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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页

    他本来只是松松地搂着她,而此时,放在她身后的手微微用力。

    她被带得往前去,察觉到他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畔。

    江苒忽然一把推开了裴云起,跳下去,把边上啃墙皮的小白一把拎起来,捂着脸跑了。

    裴云起施施然道:“不谈了?”

    她一面落荒而逃,一面努力给自己找场子,“……谈!等我下次准备好了再谈!”

    他像是终于忍不住,在她身后用一本书遮住脸,闷闷地笑了起来。

    第86章

    正院里头, 正是一片凝重。

    江锦正同父母说着话:“……约莫就是这样,不过宋家一贯口风严实,他家那位夫人御下极严, 倒是不大查得出什么痕迹。闻将军的旧部如今散落各处,唯有宋家同蒋家同他们还交好, 我同殿下起先以为是为了照拂那母子二人,可这隐隐的蛛丝马迹之下……”

    这时候,江苒进来了。

    她抱着兔子一阵风般地闯进来, 意外地发现大家居然都在, 不由奇怪道:“阿爹阿娘,大哥, 你们正说什么呢。”

    江夫人招手叫她过去, 慈爱地给她拭去额头的汗水, 只是温和地道:“你阿爹阿兄说话呢, 倒是你, 不是跑去寻太子殿下了么, 怎么又急匆匆地回来了?”

    江苒乖乖地道:“我坐了一会儿, 便想回来见您。”

    这话当然是瞎话,但是她用那么乖巧懂事的神情说出这话来, 江夫人便笑了。

    江锦同江相的话正告一段落, 便听江苒正同江夫人打听着蓝家同宋家的婚事。

    她微微蹙着眉,像是十分不高兴, 叹息道:“我只是可怜伊白, 她瞧着一点儿也不喜欢那宋二郎。”

    江夫人亦是道:“平日倒也有见过那位宣平侯夫人, 的确瞧着便不大好相与, 她又是商户出身,想来同蓝娘子, 到时候也是不大对付的。”

    江苒忍不住道:“这婚事当真退不了?”

    “自然是退不了的,”江夫人却看得通透,“蓝家算是诗书传家,不然也教不出蓝娘子这样的才女,可另一面,他家十分重礼,蓝娘子先头在马球场说的那话,便很是被责罚了一通,又如何会去退婚。”

    若是不退婚,可婚前就失却了丈夫和婆母的喜爱,蓝依白日后的日子便可想而知了。

    江苒想着,不由也替蓝依白难受起来。

    江锦听得分明,像是有些出神,良久,才发觉母亲和妹妹都在看着自己。

    江夫人道:“阿锦也识得蓝娘子么?”

    江锦道:“她亦在归仁学府中,算是认识的。”

    “不仅是认识,”江苒插嘴说,“我那天还听哥哥说要借陈公望的书给伊白呢!”

    江夫人不由也品出几分奇怪的味道来,她试探地道:“……娘记得,那陈公望的书是你陆陆续续托人从各处淘换回来的,一贯宝贝的很,如今怎么舍得了?”

    江锦道:“凑巧聊了两句罢了。”

    他如今的年纪在未婚郎君中也算是大了,所以江夫人对此一贯十分敏感,奈何不论怎么看,儿子都还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倒是叫江夫人有些可惜了起来。

    等江锦走了,江夫人才低声说了一声,“可惜”。

    她在旁的席上也是见过那位蓝家娘子的,要不是她有了婚约在身,同自家的长子诚然十分相配。可奈何如今佳人早已有了归宿,而她的傻儿子却还是满心满眼只有公务。

    江苒十分配合地道:“大哥哥可真是不开窍!”

    江夫人不由笑了,旋即状似无意地道:“你去东宫寻太子殿下了,我还以为他起码会留你用晚膳,怎么偏偏这么早回来?”

    江苒不好意思说自己方才胡闹了一通,可对着母亲,又有些依恋地靠过去,小声地道:“不知怎的,我觉得殿下有些避着我。”

    江夫人一怔,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苒耳根子发红,嗫嚅道:“我那天问他是不是喜欢我了,那之后他便避着我,说我还小,可又待我极好……”

    江夫人垂下眼,看见女儿红着脸,吞吞吐吐,蹙着眉头瞧着十分忧心。

    她有些意外,又有些欣慰——长子虽还不开窍,可苒苒竟出人意料的,开窍比前头的三个哥哥们都要早。

    江夫人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她坐下,旋即才语重心长地道:“这事儿,我先头见你不说,便也忍下,如今既然你自个儿也有察觉,我少不得也要说两句。这天底下能叫太子殿下这样惦记挂怀的小娘子,我也只见过你一个而已,要说他只是把你当妹妹,压根对你没心思,我是不信的。”

    江苒一怔,下意识道:“这么明显么?”

    江夫人继续笑道:“这事儿我先头不同你说,也是有缘故的。依着咱们家的门楣,你不论嫁到何处,我同你阿爹都能好好护着你,不叫你吃苦头,唯独这帝王家啊,我们是不愿意叫你嫁的。”

    她的苒苒活泼可爱,寻常人家处,还能因为她的出身多忍让宽容几分,可到了皇家,娘家便说不上话了,且裴云起那样冷心冷情的性子,又能护着江苒多少?

    江苒忍不住嘀咕道:“我只是说喜欢,也没说嫁娶之事呀。”

    “……”江夫人无奈道,“我估摸着,太子殿下便是知道你这样的小孩子心性,才避着你的。”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温声道:“你如今还不晓得,恋爱嫁娶,都是有其责任与义务所在,太子殿下已经为你把这些事儿都想到了,你却真真还小,还以为两个人在一起,便是拉一拉小手,亲亲抱抱么?”

    这话同裴云起说得差不离,江苒听着,却心生恍惚了。

    好半晌,她才叹了口气,垂下眼睛,“……我知道了。”

    的确是她想得太简单。

    江夫人见她伤怀,倒是又有些不忍心了,正要再劝她两句,便见女儿抬起眼来,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很高兴地道,“我要是告诉他我把这些也想通了,他是不是就会接受我了?”

    他都能为她做那么多,不就是规矩嘛,大体差不离,她还是能勉强学一学的。

    江夫人见她兴致勃勃,便将劝诫的话吞到了肚子里回去。

    也罢,女儿的感情,自然也还是要由她自己做主,她难得能说出一个喜欢的人,不论如何,总要叫她去试一试的。

    相府的女郎,这点儿试错成本还是有的。

    第二日,众人到学堂里头的时候,便意外地发现江苒今儿到得颇早,笔墨纸砚摆放得整整齐齐,竟然也没有同平日那样,在学堂里肆无忌惮地吃早饭。

    荣安县主看了看她端庄贞顺的样子,诧异得嘴巴都张圆了,“这是干什么?”

    江苒抬手,把她的下巴掰正,彬彬有礼地道:“学规矩。”

    荣安:“……”

    合着你也知道自己没规矩啊。

    什么上课丢纸条,偷偷吃零嘴儿,私下里给各科目任教的夫子们起外号,这些事儿江四娘一贯干的不少,如今居然想到要学规矩,真是奇哉怪哉。

    蓝依白穿过众人落座,她瞧着极为疲惫,眼下泛起深深的青黑,只是勉强打趣道:“那我们便等着看你什么时候破功。”

    江苒撇撇嘴,刚要表明决心,便发觉蓝依白的脸色难看得可怕。

    她忍不住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蓝依白揉着眉心,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在好友的追问之下开口,她一贯温柔,说话文雅,如今却也带了几分嘲讽,“我这些时日,想要同我阿爹阿娘说退婚之事,他们却反倒说我丢人现眼,我累得很,眼见着这婚事也退不了了,他们昨儿才算好了时间呢……便在今年冬日,兴许再过两天,我连学也上不了了,该被关在家里绣嫁妆了。”

    众人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