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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此山中

    姜雅刚踏进云端咖啡馆,前台的服务生便热情地前来招呼她:“姜小姐好,我们老板在二楼包厢等您,我带您上去。”

    “麻烦您了”,姜雅礼貌地跟服务生道了声谢,由他引着朝二楼去,她边走边跟帝辛嘀咕,“吕轻杳是能掐会算吗,她怎么知道我们要来?”

    “你以为吕轻杳是凭借什么在吕老爷子都放弃她的情况下还能在吕家站稳脚跟的?”帝辛不知道从哪儿携来一把折扇,他执着扇骨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是手腕与脑子。凭你一趟趟地登门,一版版地推进项目,她难道看不出我们时间紧迫吗?”

    姜雅赞同地点了点头,帝辛将折扇一抖,一派成竹在胸、指点江山的模样。

    “你这扇子哪里来的?”姜雅问道。

    帝辛洋洋得意地将扇面展开给姜雅看,“好看吗?我瞧着他们宋代的文人墨客都喜欢耍扇子。”

    姜雅刚想问帝辛从哪儿看见的,转头就想起了他们日前才见过的苏轼。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姜雅总觉得帝辛看苏轼多少带了些敌意,且还有点似有还无的攀比心。

    但这话,她没办法开口问帝辛。她一问,帝辛肯定要说:“凭他也配同本王比?”

    说话的功夫,姜雅已经站在包厢门前。吕轻杳在云端咖啡馆有一件独属于她自己的包厢作为办公室,服务生叩响了门,征得了这房间主人的同意后,才将姜雅放了进去。

    吕轻杳正在电脑前办公,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分不出神来,“先坐,等我一会。”

    姜雅点头致意,老实巴交地坐在了吕雉对面的真皮沙发上。

    他们进门的时候,吕雉正在看《甄嬛传》。听声音,应该是正好到“风流王爷俏尼姑”的戏码。吕雉看到帝辛后,不屑地嗤了一声,从桌子上摸起耳机来。

    帝辛不甘示弱,回以同样的不屑,“怎么会有人不知道给宿主帮忙,就知道闲着裹乱啊?”

    吕雉耳机也不戴了,她冷笑一声,反问帝辛,“怎么会有人维系时空安宁还要靠宿主啊?”

    姜雅坐在他二人中间,颇有种看小学生斗嘴的感觉。

    要说的这二位,在历史上,单个儿地拎出来那都是名号响当当的人物,年纪加起来眼瞅着要比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还大了,但凑在一快,加起来都够不上成年。

    姜雅也不想看着这二位一见面就掐,对吕轻杳道:“其实我这趟来,主要是找吕雉的。”

    吕轻杳应了一声,“你们自便。”

    姜雅把给吕雉买的东西一一放到了她面前,“一点小心意。”

    吕雉摁了视频的暂停键,扫了一眼这些购物袋,傲娇道:“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帝辛瞧不惯她这股子骄矜的劲儿,直接捏了个诀,让吕雉化出了实体,“去换。”

    吕雉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她木讷地坐在沙发上。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皮质的沙发,又碰了碰手中的iPad。这种熟悉又陌生的触感,令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多少年了,她能没有这种真切的触感!

    这是自她身后千百年来,第一次化出实体。尽管平日里吕轻杳并不干涉她的私生活,且也不会限制吕雉做什么,可作为寄居者,她没有一丁点儿的触感。就像她摁下暂停键这一个简单的动作,iPad可以感知到她的力度,也能够按照指令暂停,可对于寄居者而言,这些并没有丝毫的触觉。

    苏轼有诗: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可他们这些寄居者,看似身在山中,却又不在山中。

    他们就像飘荡在这世间的游魂,能看遍山川美景、能阅尽世间浮华,可是,这所有的好与不好,都同他们没有半分关系。

    “我帮您换一下衣服?”姜雅试探性的问道。

    吕雉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进了吕轻杳办公包厢的更衣间。

    姜雅对尺码的估量十分得宜,黑色修身长裙穿在吕雉身上非常合身。珍珠白的西装外套将吕雉衬得干练、贵气。唯一不太合适的地方是姜雅没考虑到让古人穿高跟鞋是怎样的光景。

    平日里,吕雉穿得是平底的绣花鞋,乍然穿高跟鞋,她走起路来有些不知道先迈哪条腿。

    不过,吕雉的适应能力很好。姜雅扶着她走了两圈,吕雉已经能稳当当的走路,且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大家闺秀之气。

    一切都更换好后,姜雅打开了更衣间的门。

    吕轻杳闻声抬头,现代打扮的吕雉着实让她眼前亮了一下!

    黑色的高开叉长裙将吕雉的腰腿比例完美衬出,她将自己的视觉年纪控制在三十五岁左右,这样一打扮,颇有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大概是还没完全适应衣裙的开叉,吕雉有些羞涩的捏着裙子,问吕轻杳:“好看吗?”

    吕轻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吕雉,她从未见过。她与吕雉建立关系多年,吕雉从年头到年尾都是曲裾,吕轻杳也从未想过改变些什么。

    在这一点上,她确实不如姜雅细心。

    吕轻杳招了招手,吕雉竟然乖顺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她从抽屉里挑了一枚精致透亮的珠花,压了压手,示意吕雉低头。

    吕轻杳行动不便,吕雉配合的矮下身、低下头。吕轻杳拔下了吕雉的凤钗放在桌面上,如墨的长发披散而下,她将珍珠发卡扣在吕雉的长发上。

    “更好看了”,吕轻杳轻轻扬了扬嘴角。

    她平日里总板着脸,难得露出笑容。吕雉敏感地捕捉到了吕轻杳这一刻的温柔,对她道:“多笑笑才好看。”

    吕轻杳点了点头,轻轻笑了一声。

    就在这一刻,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发生了一点点的变化。

    这么多年来,吕雉与吕轻杳两个性格强势的女人,谁也不肯多担待谁,她们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寄居者与宿主,倒不如说是两个自愿交换利益的人。而在这一刻,夕阳透过包厢的窗户映进来,洒在她们两个人身上,金灿灿、暖融融的,吕雉在耐心叮嘱,吕轻杳在笑着应答。

    帝辛轻咳了一声,“我能力有限,每次化出实体,只能维持半个小时。你们可以想想去做些什么,我跟姜雅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帝辛拽了拽姜雅的衣角,姜雅会意,她挥了挥手,跟吕雉、吕轻杳告别,“那我们就先走啦!”

    吕轻杳应了一声,吕雉却叫住了正要出门的这二人,“等等!”

    帝辛与姜雅齐齐回头。

    吕雉站定,右手压在左手上,举手加额,深深一躬,给帝辛与姜雅行了一个标准的汉礼,“多谢。”

    帝辛笑笑,难得的没有回怼。

    “不用谢。”

    出了云端咖啡馆的门,姜雅呼了一口气,问道:“我们这算是帮吕雉完成遗憾了吗?”

    帝辛心情不错,一抖折扇,颇有几分文人墨客的味道,“算是完成五成了。”

    姜雅不解,“为什么只有五成?”

    帝辛驻足,“我的小姑奶奶!那是吕雉,大汉开国皇帝刘邦的皇后,一套衣服你就想完全拿下她?这五成,还是看在你为她苦心琢磨的份儿上。”

    “也是”,姜雅闷闷地应了一声。

    帝辛不想看姜雅这副愁态,出言宽慰道:“万事开头难。我们既已开了个好头,就不怕后面拿不下她。所幸不是还有十三日吗?”

    姜雅没吭声,只重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十三天,她是有信心的!

    见姜雅兴致不高,帝辛小幅度扇着折扇为她祛暑,“在想什么?”

    “你说……刘邦究竟是什么时候瞎的?”姜雅问帝辛,“论容貌,吕雉不说是绝色,但也是美人;论才智,吕雉甩戚夫人十条街不止。少年夫妻,怎么就从郎情妾意沦落到相对无言了呢?”

    方才在帮吕雉更衣时,姜雅看到了她后背上有两条很长很狰狞的疤痕,吕雉说是跟着刘邦打天下那几年留下的。吕雉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中有哀伤、有惋惜。

    姜雅想不明白,当日共苦的夫妻,怎么就不能同甘呢?

    帝辛轻轻叹了一口气,并不是很想为姜雅解惑。

    少年夫妻,从郎情妾意到相对无言,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又岂止吕雉与刘邦这一对?

    若论起来,帝辛与自己的元配王后又何尝不是呢?

    史书记载,帝辛暴虐,为博妲己欢心,不惜挖了自己元配王后姜氏一双眼睛。

    这比起刘邦宠爱戚夫人,欲废元配、嫡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帝辛作为当事人,深知事情并非如此,但他没办法去跟每个人解释。哪怕他可以去逐一解释,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事情,又怎么能解释的通呢?

    证明自己没做过的事情才是最难的。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思及此,帝辛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他问姜雅:“你想不想听听我跟我元配妻子的故事?”

    “想!”姜雅答地毫不犹豫。

    帝辛对苏妲己态度古怪,她一早就想问这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可又怕触及到帝辛的伤心事,思来想去愣她是没开口。

    难得帝辛肯主动说,姜雅自然是想知道的啊!

    “那好,先回家。我慢慢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