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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有人要付出代价

    作为一名旁观者,罗伦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清楚廖宇宁在慕戎心中地位的人。

    尽管这份情愫出现地很突然,从萌发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但慕戎表现得仿佛廖宇宁已经在他生命中存在了一辈子。

    他那么理所当然地规划着他们的生活,婚姻、家庭、孩子,他所有的未来都包括了廖宇宁这个人。

    当林齐惊慌失措地说出阿宁被人下药了,应该是一种致幻剂的时候,罗伦以为他们家少爷会当场发疯。

    然而慕戎却表现出了一种反常的冷静,他脱下自己的大衣包裹住神智迷失的廖宇宁,然后将人打横抱起,当机立断地说了一句,走!

    几分钟后,一辆南十字竞速飞车风驰电掣般朝着巍星城市区的帝都医学中心驶去。

    罗伦开着车,期间他联系上了医学中心的负责人,让那边做好准备。

    林齐坐副驾驶,他正在一个医学论坛上发帖求助,询问这种情况下有什么急救措施。

    慕戎抱着廖宇宁坐在后座,后者此时已经陷入了昏厥,不再那么具有攻击性。

    被廖宇宁咬到的手腕出血了,但慕戎感觉不到疼痛,相较之下,对方右掌心那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才真正触目惊心。

    干涸的血迹从掌心开始,顺着手腕延伸到白色衬衫袖口之下。

    慕戎无法想象自己不知道的那段时间里廖宇宁经历了什么,他的外套已经被血液浸染了一大片。

    万幸那都不是廖宇宁的血,除了右手的伤口,他身上并没有其它严重外伤,不过体内的致幻剂问题却很严重。

    所有的致幻剂都通过中枢神经发生作用,摄入时间过长会损伤大脑。林齐愤怒地说:给阿宁下药的人这是要毁了他!

    如果今晚他们没有及时赶到,即使事后廖宇宁经过治疗修复了所受的□□伤害,他的思维能力和应变能力都有可能出现下降。

    林齐知道廖宇宁有多渴望能够进行基因修正,而这些致幻剂却会使他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导致那个目标永远都无法实现。

    罗伦听得心中一惊,慕戎却未发一言。

    上辈子发现自己爱上廖宇宁的时候,对方的死亡早已既成事实,对慕戎来说,那个廖宇宁是记载于各种影像资料里的传说,是只存在于追忆和怀念中的幻影。

    他恋慕着那个廖宇宁,但那份感情有距离,也没有足够的真实感。

    这辈子不同。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廖宇宁,宜嗔宜怒、鲜活动人,这个廖宇宁就像一株有生命的植物,早已全须全尾地长进了他的心里,成为与他血肉相连的一部分。

    这人受到的任何伤害,都能让他感同身受。

    然而怀中之人急促的呼吸和灼热的体温时刻都在提醒着慕戎,他必须保持冷静,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这个人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好的治疗。

    轻轻拭去廖宇宁鬓间的汗水,慕戎温柔的亲吻落在后者滚烫的额头上,别怕,有我在,别怕

    林齐回头看看后座,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十几分钟后飞车抵达了帝都医学中心,廖宇宁被送进了急救室,不久之后主治医生走出来通报情况。

    病人正在进行第一轮药物代谢,损伤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发现自家少爷正对着急救室的大门发呆,罗伦出面向医生咨询了几个问题,然后表示了感谢。

    医生走后,罗伦对慕戎道:少爷,廖少爷的情况很好,不会有事的。

    是啊,慕学长,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林齐也说:幸亏你们出现得及时,阿宁才能平安无事。

    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普通外伤实在不算什么问题,修复舱可以恢复一切,连疤痕都不会留。

    不,我来得太晚了。站立在急救室门口的慕戎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艰涩和痛苦,他回头看向另外两人,眉宇间的悔恨显而易见,我没有保护好他。

    少爷?罗伦怔住了,因为他看到他们家少爷眼眶通红,眼角蕴含着可疑的水渍。

    林齐也大为诧异,慕戎因为廖宇宁受伤的事情而冲动或者发怒都是可以理解的,但掉眼泪?

    那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完全不符合慕首席高傲冷峻的人设。

    慕戎绷着脸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他的近身随侍道:罗伦你留在这里,跟林齐一起守着宁宁,我去办一件事。

    罗伦立马紧张了起来:少爷要去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乱来,因为我还要用一辈子时间来保护他。慕戎说着,眼中的悲戚逐渐敛去,最后变成了森冷的寒光,但是有人必须付出代价。

    连同上辈子的份!

    上辈子没有自己出现,廖宇宁是否只能一直躲藏在那个小房间里等待药效过去,或者更糟糕一点,他被心怀恶意的人发现,然后经历了更加可怕的事情。

    慕戎无法继续往下想了。

    上辈子那个廖宇宁,那个傲骨嶙嶙、磊落出尘,于战火之中慷慨赴死的人竟然遭受过这样的对待吗?

    只是这么一想,他就觉得锥心刺骨、肝肠寸断。

    廖宇宁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病房智脑察觉到病人苏醒,当即通知了医生。

    听医生介绍完自己目前的情况,廖宇宁只问了一句我的大脑可以恢复如常吗?

    是的,这两天你可能还会有一些轻微的晕眩,但是没关系,那些症状很快就会消失的。医生向廖宇宁保证。

    谢谢,我明白了。廖宇宁平静地说。

    医生走后,廖宇宁一瞬不瞬地看着天花板。

    他的记忆在昨天夜里出现了断层,现在只记得自己跃出露台栏杆的那一刹那,接下来便是一片空白。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又是谁送自己来的医院?

    不,那些都不重要,只要大脑没有受损,其它任何方面的伤害都是可以忽略的。

    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你太弱了,同时又太过于自负。

    廖宇宁在心里痛斥自己,冯洌的企图你早有察觉,可你依然还是大意了。

    你凭什么认为一个战神子孙的虚名就可以保护你不受伤害?

    你高估了自己的地位,同时也低估了敌人的下限,你使自己落入了一个低劣的圈套,最终的苦果也只能你自己来承担。

    双手紧紧攥着身下的床单,廖宇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喉间梗塞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原本,就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样子。

    你到今天才醒悟吗?

    刷

    病房门被打开,门口响起一串脚步,然后是林齐惊喜的声音,阿宁,你醒了!

    廖宇宁再次睁开眼,看到他的好朋友头发乱翘着,外套皱成一团,脸上还有几道睡觉压出来的红印子。

    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得有些不真实。

    廖宇宁愣了一会儿才开口,林齐,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呀。林齐抓了抓头发,昨晚上送你过来之后,我就没有离开过。

    廖宇宁心中一紧,忐忑地问:是你送我来的?

    哦,还有慕戎学长和罗伦学长。林齐补充说:你可能不太记得了,我们三人在那个庄园里找到了你,然后送你来帝都医学中心,医生说我们来得及时,那些致幻剂不会给你留下什么后遗症。

    廖宇宁的嘴唇抖了抖,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距离你跟我最后一次通话过去二十多分钟吧。林齐道:你一直不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正巧遇见慕戎学长他们,就请他们帮忙带我进庄园去找你了。

    昨晚看见慕戎第一眼的时候,林齐以为他也是去参加宴会的,当然后面从慕戎与罗伦的对话中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回事。

    关于慕戎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点,林齐现在觉得不重要了,跟拯救廖宇宁于危难比起来,那些真的不重要。

    阿宁,这次都亏了慕学长呢。

    所以你们及时赶到了?廖宇宁轻声低喃着,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滚落了下来,掉落在枕边的床单上。

    阿宁,你、你别哭啊。林齐吓了一跳,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结结巴巴解释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一个人躲在一间储藏室里,除了右手掌心的口子,身上并没有其它伤痕,真的。

    廖宇宁没有说话,他默默拉起被子蒙在头上,然后侧身蜷缩起来,将那些细碎的呜咽压在了被褥之下。

    林齐走到床边,小心地摸了摸廖宇宁露在外面的头发,说道:阿宁,没事的。

    相处久了,他总会忘记这个人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事实,但这一刻他却感觉到了,不管表现多么优秀,不管心智多么坚定,在这人坚强无畏的外壳下,必然也会有脆弱的地方。

    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暖暖地晒在病房里。

    廖宇宁靠坐在病床上,就着身前的悬浮桌板吃早餐,林齐坐在床边,手里也捧着一个营养餐盒。

    家里我还没说,我只给狄安娜婶婶发了个消息,说我们玩得太晚,要在外面住一夜。林齐嘎吱嘎吱吃着东西,一边吃一边把这一晚上的事情汇报给廖宇宁听。

    ===第19章===

    慕学长是昨晚走的,当时你正在进行第一轮代谢,罗伦学长等你出了治疗舱才走,对了,他还派了一队护卫过来,都在外面走廊上。林齐纠着眉头道:慕学长应该是去给你出气了,罗伦学长很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听到这里,廖宇宁咀嚼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林齐,你有没有上网看新闻?

    有上过网,不过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新闻,怎么了?

    刚刚想起昨晚上我好像割了冯洌的喉管,既然没上新闻,那应该就是没死吧。

    吧嗒,林齐的叉子掉在了餐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