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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7 2】

    西院, 橘猫懒洋洋地趴着身子睡在门口。

    将书包递给书墨,至秀整敛裙角, 叩门而入。

    桂娘守在床前陪着生病的人有说有笑, 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手指灵活地削出漂亮而长的果皮。

    削好的苹果被切成四四方方一口就能吃下的果块,至秀进去时,看到桂娘正含笑投喂她的心上人。

    咽下桂娘喂过来的果肉, 春承开心地笑了起来:秀秀,快过来。

    至秀顿了顿,眸色沉了又沉,眼见桂娘眼睛清明并无异色,她睫毛微眨,凝在眼底的沉郁瞬息化开。

    见她来了,桂娘从容起身:少爷,少奶奶, 我先退下了。

    春承待她敬重有加:辛苦桂娘了。

    无妨, 都已经习惯了。她照看了少爷十二年,且余生都要耗费在她身上,所以, 没什么辛苦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少爷六岁就被她护在身边, 纵是留洋都时刻跟在身边,那些年去了很多地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时常能从少爷身上,看到那人的影子。

    她做这些,也不单单为了少爷,是为了同那人的承诺,为了她临终时握着自己双手时的殷切嘱托。

    有时候桂娘也在想,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来世,值得吗?

    毋庸置疑,答案是值得。

    她要和她恩情两消,她偏不如她愿。她要让她欠她一生,以至于要用来世来还。

    桂娘抿直了唇角,恢复一贯的冰冷神态,顾自从房门迈出,离开前,还贴心地掩好门,吩咐下人不得打扰。

    至秀诚然是吃醋了。哪怕她晓得桂娘是将这人当作女儿来疼,但春承毫不避讳地与之亲近,她仍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两分暗恼。

    秀秀?春承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怎么了,一脸不开心?

    至秀柔柔顺顺地坐在床边:好点没有?头还晕吗?

    好多了。春承握着她的手贴在脸颊,肌肤相触,至秀不自觉红了脸:你和桂娘,刚才说什么那么开心?

    说你呀。我在和她商量,到时候咱们成婚那天是办中式婚礼还是西式婚礼,秀秀,你喜欢哪种?

    我怎么突然谈到这个了?至秀害羞欢喜地亲了亲她的指尖:你呢?你喜欢哪种?

    春承扬唇:中式有中式的好,西式有西式的好,咱们已经有一次东方传统的婚礼了,我想试试西式的,可我又想看你穿前世那身红艳嫁衣,所以很苦恼,不知道怎么选。

    其实没必要苦恼。

    说到谈婚论嫁,至秀轻轻倚靠在她瘦弱的肩膀:中式也好西式也好,咱们可以举办西式婚礼,然后再把喜服一并做了,礼成之后你想看我穿红嫁衣,我再单独穿给你看。这样可好?

    甚好,还是秀秀聪明。春承老老实实裹着被子:这样靠着累不累?不如你也上来,我我有些话说予你听。

    这至秀心跳如鼓:什、什么话一定要到床上才能说?

    听话,上来嘛。

    见她身子僵直,春承转而坏笑:我又不会对你怎样,别怕。

    以前这话至秀信了十成,可这会,她咬了咬唇,低声道:不对我怎样,你还想怎样?

    什么还想怎样?她此时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尽被人知晓,更不晓得接连与她通信的7773远舟笔友,恰是她放在心尖寤寐思求的未婚妻。

    秀秀,上来呀,你不是想知道我瞒了你什么吗?我好容易鼓起勇气和你坦白,你不能打击我的。

    可是可是我坐在这里,难道你开不了口吗?至秀一方面羞于面对她,另一方面却委实不愿拒绝春承向她坦诚的那颗心。

    做了什么不要紧,有多坏也不要紧,春承实打实认认真真对待她们之间的感情,这才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

    少女的娇羞忐忑以及所有的慌乱被推到悬崖边,春承指尖动了动,身子偏过去刻意在她耳畔吹了口气:别想了,上来。

    诱.惑至极的嗓音崩断了至秀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她软着腿脚脱了鞋子,怯怯地坐在床榻,不敢离春承近了,又贪恋她的气息。

    两相挣扎时,春承长臂一捞,将人捞进怀:怎么胆子这么小了?

    因为你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规矩呀。

    至秀四肢绵.软地被她裹在锦被,春承盘腿坐在那:我和秀秀,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我这句话,对吗?

    对

    明知道她要说什么,至秀反而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还有什么比费尽心思挖了坑,自己跳下去更使人哭笑不得?

    她很怕春承听到她砰砰的心跳声,越在意,感官越敏锐。

    竭力克制着身体因为靠近而生出的细微触动,偷偷趁着春承凝神思索的空当,长舒一口气。

    那些婉转低回的声音如清泉缓缓蔓延

    那天早晨我看似冷淡不理人,实则是做错了事不敢面对秀秀春承小心在她耳边一字一句把误会解释完整:给你涂药的当晚

    至秀呼吸紊乱,耳朵红得要滴血,忍不住暗道:她是疯了不成?做什么要催着春承和她解释这些?

    年轻的小情侣依偎着坐在床榻,一个红着耳朵讲,一个红着耳朵听,容貌登对,举止可可爱爱,吐息之间,蕴合了成人独有的缠.绵.情.愫。

    听到后面那几句,至秀低哼一声埋入始作俑者的脖颈,扯了她的被子蒙住快要冒热气的脑袋,呼吸急.促,羞恼地咬了咬春承锁骨:不不要说了

    吃痛之际春承更温柔地安抚她的情绪: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没办法抗拒怎么办?

    此事说来的确羞耻,一觉醒来我也懵了,早晨见了你,更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你来我梦里,我是我是欢喜的。

    她喉咙干哑,因了怀里人时不时的颤.动慢慢挑起了暗.火,不自在道:秀秀,你这样闷不闷?要不要出来?

    不!我不出来,你好坏!

    春承下意识吞咽了口水,刘海被细汗打.湿,晕开三分凌乱的美感:你、你要一直躲我怀里吗?我我想要你。嘶!别咬,疼疼疼!

    满面羞.红的少女从她怀里出来,眼睛蒙着一层水雾:你再你再乱说,我还咬你

    春承耳朵尖红着,细细瞧她绝妙的风姿,语气幽怨道:秀秀,你属狗的吗?

    谁让你谁让你乱说?不怪我。

    可那

    唇瓣被温软的掌心捂住,至秀颤声道:求你了,别、别说了,让我静静。

    房间一瞬静谧,越发显得呼吸声撩.人.悸.动。

    一刻钟后。至秀松了手,疲惫地靠着她:春承,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想那样对你。

    少女沉默半晌:若不是我,若换了温小姐,你也想吗?

    春承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不会。

    那你之前如何也不肯说,这会为什么肯说了?

    怕你生气不理我呀。春承笑了笑:不过还是要多谢远舟点醒了我。她问我是不是真的爱你,是不是坚定不移地相信你也爱我。

    秀秀爱我我是知道的,你不喜我有事瞒你,为了给你充足的安全感,我只能冒险把那些话说出来,秀秀,你会怪我吗?我这样子,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至秀伸手碰了碰她肩膀的咬.痕:还疼吗?

    疼呀。可疼了。

    那我那我给你吹吹?

    其实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清楚,春承看着她,那双清澈溢满柔情的眼睛已经给了她最好的答案,她笑容璀璨:好呀。

    柔软如花朵的少女呼吸洒在泛疼的左肩,那些疼痛被温柔驱逐。

    还疼吗?

    不疼了。

    至秀颤着手为她拢好里衣,瞥见蜿蜒起.伏的锁骨清晰的牙印,她怜惜道:以后我再咬你,你记得推开我。

    那多没意思?春承轻轻挑起她的下颌:这也是情趣,不是吗?

    此情此景,至秀唯有讨饶的份,亲昵地抚了抚她的侧脸:你老实点,我还没嫁给你呢。

    嗯,迟早的事。

    你那天有句话我左思右想不明白,你能帮我解惑吗?

    什么?

    让人慢下来的是女人,让人快起来的也是女人。这句话,作何解?

    春承冷不防闹了个大红脸:你确定要听吗?

    她贴过去三言两语讲明白,至秀悔不当初,羞极恼极,趁着还有力气说话,索性一股脑想问的全问了。

    她磕磕绊绊道:你你怎么懂这么多?我、我想知道,女子和女子,是怎么怎么

    见得多了自然而然就懂了。春承摊开掌心,坏心眼地问她:秀秀,你看我这双手,够长吗?漂亮吗?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