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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 3】

    夜色静谧, 躺在床上的春承依旧捧着那封信反复品味,她没料到, 以文会友这活动竟真能给她一个天大的惊喜, 随机匹配的笔友,处处合她心。

    7773笔友写来的第一封信除却问好,通篇只问了她一个问题:自由。

    【人间有枷锁, 人心有枷锁, 而桎梏常在。少时慕自由, 渴望如雄鹰振翅翱翔,四面墙, 一方天, 及至成年, 天性被压制, 方知寸步难行。虽难行, 渴慕自由之心犹未死。

    求问8883笔友, 若眼前即黑暗, 若黑暗铺天盖地, 若我心不得清明, 飞鸟如何行?】

    她望着那放纵流动毫无滞涩的笔锋, 噙在唇边的笑始终没有落下去,人已经到了床上, 春承看着那张薄薄的书信,翻身.下来,迎着窗外月色提笔在信纸写道:

    【回7773笔友:崇慕自由乃自我意识崛起之萌芽, 若眼前即黑暗,若黑暗铺天盖地,若我心不得清明,当如何?自当静待而处,蓄力而飞。

    古往今来,可怕的从来不是黑暗,是胆怯。飞鸟折翼尚努力重回蓝天,人若折翼,瞻前顾后,比之飞鸟还不如,退而求其次,次之再次之,一退万里。万里之后,习以为常。

    自由之光黯淡,男人甘为奴仆,女人沦为附庸。男女如此,况乎国?不谈家国,只论人性,人性无光辉,人心才为最大的黑暗

    人为兵卒,舟海之上,以勇往无前之气势,只能进,不能退。胆魄、智慧、果敢、耐性、无畏,徐徐图之,千难万险,终有踏平之日!】

    回信写好,春承精神振奋地坐在桌前,桂娘提醒道:少爷,该睡了。

    ===第35章===

    春承应了一声,笑着回到床上,盖好被子,安稳进入梦乡。

    听信里所述,7773笔友应该是个受礼教压制一心挣破牢笼的女孩子。

    京藤作为全国最好学府,但这里的学子学成归家后,并不一定拥有一展抱负的机会。男子还好,女子到了年龄面临婚嫁一事,家里若持守旧制,不会因为孩子是受过高等教育而由她自行选择人生。

    自由恋爱盛行,包办婚姻、家族联姻,亦难禁绝。

    她欣喜之处在于字里行间7773笔友是个自我意识觉醒之人,作为前世的春家女公子,春承年少就敢力排众议去往四方游学,她最欣赏的也是这种人。

    初次交流,能遇见一个志同道合的笔友,就像天上掉馅饼,正巧砸在她头上,捡起来一看,还是她最喜欢的鱼肉馅。

    打定主意要和7773笔友长期信件来往,临睡前想到秀秀,春承弯了唇角,她等不及了,明天就回学校好了。

    既然心里对秀秀的喜欢已经发生变化,那她和7773笔友的事便不能再瞒她。否则哪一日两人真成了眷侣,秀秀吃醋可怎生是好?

    一夜很快过去。

    天明,用过早饭,收拾妥当的春少爷迫不及待地揣着回信,抱着她的药罐子,坐上洋车,往京藤赶。

    家门口,春花望着那道背影不放心道:少爷咳嗽还没好,怎么这么急着回校?难不成是想少奶奶了?

    杏花呼吸着陵京的新鲜空气,心情看起来不错: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少爷开心就好。左右有桂娘跟着,出不了大事。好了,书墨都知道用功读书了,咱们也回去吧。

    停车,停车!京藤校门前,春承忙不迭地从洋车下来,从兜里摸出洋角快步往学校走。

    桂娘落后她一步,无奈地加快步子,搀扶过她手臂,稀奇道:难得见少爷这么急切,是有什么喜事吗?

    喜事?当然有。春承唇角微勾:见到秀秀就是天大的好事。我几天不在她面前出现,也不知她会不会想我,有没有按时吃饭。但我想她是真的。秀秀为我牺牲诸多,我怎能弃她不顾?

    她眼睛摇晃着明媚笑意:还有一件事,我那个做活动讨来的笔友,是个可爱的人。

    哦?那就恭喜少爷在京藤交到朋友了。

    朋友有很多,但心灵相通的朋友难得。

    桂娘讶异她的形容:一封信而已,怎么就心灵相通了?少爷不怕少奶奶知道了心里不舒服吗?

    我会和秀秀说明白的。况且我心里有她,如何也不会惦记着她,再去招惹其他人,在笔友这件事上,我绝不瞒她。

    踏足校园,看着路旁花池盛放的鲜花,她又道:不止这件事不瞒她,以后凡事都不瞒她。

    桂娘欣慰地点点头:少爷初次动心,没经验无妨,态度要端正。

    不错。

    行走在京藤笔直的主干路,清晨,路上人来人往,都是赶着往食堂用饭的学生。

    作为设计系一年级最有名的才子,哪怕没见过春承的,看到她这张脸就知道了,没有哪个男同学能生得如此冷俏貌美,再加上她极具标识性的猫耳玉罐,知道了她的身份,众人看她的眼神透着微妙。

    昨日京藤食堂三大系别闹得沸沸扬扬,作为当事人的春同学遗憾缺席,竟不想今早就回来了。

    交织而来的视线隐藏了太多情绪,春承敏感地侧头望去,恰好与一个女同学四目相对。

    她脸色苍白,一身矜贵,漂亮的眼睛在镜片遮挡下赋予了细微漠然:同学,是我有什么不妥吗?

    啊?没、没有!春同学很好看!女同学被看得心慌慌,话说完才晓得说错了话。

    被夸赞好看,春承极有礼貌地冲她阖首:那发生了什么,同学能告诉我吗?

    见她不仅不恼,还客客气气说话,女同学面色微红,心跳得更快了,想到难得能和春同学搭话,事无巨细地将昨日那场大论战说了。

    中文系理亏,被医药系和设计系的同学挡了回去,至秀同学和她的室友没有受到半分伤害,春同学还请放心。

    从头听到尾,春承身上那股冷气快要压不住,她笑了笑:多谢。

    原本她还想着顺路将回信放到书室,哪知听到昨日那场大论战,听到中文系那些人当众给秀秀难堪,春承揣着信直接往中文系教学楼的方向走。

    一天功夫,错过了这么多,本来是她应该做的事,全丢给了秀秀,春承又气又心疼,没忍住咳嗽两声。

    桂娘跟在她身边,知道劝不住,也不打算劝。

    中文系与建筑系毗邻,昨日那场热闹遗憾错过的不止春承,还有腿脚不便拄着拐杖的燕轻。

    燕轻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在京藤过了好一段艰难日子,他被元礼一枪打中大腿,昨天去医院复查,回来就听说中文系向至秀同学发难,被两大系别同时联手,直接被怼趴下。

    他暗恨没能亲自到场,有他在,不就恰好能借这大好机会洗白?

    中文系咬死了至秀有违礼法,若他在场,不仅要将那位才女辩驳倒,更要将春承踩进泥土教他永远翻不了身!

    话堵在喉咙不吐不快。

    燕家有钱,有钱可使鬼推磨,燕轻从指缝漏点就够那些贪财谄媚的人跟着他团团转。

    建筑系花圃后面,燕轻神情不屑,大放厥词:说什么医药系冰清玉洁的才女,那些人还真够有意思,美貌少女堂而皇之入了男寝,有没有发生点什么,全凭一张嘴说,道貌岸然,和那个元礼一副嘴脸!

    元礼你们还不知道吧?那个狗崽子一心要本少性命,你道他是为何?

    当哥哥的爱上亲生妹妹,元意死了,他要拉本少爷垫背!早晚有一天,本少爷教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乍然听到所谓的真相,围在他身边奴颜媚骨的学子纷纷应和:

    没想到还有这码事?燕同学这是受无妄之灾了。

    兄妹恋岂不是乱.伦吗?那你们说,医药系那位和设计系春承,他们,到底有没有?

    人心恶念,涌上来的肮脏之气反而使燕轻着实兴奋,他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反正他们做了什么,咱们也看不到。当哥哥的病了,妹妹不顾一切跑去照顾,啧啧,兄妹情深

    他越说越畅快,越来越得意忘形,起初一群人偷偷摸摸地议论,这会情绪高昂,燕轻没再压着喉咙,大摇大摆地从花圃后面走到人前,冷笑:

    中文系没斗倒那位才女,不如咱们凑热闹试试去?也教那位冰清玉润、冰肌玉骨的才女,尝尝咱们建筑系男同学的厉害?

    他意有所指,多有不敬,实在下流。

    教学楼来往之间听到这话的同学们,不由皱了眉,正要上前劝导,就见一道单薄的身影从不远处走来,冷面寒霜,气势一步步迭起!

    燕轻同样看到了来人。

    他挑衅地扬起下巴:呦,春同学,病好了?怎好得这么快?

    春承容色冷然,抬手摘了眼镜,连同猫耳罐塞到桂娘怀里,她双目清寒,漂亮之下藏着雷霆怒火,袖口上卷,二话不说一脚踹过去!

    拄着拐杖的燕轻猝不及防被她踹翻,紧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燕少爷的跟班慌了神:春、春学弟,你怎么能打人呢?

    春承揍人之际犹不忘凉森森开口:打他那还是轻的!

    要照本小姐以前的脾气,非得一剑捅了他不可!

    唇齿间迸发的杀气骇得人不敢动弹,场面过于凄惨,有人看不下去跑过来拦,被桂娘轻描淡写挡回去:我家少爷做事,旁人不得插.手。

    极有脾气的一对主仆,惨绝人寰的打斗场面,震得建筑系师生先后下楼。

    设计系才子春承,返校第一日揍得二年级学长燕轻哭爹喊娘。消息顺着和软的风迅速吹遍京藤!

    打完人,直起腰,春承累得差点晕过去,桂娘及时扶稳她:少爷,接下来怎么办?

    春承冷笑:接下来,接下来我要全京藤的人知道,秀秀是我的人,谁敢趁我不在欺负她,我绝不罢休!

    别看她口气挺大,落在桂娘耳里也就是和风细雨般的动静,遑论不敢靠近离了有段距离的人们。

    打掉了燕轻半条命,春少爷累得出了身虚汗,可这事还没完。

    患病未愈的春同学,由着桂娘搀扶,坚定地往校长室走去。

    校长室。

    容色苍白的春同学叩开了那道象征京藤权威的那扇门。

    一身长衫的校长和蔼地看向俊气逼人的学生,一双睿智的眼睛,似乎洞悉所有的事情:春同学,病没好,怎么跑来了?

    春承见过校长。贸然跑来,自知失礼,却有一事,不得不为。

    哦?何事?

    借校长通告全校的喇叭一用。

    无损大义?

    春承此举,正是为成全大义!

    校长慈爱地笑了笑:用吧。

    春承感激地朝他鞠躬,起身,顶着满头大汗打开调控喇叭的开关。

    覆盖京藤南北的声源以强势姿态流入众人耳。

    用过早饭从食堂出来,只一个音节,原本与室友说笑的至秀眼睛划过一抹讶异,忽然安静下来,侧耳倾听。

    王零不可思议道:那是春同学的声音?

    清润好听的嗓音从喇叭里笃定地淌出来,站在校长室的春承,确认器材没问题,轻笑:我是设计系新生春承,有一个误会要和大家澄清。

    都说传言不可尽信,春承一时贪玩,使得诸位生出误解,好在校长大人英明,准我直言医药系至秀同学,非我同母异父的妹妹,而是我品行端庄才貌双绝的未婚妻。

    我自幼体弱多病,长到如今不易。秀秀担心我出事,以家属身份被我系江院长领进男寝,劳她悉心照顾,否则稍有万一,春承恐将踏足鬼门关。

    事有轻重缓急,诸位入京藤,学道理,心中自有一把尺子。

    我今日返校,听到一些满怀恶意的言谈

    她音色转冷:中文系参与论战的学生们都给我听好了!至秀是我清清白白的未婚妻,所行所举皆在京藤规矩之内!我们之间的家事,容得你们来干涉?是可忍孰不可忍!

    燕轻污蔑我未婚妻,我出手打了他,自愿接受京藤校规处罚。可若有下次,照打不误!赌上我生而为人,全部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