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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页

    这位可是在皇宫里头都敢同人打架的主儿,他可不想沾上这种疯子。

    江苒略有几分遗憾地看着闻景落荒而逃,叹了口气,说,“怎么这便走了,我还想叫他留下来一起呢。”

    毕竟她的男性朋友们都不会念诗,会打架的倒是不少(比如边上的秦王和江熠),难得遇到一个这么文雅的,也觉得怪有意思的。

    江熠目送闻景离场,嘴角微扬。

    秦王凑过去,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我就想不到怎么把他吓跑。”

    江熠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你怎么来了?”

    秦王道:“我阿兄来拜见江相同江夫人,我随着一道来的。”

    江熠用怀疑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确定了他的来意应该和方才的闻景不一样,这才稍微缓和了面色,冲他挑了挑下巴,挑衅地道:“好久没练手了,去试试?”

    裴云间笑了一声,“不好吧,在你家把你打哭,容易被我阿娘骂。”

    江熠顿时冷笑连连,“你一会儿就知道谁哭了。”

    江苒看得愈发好奇,忙在边上出声道:“我也去!”

    “你去什么去,”江熠没好气地道,“外头太阳这么大,你出门都四个丫鬟打伞,演武场是你这种小娘子能去的吗?你乖乖待在亭子里乘凉吃西瓜吧。”

    江苒:“……刚刚不是你说的?”

    江熠懒洋洋地道:“我那是为了替你把闻景吓走,不然你就等着他一会儿继续同你念酸诗罢。”

    江苒:“……”听起来竟还有几分道理。

    她用狐疑的眼神看了看江熠,像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这么好心,江熠被她气得翻了个白眼,“你这是什么眼神,我在帮你呢!”

    江苒:“……哦?”

    “你若要谢我,”江熠想了想,露出期待的神情,只说,“现在叫我一声哥哥来听?”

    江苒断然拒绝,毫不留情道:“你想得美!”

    江熠:“……”

    边上的裴云间登时乐不可支,“哈哈哈哈哈江小三你也有今天!”

    江熠猛然翻了个白眼,“走走走,几日不见,你这人是更欠揍了,咱们演武场见真章!”

    第71章

    裴云起走进书房, 便见江相坐在窗边,桌面摆了一棋盘,其上黑白两龙交缠厮杀, 正是胜负难分。

    裴云起走到他跟前的时候,江相便起身, 正要拜下,裴云起却抢先一步拱手弯腰,行子侄礼, 道:“老师叫我来, 可是有话要吩咐?”

    江相曾为裴云起讲习经纶,二人诚然有师生之实, 然而太子便是半君, 彼此见面, 向来以君臣论处, 太子这样正经地行子侄礼, 还是头一回。

    江相端坐着没动。

    他慢慢地道:“殿下不必多礼, 您是半君, 微臣当不得。”

    裴云起坦然地道:“苒苒一贯将我视若兄长,老师于我亦有教育之恩, 不过虚礼罢了, 又有何不可。”

    江相无奈地笑起来。

    有时候说太子懂事吧,他确实懂事, 三两句话就把自己这个老父亲说得没了脾气。毕竟太子殿下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冷清, 能得他这样一席话, 已然是难得。

    可说他不懂事吧, 他也的确不懂事。

    江相手指拈着黑子,久久未曾落下, 好半晌,才悠然道:“我听说长公主去宫中,带了两位娘子,同陛下举荐,说是德容堪为太子妃、侧妃。”

    裴云起轻轻一怔,旋即道:“确有此事。”

    江相道:“太子殿下就不奇怪,宁国长公主何时同蒋家走得这么近了?”

    裴云起不由皱眉。

    因着宁国长公主带的两位娘子里头,那苏琯占据了大多数人的视线,鲜少有人会去注意为什么她还拉了一个蒋蓠。

    他这时才明白过来。

    宁国长公主母族出自青州氏族,而蒋蓠的生父,亦在青州任刺史之职。青州位置并不显要,矿产不见丰富,因此青州刺史一职,一贯是不受朝廷重视的,虽有刺史之名,却比起旁的州刺史来说要略低一筹。而且一个刺史,在随便一片瓦就能砸死个三品官的京城来说着实算不得什么。更遑论,他乃是庶子出身,便是在伯府中也一贯不受重视。

    可这些都是以前的事儿。

    两天前,青州开出了一座金矿,登时,青州刺史便变得炙手可热了起来。毕竟真金白银乃是硬通货,那矿藏量又极大,乃是大功一件。

    宁国长公主与青州有渊源,如今想要借着蒋蓠的婚事同她生父卖个好,这算是无可厚非。可谁说他们就是忽然见勾搭上的?

    定是先前,就颇多眉来眼去的小动作了。

    裴云起越想越深,眉头紧蹙,只道:“我会叫暗卫去查一查,这两家私下里到底有过什么动静。”

    先前因着怀疑江苒遇刺之事有蒋蓠的手笔,其实相府也好,太子也罢,都粗粗使人去查探过一番蒋家的动作。

    可蒋家查起来着实干净,就是一个迂腐老旧的老牌勋贵之家应当有的腐朽模样,瞧着不太有敢对相府出手的胆子。

    那还有谁,一面对江相怀有敌意,一面又觉得江苒的出现拦了自己的路,甚至还有能力在千里之外的定州布局暗杀江苒?

    江相眯了眯眼,笑道:“既然殿下这样说了,那我也就不再为此事费神了。”

    裴云起却道:“老师若是因此事怪我,也无可厚非,苒苒原是遭我连累。”

    至于为什么会遭他连累?

    “倒也不算,”江相笑了笑,又成了那个慈祥的师长了,“我当年与陛下,不过口头定下婚约,做不得数的。那些人爱捕风捉影,是他们的毛病,不管如何总怪不到太子殿下的头上。”

    他想了想,又笑道:“说来惭愧,我也不想叫苒苒嫁高门。她先前几年在外头吃了太多的苦,我和她阿娘在几个孩子里头,便难免多偏疼她一些,自然是希望她万事顺遂,不愿叫她到高门大户里头受那些规矩条框的连累,受那些妾室婆母的闲气,又或者是为了子嗣操劳。”

    裴云起静静听着。

    是啊,她若是要当了太子妃,就要有数不尽的条条框框,礼法尊卑要遵守。

    他也舍不得的。

    裴云起轻轻颔首,只是道:“我知晓。”

    “只是,”他又想起一事,轻轻皱眉,“闻景定然不成,他非良配,想来老师也是知道的。”

    江相盯着他的面色,不由心下惊奇。

    先前那些方士硬要先帝把裴云起带到道观之中为先帝祈福,说的便是裴云起瞧着有道心,天生就当是个方外之人。

    那会儿江相盯着整天念着要给兔子扫兔笼,要给小狗抓虱子,要给狸奴梳毛的裴云起,觉得这就是个笑话。

    岂料多年后,他还真长成了一幅无欲无求的仙风道骨模样。

    便是他先前觉得太子殿下对自家女儿不一般,如今都有几分困惑起来——真的有什么人,能够打动得了眼前这位殿下冰块一般冷硬的心肠吗?

    江相没办法,只能低声应了,旋即便起身,送他出去。

    他一回身,江夫人已经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江相头疼地道:“这下好了,咱们怕不是替苒苒自作多情了罢?”

    江夫人倒是十分有自信,“不会,他定是喜欢苒苒的。”

    “喜欢,还敢说方才那样的话?”江相不由笑了,“我看你是做母亲做久了,瞧谁都想抢你的宝贝女儿。”

    江夫人娇俏地翻了个白眼,只道:“是啊,可不是谁都想抢嘛,横竖他如今不说也没事儿,将来有的他后悔的时候。”

    江相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

    旋即便见江夫人微微一笑,从身后抽出了……厚厚一沓画像,她十分泰然地道:“都是媒婆送来的,你来同我瞧一瞧,可有什么小郎君合适的,回头我叫苒苒去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