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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等一下

    白露浑身无力,无法动弹。

    视线越来越模糊。

    幻影重叠,意识沉重,却清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以后的人生,将不再有开心与快乐,不再有健康与幸福,永远,永远会被今天的黑暗……绝望……吞噬。

    她想挣脱锁链,却连指尖都无力抬起,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双枯燥黝黑的罪恶之手,伸向白色裙摆。

    心如死灰……

    “砰!”

    枪声把一切暂停。

    一滴,两滴,滴滴鲜红血液,染红了白色裙摆,开出静止绝望的花。

    刚触及裙摆的罪恶之手,失重倒向一旁,血泊染尽白色床单。

    没了遮挡,视线从模糊到清晰。

    白露看清了从天而降的“神。”

    是他。

    他从深巷走出来了。

    一身黑衣,左手握枪,右手寒光匕首,踩着昏暗斑驳的光影向她走来。

    面具下的暗黑深眸,冷漠扫了眼躺在地上的身影,没有丝毫人类感情。

    再抬眼,与她对视一秒,视线就移到床尾锁链,床头锁链。

    手起刀落。

    绑她入深渊的锁命铁链,无论她如何挣脱,都无法挣脱的牢笼,被他手中削铁如泥的寒光匕首,一刀破开。

    锁链断开的声音,并不刺耳,也许是因为,匕首未干的血迹压了音。

    也许是他本就没用多少力。

    他斩断锁链就退出五米之外,停步,不再有任何动作。

    只有那双冷漠的眼睛看着她。

    白露中招的药效还没过,视线清醒一阵,又开始有点模糊。

    费力抬手,扯掉满是药味浓烈的口罩,吐出嘴里的药水帕布。

    压着心里的紧张害怕,尽量用正常语气开口:“谢谢……你救了我……”

    药效太重,她连说话都断续费力,“我会……报答……你的……”

    他没说话。

    冷漠眼睛也毫无波动。

    白露想回家,双手撑床下地,脚尖却刚触及地面,就无力跌倒。

    整个人瘫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

    他皱眉。

    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没离开很远,在右边不远不近的角度。

    白露下意识往右看。

    生锈损坏的门锁入目,紧接着,是半开的破旧洗手间门。

    洗手间,有水龙头,也许还有水。

    白露逐渐模糊的眼睛一亮,抓着被血染红的床沿,支撑着慢慢爬起身,扶墙跌跌撞撞去洗手间。

    推开门。

    打开生锈的水龙头。

    哗啦啦水声响起。

    还好……还好有水。

    白露庆幸着快速接水洗脸,漱口。

    水应该是天台上的蓄水池底深水,冰冰凉凉,很快就开始冲击药效。

    眼中模糊散去,意识清醒了点。

    白露把脸伸到水龙头下方,让冷水直接冲刷口鼻,加速恢复清醒。

    失力的身体也在恢复,手脚开始恢复力气,不用再挨着洗漱台。

    走路也不再跌跌撞撞了。

    他不在房间,也许已经走了。

    白露扶墙快步下楼。

    楼下不远处,倒着另一个歹徒,趴地脸朝地,地上有血。

    昏暗灯光摇晃闪烁,天上有乌鸦飞过,叫了三声就隐入黑夜。

    白露心一紧,快步往外走。

    走到门口却看到,那个面具杀……救了她的他,没走。

    就站在对面大树底下。

    身姿挺拔,双手背于身后。

    坏掉的路灯,一闪一闪昏暗打在他冰冷的面具上,显得诡异又惊悚。

    看到她出来,他转身就走。

    身高腿长,却走得很慢,而且没走大路,走路边暗处。

    大路有灯,尽管十盏坏了七盏,白露还是选择走大路。

    光能驱散黑暗,紧张,害怕。

    他离她不远不近,在她快同行距离时,悄无声息隐入深暗处。

    白露以为他走了。

    回头却在黑暗中看到高大身影。

    她停步,身影也停步。

    她后退,他也后退。

    一路与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进入家属大院警戒线范围,暗处的他,彻底停下脚步。

    不再跟着她。

    白露所在的位置,已是安全地带,前方百米就有警卫在巡逻。

    四面八方摄像头,全方位无死角。

    他再往前一步,就会进入监控区。

    白露知道他只是送她回来,并无恶意,心中紧张害怕早已消失。

    最后一次回头,看到身处暗处的他,似有转身走的迹象。

    她立即往回跑。

    他转身就走。

    “请等一下,你救了我,我不会报警的。”

    也许是她的声音很诚恳,语气也认真,他停下脚步。

    却没回头。

    大路有行人来往,他所在的暗位很隐蔽,不仔细看,没人能发现。

    他也许早已在黑夜里,行走过无数次,对黑暗了如指掌。

    与黑暗融为一体。

    白露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只知道他救了她,还送她回家。

    无论因何而救,他都是她的恩人。

    他和她的世界,是两个极端,也许以后,都没机会再见了。

    白露没带手机去学校,也没带包,身上只有一点零钱,一张公交卡。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什么能证明身份,充当信物的东西都没有,除了……

    头上的七星伴月。

    白露看着眼前高大冷漠的背影,摸了摸别在头发上的珍珠发卡,在他迈步拉开距离之前,快步绕到他面前。

    取下发卡给他。

    “谢谢你救了我,这个七星伴月珍珠发卡送给你,无论任何时候,你拿这个发卡来找我,我都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如果你不方便,也可以托人送发卡来说明事情,或以寄信方式……就算我不在家,我家人收到发卡,也会明白。”

    十二岁过后,七星伴月发卡就没离开过白露头上,家属大院的邻居都见过,警卫和保安都认识,还夸过。

    只要他手上有发卡,警卫和保安就不会把他当闲杂人等驱逐。

    还会给白露家里打电话通知。

    他却只是扫了眼发卡,没接。

    白露对他说了父亲的名字,确保事情不会发生任何错过或意外。

    他深藏黑暗里的目光,终于透出来,不偏不倚与她双眼对视。

    白露真诚的眼睛会说话——

    “我说话算话,绝不会骗你,也不会和别人里应外合,对你设埋伏。”

    他看着她的眼睛,许久,才从黑暗中伸出手,摊开在她手下方。

    夜太黑,暗处太暗。

    她看不清他掌心模样,只能看到很宽,很大,五指修长。

    她松手。

    发卡落入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