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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我很喜欢呢

    梨园。

    成妈妈和倚翠正包着粽子。

    有蜜枣粽,桂花红豆棕,都是甜口的,成妈妈又去调了咸的芋头粽。

    成贵正对着石臼打着糍粑。这是体力活,他不爱说话,做事却极为干练。

    沈婳允成家母子一同来盛京,无非是两点。成妈妈做事沉稳,其子成贵又是个地道不过的老实人。

    成妈妈同倚翠合力将粽子煮熟。期间倚翠走了出来。

    “王家婶子送了素饺子,张家嫂子送了蜜饯,各家多少也提着自做的小食上门,丰州也有这种风俗。娘子可要送些粽子去?”

    “送吧,挨家送去。”

    倚翠应下。

    踌躇一二,又在沈婳耳旁小声道:“今早,奴婢瞧见成妈妈在哭呢。”

    沈婳倏然抬头,拧眉:“是谁欺她?”

    “自是没的。只是王婶子来时,很是随意的问了成贵的爹,成妈妈起先还好好的,后头背着人眼儿都红了,还硬说是风大迷了眼。”

    沈婳蹙眉。眼底划过厌恶。

    “这事以后莫在成妈妈跟前提了。”

    倚翠不知,她却是清楚的,当时从牙婆手里买人,沈婳自然得知道这些人的底细,牙婆有意办好差事,知无不言的透露。

    寻常百姓若非走投无路怎甘为奴?

    成妈妈年轻那会儿,生的不错,力气大会干活。乡野里的妇人谁都想让她当儿媳。偏最后便宜了嘴甜的成父。

    起先,日子也算美满。

    而在成贵四岁时,成父被做暗门皮肉生意的女子哄的团团转,也是糊涂,为迎那大了肚子的娼妇进门。

    不惜将正经娶来的妻子休了,就连儿子也不要了。狠心一并卖给牙婆。

    买了他们的牙婆,见孤儿寡母,又最瞧不起负心汉。到底还算有点良心,没将两人分开卖,闹的骨肉分离。

    再过了几年,成父又要带母子两人回去。

    只因,那娼妇背着他还和以前恩客纠缠不清,而生下来的儿子,却越长越不像他。

    成妈妈将他骂的狗血淋头,她虽是奴婢,可运气好,沈婳之前的那位主子,是个宽厚之辈。

    若不是后头得罪了青天老爷,举家入狱,成妈妈又并非自由身,想来不会再度被卖……

    提起丧天良的成父,又如何不怨?

    沈婳扒拉着脚底刚燃尽还冒着热气的碳灰。她在里头埋了栗子和红薯。

    闻着清甜的味,大抵是烤熟了。

    她先用长细棍拨出几颗表皮焦黑的栗子去雪地滚了一圈,待不那么烫了,再放下手捂,最后用帕子拾起。

    一热一冷间,栗子很快将帕子染成了黑布。

    粽子也便煮好了。成妈妈手巧,用席草六个一捆。提着出了门。

    沈婳看着她一个一个敲门。

    “自己包的粽子,张嫂子尝尝?”

    张嫂笑:“哎呦,这粽子包的水灵。瞧着就好吃。那我就不客气了。”

    刘嫂:“我家小子早就闻着味了,今年事多,来不及做这些。我正想着腆着脸讨要呢。”

    最后一个是王嫂。

    她收了粽子,又眼尖的余光瞥见倚在门口的沈婳。

    “沈娘子怎又在外吹风?”

    沈婳弯唇笑:“又不是水做的娃娃,风一吹就到。”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的一声尖叫。

    王嫂子当场就白了脸,不多时,离梨园最近的刘嫂张嫂又再一次开了门。

    王嫂热心肠,连忙大步朝严家而去:“这……严家又吵了?喝醉酒就打女人,上回严嫂子一头血呢,这回可别闹出人命来。”

    刘嫂子却不愿去掺和,啐了一口:“她也是活该,偷汉子偷到公爹头上,严雄早就想送她沉塘了,偏偏严老爷子心疼舍不得。也难怪严雄吃醉酒,严嫂子就免不了一场毒打。”

    这日子也便糊弄的过下去。

    妻不成妻,母不成母。

    沈婳慢慢挪了过去。

    “谁说不是呢,上回严雄打累了歇下,严大爷才回去,我上回还撞见这老头抱着严嫂子,好生哄呢。眼下定然又跑的没影了。一条巷子里,再龌龊肮脏也低头不见抬头见,晦气的很。”

    两人一句接着一句贬低。

    沈婳从她们身边挪过。

    “沈娘子,你去何处?”

    沈婳微微一笑:“随便走走。”

    “娘子。”

    成妈妈连忙把人拦住。她也不劝,只是说。

    “栗子和红薯冷却就不好吃了。”

    沈婳失望的伸长脖子朝严家那个方向探,她看着王嫂在敲门。

    “严兄弟,严兄弟。”

    下一瞬她又觉着冷,连忙又缩了过去,只能故作冷贵高艳的往回走。

    再度回杌子上坐下。

    不多时。

    “娘子,侯爷那边来了人。”

    凝珠领着一张生面孔走来。

    来的是即馨。

    她比即清会来事,当下福了福身子:“沈娘子,小的奉爷的令给您送年礼了。”

    “爷这些日子脱不开身,可也是极挂念娘子的。这不,特地寻了市面上难求的三副范承先生的字画。”

    即馨笑:“小的也提前给娘子您拜年了。”

    沈婳正费力的剥着栗子。一个没拿稳。骨肉饱满的栗子从手中脱落,又在地上滚了几圈。

    闻言,她也没顾着去捡。只是仰头去看即馨。

    她手上黑乎乎的,就连脸上也不知何时粘了碳灰。像只较劲的猫儿。

    沈婳求知若渴:“范承先生是谁?”

    即馨一愣。

    沈婳维持笑容:“虽然我不认识,可很喜欢呢。”

    即馨都要信了。

    沈婳同她对视几眼,起身。

    “你等等。”

    说着,裹成球的她费力朝屋里去。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再自然不过的抱住即馨怀里的匣子。像是不经意的问凝珠。

    “外头那边如何了?”

    “娘子,已没动静了。”

    匣子不重,她抱着不算费力。沈婳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回屋。

    等她再出来后,匣子不见了,手里提着红喜袋。长长的系带挂在弯曲的食指上,随着她走路一晃一晃的。

    沈婳在即馨跟前站定。

    “我这边也没提前准备。”

    “这是回礼。劳烦你交给恩公。”

    即馨表情古怪。

    若沈婳不说是回礼,她险些以为这是长辈包给爷的红封了。

    “……是,小的定然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