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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页

    二哈:作者你出来,这个韩牧川是带资进组的吗?我男一地位还要不要啦!

    作者:嘘,别吵,我磕cp呢

    第81章

    有人说,韩牧川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韩牧川初涉中原武林时便是一个人,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背着一柄长剑,行在路上多是惹人笑话。他不懂中原武林的规矩,不懂门第师承的重要,只说自己叫韩牧川,与人比剑不明规矩也不递拜帖,被人当做挑事的喊打喊杀,可那些人不过仗着人多,武功并不好,难得有一二人值得韩牧川多看一眼。

    渐渐的,韩牧川这个名字传开了,一个少年人,剑法极高,武功路数看不透,性格孤傲,行踪不定。

    在韩牧川成为“天下第一剑”之前,他的声名并不好,莫说各大门派瞧不上他,小门小派甚至邪魔外道都将他视作异类,能避则避,避不开那就呈口舌之快,论能言善道,韩牧川一定是最笨嘴拙舌的那一个。

    所以韩牧川没有朋友。也没人敢与他做朋友。

    从北往南,自西向东,韩牧川四年里走遍大江南北十道六十三州,始终孤身一人。

    直到洛水河畔,他捡到了魏楚越。第一眼看上去像只水鬼,天亮了才发觉仿佛是只狡诈的兔子,当魏楚越以树枝做剑向他刺出的时候又变成了只牙尖爪利的狼崽子。

    一瞬间,韩牧川的眼睛亮了,他惊喜地发现魏楚越的与众不同、独一无二。不论是在雪原九阙堂还是在中原,韩牧川都未曾见过谁能像魏楚越这样自如地收放杀气,这种天赋连韩牧川自己都没有。

    韩牧川有一种捡到宝的欣喜,他很喜欢魏楚越,这似乎是他平生第一次喜欢什么人。

    魏楚越作为徒弟并不乖巧,他学剑很快,但从不老实,似乎一直在寻找韩牧川的弱点,寻找一个缺口、一个契机、一个反杀的机会。

    每一次喂招,魏楚越都能自然而然地听见韩牧川的剑意,成为韩牧川剑的知音。韩牧川总说剑意既心意,他曾以为只有剑明白他的心,但他找到了一个人,也能懂,轻而易举地、不知不觉地听懂了、看懂了。

    魏楚越说,韩牧川太孤独,只有剑,所以他可以留下陪他。

    那是韩牧川听过最动情的话,可惜那时候他还不明白魏楚越话里的意思。

    “阿越,你是唯一的一个,从来都是,只有你。”韩牧川的手掌捧着魏楚越的脸颊,望进他的眸子里,想从他暗沉的眼瞳中找到些什么,一点点波澜,一点点喜怒,可最终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的沉寂。

    魏楚越分明也是看着他的,可偏偏一丝神采都无,叫韩牧川心中忐忑不安又慌张无措。他吻了魏楚越,他以为魏楚越会发怒,若魏楚越推开他,甚至出手揍他,韩牧川都能松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魏楚越那么冷淡的目光。

    “韩牧川,我好累,请你离开。”魏楚越轻轻推开韩牧川,拉了被子钻进去,背过身去就要睡了。他听见背后淅淅索索一点点声响,韩牧川没有走,而是替他收拾屋子去了。

    魏楚越微微睁开眼,没有回身去看韩牧川,知道人还在他屋里,他忽然心里安稳下来,韩牧川说后悔了,韩牧川吻了他,那些情真意切的话犹在耳边,一遍一遍敲在他心口上,魏楚越想堵住自己的心门,却总又忍不住打开一条缝看一眼外面站着的那个男人,可每一次他又害怕,当他打开门时,会看见那个人远去的背影,什么又都没留下。

    不知什么时候魏楚越睡着了,望山春是好酒,醉人也醉得令人舒服。

    魏楚越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发生了许多事情,令他笑也令他愁。

    韩牧川坐回到魏楚越的床头,手里捧着魏楚越的那一小瓶伤药,指尖沾了一些,趁着魏楚越睡了,小心翼翼地擦在他颈侧的剑痕上。

    绵白的药膏抹到魏楚越颈侧的肌肤上,在温热的指腹下化成细润的一层盖住那一道红。这伤不需要用药也很快好,韩牧川抚着这道伤像是摸在剑刃上,锋利而寒凉,无需使一点劲,便也在他心上割开一道口子。

    魏楚越皱了皱眉,喃喃念了一声:“韩牧川……”

    韩牧川顿住了,屏息听着他细碎地轻哼了一声:“走开。”

    韩牧川僵硬地收回了手,怔愣地看着魏楚越,连在梦里都如此讨厌他嘛?

    “阿越……”韩牧川靠在床头,忍不住拨开魏楚越额间鬓角散开的碎发,看着魏楚越的睡颜。他曾许多次这样瞧着魏楚越,看他熟睡。

    习武之人通常警觉,尤其是魏楚越,早年间四处逃命,总也睡不好,习惯浅眠,可好像在韩牧川身边的时候,他会感觉心安,容易睡熟,也才偶尔会有梦中呢喃,他自己发觉的时候也吓一跳,想着自己若有被人在梦中偷袭杀死的那一天,一定是死在韩牧川手里的,可想着又觉得好笑,韩牧川要杀他,大可光明正大,他一剑过来,魏楚越没有胜算,连跑都跑不掉。

    魏楚越有一次告诉韩牧川他调制了一种新的毒,他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梦魇,这毒本身不致命,只会让人昏沉,产生幻觉,开始不断地做噩梦,不断看见幼时最害怕的东西,回忆起最深的恐惧,周而复始、不死不休,是做来刑讯逼供的,没有解药,人熬不过三日就会开始自己寻死,甚至有人是自己活活吓死了自己。这药最高明的地方是,它不留一点伤,服了解药将人放回去,神不知鬼不觉,但那人却绝不会将这件事情和这个毒说出去,因为太过恐怖,又像梦魇一般,无法证实,更无法让旁人信服。

    魏楚越揉着手臂上藤鞭抽出来的伤,若韩牧川是用剑,魏楚越一条胳膊就废了,他狠狠瞪着韩牧川:“下次我把这药撒一点在你的茶里,我看天下第一剑有没有本事扛得住!”

    韩牧川听着魏楚越说狠毒的话,脸上却还有笑,拿了伤药来给他揉胳膊,没说话。

    “韩牧川,你不怕吗?”

    “阿越怕噩梦?”

    魏楚越愣了愣,韩牧川一下就戳穿了他,点点头:“我怕。以前,我总梦见我娘被杀的那个场景。”

    “现在呢?”

    “我好久没做那个梦了。有月麟香的时候不会,很奇怪,你在的时候似乎也不会,大概你比那个梦更可怕。做噩梦不过出一身汗,你却要弄我一身伤!”

    “我知道,阿越怕疼。”韩牧川给魏楚越擦伤药时极尽温柔,十万分小心,他一手一手揉开的不仅是魏楚越手臂上的淤血,还有他的心。

    魏楚越问他:“你知道梦魇的解药是什么吗?”

    韩牧川不懂毒,摇了摇头。

    魏楚越笑起来,那时候他没有告诉韩牧川答案。

    韩牧川看着魏楚越在梦中蹙眉、咬牙,忍不住轻声问:“阿越,梦魇的解药是什么?”

    魏楚越好像听见了韩牧川的声音,急促的喘息稍缓下来,微微眨了眨眼,韩牧川以为他醒了,等了片刻,魏楚越还是睡着。韩牧川松了口气,魏楚越突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攥在手心里,捏得指节泛了白。

    韩牧川一点点轻轻将魏楚越的手托在自己掌心,慢慢把人搂进怀里:“阿越对不起。”

    魏楚越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晨雾压在枝叶上、窗棂边,压得万籁俱寂。

    魏楚越长长呼了口气,他觉得他被长夜里的梦境压得喘不过气,然后架在他腹上的手收了收,轻易得把他整个人带进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韩牧川!”

    ***

    八月十五,中秋,晁云楼有宴。

    一年之中晁云楼多数时候都很清净,尤其是宋怡临搬出去之后,不过中秋、年关这样的节日总是例外。

    大清早多福就领着下人来里里外外一通洒扫,所有人都是无忘斋的老人,知道晁云楼的规矩,干活麻利,且一声不吭,尽可能小声响,因为魏楚越总爱睡的晚一些,若吵到了魏楚越,免不得挨骂还要扣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