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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页

    齐斐然和他们再见面一起玩什么的,无可厚非,林时新都觉得自己挺可笑的,跑来跟抓奸似的。

    一楼大厅南北纵深,红白两色,抬头一看,二楼浮雕别有洞天,过海八仙分列东西,各个仙者栩栩如生,手执仙器,座驾各有不同,或神态安详端坐祥云,或身骑大马威风凛凛,颇有震慑人心的作用。

    林时新走到前台,看到六个穿着黑色工装的女孩,各坐于自己的工位,有的在打电话记录着什么,有的在端正地坐着。他在考虑措辞的时候,最边上的一个女孩指着后面对他说:那边儿。

    林时新愣了一下,从善如流地顺着她指着的方向,走了进去。

    这条路的尽头,有一扇红雕大门,门外能听到里面有很多人在说话。他推开门,眼前竟是一个能容纳200多人的会客室,有二三十个漂亮男孩在这里站着,领头的是一个鸭蛋脸、妆容偏浓的中年妇女,正拿着一个本子记着什么:身份证呢?没有身份证的出去。

    林时新站在最后,听前面俩男孩的对话。

    可别选上我,听说那人是个疯子。

    不是疯子也是个老头子,这么大阵仗,还记身份证号?说实话,我怕了。

    那咱就说没带身份证得了,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这么回去了肯定会被骂死的,还不如没被选上呢。

    林时新满头问号:这是在选秀?明星海选?

    已经到他身前了,中年妇女看他愣怔的样子,不耐烦道:身份证!

    林时新把两个裤兜掏出来,没有。

    出去!

    林时新转头就走。

    慢着,中年妇女看了看他的后背和屁股,你先留下吧,后面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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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方入座,酒过三巡,齐斐然已经听懂了对方的意思,他笑着对坐在旁边的于静东说:露怯了,听了半天没听懂。

    于静东眉头一挑,打哈哈道:我说了他们不信,非让我把你弄来。

    古月挽着的中年男人约莫五十多岁,身材臃肿,两边鬓角泛白,四方脸,宽宽的额头上是深如沟壑的皱纹,他笑着说:听不懂拉倒,这次来就跟叔叔叙叙旧,上回桜樽剪彩,在远处看到你,不知道你还有印象吗?小时候我带过你玩的。

    有印象,叔叔的大脑门儿我还拍过。齐斐然说道。

    古长春哈哈大笑:你那时就淘气,古月他们都追着你跑,你带头惹的祸,他们都替你背锅。

    冤枉,您家那后院真不是我点着的,不能我一个人跑出来了,就说是我放的火。齐斐然委屈道。

    古长春说:哈哈,那个院子现在还寸草不生呢!十几年过去了,你们都大了,我也老了,不能单手把你举过头顶了。

    哪有,叔叔您可比我父亲壮多了。

    不,你父亲还是很雷厉风行的,已经不带我这老家伙玩了,说我过时喽。

    齐斐然心想,得,这又绕回来了,他说道:叔叔,放眼世界,生产制造业已经低迷了,地产建筑、机械机器的固定资产投资速度也放缓了,是不是应该换换思路了?

    古长春苦着脸:我知道,现在是那个什么互联网思维,我老了,跟不上趟了,还是喜欢买地皮,盖房子,眼睛能见到,手里能摸到,就是实实在在的。

    我父亲这些年确实在着手转型,所以不是不带您玩,而是志不在此了,桜樽的项目也是履行多年前对家乡父老的承诺。齐斐然诚恳地说道。

    你爸有你,可谓是如虎添翼,我看到过你的金融公司财报,后生可畏啊。我们家这没用的东西,也就只会收收租了。说着去推了推古月的脑袋,古月哼了一声,撅着嘴用筷子挑碗里的饭粒。

    齐斐然笑道:那是我闹着玩的,也是买壳上市,其实我有意借助您的力量,在国内操作一回,我有技术,您有实业,何乐而不为呢?

    古长春眼放精光,今天他设下宴席,想的是在齐少面前卖卖惨,回忆回忆过去的时光,让他在齐连淮面前给自己美言几句,不要卸磨杀驴,把自己完全排除在决策圈之外,没想到齐少竟然有与自己合作的意思,齐少的消费金融公司,正在红利期,年报业绩是翻倍增长的,自己眼馋得不行,可惜一直不懂行,公司内部也没有人敢去探路。

    他纵横江湖几十年,自然不会轻易咬钩,试探地问道:要说实业人脉基础,我有的,恐怕不如你父亲的三分之一,为什么舍近求远,跟我合作,不跟你父亲合作呢?

    齐斐然笑道: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父亲操控不了的领域,脱了他的庇护,又怎么会转身投向他呢?叔叔,受制于人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宁愿受制于市场。

    古长春明白了,要说受制于人装孙子,这么多年个中酸楚,他是太明白了!他站起来朝齐斐然举杯,说道:21%。

    齐斐然站起来同举杯,杯沿向下,与古长春的杯子轻轻一磕:25%。

    这个晚上,古信集团迎来了最年轻的股东,他用活跃在蓝海市场、纯线上模式、潜力巨大且各项指标优越的蔚然成风成功注资古信,在内陆地区写下了自己创业的第一页。融资途径一旦变更,齐斐然相当于割肉饲虎,将来想要反向收购重返纳斯达克,必将困难重重,但此时他必须壮士断腕,用行动告诉齐连淮,他与之对抗的决心。

    正事谈完,古长春离席,把剩下的时间留给年轻人玩耍,于静东边上的妹子要往齐斐然身上靠,被于静东伸手揽回来:哎,他可不好你这个。

    齐斐然点开手机,没有收到林时新的消息,有点失望,看时间,应该已经要离开医院了吧?还是今晚住在那里陪护了?

    古月观察齐斐然,说道:时间还早呢,齐少别着急走啊,我这还有新鲜的玩意儿,包你喜欢。

    门打开了,二三十个男孩鱼贯而入,穿什么的都有,站了三排。

    齐斐然笑道:这是要把我宰了吗?

    古月说:哪敢呀,齐少太难哄了,实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这些孩子都是刚来的,什么都不懂,你看谁顺眼就留谁陪你玩玩吧。

    林时新个子最矮,站在最后一排最边儿上,他把自己的头发全梳到前面去,挡住了眼睛和本来就不大的脸,像个杀马特。

    他站在这里看到了齐斐然,明白了目前是个什么境况,就已经大脑麻痹,万箭穿心了。

    齐斐然明白,古月供他玩是假,拉他上贼船是真,如果自己还是滴水不露、片叶不沾,倒显得没有诚意装清高了,他装作仔细挑选的样子,说道:第一排最左边儿的那个吧。

    ===第37章===

    其余人陆续走出房间,林时新离开的时候,回头看的最后一幕,是古月一脸爱慕地给齐斐然点烟,齐斐然不知听到古月说了什么有意思的事,轻笑了一声,眼神是迷幻而惬意的,是林时新从没有看见过的表情。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齐斐然抽烟的样子。

    领班一人发了200块钱,说是大老板给的,小鸭子们叽叽嘎嘎,说大老板真大方,落选了还给钱,还有人说,大老板真他妈帅,都想免费献.身了,不选自己好遗憾,是不是该去整整形了。

    林时新把这200块钱卷吧卷吧揣到裤兜里拍了拍,吸了吸鼻子,走了出去。校服还在树下,他捡起来把灰掸了掸,穿上了。

    4月份难道就有小飞虫?这些小飞虫总糊人一眼,弄得看不清路了,他一会儿擦一下眼睛,一会儿擦一下,手背热热的,他才知道他此刻已是泪流满面了。

    盘山道的路灯昏黄朦胧,他感觉自己走了很久很久,都没走出这座山,确认这里没有人,他才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像被抢劫一样。是的,在他的认知里,原本以为最惨的就是被抢劫了,可他明明啥都没干还赚了200啊。

    父亲死了的时候他还小,并没有大哭过,所以林时新仔细回想,上次这么哭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想了半天,原来他并没有这么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