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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页

    寒崇文看着魏楚越点了点头:“约在了徐州城外三十里的刘家村。”

    收到了傅仲青的飞鸽传书,上面只不过寥寥几个字,请寒崇文往刘家村接傅丞云。寒崇文心中有惑,但也没多想,派了人下山,可第二日就接到了信,傅家被屠,傅家小少爷傅丞云失踪,而玄剑山庄的人那刻还在路上未到刘家村。

    寒崇文心中警钟大作,即刻将冯进也派下山去,却未寻找半点傅丞云的踪迹。

    “当日,我派去的人找了个机会给傅仲青传了信,不多时,傅仲青回到镖局就放了两只信鸽,我的人以为是求援的,不到一个时辰,傅家小少爷也被送出了城,按照原本的计划,他只需在镖局外候着,等那些刺客自己送上门即可。却不想人来得比我们预料的快的多,而且光明正大。那人是四海堂的香主,想来寒先生或许听过他的名号,邳林双斧侯灿。侯灿入镖局后一直入夜都未出,还真是在傅家做上客了,带到夜半三更,镖局侧门一开,十个蒙面黑衣人鱼贯而入,我的人方知大事不妙,可他孤身一人救不了整个傅家,唯有立刻出城追上了傅家小少爷。”

    秦棠也是第一次听魏楚越细说傅家灭门那夜之事,不禁皱了眉头,道:“傅家一门十九口遇害,其中并没有那位侯香主。”

    魏楚越扬了扬嘴角,自然是不会有侯灿的,四海堂这位香主就是三更天打开傅家侧门的那位。

    “原本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何傅仲青明明放了信鸽求援,来的不是玄剑山庄而是四海堂,那一夜都没熬过去?还有一点,傅仲青信上所提到的账房先生,居然来了卞城,接应他的人就是杀他的人,用的是玄剑山庄的剑法。这两个问题,恐怕只有寒先生能为我解惑了。”

    寒崇文盯着魏楚越,眼中像是结着一层层厚厚的寒霜,下面买着血红滚烫的怨毒。

    玄剑山庄里有内鬼,魏楚越的话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这一句就不用说出口了,否则寒崇文说不定真要气急败坏地活剐了他。

    抓了蔡允,套出了贺宣,寒崇文就算想赖,也不知道如何否认。是非曲直皆凭魏楚越一张嘴,上下唇一碰,就连傅家的灭门案都要扣在玄剑山庄头上,寒崇文捏紧了拳头,咬住了牙,强加怒火压了下去,他倒要看看,魏楚越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魏楚越不理会寒崇文想要将自己千刀万剐的心思,转头向着秦棠道:“那个小厮的尸首,秦少卿可曾查过?”

    秦棠点了点头,魏楚越又是明知故问,他道:“那人身高五尺七寸,不算魁梧,约莫三十多岁,右手掌心和虎口有茧常年握剑,面容无奇,右侧脖颈处有一颗痦子,身上有好几处旧伤,不过后腰的一处陈年旧伤比较严重,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可惜这一次没这么好的运气。”

    秦棠一点一点说着,寒崇文的脸色就肉眼可见得一点一点垮下来,那人他知道是谁。

    “这个人样貌我找人绘了张图,寒先生瞧一瞧可曾见过?”魏楚越将人像铺展到寒崇文面前。

    宋怡临与那人交手,不是泛泛之辈,否则也伤不到宋怡临,他原本还想掩藏武功路数,可遇上的是宋怡临,逼到生死关头他根本顾不上了,能有这般身手的人,在玄剑山庄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寒崇文脸色发白,唇也无半分血色,像是病了一年半载,如今只有一口气吊着了,与他方才走进来时的器宇轩昂仿佛不是一个人。

    秦棠看着寒崇文,等他一句话。昨夜魏楚越说这刺客叫做江航,是玄剑山庄外姓弟子,论辈分算是寒崇文的师侄,虽不是寒崇文嫡系一脉,但武功造诣算是小一辈子出色的,寒崇文绝不可能说不认识。

    “画像不能有十分像,但听秦少卿方才的描述,此人该是我玄剑山庄门下,叫江航,月前他说家乡有急事需得赶回去一趟,至今未有音讯。”

    寒崇文冷着声,认了下来。他再不甘心再不情愿,现在也不得不考虑一下如果魏楚越说的是真的,他的玄剑山庄在他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难道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而他竟毫不知晓?

    玄剑山庄山门大开、弟子数百,派系之争从未断过,叛离师门的也不是没有,但无论如何寒崇文都想不到,贺宣、江航会给旁人当刀子使!为了什么?

    不待寒崇文琢磨明白,秦棠又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问题:“另有一事,寒先生先前说是受朋友之邀而来卞城,还请寒先生告知,这位朋友究竟是哪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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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没更是因为我沉迷看文了……

    第62章

    话分两头,魏楚越在茶楼喝茶的时候,文然在魏林的陪同下去了府衙,宋怡临也跟着,不过是偷偷的。

    青天白日上府衙房梁,魏楚越说的容易,宋怡临却难免心慌,胆子是在太大了点,也实在是没将知府大人放在眼里,宋怡临心中默念,若是他被抓了,一定先把魏楚越招出来,兄弟有难同当吧。

    好在知府高晋高大人是个“好”性子,府衙素来不开堂,无事的时候多,差役们甚是懒散,又是时近中秋,更是清闲。

    文然和魏林被请入了后衙稍候,小厮快步去通报高知府。

    高知府正在后宅陪着夫人听戏,中秋佳节高知府请了秦州有名的戏园子来府里唱戏,正选戏目呢,一听是魏老板和文先生请见,从太师椅上径直蹦了起来:“快,更衣。”

    “哎?老爷,这是着急去哪儿啊?”

    “有客有客。戏目全凭夫人拿主意即可。”高知府说着话,人已跑远了,丢下高夫人和台上戏子大眼瞪小眼。

    府衙总管王志刚陪在高知府左右,伺候知府大人更衣,忍不住好奇问道:“大人,那魏林不过是个商人,何需得大人更衣去见?”

    昨日魏林就已来过,今日又来,真当这府衙是集市了吗?这话王总管是问不出口的,却又忍不住心里嘀咕,高晋乃一州知府,整个泰州、整个卞城,哪里有人需得他赔笑脸的?总觉得自家老爷对魏林太过上心了。

    “你懂什么!”高晋朝着王总管翻了个白眼,道,“你家老爷最看重什么?”

    “这……日进斗金、平步青云?”

    “错!是天下太平!”高晋忍不住想要教育教育王总管,他跟在自己什么快二十年了,怎么这些事情还搞不清楚?可再一想,他只管听命行事即可,懂不懂的有什么关系。

    他们身在泰州,天高皇帝远,日子逍遥,何况泰州地处要冲,东接淮河河道卞城又连接着西南诸重城,贸易相通、物产丰富、肥沃富庶,从来是个肥差,他高晋在泰州的地头上就是土皇帝,每年打点了吏部的考绩,就能舒舒服服逍遥度日,平步青云听着好,可京城满地亲贵,他只能弯腰低头伺候人,何苦来哉?

    莫说京城,单说隔壁徐州,年前出来个谋刺节度使的惊天大案,蔡靖山有宗族势力撑腰,父母蔡、元两大宗族联姻,他自是野心不小,还真以为自己是跟葱了,还能占山为王,现在已然是被架在火堆上,早晚是个死。

    西南这几家大姓宗族,蔡、元、郭、祝、单,一贯不受朝廷约束,朝廷近年驻兵西南,节度使派了好几任,与西南这几家有过几次冲突都不了了之,看着还算太平,高晋就想维持着这份太平,他和稀泥便好,真打起来,朝廷出兵,哪个能好?

    高晋现在想来,幸好他一直与蔡靖山不很亲近,虚与委蛇而已,差点就被他一起坑了。

    “哎,你这没脑子的,魏林虽是商人,可他也是单家的上门女婿,面子总要给。”

    “老爷,西南这五家,单家最是没落,坊间皆言五族已去只余四姓啊。”王总管挠了挠头,接了一句,“白碧山庄郭家那一把大火也烧了个七七八八,郭老告老还乡,也难帮衬,现在应该说只余三姓。”

    “说你没脑子,还真蠢上了!五族之中,他单家才是最聪明的,只经商不入仕,用三座矿山换了朝廷一纸文书,便是这魏林出的主意,明面上捐了三座矿山给朝廷,可采矿冶铁都是单家的生意,还不得朝廷掏钱买。原本为了这三座山,单家和祝、元两家打的头破血流,闹了三十好几年,单家这么一送,朝廷可不得帮着单家,三十年解决不了的问题,不就解决了?祝、元两家吃了个哑巴亏,只能干跳脚。况且这又是皇家的生意,官道驿馆但凡有个单字就得伺候着,这才十年,西南大半的生意背后都是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