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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女娘的泪往下滚落

    沈婳着实没想到,沈瞿能这般不要脸。

    这幅玉兰图足足花了她近两年的功夫。绣好后沈巍命人裱好挂去书房了。

    也因此,沈婳出沈家时,忘记一并带走。

    「这出自沈家绣坊,与你何干?」

    薛疏月乐了: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她还要再说什么,却对上沈婳淡漠的眼神,言辞哽在喉咙处。

    倚翠上前,取出银票塞给薛疏月:「薛娘子不知,这是我们娘子十岁时绣的,绣了整整一年。」

    沈婳冷不丁出声:「我要走了。」

    「你不留下用饭吗?」

    「才卖五百两,我不高兴。」

    她轮椅也不坐了,冷着脸径直朝外走。这边耽搁下来天已大暗。眼见着女娘扑入夜幕的黑暗中。

    倚翠只好借了灯笼,连忙快步追上。

    「娘子,您仔细瞧着路。」

    她走近轻声轻语的劝:「他那种小人不值当娘子动怒。」

    沈婳死死抿着唇。

    「这是故意膈应您呢,他本就不懂刺绣,程掌柜又曲意逢迎。好的坏的掺着卖,是丧良心。」

    「好在是五百两,若当真卖了千金,岂不是让这些宵小赚千金?他们如何堪配?」

    她最是清楚如何安抚沈婳,果不其然,沈婳走路都没那么急了。

    她紧紧抱着绣品,低头去踢地上的石子:「可我难受。」

    寒风瑟瑟下女娘很是无助。

    她说的很小声,带着不自知的哽咽。

    「我好想阿娘。」

    「倚翠,我没家了。」

    「故此谁都能糟践我。」

    倚翠眼圈一红,心下大恸。连忙揽住沈婳。

    「婢子陪着您。」

    没有谁能陪她长久的。

    啪嗒一声,女娘的泪往下滚落。

    沈婳只是摇头,肩膀跟着小幅度的抖动。她擦着泪,一步一步朝东院走。

    等到了灯火通明的东院,就听等候许久的崔绒质问:「喂,你怎么才回来。」

    崔绒哒哒哒上前,短手叉着腰:「我只是特地来通知你一声,今儿夫子又夸我了。你没见着,我实在为你惋惜。」

    她还想说什么,却见沈婳通红的脸,和未干的泪痕。

    崔绒一哽。

    她慢慢减弱气势。

    「小鬼,我今儿没功夫和你吵。」

    沈婳别开脸,扔下一句话,便径直朝里而入:「送郡主回去,糕点给她一份。」

    崔绒愣愣的看着她入了房门。随后无措的搓了搓手:「她怎么了?」

    倚翠蹲下身子,将点心送到崔绒怀里:「娘子身子不适,不好招待郡主。」

    崔绒难得没有不饶不休。

    她哼了一声对身边的小厮道。

    「我们走。」

    倚翠将她送出西苑,这才折返。

    而崔绒却是一步三回头,自言自语:「她定然是被欺负了。」

    「平素都欺负我,虽然活该,可我都没欺负回的人,凭什么让别人欺负了?」

    崔绒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看在糕点的份上,我也得给她出气,你说是吧?」

    小厮:「郡主所言,自然是对的。」

    崔绒:「去雎院。」

    雎院。

    小团子猛的跑了进来。

    崔韫搁下玉筷,温声道:「晚膳用了吗?」

    崔绒揉了揉肚子。

    「没有。」

    「那在二叔这边吃些。刚好有你爱吃的排骨。」

    崔韫将她抱上木凳,吩咐即馨取碗筷。

    崔绒:「还有我爱吃的鱼!」

    「我最喜欢同二叔用饭了。」

    等等。

    她很快反应过来。

    「二叔,她哭的可惨了,我亲眼瞧见的。就知道那几个表姑娘没安好心。」

    「瞧着没准还被打了。」

    崔绒为了说的严重些,睁着眼睛道:「脸上都是淤青。」

    崔韫如何会信崔绒所言。

    沈婳那种女娘,身上若留了道小口子,怕是也要弄的兴师动众。

    府上那些表姑娘也实在不是她的对手。

    她虽骄纵,却也聪慧。怕是盛京里最负有盛名的颜娘子也不能与之相比。

    崔韫大可派即馨过去,亦或者无需费心理会,可不久前女娘那作怪的嗓音,勾着装腔做调。

    ——拿人手短,如何好意思?但侯爷都提了如何好驳您的脸。也不是谁都能给我买糕点的,我要三袋。

    东院。

    月色秾酽暮色深沉,格外的笼罩寒意。

    也不知谁打破了这份死寂。

    「娘子晚膳还不曾用。」

    倚翠守在院外,不放心的多次转头去看紧掩的房门。面对成妈妈和凝珠的凝重,她只是摇了摇头。

    「娘子平素要吃药,好在大奶奶体贴,专门给我们留了小厨房,等娘子要吃,便再去做也不迟。」

    「不去劝劝?娘子平素最听你的话了。」

    倚翠失落的掩下眸子:「娘子只是想到伤心事了,这种事没法劝。」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动静。

    只见即清恭敬的开路,提步而的男子的面容一点点与月色融和,清冷又信步闲庭。

    树影婆娑随风晃荡,凭地萧索。他的身姿颀长,清冷又凉如水。

    还不等几人请安,崔韫抬眸看了眼紧阖的房门。

    「她歇下了?」

    「不曾。」

    娘子最喜洁了,睡前是一定要沐浴的。至今也没让他们备水。

    清胄贵气的男子颔首。

    他拾级而上,指骨分明的手落在门扉上。

    倚翠正要唤一声不妥,可到底哽在喉咙处。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崔韫缓步入内。

    凝珠同成妈妈面面相觑。低着嗓音道:「到底男女有别,又是夜深。」

    倚翠沉稳的立在一处。

    「我们都在外头守着,能出什么事。慌什么?」

    她静静的等了许久。见屋内未曾传来过激的动静,一时间复杂万千。

    「侯爷为人自然信得过。」

    「而娘子若不喜,定会不顾身份闹着脾气把人赶出来。」

    倚翠:「看,娘子没赶。」

    屋内,崔韫的视线很快定格一处。

    隔着一道屏风,沈婳正费劲的从床底下努力的掏着什么。

    「你在寻什么?」他走近。

    沈婳听到动静,顶着红扑扑冒汗的脸蛋转头。

    她发丝有些凌乱,眼眸微闪愕然。

    沈婳没看她,继续伸手去摸。

    终于,很不容易的将滚落里头的金锞子取出。

    做好这些,她慢吞吞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看错了。」

    沈婳:「你又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