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陈凌宇实名举报，你曾明确授意他利用与洛靖的交情窃取盛华集团和洛氏集团在雅城项目上的账目明细及项目书，你对此有什么话说？」
「……」
「经陈凌宇实名举报，你经常与海关人员往来，并使用陈氏的海外账户多次进行贿赂行为，对此，你有什么话说？」
「……」
「经陈凌宇实名举报，你曾买凶.杀人、纵火，你承认吗？」
「……」
审讯室里，宫洛面无表情的看着陈黎，他身旁的二队长握着笔，时刻准备做记录。
陈黎垂着眼睛，唇畔溢出一丝冷笑。
她有什么话说？
她还能有什么话说？
打了一辈子鹰，却被亲弟弟啄了眼。
陈黎缓缓抬眼，看着宫洛说：「我要见景泽珩。」
宫洛面无表情的说：「你现在除了律师，不能见任何人。」
陈黎点了下头，看着宫洛说：「你是苏沐的男朋友对吧，替我告诉景泽珩——我手里有盛华4.3%的股份，他想要的话，就来见我……他有律师的证件，不是么？」
景泽珩的确有律师证，不然当初沈梵音在段倾心家里打小三被拘留的时候，他也无法见到她。
只是……
陈黎等了一夜，又一天，再一夜……除了来来往往的审讯人员，她没见到任何人。
包括陈氏的律师。
陈氏。
临时召开的董事会上，空了几把椅子，但没人在意。
拿着股份的陈家人吵成一团，争吵的内容毫无意义。
「小宇你是疯了吗？你去举报她？你想要干什么？」
「呵，这可真是和陈黎从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六亲不认这个劲儿可真是一模一样。」
「小宇，你爸就你一个儿子，你和你姐过不去干什么呢？咱家的家业最后还不是你的？」
面对诸多亲人的口诛笔伐，陈凌宇坐在原本属于陈黎的主位上，表情格外平淡。
等到他们吵累了，他这才敲了敲桌面，淡淡的说：「现在是谁在发疯？你们搞清楚，陈黎已经被警察盯上了，现在陈氏死保她？你们是想跟着她一起死吗？」
陈凌宇面色淡然，继续说：「我为什么要举报她？我还不是为了保全公司和你们？的确，陈氏有今天我姐功不可没，但你们是想被从头到尾调查一遍，还是弃车保帅？」
他留下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后便不说话了，靠在椅背上，冷漠的看着他的亲人们。
原本还吵翻天的陈家人如今都不说话了。
他们沉默着，盘算着自己手里的股份和陈黎之间孰轻孰重。
沉默，代表了他们的选择。
陈凌宇的唇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姐姐啊，其实你真的不应该看不起我的。你看，你用了几年时间才收服的人，现在我只用了几句话的功夫就都倒向我这边了。
他心里想着。
「嘭」的一声，会议室的房门被推开。
陈凌宇皱眉呵斥：「不知道在开董事会呢？」
「知道。」
「否则，我也不会来。」
伴随着清冷的男声，刚刚安静下来的会议室又喧闹起来。
「景泽珩？」
「你来干什么？」
「这是陈氏的董事会！请你出去！」
景泽珩对这些声音置之不理，他径直走到陈凌宇面前，睨了他一眼。
他的身后，程野翻开拿在手里的文件夹，一字一句的念道：
「景泽珩先生代表的盛华集团目前已掌控陈氏集团39.8%的股份，即日起，景泽珩先生将代表盛华集团参与陈氏集团的经营管理。」
语毕，会议室静得落针可闻。
「怎么可能！」陈凌宇猛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景泽珩，「盛华把大半流动资金都压在了雅城项目上，你们怎么可能收购这么多股份？」
景泽珩的嘴角噙着笑：「的确。但我想着，收购这点儿股份，也用不着盛华出手。」
景泽珩的言外之意，陈凌宇听懂了。
用不着盛华出手，所以他是用自己的私账买的。
陈凌宇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眼底布满血丝。
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景泽珩，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似的。
「劳驾，让让。」
景泽珩抬手拨开他，自己坐到了会议桌主位上。
十年里，陈黎不在的第一个陈氏集团董事会上，主位上坐着的人，不姓陈了。
其实陈家人可以很轻易解决这个困境——只要他们把所有的股份都集中到一个人手里，那么陈氏的话语权就还会掌控在陈家人手里。
但他们不会。
任凭陈凌宇如何游说，也没有人愿意这样做。
于他们而言，他们在公司原本就没什么话语权，每年等着分红过日子罢了。若是把股份都交给陈凌宇……
可别忘了，这个小崽子刚把自己的亲姐姐送进监狱。
他们相信，他完全做得出拿了股份不还的事情来。
其实就算如今是陈黎在，他们也不可能把股份交出去，他们看过的「榜样」太多了，兔死狐悲，他们最想保全的是自己。
「呵……呵呵呵……」
拘留所里，陈黎听着这些话，笑得格外讽刺。
「我早就说过，陈凌宇就是个废物。」她轻笑着，看着玻璃那一头的沈梵音说，「如今你开心了。」
「开心？」沈梵音冷眼看着她，「陈氏只是易主而已，但宋雯，再也吃不到橙子了。」
陈黎一怔，旋即用不理解的眼神看着她：「沈梵音，你和宋雯也不熟吧？至于么？」
她突然觉得，如果宋雯没有死，那么她的下场绝不至于如此。
「你知道你为什么输了么？」沈梵音不答反问。
「因为我有个好弟弟啊。」陈黎冷笑。
沈梵音看着她，眼中多了抹怜悯：「因为你永远不懂什么叫敬畏。」
「哦？」
「敬畏生命，敬畏法律，敬畏良知。很简单的道理，但你永远不懂。」沈梵音缓缓摇了摇头。
「呵……哈哈哈哈……」
陈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沈梵音，别逗了好么？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所以就别用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看着我……其实你跟我一样，只是你这次刚巧赢了而已。」
「我和你不一样。」沈梵音摇头，毫不留情的往她的心窝里扔了把刀，「我的朋友绝对相信我，我也永远不会担心他们背叛，我穷的时候她们在，我富的时候她们也不嫌。」
「陈黎，我和你最大的差别，其实不是我懂法而你不懂，是我知道以心换心。」
「而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