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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页

    “我方才感觉有人在外面,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像山间野狼,极不友善。”宋怡临的感觉好像狗鼻子一样灵敏,从来不会错。

    魏楚越一笑:“是秦棠。”

    “什么?谁?我是不是听错了?秦棠?大理寺少卿秦枫岚?!”宋怡临瞪着魏楚越半刻反应不过来,“你说秦棠在无忘斋?你留秦棠在无忘斋?!”

    魏楚越轻轻一笑,道:“你这老鼠见到猫一般的,怎么,怕他?”

    宋怡临气得直翻白眼:“魏少你在想什么呢?秦棠怎么说都是大理寺的少卿大人,像是能跟我们无忘斋逢年过节来往走动的人吗?陈年旧事暂且不提,徐州的事还新鲜的很,他只怕是来找麻烦的。”

    魏楚越看着宋怡临:“你是担心文先生吧?”

    宋怡临撇了撇嘴,惊疑地看着魏楚越:“你一早就派人盯着秦棠了?他去过我家,见过文然,你都早知道。亏我昨夜还特意知会你一声。”

    “放心,他只是路过,你的文先生依然是你的。”

    “我不是担心文然,我是担心徐州之事。”

    “所以才要留下他。”

    “啊?”宋怡临不明白,“什么意思?”

    “徐州的事情不是我们做的,为什么要背那个黑锅?让秦棠查个清楚。”魏楚越眼波一转,含笑道,“还有,无忘斋不做亏本生意,支给你的银子总要有人出才行,不是嘛?”

    宋怡临一撇嘴:“魏少,你是没跟秦棠交过手,那个老古板死脑筋得很,查案都要水落石出,这世上哪来这么多真相大白?让他抓到一点点小辫子,他就会咬死了不放,就算是蛛丝马迹也会一查到底,那不死不休的劲,啧啧,真是可怕。徐州之事虽不是我们做的,但是无忘斋还是插手了,让秦棠查,他第一个得封了无忘斋,你还管他要钱?”

    就连宋怡临都知道,留下秦棠的弊远远大过了利。魏楚越这么精于谋划的人,怎么会不晓得?

    可魏楚越却摇摇头,显然并不同意宋怡临的说法,秦棠是什么人,他心里比旁人都清楚,死脑筋是不错,古板却不一定,他在官场浸染这些年,若还是个愣头青,怎能活得下来?何况大理寺本就是个水深不见底,时时刻刻与天理王法、人情世故周旋的地方,宋怡临太小看秦棠了。

    “徐州的事你最清楚不过,秦棠若是一个人去,恐怕到不了徐州就有性命之忧。”若只是寻常,宋怡临怎么可能受伤。他就是再不小心,都不能够。

    宋怡临嘴角一抽,怔怔看着魏楚越:“魏少,你是在担心秦棠?以他的身手,江湖上少有人能伤他,就算有,逃命总是可以的吧。我与他交手数次都讨不到好,你居然担心他?魏少,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正当魏楚越被宋怡临突然福至心灵的一句话戳到脊梁骨的时候,又听宋怡临道:“我承认他武功不错,是个可敬的对手,但仅此而已,他就算武功天下第一也是朝廷鹰犬,与我们活不成一个样子。”

    魏楚越暗自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嗤笑一声,懒得与宋怡临争辩什么,只说:“你这两日在院内不要随意走动了,尤其是夜里。”

    “我不出内院,秦棠也会进来,我与你赌……”宋怡临暗自掰了掰手指头,他的私房钱统共不过一百文,是留待文然生日要给他一个惊喜的,决不能有任何闪失,魏楚越从来算盘打得好,他还是小心为上,“赌二十文!今夜,他一定会夜探晁云楼。”

    宋怡临自从与文然在一起之后越发小气,魏楚越却似乎早已习惯,不以为然地点头:“嗯,赌吧。”

    宋怡临见魏楚越把握十足的模样,不由得心虚起来,该不会魏楚越早有安排了吧?

    不,秦棠一定会来。

    昨夜宋怡临想文然想得睡不着,这才大清早来找稀云,如果有人进入晁云楼的话,他一定会知道。秦棠那人是个宁杀错不放过的,昨夜不来,今夜一定会来!

    “你不得命人拦在外头。”

    魏楚越嘴角边的笑很浅,眼里的笑却很深:“不拦。”

    “不准给秦棠下药。”

    魏楚越仍是点头。

    宋怡临突然悟到什么,惊道:“你该不是昨夜已经给他下过药了吧?!所以,昨夜才什么动静都无!”

    魏楚越一笑,宋怡临就知自己没猜错,忍不住嗷嗷叫:“要糟要糟!你若不给秦棠下迷药,他顶多就是在无忘斋查探一番,现在,恐怕要刀兵。你是想卖了无忘斋吧?”

    “你猜?”

    “我不赌了!”宋怡临摆摆手,“我回家了。文然等我吃饭呢。我慢走,魏少不用送。”

    宋怡临脚底抹油,话音未落已翻墙而出,连走正门都省了。

    魏楚越轻笑着摇了摇头,他还以为宋怡临夜里会想来凑个热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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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棠:我是好人(?)

    第8章

    宋怡临回到西市巷口,远远便瞧见了文然的字摊,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扬起来,脚下生风,几乎是跑着到了文然眼前。

    文然正埋头写什么,并未瞧见宋怡临蹦到他身边,宋怡临凑近了瞧了瞧文然笔下的字,原来是在为吴嫂子誊写家书。

    文然为人代写家书总会先记下个大概,十分简略,旁人根本读不明白,定要重新誊写才能送出去。

    宋怡临一屁股坐到文然面前的小板凳上,问道:“吴嫂子的家书什么时候要送?”

    听见宋怡临的声音,文然抬头,忍不住嘴角上扬:“过几日,倒不大着急,你的伤多养几日,另外还有几封,你出城的时候一同带出去。”

    “好。”宋怡临单手支着脑袋,凑近了与文然细声说,“你说什么都好。”

    文然噗嗤轻笑声一声,笔杆子轻轻戳了戳宋怡临的额头:“莫贫。”

    “真心话,哪里是贫嘴。”宋怡临眯着眼仔细瞧着文然,越瞧就越欢喜,仿佛文然是最百看不厌的风景,“快写好了吗?午后,去听戏吧?”

    “马上就好。今日天不错,陪你去。”宋怡临出门一个月才回来,文然因为生气将宋怡临赶回了无忘斋,但心里还是很想宋怡临的。其实宋怡临错了,并不是文然说什么都好,而是他宋怡临说什么,文然都觉得很好。

    见文然点头,宋怡临便笑开了:“我回去给你做午饭,等你回来。”

    文然点头答应,宋怡临欢蹦乱跳的就回去了,转过了街角,宋怡临的脚步缓了下来,扭头偷偷瞧了一眼文然的背影,不由自主地一叹。

    秦棠早上在无忘斋见了他,秦棠多疑又喜欢死缠不休,恐怕不能让宋怡临和文然安生过日子了。

    文然与秦棠又是同窗好友,相交多年,他虽对文然早已坦白,但宋怡临知道文然不说什么并不代表能认同无忘斋的行事,甚至会因他而与秦棠翻脸成仇。宋怡临并不想文然为难。

    自秦棠寻到文然,宋怡临心里就有隐隐的不安,他抓心挠肺的想知道他们昨日聊了写什么,但什么都不敢问,只能如此惴惴不安地守在文然身边。

    文然士族出身,原本就不该陪宋怡临窝在西南荒蛮之地,以他的才学,该处庙堂居高位,青云直上,成就一番事业。

    魏楚越说的不错,他担心,他害怕,文然会离开他。也许不是今日,不是此次,是某一年某一天某一时。就好像宋怡临养了一只受伤的凤鸟,待他伤好,便不愿被困在宋怡临的小草窝里,一展翅便可达九霄乘风万里,离他而去。

    宋怡临游魂似得回了家,一入厨房就开始洗菜做饭,可在厨房里翻了半天,除了青菜辣椒就是萝卜白菜,一点肉渣滓都没有,他不在的这半个月,文然就吃这么素?难怪瘦的厉害。

    昨夜那盘酱肘子还是他非说要吃才去的福膳楼。

    宋怡临将一盆菜洗了洗,越洗心里越不舒坦,拿着搓洗衣服的劲洗菜,洗的菜叶子残碎一地,宋怡临也不管,将水沥一沥,起身跑出了院子,取出自己暗藏的私房钱向街坊四邻买了腊肉和鱼干,待文然回来的时候满院子菜饭香,宋怡临做了一桌子的菜,有荤有素还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