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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页

    韩牧川贪婪地吮吻渐渐变得温柔,像是试探、像是呼唤,渴求着魏楚越的回应,一个吻仿佛是吻在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纵然他千万遍告诫自己不要犯蠢,可又忍不住伏在韩牧川怀里,悄悄贪恋这一片温柔和炽热,他并不是做梦啊,就连他做梦的时候韩牧川都不曾这样吻过他啊。

    “阿越,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不辞而别,原谅我浪费了三年、迟来的道歉,原谅我的蠢笨和迟钝……我错得这样离谱,本不值得你原谅,我知道,若一时三刻求不来你的原谅,那我还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一辈子可以慢慢求,只要你不要赶我走。”

    魏楚越看着韩牧川、听着他的话,一时无话,久久才道:“韩牧川,这不是一场交易,称斤论两,也不是欠了能还的债,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你也不需要我的原谅。”

    幸好是夜里,千盏万盏灯都已飘至天际、随风而远,魏楚越脸上的潮红藏在河灯荧荧的微弱光芒里细不可见。

    魏楚越的话语平静,听着似有铁石心肠一般的决绝。

    “是啊……你不需要我的道歉,阿越,我想要的也不是你的原谅,我想要的,是你,阿越,是你。阿越……”韩牧川一遍一遍唤着一声一声“阿越”,比对不起好听得多,能入得魏楚越的耳,像风钻进魏楚越的心里,铜墙铁壁都挡不住。

    魏楚越想骂他,可嗓子突然哑了。魏楚越心里想要什么他自己最明白,他从来不要韩牧川的道歉,刚巧,他想要的就是韩牧川,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想韩牧川教他练剑、想韩牧川给他上药、为他束发、亲吻他……

    韩牧川是认真的,他这人是蠢笨又迟钝,可他从来认真,从来学不会玩笑,一丝不苟得惹人讨厌,就像现在,韩牧川说要赔给他一辈子的时间,求仁得仁,还让魏楚越怎么跟他发火?

    “韩牧川,”魏楚越轻轻推开韩牧川一点,可仅仅是一点,韩牧川环在他腰际的手臂将他锁住,像是怕他跑了似得,魏楚越轻轻叹了一声,说道,“你先放开我,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韩牧川看进魏楚越的眼里,想从他眼眸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若魏楚越还想赶他走,他一定不能放手。

    僵持了一小会儿,魏楚越的手扣在韩牧川的手上,他手掌微凉像夜露滴落,韩牧川好像是怕它一滑而过,迫切想要留住,反手将他握住。

    “走吧。”魏楚越牵着韩牧川走上河岸,远离人群。

    韩牧川心下惊喜,魏楚越没有甩开他了!

    魏楚越带着韩牧川穿街走巷,离开了市集,一下子四周都安静下来,才有了深夜该有的模样,韩牧川一路没说话,乖巧地由魏楚越牵着,小心翼翼地偷偷瞄着魏楚越,极力想看穿他脸上的神色。

    “韩牧川我不恨你。”

    上一次魏楚越说不恨他,下一局就是韩牧川忘了吧,韩牧川心头突突得跳,果断将魏楚越的话打断:“我不走,更不能忘记。”

    魏楚越见韩牧川紧张,忍不住笑起来:“不是骗你。”

    “阿越!”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也知道你是认真的,没有骗我,你花了三年事情想清楚,现在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阿越……”韩牧川深深皱着眉,魏楚越的意思是他已经放下了,已经不爱了,所以现在只是他韩牧川一个人的情难自禁了吗?还是说魏楚越要考验他的真心?

    “韩牧川,你该是最了解我的,我说我要一点时间。”

    “……好。”韩牧川分的清楚魏楚越何时玩笑何时认真,他若定了主意,根本容不得旁人多言,韩牧川不是不愿意给他时间,而是害怕那个结果,只能颤巍巍地问,“多久?”

    “待此间事定,我有个地方想去,到了那里,我会给你答案。”

    韩牧川别无选择,只能点头:“此间事,是徐州案吗?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九阙堂也可以做事。”

    “不用,”魏楚越笑,“无忘斋的人就足够了。你还怀疑我的能力?”

    “不是怀疑你,只是不放心,寒崇文不是个易相与的,他声名在外,看似忠义有度,实则不然,我怕你吃亏。”

    魏楚越笑得更厉害了,他从出生只吃过两次亏,一次是年幼保护不了母亲,一次是韩牧川,听着韩牧川迫切地想护住他,魏楚越又很开心,轻轻点头:“不是有你给我做保镖吗?怕什么寒崇文。十年前你输过一次了,现在可会输第二次?”

    “不会。”

    “那就行了。”

    ***

    近午夜,文然和宋怡临终于回到了樊府,虽然宋怡临老大的不乐意,却还是随着文然回来。

    玩闹了一整日,两人都累了,与陆景和李哲元互道晚安之后就各自回房洗漱休息了。

    宋怡临准备吹灯,文然却说留一盏,宋怡临没多想便在床头留了一盏灯,才钻进了被窝里,将文然抱在怀里。

    文然借着灯火细细看了看宋怡临,翘起了嘴角。

    “怎么这么瞧我?”

    “宋哥,有你,我就很满足了。”

    “怎么了?”宋怡临有些紧张,皱起眉来,这样的话文然偶尔会说,总是禁不住他逗,才会多说几句,现在突然这么说让宋怡临不由忐忑不安。

    文然伸手抚了抚宋怡临的眉心替他舒开纠结,道:“早上,我与大伯说清楚了,我喜欢的人是你,爱的人是你,不会有其他人,不会娶旁人,我既然已经离开了文家,那就更不会为了文家的利益娶任何人。”

    “你……”

    “宋哥,我只怕大伯会为难于你。”

    宋怡临拥着文然,低头亲吻在文然的额间:“我们明日就走。”

    “有些事我要告诉你。”文然轻声道,“今晨大伯找我过去,长谈了近一个时辰,才将话都说透了。如今文氏的情况不好,陛下圣眷不再,朝中不少人虎视眈眈,文氏已不是自保而是要自救了。”

    宋怡临明白文然说的事情,两年前文远长的案子就已经昭示了今日文氏的困局,但如何自救呢?文继珉来卞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静静听着文然说下去。

    “文氏想要自救就得寻一个靠山,陛下不喜文氏,太子和其他皇子素来都不与文氏亲近,如今太子病急,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皆有心一争,但有心未必有力,若文氏能成一股助力,便有机会借新主重得显赫。”

    文然的声音很轻很细,仅仅只容宋怡临听得清,他说到这里,宋怡临心里已能猜到六七分,文氏是想舍近求远、徐徐图之,文氏在京中的势力早已蛰伏,却不能永远任人打压,西南局势正乱,说不定能有收获。

    可文家毕竟在西南毫无根基,想来分一杯羹简直异想天开,所以才有了让给文然与郭家联姻这一想,若文然能考取功名,调任西南,不用几年自然会有另一番景象。

    这么好的算盘,宋怡临都觉得合适,不由气笑了:“我们不需理会那些,你若愿意,我们搬去绣山吧。”

    “宋哥,我答应了大伯参加明年春试。”

    “什么?!”

    文然抱住宋怡临,怕他心急,赶紧解释道:“这是条件,这样我便可以不用理会联姻之事。”

    “这算什么条件?!我们本就可以不理!”

    文然轻吻了吻宋怡临的唇,堵住他着急胡言,轻声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难道真要等到那一日,让我看着祖父和伯父都因罪入狱、祸累家族、不得善终?我若有命在,再回京城就是去替他们扶灵,若我文氏不幸,是个满门抄斩,你又能将我带去哪里?”

    “我……”

    “宋哥,春试与我而言并不难,入朝也不难,我不想再做个无用的人,当年父亲出事的时候,我救不了,以后,我不想再这样了。”

    “……对不起。”宋怡临不知说什么好,他心疼文然,那时候他是看着崩溃、颓废,跪在文远长灵前迅速枯败,那样的痛苦,宋怡临无论如何都不想文然再经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