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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气血练法

    几天前。

    池州,搬迁至此的弈剑门中。

    两人对坐。

    “此番前去,切记只为拜访本地名宿,或可邀约前来门中论武,不可慢待冒犯。”

    “弟子省得。”

    钟山锦看着已经高出自己数个肩膀的李沐白,抛去面容如旧,身形魁梧不似常人,令人慨叹。

    对这位弟子的性情颇有了解,他仍旧不算放心,尤其最近伴随体格再度变得强壮非人,渐渐超出想象,李沐白遭受到周围人的视线也愈发古怪,使得心思难免遭受影响。

    钟山锦担心弟子承受不住,不希望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变得敏感多疑,好在变化发生后的多数时候都留在门中,少有外出活动,门人弟子对其中变故有一定的了解,不会偏见。

    或许与同门相处一如既往,让得李沐白并未如忧心中那般滑落崩溃。

    “这次你穆宇师兄、陈晓师兄分别前往另外两县,几人中最让为师放不下的就是你了……”

    李沐白无奈,抬起粗大的手掌挠了挠后脑勺,对此也不好反驳,毕竟这之前自己的性情心性如何他自个再清楚不过。

    实际上比起师傅的担心,李沐白本人倒是不觉有异,自打那股气血力量提炼修习,自身的体魄就一日比一日强悍。

    他觉得如今这副模样固然骇人,其实与自己无法熟练控制有关,只要将气血如武学招式一样变得融会贯通、使练得如臂使指,自当能消减缓和下去,恢复原样。

    故而他并未在意旁人看法,反觉得新奇,这种与寻常往日里迥然不同的态度让他颇多时候都看得饶有趣味,

    人心思变,也算见识过世事浮沉了?

    身前,钟山锦还在叨叨絮絮,叮嘱外出需要注意的事项。李沐白则神游天外,不是他不敬师长,而是不知为何最近这段时日自己的思绪极为容易发散出去,念头纷纷扰扰。

    他跟钟山锦提起,后者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勉强分析,猜测精气神本为一体,如今气血过于强大,压迫精神。

    “这两本《坐忘经》《三箍定心诀》收好,在路上了也别忘了多翻翻,研读一二总是有用的,道门说这叫定心忍念,束一归真。”

    老老实实接过蓝封书卷,李沐白点头应是。

    “且去吧,为师这次要依照推导出的法门研磨气血,等你们归来,说不得为师已经踏出这一步。”

    武林江湖中素有拜山头的说法,弈剑门初来乍到,池州一带一头雾水,确实需要好生疏通打理。

    不过大梁生变,官道上钟山锦未去多加倾注,只选了几个武林中名望较大的人物,要么境界一流,要么钻研武学数十年的资深武师。

    至于其它,暂无筹谋。弈剑门不打算做池州一霸,他钟山锦也只想带着一众门人子弟好生练武过日子。

    安排的几位弟子也都有说法,不提李沐白这超常力量,穆宇、陈晓也都有龙虎二流的水平。

    放在池州可称一句高手。

    初来一地,面对纷乱时局,钟山锦未尝没有小小立威的想法。

    省得日后麻烦不断。

    另一方面,专挑这些经年老武夫也有以后合作的心思。

    人力有时穷,乖徒儿身上的变故实在让钟山锦操心不已,可只靠弈剑门大猫小猫三两只,天晓得何时才能拨云见日。

    这一回他事前吩咐几人,好生去邀请各家前辈,顺带探探底,有真才实学的不妨抛出底牌,不愁他们不心动。

    自会跟着前来弈剑门中论武。

    至于气血之力被偷学去……他并不担心,李沐白便是如今唯一一个练出气血的武人,再如何变化,都绕不开这位弟子。

    只是单单让一个年轻人去承受实在过于苛刻,钟山锦不觉自己在到来池州前失败的那十几次就意味着道途阻断,他未曾放弃,仍打算一搏。

    看了眼身前欲言又止的弟子,以往李沐白让他心累,但这几月宗门搬迁,一路行来,又钻研气血,却是让师徒情谊比往日深厚了许多。

    于是笑着摇头。

    “放心吧,为师不作无把握之事。”

    “……”

    李沐白心下一叹,这话您老都说了多少次了。

    可师傅的意思他清楚,那是武人对武学精进的渴求——早七八年前,在通州时候,靠着敢打敢拼以及精妙绝伦的弈剑之术,钟山锦从一州之地的众多二流武人中脱颖而出。

    一流,这已经是面前中年武夫凭借天资所能达到的极限。

    至于更上层的顶尖级数,体魄不如往日的他已无法企及,更遑论只存在传说中的开道人物般的宗师存在。

    李沐白的变化点燃了中年剑客心头本已枯寂的余烬。

    气血之力,这或许是一条崭新大道。

    钟山锦自无可能放弃。

    对跨过这一步的艰难程度两人心照不宣,李沐白离开前去了趟别院,与尚未出发的大师兄穆宇言说此事。

    两人都清楚师傅的想法,窥破武学之道几乎可以算作钟山锦的执念。

    无可奈何,只得合力,去百多里外的一家道观求了枚养护心脉的丹丸。

    也许有用,只期望不会用上。

    ……

    县城中,浓烟四起。

    简单舀了瓢清凉井水,李沐白稍作打理,便带着刘大一同出了院子。

    一起的,还有后者那心心念念许久的金银钱财。

    面对这位刀枪不入的‘大仙’,纵然对方不发话,刘大也不敢再隐瞒,且看样子壮汉就要离开,只他一人待在这鬼地方实在无力保存。

    “壮……壮士,这是鄙人小小心意,还望壮士收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可惜鄙人如今身陷囹圄,只能以此阿堵物来污秽贵人眼目,还请担待,往后必有重谢。”

    “……”

    李沐白低头看向前倨后恭的刘大,一时无言,他实在不习惯旁人如此对自己。

    于是摆摆手,没有把那句救命之恩放在心上,厚报便算了,没心思去记。

    至于对方送到身前的七八灌装满了银锭金元宝的瓦罐……他顺从本心的收下。

    虽说之前自己是个混迹勾栏酒肆的混不吝,但这几月耳濡目染,听得师兄师傅抱怨多了,也知道弈剑门初立,开销着实不小,能有进账倒也不差。

    救人,拿钱。

    这笔钱他收得心安理得,刘大见得壮汉随手将几只瓦罐包在一起收下,心头也悄然一松。

    看向对方目光都亲近起来。

    收了钱,那就没问题了。

    其实别看刘大送得果断,实则这几只瓦罐可值当他过半身家。

    但肉疼归肉疼,经历了过去半月在城中饱受折磨的日子,以及方才被瘦竹竿等非人拿刀比划脖颈的遭遇,心中多少有些看开。

    况且有这等好汉待在身边,另外小半身家总算保住了。

    转念一想,死里逃生的刘大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并不亏,纯赚!

    两人走在街上,两旁散乱破碎,间或能瞧见一具具尸体横躺路边,血迹斑驳。

    冬日的冷风吹拂面庞,刘大不自禁打了个哆嗦,牙帮子直敲,亦步亦趋紧跟在李沐白身后。

    后者脚步从容,神态平淡。

    来时他入城,将见到的作乱之人悉数镇压,打了一部分,杀了一部分,其中一些现在都还捆在县衙那边,等待发落。

    李沐白没有去城中各处搜刮,只带着刘大,既然他是本地人,又从其口中听闻在城内有些名头,便让刘大去安抚城中的百姓,组织起来。

    “如今虽是冬日,但尸身长久留在外面也不是事,且县城终究要重建,你们先去安排一番,我在县衙等候。”

    刘大自无不可。

    两人分别,李沐白端坐县衙,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一行十余人就来到门前。

    除去刘大,其余人大多衣着凌乱,显得落魄,此刻到来跟前,不待打量四周乌泱泱蜷缩的匪徒,只一眼就映入那高堂上的魁梧身影。

    腿肚一颤,众人齐齐跪拜。

    李沐白简单说了几句,他只是路过此地罢了,护佑得了一时,庇护不了一世。

    县城中的安排须得城中百姓自己去决断才是。

    此刻,包括刘大在内,城中众人也都清晰这点,虽有相求,却无法左右李沐白的想法,于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而在得知这位单枪匹马杀穿了县城的大侠将要离去,城中的人心思浮动,没能拧成一股,大部分都选择了外逃。

    对此刘大与李沐白早有预料,并不感到意外。

    “走吧。”

    在县城中待了两日,那位东林公终于回了消息,将要一起去弈剑门看看。

    他则顺带将刘大送到妻女身边,也算看在对方奉送的金银的份上。

    一路平安,蟊贼远远见了那高大非人的汉子,直接吓得魂不附体,哪还敢来招惹是非。

    兜兜转转,又四日。

    东林公与开山武馆几位弟子随同李沐白回到了池州弈剑门。

    而此刻,穆宇同陈晓则早已归来。

    不过两人都是独身,并未带人,显然他们虽身为龙虎二流武人,但在那些名宿眼中还不够看,比不得东林公直接见到李沐白时的惊骇。

    身高九尺、力逾千钧、刀枪不入……

    活脱脱神话传说中才有,非同寻常的来人让东林公对弈剑门产生了极大兴趣。

    如此才愿意一路辗转,前来此地。

    “哈哈哈,久闻东林公大名,幸会。”

    钟山锦爽朗一笑,来到门庭前接待。

    时隔数日再次见到师傅,李沐白却是眉头微皱,他嗅到一股铁锈般的血腥气。

    一旁,大师兄穆宇无声点头,默认了他的猜测,李沐白心中一紧,但看见两位师兄以及众多师弟师妹面上的平静不似作伪后,又稍稍放缓了些。

    “沐白,你且去休息。”

    “铃儿、山伟,带开山武馆的列位去偏房安顿,送递茶水,莫要轻慢。”

    钟山锦吩咐了几句,就领着东林公一齐进去里堂,轻声细谈。

    ……

    “师傅他……”

    角落里,李沐白低头询问穆宇,不料大师兄却笑道,“放宽心,师傅他这回虽然受了些小伤,但收获可不小。”

    闻言,前者一愣,“成功了?!”

    仰头见到师弟那魁梧身材上格外不搭的俊秀面孔所流露的惊喜,穆宇也不由舒展眉眼浅笑说道:“成功了。”

    “三师弟回来的早,听他说在三天前师傅就破关功成,凝聚出气血之力,盘踞丹田腑脏,与你体内的极为相似。”

    相似?敏锐把握住这两个字,不待李沐白发问,穆宇就解释到。

    原来,钟山锦这次成功凝炼出的气血虽同样产自体内血肉,流转经脉,但不比李沐白身躯中那股力量那么活跃,对体魄的强化幅度也相形见绌。

    “至少我们的办法是对的,方向也没有错,突破后,师傅短暂适应便察觉到之前的练法有许多可以修正的地方,等改善完成,大抵这门气血练法就能出炉了。”

    听到这,李沐白不由讪笑挠脸,想当初自己生发气血,足足数月,却在几位师长的帮助下迟迟没有精进,还阴差阳错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对比下来,与师傅的境界确实差的太多了。

    “好了师弟,别过于气馁,看看你师兄我,不也一直没能摸索到窍门?”

    穆宇自嘲一笑,开解李沐白。实际上比起武学天赋,弈剑门中真正能算得上天姿绰约的大概就只有两人。

    一个是而立之年打入一流境界的门主钟山锦,另一个,就是眼前的小师弟。

    可惜,当初遭了变故,否则小师弟如何会一直停留在通劲入门层次。

    两人又谈了几句,便被一小跑来的师弟带去里堂。

    “李贤侄这一身体魄,可是好生让人羡慕啊!”

    一进门,东林公就感慨,一旁的钟山锦也笑呵呵,两人看起来交流得不错,兴许都是向武之人,有着共鸣。

    将李沐白带到身前,两个老武师开始上下其手,一开始是钟山锦讲,东林公多听多看,到后来两人时有争论,意见不断碰撞。

    气氛热切,包括一旁的大师兄穆宇以及后来入内的三师兄陈晓也加入。

    唯独李沐白本人,被摸来摸去,一张俊俏面庞神色古怪,好生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