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区的一栋老旧别墅里，月色照不进窗子。
「赔了夫人又折兵啊，白白给了她这么大的好处。」沙发上的男人缓缓摇头，很烦躁的模样。
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着个姑娘，闻言她冷笑道：「我早说过了，景泽珩不倒，沈梵音绝不会有事，就算这次她失误了，也会有盛华给她撑腰。」
「景泽珩若真那么好对付，何至于如此迂回？」男人一语道破真相，「他这一路踩过多少人的尸骸，我可比你清楚。」
「啧，男人果然都是一根筋，你真的感觉不到问题的关键么？」
「嗯？你什么意思？」
「景泽珩为什么会护着沈梵音？或者说，一个男人为什么要保护一个女人？」
「你的意思是……」男人的眼睛亮了，旋即笑道，「行了，我去安排。」
「嗯，我该回去了。」女人看了眼时间，站了起来。
她走出房门，夜风吹起她的外套，露出了里边条纹的棉布衣服。
-
「经调查，昨日设计稿泄露事件是有人恶意侵入我司电脑……」
次日一早，沈梵音一边刷牙一边翻看着星锐的声明。
漱过口，她不禁轻声赞叹一句：「果然还得是专业的，又预定了一天的热搜。」
她甚至有点儿想转发微博蹭一蹭热度的冲动。
这点儿冲动很快就被她按捺下了，不该要的热度不能要，免得与星锐捆绑得过分紧密。
娱乐圈她并不想沾染，不是怕，主要是吃瓜总会吃撑。
她收拾好自己出了卧室，才开门就闻到了粥香。
「奶奶早呀。」沈梵音去到厨房，从背后抱住奶奶，把下巴搭在老人家的肩头，她说，「奶奶辛苦啦。」
「哎呦，净会撒娇。」奶奶嗔怪的笑着，把一颗奶糖塞进她的手里，「别添乱，去帮小张摆碗筷。」
「好。」沈梵音应下，拿上筷子出了厨房。
张姨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轻声说：「小姐，有件事我想跟您商量一下。」
「嗯，您说。」沈梵音点头，眼中多了抹好奇。
张姨原本是景家的保姆，被王叔指派到她这儿来了。她心细踏实话又少，平时陪着奶奶，她们俩相处得很不错。
这还是张姨第一次主动与沈梵音替要求。
「是这样的，」张姨有些尴尬，「奶奶前几天无意中问起我女儿的情况……」
「我女儿是一中的高三学生，奶奶便说让她有问题的话随时来家中。我原本是不想让孩子打扰奶奶的，可是她上次模拟考数学都没能及格，眼瞧着就要高考了，我实在是……」
张姨的双手紧张得直搓围裙，想说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就这事儿啊，」沈梵音微笑着说，「妹妹高考最重要，她需要补习的话随时来家里啊，不过得让奶奶看看高中数学书，免得她讲超纲了呢。」
张姨的眼睛被惊喜填满，眼角都有些红了。
沈梵音继续说：「我没记错的话，一中就在附近吧？妹妹课业忙，你帮着安排一下时间，只要不影响到奶奶的身体健康，我这边都没关系的。」
自打奶奶开始给苏沐补习后，家里一间空屋子便被布置成了书房，与沈梵音的工作室离得远，想吵到她都难。
沈梵音不怕家里多个人，这年头想找个好保姆难如登天，更何况这事对奶奶来说也是好事，她怎么可能会拒绝？
张姨高兴得不像话，连声说：「谢谢、谢谢小姐。」
「您太客气了，」沈梵音笑道，「若没您照顾奶奶，我一个人可忙不过来，回头妹妹来
的时候您带她去物业认下脸，免得保安总拦她。」
张姨摆着手：「那可不好，她来了我给门卫打电话就是了，不敢这样的，这不合规矩。」
张姨是景家的老人了，分寸拿捏得刚好，绝不会做出让雇主不满的事情来。
沈梵音见状也不多劝，嘱咐她记得让女儿过来就不再提这事儿了。
奶奶今天是要去复查的，饭后，沈梵音便准备带老人家去医院。
「我陪你们。」景泽珩站在她卧室门边说道。
沈梵音把钱包放进包里，看向他说道：「哥，你最近这么忙，就别硬挤时间了吧？我可以照顾好奶奶的，而且还有张姨呢。」
景泽珩很想说，他其实不忙。
可最近太多次用工作做借口诳沈梵音去公司转悠，他再如此说，小孩必定会把他当成骗子。
无奈之下，他只能目送她们离去。
「奶奶最近饮食状况怎么样？」陆路问，「按时吃药了吗？」
「吃药很及时，」张姨回道，「奶奶最近的饭量也比刚出院的时候好了些，大概能多吃四分之一的样子。而且晚上起夜的次数也少了，前天晚上一觉睡到天亮呢。」
张姨对奶奶的状况了如指掌，如数家珍的回道。
陆路连连点头：「身体恢复得很不错呢，那……」
她朝沈梵音看去，无声的询问奶奶的记忆状况。
沈梵音说：「奶奶最近忙着给我朋友补习考研数学，状态挺不错的。」
前半个月的时候老人家还总会乱点鸳鸯谱，再不就是突然以为她还是小孩子，最近一段时间好了不少，犯迷糊的频率从一天两次降到了两天一次。
陆路听懂了她的暗示，笑容轻松了几分，她对奶奶说道：「奶奶，下个月要做体检哦，再来医院的时候要空腹的。」
「好，我记下了。」奶奶很认真的回道。
张姨带奶奶去拿药的时候，陆路才对沈梵音说：「我瞧着奶奶恢复得不错，老人家最近心情很好？」
「是啊，」沈梵音点头，「一日三餐给我做饭，拦都拦不住——不过我想着，让她觉得自己有用也很重要，就没再拦她，有张姨帮忙并不会太累。」
「嗯，做些轻松的家务对老人家来说也不错。」陆路看着沈梵音却皱起了眉头，「不过，我怎么看你状态不太好呢？看起来挺没精神的。」
「最近工作多，累了。」沈梵音含糊的回了一句，拿起包告辞，「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奶奶下午还得上课呢。」
「好，那你有事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
陆路看着沈梵音的背影，总觉得不放心。
奶奶的身体恢复得不错，沈梵音的心情也好了些，想到奶奶还没吃过青山居的菜，一狠心，便带她和张姨一起去了。
对于这家顶级私房菜，奶奶的评价是——一般，没她做得好吃。
沈梵音差点儿就没按捺下开一家餐厅挤兑死青山居的冲动。
饭后，她们没直接回家，沿着青湖散步消食。
今天是周六，天气也好，青湖附近人不少。奶奶始终拽着沈梵音的手，打量周围的人，眼睛里写满好奇。
五年与世隔绝的日子，让老人家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沈梵音挽着她的胳膊，轻声与她说着话。
「李、李教授？」
她们正走着，迎面走来的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停下了脚步。他扶了扶眼镜，仔细打量着奶奶。
看了一会儿，他快步走近了她们，目光灼灼的望着奶奶，又重复道：「李教授？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