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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当初你可曾害怕

    马车上的气氛有些诡异。

    溶月坐在白露身侧,是不是会同白露说上两句话,虽语气不佳但也与方才在寺庙门口针锋相对的样子判若两人。只是说话间,她的那双眼睛却始终一眨不眨的盯着左丘止。

    左丘止则一直闭着眼睛,好像是在打坐,好像是在调息,也好像只是单纯为了躲避溶月那过分炙热的视线。

    出发前,白露提前在昭德寺煮了些姜茶,现在已经不烫了。

    她倒了一碗,想到今晨溶月还在发热,便对她说:“喝一点姜茶吧。”

    溶月没有推拒,一口气一饮而尽后,扭头对左丘止说:“国师也喝一些?”

    左丘止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好像没有听到溶月的声音。

    白露倒好姜茶,递了过去,“仙师,姜茶。”

    男子浓密的长睫动了动,随后眼睑掀开,清冽无底的眸子扫过白露手中的茶杯。

    “你喝吧。”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

    溶月抢过白露手中的茶杯,“国师您昨日也淋了雨,还是多少喝一些吧。”

    左丘止拢了拢袖袍,身手接过茶杯。

    溶月眼中瞬间就露出了一抹喜色。

    就在这时,只见左丘止却再次将那姜茶塞到了白露的手中。

    他重复道:“你喝吧。”

    依旧听不出喜怒,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白露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然后乖巧地喝了下去。

    温热的姜茶兜兜转转还是到了她的手里,不过不知为何,白露却觉得这杯的味道有些不同,而她喝得心里十分畅快。

    溶月的视线从两人身上划过,然后她问白露:“白露,你是怎么遇到国师的?”

    白露简单的总结:“我受伤昏迷在野外,是仙师救了我。”

    “哦,那同我很像呢。”

    溶月又说:“那你为什么会一直跟在国师身边,难道你没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白露说:“仙师刚好与我同路。”

    “同路?你该不会是为了寻求国师的庇护吧。”溶月笑着拆穿。

    白露不答反问,“与仙师同行,顺带寻求庇护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溶月瞄了一眼不做言语的左丘止,笑道:“我也不是说不可以,只是国师毕竟是咱们西陵的国师,要庇护自然也应该庇护咱们西陵的人才是。”

    白露黛眉浅弯,“哦?溶月你怎么知道我并非西陵人?咱们相遇的地方是临淄,自始至终我只是承认过我并非临淄人而已啊。”

    “我......你的口音,不像西陵人。”

    白露说:“西陵光是城池怕是就有不下百来座,若是再算上一些边远的村落,渔村和山林中的猎户......这么多人,这么多不同的乡音,溶月你都认识?都能分辨得出来吗?”

    忽地,白露倾身凑近溶月耳边,低声说:“还是说......有人同你说过我的来历,或是有人指点过你的去出?”

    溶月心下一惊,一把推开白露,否认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白露的手臂撞到了车厢上,发出砰地一声。虽有些闷痛,但她却还是不由低笑出声。

    “你笑什么?”溶月问。

    “没什么。”

    “那你做什么笑?”溶月又问。

    白露看向有些慌张的溶月,说:“溶月你多大了?”

    “十六,怎么了?”她满眼戒备。

    十六啊,那么八年前,她还只是个八岁的小丫头啊。那是一个应该不谙世事,应该在父母身边童言童语,追逐打闹的年纪。

    “临淄的乡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欺负你的?”

    溶月眼神闪了闪,“你问这些做什么?”

    “不做什么。”

    白露知道,这时候的溶月对自己心含怨怼,她说什么关心的话在对方听来都不过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所以,比起好言相劝,这种略带疏远和讽刺的语气反而能激起对方的好奇,并可以让对方接受。

    果然,溶月说:“不做什么你问它干嘛?”

    白露耸耸肩,毫不在意地说:“你可以不说啊。”

    又叫她不说?

    溶月抿了抿唇,没好气地说:“我自记事起他们就没少因为我长得丑嘲笑我。后来爹生了疮,不能下榻,娘看着没有希望便也在一天夜里跑了。自那之后,周围的人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他们不止会将吃剩的饭菜丢在我家门口,还会将一些死去的猫狗放到我家。”

    白露皱眉,“当初你可曾害怕?”

    溶月说:“怕?起初我自然是怕的,不过后来见的多了,便就也没什么好怕了。因为我知道,我越害怕,他们就越开心。他们越开心,就越会得寸进尺的捉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