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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这是她能吃的苦吗!

    女娘看了眼不远处摆放的刻漏,盈盈立于一处,不缓不慢的掀开最近的一方红绸盖头。

    是那副最大的绣品。

    足有人高。

    “此为冬室画禅图,乔松白雪,庭宇高敞,文士童仆,衣纹顿转犀利。整体线色足有百余种。”

    绣品和古画交融。

    “针迹色彩相互交错间,近处湖石云树,远处髯奴担酒。舒朗写意,用色细腻,泼墨破彩。”

    每绣好一部分,绣娘还要靠着绣绷一一核对,再加色对光。

    离得近了,可见绣中人物,以缤纹针的手法,眼,鼻,嘴,耳,额,皱纹,眉毛,鬓发,说甚至手背上的筋纹都极致清晰。

    场面安静的仿若一根针都能听见。

    前面带绣品登台的各绣坊老爷,拿出来的苏绣,的确各有各的美,可一厢对比之下,这一副绣品,艺术效果直抨击灵魂。

    还没等沈婳一一细说各此副的处绣法。就有人叫价。

    “一千两。”

    “我出一千五百两。”

    “出这么点,也好意思喊出来?沈娘子,我出五千两。”

    沈婳笑了笑。

    “定个价四千两。”

    “适才叫价五千两的商家回头交银来取。”

    女娘扫视一圈,这次来的,也有不少各大绣坊的绣娘门面,来此多半是长眼界,对往后技法也有帮助。

    抛去人工,成本,用料,亏不了本。估摸说纯利得有六百多两。

    这两句话,换来众人又是咋舌。

    沈婳微微一笑:“我不缺钱。”

    “这幅绣品的利润,我分毫不取,做奖赏全给绣娘。”

    肖掌柜适时出声:“一风堂,定此五千副。”

    好绣品自然不愁卖。

    可一风堂做盛京的生意,总要物以稀为贵。

    一听这话,本就蠢蠢欲动的各地商铺掌柜:“令恩轩,三百副。”

    “慈溪苑,五百副。”

    “桐……”

    堂间变得闹哄哄的。

    沈婳遂道:“想要《冬室画禅图》批量下单的,同我家掌事言明,她那边登记。价格回头细谈。立契为证。”

    自古以来多为如此,批量下单的价格总要便宜些。可再由各铺掌柜转卖,只会更为昂贵。

    沈婳又一一展示绣品。无需她介绍,下面便叫起了价。沈婳也乐的清闲。

    直到最后一副,是最小的那副。

    她扯开红绸。

    是一方丝帕。

    坐的远的自然看不真切。但沈婳前面的绣品拿出来哪一个是凡品?商户们当下就开始漫天叫价。

    “得,我是又抢不过了,无碍,我要三百单!”

    “……笑死,这点出息,这边六百单。”

    坐的近瞧清了的更是齐齐吸了口气。

    周掌柜的手都在抖。

    “这……”

    谢珣总算起身:“亭台楼宇绿叶红花,飞檐走兽人影绰绰,绵绵梅花雨,质地却轻薄。”

    漫天的梅花,或坠落羊肠小道或半空飘落肩头,花瓣色渐转深。就连鬚毛都根根鲜明,可见细节,更别提殿的宏伟。

    如此之景,却缩小再缩小。落于一方丝帕之上。

    “太后娘娘爱梅,这幅《水殿梅花图》我要了。”

    反正这银子是宫中出的,他定要为漾漾敲诈一笔。

    周遭陷入死寂。

    谁敢和他叫价。

    能和宫里最尊贵的贵人用同种画样的丝帕,这……

    “孙掌事,我追加一千副!”

    “孙掌事,追加两千副。”

    沈婳却道:“此绣品并不批量售卖。”

    本蠢蠢欲动给夫人定一副的汪知府一愣:“为何?”

    沈婳没好气:“绣不死我。”

    她手都要抽筋了!

    这是她能吃的苦吗!

    得绝对的耐心,针针都不能出错。

    那些绣娘,年纪已大,若要绣此,只怕艰难。沈婳更不舍得让她们为此伤了眼。

    何况,前头的绣品,卖出去的单数获得魁首想来绰绰有余。

    算了算,好家伙,往后的一两年都不用再接生意了。

    唯一庆幸的,除了一件大件绣品,其余的都是小件绣品。

    沈婳正要下台,中途灵光一闪却又折了回去。

    女娘相当温柔。

    “批量买的订单,利润更会抽成给出力的绣娘。这是我定的规矩。”

    沈婳嗓音清脆,当面挖人:“来此的绣娘不算少数,想要发财的。淳氏绣坊的大门,随时向你们敞开。”

    各大绣坊的老爷全然黑了脸。

    绣娘们却是双眼放光。

    哪个主家同沈婳这般慷慨!要知道,她们的工钱是高不错,可都是定死的。

    ————

    沈婳说的口干舌燥,喝了茶润了润嗓子,也不再久留。女娘很快收拾一番,同谢珣一道离去。

    两人走在街上。

    “《水殿梅花图》是你绣的?”

    “阿兄怎知?”

    谢珣兀自笑了笑。

    “那时阿娘知你身子骨差,便不让你花费过多心神,你阳奉阴违的很,总背着她夜里起来偷偷的绣。”

    “偏偏又怕阿娘知晓发怒,倚翠又劝你不得,我屋内的蜡烛,回回总能少了大半,不是你取的,还能是谁?”

    再后来,他出了事,沈婳就没在碰针线。

    如今才重新拾起来。

    也是,时间太短,她压根来不及赶制别的。

    女娘:“……难怪!后头你屋里的蜡烛全都藏了起来,我寻不着一根!”

    “若不如此,你的眼还要不要了。”

    谢珣还要出声,可视线却定在一处,浑身血液跟着凉透凝固,欲抬脚却沉重的再也动弹不了半分。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就怕是镜中影水中月,彻底消失,也彻底的抓不住。

    谢珣的唇失了血色。

    沈婳察觉他的不对劲。

    正朝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

    三丈外,女娘盘发,一身蓝色罗裙,衬得愈发温婉,柔的似水。手下提着几袋药包。

    是…萧瑟瑟。

    而远处,顽劣孩童玩着炮仗,随地一扔,惊扰过路的马儿,马儿失控,嘶鸣吼叫,横冲直撞而来。吓得路人连连惊叫,撒开腿的躲避。

    萧瑟瑟所站之地倒是安全,可却被人群跑来的撞上,身子踉跄一二,不由往前倾。

    谢珣瞳孔骤缩,如何还能顾及旁的,快步向她而去。扶住她的左臂。

    “可有事?”

    萧瑟瑟惊魂未定,右手下意识护住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