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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页

    颜清羽听得这话,立时绽开微笑:“娘,羽哥儿,永远在一起。”

    薛令仪听得心里忽然发酸起来,这才明白过来,怕是今个儿一整日见不着她,清羽害怕了。忙坐起身子将孩子搂在怀里,薛令仪说道:“娘和羽哥儿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颜清羽心满意足地笑了,芍药走过来将颜清羽拉开,比划了一阵,薛令仪笑道:“好的,你带着他去用晚膳,我这里累得很,一会子要先睡一会儿的。”说着又去摸了摸颜清羽的脸颊:“你乖乖听话,跟着芍药去吧!”

    等着曹凌过来关雎楼的时候,薛令仪正一觉醒来,捧着一个甜瓷白玉碗吃玉米羹。

    “怎的这时候还要吃东西?”曹凌满身酒气,却是眼睛明亮,笑眯眯在一旁绣墩上坐下,看着薛令仪一口一口吃东西。

    薛令仪说道:“累得很了,晚膳就没用,睡了一觉才醒,觉得肚子饿了,就叫她们送了碗甜羹过来。”

    曹凌微笑着没说话,看薛令仪喝完了甜羹,将空碗递给如灵,摆摆手又叫屋子里伺候的人都下去了。

    “王氏那里你不必担心,我已经都知道了,也暗示了她相公,她不会乱说话的。”

    薛令仪愣了愣,苦笑道:“也没甚好担心的,瞧着她的样子,大约是攀关系的,不然也不会说起这事儿。当年妾身同她表姐永泰郡主,多是争吵闹气,也没什么情分在的。”

    曹凌笑道:“既是没什么情分,昨个儿提起永泰,我瞧你伤心得很。”

    薛令仪笑道:“到底同为女子,她青年丧夫,实在也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的话,曹凌去沐浴了一番,薛令仪也重新漱口,两人这才重新睡下。

    这一夜自不必说,缠绵悱恻温柔至极,等着第二日曹凌出门去的时候,薛令仪还安稳高榻,丝毫没有睡醒的迹象。

    只是,以前薛令仪被曹凌免了各处请安的规矩,可如今她身处高位,成了侧妃,她自然更不必给别人请安,但是其他女眷,却是要来向她请安的。

    “姐姐,孔儒人来请安了呢!”如锦有些发愁,向内卧看了看:“要不要叫醒娘娘?”

    如碧最是不待见孔儒人,立时接口道:“叫什么,王爷走之前可是专门说了,叫娘娘好好休息的。叫孔儒人等着,她是孺人,娘娘可是侧妃,便是叫她白坐了冷板凳,她也不能有半句怨言!”

    如灵皱眉道:“慎言!”又瞪着眼说道:“她便是个孺人,那也是王爷的孺人,是主子,你一个奴才种子,这话再说,便剪了你的舌头!”说着往内室走去:“我去说,见不见的,到底还得娘娘做主。”

    隔着帐子,如灵轻声唤道:“娘娘?”

    薛令仪从昏沉中醒了过来,觉得喉管里粘得厉害,哑着嗓子道:“如灵,茶!”

    如灵忙去倒了杯热茶端过来,揭开帐子,一股子异样的温热味道迎鼻扑来,如灵虽早就习惯了,但还是红了脸,将杯子奉上,又拿了厚枕头垫在薛令仪身后,便后退一步,束手垂头乖巧地站着。

    薛令仪毫无察觉,慢慢喝了水,觉得舒坦了许多,才问道:“你叫我作甚?”

    如灵忙回道:“孔儒人前来请安,已经安置在厅里喝茶了。”

    薛令仪这才想起这回事,身子懒懒的不想动,叹了口气道:“做个娘娘,还不如当个娘子舒坦呢!”

    只是到底还是得起来,将杯子给了如灵,薛令仪掀开锦被,穿上锦缎软鞋,起身往屏风后头去了。

    如灵忙将杯子搁在桌面上,双手一拍,一排丫头捧着各色洗漱用具,从门处陆续走了进来,呈“一”字排开,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

    第52章

    孔雪英又一次坐在这宽敞明亮, 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屋子里了。四周站的都是丫头,垂手而立,静默无声。她悄无声息地四下张望, 愈发觉得辛酸难捱。都是生而为人,怎的命就这么不一样呢?她多年来还只是个孺人, 人家却好似乘了清风,就成了侧妃了。

    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孔雪英一怔,继而又喝了一口, 脸上才露出苦笑来。这关雎楼待客用的茶叶,都比她寻常喝的要好了太多。

    没过一会儿,丫头又领着一个衣着华贵, 行动婀娜的女人走了进来。孔雪英一看, 却是听风楼的林氏。

    林氏还是头回来这关雎楼,一进得屋里,便被惊了一跳。孔雪英觑眼看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想起自家头回来的模样,不禁辛酸更甚。

    很快, 林氏便瞧见了孔雪英,上前矮身福礼, 笑道:“姐姐也来了。”

    孔雪英含笑点点头,并没有同林氏说话。

    林氏自来最会察言观色,知道孔雪英不愿意理会她,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抿了唇也不出声。

    又过了一会儿,文香院的周娘子和王娘子也来了。几个人静坐无言,都捧着一盏茶慢慢喝着。

    等着薛令仪收拾停当, 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她扶着如灵快步往明厅走,进得屋里,便见着竟是张夫人也来了。

    “呦,姐姐怎么来了。”薛令仪忙迎上前去,就见张文芝矮身福了福,笑道:“我自然是来给侧妃娘娘请安的。”

    薛令仪忙请了张文芝坐下,笑道:“可不敢这么说,姐姐是府里的老人儿了,这么来给我请安,可不是要折煞我,以后可万万不能如此了。”

    今天是薛令仪成了侧妃的头一日,张文芝便是压根儿没打算以后来,可今个儿也会来的,省得落下了把柄,叫王爷不高兴。

    笑了笑,张文芝道:“知道了。”

    等着这边儿话音落,等候多时的几个人都起身齐声福礼。

    薛令仪忙叫了起,然后笑着请她们坐下,又笑道:“今个儿姐妹们来了,是瞧得起我,我心里感激不尽,只是以后便不必如此,我来了王府这些日子,便是先王妃也没这么着过,更不必说其他的侧妃,我自然不能独树一帜,以后若是想来同我说会子话,那便用了膳食,溜溜达达就过来了,似今日这般,万万不能了。”

    孔雪英打头儿,起身福礼笑道:“多谢侧妃体恤。”

    等着又说了一会子的话,薛令仪便打发这些女人走了,懒洋洋坐在靠椅上,扶了扶鬓尾的嵌红宝石石榴花金簪,叹道:“这么慌慌张张一早上,可是图的什么呢?”又向如灵道:“得了,摆饭。”

    翻过年,很快就到了二月初三,秦雪娆的花轿,如期抬进了武陵王府的内宅。

    一大早,薛令仪便起身伺候曹凌梳头更衣。那一回她封为侧妃,曹凌也不过是寻常朱红色常服,可今个儿这一身儿,却是花团锦绣,正正经经的新郎官儿的衣。

    薛令一面扣着扣子,一面心里叹气,她这辈子,也只有颜正则正儿八经八抬大轿娶了她一回。便是当初她不跑,嫁给了曹凌做侧妃,那也是个妾室,曹凌也是不必一身新郎装的来配她的。

    曹凌垂着眼,看薛令仪忙忙乎乎的模样,忽的抓住了她的手,问道:“你便不醋吗?”

    薛令仪掀起眼皮子瞅了曹凌一眼,抽回手继续扣扣子,说道:“妒忌乃是女子德行有亏的表现,妾身虽是不才,可这点还是清楚的。”

    曹凌哼道:“胡说八道,这东西都是骗人的,拿出来也是做个筏子,约束一下女子罢了!真个儿不嫉不妒,那只能有一个缘故。”

    薛令仪终于扣好了扣子,伸手将前襟扯平,随口问道:“什么缘故?”

    曹凌答道:“你心里没我。”

    薛令仪站直身子,没好气地说道:“那妾身心里有王爷,不愿意王爷娶了新王妃进来,不知王爷可否能从了妾身的意愿?”

    曹凌笑了,上前一步将薛令仪拉进怀里,问道:“真的?”

    薛令仪从善如流,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王爷快瞧,妾身都要伤心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