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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百密一疏

    第375章

    “那我听公子的。”

    阿一点了点头,真心实意地叹道:“真希望那个机会尽早到来。”

    沈澈哑然,旋即看向同样态度热忱的萧寒和夏元琛,“云卿有话让我转达,暂时还不需要你们帮忙。”

    “这样么……”

    萧寒苦笑一声,“那我们不动便是。”

    沈澈抿唇微微颔首,“我想,她并非是因为景王拒绝你们,只是有自己的考量,并且……”

    “放我进去!!”

    “给我滚开,我真的要极重要之事找弟媳!”

    沈澈话未说完,药室重地外忽然响起一阵嘈杂,听到那“弟媳”二字,他眉头微蹙,转身快步离开。

    不多时,他来到药室外院门前。

    原先还在争吵的众人顿时一静,众精锐齐齐低头喊过一声:“姑爷!”

    阿一等人也紧跟着出现在沈澈后面,看到此刻正被止云阁精锐制住的沈珞,面色颇为古怪。

    “放开我!”

    沈珞见到沈澈等人,立刻强行挣脱开,一脸慌乱地跑到沈澈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袖子叫道:“不好了的二弟!爹……爹他疯了!”

    沈澈面色一凝,“你说什么?”

    ……

    与此同时,西院内。

    沈镇与夏景,这两位大夏旧时的王爷在院中盘膝相对而坐,面色从容,皆是看不出息怒,院子里很安静,安静到有种紧绷在无声弥漫。

    “一晃眼,你我的时代都已成过眼云烟。”

    沈镇突然出声,打破了寂静,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真没想到,我儿子竟然会看上你的女儿。”

    “怎么,你窝在院子里这么多天都没来找我叙旧,就是在困惑这一点?”

    夏景摇头轻笑,神色洒脱,顺手对下人招了招手,将刚刚准备好的酒菜都摆上桌,提壶为老对手斟了一杯酒,头也不抬地说道:“过去的事情,那边是过去。现在你我二人皆是闲人,大夏业已不在,当年朝堂上那点毫无意义的恩怨,你难不成还准备带到下一代去?”

    沈镇没想到夏景的态度对他如此……良好,令他神态动作都不由微微僵滞,看着杯中清亮的酒水,久久难以回神。

    面对这般洒脱大气的夏景,他此刻竟有种自惭形秽的挫败感。

    什么时候,他沈镇也需要这些阴谋诡计来挽回当初的一切了?当年他也曾惩治过不少暗中作梗的奸佞小人,如今自己……却也成了他们?

    “怎么,镇王难不成还怕本王在酒里下毒?”

    夏景见沈镇久久不动弹,玩笑般地说了一句话,却令后者立刻浮现几分心虚,他冷哼一声,二话不说端起酒杯仰头喝干!

    辛辣的酒水入喉,呛得沈镇咳嗽两声,思绪从纠结犹豫中脱离开来。

    他眼神阴鸷地扫了一眼夏景的腿,语气不明地问道:“当年你我二人同遭暗手,重伤昏迷,近乎活死人,而且听阿一他们说,你的伤势比我更重,你……何时醒的?”

    “也就前几天。”

    夏景提及此事,满脸感慨,“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交代了,没想到不仅能醒来,还是云卿亲手将我治愈,我亏待她的,太多了。”

    沈镇摇着酒杯,脸上的阴沉一点点收敛,语气和善了些,“云卿真是你和定北侯之女,云舒的亲生女儿?”

    夏景闻言面容沉寂片刻,左手不自禁抚过心口,微微点头:“我不知这些年,云卿吃了多少苦。那孩子聪明又隐忍,处理起事来理性克制,撑起这偌大一个止云阁……这样的女儿,优秀到足够令我骄傲!”

    夏景脸上的面上越发苦涩,“倒是便宜了你家小子。”

    沈镇捏住桌角的手倏然一紧,挑眉道:“便宜?我儿何曾配不上你女儿?!你与云舒并未成婚,论身份地位,我儿比你女儿高出一万倍!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意那些虚名?”

    夏景微微蹙眉,“大夏都已覆灭,那些家族荣耀,朝堂地位对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

    沈镇眉眼愈发冷肃,嗤笑不已:“你也是夏家人,就没想过复国?本王可不信。”

    “沈镇。”

    夏景面容平静,“这么多年过去,你真是一点都没变。有野心是好事,可若是令野心无休止地膨胀下去,超出掌控,小心……被吞噬了自我,晚节不保。”

    沈镇呼吸一窒,望着对方平静的脸,这一刻仿佛有种被看穿的错觉。

    他被野心反噬?

    “开什么玩笑!”

    这一刻,沈镇心乱了,面上却未表露半分,不论是他还是夏景都曾身处高位,喜形于不露于色乃是掌权者最基本的技能,抑或是说……本能。

    夏景并未发觉沈镇的异常,面对当年的朝堂同辈,他自然而然便有种亲切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

    “……云卿什么都好,可就是太过隐忍克制,将脸上的表情通通都藏起来,藏进心里,她对我很客气,可我看不透她……”

    夏景的神色落寞又黯然,“我现在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就在这里等着她,等她有一天能接受我,叫我一声爹,那便死而无憾矣。”

    沈镇摩挲着酒壶壶口,无声地为他斟了一杯酒。

    夏景见状转而又笑了,摇头叹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已经要让当年我们那些同僚望尘莫及了,我却还在此悲春伤秋的,实在不该!来,喝酒!”

    夏景哈哈一笑,仰头喝下,放下酒杯后,他似乎想起了一件事,伸手指着沈镇,“对了,我瞧你腿脚尚有不便,云卿最近新研制出一副药,对你这种情况有奇效!我也是被她用那副药治好……”

    “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沈镇双眼便已倏然瞪大,面露震惊,手中酒杯一松,“哐当”一声掉在地面的青石板上。

    “沈……”

    夏景没想到沈镇听到这番话反应这般大,不由疑惑出声,可“沈”字刚出口,他脸色突然一变,捂嘴闷哼后退,紫黑色的血顺着指缝涌出。

    原先还在院子里安静随侍一旁的林鹤见状顿时大惊,“王爷!”

    “你竟然……下毒!”

    猛烈的毒性窜入四肢百骸,夏景忍不住又喷出一口毒血,踉跄后退被林鹤扶住,面色又惊又怒。

    他完全想不通,身为亲家的沈镇为何要毒杀他?他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沈镇此刻却做出与计划相违背之事,并未趁机上前杀了夏景,只是坐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夏景血染衣襟,僵硬的脸上忽然露出怨恨与惨笑,喃喃道:“那句话……你为何不早说?”

    为何,非要在他下毒之后?!

    “什么?”

    夏景已然两眼模糊,思绪也已被猛烈的毒药搅得混乱不堪,此刻他心中唯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

    他要活下去!

    他才刚刚见到亲生女儿,才与小外孙相处不到半个月,一切才刚刚向美好的方向发展,他怎么可能甘心就此离开?

    “哇!!”

    强烈的念头搅动下,夏景又忍不住吐出一大口血,这一次,竟然是鲜红的。

    “王爷!……王爷你千万别有事!”

    林鹤满脸慌乱,手中动作却丝毫不慢,从怀里拿出常备的续命丸往夏景嘴里塞,刚塞进去没两颗,就又被鲜血连带着喷出来。

    沈镇依然坐在桌前,被一大群止云阁精锐团团包围控制住,面色木然地看着气息逐渐萎靡的夏景,心里说不出是欢喜还是悲戚。

    只有一股浓浓的无奈,被命运捉弄的无奈。

    若是夏景早说半句,说不定……他会选择放弃。

    可现,一切都已回不了头了。陆云卿的医术即便再厉害,但论毒术又岂能跟花菱国师相提并论?

    “王爷,你可千万要坚持住!小姐,小姐她马上就过来了!”

    耳边林鹤焦急的喊声越来越远了,夏景跪伏蜷缩成一团,两眼充血死死抓着地面,念头飘飞,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撑下去!撑到女儿到来,至少……再见她最后一面。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自己越来越轻松了。

    要死了么?

    夏景迷迷糊糊地想着,忽然听到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他抬起沾满灰尘和血迹的脸,模糊地看到奔向他的一抹倩影,终是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王爷!”

    林鹤悲声大叫,已被止云阁精锐制住双手的沈镇听到却是仰头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陆云卿此刻却是顾不得去审问沈镇,浑然不顾满地满身的血污,径直在夏景旁边跪下,一手打开药箱,一手抓住夏景依然攥得很紧的手腕。

    在得到沈珞送来的消息后,她原以为自己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可在来的路上,却仍然止不住杂念丛生,不断地去想夏景的安危。

    百密一疏,终有疏漏。

    她忽略了夏景与沈镇之间本为熟识,而她又给了夏景在夏府内极高的权限和自由。也就是说,只要是夏景主动,那就有足够的机会供敌人趁虚而入。

    她心知懊悔无用,在得到消息后,却还是忍不住懊悔。

    可在来到院子后,看到夏景的模样,她脑海中瞬间什么杂念都没有了,眼中除了纯粹的冷静,再无其他。

    她还没有叫过一声“爹”,至少这次……

    陆云卿眼角浮现点滴晶莹,在握住夏景满是鲜血的滑腻手腕后,她煞白的冷脸却倏然怔住。

    这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