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典礼结束后的那天晚上,宫里的侍从们为新婚夫妇在王宫一栋新盖的建筑里准备了一个房间,当作他们新婚之夜的洞房。一张长桌被放置在房里壁炉的前面,桌面上摆了一套特别的晚餐,举凡整个英格兰能提供的佳肴美味,应有尽有,其中有经过精心烹调的羔羊肉、野禽、鲜鱼、新鲜的蔬菜水果、美味的糕饼等等,另外还有葡萄美酒,鲜花则摆满整个房间。这些一定是由侍从所准备的,不过他们现在都不见了,就像神话里的小精灵一样。只有尼可拉蒂还留下来,不过也只是一会儿。她握着伊莎贝公主的双手,望着她的眼睛,就好像一边注视着公主,一边在说话一样——而实际上自从典礼前的那一席话后,尼可拉蒂都还没有说一个字——

    而且频频点头。然后尼可拉蒂也离开了。

    伊莎贝刚开始以为王子随时都会回到寝室。她坐在火炉的旁边等着,因为自从看到她的公公长腿爱德华的一双眼睛之后,就一直觉得很冷。

    但是在等了一阵子之后,她的新丈夫还是没有出现。冰桶里面用来加酒的冰块都融化了,一位侍女踮着脚尖进入,带着从王宫的冰屋所取来的灰色冰块。御厨房的厨师也踮着脚尖进来,把冷掉的食物拿出去温热,再送进来。然而爱德华王子仍然不见踪影。

    伊莎贝在椅子上睡着了。

    稍后——不知道多久以后——她被男人的大笑声以及开门的门栓声惊醒。她听到有人在拨动着门栓,就好像要将上锁的门栓打开,但是门栓其实并没有上锁。爱德华王子摇摇晃晃的撞了进来。他喝醉了。陪着王子的是一位叫做彼得的年轻人,伊莎贝曾经在欢迎宴会上看过这位年轻人。

    他们一看到伊莎贝,笑声就停止了;然后彼得又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

    伊莎贝微笑了,她试着要去了解什么事情那么好笑。但是王子似乎并不觉得好笑;他正注视着她。然后又转向彼得,没有表情地望了望彼得。

    “我会在门外等你,”彼得说道,然后又笑了几声。他离开了他们,把门用力关上。

    爱德华王子凝视着她。

    她也凝视着王子,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动也不动。

    她移向王子。王子一句话也没说,他额头上冒着汗珠,嘴里泛着臭味,闻起来像是刚刚吐过了。

    她跪了下来,然后吻王子的手。王子动也不动。

    她走到床头,衣服没脱就躺在铺有毛皮的床上。“我准备好了,”她说。

    她听到关门的声音,然后是彼得的笑声。

    她的丈夫走了,她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是她的新婚之夜。

    10

    隔天早上,伊莎贝并没有在她的洞房用餐,而是回到她原来所住的客房。当尼可拉蒂找到她时,她的早餐已经进行了一半。“嗨!你在这里!”伊莎贝的朋友很高兴地叫着。“还起得那么……早。”当尼可拉蒂看到伊莎贝脸上的表情以后,欢乐的音调马上转变。她坐了下来,身子靠近伊莎贝,眼睛放出质疑的眼神。

    伊莎贝轻声地回答:“我准备好了,他还没有。”

    尼可拉蒂的嘴唇忽然干了起来,她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当她正尝试要说些话时,一位穿着整齐的王子的侍从走了过来。他捧着一个银托盘,上面放有王子要给伊莎贝的讯息,信的正面有“来自你的丈夫”这几个字。伊莎贝一拿起那封信,侍从马上行了一个鞠躬礼,然后告退。伊莎贝看了看尼可拉蒂,拆开信封,开始读出声音来。

    “国王要我在今天早上的第一个钟声响起时,到达他那里参加一个会议。但是我另外有事情,也是他要我去办的。你将要代替我参加国王的会议,然后再到我这里来向我报告开会的情况。”这封信的署名是“爱德华”。

    就在此时,早晨的第一声钟声响起,尼可拉蒂看了看她的朋友。“你迟到了,”她说。

    长腿爱德华站在一幅跟他的身高一样长的地图旁边,用手指截着英格兰以北的地方,地图上的这个地方是一片广阔的高地,上面标示着许许多多的堡垒。“苏格兰!苏——格——兰!”他对着他的参谋官们大声嗥叫着。军事参谋官穿着可以使他们的双肩和胸膛看起来又宽又大的制服,围坐在一张豪华的长桌子旁。其中有的甚至连盔甲都套上了,才来参加这个军事会议,以便显示出他们的英姿风发。即使是如此,这些参谋官们还是很怕长腿爱德华。

    “法国人最喜欢向强壮的人卑躬屈膝了!”他以一种深沉有力而又残酷的语气说着,就像那暴风雨中的大海一般,“但是如果我们连自己的这一块岛都不能完全统一,又如何让法国人感受到我们的强大?!”长腿爱德华咆哮着。

    他又用手捶了捶地图,就在此时伊莎贝公主安静的走了进来。

    “我儿子怎么没来?”“长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