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艾小草说的，吕璐萱陷入了沉默。
作为图鉴智能的少年天才，吕璐萱是何等的伶俐，瞬间就联想起了当时的报道，漓城洪水，一共卷走了两人，一个是她，还有一个身份不祥，但据说是一个男人。
他的名字原来叫杨柯啊！
「对不起啊！」
吕璐萱很是内疚，觉得都是因为自己让无辜的人卷入了祸端，她当然知道这不是简简单单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但眼下，也实在没什么能安慰这个亲妹妹的办法。
能看得出来，杨柯在艾小草心中的分量很重，要不又怎么可能从律城千里迢迢跑来这里，还甘心冒着巨大的风险顶替别人的身份，只是为了还杨柯一个清白呢！
艾小草摇了摇头，事情已经过去了，再说谁对谁错也没有意义，而且真要说对不起的话，也不该吕璐萱来说。
那幕后的黑手，才该为此次事件负全责，而且不是单单道歉就能解决的。
艾小草发誓，一定要让那帮凶手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明白了，你是为了查清楚真相才来的九华，才假扮成的我，那我的问题也就来了，关于你的一切，能告诉我多少？」
这其实不光是吕璐萱想知道的问题，同样是姜家爷俩想要迫切了解的答案。
吕璐萱失散已久的亲妹妹，早不来晚不来，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横空出世，还假扮前者的身份，就算两人的血缘关系做不了假，那艾小草的动机，同样值得人推敲。
毕竟亲姐妹反目成仇的例子也不在少数，很何况吕璐萱跟艾小草从来都不知彼此的存在，感情更是无限接近于零。
这样来讲，假如艾小草真的听命于哪个敌对组织，即便得知了自己真正的身份，那倒戈的几率又是多少？
同样也无限接近于零吧！
这也是姜恒姜老爷子为什么明知外面那个吕璐萱是假的，却一直耐着性子没打草惊蛇的原因，就是想摸清艾小草的底细，可昨夜姜染墨的意气用事，让老人家的一切谋划都成了枉然，不得不和盘托出吕家的旧事，来安抚吕璐萱，顺带着观察艾小草的反应。
可是饶是精明如老人家，除了艾小草对自己身世的惊吓之外，也没看出个啥所以然来。
艾小草捡起一块石头丢到江里，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就不怕我编一通谎言搪塞你？」
「谎言就会有漏洞，迟早会暴露，而且我也相信姜家和吕家的办事能力，不会连真假都分不清。」
吕璐萱这话说的可谓是毫不客气，更是直言不讳的告知艾小草，她说过的所有话都会有人去核实真伪，似乎一点都不在乎艾小草的感受。
这种直球式的说法让艾小草大感意外，正常的回答不该是「你是我妹妹，所以我无条件相信你」之类的鸡汤吗？
「我是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么多弯弯绕绕。」
吕璐萱坦言，那些话她不是不会说，但就算说了，艾小草会信吗？
问题又抛回给艾小草，后者认真的想了想。
嗯，不会。
回味一下，还不如直接说了。
「哎，其实也没什么隐瞒的，我爸叫艾成泰，是个开特种训练营的，我妈叫金玉妍，国际刑警，至于我嘛，据他们所说，从小就活在律城没出去过！」
这本就是个平平淡淡的履历，甚至是大学，艾小草读得都是律城本地的，但就是姜老爷子的一番话，让这古井无波的平淡泛起了一丝涟漪，连带着映在其中的景物瞧着都不那么真实了。
如果吕嘉冉跟陈九城是她亲生父母的话，那艾成泰跟金玉妍又算什么？他们又为什么隐瞒了实情这么多年？
只可惜他们两人一个疯掉，另一个也早就辞世多年，这段往事，基本上也就是桩无头公案了。
艾小草整理了下紊乱的内心，这才接着跟吕璐萱讲述：「我小时候，律城的爸妈收养了两个男孩，年纪都比我大，一个叫巴青，一个就是杨柯，再后来...嗯，反正发生了挺多事吧，老妈去世，老爸疯了，我们三个不得不相依为命，不过等长大了也还好，他们两个也当上了警察，杨柯也跟我求了婚，只不过那时候，他说要跑去九华出差，就音信全无了，其他的事情你基本上就知道了。」
「他们都说杨柯是溺水死的，但我不信，可是官方又不愿意查下去，所以我就自己来九华查喽，没想到的是我在杨柯的遗物里发现了张千禧号头等舱的船票，上了船又被人误认成你，我才越发觉得这一切恐怕没那么简单，就将错就错，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吕璐萱小嘴微张，她原本想着这个叫杨柯的男人是艾小草的好朋友，却也没想到会近到未婚妻这一层。
幸福未至，天人永隔，人生最悲惨的莫过于此吧！
吕璐萱轻抚艾小草的后背，后者轻轻摇了摇头。
「我没事，早就过去了，而且婚事是老妈定下来的，其实我对他很多的是兄妹之情，没那么多的男欢女吗？」
「还有，我答应你，这件事情就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对第三个人说，就算是对姜家也同样保密。」
艾小草泪眼婆娑：「你相信我说的话？」
「相信，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
「染墨啊，你坏了我的大事。」
村子的另一边，姜老爷子站在山坡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村民们在地里辛勤劳作。
老爷子身后，自然是站着那位「坏了大事」的姜家二少爷，姜染墨。
「我并不知道您对她有什么心思，您也没提前告诉我，对于我来说，要想得到别人的信任，首先就要拿出我们自己的诚意。」
「这就是你带着艾小草连夜过来的理由？」
姜老爷子将信将疑，姜家小辈中，姜染墨绝对是最聪明的那个，同样也是最难掌控的，他说他没体会到自己这个做爷爷的的真意，姜老爷子真是打死都不信。
不过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也没法挽回，姜染墨愿意装傻充楞，那就由得他去吧。
「哎，爷爷昨天说了那么多，希望你能理解爷爷的苦心。」
姜染墨点了点头，没吭声。
彻夜的长谈，听起来是姜老爷子在跟两个女生讲述姜吕两家的往事，但姜染墨明白，爷爷其实是在借着这些事，告诉他自己因何要疏远家人，对待晚辈就像公司领导对待下属一样，半点亲情都没有。
这里面固然有些奶奶舒媛的背叛在，让老爷子不再轻易相信外人，但更多的其实是不想让家人也卷入是非当中，不想真的有一天，自己落得跟吕春秋一样的下场时，家人过度的为他哭泣伤神啊！
而在这其中，姜老爷子尤其对不起的又当属姜染墨，因为往日种种，姜染墨成了姜家里除了老爷子外，陷入这个泥潭最深的人，同时也遭受了刻骨铭心的伤害。
李欣，不正是如此吗？
老爷子断言：「虽然她身体各项指标已经恢复了正常，但这孩子之前毕竟吸入了过量的精神类药物，要想判定完全恢复，恐怕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这一阵子，就还是先让艾小草冒名顶替吧，现在她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身为吕璐萱的妹妹，你再在旁边多照拂一二，假扮起来只会更加的得心应手吧！」
姜染墨点点头：「我会一直把她留在身边，观察她的举动，一有异常，立即告诉你！」
姜老爷子闭上双眼，也只能这样了。
这广袤的山林毕竟跟高楼林立的漓城不同，姜老爷子站在这里，更是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跟无力，这茫茫天地间，真正值得信任，值得托付的人，又有几个呢？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吕春秋，那老家伙还活着的话，肯定算一个吧！
「春秋啊，我完成了你的嘱托，找到了你另一个失踪的外孙女，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对她！」
「如果她站在我们这边，那固然好，可如果她跟那些人是一伙的呢？保安队，你。艳华，嘉冉跟九城，还有那些研究员们，我到底是该为他们报仇，还是得过且过，绕过艾小草呢？」
「老伙计，如果你在的话，又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