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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页

    江熠:“没有,不比四妹妹善良。”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笑了起来。

    第93章

    江苒虽然没有喝那掺了药的酒, 但是后头为了保证自己足够入戏,却喝得有些微醺,一回家, 便先倒头睡下了。

    江洌忧心妹妹,便乘着她睡了, 给她把了把脉,发觉她无事,正要离去, 便见江苒屋内一侧又转出个人来。

    两厢碰面, 齐齐一怔。

    江洌看见来人,轻轻蹙眉, 道:“徐三娘子怎的在此处?”

    徐循自然知道他不欢迎自己, 她懒得争辩, 只是抬手, 扬了扬手中的一样事物, 道:“方才席间, 蒋蓠指甲缝里头藏了粉末, 趁着斟酒的空隙弹到了苒苒的杯子里头,她照着我说的没喝, 用袖中的帕子吸净了。”

    江洌方才便想要问此事, 此时听她主动说起,不由面色古怪。

    他道:“想来你对此药颇有研究?”

    他话一说完, 又觉得自己语气不对。江洌虽然不喜先前徐循的做派, 然而并不代表他此时仍不领情, 便又补充道:“……我并没有旁的意思。”

    徐循温和地笑道:“无妨, 横竖我在二公子您跟前,也不算是什么好人, 这语气倒不太算是过分。”

    这话也不知是调侃还是自嘲,江洌平日虽在后宅同女眷有所打交道,可徐循这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俊秀的面上一时窘迫,不说话了。

    徐循见他窘迫,只是笑了笑,道:“这药我看了看,约莫是一味媚药——这倒也没什么,只是同寻常的媚药缘由不大一样,同我瞧过的一本前朝古籍里头说的相仿,这约莫是前朝专门掌管房事的司房研制出来,专门调.教女子所用的,药性更烈,用得久了,便要深入骨髓,终身只能作为依附房事的禁脔而活了。”

    江洌闻言,面上微微发紧。

    他又回头去看了一眼江苒,见她睡得不□□慰的模样,面上红晕未消,可脸色却惨白,睫毛轻轻颤动,不知梦见了什么。

    他心中不由油然而生一股后怕。

    他转身朝向徐循,郑重地道:“今日之事,多谢你了,往后若有需要,我必相助。”

    医者的面子是不那么好给出去的,江洌是神医,他的面子更为难得。

    徐循不由有些讶然,好半晌,才轻声道:“你这回不怪我了?”

    “我若在你的位置上,未必能比你做得更好,”江洌道,“只是我是医者,不喜欢看有借着医理害人,毕竟人生不易。”

    他最后道:“我钦佩你,同我不喜你的做派,并不相矛盾。”

    徐循顿时笑了起来。

    她在外人跟前一贯是柔弱娇怯的,只有在江洌跟前,一贯懒得掩饰,笑起来的时候明媚又娇憨,叫江洌忽然才想起来,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比江苒也没大多少。

    “还有一事,”徐循想了想,提醒道,“我先头见到你家三郎,在宫中遭人陷害那一回,后来我去翻了医书,这两种毒药,乃是同出一源,都是差不多的一批人造出来的。”

    江洌情不自禁地道:“你先头便去研究了这药粉,却为何不说?”

    徐循道:“自然是我要藏拙,二公子,不是什么人都同你家的孩子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地展露自己的能力的。”

    江洌不由心情更为复杂了,然而此事事关重大,足以证明,这次蒋蓠下药,同先头江洌被诬陷,背后站着的是同一个人。

    或许是蒋家,又或许是宁国长公主。

    江洌低声道了谢,便匆匆往外走去。徐循渐渐收了面上笑意,看着他的背影良久,终于只是垂下了眼,什么也没有说。

    江洌很快就把消息传到了宫里的太子殿下耳中。

    皇帝正看着眼前同自己哭诉的宁国长公主,颇有些为难。

    宁国长公主道:“阿景他自幼没有父亲管教,陛下是知道的,说来也是我管不好他,还请陛下开开恩,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日后,我定会好好管教他,不让他再惹事的!”

    皇帝叹了口气,道:“阿姐,此事非同小可,京城那么多世家郎君娘子们都瞧着呢,我如何轻纵得了?”

    长公主咬了咬牙,道:“江家仗势欺人,阿景分明什么都没干,却叫他们打了个半死,如今又有什么脸来讨要这个公道?陛下,陛下,您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孤儿寡母,受人欺凌吗?”

    闻将军一直都是长公主母子的护身符,可即便是用了这么多年了,依旧管用得很。

    皇帝不由面露痛惜之色。

    他看向长子,征询对方的意见,问道:“阿缪,你如何说?”

    裴云起接到父亲鼓励的神情,不由面色古怪。

    他隐隐约约有些感觉,皇帝也是不喜闻景和长公主做派的,只是他要面子,便把球又踢到了自己这里来。

    裴云起冷静地道:“我只有一问,长公主想来也不否认,蒋蓠下药,是闻景指使?”

    长公主面庞微微扭曲,正要再度反驳,可触及到太子清冷通透的眼神,终于还是慢慢地,弯曲了脊背。

    她心知此时抵抗已是无用,便低声道:“正是。”

    皇帝听得,再度皱眉。

    即便他知道自己这个外甥荒唐,可如今听见其中细节,依旧觉得十分不舒服。好歹也算是天家子弟,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一身阴暗的习性呢?

    那江四娘子,他喜欢得紧,隐隐有些拿她当未来儿媳看待的意思,先前照顾着长公主的面子,见她要主动给太子寻侧妃,横竖侧妃不打紧,便也忍了下来,如今才觉得自己的念头不妥。

    看太子的架势,想来不会善罢甘休了。

    闻景没有父亲,他自己又是一介白身,少不得要长公主代子承过,皇帝在心中思忖着如何惩戒,便又听裴云起道:“前朝后宫荒淫无度,这等药物下作卑劣,恰恰出自前朝,数月前,江熠在宫七郎起冲突,兵器上被人抹上毒药险些取了文七郎姓名,致使两家反目,那毒药与今日之药同出一源,长公主可知?”

    他每说一句话,裴朝霞的脸就更白一寸。

    她强撑道:“太子殿下,这是在怀疑我吗?!”

    皇帝听得,亦是脸色微变,他眼神中有些震惊,已是想通了其中关窍。

    宁国长公主这些年,没少给江相添堵,当年这两人便是政敌,到了如今,她的势力大不如前,儿子又不争气,已然是比不过相府了。

    没想到,她居然会出此下策,想要通过陷害江熠,来拖垮整个相府!之后更是见一计不成,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给江家使绊子,频频针对江家!

    他道:“阿姐,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糊涂!”

    裴朝霞强撑着一口气,冷然道:“此事并无证据,太子就算是要为江四娘出气,也没有乱给长辈扣帽子的道理!不过是普通的药物,哪里拿不到?”

    皇帝心中已是认定了这事儿是她做的,听她还要狡辩,不由有些好笑,正要说话,便听裴云起继续道:“还有苒苒,先头在定州所中之毒,我当时亦然觉得蹊跷。”

    长公主面上火辣辣的疼。

    他竟然……全都知道!

    太子殿下在众人跟前,风评一贯是极好的,除了先头同皇帝父子之前瞧着冷淡了些,但他尊老爱幼,敬爱师长,如六部办事,也是件件妥当,文臣们称他“温良恭俭”,不是没有道理的。

    便是对着裴朝霞这个姑母,虽然他有些不喜,大体的面子上却一贯很过得去。

    可谁也猜不到,瞧着彬彬有礼的太子,私下里居然查了这么多裴朝霞的老底!

    宁国长公主几乎站不住了,边上的皇帝见了,声音也发冷。

    他道:“这么多年,我念着你当年的好,长姐,你却算计我的阿缪至此。”

    皇帝终于,彻底对这个长姐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