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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页

    魏林将文然带到一边,细说道:“其实知府大人也不过是个中间人,真正想见文先生的是新任徐州节度使安迅安大人。这位安大人是瑞王门下,从军中一路提拔上来的,在安大人到徐州之前,无忘斋需要做的,是帮助秦棠秦少卿查清上一任节度使曹升之死,为安大人保驾护航。”

    文然眉头深蹙,这样的事情为何说给他听?又为何与他有关?

    魏林继续说道:“之后的话,还请文先生听在耳里,莫要说与旁人知道。”

    “宋哥也不能说?”

    魏林微笑着摇头。

    “那魏少知道吗?”

    魏林笑说:“尚来不及。”

    文然想了想,点头先答应了下来。

    “新任节度使安迅是悄悄往徐州的,一来是不想打草惊蛇,二来是探清徐州情势。将此事告于文先生知晓,是文老的意思。”

    “祖父?!”

    魏林从袖中摸出一封信,递给文然:“前日才到的。”

    “为何现在才给我?”

    “本该是由魏少来拿主意的。”

    可魏楚越现在正在做囚犯。

    文然将信一收,不着急拆开看,继续追问魏林:“然后呢?我祖父是什么意思?这整件事情又与我何干?或者说,新任节度使,和樊老爷,和琼林宴,又有何干?”

    “樊老爷是个幌子,那宅院本就是为了琼林宴而准备的,琼林宴是为了安迅准备的。”

    “什么意思?”

    “这其中关节,还要请文先生入内,见了安大人和知府曹大人,才能知晓了。我不便多言。”

    文然抬眼看了看知府衙门的匾额,心中忐忑不安,这其中究竟有多少弯弯绕绕的东西,实在叫人摸不清楚东南西北了。

    他进去,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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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险吗?

    他不知道,但似乎不会。堂堂知府衙门,要想弄死他可有千万种法子,请他走正门进去,便不会用下作手段。

    但文然脚下如同焊了铁,动也动不了。

    魏林见文然犹豫,还是一脸笑容,仿佛一切都早已料到,又说:“文先生若不想进,不想见,也没有关系。文老的意思,此事由您自己做决定。”

    文然有些怨气地瞪了魏林一眼,他什么都不知道,如何做决定?!

    决定信不信自己祖父?!

    文然来回踱了两步,转身走了。

    第51章

    文然根本没有走多远,走到转角处就站定了下来,拆开了那封信。

    文然心中有个疑问,祖父怎么知道自己在卞城,或者说,祖父怎么知道将信交给无忘斋就可以转递给他?

    这个疑问无非是两个答案,第一,信是假的,魏林说谎。第二,信是真的,他祖父从一开始就知道宋怡临悄悄将他带出京城。

    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文然还不晓得无忘斋。

    ***

    那日宋怡临在文府挨了顿打,文然还跪在灵堂里,分明听见了外面的响动,却没有出去看一眼。

    小厮来给他递话:“然少爷,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伯父说让我去看看?”

    小厮愣了愣,摇头说:“大爷只是气得不行,说文府就算不是公爵府也容不得宵小之辈觊觎,让往死里打。”

    文然听了心头一跳,宋怡临毕竟是对他有恩,翻墙越窗虽不是君子所为,但宋怡临并非出于恶意,实在没理由受这种对待。

    文然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却又顿住了脚步,让大伯将宋怡临打一顿,或许就断了宋怡临的念想,且不论文氏现如今的境况,就算是往日里,宋怡临对他说那些话,恐怕也得遭那么一顿打。他到底是文家的少爷,就算是喜欢……

    想到这里,文然突然心里一惊,皱了眉,就算是喜欢,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这么想?!

    “然少爷?”小厮见文然发了半天的愣,忍不住轻声提醒了一句,“咱们还去吗?”

    文然想了想,抬脚还是走了出去。

    前院棍棒打人的声音很大,却听不见宋怡临呼喊一声,连闷哼都听不到。

    不疼吗?

    不可能。文然从小只挨过一次大,是很小的时候顶撞祖父才挨了一顿戒尺手都肿了好几日。文家的板子可不比衙门里的细。

    文然站在院子门口,远远忘了一眼,宋怡临被好些人围着,他看不太清,只看着那板子不停得往下落,真一点没留手,心里猛地着急起来。

    文然不敢走出去,他这会儿走出去,恐怕更惹文远峤气怒,打的更凶。

    他思前想后,对小厮说:“你去,让他们都住手吧。”

    “这个……大爷说往死里打呢?”

    “你去吧,就说我说的。跟大爷说一声,文家现在不能再出事了。”

    小厮点了点头,小跑着去了。

    文然站在原地,连声叹气,捏着自己的手指,焦急地张望着,不多会儿,文远峤让人停了手,喊了一句:“扔出去!”

    文然松了口气,又回灵堂里去跪着了。

    可一次,文然跪了下来,心里却不能安定了。因为文远长的缘故,文然心情一直很阴郁低沉、悲痛难耐,跪在灵堂里一度让人觉得他像是一缕魂,明明在,却又阴沉得像藏在阴影里的鬼。这一刻,文然的心里居然躁动着,想着宋怡临。

    文然觉得羞愧,连抬头看一眼文远长的灵位都不敢了。

    后半夜,宋怡临又来了,把文然吓了一跳。他以为宋怡临只是挨了一顿棍棒,却差点忘了,他还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把脸都打肿了,令他心里好一阵愧疚。

    “你怎么还敢来?!”

    “我是来道歉的。而且文公子还并没有给我一个答案。”

    “我……”哪里有这样的?!宋怡临这是要拉着他私奔吗?!

    文然不知道要怎么答。

    宋怡临看着文然,叹了一声:“抱歉,是我太心急,没有顾虑你的感受。如果你心里不舒服,尽管喊人,将我再打一顿给你解气就好。”

    文然瞪着宋怡临,他没有生气啊。

    不待文然说什么,宋怡临转了个身,端端正正地面对着文远长的灵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道:“伯父,请恕在下无礼之罪。”

    文然看着宋怡临,忽然发觉他可能并不是一个江湖草莽,回想起来,宋怡临与他说话时从未有任何粗鄙之言,甚至还有几分文气,第一日宋怡临将他从大理寺门口背走的时候,对他说的是,宋怡临,字子绪,他还能出入大理寺……

    宋怡临不晓得文然心里在想什么,站起身来,对文然说:“之前的唐突,也请文公子恕罪。我会在春平街庆元茶楼等,如果你想好了,派人知会我一声即可。”

    文然怔愣地看着宋怡临,半晌才问:“等多久?”

    “等到你来为止。”

    文然并没有令宋怡临等太久,文远长的三七一过,文然就跟着宋怡临走了。

    离开京城之后,宋怡临问他想去哪里,文然摇头,他无处可去。宋怡临便邀他同往卞城,一路上要走两个月,如果文然想到了别的去处,他们改道便是。

    文然同意。

    一直走了一个月,才又遇上了魏楚越,宋怡临才对文然说起了无忘斋。两个月一路走,文然慢慢接受了宋怡临,他才道出了许多隐秘。

    那时宋怡临说:“告诉你这些,魏少定是气疯了的,但是,我希望你能清楚地知道我宋怡临是谁,才能明白我的心意,和你自己的心意。若你无法接受我,那也不要紧,但还望可以替我保守秘密。”

    ***

    文然看着手里的信,确实是祖父亲笔,信中寥寥数语,十分简单,并没有透露太多,只道托付之人实可信任,也盼他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