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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增添了些许不言而喻的亲……

    岐王妃在驿站中/毒的消息传开, 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人认为是岐王妃毁了卫王的名声,故而淑妃伺机报仇,安国公夫人爱女心切, 不能光明正大地出席饯行宴,便独自前往驿站为女儿送行,结果正好撞见女儿毒发。她气得大闹了一场, 随后有意无意地将事情泄露出去,让淑妃成为众矢之的。

    但也有人觉得,淑妃堂而皇之地送一坛毒酒给岐王妃,此举并不高明, 如果她当真殒命,以岐王的脾性,绝不会善罢甘休。而安国公夫妇既已不认这个女儿,又何必惺惺作态?荣昌王寿宴那天, 他们同样颜面尽失, 有充分的理由记恨反戈一击的岐王妃和背信弃义的淑妃母子。或许安国公夫人才是幕后黑手, 为了洗清自己故意嫁祸淑妃,达到一箭双雕的目的。

    更有甚者猜测到卫王头上, 因他与岐王妃反目,新仇旧恨叠加, 难保不会起杀心,淑妃和安国公夫人纯属运气不佳, 碰巧赶在一处, 无辜替他背了黑锅。

    至于他是派人在饯行宴动手,还是在队伍中安插眼线、偷偷下/毒,便不得而知了。

    人们聊得津津有味,处于话题中心的却苦不堪言。

    林氏禁足在家, 被时文柏骂得狗血淋头;淑妃面对皇帝的疑问,用一句“妾若想杀阿鸾,她还活的成吗”应付过去,让皇帝坚信是安国公府弄巧成拙,林氏原本奉时文柏之命去灭口,却妇人之仁没有下够剂量,导致时缨死里逃生,然而宫外的流言蜚语却甚嚣尘上,直说淑妃心思歹毒。

    卫王更是哑巴吃黄连,想不明白事情为何会发展到这一步。

    按照母亲的计划,时缨就算后知后觉地发现桂花酒里的端倪,也只能忍气吞声,她总不能半途折回来告御状,何况那酒还是慕潇和时四娘亲手给她的,她又怎敢保证他们没有暗做手脚?

    思及荣昌王世子夫妇,他的心情稍许缓和,看来两人是诚心实意投靠,没有将酒开封查验。

    也是,时四娘从小被时缨遮掩光芒,与这个姐姐的关系能好到哪去?现在时缨落难凤凰不如鸡,易地而处,他若是时四娘,肯定巴不得时缨永远无法翻身,又怎会当滥好人,给她通风报信?

    一想到时缨已经喝下绝嗣药,他终于出了口恶气,她费尽心机想让他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皇帝执意要保他,还暗示他等到解决完孟家的事,就正式册立他为太子,为他举办婚礼。

    是以他不得不顶着风言风语来上朝,尽可能地挽回自己在众臣心目中的形象。

    只要做到勤政爱民,他仍是储君的不二人选,豢养外室算什么?别说皇帝都是三宫六院,就满朝文武官员,家里没有三妻四妾的实属凤毛麟角。

    分清是非轻重,卫王在朝政上更加卖力,皇帝有心帮他造势,顺水推舟给他安排了不少任务。

    六月初三,卫王到京兆府办事。

    他打着如意算盘,以秘密调查孟大郎的罪名为由,借机拉拢与孟家不和的京兆尹,若能与他搭上关系,也好问清自己当时是将什么物品落在了通济坊,导致弯弯的存在暴露。

    反正孟家正闭门躲避风头,不会知道他“出卖”他们,再说了,孟家的荣辱皆系于他,牺牲一个孟大郎,换得他全身而退,对他们何尝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他进门落座,刚与京兆尹客套两句,突然有小吏来报,外头有百姓击鼓鸣冤,请求贵人做主。

    那两人是一对母子,自称杭州人,原本靠种地为生,看儿子在读书上有些天分,便节衣缩食送他进学堂,希望他将来能够金榜题名。

    孰料两年前,儿子进城赶考的时候被骗到赌场,被迫欠下巨额钱款,紧接着,那些歹人便上门讨债,不由分说将他们的家底洗劫一空,还打死父亲、重伤母亲、拖走了他们年幼的女儿。

    当地官官相护,平民百姓诉求无门,母子二人只得沿路乞讨,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伸冤。

    京兆尹最近忙着核查孟大郎在京中的私产,对他的斑斑劣迹了如指掌,闻言不由联想到一处,立即下令将人带来。

    卫王却有些犯嘀咕,觉着事情未免过于凑巧。五月十二孟大郎东窗事发,距今刚刚二十天,皇帝将他论罪之后,派去各地搜集证据的官员还在路上,这两人恰在此时出现,若说他们没有受人指使,身无分文走到长安简直是奇迹,可若说他们背后另有其人,那么这事就复杂了。

    从杭州到京城,就算快马加鞭昼夜不停地赶路,大概也要一个月,也就是说他们早在五月十二之前已经动身,只等着充当证人,坐实孟家的罪名。

    不成,回头必须要对他们严加拷问,将藏在暗处的主谋拖出来。

    出神之际,方才的小吏去而复返,随行的却有三人。一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母子,母亲似乎是腿脚不便,走路一瘸一拐,儿子身形单薄,乍看好像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还有……

    卫王蓦然愣住,没想到竟会是时绾。

    她穿得光鲜亮丽,与两人如同云泥之差,却不顾他们身上脏污,帮忙搀扶着行走困难的女人。

    看到卫王和京兆尹,母子二人顿时扑通跪下,时绾表明身份,规规矩矩见礼,复而解释道:“我乘车去集市,途经此地,听闻有人敲响鸣冤鼓,出于好奇看了一眼,谁知竟是……”

    她深吸口气,声线微微颤抖:“竟是我的养母和养兄。”

    京兆尹与安国公府往来不算多,但却知道最近发生之事,据说这位时娘子也是被孟大郎强抢民女的受害者,如今收养她的人家找上门,言辞印证了孟家走狗的恶行,实在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时绾请求道:“他们为了给我和养父讨回公道,不远千里进京,途中还差点被歹人追上,求您帮帮他们,我怕……”

    她小心翼翼地望了卫王一眼,鼓起勇气道:“我怕孟家会杀人灭口。”

    卫王:“……”

    她分明已经失去记忆,但他总觉得“杀人灭口”四个字意有所指。

    京兆尹道:“本官会妥善安置他们,立时进宫向陛下禀报。时娘子放心,本官保他们性命无虞,那些宵小之徒绝无可能在我京兆府杀人灭口。”

    时绾再三道谢,与形容憔悴的养母和养兄相拥而泣。

    京兆尹要去面圣,卫王只好起身告辞。

    他白来一趟,讨了个没趣,既未得到有用的信息,也无法逼问这两人背后是谁,一时间被气了个半死,怀疑时绾专门跟他过不去。

    但他唯有忍耐。

    他还要利用她对付时文柏,这次可绝不能重蹈覆辙。

    -

    傍晚时分,时绾回到安国公府,立刻被传去正院。

    时文柏听说了京兆府的事,看着她懵懂的眼眸,语重心长道:“弯弯,孟仆射早年于我有恩,如今孟家遭难,安国公府无力帮助,但又岂能落井下石?你不懂其中关窍也无妨,往后长个心眼,少掺和这些事,免得惹祸上身。”

    “阿爹恕罪,都是女儿的错。”时绾登时泫然欲泣,“我……我看到养母和养兄,一时激动,没有想太多,就……阿爹,他们也于我有恩,当年若非他们,我早就没命了。”

    她一哭,时文柏头大如斗,连忙道:“知恩图报是好事,但可以换个更聪明的方法,下次再有同样的事情,你告诉阿爹,让阿爹替你解决。”

    这女儿温顺乖巧,对他和林氏言听计从,未曾有过半句顶撞,只是太柔弱了些,一言不合就掉眼泪,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他着实不忍对她发火。

    时绾心想,交给你解决,焉知你不会把他们送给孟家邀功。

    表面却千恩万谢:“女儿遵命。我就知道,阿爹待我最好。”

    时文柏彻底没了脾气,挥挥手叫她下去。

    时绾离开正院,心情尚好,就想着到后花园里散散步。

    行至园中,隐约听到一阵争吵,走近才发现是庶出的时二郎,另一人有些面生,身旁的婢女低声提醒道:“三娘子,那位是大少爷。”

    时绾看到那人胳膊吊在胸前,似是骨折未愈,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被姐姐一顿胖揍的时维。

    这些天时维闭门养伤,她一直没有见过他,反倒把庶弟庶妹们认得一清二楚。

    她过去一问,才知是时二郎先来一步,占据了园中的亭子,时维也想进亭子里小坐片刻,觉着他碍眼,就搬出嫡兄的架子要赶他走,但时二郎寸土不让,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时绾了然。

    如今时维仕途断绝,杨家又推三阻四,搬出五花八门的借口,拒不交还他和杨九娘的儿子,于是时二郎愈发得到时文柏的关照,个中意思不言自明。

    加之林氏受罚,中馈暂且落在时二郎的母亲孙姨娘手里,他们母子近来几乎要横着走。

    下人们心惊胆战,正打算去向老爷求助,时绾制止了他们,上前劝架道:“都是自己人,何必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阿兄和阿弟不妨卖我几分薄面,我们一同坐在这亭子里喝杯茶可好?”

    时二郎对她的印象还算不错,悻悻作罢,时维却不依不饶:“不过是个庶出的,还妄想骑在我头上?谁跟他是一家人?赶紧滚蛋,莫脏了我的眼!”

    “庶出的?”时二郎怒极反笑,“总好过偷腥被人打断腿的孬种。”

    说罢,他扬长而去,时维被戳中痛处,想冲过去揍他,被下人们七手八脚地拦住。

    “阿兄息怒。”时绾柔声道,待他气喘吁吁地坐下,她屏退一众家仆婢女,“小人得志罢了,阿兄贵为安国公府的嫡长子,跟他计较岂不是自降身份。”

    时维适才仔细打量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

    她认祖归宗不到一个月,就成为父母新的掌中明珠,他们全都扑在她身上,仿佛已经将自己这个嫡长子遗忘。他对时绾原本存着几分怨气,但见她如此通情达理,反而无话可说。

    明明与时绮长得一模一样,但不知为何,她看起来比时绮讨喜得多。

    他叹道:“你叫弯弯吧?而今,整个安国公府也只有你还惦记着我了。”

    时绾一笑:“既是亲兄妹,我自然该惦记着阿兄。日后我出阁,全指望阿爹和阿兄为我撑腰。”

    ===第66节===

    时维神色复杂:“你可知我再也不能做官,压根无法为你提供仰仗?”

    “那又如何?”时绾不以为意,“你终归是我的嫡亲兄长,比那些庶出的阿弟更值得我信任。阿兄,实不相瞒,我生怕再过一两年,孙姨娘的女儿长大,阿爹会将她也送到卫王殿下身边。”

    “他们想都别想!”时维恨恨道,“阿爹不会这么做,除非想与杭州林氏和荣昌王府为敌!”

    时绾却摇摇头:“阿爹身为中书令,位高权重,哪里还会把林家放在眼里?至于皎皎,你敢肯定她会帮我们吗?倘若荣昌王府选择明哲保身,她八成不会为了你我挺身而出。”

    说着,她眼圈泛红,尽是无言的委屈。

    时维心软不已,听她口口声声说“我们”,更是将她视作了自己人,当即信誓旦旦道:“别怕,只要我还在安国公府一天,绝不会让那些居心叵测的庶出玩意儿得逞!”

    “阿兄,你真好。”时绾笑得纯良无害,“我会记着你的。”

    时维被她夸得心花怒放,一个不可告人的念头悄无声息地爬上脑海。

    他必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待她做了良娣,将来成为皇妃,便是他后半生的依靠。

    为表诚意,他要拿出足够分量的东西与她交换。

    -

    六月中,孟家的案子尘埃落定。

    孟大郎瞒着祖父和父亲,与家族的某些旁支沆瀣一气,在江南、岭南和剑南等地搜刮民脂民膏、霸占民女,罪证确凿,性质恶劣,判处流放,终生不得回京。

    虽是免除死刑,但人尽皆知,他得罪了太多百姓,只要一出长安,必定命不久矣。

    随后,皇帝开始清算涉事的孟家旁支,孟仆射求情无果,病倒在床,孟侍郎也被迫停职反省。

    经此一遭,孟家元气大伤,若非淑妃和卫王未受牵连,只怕要一蹶不振。

    紧接着,皇帝枉顾朝臣劝阻,册立卫王为太子,为他和邢国公的孙女定下婚期,同时纳了两名良娣,其中之一便是安国公刚找回来的女儿。

    众人目瞪口呆,但先前反对卫王做储君的或被罚薪、或被降职,谁都不敢再有异议。

    皇帝对卫王的偏爱全然写在脸上,让人不禁怀疑,卫王其实并不清白,只是孟大郎做了替死鬼,一己之力扛下所有罪名,掩护他逃过一劫。

    六月末,孟大郎被流放出京。

    禁军将孟家围得水泄不通,皇帝下令持续三月,所需物资皆由宫中配送,所有人不得离开半步,谨防他们偷偷劫囚。

    孟仆射卧床不起,孟大郎的父母和妻子苦苦哀求,想见他最后一面,却悉数被拒绝。

    与此同时,谯国公府。

    薛仆射悠然自得地吹着茶:“这个时候,应该出城了吧。”

    “是。”属下应道,“老爷,我们要即刻动手吗?”

    “去吧。”薛仆射点点头,“出了城,刑部的人会与你们碰面,用牢里的死囚替换他。选个偏僻的地方,做得自然些,让旁人以为他是被百姓打死就好。务必保住孟大郎的命,他还有大用。”

    -

    长安城里风雨如晦,时缨随慕濯走在路上,陆陆续续听到京中传来的消息。

    时绾的养母和养兄露面,孟大郎获罪,孟家遭受重创,卫王入主东宫,迎娶一妻二妾……皆在计划之中,只是没想到皇帝如此急不可耐,顶着诸多反对之声将卫王推上了储位。

    “站得越高摔得越狠,让他得意几天也无妨。”时缨想到梦中,慕濯一己之力都能让他沦为废太子,这次加上自己,更不愁将他拉下马来。

    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的文稿差不多整理完毕,很快就能给他过目了。

    “今晚我们便能抵达灵州,明日七月十五中元节,我可以陪你去城里逛逛。”慕濯问道,“或者说,你有什么其他想去的地方?”

    “城里何时都能逛,不必特地赶在中元节,”时缨思索一番,忽然福至心灵,“我听闻灵州附近有座龙兴寺,殿下带我去瞧瞧吧。”

    “也好。”慕濯料想她是给林将军一家祈福,便答应下来。

    时缨揉了揉眼睛,毫不客气地靠在他肩膀上开始打盹。

    她第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倚着他睡觉,还有些难为情,让他下回放她躺在车厢里便是,但他却置若罔闻,她再度醒来,又是将他当做了枕头。一来二去,她索性破罐破摔,主动遂他的意。

    这段时日,两人朝夕相处,夜晚也同床共枕,堪称形影不离。

    虽然除此之外并未更进一步,但却似乎增添了些许不言而喻的亲密。

    她渐渐睡去,忽然,萧将军的声音从车窗外传来:“娘娘……”

    慕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过他递来的信件,是时绮所写,要交给时缨。

    时缨不觉睁开眼睛,扫到信封上的“皎”字,困倦瞬间一扫而空:“皎皎给我写信了?”

    这么多天,京中的消息全都是慕濯的暗探带回,她知道自己和时绮不能联络得过于频繁,但还是期盼能收到她的传讯。

    她刚直起身,就听慕濯叹息道:“这信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时缨哑然失笑,重新靠在他肩头:“现在能给我看了吧?”

    多大人了,还跟她玩这套。

    她眉眼含笑,三下五除二拆开信封,只看了两行,表情便凝固在了脸上。

    慕濯感觉到她身子一僵,垂眸望向信纸,也不由得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