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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页

    直到,秦棠发觉了阿越的“秘密”,为其保守秘密,他们成了朋友。

    魏楚越的前半生中,只有秦棠一个朋友。可就算是对“朋友”,魏楚越仍不能坦诚以待。

    “假死是不得已,若不能瞒过所有人,我便要真的死了。”魏楚越的嘴角依然有笑意,并没有露出多少痛苦、遗憾或委屈的神色,只是轻描淡写的,像是玩笑话。

    魏楚越走到一旁的圆桌旁,自顾自坐下,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自己对面的位置上,一杯握在手中。

    秦棠看着魏楚越,想要质问一句“既然你已经死了,既然你已经死了十年,为何此刻要出现在我面前?”可是他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秦棠视他为友,而魏楚越或许只当他萍水相逢吧。

    秦棠终于动了动,挪步过来坐到魏楚越对面,端起酒盏一饮而尽,道:“无忘斋姓魏,却非魏林的魏,而是你魏楚越的魏。”

    秦棠开口说出的话并非疑问的口气,而是直叙,魏楚越笑了笑,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

    “请我来,所为何事?”秦棠看着魏楚越,语态冷静沉稳,再没有半点恍惚之色。

    魏楚越一笑:“是你先找到我的。”

    秦棠一下子听懂了魏楚越话中的意思,今日他去府衙查档的事情,魏楚越早就知道了。秦棠昨日已见识过了无忘斋的手段,已再无惊讶。

    “徐州水深且不可轻涉,你既然来了,就万不能掉以轻心,仗着自己武功好就有恃无恐,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江湖中称道义,可暗地里的下作手段往往防不慎防。”

    “所以,昨夜将我迷晕是你给我一个警醒?”秦棠方才一直默不作声,半句不问当年之事,此刻竟问起了原本不大相干的事情,“迷药是下在哪里了?碎雨的身上吗?”

    魏楚越愣了愣,旋即答说:“你屋中的蜡烛是特制的。分量很少,久燃之后才会有效用,都算不做迷香,不过用来助眠却是不错的。”

    魏楚越为秦棠满上酒,秦棠又是一饮而尽。

    “明日,我与你同去徐州。”

    “不必劳烦了,我不过去徐州走个过场。”

    不待魏楚越再说什么,秦棠已起身走出了湖中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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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写的急,大修了一下

    第11章

    秦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小院的,无忘斋的一景一物都仿佛不复存在。

    秦棠进屋径直走向他床头的那独独一盏未被点燃的蜡烛。他将蜡烛从烛台上拔下来,轻轻一嗅,一丝幽甜,几乎不可察觉。

    蜡烛燃起,火光跳跃了两下,渐渐长起来,秦棠将蜡烛搁回到烛台上,而他自己则坐在床沿上,静静看着暖暖的烛火。

    秦棠的剑就倚在床边,剑璏上坠着一枚小巧的碧玉蔷薇,像是女子之物,常有人说,碧玉蔷薇是秦棠心上人之物,可却从未有人见过秦棠的心上人。

    秦棠的手指捻着碧玉蔷薇,心好似被风浪卷入湍急的河道中,沉浮、生死都不由自主,如同十年前,阿越在大雨夜里坠河时一模一样。

    两日后,他们在下游捞到了阿越,可他依然面目全非、无可辨识,只将阿越发髻上的碧玉蔷薇递给秦棠,告诉他,阿越已经死了。

    秦棠攥紧了拳,碧玉蔷薇磕在他的掌心,烙下蔷薇的模样。他不知道自己心里合该是什么感觉,或该想些什么。

    阿越没有死,不该很好嘛?他不该高兴嘛?那么他十年来的悼念只能算是一场笑话吗?他是否该因魏楚越的欺骗而愤怒呢?

    秦棠瞧着烛火,慢慢靠到床头,渐渐有些困倦。秦棠轻轻笑了笑,魏楚越说这烛中香能助眠,今夜的酒也很醇,是能醉人的,看来他又能好好睡一觉了。

    ***

    深更半夜,月朗星稀,雨后的天空最是澄澈干净。

    宋怡临回到晁云楼时,恰好是子时初刻,这一次他不是被文然赶出来,他下午已经将人哄得很好了,甚至因为下雨,文然并未开口要赶他回无忘斋,宋怡临乐得与文然腻在一起,简直乐不思蜀,但入夜之后,与文然分开,宋怡临回自己的房间却怎么都睡不着,心痒难耐,又或者是惴惴不安,忍不住便回来想瞧个热闹。

    通常子时也正是魏楚越从前面回来的时候。

    魏楚越回到晁云楼,宋怡临正在剥橙子,案上已经堆了许多橘子皮。

    “找我?”

    宋怡临摇头:“我来看热闹的。”

    魏楚越一笑:“你来晚了,秦棠酉时未尽就走了。”

    “他来过?”宋怡临向魏楚越伸手,“二十文。”

    “酉时未尽,还不是夜里。”

    “……”宋怡临一歪头,“魏少,二十文而已,愿赌要服输。”

    “呵,”魏楚越单手支着下巴,伸手将宋怡临刚刚剥好的橘子接了过来,笑了笑,“行,明日我便着人给你家文先生送去。”

    “你!我……”宋怡临差点跳起来,一下子就怂了,“罢了罢了。那一位也不是翻墙进来的,不作数。”

    魏楚越忍不住笑出声来,自从有了文然,宋怡临好拿捏多了,从这方面来说,他还得感谢文然,将宋怡临这只野猴子治得服服帖帖,再不漫山遍野乱窜,给他添乱找麻烦了。

    魏楚越吃了瓣橘子,看着宋怡临眨眨眼:“还不走?”

    宋怡临站起来,不忘将魏楚越盘中的橘子全兜走,说道:“初七了,你说你要出门,今年中秋宴还办吗?”

    魏楚越想了想:“一切照常,中秋宴总是要办的,不晓得能不能赶得及回来,若我不在,你们就自己玩。”

    “那行吧。”宋怡临一点头,又补了一句,“今年,我带上文然。”

    宋怡临自从见文然第一眼就把他当全天下最宝贝的宝贝,秦棠突然冒出来好像突然踩到了宋怡临的尾巴,他更是一刻都放不开文然了,恨不能日日都揣在怀里。

    去年中秋宴,魏楚越没有邀请文然,令宋怡临好大不快,只来无忘斋喝了杯酒就跑了回去自己的小院子,与文然共度良宵了。

    今年,宋怡临把话说在了前头,他要带着文然一起来。

    魏楚越叹了一声:“好。”

    “真的可以?”

    “嗯。”魏楚越笑问,“我若说不可以,你岂不是又要不来了?”

    宋怡临愣了愣:“抱歉。”

    “怎么了?我答应了,你还不乐意?”

    宋怡临皱眉,学魏楚越撑着下巴,道:“我最初带文然回来的时候,你说,他不是我的,留不住,让我别太上心……”

    “嗯,我是这么说了,我以为你一句都没听进去呢。”

    “魏少,如果是你,你会回去吗?”

    魏楚越挑了挑眉:“我不是文先生。”他回不去,与他想不想,愿不愿,没关系。

    宋怡临低着头,轻轻叹息。

    “你若真想知道,就该去问文先生。”魏楚越指了指边上刚烧开的水,让宋怡临给自己倒茶。

    宋怡临顺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看样子是不着急回家陪文然了。

    魏楚越喜欢酒多过茶,但宋怡临身上有伤,不能喝酒,难得宋怡临居然主动与他说起文然的事情,却只能以茶代酒,魏楚越难免有些遗憾。

    宋怡临愣愣地看着杯中飘着一节茶叶梗,许久不言语。

    “你这是怎么了?秦棠不过是见了文先生一面,何至于令你心神不宁?”

    “文然,什么都没跟我说,只字未提。”

    魏楚越换了只手,还是撑着脸颊:“这又能说明什么?”

    宋怡临长叹一声,摇摇头:“或许什么都没有吧。”

    “你若想知道,何不直接去问文先生?”

    宋怡临如果开口问,文然总是会答的,但宋怡临问不出口,他不知道该问什么,问秦棠来做什么?还是问他会不会跟秦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