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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页

    “瞧!这跟我一样!”我心想。

    “而我,玛蒂法,”蓬克鲁埃答道,“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去阿格佛打猎吗?嗯!那些小山鹑!”

    “我还记得那第一只正好被我的铅弹击中!”

    “我是第二只,它的羽毛都被打得飞了,以致只剩下皮包骨头!”

    “还有那只,我的狗怎么也找不到它,肯定掉进犁沟里去了!”

    “那只,我在百步外泰然自若地朝它开了枪,不过,肯定被打中了!”

    “还有我放了两枪的另一只……砰!砰!砰!我把它打翻在苜蓿中,但不幸的是,我的狗一下就把它吃掉了!”

    “而那伙人正好在我给猎枪重新装火药时站了起来,哟!哎呀!啊!什么打猎,朋友们,什么打猎!”

    我在心里数着,我清楚地发觉,蓬克鲁埃和玛蒂法打下来的所有小山鹑,没有一只进入了他们的小猎袋。但我什么也不敢说,因为和这些比我懂得多的人在一起,我自然是畏畏缩缩的。然而,既然只关系到击不中猎物,当然,我也可以一样干的。

    至于另的猎手,我忘了他们的名字了;但是,如果我没有记错,他们中有一个人以“巴卡拉①”这个绰号闻名,因为在打猎时他“总是开枪却从来没打中过”。

    ①一种纸牌赌博。

    其实,有谁知道我是否将配得上这个绰号呢?去吧!我被野心征服了,我急盼明天到来。

    四

    这第二天到了。但在艾利沙的那家小旅馆里过的是什么样的夜啊!8个人睡一间!一些简陋的床,在这些床上能投入一场比在公社的禁猎区内更有成效的狩猎!可恨的寄生虫,被我们和睡在床边的、擦痒擦得地板都震动起来的那些狗一起分享!

    而我,还天真地问我们的女房东,一个头发蓬乱翘起的庇卡底老太婆宿舍里有没有跳蚤!

    “没有的!”她回答我说,“……臭虫把它们都吃了!”

    听了这话以后,我决定和衣而睡,睡在一把腿有长短的椅子上,这把椅子一动就哼哼唧唧地响。因此,天亮时我觉得疲乏不堪。

    自然,我第一个就起身了。勃雷蒂纽,玛蒂法,蓬克鲁埃,杜伏歇尔和他们的伙伴还在打呼。我急着到原野上去,就像那些没有经验的猎人,希望天一亮就出发,甚至在吃早饭之前。但那些艺术大师——我恭恭敬敬地将他们一个一个叫醒——一面低声抱怨,一面抚慰我这个不耐烦的新参加者。这些狡滑的人知道,天刚亮时,翅膀上还湿漉漉地沾着露水的小山鹑是很难靠近的,而且,如果它飞起来了,它们不肯下决心飞回树荫中的。

    因此必须等到所有的露水都被太阳蒸发。

    终于,在简单地吃了一顿早饭,接着完成了早晨不可避免的举动后,人们离开了旅馆,一面在关节处搔着痒;然后向平原走去,禁猎区就是从那儿开始的。

    当我们走到禁猎区边缘时,勃雷蒂纽把我拉到一旁,对我说:

    “拿好你的猎枪,斜着拿,枪口向地面,尽量别打中任何人!”

    “我会尽力,”我回答说,不作保证,“但以对等为条件,是不是?”

    勃雷蒂纽轻蔑地耸耸肩,于是我们着手打猎了——自由打猎——根据各人的兴致。

    那是个相当讨厌的地方,那个艾利沙,那种光秃秃跟它的名字完全相反①,但虽然猎物似乎没有苏一伏德雷山多,动物藏身之处却不少,“有野兔,”玛蒂法说,“看见的野兔要多少有多少!”蓬克鲁埃补充说。

    ①艾利沙意为布满尖形物。

    想到可以大显身手,所有这些勇士情绪很好。

    就这样开始了。天气晴朗。几缕阳光穿过了集聚在地平线上的晨雾。到处都是叫声,啾啾声,咯咯声。一些鸟从田野飞起,直上天空,就像发条突然松开的直升飞机。

    由于无法自制,我不止一次激动地举枪瞄准。

    “别开枪!别开枪!”我的朋友勃雷蒂纽冲我叫着,他监视着我,看上去又不像在监视我。

    “为什么?难道那不是鹌鹑?”

    “不,那是云雀!别开枪!”

    更不用说马克西蒙,杜伏歇尔,蓬克鲁埃,玛蒂法和另外两个人不止一次地斜眼看我。接着,他们很谨慎地带着他们的狗散开了,那些狗低着鼻子在苜蓿,岩黄芪,三叶草中碎步小跑着,搜寻着,翘起的狗尾巴就像同样多的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号在跳动着。

    我心想,这些先生不愿留在有一个生手的危险区域,有点怕新手的猎枪打中他们的胫胃。

    “该死的!拿好您的枪!”勃雷蒂纽在走远时又对我说了一遍。

    “嗨!我拿得并不比别人差!”我回答说,对这过份的叮嘱有点恼火。

    勃雷蒂组又一次耸耸肩膀,向左斜插过去,因为我绝不宜落在后面,我加快了脚步。

    五

    我赶上了我的伙伴们,但,为了不再使他们紧张,我把猎枪背在肩上,枪托朝天。

    这些职业猎手,一身猎装,看上去非常气派,白色上装,有凸纹的宽大的丝绒长裤,鞋底露出打了钉子的大皮鞋,粗布绑腿裹着羊毛长袜,这种袜比很快就会把皮肤擦伤的线袜或布袜更为可取——我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我那身便宜的服装远不如他们漂亮;然而人们不能要求一个新手拥有一个老演员的藏衣室。

    相反地,说到猎物,我什么都未看见。然而,在这块禁猎区有着许多鹌鹑,小山鹑,秧鸡,还有那些我那些伙伴们称之为“四分之三”的、有着完整的嘴巴的正月的野兔,还有小野兔,还有雌野兔,必须相信这一点,既然他们对此断定。

    “甚至,”我的朋友勃雷蒂纽对我说,“要避免朝怀胎的雌兔子开枪!这对一个猎人来说是可鄙的!”

    怀胎的或未怀胎的,我分辨得出来那才见鬼呢,我还只能区分兔子和猫的不同——甚至在白葡萄酒烩兔肉中!

    最后,特别坚持我对他作保证的勃雷蒂纽又加了一句:

    “最后一个叮嘱,可能很重要,在您朝一头野兔开枪时。”

    “如果有野兔经过!”我嘲弄地提醒说。

    “会经过的,”勃雷蒂纽冷冰冰地说,“好吧,您记住,由于体形,野兔往上跑要比往下跑更快。在子弹的方向上应该考虑进这一条。”

    “您提醒得太好了,勃雷蒂纽老友!”我回答说,“这一提醒不会被忘记的,我向您保证我会好好利用它的!”

    然而,在心里,我认为即使在往下跑时,野兔可能跑得比我的能在路上击中它的致命的铅弹更快!

    “打猎,打猎!”马克西蒙这时叫起来,“我们在这里又不是培养初出茅庐的新手!”

    可怕的家伙!但我什么也不敢回答。

    在我们的脚前,在右边和左边,伸展着一望无际的宽阔的平原,那些狗走在前面,它们的主人们散开着。我尽力不让他们在我的视野中消失。确实,有一个念头使我担心:那就是我的那些伙伴,自然是爱开玩笑的人,会不会以我的没有经验为理由作弄我。我情不自禁想起了那个关于跟一个新手逗乐的故事,他的朋友们叫他朝一头坐在矮树丛里的、讽刺地击着鼓的用硬纸做的兔子开枪!而我,整到这样一种愚弄后我会羞愧而死的!

    然而,大家在庄稼收割后余留的根茎中闲荡着,跟着那些狗,走到一处展示出三四公里长的侧面的斜坡处,斜坡顶上长满了小树。

    不管我怎么做,所有那些步行者,因为习惯了那种布满泥塘和犁过的田的难走的地面,仍走得比我快,因而不久就和我拉开了距离。勃雷蒂纽本人,开始时为了绝不让我沦于悲惨的境遇而放慢脚步,又开始加快速度,想成为第一批开枪射击中的一个。我不抱怨你,勃雷蒂纽老友!你的本能,比你的友谊更强,使你无法抵抗!……很快,我那些朋友们只让我看见他们的头,就像散落在灌木丛中的同样数量的黑桃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