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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三章 登山难(单)

    考虑到曾经游历时见到的各种乡野破败小道观,风吹雨打一久,凋敝无比。尤其山上本就多虫蛇,长时间不沾人气,指不定成什么模样。于是蒋勤安和岳海平上路前先联系了城中有名的石木匠。

    “先问问价钱和工期,到时陈道友还想在山上长居,再让他们上去拾掇修缮。”

    岳海平点头,不过又补充了句:“可要将账目先赊在观中?”

    “等陈道友回来吧,如若是云游初归的话,料想余钱不多,海云观垫付便是。”

    哪怕不提对方二流龙虎的武功,便是一身深厚道学经义以及与二人的关系,他们对垫付些许修缮的银钱都无异议。

    两人收拾妥当,出城去,刚到路上就瞧见官道的行人多了不少,南来北往,多是背负武器的游侠,以及一阵阵带起滚滚烟尘的车马商队。

    蒋勤安与岳海平对视一眼,脚下略微加快。

    ……

    二人到了山脚,才发现此地堪称人山人海,山脚边的林子被铲平,入目尽皆是一床床帐篷,有马车停靠边缘,行人攀谈左右,人声鼎沸。

    挑目观之,甚至能瞧见几家卖糖果小吃的摊贩推着木轮车,骨碌碌穿插往复于诸人之中。

    “武夫不少。”

    蒋勤安判断到,他乍一看就打量到十好几的练家子,臂膀粗大、掌扇有力,衣着也不怎么遮掩,露出自家来历标识。

    当然,更多的人隐藏暗中,贩夫走卒盈满视野,说不清此刻身前到底多少人身怀绝艺,又有多少复杂心思。

    岳海平向前,手中怀揣三尺青锋,尚未出鞘,却短短几十步,打下四个扒手窃儿,又一腿将阻拦面前满脸写着心怀恶念的粗汉踢倒,看也不看,径直走向山峦。

    蒋勤安跟在身后,对师兄的性情早有预料,到底在外历练了几年,打过人、见过血,也遭过道,不觉得对方的手段不合时宜。此地鱼龙混杂、人物形色有别,退让反而会失了心气被视为软弱可欺,正该快刀斩乱麻。

    蒋道士途经那咧牙喊疼的粗汉,快步跨了过去。

    两人山上,山道上也全是人。

    林子里、岩壁上,翻找灵药宝物的太多太多,还有几口石穴溶洞,被大家族与江湖门派占据,插上了旗子。

    不过等他们又往上走过百来步,顿时少了大半,同时脚下湿漉漉,两岸岩壁凸起高悬,看得人惊悚。

    “怪哉,贫道可不畏高处,怎个也觉得这几十丈的地方看得脚下发软。”

    “师兄,小心足下。”蒋勤安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两侧看,明明脚掌轻松落在山道,平平稳稳,但心底却直冒凉气,尾椎骨一阵发寒。

    “这路……好生险峻。”

    险峻吗?听着耳畔被呼呼风啸吹得断断续续的话语,蒋勤安本能的感觉到一丝古怪,记得以前的路不这样。

    这时候念头升起,他流露思索,许是一年来久无人行的结果,草簇齐人高,映衬之下自然显得两岸山势巍峨险峻。

    双足用劲,气力震荡在腿部,总算平缓了些,那种莫名的险恶感稍稍舒解。

    抬头望,山路蜿蜒,行了不到一半。

    “要不,午后再来?”

    正当他心头萦绕起一股退却时,岳海平已经开口,只见这位龙虎交济的武道人用袖口毫无形象地擦拭似有似无的汗珠。

    满面疲累。

    “太高,路太滑,许久未来此山,山石散落到处,踩上去稍不注意就会跌落。”

    话音入耳,本不觉劳累的蒋勤安竟也觉得腿脚发麻,岳海平继续说到,言称一路走来没有看见半点仙药宝物痕迹,想必之前的浓雾只是天象使然,一场意外。

    雾气刚散,这两日还是先等待水气烘干再上山,会更轻松些。

    两人交谈,起初还缓步上行,慢慢就愈发觉得酸软,明明平缓的坡地,走起来却格外艰难。

    一抹幽光闪烁,浮动在两人身侧。

    他们倒是不觉有意,念头不断涌出心海,让人生出退意。

    又半刻,终于停下歇息,山道前不远地方还有几人同样歇脚,靠近了听,原来大半是老猎户,有些还从外县而来,想采仙药,为搏个富贵。

    此刻都在抱怨,或是说山林幽深,山势陡峭,或是踢踏着石子,说尖锐割脚。

    越听,蒋勤安与岳海平也觉的确实如此,纷纷开始附和,你一言我一语,让得神思里那一段‘登山’的念头更加淡化。

    “过两日再来!此时哪怕真从山上摘采了仙药,下山后肯定会被围而攻之,还需谋定后动。”

    有人开头,那是一位武夫,背着门板似的重剑,已达练脏层次,龙行虎步气势涛涛。眼下却好似凭白多出几分谨慎,止步于此,第一个转身。

    其余人对视,许是自持武力,从容于这片山林,许是仰仗寻药之能,自诩来去自如,又或者担忧山下其他人。都觉得无需争此片刻先后。

    于是陆陆续续离开,身侧渐渐安静。

    “……”

    他们就这么走了?

    蒋勤安皱眉,跟着岳海平歇息了小会儿后起身继续。

    一步、两步、三步……

    “水壶可曾带上?”

    “带了。”

    又是几步路。

    “陈道友热衷道书经义,可提前备好在包裹中?”

    “师兄亲自挑选的古经,此刻怎个问起我来了。”

    “哦哦,路太险,走得心慌,忘了。”

    一阵沉默,继续走了十来步。

    “师弟……”

    蒋勤安率先开口,“师兄,师弟体力有些乏了,要不,歇息会儿再走?”

    岳海平眨了眨眼,点头同意。

    两柱香的功夫,山脚下。

    俩道人踏着草台顽石飞步而下。他们终究还是回来了。

    没能上山去。

    抬脚离开最后一块山石,落在草坪上的刹那,只觉身子轻飘飘,迥异于山上时候的莫名压抑,舒缓惬意油然而生。

    一下来,不等他们细细感触这份异样差距,众人就围上前,蜂拥而至,乌泱泱险些将两人淹没。

    “道爷,山上到底如何?”

    “可有福地?可有仙药?”

    “旁人说有天仙子起舞,有见到?”

    “山路真的有那么不好走?”

    问题太多,下山的人无论真切感触是何,此时都不可能弱了自己威风,于是山道险峻、路途艰难便成了下山者口中的共识,不过这本就是上山者的想法,倒算不上添油加醋。

    蒋勤安与岳海平自不例外,阵法的余韵未去,两人还对山路发自肺腑感到格外艰险,心有余悸。

    ……

    人群来了去,去了又来。

    兜兜转转,在无形阵法影响下,无人登山成功,也无人得到灵药。

    渐渐的,风气开始萎靡,不再有人宣扬此地是道君福地,只把去岁的浓雾当做天象景致。

    青台山的风波并未持续多久,浓雾散去只在一时,涟漪荡漾尘世,掀起的热闹悠悠喧哗了十余日,就开始平息。

    恰逢此时,陈屿终于将古井炼制成灵器,一件自生灵性的器具。

    “是时候了。”

    梳理了数月,泉眼积攒了数月,灵器已有,合该大阵落成!

    这一日,五月十四。

    天光耀目,璀璨绚烂于夜空,照抚南北两国千万户,恍如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