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没钱怎么能是小事呢 秋日的阳光十分和煦,丝丝缕缕,不骄不躁,透过有些姜黄的梧桐叶,宁静而微薄的投在柏油路面上。 站牌下,等公交车的李淮音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脸颊上不像其他同龄女孩抹着昂贵的粉底液,而是白净透亮的肌肤,一双大眼下饱满的苹果肌显眼的透着运动过度的红晕,她低头焦虑的看了一眼时间,心想,估计得掐着点到教室了。怪只怪她自己总是贪心那一点儿加时费,不然也不会弄得又要迟到,按照那位老师的尿性,再迟到一次,她恐怕得明年重修了,可她不能重修。 等公交车的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就在李淮音准备地奔去学校的时候,谢天谢地,姗姗来迟的公交车,终于来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她欣喜的准备登上车的那一刻,忽然被一个人大力的扯了下来! 那力道大的不像话,就好似一个人用尽了毕生气力来挽留她。 就在她诧异的回头,正打算吐出优美中国话问候一下对方祖上有几个先人时,却惊讶的发现对方居然是一个年迈柔弱的老太太,就是手劲儿是不是忒大了点。 身后的人等不及已经在叫嚷了,李淮音蹙眉,清秀的侧脸因汗水黏上了乌黑的发丝而有些狼狈,她耐心的拍了拍老太太的手,拉着对方大方的说:“来,您先上!” 听到这个话,老太太迷茫的眼里明显有了一丝错愕。 瘦小的老太太已经满头银丝,岁月的痕迹却意外温柔的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皱纹,光从骨相和气质上就不难看出这位老太太曾经拥有的美貌与教养,李淮音心想这还是个漂亮的老太太。 不过此时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考可以虑那么多,也不管老太太到底想干什么,她满脑子现在只顾着自己快要迟到的第一节课。 看老太太不动,后面的一群人又挤过来,索性自己先上去,然后一把将人拽了上来,以后赶紧投币、走位、抢座、开窗、呼气,一气呵成。 坐在窗户边,阳光透过玻璃有些刺目,强烈折射的光线让人有些看不清屏幕,李淮音艰难的用手拢着屏幕,给室友发了个帮忙占座位的消息之后,才彻底松了口气。 可还没来得及看室友回复的消息呢,车头似乎出现了什么骚乱,抬头一看,居然还是那个老太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站在那里,堵的一众人上不来也过不去,不见老人家去投币,也不见她坐下,就那么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一副为难模样,又低着头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 下面的人急了,都纷纷开始催促着,“哎哎!动一动啊!干嘛呢这是。” 司机不耐烦的打了两声刺耳的喇叭,吓得老太太哆嗦了一下,“婆婆,你赶紧的吧,要么老年卡,要么就让开,你不走别人也不走啊?” “就是就是。” 挤在老太太身后的一个年轻小姑娘,对这种事讨厌极了,又不敢真动老人生怕被碰瓷了,就撺掇着别人来解决,“你们赶紧的,谁带上来的谁拉走,总不能堵在门口就没人管了?” 她嫌恶的眼神儿都快钉在窗口边的那个女孩儿身上了,明里暗里让她赶紧把老人拉走。 李淮音愣了一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放下书包占着身边的座儿,起身去司机旁边投了个币,一边拉着人走,一边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哈!” 在众人怨声载道里,李淮音拉着小老太太坐了下来,让人坐里面,自己坐了外面,她这才舒了口气,有些头疼起来。 车上开了冷气,本来冷嗖嗖的,人一多起来后,人呼出带着汗味儿热气跟车上的泛着塑胶的冷气一冲撞,多少有种让人窒息的闷感,很容易让人犯恶心。 李淮音回头看这个素不相识的老人,她突然发现老太太穿着不是很对劲。 老人家外头一件暖色精致的羊毛衣衫里,居然是一件乳白色的睡衣,不像其他邋遢的老太太里面什么都不穿就出门,这个老人家即使是睡衣穿着,实际上也是很讲究的,里面应该还套了一件同色合身的小衫,没有太多配饰,只有一个红绳不知道什么样的挂坠,却不同于市井小民的随意自在旁若无人的气质,反而她的格格不入给人了一种无家可归的既视感。 李淮音这才忽然明白过来,恍然大悟的说:“您不会是,一个人走丢了吧?” 可老太太还是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神情似有千言万语要说,眼里有着一层朦胧的光,眼神专注而热切,这让她很不适应。 李淮音只得自己去猜,结果再仔细一看,嚯!这一看,不得了。 好家伙,怪不得这老太太周身有种令人无法生气的光芒呢!原来是资本家的力量啊。 她忍不住多研究了一下老人家的衣服,脑阔一蒙,光是老太太外面的这件粉色羊毛衫就已经价值不菲啊…… 针织工艺一打眼她就知道,这绝对是纯手工纺织,没有标识,看不出来所出谁手,但是就凭这繁复高超的针织手法,起码用上十几种不同的针法穿织而成,细密的羊毛柔韧又轻薄,没有一丝漏风的针脚,透气性却极好。这样衣服没有logo,就不是什么工作室的出品,就凭这一点,必须得是大师级别的人来私人订制,价格是普通人难以接受的。 李淮音眼神复杂起来,忍不住伸手,用食指跟拇指轻轻的搓了一下那件纯白色睡衣的下摆,嗯?嗯!是丝绸。 如果没弄错的话,还是传说中极品的云锦。 这么好的料子,居然拿来做一件睡衣,李淮音心里啧了一声,压住心底的震惊。这种料子,堪称一缕一金,就这么一件儿即使没有针织工艺,也够普通打工人奋斗个小十年了。 要不是她学的专业就是服装设计,曾经见过老师小心的拿出来一块儿巴掌大小叫做顶级丝绸的布料,说要让他们长长见识,她也不会认出这么个其貌不扬的老人家居然是个有钱人。 估计还得是贼拉有钱的那种,一般的暴发户都不成。李淮音眼神瞬间就暗淡下来,什么猜测的想法一下子都飞走了,因为她心里已经知道了,这种人家的老人,就算走丢了也压根儿用不着自己操心,说不定人家就是出来体验生活呢,她就多余帮忙。 没有交谈的欲望,李淮音叹息一声,心道刚好也省的操心了,就从兜里拉出来坏掉了一只,另一只却依旧很坚挺的耳机,戴上好了之后轻轻的点开了室友菲菲发来的语音,一下子险些给她聒聋。 ——祖宗!你可快点儿来吧!没钱这种小事儿哪有林大魔头可怕啊,你已经缺了一次课了,你再不来,他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听说上一个缺了两节课的人,去年都毕业了,到现在都还拿到学位证呢,我就问你、怕、不、怕! 大魔头其实是她给林教授起的一个绰号,一开始大家都不同意,觉得那么好看温润的老师,怎么能叫魔头呢?直到去年一场惨无人道的期末考试,让一众小女生碎了一地的玻璃心,再见,林老师,你好,林魔头。 李淮音听到最后,无力的苦笑了一下,没钱啊……没钱哪里是什么小事呢? 她苦涩的抿着唇,不能毕业和可能都很可怕吧,她还没到能够对抗穷困的年纪,想了想,最后打字:放心吧,小爷我今天不会迟到的!要不是那个狗老板非要我多接了一单,我早就回去了,你先别着急,在林魔头到教室之前,我绝对能杀到你身边! 对面回了个省略号,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蹦了出来:大!魔!头!他!已!经!到!了! 李淮音心里蓦得一凉,心里立马浮现出那个气质温润,白面书生样的年轻老师,似乎在隔着一片时空对着她微微一笑……刚好空调的一股冷气吹来,冷汗顺着脖颈就下来了,她不要啊! 李淮音绝望的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犹如一条无力蹦跶的伤心咸鱼,心底默默流泪。 其实她真的不太能想明白,这个老师是学校特聘过来的教授一年到头教不了两次课,又何必那么较真自己的学生究竟有没有到齐。而且一般而言,教授这种宝贵的资源,不都是应该待在设计室里为更加高尖端的课题奉献自我吗?为什么林魔头这个神奇的物种,居然和别的老师都不一样,像浊世之中的一缕清风,他从不让他的助手代理授课,从第一节课就亲自上阵,弄得李淮音措手不及,直接头一次就记了一次旷课。 正在准备回复室友时候,李淮音注意到手机的电量只剩下百分之十五了,她赶紧调节了低电量模式,关闭了屏幕,因为她太了解这个手机的尿性了,别人的手机可能十五的电量还能撑十五分钟,她的可能一分钟都撑不住了。 什么时候才能换个新手机呢?李淮音苦逼的想着,结果一睁眼,又被隔壁老太太资本家的光芒给扎了心,她干脆抱起手臂,侧头假寐起来,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结果她实在是太累了,就真的睡着了,所以她没有看到隔壁老太太那愈发温柔的眼神,一直都在她的身上,也一直都安静,像是生怕惊动了一个美梦般小心翼翼的样子。 十分钟后,被好多人下车的声音惊醒,李淮音赶紧擦了擦嘴角险些掉落在外的口水,抓起包包就起身准备百米冲刺,不料手上有个牵绊不得不让她回头。 哦,这还有个人呢。 第二章 夕阳和晚风都很温柔 李淮音很着急了,用尽量轻柔的口吻问:“阿姨,您还有事儿吗?” 老太太紧紧的抓着她,还是不开口说话,活像个小孩子离不开人似的。 李淮音有理有据的开始怀疑这位有钱的老太太,可能是个可怜的哑巴,心道算了算了,跟老人家计较什么呢? “那您跟我一起下车?” 所幸老人家不算太傻,能够听得懂,并且十分配合的站了起来努力依偎在李淮音身边。 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里,居然有几分怯生生的小雀跃,看的李淮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原来有钱人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嘛。 带着人下车后,李淮音心里咯噔一下,看着老太太期待的神情开始嘀咕起来,埋怨自己是不是脑子给睡蒙了,怎么就带了个烫手山芋下来了? 她忍不住扶额,痛苦的想这下可怎么整啊? 要是扔在车上起码公交车司机师傅到了终点站后发现了,自然就会报警,让警察带人回家。现在她拉着这个老人家,要是等警察过来,她哪里还来得及去上课啊,这不就玩脱了吗? 该死的,都怪一时心软! 正着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李淮音眼睛撇到了路边的一家肯德基灵机一动,她立马拉着老太太去了店里,点了一杯可乐和一份炸鸡,肉疼的付了钱,让老太太坐在靠窗的位子上等她回来。 看到老人家疑惑不解的眼神,只好耐心的解释说:“您先搁这儿待着啊,我有课马上就要迟到了,我得赶紧跑过去上课,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这时候老太太不肯了,眼里出现了惊慌,紧紧的抓着李淮音的手,像个没人要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李淮音没料到这样,一看时间还剩下五分钟,真的要来不及了!不得已她蹲下身,跟老太太继续快速的说:“等我上完课就过来,我会回来找你,好不好?” 老太太不言不语的坐着,听着她解释了好几遍,直到李淮音终于开始急了,她才缓缓的松开了手指,李淮音听见老太太第一次开口,声音很温柔好听。 老太太柔弱的垂下有些混沌的眼眸,有些沙哑的说:“希儿,你要回来。” 李淮音先是吃了一惊原来您会说话啊,而后就是松了口气,见终于说通了,赶紧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跑,却还不忘回头还反复叮嘱道:“好好好,你记得,上完课我就来找你,你就坐在这儿等我回来。你别乱跑啊!别乱跑啊!”吩咐完之后推开门,瞬间风铃哗啦啦的响,几个箭步跑出去后就到了学校门口马路上,察觉到依依不舍的眼神,李淮音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面容慈祥温柔还有钱的老人家,就无言的站在窗边。那只一路拉着自己的手正轻轻的搭在玻璃上,老太太就这样以一副送别的姿态,默默目送她的离开。 那双眼里乘着满满的哀伤与悲痛,看的李淮音心里一抽,但是来不及思考太多,她狠下心,一口气跑进了校园里。 此时此刻,一栋气势恢宏的大楼上,楼层中刚开完会的会议厅里,大家都噤若寒蝉,一个茶杯爆裂的声音炸开在众人耳边,吓得所有人都差点儿给跪下。 首位上,面若冰霜的男人一言不发的摔了茶杯,吓得手底下的人瑟瑟发抖,他的金丝框眼镜下,一双黑沉沉的眼里隐隐压着暴风骤雨,他握紧的拳头上已经暴起了可怖的青筋,紧蹙的剑眉暗藏着几分焦急,“找!快去,安琪,你现在就去联系公安厅的人,让他们带着技术部全城搜查,不计代价,一个小时后我要看到人。” 身后,一个长相明艳大方,气质又干练的女秘书站了出来,垂头应声道:“是,总裁。”然后干净利落的踩着高跟鞋,抱着一沓厚厚的文件出去了。 总裁轰走了所有人,大家都如释重负的快步离开,会议室里面就只留下了一个愁容满面的中年女人。 看着她还穿戴着围裙,一头急出来的汗珠,神色可怜又无助,首位上的男人这才收敛了骇人的气势。 他有些疲惫的摘下了眼镜框,捏了捏疼痛难忍的眉心,语气中带着些指责,问:“吴妈,你明知道她已经老了,怎么还要带着她去外面买菜?” 被叫吴妈的女人心虚的眨眨眼,捏了捏汗津津的手心,愧疚的脸上浮出了一丝伤感与无奈,最后深深地叹气道:“是啊,我们都老了,可是……少爷啊,你有没有想过她是怎么想的?” “那她究竟要怎么样!”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冲了,秦伯异往下压了压自己的脾气,好生道:“我知道,我妈她不愿意一直待在家里,可我不是总带她出门走走吗?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不能老是惯着她,让她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我要是不在家,这样迟早会出事的。” 吴妈眼泪忍不住了,揩了一下泪水,直面秦先生,坦然道:“孩子,你的孝心,吴妈知道,她也知道,可你知不知道,今天是老爷子的生日啊,你都有多久没回来过了?老宅子里,没人了呀。” 秦伯异沉默了,时隔多年,再次听到那个已经逝去的人,他的眼里还是忍不住有了一丝暴戾,但很快就被更多翻滚的情绪给压制住了,最终他轻敛了鸦黑的睫羽,把玩着手里细细的眼镜边框。 窗外冷棱棱的光洒落在他身上,本不起眼,或者说被刻意压制的五官不经意间变的格外凌厉,有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英气,让这个常年身居高位的男人多了一种不容忽视的气质,此刻犹如画中人一般让人见之难忘,更让人心悸不已。 “真是像极了。”吴妈笑了笑,眼里有着怀念,“你们爷俩真是太像了,你讨厌他恨他,可也得认他,你妈糊涂的这两年里,只有老爷子的生日跟祭日能让她想起来一些以前的开心事,人都精神了。” 说着都有些哽咽,吴妈再次叹了口气,捏着围裙边说:“还记得你生日,总是赶上年夜饭,她记性不好,就拿纸和笔一样样的记着,你爱吃的菜,你喜欢的酒,从昨天晚上她就又糊涂了,竟然缠着我去准备你的菜谱,那模样,就跟当年才第一次进你们家里一样,害怕你不爱吃,害怕你讨厌她,紧张的不行。” 这些话让男人眼里流露出温情,唇边也有了难得的笑容。 这个人虽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却是给了他少年时唯一的亲情的人。 但是吴妈接下来的话,很快就残忍了打破了他的这丝美好的回忆,“可是她一清醒起来,就根本绕不过去你妹妹,即使再多年过去,她忘不掉啊。” 秦伯异心里唯一的柔软被这个话狠狠地痛了一下,似乎是想起那些不能承受的往事。 男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打断她,再次睁眼,已然有了常日里的锋利,道:“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回去吧,有消息了,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吴妈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头了,也于心不忍,半侧着身子去开门,犹豫着说:“少爷,那我先回去了,你别太担心,她可能就是出去走走,散散心就回来了。” 秦伯异挥了挥手,“嗯。” 等吴妈走了出去,空荡荡的会议厅里,再没了一丝人气儿。 秦伯异从椅子上起身,踱步停在高楼落地窗的单面透明玻璃后,静静地注视着这个手下运作的商业帝国,像一个高大英明的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土。 可他的眼里却没有任何情绪,金丝包裹的镜片反着无机质的光,整个人沉默的像一座雕塑,更像一个不会出错,精密决策也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校园很大,跑到一半,李淮音扶着腰喘着粗气。 她不自觉就慢慢停下了脚步,脑子里不断回想着那个老人家无助的眼神。那明显就是个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眼神,她就这么扔下了一个病人在店里。 老人家即使再有钱又怎么样?她不记得了,她不认人了,她可能会忘记自己叮嘱的话,可能会跑到大街上,也可能被人撵出来…… 啊!李淮音啊李淮音,她骂了自己一句蠢货,狠狠地闭了闭眼,喘了两口气,毅然决然的用更快的速度跑了起来。 清风温和,夕阳西下,恢宏堂皇的太阳毫不吝啬的撒下最后一丝光与热,斜阳草树,寻常巷陌里,风铃再次响起,本来安安静静坐在位子上的老太太,立马满是期待的抬头,而后欢喜的笑了。 发现桌子上的吃食一动未动,狠狠地瞪了老太太一眼,李淮音生气的插着腰,很是凶恶的问:“赶紧的!交代你家在哪,我给你送回去,气死我了。” 老太太没说话,看着女孩儿跑回来累的满头是汗,一直喘粗气,小脸通红,老人像是心疼坏了,赶紧拿袖子拽紧了,细细的给她擦了擦汗,又把桌子上的可乐推到她面前。 李淮音也没有客气,恨恨的拿起来猛的喝了两大口,她一夏天都没有舍得买一杯饮料,没想到能折在这么个老太太身上。正想着呢,就喝岔了气儿,一时间咳的昏天黑地,面红耳赤。 老太太紧皱眉头,一脸担心的走过去,给她轻柔的拍着后背,对小姑娘说:“我的乖乖啊,你先慢一点儿,别急。” 周围的客人都因为她的咳凑声音太大而不满的看了过来,李淮音有些赫然的低头,朝老太太挥了挥手,感觉有些丢人。 死死的压住了喉咙里的呛意,却反而更加难受了,强撑着说:“没事儿……咳咳……没,没事儿了,你坐回去吧。” 老太太却不管,一心一意的给她拍着背,就跟心疼孩子的大人一样,有义务照顾着不懂事的孩子。 李淮音感受着这份默默无闻的爱意,眼底蓦得就红了。 第三章 肯德基被警察围啦 借着咳凑的劲儿,女孩子将眼里的泪珠一股脑的眨了出去,再悄悄抬手用袖口摁掉了。她不自在的推开了老太太,“行了行了,我没事儿了,你坐回去吧。” 老太太见她没事儿了,就顺从的收回了手,又拿起餐盘里的纸巾,给她擦拭鼻涕眼泪,女孩儿诧异的侧头,不自然躲过去。 那张纸却追着她,轻柔的擦掉脸上的水渍,老太太轻柔的摸着女孩子的发顶,“别哭,妈妈在呢。” 眼再次不争气的红了,李淮音咬着牙憋了回去,打掉了她的手,鼻子通红的否认道:“谁哭了!能不能别乱认人。赶紧的,你闺女电话号码是多少,我让她来接你。” 老太太听到了某一个很多年都未提及的词,身子哆嗦了一下,像是想起来极为可怕的事情,眼底下透着绝望。 但是李淮音正尴尬着呢,压根没有发现不对劲,只顾着摆弄卡死的手机,暗骂了一句不争气。 一旁的老太太也不打扰她,闷不吭声的掐着胳膊,偷偷往死里掐着。老人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慢慢的说了个很不寻常的私人号码。 李淮音一听就知道这绝对是个有钱人的私人号码,因为开头并不是寻常的开头,也不是首都常用的的连号。 她叹了口气,知道肯定摊上了麻烦事儿。 认命的找店员小姐姐借了个充电器,在座位上找了个插口,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正在拨通的时候,她却突然想起来最近张狂的诈骗分子,好像会故意让看起来很是无辜的老人骗女大学生的事情。 她就那么想着想着,神奇的走神了,还犹豫的看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老太太,但是很快,没给她回神的时间,电话就接通了,响起的却不是女人的声音,而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 “喂?” 她被吓了一跳,那个声音很有磁性,音色很绝,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瞬间一种恐惧蔓延到脊椎上。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懊恼的发现自己已经挂断了电话。 秦伯异:“……” 李淮音:“……靠。”默默的给对面的人跪了,她真不是故意的啊! “怎么了。”老太太回神过来,走过去轻轻的拍着女孩子冒汗的手心,道:“你别怕,异儿他不是坏人。” “艺、艺儿?” 李淮音听到这个名字,简直就是满脑子问号,声音这么牛逼的主人,名字却这么……咳咳,她抱歉的对老太太说:“那个,不好意思哈,我不小心挂了,这样吧,我直接打给警察局,行吗?” 老太太笑着点头,仿佛什么都听她的就好,儿子什么的并不重要。 李淮音擦了一把冷汗,心道还是报警比较安全吧,想来人家的私人号码,也是不好直接打的。再说了,听着那个男人的声音她就觉得此人来者不善,而且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打回去解释,她刚才是有些害怕…… 为什么挂了这个电话会有种心虚的感觉呢? 想不通。然后李淮音就纳闷儿的心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心烦意乱的拨通了110。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刚才肯定是多虑了,就按老太太这一身价,就算是把她拆开了,连肉带骨头一起打包称重的往高卖了,估计还赶不上人家的一半呢。 但是漂亮清纯天真无辜可爱的愚蠢人类少女,此时此刻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打了一声就挂断电话的行为,实在是每个绑匪必备开场啊! 衡东大厦,阳光明媚的楼层里,正充斥着浮游在空气中的微颗粒,宁静到有几分窒息感,秘书安琪在众人敬畏的眼神下,打开总裁办公室的大门。 不过秘书刚一踏进去,就被一串陌生号码给砸在了脸上。 她听着老板拧着浓黑的剑眉,用手指点桌面,一下又一下的有些焦虑,吩咐道:“赶紧去查,让人直接定位过去。” 安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这是有秦老夫人的线索了,就立马摆出了专业化的微笑。 还好她记性不错。 回忆了一下那串数字,美艳动人的秘书小姐顺从的垂头,微笑着,应声道:“好的,先生,还有五分钟,东会议厅将召开亚太东区分部会议即将开始,请您及时入场。” 女秘书把手里资料送到办公桌上,双手捧腹,仪容举止十分得体的退出了办公室,一出门,安琪就立刻昂首挺胸,变了一副高冷女神的脸。周围路过的人都低头,不敢直视。 安琪摁着耳麦,高跟鞋一下又一下的踩在大理石路面上铿锵有力,她边走边说话,办事很是快速有效,几秒钟内,就明了的往下传递了上司的命令。 而办公室里,秦伯异抬手抱怀,捏着疼痛难忍眉心,心里正掀起一阵阵压抑不住的暴躁,滚滚而来的恶劣情绪正在吞噬着他所剩不多的理智。 一身戾气的男人一边拿起资料,一目十行快速阅读的同时,一边拿起手机,再次拨了那个号码,但是一直都是正在通话中。 打不通了。 再也看不进去,秦伯异随手扔下了资料,站起来在地毯上,来回焦躁的转了一圈,低头他眸色深沉的盯着手机。 屏幕一黑,露出一张冷峻的脸庞,他抬头看着午后的日光,叹息一声,两根手指夹着市面上尚未售卖的一款全新手机,轻轻的转了两圈,然后猛的一收,最后拧眉,拨通了一个私人号码。 他决定给警厅局长亲自打个电话。 两分钟后,本来井井有条,风平浪静的市警局瞬间炸开了锅。 李淮音等待警察来的时候,手机已经被几个室友和团支书轮番轰炸了几百遍。 她心如死灰的解释着,自己真的在帮老太太过马路,可惜没人信她!小伙伴们一致认为,她就是贪财才导致了悲剧。 好吧,她承认,确认是因为贪财了,但是她真的在帮老人家嘛,好冤啊。 结果她正苦逼的心想,自己究竟该怎么去跟大魔头解释为什么缺了课内心极度焦虑不安的时候,忽然阳光普照大地,看到来的警察叔叔那一瞬间,李淮音就释然了。 简直就是帅炸苍穹!一米八几的身高,硬朗帅气的面孔,跟那孔武有力的身材搭在一起,配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警服,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哇,好帅啊!如果不是一群持械的警察把一个肯德基店面围的水泄不通,李淮音可能当场就爱上了他,可惜接下来的场面,实在是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刚才还热闹的大街,突然间因为店铺全部强制性闭门而迅速安静了下来,几十辆警车没有大张声势的亮着闪光灯,而是静悄悄迅速的包围了整个街头,一群持枪的警察在极短的时间内蜂拥而入。 店里面一下子拥挤了起来,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炸鸡跟可乐,门口全部都是持械穿着防爆服,严阵以待。 列好队形的警察吓得小孩子哭了起来,一阵阵尖锐的哭声骤然响起在小小的肯德基店里,比电影里演的还要刺激。 顿时紧张起来的氛围,让李淮音的小心脏也扑通通的乱了节奏,她现在手心全部都是水津津的冷汗,背后的肌肉紧绷感十足,就算是刚才再多冒着粉红泡泡的小心思也都被这一幕冲的一干二净。 警局现任局长姜虎,从接到电话到到达地点手里的电话就没有断过,他耳朵里还挂着黑色的蓝牙耳机,年轻的男子驾驶着一辆霸气黑色的路虎,开足了马力跑到了这里,红绿灯不知道闯了几个,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轮胎狠狠划过大学街道都留下黑色痕迹,几乎当场报废。 结果他踏进案发现场就只看到一个长相颇为清秀可人的……小姑娘?! 这个“绑匪”竟然还在怯生生的拉着秦家那位重量级的夫人躲在人群里,看起来一脸惶恐不安。 就是这么个小丫头? 姜虎拧了两条浓密的眉,手势一打,简单粗暴的说:“清场。” 一批又一批的客人期期艾艾的抱头,站起来,浑身被警察搜查过后才放行,一群老百姓站在大街上,被十几条黑漆漆的手枪盯着,好多孩子开始吓得哭都不敢哭了,都红着眼睛哼哼唧唧的躲在父母的怀里。 大人们也都在哆嗦的跟筛糠一样,还不知道他们就是吃个肯德基,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李淮音心里隐约感到不安,随着周围的人都被警察带走反而是自己跟老太太都暴露在人前,她干咽了一下唾沫。 果然,她很快就证实了自己的想法,那个警察就是冲着自己,啊不,是冲着自己身后的老太太来的。 果然,资本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她只是失手挂了个电话而已啊! 谁来救救她! 千钧一发之际,李淮音突然被扯了一下,老太太动作很轻巧的带上了她,淡定的走上前去,吓得女孩子登时就想后退,看着周围真枪实弹的警察,她绝望的想,哪有人上赶着找死的啊! 老太太出乎意料的坚定,拉着女孩儿一步迈了出去,缓慢的点头,又欣慰的眨眨眼,似慢慢的在回忆一般,终于想了起来,指着他开口问:“你是……姜家的小儿子,姜虎,对吧?” 众人只见一个身材矮小,且满头银丝,气度却不凡老太太,面带笑容的拉着一个似乎快哭了的小姑娘走上前去,不卑不亢的跟领头的那个警察搭话。 令人吃惊的是,那个帅拉拉的年轻警官忽然愣住了,仿佛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样,抬手狠狠地搔了搔后脑勺,脸上有了憨厚可爱的笑容,一瞬间从一头要噬人的猛虎,变成了乖巧的警犬,憨憨的笑着,凑过去,回道:“哎!就是我,秦夫人,您还记得我啊?” 第四章 老师办公室有校花 秦老太太温柔的笑着,伸手想去摸高大英俊的男警察,一脸温和亲切的说:“阿姨当然记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阿姨这几年的确是老糊涂了,但是,怎么能把你们都忘了呢?”说着,老人的眼里就有了怀念之色,隐约可见有泪光在闪烁。 姜虎听的心头一酸,居然也顺势低了头,让秦老太太亲热的摸了摸脑袋。 他咧开嘴笑的露出了两颗虎牙,开心的样子更傻了,“阿姨,你还能想起来我,可真是太好了!” 不怪他这么激动,眼前秦家老太太曾经是京城里的一号风云人物,只可惜美人迟暮,英雄退场,属于上一辈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尤其是自从秦家家主去世之后,老太太就退隐幕后,全权扶持老爷子唯一的儿子上位。 之后呢,老太太就什么都不管了,外人很难见到她本人的,更何况老太太还能记起他来,简直比他妈的中彩票还要难得。 但他开心没有两秒钟,扭头就看到了老夫人身后的小丫头,那个漂亮的女孩子竟然还正好奇的看着他呢。 立马又想起来了正事,姜虎正色道:“阿姨,你怎么在这儿呢?秦大哥他找您都找疯了,他现在把整个城都封了,还以为你被人绑架了呢,都让我准备好现金给您赎身,千叮咛万嘱咐的说得保证您的安全。”说着,就目光犀利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姑娘。 李淮音被他那个恫吓意味很强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可很快,她秀气的眉就不悦的拧起,她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不太喜欢这个人,他对自己有种莫名而来的恶意。 老太太听到姜虎的话,眼里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但是面上不显,只是语气中略带歉意的说:“是阿姨不对,阿姨给你们都惹麻烦了。” “哪儿的话啊!”姜虎一拍手,示意手下都停,然后直起身来,从那个小丫头身上挪回目光,朝老夫人谈笑道:“我跟秦大哥的关系好,这些都是应该的,既然您安全无恙,我现在就带您回家吧?” 老太太默了一下,不接话,反而拉过了身后的小姑娘,和蔼的介绍起来,说:“来,希儿,这是你哥哥的朋友,姜家的孩子,姜虎。” 姜虎一听希儿两个字,忽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是闹这么一出啊,他心里嗤笑一声,又是个假冒的秦希,眼神就如两把利剑一般射向了她。 李淮音被盯的一阵窒息,她倔强的抿着唇,认真的抽出了自己的手,说:“阿姨,既然你们认识的话,那我就得走了,我还得赶着去上课呢。”说着,她就拿起背包,扯掉了充电线,还给了还在地上蹲着瑟瑟发抖的的店员,起身准备离开。 秦老太太见女孩儿要走,立马慌了神,又不敢再去拉这孩子,只能可怜巴巴的追了两句,说:“希儿……” 李淮音于心不忍的回头,叹了口气,认真对老人家说:“阿姨,你女儿在家等你呢,快回去吧。” 秦老太太眼眶瞬间就红了,双手不知道怎么放才好,苦苦的哀求着,含泪说:“你不要妈妈了吗?你还是在怪妈妈,你还在讨厌妈妈,对不对?” 李淮音听的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儿,但是咱也不知道人家家里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不好妄下定论,就不打算怎么劝说,索性管不了,狠下心直接扭头赶紧走,一了百了。 结果年轻男子一条长臂突兀的拦住了她的去路,警察那么一张正气凌然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嘲讽之意。 姜虎偏下头,轻蔑的对她说:“你就打算这么一走了之?” 李淮音不明白他干嘛对自己这么有敌意,难道就因为自己挂了那个男人的电话就得罪了他们吗? 女孩子咬住下唇,抬头不屈的望着这个警察,目光清澈,说:“我没有做坏事,你还要怎么样?” 姜虎冷漠讥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诧异,收回了手臂,傲慢的抱在胸前,他居高临下的问:“你一声不吭的把老太太带到这里,总得有个交代吧?” “我……”李淮音气结,她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话,只羞恼的说:“你不讲道理!” “不好意思,我只讲证据。” 姜虎说完就走,不再搭理她了,摁着耳麦对外面的说了几句,让一个女刑警扶着老太太往外走,然后亲自给秦伯异打了一通电话,吩咐完,警车开始陆陆续续的从这里撤离。 解决了这些琐碎的小问题,姜虎走出去才发现老太太竟然还站在那里,不肯让人扶着,一味的看着那个女大学生。 他只能亲自跑过去,搀着秦老太太一边劝说着一边上了自己的车。 最后姜虎轻松惬意的坐上了副驾驶,心想秦家那位大佬可算是又欠了他一个人情,他心情很好的把一条大长腿搭在外面,一条腿迈进驾驶座,戴上了装逼的墨镜,随意的对被困在原地的李淮音还有她身边的警察,大声喊了一句:“带她回警局录口供。” 那个十分狡猾还企图偷偷溜走的小丫,头脸色一变,双目埋怨的看向他,姜虎朝小女孩儿挑眉后,挑衅一笑,一副你奈我何的赖皮模样。 这时,坐在身后的秦老太太突然开口,语气里颇有几分不悦,道:“你们别为难她。” 语气冷的姜虎心里一惊,他小心翼翼的回头,头皮发麻的哄人道:“嗯,阿姨,你别生气,我就是带她回去好问问怎么回事,您不是也放不下心吗?不如让我问清楚了她住哪儿,叫什么名字,这样的话,您啥时候想找她,不也方便吗?” 秦老太太垂眸想了想,又看了一眼外面那个不情不愿上车的女孩子,眼里有诸多不舍和牵挂,最终化为一片平静,垂眸双手放在膝上,轻轻的一声,“嗯。” 而后目视前方,再无动摇。 姜虎看老太太居然是这么个态度,心惊之余,反而又多看了那个小姑娘一眼,发动车子的时候,他暗自嘀咕,这个情况似乎跟他猜测的有些出入啊。 这个小姑娘恐怕没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过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以前多少个长相相近的女人试图当上秦家的大小姐,不就是仗着秦老太太这些年,始终放不下那个屈死在人贩子手里的女儿吗?不过又有哪个成功了呢? 老太太虽然看起来,确实是有些想女儿想的魔怔了,但是却从来没有真的糊涂到把外人当成自己的宝贝女儿。 她这样的一个人物,即使是真的老了,脑子也不清楚了,也没有那么不济事。 不过……就是不知道,人老了,还能不能架得住好手段。 姜虎叹息着摇头,拿起手机,给秦家那位赶紧回话,省的他担心急了直接把城封锁起来一寸一寸的找人,恐怕得罪不少势力。 下午七点十二分,日光渐敛,红日西坠,繁华的大街市中心里那栋最高的商务大厦上,可以看到最后一丝夕阳西下,紧张的气氛逐渐削薄,见总裁接到了一个简短的电话之后,脸色明显缓和了不少,眼神不再直勾勾的盯着窗外的夕阳,怪让人胆战心惊的。 偌大的东会议厅里,所有开会的人同时松了口气。 会议继续。 众人皆心道:还好还好!秦老太太要是真丢了,那他们的好日子估计也回不来!阿弥陀佛~哈利路亚~阿门…… 而一边的安琪正捧着电脑做会议记录,状似在处理工作,其实眼神一直盯着首位上的那个高大挺拔男人,见他终于开始专心开会,这才真正的放下了心,职业化的面容上也浮现出了几分真心的笑容。 有惊无险的一天终于度过。 今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可只有李淮音心情极度抑郁,她好憋闷。 等从警察局里出来之后,天都快黑了,虽然调查清楚之后,有个女警察开车亲自送她回到了学校,却依旧缓解不了一丝一毫。 一想起来自己在听训室里,坦白说自己有母亲,并且详细的说出来了姓名住址的时候那老太太明显失落的脸,她就莫名的不开心。 像是打碎了一个人的愿望,戳破了一个人赖以生存的美梦,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不大舒服。 而且那个叫姜虎的警官当时还在老太太身边,脸色越来越难看,隔着一道栅栏门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厌恶和痛恨,一副很想给她一手铐的样子。 最后还是老太太起身说让姜虎送回家,那个年轻的警官才深吸一口气,撑着笑容去拿车钥匙,走的时候,还回头狠狠地瞪了李淮音一眼,满是警告的意味…… 回到学校,李淮音心情低落的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调出软件,低头看了看课程表,发现晚上本来有一节电影的公选课,这个时间点儿都已经开始了,那个课就是给大学生凑个积分值的,她现在哪有功夫去凑热闹,就奔着一侧的小路,一路直接跑到了行政大楼。 她上了电梯,看到反光镜里十分狼狈的自己,只能叹了口气,试着让自己笑起来。 李淮音在办公门外站定,仔细的收拾了一下头发,深吸一口气,正抬起手快要敲门,就听到了里面一声呜咽。 她心惊了一下,然后听到门内有重重的脚步声传来,突然门自己打开了! 李淮音赶紧收回了正要敲门举在半空的手,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生,出现在门后面。 李淮音没反应过来,呆滞在原地,那个满脸泪水的女生也明显呆住了。 第五章 团结有爱的师生情 但是很快,那个泪眼连连的女生就走出来一把给她狠狠地推开了,李淮音差点儿被推的摔倒,吓得她赶紧伸手扶着墙。 眼睁睁看着那个女生捂着脸哭,跑着消失在走廊尽头,李淮音的大脑这才迟钝的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女生好像就是前段时间轰动一时的校花,是个全校公认的女神。 只所以轰动,是因为一个豪门子弟大张旗鼓变着花样的追求她,追求的那叫一个声势浩大,惹人注目,女神的名字叫冯一一,是个很出名的新人模特,听说还拿下过国内顶尖的时装走秀奖,可谓轰动一时。 冯一一的人生可以说是开了挂,家世好,长相好,运气好,随便走个时装秀都得了奖,所有女生都梦寐以求的东西她都有了。 可是她为什么会…… 想到某种不正常关系,李淮音背后一凉,尴尬的捏紧了衣角,脚开始不自觉的往一点点的外挪,很明显,她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李淮音?” 男子清朗的声线从身后传来,光听声音就能知道是谁,一把沉沉的好嗓音,听的李淮音瞬间腿软。 她缓缓的回头,自己都能听到僵硬的脖颈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老……老……老师……” “呵。” 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合上了一根钢笔,轻轻的哼笑了一声,目光灼灼的看向她,“我很老吗?用得着你强调这么多遍。” “不不不不!” 吓得李淮音赶紧摇头,顿时冷汗直冒,摆手都像个傻瓜,“我没、没那么意思。”您老才二十六就当上了正职教授,您老个鬼哦! 林教授则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似乎有些疲惫的抬头,看了看天色,又低头瞧了一眼手表,他整个人浑身都是一股干净的气息,根本不像是刚才惹哭了一个女孩子的坏蛋。 收拢了一下桌子上面的资料,林教授站起身,走到这个小同学面前,看着她像个受惊的小鹿一样,一蹦三尺远,生怕他吃了她似的。 林泽明蹙眉,似乎有读心术一样知道她在脑补什么,解释说:“那是过来求我修成绩的同学,她服装设计不过关,过来闹事,但是我没同意。” 李淮音花了几秒钟怔怔的点头,表示听懂了,原来是这样啊,看着人家哭成那个样子,还以为校花被人欺负了呢。 感觉这么明显的误会人家,还挺不好意思的,李淮音摸着后脑尴尬的笑了笑,结果笑到一半就僵住了,她好像也是来求修某个数据的…… 看着她如释重负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林泽明莫名的有几分烦躁。 看见她拎着书包,上下不经意的打量了一下,小同学好像刚从哪里一路跑过来似的,鞋子上都是灰尘,脸上也有汗水,额头的两侧刘海就打湿了些,忽然想起同学们在课堂上的那些话,林泽明就没过脑子的开口问:“你吃饭了吗?” “啊?”李淮音冷不丁被这么一问,呆住了。仔细回忆,这才想起来早上是因为去赶着上班就没吃饭,中午为了赶回来忘记吃了,眼下到了这个点她才终于想起来,自己可怜的胃,好像除了两口可乐,就什么也没有进去过。 见她支支吾吾的神情,林泽明本有些懊恼,可小同学的肚子这个时候也终于想起来饿了,两声饥肠辘辘的肠鸣。 李淮音瞬间头更低了,尴尬的脚指抓地。 林泽明忽的笑了,伸手,主动接过她的书包,说:“我饿了,走吧。” 被老师轻柔却强势的拿走了书包,李淮音听到了自己心里快要自杀的小人儿,疯狂拉满音量的心声:这他喵的也太丢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而后,前面响起了男人温润的嗓音,一下子就打破了她的胡思乱想,林教授问:“小同学,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推荐一下?” 李淮音小跑着跟上去,舔了舔有些起干皮的嘴唇,收回了神游天外的脑洞,想了想就说大学城附近有一家鸭血粉丝汤不错。 然后就她被年轻的教授一路带到了那家店,直到被摁着肩膀站在柜台前面选套餐的时候,听着他点餐的声音,她脑袋里都是懵的。 大魔头居然带她来吃饭了! 这个消息简直不亚于原子弹炸到她的脑门上。 “你想吃什么?喂……”一只白净修长的手在眼前晃了晃,李淮音猛然回神,年轻教授好笑的看着她,“你也来一份套餐吗?” “额……” 见小同学还在神游中,林泽明就噙着几分无奈的笑,直接点了两份一样的原味套餐,将菜单礼貌的还给了服务员,领着傻乎乎的小同学坐在了一张空闲的小桌子上。 林泽明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装潢还可以,挺新的,就是地方太小了,桌子也太小了,腿都没有地儿放,不过似乎很适合小情侣来吃饭,周围都是一对对的年轻人。 “先生,一共五十八。”男服务员发现两位客人没付钱,就带着一张二维码走了过来饭前结账。 林泽明正要拿出手机付钱呢,却突然被横过来的一只手给拍住了! 啪的一声,把他跟男服务生都被吓了一跳,只见一路都处于人魂分离状态的小女生,突然瞪大了双眼,说我来!然后以掩耳不急迅雷的速度扫码付钱,还举手给服务员看了一下付款界面。 服务员反而有些懵逼,不知道什么情况,求助一般的看向了林泽明,生怕这对俊男靓女因为这个分手。 毕竟因为女生抢着买单,让男方感觉没面子的事情偶尔就会发生,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女生不愿意相处,才导致的,没想到这个长得儒雅俊秀的帅哥竟然也会悲剧。 林泽明眨眨眼,他也搞不懂就是了,就随和的朝服务员笑了笑,让人家离开了。 等人家走了之后,林泽明这才回头,认真观察起来这个他一共就上了三节课却直接旷了他两节课的小同学。 她的年纪跟同学们相比起来明显偏小了一点儿,已经大三了,却似乎下个月才满十八岁。没有留刘海,也没有什么发型,就是简单的扎着高马尾。一双眼睛明亮圆润,鹅蛋脸也看起来乖巧,皮肤状态很棒,白皙透亮,透着粉红。就是体型太偏瘦了点儿,但是整个人都透着青春洋溢的活力,仿佛小小的身体里能迸发出无穷的能量,就像她去年的那件手工作品一样,火红的一件雪地披风。 就在别人都还在羽绒服单调的设计上面下死功夫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朝着汉服的潮流上面设计冬季服装,别出心裁,作品也格外惹眼。 他慢条斯理的抓起一双筷子,用随身携带的纸巾仔细的擦拭,状似很随意的问:“你叫李淮音?” 李淮音还在为刚才失礼的抢单而扣着三室一厅呢,只知道紧张的抓着衣角,无措的点了点头。 林泽明面带微笑,擦完了一根筷子,又换了一根,“你下午没有去上课?” 这是疑惑语气表陈述。 李淮音头更低了。 “上次旷课的好像也是你。” 李淮音头快埋桌子底下了。 眼前多出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有一块儿折叠整齐的纸巾垫着。那双手很好看,跟这个人一样好看,白皙修长,而不失骨感。 李淮音抬头,望进一双清许的眼眸,腾的一下,脸就红了,感觉自己羞愧难当,然后无言的继续低头当鸵鸟。 林泽明看着小同学通红的小脸,蓦得笑出了声,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眼睛一动不动的看起她来,过了一会儿,他才转移视线饶了她,低声问:“你很缺钱吗?” 李淮音条件反射的点头,然后抬起脑袋又立马摇了摇头,最后只是颓然塌着肩,抿了抿嘴,眼里暗淡。 “学校不是有助学金?”林泽明想起今天下午那些同学乱七八糟的围着他,一个劲儿的解释李淮音家里有多困难,她上学有多不容易,要是重修的话有多麻烦。 林泽明其实并无什么触动,此时,他淡然的看着眼前人,很想听听她的解释。 李淮音整理了一下心情,终于敢于正视对方,正色道:“老师,我有助学金,也拿了奖学金,而且学校也帮忙免了一部分学费,但是我需要去打工赚生活费。但是今天,不是因为这个才旷课,是我路上帮了一个无家可归的阿姨回家,我们去警察局,一直录口供到五点多,所以才没有去上您的课,我不是故意要缺那堂课的。” 眼里虽有羞涩和忐忑,但更多的是坦然跟直白,林泽明静静地注视着她,就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李淮音感觉到了,这个年轻有为的教授虽然还在看她,但心里却在看着别的东西,但是一直被近距离盯着,压力实在是太大,“您,不生气吗?” 林泽明回眸,从喉咙里发出轻轻的一声,“嗯。” 太好了!李淮音心里欢呼雀跃,感觉自己应该还有救,搓着手手,胆怯的问:“那,那老师,我可、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拒绝的干脆利落。 “哎?”李淮音呆住,没想到还是没戏,她像一只泄气的皮球,蔫了。 鸭血粉丝汤做好了,林泽明还在擦拭着手里的筷子,李淮音就积极主动的走到前台先后端了两个餐盘,还帮忙取了一次性筷子,忙活的像一只殷勤可爱的小蜜蜂,把筷子双手恭敬的递给了他。 林泽明迟疑了一下,接过,低头看着热气腾腾的汤,还有个金灿灿的烧饼,忽然想起这是她给自己买的,后知后觉的问:“这是贿赂吗?” “嗯?”李淮音已经饿的不行,正咬着一口烧饼,才啃进嘴里。 年轻的老师又问了一遍。 听到这样的问题,李淮音心里只想骂娘,要是能贿赂就好了!只能恨恨的啃了一大口饼,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哪里哪里,这怎么是贿赂呢,这明明是团结有爱的师生情啊。”随即憨憨的朝老师笑了一下。 第六章 可爱的室友们 林泽明听到这个回答,笑了一下,又见她狼吞虎咽的吃饭,心情莫名其妙的好了。 可能是有了吃的,小同学紧绷的情绪明显放松了许多,玩笑话也打的顺溜,人一瞬间鲜活了起来,林泽明看着她吃的那么满足,眼睛居然都有些挪不开了。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林泽明低头喝了一小口汤,嗯,确实不错。 而一旁的李淮音却看呆了,顿时觉得手里的饼不香了……她看着对面的老师动作优雅知性的喝汤,就算是鸭血粉丝汤这样的街头小吃也同样吃的优美,他举手投足间有种高贵典雅的气质,跟这个简陋的小店面格格不入,仿佛一道光投入了深海里,照亮了一些本不该窥见阳光的小家伙。 同样是一口饼,人家是吃,她就是啃,为啥同样都是人差距却这么大。 林泽明见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停下不吃了,就咬断了一根粉丝,拿筷子头轻轻照着她毛茸茸的发顶敲了一下,“吃饭啊,看我能饱吗?” 见她哭丧着脸又啃了一口饼,红着脸低头吸溜粉丝去了,嘴里鼓鼓囊囊的一动一动像只松鼠,可爱极了,林泽明忽然心情变得很好,意外的好。 回学校的路上,李淮音吃的饱饱的,心情不错的跟老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大概就是聊一些关于去年期末手工作业的事情,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回了宿舍楼底下。 “啊!老师,我、我到了。”指了指女生宿舍楼,李淮音接过了自己的书包。 “嗯。”这段路程好像有些短了,林泽明瞧着可爱的小同学往前跑了两步,然后回头,倒退着挥手,笑着告别,“老师再见!” 林泽明站在那里,看着她即将进入宿舍楼,没忍住,高声叫住了她,“李淮音!” 小同学诧异的回头,“啊?” “我不会抹掉你的名字。” 她失望的扯了扯肩带,低着头,低落的说:“哦。” “但是鉴于团结有爱的师生情,我决定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啊咧?小同学忽然抬头,两眼放光的朝他奔了过来,脸上头一次有了惊喜的笑容,不可置信的问:“老师,真的啊?” 林泽明觉得心情更好了,忍不住摁了一下她的脑袋,热乎乎的冒着傻气儿,手感出乎意料的棒,对她说:“真的,从明天起,你过来给我帮忙裁剪冬季时装秀,我满意的话,给你加期末积分,这样可以吗?” 这是 疑问句表肯定。 “啊!谢谢老师,谢谢老师!”李淮音激动的给鞠了一躬,脑袋差点儿撞到他身上,捂着头,傻呵呵的笑了。 林泽明无奈的笑了笑,却没想着后退,反而扶稳了冒冒失失的小同学,说:“去吧,记得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兼职辞了。” “啊,好!” 李淮音点头,连忙答应了。 其实她本来也没打算在继续做了,已经快到期中,钱也差不多够用了,要不然也不会贪图最后那么一点儿临时加班费。 之后两个月,她得抓紧时间复习落下的功课,还有复习英语六级,不做就不做了吧,反正等到了寒假再说。 欢欢喜喜的回到宿舍,李淮音当家做主翻身农奴把歌唱,书包往床上一扔,脱掉了一身脏兮兮的衣服麻溜的换上了睡衣,把大毛巾裹在身上,趁着还没有下课人少,赶紧拎着澡篮子跑去洗澡了。 在她身后不远的一个拐角处,冯一一露出半张漂亮的脸蛋,眼睛冷冷的盯着那个欢快的背影,鲜红的指甲用力的扣掉了新刷的墙皮,嫉妒、愤恨、还有一点怨毒…… 李淮音跑到楼下大澡堂里哼着歌儿洗了澡,又回到宿舍舒舒服服的写了作业,忽然叮咚一声,手机响了,有人加她微信。 她以前做过微商,卖面膜也卖过各种各样的零散东西,所以总是有些不重要的人发来验证信息,这时,叽叽喳喳的室友刚好都回来了,挨个儿过来给她八卦今天的事情,她就放下手机,没去看是谁。 室友们嘻嘻哈哈的打着闹着推开门,她们看到了李淮音在宿舍,上来就是一句播音腔的问候—— “啊!亲爱的淮音同学,你知道,林大魔头怎么问你的吗?”嗓门最大,关系最好的菲菲,用手握成拳抵着下唇咳凑了两声,让声音变得低沉,模仿起老师来,“哦?又是那个小同学吗?这可是第二次了呀。” 旁边的牛牛也凑了过来,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对她说:“你知道今天菲菲有多大胆吗?她直接跑过去给大魔头解释,说你是因为痛经晕倒在厕所里,已经被送去医务室了!哈哈哈哈……” 随即几个人都爆笑起来,牛牛用力的拍着大腿,笑的不可抑制,菲菲顿时恼极了,拍了一把两个幸灾乐祸的室友,“哎呀,你个大嘴巴!” 陆婷婷也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抽空说:“哈哈哈哈哈……当时林魔头那个脸色啊,哈哈哈哈哈哈,直接给爷整乐了,他明明看出来了我们在撒谎,但最后还是点点头,说放了你一马。” “哪有!不会吧。”菲菲黑人问号脸,傻乎乎的问:“他能直接看出来淮音不会晕倒在厕所里啊?上次在郭老师那里,住咱们隔壁的学姐不就是在厕所门口疼晕过去了吗?团支书一说情况,咱们那个郭老师还让人家赶快休息休息呢!” 耿直的牛牛翻了个白眼,直言道:“你是不是傻啊!你说的那么尴尬,大家都知道你在扯谎好吗?” 婷婷摇头感慨道:“好家伙,这下全院的人都知道淮音小宝贝儿痛经了。” 李淮音捂着额头,也噗嗤一下乐了,又尴尬又感动的笑了起来,干脆下了床,跟她们打闹在一起,面目狰狞的冲向了段菲菲,“菲菲,你就这么祸害我的名声。” 她表面上抱着菲菲挠痒痒,实际上是拦着婷婷跟牛牛作妖,结果最后李淮音被三个人一起摁在床上,好一通收拾。 一会儿后,闹腾得几个人都累了不,菲菲反应最快爬起来就拿着卫生纸占据了厕所拉屎,陆婷婷才气喘吁吁的开始安静下来,赶紧去抢水池子,只有反应最慢的牛牛嘿的一声爬起来去,大家你争我抢的洗洗睡觉。 晚上关灯了之后,宿舍一片黑暗,只有窗口走廊里还有一束灯光打进来。 大家都睡不着躺在床上在玩手机或者磨蹭收拾东西,李淮音也不例外,在床上静静的翻英文译本的书,菲菲没忍住,说了话,她正戴着发箍用小台灯照着镜子,敷睡眠面膜,紧绷着嘴唇对李淮音说:“其实我觉得吧,大魔头那人实际上挺好的,虽然考试多少变态了点儿,但是昨天我跟牛牛跟她路上遇见了,他都还记得我们打了招呼呢!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牛牛都说爱上他了。” 牛牛诈尸一般的爬起来,在黑夜都能看出她那脸色狰狞的样子,厉声反驳道:“你放屁!明明是你一路都在说他好帅气好帅好帅!好适合来个师生恋,靠!你个凑不要脸的小婊砸,一天天的,啥黑锅都给我背!” 菲菲知道她好面子,肯定不肯承认,就不在意的没搭理牛黛玉,依旧我行我素的对李淮音劝道:“我觉得大魔头人真的还行,考试难度系数大,那说明人大设计师水平高呗,说不准他大人有大量,不会让你真的挂科,淮音,你明天再去找找他,你就说你真的是难受,才没去的,不是故意旷课。” 李淮音叹了口气,合上书,塞到枕头底下,“傻孩子,其实我已经找过他了。” “什么?!”大家瞬间炸锅。 牛牛一听,直接鲤鱼打挺,一跃而起,爬了过来,两眼瞪得像铜铃,战战兢兢的问:“你你你、你去找大魔头了?” 婷婷掀开了被子往下铺看,头发披散下来了好长一节,跟个女鬼似的,声音幽幽的问:“你居然还活着?” 菲菲则抛弃了昂贵的面膜,直接飞奔到她床上,激动的问:“那你有没有说你痛经啊?他会不会觉得我在撒谎啊?” 李淮音:“……” 牛牛扔了个娃娃砸在菲菲身上,恨铁不成钢的说:“哎呀!都说了,你肯定是撒谎的,你咋就不相信呢!” 菲菲把枕头扔了出去,像个愤怒的小鸟,“牛牛!你好烦啊!” 婷婷忍无可忍的打断了两个人毫无营养的对话,扒开头发,紧张的问下铺,“那大魔头是怎么跟你说的?他同意给你名字划掉吗?”那两个人也不闹了,都好奇的看着李淮音。 李淮音则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板上的木刺,心想啥时候婷婷再吃胖一点儿,木板万一断了砸下来,会不会把她刺穿。 “没有。” 大家失望的啊了一声。 菲菲心疼的抱了一下她,蹭了蹭她的脸颊,直接把面膜全部蹭到了她脸上,“没事没事,宝贝儿,大不了咱们重修,再来过嘛。” 牛牛冷哼一下,失望的躺了回去,还蹬了一脚被子,把单薄的木板踢的嘭嘭直响,不满的发泄情绪。“我就知道,他肯定没什么好心!那长得再帅也不能当饭吃啊,再说了,要我看,他那些设计一点儿都不接地气,说明他压根儿就不懂民生疾苦。而且课堂上明明都说了不划淮音了,谁知道说话居然不算数,咦西~” 第七章 来给爷笑一个 婷婷唉声叹气的默默的躺了回去,哀叹道:“大魔头就是大魔头啊,我还是头一次碰见一次不过就直接重修的科目,不过淮音你也是啊,你干嘛老是缺他的课啊?明明知道他要扣你分,你还非得去贪那点儿加班费,那点儿钱说不定那都不够你明年再重修的课钱,你想想到时候大家都在准备毕业论文,就你还得重修,多不值当啊。” 菲菲打抱不平,她回到床上用睡眠面膜给自己重新抹匀,不满的把脑袋凑出去,说:“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淮音又不是故意的!” “哎!这就是你不对了。”牛牛忽然爬起来,下床捡了娃娃,正义感十足的对菲菲说:“毕竟李淮音旷课了两次,这归根到底不还是淮音缺课了嘛,你怪婷婷干嘛。” 菲菲也下床,皱眉不悦的说:“我哪有怪……” “好了好了。”见势不妙,李淮音赶紧打断她们,拍着菲菲的屁股,示意她停下,凡尔赛道:“唉,其实我还没说完呢,大魔……额,咳咳,林教授呢,他确实不肯取消我的缺课名额,我呢,估计在课堂上也是抹不开面子,拗不过你们。今天下午我去找他,他让我去给他帮忙准备冬季时装秀的裁剪工作,用来弥补这次旷课的积分,还让我把那些兼职都辞了。” “哇!” 这下轮到三个人集体傻眼了,还有这等好事!服装设计学院里,谁不知道林大魔头这个特聘教授以前可是顶级时装秀的首席设计师?! 他留洋镀金回来以后,在国内举办过好几场极为出色的走秀专场,每场都在国家栏目播出,在整个时装界都是有名的大佬。 他出手的每一件作品都是能引起轰动的艺术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有了教授的资历。不接地气又怎样,那是接了天梯啊! 能给这样的大佬打下手,那就等于还没毕业就直接拿到了时装秀的金字offer啊!多少人求着都还没有机会呢。 好家伙,这是因祸得福了属于是。就在三小只议论纷纷,惊叹不已,都在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直戳戳扎向李淮音脊梁骨的时候,她本人却心里想着,我今天不光赢得了offer,还请大佬吃了饭呢,哎嘿嘿~ “我靠你吉娃啊!李淮音,你在傻笑什么呢。”菲菲回头,愤然的发现李淮音正在傻笑,爬上这个损出的床上,两腿一抬,骑在李淮音身上,用力掐着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咬牙切齿的狠道:“你害本宫今天白担心了你这么久!还丢人死了帮你扯谎,宝贝儿,你该怎么谢我?” 李淮音大手一挥,心情十分激动的对她们说:“改明儿寡人请你们吃饭!” 牛牛一听就知道白搭,板正的躺平了,用胳膊枕着脑袋,“又是改明儿,得嘞,那您老就是没指望了。” 菲菲也熟悉她的尿性,噘嘴下压过去,“一顿饭哪够啊,我告诉你啊李淮音,苟富贵,无相忘!哎,你将来赚了大钱,可得分我一半,这里面有我一半功劳呢!” 婷婷听不下去了,挥挥手拍着护栏,催促道:“得了吧,你个臭不要脸的,赶紧睡觉,困死了。” 终于,夜色里安静了下来,其他宿舍还有的在嬉戏打闹,走廊里隐约传来各种声音,很有鲜活的气息。 而李淮音在整个宿舍楼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她还是激动的睡不着,就干脆从枕头下摸手机准备玩一会儿再睡。 一打开,屏幕闪的她把眼睛眯的成一条缝儿,她赶紧把亮度调至最低,才勉强的睁眼,发现了微信上面的红点,就点开了。 里面有两个验证消息,一个是卖片儿的广告,是个美女网图的头像,另一个却是蓝色背景下一个猫咪头像的人,要求通过好友申请。 验证消息是:小同学,通过一下。 嘶!李淮音吃惊的仰头,远离了屏幕,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死亡气息,因为这已经是三个多小时前的消息了。 她赶紧点了通过,备注上直接就是林教授发过来的名字,很简单的就是林泽明三个字,看着空白的页面,李淮音本想打个招呼,却因为手机有些卡了,就一不小心点了个调戏良家妇女的表情包过去。 她人都麻了,哆嗦着用手指点撤回,结果点成了删除…… 那个流氓兔裸着上身搔首弄姿,勾着手指,一脸邪魅的笑容,旁边一行显眼红色的大字——来,给爷笑一个的表情包,就这么消失在了聊天界面上。 呵,现在去偷老师的手机还来得及吗? 事实多次证明,早睡早起才是真理,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在作死玩手机的人,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就在她捧着手机欲哭无泪生不如死的时候,叮咚一声,新消息来了。 林泽明:这句给爷笑一个,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李淮音赶紧打字,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啊!结果还没有发送,对方就回了个温和的笑脸。 …… 李淮音安详的收回了作死的小手指,重新打了一行字过去:老师,怎么还没s 睡字儿还没打出来,婷婷忽然啊的大叫一声,“李淮音!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说完,就不耐烦的翻身过去继续睡了。 李淮音手忙脚乱的赶紧调了静音,看到那条消息静静发送过去,已经平躺在屏幕上。 林泽明:??? 李淮音:老师,你看我明天背着什么颜色的荆条去请罪比较好呢? 林泽明:……荆条好像都是一个颜色,我不是很懂,我去查一下。 李淮音:啊!不用了!老师,我就是想问您怎么还没睡觉,刚才那个表情包是不小心点错了,真是抱歉(磕头认错) 林泽明:哦,这样啊。 林泽明:没关系 林泽明:【红包】 李淮音:老师,你这是干什么! 林泽明:这是今天的饭钱,收下吧,下次不要旷课去赚钱了,这样不好。 李淮音:……老师我没有,我今天真的是去警察局了。 林泽明:那样更不好 李淮音:………… 林泽明:快收了吧,不然我决定收回你来帮忙的机会(微笑) 李淮音:不要啊老师!!(大哭) 林泽明:(微笑)下次不要抢着结账了,不然老师会很没面子的。 李淮音:对不起!(磕头认错) 林泽明:快收钱,小同学,需要我帮忙数321吗? 李淮音:不用了!放着让我来。 然后整个宿舍响起了一个绿色的满格音量,叮咚~微信到账,两百元…… 婷婷像诈尸的厉鬼一样趴下来:“李淮音!” 快睡着的牛牛也烦躁的蹬腿,不满的问:“李淮音你干嘛啊,你还让不让人睡了?” 菲菲抓着头发,朦胧的坐起来:“我靠,我好像听见我妈给我转了两百块钱。” “睡吧睡吧,亲爱滴宝贝儿们,对不起!对不起!”李淮音赶紧掀开了被子,下床提拉着拖鞋,挨个儿跑过去把人都哄睡了,婷婷不耐烦的打掉了她的手,菲菲还一个劲儿的拉着她的手,念叨着分她一百块钱,牛牛则是直接背过去,面朝墙壁没理她。 等李淮音轻手轻脚的回了床,把所有声音都关掉了以后,再次打开微信,已经是五分钟以后了。 林泽明:嗯,真乖,睡吧。 2:05 李淮音:老师……给多了吧,我再给你转过去(皱眉) 林泽明:多的那一部分,是我丢的面子(微笑) 李淮音:(大笑)好吧好吧,老师晚安! 林泽明:晚安。 一夜无梦,第二天是周末。 第一节没有课,第二节文化历史课,不是必修课,所以大家都睡得跟死猪一样。 所以安静如鸡的宿舍里,只有李淮音一个人睁开眼就精神抖擞的爬了起来,收拾收拾,路上经过餐厅买了四份早点,自己吃了一份,剩下三份带回去放在桌子上,拿出手机点开宿舍群消息。 天线宝宝培养基地:宝贝儿们,早餐我放在你们的桌子上了,记得吃哦!么么哒~ 又单独给菲菲私发了一句:给你多买了一个芝麻丸子,一口吃掉哦,别让她们看到啦!(心心) 走在路上,看到时间还不到七点,清晨的风有些凉意,让人头脑清醒舒适,忘却所有不高兴的事,李淮音哼着歌儿心想着老师可能也还没吃早点,就打开微信问他想吃什么。 昏暗的房间里,睡得正香甜的林泽明突然被手机的一声震动给弄醒了,他睡眼惺忪的拿起手机,眯着眼睛凑近了屏幕,看到黄色天线宝宝头像发过来的新消息: 老师,你喜欢吃包子还是煎饼,喝豆浆还是粥,粥有咸粥和甜粥,包子有素的和肉的。 【图片】【图片】【图片】 一排排早点的图片让高度近视的林泽明看的眼花缭乱,他闭上酸疼的眼睛,缓了一下,爬起来靠在床头,顶着一头乱发,摸索着戴上了眼镜,想了想,就笑意轻柔的回了消息过去。 李淮音此时此刻还正哼着歌,往大学城里面继续走,一路上都在浏览着早餐铺,看还有没有西餐早点可以吃,很快就感觉到手机震动,听到消息过来。 猫咪头像:要煎饼,第一排第二个,粥要第三排第二杯,加糖。 天线宝宝:……好,学生保证完成任务! 好家伙!真是服了,还有这种点餐的操作。 李淮音紧张的收回手机,撒腿往回跑,生怕他点的那几样被卖掉。 还好现在人比较少,老师点的两样都还在呢,但是黑米粥封了口,老板表示没办法加糖,所以就重新点了一杯加糖的黑米粥,煎饼里面加什么,她属实是不敢再问了,自己自作主张的给老师加了鸡蛋和火腿以及一片生菜。 第八章 缺课没有好下场 昏沉沉的卧室里,林泽明闭着眼靠在床头回神,等消息过来,才眯着眼睛重新睁眼,打开后看到是一张图片,就点开了一看,内容是一只纤细白嫩的手腕拎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煎饼和一杯粥。 他笑了笑,关了手机,闭了一下眼睛后,再慢慢的睁开,目露一丝精光,而后精神抖擞的一把掀开被子爬起来,进了卫生间。 等到了八点钟,李淮音都坐在办公室门口的地上背了五百多个单词了,姗姗来迟的林教授才出现在走廊上,她抬头一看,爬起来拍拍屁股对他笑了笑。 林泽明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明显不悦的皱了眉,也不说话,直接快步过去开门进了办公室,这让本来心情很好的李淮音也不敢笑了。 等老师进了办公室后,她才心里忐忑不安的跑去接水区,紧张兮兮的给自己接了杯水,顺便找到微波炉给塑料兜里的早餐又热了一遍,又颠颠儿的跑回来,把热好的早餐放在桌子上,恭敬的说:“老师,你快吃吧,都热两遍了。” 林泽明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从第二层抽屉里的文件下面,抽出一把铜黄色的防盗门钥匙,抬头亲手递给她,郑重其事的说:“以后自己开门进来,别坐在地上,容易受凉。” 李淮音不可置信的双手捧着那把钥匙,恍然明白了他方才为什么不悦,心头涌上一股暖流,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啊,谢谢老师!其实……我没事儿的,大家都经常这么坐的,有时候我们找不到教室,都是这么在外面学习的,习惯了。” 林泽明拿出袋子的早餐,小口的吃着煎饼,语出惊人的说:“那怪不得你会痛经,以后不许这样了。” 李淮音:“……”靠!她不痛啊喂!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没等她缓过来,林教授就从一个不知名,但是看起来极为低调奢华的黑皮包里翻出厚厚的一沓子资料,轻轻的放在对面,推过去,说:“去把这个看看。” 李淮音低头,两手接了过来,看着都感觉沉甸甸的很有分量,入手更沉重了,她又见老师吃了一口火腿,慢慢的嚼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尽量背下来吧,对你有用。” 李淮音震惊了,声音都颤抖了,捧着厚厚的一沓资料,确认一下,“老、老师,背……背下来?” 她没听错吧?! “怎么了,有问题?”林泽明抬头反问她,又优雅矜持的咬了一口鸡蛋,啃出来的缺口整齐漂亮,他的模样单纯无辜。这是他昨天晚上花了三个小时整理出来的档案,要不然也不会折腾到两点多。 李淮音嘴角抽搐,笑的很牵强,拿着资料,摇头:“没,没有。” 果然,缺课是没有好下场的。 她怏怏的往一旁的沙发走,打开了文件袋子,发现里面密密麻麻的数据资料,只觉得空空如也的脑袋里一阵发蒙,那些单词都被迫清空滚蛋了。 结果林泽明又叫住她,“等等。” 李淮音回头,只见他反手从包里拿出一罐红糖,似乎是从家里带来的,放在桌子上,“这个你拿着喝,对缓解痛经有用。” 李淮音红着脸,有气无力的哦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接过来,看也不看就装进怀里的书包里,这不就是典型的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呵,男人。 不过林泽明倒是不在意,很有食欲的啃着煎饼,喝着甜粥,看着小同学的身影,表情怡然自得的很。 就在过完了痛不欲生的一早上背诵之后,李音头一次这么希望上课。所以等预备铃声一响,她大声的说着老师我走啦! 然后不等魔鬼老师的回话,从沙发上撑着胳膊起来,抱着资料拎着包,麻溜的朝外拔腿就跑。 正在专心修改一些专业数据的林泽明,只感觉到了一阵风,然后面前就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天线宝宝的黄色保温杯孤零零的还在地上。 怎么这么着急? 他蹙眉,心里暗戳戳的想着,她是要去上谁的课啊? 吃到了温馨早餐的三人小群明显友好了很多,果断将昨天晚上的不愉快抛之脑后,还大发善心的帮李淮音占了个座位。 一排三个天线宝宝的杯子站在第五排座椅上,她们招手,激动的说:“快快快,在这儿呢!” 真是好久都没有聚齐过一排四人小组了呢。 度过了一早晨的折磨时光,李淮音开心的小跑过去,看到她们给她留了个最外面的位置,毕竟大家都想在里面多玩一会儿手机,她朝室友们嘿嘿一笑,也不在意,抱着包包坐下来,伸手去掏出保温杯准备摆队形,结果摸了半天,才发现好像没有。 ……在三个人冰冷的注视下,李淮音发誓并且再三保证,绝对绝对绝对没有弄丢! 可另外三个室友哪里肯信,直接来了个三堂会审,李淮音当场求饶,哀求说,可怜的小黄一定是被落下在了大魔头的办公室里。 牛牛一听,冷笑一声,“呦呵,你昨天晚上不是说天使吗?怎么今天又改口了?” 菲菲反驳道:“她啥时候说天使了,啊!林天使?噫~好恶心啊。” 一边说,一边手还习惯性的掏着李淮音的背包,想掏出来点小零食。 因为以前李淮音做推销的时候,总是带零食回来给她们,结果就发现了一罐红糖,包装好看的紧,金灿灿的锡纸,烫着鎏金色的艺术字体,菲菲就好奇的拿了出来,仔细一看,瞬间惊呼道:“我的妈呀,这不是那个什么什么的牌子吗?!” 牛牛也好奇的凑过来看,没见识的嘟囔着:“什么什么的牌子啊?” 婷婷同时凑过来看,瞬间眼睛瞪大了,捂住嘴,点开某黄色软件,扫了一下,在大家围观下,一款四位数的同款包装红糖罐出现了…… 菲菲顿时抱紧了怀里小小的红糖罐! 她知道这个牌子的东西很难买到还是因为曾经有个伤害过她的暴发户同学,这个牌子零食都是走的高端路线,就没有低于三位数的东西,葡萄都是论颗卖的。 她忽而一拍桌子,义正言辞的抱着罐子不撒手,眉毛一皱,指着室友,“谁给你的!快说,如实交代!” 牛牛举着书卷,当成话筒,严厉的怼到李淮音嘴边,问道:“说,你们到底进行了什么权色交易?” 婷婷颤抖的退出了某宝界面,直呼:“腐败啊腐败,快!让我闻闻这腐败的气息。”说着,她就去菲菲怀里抢东西了。 李淮音双手一举,大声道:“我坦白,我交代,是大魔头给我的!” 正在身后,拿着黄色天线宝宝保温杯的某魔头:“……” 感觉到大家的视线一寸一寸的上移,表情僵硬,而且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丝不令人不安的味道,李淮音咽了口唾沫,总觉得自己的后背有些凉凉的。 铃声响过,快要上课了,负责教授服装历史课程的老教师,和优秀学生冯一一有说有笑走进教室,简直就是典型的师生有爱和谐的一幕。 结果一进门,冯一一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修长挺拔的身影居然意外的出现在了这个教室的对角,他好像放下了什么东西,就转身走了,黑衣的风衣划过空气,甩出干脆利落的弧度,丝毫不拖泥带水。 走的时候,林泽明还很有礼貌的跟身边那位老教师点头致意,就是表情颇冷了一点儿。 李淮音呆呆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周围的同学已经都急要疯了,尤其是牛牛,直接一把推开她,拍着桌子叫,催促道:“啊啊啊啊,淮音你快去啊!你愣着干嘛呢!你快去解释一下啊。” 李淮音被推的猝不及防,从座位上摔到地上,在万众瞩目下,她惊慌失措的爬起来,雪白的齿贝咬着下唇大步跑出了教室,身后的同学集体哀嚎,都在直呼完蛋了…… 大家心里都在想,这次期末考试,林教授恐怕要弄死他们了!!! 三楼的回廊并不算很长,可等李淮音追上的时候,林泽明都快到二楼了,足以证明这位年轻老师的大长腿并不是摆设,她一着急,冲了过去,下台阶的时候直接踩空了,“老、老师!你等……啊!” 一声尖叫后,她幸福的出现在了林老师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七彩眩晕感让女孩儿本就迟钝的脑子更加糊涂,年轻男子身上淡淡的沉香木味让人沉醉,尤其这个角度下,林教授那优秀的下颚线格外惹眼。 此时此刻,近距离接触下产生的电流已经不足以让她思考任何问题,她仿佛在祥云中看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正在拍着马屁股:嘚儿,驾~ 此时,路过的一名拿着书本资料的老教授,两手背后,冷哼一声,很煞风景的丢下一句,“伤风败俗!” 李淮音:“……”咳咳。 林泽明则是没理会,反而眉头紧皱,扶她站稳后才慢慢松手,目光很严厉的责怪道:“怎么干什么都是毛毛躁躁的,你还是小孩子吗?” 李淮音刚一落地就智商回归,瞬间清醒,被老师说的老脸一红,后退了几步,羞耻心爆棚的不想其他,只顾着解释说:“我……我、我不是……其实,我就是……额,魔头……不、不是骂人的意思……其实……就是,我……” 她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铃声一响,她说话的声音被铃声盖住,想表达的什么意思更加模糊,甚至根本听不清了。 第九章 课堂上一场冲突 林泽明见她急得手足无措,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语气依旧有些严厉,说:“快去上课,你又要迟到了。” 李淮音急得快哭了,铃声终于完了,却见林教授竟然转身要走,她慌不择的抓住了他的手。 “老师,你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是因为上一次考试太严格了,我才这么叫你的,其他人没有跟着我叫,他们都很尊敬你的!真的。” 林泽明听着她满头大汗的解释,愣了好几秒,忽而一笑,莫名其妙的问:“只有你这么叫?” 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但李淮音还是十分坚定的点点头,一副你信我的表情。 林泽明微微颔首,“嗯,我知道了,我没生气。” 李淮音感觉得到他确实没有生气,甚至好像……还有点儿……开心?摔! 老师,你到底在笑什么啊喂! 小同学的手心是温热的,还有些微微出汗,掌心滑腻,却箍的很紧,生怕他跑了一样。 寂静了一瞬间,发现林教授正低着头,神色不明的盯着她的手,李淮音才后知后觉赶紧的松开了,她感觉手心像是被火烫伤了一样,火烧火燎的,不好意思的藏在身后。 被松开了之后,林泽明心底其实有些失落,小同学的手心很烫,那是他达不到的温度。 “那……那,老师,我、我去上课了。”李淮音一边后退,一边懊恼的不知如何是好,脚步都是跌跌绊绊的。 “看路。”林泽明不满的提醒她,觉得她总是要摔跤。 李淮音尴尬的低头看路,又忍不住回头看看老师走了没,总觉得他还是生气的,就是不知道他在生气什么。 等她犹犹豫豫的迈上了台阶,林泽明忽然抬头,开口问:“你喜欢古装历史?” “啊?”李淮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小心的点了点头,“嗯,喜、喜欢吧。” “好,我知道了。”然后,他就走了。 李淮音被问的一头雾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趴着楼梯,发现他真的走了,这才松了口气。 可她刚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美丽精致的面孔。此时有人正静静地盯着自己,那是冯一一。 偷偷摸摸的溜回到了教室,李淮音趁老师不注意,心有余悸摸过去,悄悄的坐下来,菲菲凑进来拍了拍她,偷偷的问她怎么样。 李淮音只能苦笑着跟室友们说以后大家千万不要叫人大魔头了,虽然教授并没有生气,但是保不齐下一次就完蛋了。 谁知道这个话被最近的后一排的人听的清清楚楚,忽然有个胖胖的女生不满的叫嚷起来,“那还不是你最开始叫的!” 这个胖胖的女生是她们的同班同学,很喜欢林泽明的设计课,听到李淮音这么说火从心来,也不管老教师在前面讲课,直接就大声开口质问起来。 全班瞬间安静。 大家都很尴尬,老教师被打断了停下了PPT,也很不高兴,黑着脸回头,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不过脾气很好的还没说话。 结果被身边的同学拍了一下胳膊那个胖女生更加大声了,甚至是变本加厉站起来,直接就在位子上,用手指着李淮音,毫不客气的说:“就是你,李淮音,是不是你最开始给教授取绰号的?你们宿舍牛黛玉都告诉我们了,你们是最先这么不尊重老师的,刚才不也是你在叫被教授亲自抓到了吗?你还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说什么以后别这么叫老师,你脸呢?” 牛牛脸色一白,无力的辩驳,毫无底气的摇头对室友们说:“我不是,我……我没有说,我没……” 菲菲恼了,瞪了一眼牛黛玉,站起来回怼道:“刘海屏!我们淮音才没有给教授取绰号呢!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此话一出,陆婷婷立马感觉到四周投来质疑的目光,顿时心里有些害怕,悄悄地拉着菲菲的衣服,试图让她坐下来。 菲菲不肯,一把甩开了她的手,那女生站着跟她对峙,貌似一言不合就要对骂一样,场面难看极了。 被怼的刘海屏,身边的同伴也不甘示弱,蛮横的站起来,大声质问道:“怎么敢当人面说坏话,现在还不敢承认了?刚才是不是你们把教授给气走了?” 刘海屏气焰嚣张的跟随同伴,再次攻击性的质问着:“问你们呢?是不是啊?” 菲菲气的指着那个女生,有些许底气不足的回骂道:“我们淮音不是立马出去道歉了吗?教授都原谅她了,你俩还在这儿胡咧咧什么呢!” “够了!”老教师脾气再好也不管用了,啪的把书一摔,指着她们几个人怒吼道:“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众人怒火未熄,几个女生都在大眼瞪小眼的盯着对方,仿佛再来个火星子,就能立马点燃轰轰烈烈的烧起来了一般。 李淮音将将要站起来开口的时候,就被人截胡了。 “老师,您别生气。” 冯一一忽然捋平了裙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说话是温温柔柔的甜美嗓音。 “有什么事儿,咱们课下再说,有些人的问题可不止是说老师坏话这么简单,我相信林老师肯定不会因为这个人而生气。” 眼波流转之间,冯一一挑衅一般看了一下前面的那个李淮音,白了一眼才过去,她高傲的如同一只高贵的白天鹅,不给任何人插嘴的机会:“但也肯定不是某些人道个歉就能解决的,现在大家都认真听课吧,这才是对老师最基本的尊重。” 说完再次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李淮音,这次,杀机毕露。 然而没人看出来冯一一的恶意,只是听着这一番话觉得很有道理,老教师也点头,欣慰的看着学生,明显这个女神是比较能服众的。 再加上冯一一本身就是学生会主席,背后有学生会的势力,所以再也没有人挑事儿了,几个火药味儿很冲的女生都坐了下去,一堂课勉强安安静静的度过。 李淮音则是没注意到那些,只觉得愧疚感深重,心事重重的度过了这堂课,拿着手机也不敢给林教授发消息,手都是沉甸甸的拿不起来,这节课上的简直犹如受刑一般痛苦,她知道今天的事情确实是自己做错了,所以后面的人说再多小话她也不敢反驳。 不过回想起刚才在楼梯里她碰见面无表情的冯一一那个场景,虽然没有什么交流而且当时冯一一直接扭头就回了教室,但是她能够感受到那种敌意。 临到下课的时候,李淮音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坐在教室最中央那个众星捧月的冯一一,就在她看过去的时候,冯一一就像是一直都在等着她回头,冷冷的跟她对视了一眼,眼神里藏着毒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李淮音目光微凝,捏紧了手指头,假装若无其事的回头冷清的盯着前面。 终于下课了,团支书跟几个男生过来询问了一下李淮音,然后大家都稍稍安慰了一下愤怒委屈的段菲菲和牛黛玉,见没什么大事儿,李淮音就十分无奈的抱了抱两个室友,立马跑到了行政大楼,一路到了林泽明的办公室门。 她敲了敲门,听到里面的人说进来,才推开门。 看到正在电脑面前忙碌的身影,李淮音莫名感到很安心,喘着气说:“老师,我下课了。” 林泽明抬头嗯了一下,让她坐下喝口水,唇角噙着一抹不可察觉的笑意,处理工作,过了一会儿,发现小同学还在桌子前面站着,他松了松手腕,指着一旁已经开始工作的打印机,吩咐道:“去把资料按照序号订起来。” 李淮音正需要做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心里的不安宁,就乖乖的跑过去整理资料,过程中完全没有心思看那些资料的内容,直到订好了大概有五百多页,分了好几份订起来,她交给林老师过目,谁知他直接挥挥手,说:“不用了,这是给你看的。” 李淮音大吃一惊,手里的资料变得更沉了,“给、我的?” 我也没要啊! “怎么了,你不开心吗?”林泽明疑惑的推了推眼镜,这都是中外古代服饰历史最正版的资料啊。 “开、开心……”李淮音内心哭的一塌糊涂,脸上却只能呵呵的笑,十分苦涩的对老师说:“老师,你真的是、很大方呢。” 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妥,反而很大度的说:“千万别放在心上,这些都是小事而已。” 林泽明心情愉悦,起身松了松筋骨,想了想,好像没有什么话题了,就随口道:“对了,小同学,你买的煎饼味道不错。” 李淮音心里正难受呢,看着厚厚的一沓资料正在呲牙,想也没想的就回道:“老师喜欢的话,明天再给你带。” 林泽明诧异的回头,看着阳光下认真阅读资料的女孩儿正遗世独立一般站在身后,腰背细挺,娇小纤瘦,光线正好,都能看到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可爱的泛着光泽。从侧面看,她的脸颊有些婴儿肥的弧度,眼珠被阳光照射成了透亮的茶色,像一颗饱满诱人的琥珀,干净纯粹。 半饷了,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林泽明脸上有了几分慌张。 拿拳头抵在唇边咳了两声,“你,你先看着资料,我去外面走走。” 李淮音抬头,不明所以的回道:“好,老师你去忙吧。”然后又接着低头,苦恼的抱着资料看了起来。 结果门框嘭的一声巨响! 李淮音被吓了一大跳,看着老师有些慌乱的大步走了出去,肩膀处的衬衣紧绷着,她眼皮直跳的看着门框那坚硬的铁质门边儿,是不是好像有点儿弯了…… 第十章 被勒令开除退学 那道慌张的背影,眨眼就消失在走廊上,李淮音没头没脑的看了一会儿空荡荡的走廊,一低头,又变成苦瓜脸。 她捧着五百多页,基本跟一本教课书差不多的资料册,翻动了几下就垮了肩膀,然后顶着厚厚的资料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 很想扇自己一巴掌,却没有舍得,只轻轻的拍了拍脸蛋儿,李淮音呸了自己一句。 “呸,让你嘴上没个把门儿的!活该你!”举起一块板砖似的资料,狠狠地砸了自己两下,浆糊一团的脑袋彻底崩溃,哀嚎道:“这么多字儿,我得背到猴年马月,啊啊啊啊!” 就知道李教授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轻易的饶了冒犯他的人?两次缺课,一次坏话,他不让她重修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不过还好,李淮音心理很强大的摸着心口努力安慰自己,一切都好,一切都会好,变态老师只要惩罚过自己了,那么应该就不会牵连同学,只要不追究大家,那么背点资料算什么? 一瞬间,李淮音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一束叫圣母的光辉,笼罩了全身,投进办公室的斜阳温暖又明亮,让人懒洋洋的闭上眼睛,仰躺在其中。 她想通了之后,心终于舒服多了,开始放飞自我在办公室里嗨了起来,哼着乱七八糟不知名的歌儿,配上手里枯燥晦涩的文字,摇摇摆摆的竟然跳起舞来。 那姿势何止是不堪入目,简直就是神马东西! 可落在有情人眼里,这便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了。 门外,去而复返的林泽明第一次因为偷窥他人而有种背德的刺激感…… 原来那些让人无聊的学习资料,可以让人如此开心,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他手里的搪瓷杯子被握紧在指缝里,隐隐有了裂纹,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跟着一个人快乐的心情,也变得快乐起来。 年轻的教授藏在阴暗处,镜片后的一双晦涩不明的眼睛盯着房间里的小同学,不舍得离开她哪怕一下,她拥有的太多了,多的让人羡慕。 她是如此自由又快乐,像一块儿飘上天空的棉花糖,洁白的她混在云彩里,伪装成一朵普通的云,只有发现她的人才知道她是甜丝丝的。 真好,林泽明觉得自己的心肺都飞扬了起来,有些难以启齿的悸动,从心底泛起一种酥酥麻麻的痒,像电流一样通遍全身,最后化为畅快淋漓的舒爽。 在阴暗丛生的角落里,一份禁忌之恋正不可思议的像爬山虎一样疯狂的在雪白的象牙塔之上蔓延,不该存在的情种被埋在了土壤里,迅速夺取了一大片的心田。 而他们都不清楚,有两双眼睛正窥探着这间办公室,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 之后的几天时间,李淮音不管是背资料,刷英语,还是吃饭,复习功课,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老师的办公室里。 这是林教授唯一的要求,不管时装秀有没有开始,她需要在下课没事儿的时候都得待在这里,而且应该一般不怎么坐办公室的林教授,这两天一直都耐心的陪着她,似乎在监视她不让她去外面干乱七八糟的兼职。 偶尔看她闲暇,还会指点她一部分功课,只不过奇怪的是,经常讲到一半,他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好像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得去处理,弄得好几次李淮音等许久也不见人影,都是直到天黑了,发现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留个字条,或者发个微信就回宿舍。 不过李淮音也很挺乖的,他不让他往外跑,她也听话的不出校门,毕竟来势汹汹的秋老虎也属实是让人招架不住。 教室目前因为考试即将袭来已经人满为患,能在校园里找到一片可以学习的净土,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啊。 她一度想让室友都偷偷溜到这里学习,但是尝试性的询问了一下林教授,才发现他其实是个看起来很好说话,实际上却极为有原则的人。 除了自己以外,他似乎并不接受任何人随意进出这个地方,就连校长都不可以,更别说其他人了,所以她就干脆打消了这个念头。 头两天,李淮音还一直提防着那个目光不善的冯一一,和那个课堂上异常激动指责她的刘海屏,害怕她们会打击报复。 结果好几天了也没个动静,害得李淮音觉得自己瞎担心。 除了那个刘海屏住在一条走廊上,还会在她们碰面的时候阴阳怪气的说两句什么难听话,其他的过分的举动就没有了,过了两天,她就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吧。 但是好日子没有过两天,迟到的报复,终于来了。 原来冯一一压根儿就不打算为难她,而是想直接搞掉对手。 办公室,已经快黄昏日落时,光晕透过玻璃铺满了屋子,正在独自一人刷题的李淮音,被学生会一通电话给叫到了服装设计学院的院长专用办公室里。 因为服装学院楼就在行政大楼附近,李淮音步行过去不到十分钟。 而当她小跑到了门口的时候,听到屋里面有好几个人浑然不觉声音很大的议论声,心一下子就被揪紧了。 犹豫了半饷,李淮音还是主动敲门,发现门没有关,有人叫她进来。 结果刚一进门,一堆乱糟糟的资料就被摔到了脸上! 李淮音被劈头盖脸的杂乱纸张直接给打懵了,她听着对面厉声的指责。 “你这种学生,怎么会待在我的学院里!” 那是服装设计学院的女院长的声音,今年已经有五十多岁了,瘦小干巴的样子颇有几分刻薄,打扮的却前卫时尚,红艳艳的一身行头,一个带闪亮细链子的红钻眼镜,再加上一件短款带铆钉的红色皮衣,跟实际年纪很不相符,会看起来很显张扬和霸道,可不容忽视的是她那一身不断拔高的气势。 似乎是张扬跋扈习惯了,养出来的一身刁钻气儿。 李淮音从一堆无缘无故的谩骂声里,好不容易抬头,发现面前陌生的几个高级领导。 他们都正一脸鄙夷的看着她,他们都像是审判者,而她是犯罪者,现在就是在接受审判的时候。 在激动的谩骂声里,李淮音捡起了地上所谓的“证据”,发现竟然是她每次出去请假的记录,附录的是厚厚的一沓跟着各种陌生男人外出的照片。 大概翻了一遍,看出来里面其实有真有假,有的是她真的在和别人外出,有的她压根儿就不认识。 可无一例外,里面每一个镜头都是以很暧昧的角度出来的,而且都是监控,杜绝了偷拍的可能性。 这份厚厚的证据,明明可靠性极低,但是引导性极强,不知道的人乍一看,都会觉得这个女学生是跟好多男的出校门去做不正当的事情,甚至是浪荡不好的事情,是正常女学生不该触碰的事情。 “我们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可不是养鸡场,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哎呦,李姐啊,你也说的太难听了,也不过就是个走错路的小姑娘,也许就是家里太困难了呢?” “哎!你还别说,真就是有困难,我看过她的资料了,家里没有父亲教育,只有一个农村出来的妈,连上大学的钱都是靠咱们的扶持名额。” “那就怪不得了,我说一个好好的漂亮小姑娘,怎么就这么不检点啊,你可得好好的改过自新啊,有人指出你的错误呢,是对你人生的负责,你得好好感谢人家。” ……他们还在继续充当审判者,而且冠冕堂皇。 李淮音听的浑身冰冷,冷静的把手里的a4纸整理好,成半弧形握在手里,语气里面带着质问,“你们都在说什么?” 女院长冷笑一下,见她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就直接拍板子决定了她的生死。 院长在座椅上坐下,翘着二郎腿,态度十分的傲慢无礼,双手交叉着对她说:“我们在说关于你退学的问题。” 其他人觉得多少有些草率,但是也没有异议,目光都带着鄙夷不屑。 “你们以什么理由勒令我退学?”李淮音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凝固,周身冷的像是在冰窟,却不得不咬牙撑着不露怯。 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听闻此话,激愤的站了起来,他是今年新聘请过来的教授兼职副院长,瞪着眼睛,拍了一下桌子,气的浑身的肉直哆嗦,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都已经烂成这样了,你说我们以什么理由让你退学,我们这是开除你,懂不懂!” 退学比开除更可怕。 李淮音明白了,这就是得罪人的下场,她反而挺起胸膛,声音冷静到可怕,“开除学生总需要有个理由,你们的理由是什么?” 几个领导不可置信的相互对视一下,觉得这个学生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痛哭流涕的求饶吗? 最后还是女院长望了周围一眼,站了起来,对她下了死刑,手瘦如鸡爪,用锋利的指尖儿一下下戳着学生的脊梁骨,声音响起,“你经常无故旷课,迟到早退,不学无术,还背地里辱骂老师,不敬师长,还在同学之间拉帮结派,沆瀣一气,搞校园欺凌,你多次超过十点才回宿舍,流连校外,与多名陌生男子有不正当关系,行径极其恶劣,影响极坏,这就是你被开除的理由。” 李淮音没说话,安静的看了这几位领导,几个人被她看的有些发毛。 第十一章 第一次正面交锋 他们下了逐客令,可这个女学生却反常的没有哭着夺门而出去找妈妈哭诉,而是镇静的站在原地,这让他们有些弄不懂了。 女生一双琥珀色的眼珠子如同琉璃一般清澈干净,正黑沉沉的盯着他们,让人感到一丝不安,她不仅没有哭闹,甚至还开口一条一条的进行了反驳。 “第一,我家里确实困难,但是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没有父亲,会必然导致子女的品质有问题。其次,我旷课早退,确有其事,但是都在每位老师的接受范围内,并没有到要被开除的程度。并且我的成绩每次都保持系里前三,完全能够证明我并没有不学无术。第三,辱骂老师这件事,我已经亲自去给那位老师道歉,事实跟你们所听到的绝对有所出入,那位老师已经接受了我的道歉,我也接受了惩罚。第四……” 她举起这些a4纸,愤怒的摔在桌子上,吓得女院长干瞪着眼。 “你们拿这些所谓的监控照片,在理论上是无法证明我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因为完全可以故意伪造出来,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任何一个警察,这些东西,是否可以当做证据成为我的污迹!” 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他们有些哑然,但是心里更多的是难以言状的愤怒,这群人教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刺头儿! 有几个已经按捺不住想要给她好好立立威了。 但是李淮音明显不打算给他们机会,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嘭的一声! 一个柔弱的女同学,竟然同时吓到了学院里四个高级领导,制止了他们嘴里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场面变得令人瞠目结舌。 “如果你们对我有实际证据,能够证明我品性有亏,我认罚,但是一切事实出现之前,我拒绝接受你们无端的指责,如果你们执意要用偏见来开除我,那么,我们会法庭上再见,我不介意我的母校,能以这件事情而出名!” 说完,她鞠躬,带上门离开,动作干脆粗暴,不肯留有一点余地。 在走廊上,走出很远都能听到身后那个办公室传来了激烈的辱骂和指责声。 他们生怕她听不到一样,吵的翻天覆地,整个楼层都在震动,李淮音后知后觉的打了个哆嗦,然后快步离开了行政大楼。 跌跌撞撞的跑出学院楼,顺着绿色夜灯的小路躲进一片树林里,然后在幽幽僻静的环境里浑身都开始忍不住颤抖,任由眼泪默默的流淌了一脸,而后顺着下巴往衣襟里滴,可眼睛却一直睁着,像是不服输一样,死死的瞪着行政大楼的灯光,最后酸疼的闭上双眼,哭出了泣音。 温暖明亮的宿舍里,菲菲在牛黛玉的被窝里,兴高采烈的跟牛牛说着最新款游戏的玩法,因为九点半才断电,她俩躲天被窝里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门刚一开关,听到声音,李淮音还没脱下背包呢,就听到菲菲惊喜的声音,她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指点笨拙的牛黛玉怎么玩游戏。 “啊!淮音小可爱,你终于回来啦!怎么手机又没电了吗?你一直都没有回我消息。” “嗯。” 李淮音不敢多说话,怕被室友发现不妥,就一把抓起睡衣默默的换上了,然后躲进卫生间里洗漱,菲菲好像不开心的说了两句什么,但是很快,就又很心大的跟牛牛玩游戏。 这个晚上,注定是很难睡着的,李淮音躺在床上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的床板。手机叮咚响了两下,她拿起来改成震动,看到了林泽明的消息。 还是如往常一般的问候,让她早点儿休息,那个年轻的男老师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李淮音只是回了简单的几条,想了想,又多打了一行字,然后缩进被窝里,难受的蜷缩了起来。 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而后再无动静。 第二天,李淮音果然不出所料的起晚了,菲菲见她实在难受,就趴在床上小声说替她答到,让她好好休息。 给她裹进了被子关上灯,菲菲就跟婷婷和牛牛去上课了。 但是等室友一走,李淮音就睁着红肿的双眼,默默无闻的爬了起来,抽了抽鼻子,用冷水洗了把脸。 她去菲菲的床上拿着粉扑,擦了细细的一层粉底液,盖住了黑眼圈,刷了一些大地色的眼影给眼皮消了些肿,最后涂了一层草莓色的唇膏,最后高高扎起头发,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裳,出门了。 路上见到认识的同学都惊艳的看着,李淮音却没有什么心情打招呼,心里一直庆幸自己以前当做柜姐,化妆手艺还算凑合,多少能遮住一些她的颓废,只是没想到以往从不化妆,手艺一下子有些过了,不仅没了丧气,还有些精神小妹的意思。 进了大教室,李淮音特意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还好周围都是别班里的同学,互相并不熟悉,所以不需要有太过于深入的交流。 等到了预备铃打响的时候,李淮音抬头一看,点名的果然是冯一一。 然而冯一一没有看到她,因为角度问题,这边的角落格外不好找,李淮音静悄悄的窝在座位里,她耐心的等待与敌人的第一次交锋。 提前十五分钟,老师还没到,学生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学生会主席亲自来点名让帮忙答到的同学都有些紧张,但是遇见磕磕绊绊的一些同学,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儿。 谁知道,冯一一也不计较,笑着一个个点名,然后就没打算计较的揭了过去。 等轮到李淮音的名字的时候,菲菲惊喜的发现冯一一居然没有点她,瞬间就惊讶捂着嘴巴嘀咕着,“哇,学姐真的是人美心善啊,这也太爽了吧。” 牛牛跟婷婷不可置否,也觉得学姐人不错。 可最后一个人名点过了之后,冯一一竟然笑着合上了点名册,忽然拿出了一张名单,朗声道:“人已经都到齐了,把后门关上吧,接下来,我点到的人名,需要站起来答到。” 哐当一声,后门被守在门口已久的两个男生关上了,这下子,好多人都慌了神,纷纷掏出手机通风报信。 冯一一笑着点:“李淮音。” 菲菲顿时急眼了,慌张的给李淮音发消息,结果一打开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是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回复的消息,界面尽是自己在跟李淮音单方面的问话,像是她在自言自语。 她心里忽然就有点儿生气,昨天晚上手机没电就算了,今天还没有吗?怎么这个人就是不知道回消息呢! 第一遍没有人站起来,大家都开始交头接耳,菲菲准备站起来替答到,却忽然发现冯一一正似笑非笑的盯着她,一下子,她背后一凉,腿都软了,这个冯一一恐怕上次认识李淮音,顶替是没用的。 第二遍点名,还是没有人。 冯一一貌似很可惜的摇摇头,脸上出现了遗憾的表情,说:“昨天晚上不是都通知各位要点名了吗?这次点名可是计入期末成绩的,这个李淮音,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这都敢不来,真是不把学校当回事了。” “学姐,不是的,她……”菲菲眼看着李淮音的名字要被划掉,急着站起来解释,“是她感冒了!所以请了病假。” 冯一一挑眉:“哦?假条呢?” “还没批下来……”菲菲有些没有底气的看向了团支书,拎着无辜挡枪的男生大声说:“可她真的生病了!我今天早上才告诉团支书的,是不是啊?” 团支书是个瘦高的男生,被点到名字支支吾吾的站起来,红着脸说:“啊……是,是啊,李淮音同学,确实生病了。” 冯一一身边的女生闻言嗤笑一声,嘴里嚼着口香糖,轻蔑的嘲笑道:“你们可真出会演戏啊,上次对李教授,你们也是这么骗过去的吧?亏得人家教授心软没让你们滚出去,还没划掉李淮音的名字,你们倒好,还在背后骂人家,呸!一群什么东西。” 牛牛直接暴走,拍桌而起,指着她们的鼻子骂道:“哎!你他妈说什么呢,你喷粪也得看看场合吧?我们什么时候骂过林教授了,你拿出证据啊!” 结果刚一说完就有好几个大四的人站起来,围住了他们班级所在的区域,还有人脸色阴沉沉的把团支书给叫到一边去了。 有几个男的围上来,明里暗里在盯着不知死活的牛黛玉,把陆婷婷吓得,急忙把梗着脖子一副有本来你来揍我啊的室友拉下来坐好。 左手拉着牛黛玉,“牛牛!你别这样!” 右手拉着段菲菲,“菲菲,你先坐下来!” 这时候,开始有人小声说:“你们学生会就这么霸道吗?昨天也没说这次点名计入成绩啊……” 有人开始附和:“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三年级的课,一群大四的过来蹭课,不就是去年的学分没积够吗?一群渣渣,还来劲了。” “对啊,昨天晚上也没有说是这节历史课点名,不是说上午点名吗?我还以为是下一节课。” “就是啊,历史课开卷考试,又不是必修课,搞这么认真有必要吗?” 这矛盾眼看着就出来了,底下人不服气的在嘀嘀咕咕,而大四的学生会则开始暴力的维持秩序。 冯一一身边的那个嚼口香糖的女生,还打算开骂,冯一一瞪了她一眼,这才瑟瑟的闭嘴了。 冯一一面色不善的打断下面的嘀咕,没好气的喊着,“好了!” 第十二章 哪有这么认真的老师 底下肃然清净,冯一一才开始背着手,对教室里的学弟学妹们说:“你们学习应该靠的是自觉,现在我们被院长委以重任监督你们的出勤率,就是因为你们现在懒惰懈怠的作风,尤其是还有人替人答到的包庇行为,让人心痛!所以从现在开始,每一次点名没到的人员,都需要去直接跟院长解释,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有!”菲菲悍不畏死的举手,也不等人开口就口条很是顺溜反驳说:“现在是七点五十六还有四分钟才算上课,你们刚才是点名不算!” 冯一一终于沉下了脸,她一把将点名册扔在了地上,把前面的同学吓了一跳。 “你们如果非要占用课堂时间,我没有意见,但是老师愿不愿意我就不清楚了,这个问题我会直接跟院长汇报,你……”她伸出细长的食指,指着菲菲。 “既然是你提出来了,那么下课就跟我们走一趟院长办公室吧,想必你直接反应问题比我们间接汇报效果要好的多,省的让院长她老人家以为我在包庇你们,给你们找借口。” 搬出来院长的名头,算是很严重的事情了,彻底让人蔫了。 菲菲胆子再大也脸色一白,缩了缩脑袋,像一只可怜的小鹌鹑。 身后刚被训斥一顿放回来的团支书刚好回来,什么也没说,反而好心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就在冯一一义正言辞批评某些人学习不自觉的时候,门在砰砰砰的响着,刚开始是敲门,最后突然开始砸门…… 外头像是谁跟门有仇了一样,砸的劲儿贼大,丝毫不怕把事情闹大。 咚咚咚不断的响起声音一下又一下,听的人发憷,吓得整个教室里面的人都安静下来,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门看去。 冯一一拿起红笔,恶狠狠地划了名单上李淮音三个字,听着砸门的声音,越发不耐烦,娇斥道:“谁都不许开门!以后踩点来教室的人,都不许进教室!” 可门越砸越响,甚至到了心惊胆战的地步,所有人都在想:谁这么大的胆子啊,居然这么砸门,就真的不怕把事情闹大了? 嚼口香糖的学姐把脚搭在桌子上,最后呸的一吐,满脸戾气的把外套往肩膀上一搭,“我倒要看看,是谁在门外这么狂呢!” 冯一一默认了她的行为,心里却不以为然。 她以为这群学生不过是一听到记入期末成绩就慌了神,现在赶过来的学生肯定都是从附近过来的,直到有个女生怯怯的提醒她,“学姐,老师还没来呢……” 冯一一脸上一惊,可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吊儿郎当很是嚣张的学姐,一开门,挥手就是对着外面来人一巴掌。 结果一声惨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步走了进来,修长笔直的身躯,几乎是压倒性的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他修长的手指正握着那个女生的手腕,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那个刚才还一脸不屑的学姐惨叫连连,手几乎蜷缩成了鸡爪子,充血成了红色。 李淮音没有回头,捏着书页的一角,抿了抿发白的唇。 那个学姐挣扎的特别厉害,但是林教授却纹丝不动,脸上面无表情的样子有几分恐怖,教室里正满满的充斥着安静到快要爆裂的因子。 借接着,有个人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 从林教授身后,跳进来了一个有些滑头的男生,他心有余悸的捂着自己的脸拍着胸口,大惊小怪的说:“哎呦喂,老学姐!我刚才就是敲个门啊,你至于要杀人吗?我这么俊俏的脸蛋儿,你怎么舍得下毒手啊?” 大家都被逗乐了,哄堂大笑,林泽明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还有冯一一,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林泽明没着急解释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反而是居高临下的在教室里巡视一周,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到了熟悉的小同学,可等她一回头,他却眨了眨眼,眼底流露出几分疑惑,似乎认不出来一样,有些诧异。 又跟李淮音对视一眼,林泽明这才恢复了冷漠,微不可查的对小同学点头,确认了一下,才松开了惨叫不止的女同学,任由她瘫软在地。 他和以往一样拿着资料往里面走,今日却又有些不同,挺拔儒雅的背影里好像多了一丝杀气,但似乎又是错觉,他依旧面目温和。 老师一步又一步稳健的走向讲台,任由身后跟着走进来了一二十个学生,这次没一个人敢吭声,侥幸进来的学生们都纷纷拿着手机找到各自的组织,实在不行的,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很快教室就被人整整齐齐的坐满了。 冯一一脸色惨白的想上前解释,又很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人,他不应该出现在心里啊! 这个星期根本就没有林泽明的课,或者说,他的课都排到下半学期了。 按常理来说,林泽明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这是那老头儿的文化历史课,枯燥无味,讲的也乏善可陈,很多学生都不爱听课,确实不是必修课。 因为提前打好了招呼,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的整治李淮音,冯一一要把这个敢蹬鼻子上脸的可怜虫撵出a大,可是现在…… 直到林泽明走到了眼前,冯一一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林泽明默不作声的的弯下腰,捡起那本被扔到地上的定名册,并且低头顺手抚掉上面灰尘的时候,动作轻柔而温和,此时,上课铃声才刚刚响起。 他像是压根儿就没有看到冯一一,直接把她当成了空气,绕过她走到了讲台上。 任那愕然的冯一一心里纵使是有千言万语,都无法说出口。 站在讲台中间,林泽明轻轻的放下了手里的资料,抬头,推了一下眼镜,“同学们,上课。” 往常没有的气氛在这节课出现了,学生居然都自发的站起来,虽然陆陆续续,不太整齐,却无一例外的起立,扯着嗓子,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拉长了声线,一声:“老师好!” 冯一一被这一声问好给惊醒了,立马下了讲台找了个空位钻了进去,她感觉自己像个小丑一样,在林泽明面前,她只能输的一败涂地。 大家都正在开心林教授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帮他们解决了危机,没人看到冯一一那漂亮的双眼里,正凝聚着可怕的风波。 林泽明对于他们的爱戴,显得宠辱不惊,点点头,甚至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同学们好,坐下吧。” “这节课,因为刘老师昨天晚上突然说身体不适,所以由我来代课,大家没有意见吧。” 大家集体高呼,“没有!” 林泽明拿起点名册,“那好,现在,开始点名。” “徐浩然。” 有人站了起来,“到!” “刘海屏。” 胖胖的女生激动的站起来,“到!” 接下来每个人,都认真的站了起来达到,直到有个名字,让林泽明语气明显放缓,整个人很温柔的念:“李淮音。” 寂静了半秒, “到。” 大家纷纷扭头,看向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不管男生女生,都情不自禁的—— “哇哦!” 太惊艳了,平时仗着有本钱,底子好就不化妆的女孩子,这么突然的打扮了起来,立马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简直就是新一代女神啊! 菲菲惊呆了,开心的向李淮音招手,牛牛跟婷婷也诧异的回头,激动的朝她挥挥手打招呼,然后三小只就窃窃私语开了。 室友这是突然怎么啦!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难不成谈恋爱了?! 可她真的好好看哎! 李淮音这一身修身的黑衣服太酷啦! 那个跟着李教授第一个进门的男生突然朝后吹了口哨,大声道:“美女!约会吗?” 大家再次哄堂大笑,李淮音目不斜视,又答了一遍,“到。” 林泽明点头,示意她坐下,然后看了一眼那个起哄的男同学,默默的在他的名字下面画了个用力的叉,叫刘明昊是吧? 接下来的一堂课,氛围极好,学生人多,活跃度也高,让林泽明也很轻松的应付了过去。还好昨天晚上他收到信息后,折回了办公室,把给李淮音的一沓子资料都背了下来,不然还真的很难教授这门课程。 一直到课堂结束,都没人发现林教授根本没有点冯一一的名字,以及冯一一整堂课极度难看的脸色。 下课后,看到熟悉的背影,正静立在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婉约动人,似乎在等人,林泽明舔了舔干裂的唇,走过去,“介意我抽根烟吗?” “嗯?”李淮音回神,她侧首,近看之下,这才发现往日里温润尔雅的教授今天的眼睛里都有憔悴的血丝,而且青色的胡茬都没刮干净,眼镜框下面的黑眼圈比她的都重。 心中涌上莫名的酸涩,“不介意。” 林泽明很少抽烟,但是现在他真的需要东西来醒醒神。 因为手里拿着资料,不太方便点火,李淮音见状,伸手拿过他手里打火机,帮他点燃了香烟。 在烟火明暗之间,两人的距离最近,近到林泽明可以嗅到她身上的奶香味,而李淮音则更看清楚了他眼里的疲惫。 “你、你不会备课了一晚上吧?”李淮音秀眉皱起,确定的问:“老师是熬夜了?” “嗯。”林泽明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他不是熬夜,而是通了个宵,神情柔和对她说:“给学生讲课,怎么能敷衍了事。” 李淮音摇头失笑,“这天底下哪有你这么认真的老师。” 第十三章 我真是羡慕你 “老师都应该是这样子的。”林泽明推开窗,不赞同的对她说,他朝外面吐了口烟,呼吸之间,浑身的气质竟然有几分锐利起来,那重缭绕的烟雾似乎无形之间化解了一点书生气。 “对,你说的没错。” 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你这样的老师啊。 李淮音看向对面的学院楼,能清楚想起昨天晚上院长办公室里的那一幕。 她心情低落,厌恶的垂下的长长的睫毛,因为今天画了个妆打了腮红,小巧的鼻头也是红红的,这一动作显得有几分惹人怜爱。 林泽明看了心里一紧,手指伸在外面轻弹了一下烟灰,轻声轻语的问:“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昨天晚上突然想听我来讲历史课了吗?” 李淮音苦笑,有些无语凝噎,“就是……突然想听了。”也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够为了我一句话,做到这一步,也知道了为什么冯一一对我下手这么黑。 她看着玻璃上两个人的倒影,站的这么近,却离得那么远。 林泽明沉思,“有人欺负你?” “没有。” 这两个字李淮音是脱口而出的,可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拼命的叫嚣着让身边这个老师帮帮忙。 可又有一个沉重的声音让她冷静,非亲非故,几面之缘,人家凭什么帮你。 院长那帮人官官相护,他们与其说是一个团体,不如说是一个势力,压根儿不是好惹的,他们在这一块儿地盘上拥有相当大的特权,林泽明凭什么为她出头,今天已经欠下一个人情了,没有道理要求他专门来为了她,得罪那些豺狼虎豹,这个人情她还不起。 “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的。”林泽明隐约之间明白了什么。 他知道自己是有些不懂人情事故的,但也肯定不是个傻子,对于愿意去深入了解的人他反而会更敏感,眼前这个女孩儿很显然还不愿意将心比心,没有到他来为她解决问题那个程度,所以就没必要强求,他知道自己还得等。 “嗯,我会的。”李淮音点点头,模样很乖巧的答应了,意识到自己可能在这个学校呆不久了,她笑的有几分勉强,“老师,我今天不大舒服,改天请你吃饭好吗?”就当是还今天的人情了。 谁知道林泽明听到她不舒服,第一反应居然是眼睛忽然往下一瞟,落在小同学平坦的小腹上,严肃起来问:“李淮音同学,如果真疼的厉害你得赶紧去医院找医生看看,要不今天上午没课的话,现在我陪你去吧。”说着就掐掉了烟,一副真的打算马上开车带她去医院的驾驶。 “……” 李淮音被他关怀备至的眼神看的冷汗都下来,见他的眼神并无多少担忧,反而有些跃跃欲试,她脸色不受控制的一黑,“老师,你不提这个,我觉得我们还能做朋友。” 林泽明开怀一笑,不甚在意,像是揭过了这个沉重的话题,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话题,然后就约了个时间,打算去大学城吃个饭。 最后离开的时候,林泽明却突然伸手,帮她擦去了一点儿染了下眼影的泪痕,他温柔的不像话,“去吧。” 李淮音本来下意识的想躲开,却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他得手了。耳后一片温热,热度马上就要往脸上蔓延,她赶紧道别,脚下生风,跑了。 很快,原地徒留林泽明一人,他嘴角不太明显的上扬,低头不断用食指,在那块儿擦下来的黑色痕迹边缘画圈打转。 “你喜欢她。” 林泽明闻言突然蹙眉,两指狠狠地一搓,将手里黑色的脏污抹去,再次抬眼,镜片后面的两眼已经是冷漠至极,布满红血丝的眼底有那么一瞬间极为骇人,他嗓音几乎低了整整一个度。 “冯一一,这种游戏你玩一次就够了,再有下一次,我就让你滚回去。” 冯一一咬牙切齿的握紧了拳头,气的她那娇嫩的面容开始狰狞,声音趋向于尖锐,瞪大了眼睛,她指着他十分恶毒的说:“林泽明!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明明是过来陪我上学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就是我们家的一条狗!你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半饷了,“呵。” 林泽明丝毫没有温度的笑了一声,抚摸着刚才小同学给他点火的打火机铁皮外壳,终究是被惹怒了,怒极反笑道:“对,我就是条狗。” 见他竟然承认了,冯一一反而没了勇气。 下一瞬间,年轻男子一双温润的眼里猛的往外蹦出格外暴戾的情绪,他突然近身到了她的跟前,五指分明的手掌猛的掐住冯一一修长的脖颈,“可惜,也不是你们冯家的狗。” 直到冯一一喘不过气,脸憋的成了涨紫色,林泽明才轻巧的松开了手,一身戾气的离开了,而被扔在地上的冯一一捂着脖子,哭的泣不成声,哭到浑身颤抖着去扣平整的地面,直抓的满地都是血痕…… 到了宿舍,李淮音放下来背包,面对着三双亮度很吓人的眼睛,尤其每一只眼里都写满了我要听八卦几个字,她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坦白,我承认,我跟大魔头现在关系特别好,所以今天他是来替刘老师上课确实是我故意拉他过来救场的,因为冯一一正在收集我的劣迹,打算让学校开除我,而且我估计着,可能就这两天了。” “什么?!”菲菲一听气的眼斜嘴歪,叉着腰骂道:“她不就长得好看的了点儿,不就是拿了个什么破野鸡大赛的奖杯吗?不就是那些没长眼的狗男人都巴巴的赶上去贴着,要不是那张脸,谁把她当回事啊!她凭什么让学校开除你,学校都没有王法了吗?” 激动的骂了半天,牛牛都怕了菲菲,一个劲儿的去捂住她惹祸的嘴。 而婷婷拉过李淮音的手,安慰道:“你成绩这么优秀的学生,学校怎么舍得开除你,肯定不会的,放心吧,我们都陪着你呢!” 牛牛一听,真的心疼坏了,上前抱紧了李淮音,用力的拍了拍她的后背,直把李淮音拍的快吐血。 “这该死的冯一一,什么东西嘛!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她这就是典型的蛇蝎心肠,咱们不理她,不理她了,好不好?” 然后就是大家齐心协力安慰李淮音没事儿,宿舍集体大作战,誓要对抗邪恶的学生会组织! 段菲菲甚至还连夜写了学生会干事的辞职报告,又因为大家劝着她,才没能把信封给团支书,最后还是李淮音开口说咱们得有个卧底才行,段菲菲一听,觉得很有道理,这才不再坚持辞职。 彻底死心后,还专门熬夜看了几部谍战片来学习怎么做个优秀的间谍。 经过这么一出,李淮音心里知道冯一一这种天之骄女,不但被别人抢走了关爱,还在众人面前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肯定忍不下这口气的。 所以李淮音打算什么时候找个时间,要么跟她说个清楚,要么就直接摊牌。 目前她孤身一人在首都,根本就绊不倒家里有权有势的冯家。 所以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要先试着跟冯一一讲和,实在不行就是破罐子破摔的拼了。 只有千日追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不管有什么误会还是误解,都还是说清楚了比较好,不然老被人惦记着,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所以一周以后,她辗转周折的从学生会里要来了冯一一的电话号码。 并且回到宿舍后果断的给她打电话,把她约在了周末上午的B—101室外面的阳台上见面。 那个大教室距离她的宿舍最近,而且这个教室因为方便所以课程排的很满,人流量大,相对来说安全。 最关键的是,那里有个隐蔽的回廊阳台,可以为方便说话。 至于冯一一电话里建议的那个距离学校很远的咖啡厅,李淮音想都没想就在电话里一口回绝了。 谁知道冯一一会不会在咖啡厅里面给她下绊子? 还好冯一一没说什么,竟然也轻易的同意了就在学校里谈一谈,明面上是说明天和李淮音好好的聊一聊关于学习的事情。 等约好了冯一一,李淮音立马跟林泽明说好了明天中午是周末,一起去大学城吃新开的一家鸡公煲。 临走的时候,李淮音穿着黑色外套,兜里还装了一个报警器,是一种只要一按响,即使砸成碎片也会一直高音报警的钥匙扣。 这个报警器还是菲菲偷偷给她资助的,听说是她当警察的爹地大一的时候送她上学,害怕她在大学交男朋友吃亏,所以特地给她备上的。 临到见面了,已经站在101外面走廊上,李淮音发现自己还是怂的,她手揣进兜里,一直捏着钥匙扣,心情紧张又忐忑的等待着跟敌手单独的会面。 不一会儿,一道靓丽的人影就出现在了身后,而且没有跟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李淮音大大的舒了口气。 她是真的害怕冯一一那些疯狂的追求者会不顾及场合和地点的来帮冯一一出气,万一打起来她一个人跳窗逃跑都来不及。 “李淮音。” 来人正是冯一一,她穿着白色连衣裙,披着黑长直的头发,面容不施粉黛,竟比带妆还要好看三分。就连李淮音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美貌简直就是一大杀器,尤其是眼泪将落不落跟你说话的时候,你都会觉得自己会呼吸都是错误。 “我真是羡慕你。” 冯一一眼里三分哀怨,五分凄楚的看着她,让李淮音成功的打了个哆嗦,冯一一半敛着眸,楚楚可怜的说:“林哥哥他好像……很欣赏你的样子,而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他却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好过。” 倒吸一口冷气,李淮音瞪着眼,“你们是……” 第十四章 情侣拍照免单呦 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明眸皓齿,羞涩的偏头,说:“嗯,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一肚子话没出口,李淮音就这个开场白给整蒙了,原来人家才是青梅竹马啊? 合着人家拿的是女主剧本,但是貌似被自己截胡了!怪不得要整自己,这事儿给闹得,搁谁身上都会不爽吧。 李淮音扶额,不愿意相信真相的问:“你、你们,是情侣吗?” “是啊,我们都订过婚了,但是他说过,在我毕业之前,他不会碰我。不过等我毕业了,他就带我回家。” 冯一一忽然拽出了脖子上戴的一枚戒指,神色幸福又柔美,像极了怀春的少女最动人心魄的时刻。 “他这段时间因为刘家的那个小公子明目张胆的追求我,还跟我大吵了一架,他不想让我抛头露面的参加走秀,可他不知道,我是为了他的冬季时装秀做准备,我想成为他的专属模特。” 李淮音被这个信息量惊呆了,忍不住的难过起来,“原来是这样啊。那你、那天,我去找老师,那你们……” 冯一一忽然害羞的低头,笑的有几分羞涩为难,“我那天好想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去找他了。”然后就神情恍惚起来,接着很伤感的说:“但是他说了,他跟我见面太多,会对我影响不好,我们有约法三章的。他不允许我单独进他办公室,不允许他送我回宿舍,不允许我的成绩不合格,只要我做到了,就可以跟他结婚啦!” 看到冯一一的眼里充满了爱恋,李淮音顿时心里一惊,合着,她其实是林泽明的挡箭牌咯? 对着冯一一不能做的事儿,林教授可是当人面儿跟她做了一套啊! 靠。 揣在兜里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那枚有温度的办公室钥匙,李淮音觉得自己好像被烫了一下,立马松开了手指,居然对一把没什么感情的钥匙有一丝恶心了。 冯一一见她表情不对,忽然就急了,突兀的拽着她的一根手指,委屈的说:“你别怪他!是我前段时间贪玩成绩没有跟上来,他才这么对我的。其实我只是差了0.1分而已,但是他就是不肯原谅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我这么严格,还说要给我一个惩罚,我不知道他会这么狠心……”说着冯一一都快哭了,李淮音恶心又反感。 不过心里也有些怪难受的,见她泪眼婆娑的还朝自己伸手可怜兮兮的样子,李淮音就没办法,也伸手顺势抱了抱她,发现这他妈是真瘦啊! 咋就这么瘦胸前还有肉,唉。 接下来半个小时,李淮音心里很不是滋味的哄了美女半天,到最后了,还拉着手跟美女成了朋友。 她们俩并肩走在一起,让外人看来,还以为是一对关系很不错的好闺蜜呢。 可只有两个女生自己知道,这其中的微妙。 一走到阳光下,李淮音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像是忽然清醒过来了一样。 她不自在的松开了冯一一的小手,站在原地脑子转了一圈,抬头后有些难为情的说:“我中午还有约,我得跟宿舍人一起聚餐,带着你去我不好跟她们解释。” “没事的,你快去吧,别迟到了。”冯一一看起来笑的很乖,两个小酒窝很甜美,站在原地,红着眼睛目送她远去,还不忘叮嘱着,“李淮音,你要多吃点儿哦!你真的太瘦啦!” 李淮音听着,往外校外走,朝着身后挥挥手,行走在阳光里,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因为已经十二点十二分了,跟林泽明约定的是十二点,所以李淮音小跑着决定抄近路。 走在林间小道,回忆起来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一时间都有些茫然无措,什么是对什么错,眼前都蒙上了一层白雾。 总之,跟冯一一和解还是一件好事,李淮音瞒着她去跟林泽明吃饭,还是多少有些心虚,但是不后悔,因为她还是无法完全相信冯一一,相比较而言,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冯一一说的不一定全部都是真话,会不会就是故意在骗她的呢。 满怀心思的到了校门口,李淮音一眼就看到林泽明,他正低头靠在石狮子上摆弄手机,跟上课的正装不同,他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轻运动装,看起来比平时年轻多了。 光从外边来看,林教授简直跟大学生没有两样儿,尤其是不冷着脸,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的时候,让他整个人格外的显年轻,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事能让他这么开心。 李淮音心情开朗了一些,赶紧跑过去,才跑到门口他就刚好抬头,望了过来,眼里倒映着蓝天和白云,干净纯粹的神情让人不自觉轻松下拉。 她知道迟到了,只能不好意思的道歉,说:“老师,你没等多久吧?刚才我出门准备的时间有点儿久了,对不起。” 林泽明却因为她这个话,又莫名的开心了一点儿,他收回手机,笑着帮她把汗湿的刘海拨开,见她有些羞涩的垂眸偏头,躲开了他,他也没有在意,笑着说:“没关系,我多等一会儿是应该的。” 她是准备很长时间吗?林泽明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觉得确实比平常漂亮了。 李淮音却开始因为他上下认真的打量而开始有些紧张,心想完了完了!她今天好像没洗头…… 早上只顾着想怎么去应付冯一一那个磨人的妖精了,身上穿的好像也是去年的旧衣服,他不会看出来了吧?不会吧不会吧,苍天啊!她居然在一个设计师面前撒谎,真是他喵的见了鬼! 二人各怀心思的往外走,一路上两个人都心怀不为人知的原因而感到紧张和忐忑。 然而他俩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正在看着他们离开。 冯一一和一个灰色大衣的中年男人就站在不远处的楼下角落里,她那灰暗的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李淮音跟林泽明的背影…… 穿过热闹的大学城,上了二楼,走到一家新来的店面,点了餐后,李淮音正要扫码付钱,老板见他俩长得格外抓人眼球,就伸手挡住了二维码,忽然贼兮兮地对他们说,情侣一起拍照,再挂留念墙上可以免单呦~ 这个建议听起来就跟鬼故事一样,吓得李淮音写了一脸的拒绝,她赶紧摇头,跟笑的十分暧昧的老板解释身边这位帅哥是她的老师,并不是男同学。 中年大肚的餐馆老板看起来好像很失落,不是很信的样子,摇头晃脑的,还很顽皮的撇撇嘴,有些失望的给他们拿了一个牌号,唉声叹气的说让他们往里面坐。 林泽明全程对此并无表示,只是安静站在她身后,看着小同学的毛茸茸头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很可爱。 他神色不明,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眼镜片后的长睫毛微微垂下,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神情看起来鬼神莫测。 而李淮音根本不敢回头看他的表情,反正肯定不是正常的老师应有的,而不管是故意装的温柔,或者阴谋,或者喜欢,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两个人坐下来,还没吃饭的时候,李淮音就开始殷勤的拿饮料、擦拭碗筷、清洁桌面,几乎把洁癖人士想干的全部都干了一遍。 因为上次吃饭的时候,她就看出林泽明对卫生问题的介意,再加上心思比较单纯没去想多,这次就有些复杂了,她得做点儿什么,来缓解一下心情。 可这么一来,就弄得林泽明有些不习惯了。 他有几分手足无措的帮忙起身,拿东西腾地方,眼底诧异,却也没有开口阻止。 只是反应过来后就笑着看她忙碌,任由她忙上忙下,似乎每次吃饭小同学都蛮有趣的。 李淮音整个桌面收拾完了一遍,一抬头,林泽明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门口的餐馆老板则是嫌弃的看着她,周围人有的也正在好奇的看她,她脸一红,不折腾了,尴尬的扔了卫生纸,一屁股坐下,安生了。 不得已,大家都还在看她,李淮音就朝周围还在看的人呵呵一笑,以表善意。 大家也都乐呵呵的回头接着跟同伴们笑谈。 然后李淮音貌似很开心的拧开了自己的饮料举高,示意林泽明也这么干。 林泽明不明所以,却也同样拧开了冰糖雪梨,跟她举了同等高度,结果被她用力碰了一下,有些满的饮料被碰撒了,她说:“干杯!” 林泽明见她的手上也被撒了一些饮料,因为是甜牛奶,更为显眼,雪白的汁液不受控制的流淌过小女生圆润粉色的指甲盖,有种明明很干净却很勾人的气息。 他的喉咙几乎同时控制不住的滚动了一下,那种干涸的症状让他连喝了好几口水,也没有丝毫好转。 “不好意思哈,今天有点激动。”发现弄撒了不少饮料,李淮音不好意思的笑笑,拿纸帮忙把桌子擦了。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其实没什么,就是跟一个老朋友和解了,发现之前都是一些误会。” “嗯。”林泽明清楚她会继续往下讲,而他负责听就好了。 果然,小同学大口喝了一下甜牛奶,说:“我发现哈,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还是不一样的,她能比别人多出一段经历,那是不能代替的。” 第十五章 富人之间的小游戏 “嗯。”虽然只是淡漠的嗯了一下,林泽明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瞳孔散了一瞬间。 而这个愣神儿在李淮音的眼里,立马有了不一样的含义,他听到这个话后眼神明显变了,能说明什么呢,她说对了。 这是个糟糕的预兆,李淮音不动声色转着手里的一枚熊猫样式的钥匙扣,观察着他的脸色继续说:“我还发现啊,大家对自己真正在意的人,都会忍不住多加制约,自己也会更加克制,相反,对那些不太在意的人,反而相处起来比较自在,都搞不懂哪一种更加珍贵了。” “自然是在意的人。” 林泽明毫不犹豫的接话,与此同时,他的目光近乎虚化的看着对面的女孩儿,她修长的脖颈上的v字领口,露出来的一小角雪白肌肤,还透着淡淡的粉色,极为诱人,他第一次觉得这个普通的设计竟然这么好看。 李淮音却似乎没有察觉他的目光,只是低下了头,不断的把玩着钥匙扣。 “老师可不可以详细的说说呢?对自己而言,真正在意的人,反而多了那么多条条框框,岂不是会很麻烦?” 林泽明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渴,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渴,最后只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去看别处,缓缓道:“毕竟只有真正在意的人,才会忍住很多自己其实很想做,却怕吓到对方而不得不去忍耐的事情,就像是等待着一颗没成熟的果子,只有等真正成熟的那一刻,才会最好吃,毕竟它沉淀了更多的是我对它的感情,它让我的付出有了意义,比起其他轻易可以吃到的成熟果子自然要更珍贵些。” 就像你,再多等待苦恼都是能够忍受的。 李淮音想不到他居然会说这么长一段解释,抬头一看,发现他正在盯着一处发呆。 他像是在刻意忍耐什么一样,是渴望不可得的一种感觉,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老师你喜欢带戒指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带首饰啊,不是说设计师都喜欢带一些的吗?” 林泽明回神,瞧见她求知的眼眸,他鬼使神差一般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下她白嫩细软的指节,又赶紧移开视线,道:“我有戒指,只是暂时没有想戴的想法。” 每个林家的设计师的出师之作,都是一对戒指,是将来要给另一半的礼物,也是给自己人生一个期待,期待有人可以戴上它,成为一对。 只可惜他的作品收藏在宗祠里,在林家本家倾覆的时候一并被埋葬在祖地,他估计宗祠早就被那一位给炸成了废墟,所以他也没再回头找过,毕竟那个时候,他的心思还不在这上头。 可后来尽管他收藏各种各样的戒指,自己也试图复刻出来自己当年的作品,可是都不满意。 失败了也只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心思不如当年一样纯粹了,可直到这么一刻,他发现好像不是这样,他当年的作品应该也是一件残次品,因为没有想在一起的那个人,现在……现在,他好像可以试试了。 李淮音心道果然如此,点点头,长吐出一口气,像终于甩掉了一个还有些在意却很沉重的包袱一样,有些不舍,却也轻松。 举起甜牛奶,李淮音郑重的说:“老师,希望你可以跟你真正在意的人长长久久,我会祝福你的!” 林泽明有些意外,不知道她忽然在感慨一些什么,只附和她,轻笑着给她碰杯,很配合她,也很纵容她。 李淮音根本没去看他,仰头一口干掉大半瓶甜牛奶,她内心阴暗的小角落里居然有根让人不太舒服的枝丫在蔓延。 她还在想着其他的事,比如今天骗了冯一一其实有些不应该。 但是依旧不想祝福她,冯一一就算了吧!她长得那么好看,多的是有人祝福她呢。 估计人家校花儿也肯定不稀罕她的祝福,李淮音自嘲一笑,心酸的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只祝福林老师一个人吧,多谢这两天的帮助了。 无论如何,帮她出头是真的,照顾她也是真的,再怎么样,表面上起码他做的天衣无缝,值得这一句祝福。 林泽明没想到她会这么受触动,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有文采呢,这一段话应该说的还挺好,不禁有些得意的笑了。 “谢谢你,小同学。”然后,林泽明见她唇边挂着白渍还不自知的用温润的舌尖儿舔了舔粉色的唇,年轻男人秀挺俊逸的面容微微朝下倾斜了一个弧度,恰好鼻梁上的镜片反射着对面玻璃的强光,遮住了他不经意流露出的贪婪的欲望。 这顿饭吃的两个人都在心里悄悄的决定了一些事情,两个南辕北辙的想法同时上线。 回去的路上,林泽明发现她有些闷闷不乐,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因为吃完饭就要分开了,所以不开心呢? 那……男人笑着心想要不要再出去陪她逛逛街什么的,他认真的思索着这个问题,下意识的就想挽留她。 所以林泽明就主动开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啊?”李淮音被问的有些尴尬,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私密了啊? 不过认真的想了想,她好像没什么喜欢的,就挠头说:“我比较俗,我喜欢能陪着我的人,陪着就好。” 有时候她老是忍不住的去想,要不是苦命的老爸实在是走的太早了,她妈应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所以李淮音一直都觉得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不管这句话有多俗气,反正她是这么认为的。 “很棒的主题,或许可以试试。”林泽明忽然兴奋起来,他目光如炬的看着前方的红墙绿瓦,偏头问:“你要的这么简单,是很容易实现的,还有别的么。” 言外之意就是你要的太少了,还有没有别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 但是已经到宿舍了,李淮音也没有过多纠结他话里的意思,直接笑着摆摆手,一脸轻松的道别。 “好,老师,我已经到了,谢谢您送我回来,明天见!” 林泽明没有挽留她,笑着对她摆手道:“明天见。” 等蹦蹦跳跳的身影欢快的消失在楼道里,林泽明才忍住了那股拥抱一个人冲动,转身大步的往回走。 他现在着急回家,已经有些忍不住想跑起来,脑海里溢出来的想法多的他都快炸了。手也是一样,像是再不用骨头就要生锈了,他很急迫,他需要立马回去,他要重新设计他丢失的戒指。 不需要再遗憾了,这次一定会做出来最完美的作品,这辈子只做一次的浪漫。 但是出现在面前的冯一一,让林泽明好到爆棚的心情瞬间回归理智。 冷静下来,虽然林泽明想让她滚开让路,但是基于契约,他必须得尊重她,就像尊重其他女人一样的,甚至是更加卑微的尊敬。 大约有三五分钟,林泽明烦躁的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你能快点儿吗?” 终于,等冯一一哭唧唧的说完了,林泽明发现自己大半天什么都没有听进去,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涌进来的各种灵感。 “林哥哥……”冯一一委屈的伸手想要拉他,却被年轻的男人厌恶的闪开了。 林泽明看着眼前除了一副皮囊,就剩下蛇蝎心肠的冯家嫡女,烦躁不安的说:“你说完了?没事儿以后就少来跟踪我,你堂堂冯大小姐,不是我这样低贱的狗可以接触的。”说完就往外走,他真的已经很不耐烦了。 冯一一急忙拉着他的衣袖,急忙摇头道:“不!不是的,林哥哥……” 美人伤心欲绝,仿佛受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眼睛通红的像只可怜的兔子,几乎卑微到尘埃里的跟他道歉:“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就一次。我怕你真的不理我了,你不是说过你要保护我的吗?你说过的,你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要求,这么多年,我都没有逼你做过什么,我现在只想抱抱你,我答应你!从今天之后,你说什么我都听,我们的契约可以改成平等契约,好不好?” 林泽明被这个话定在原地,冯一一抱住的那一刹那,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似有所悟的回头看了一眼,可是女生宿舍楼到处都是人影,不过有个窗口那里,是空荡荡的。 所以他任由冯一一抱够了松手,才低头冷漠的对冯一一说:“记得,平等契约。” 拉平冯家跟林家的契约,是一件值得他忍着恶心被冯一一抱一会儿的事情。 尽管目前林家真正的血脉只有他一个人了,但他一直希望林姓的人能够摆脱冯家这个吃人的淤泥沼泽,冯家的人都是一群没有大脑的疯子。 他这些年所图的事情,无非就是这些,委曲求全的日子真的过够了,也许这么多年了,冯一一也玩累了吧,这次竟然因为一个拥抱就轻易的肯答应了。 说完,他就起身走了,没去管泪眼婆娑的冯一一,他还要赶紧回家做戒指,林泽明没有看到冯一一忽然低头,脸上那得逞的一笑。 玻璃窗旁边,一堵脱皮的老旧墙面后头,李淮音紧贴着墙面,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 听着高跟鞋喀嗒喀嗒上楼的声音,她呼吸都有些不顺畅,直到一双血红色的高跟鞋停留在面前,周遭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李淮音才渐渐恢复正常。 冯一一踩着那双林泽明设计的红色高跟鞋,高傲的昂着头颅,拉长了白皙脖颈,仿佛一只斗赢了的白天鹅,走到李淮音的面前,趾高气昂的对她说。 “李淮音,我真是可怜你,富人之间的一个小游戏,就能轻易的带走你的心。” 第十六章 等待果子的成熟 李淮音脸上瞬间煞白。 见她说不出来话,冯一一勾起唇角,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痛快。 她笑的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凑近了李淮音的耳朵,愉悦的说:“我不恨你了,因为你比我可怜多了。” 然后冯一一就大笑着离开,她的高跟鞋每一下踩在地上都那么用力,那声音像是每一下都踩到李淮音的心上,有些迟来的钝痛。 表情已经麻木,整个人都有些沮丧和自卑,冯一一肯定看清楚了她的谎言,她还假装若无其事的去试探人家的真假,真是太可笑了,呵……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淮音都处于一种比较低迷的状态,她像是对什么事儿都不关心,对什么人也不想了解,对周围的人都不想搭理。 菲菲最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吃饭上课什么的都要带着她。 可无论室友们怎么逗她开心,她都只能有气无力的笑,而且笑的比哭都难看。 但是你又不能挑出她的毛病,她依旧是成绩保持优秀,做事也从不出错,待人接物礼貌周到,就是心不在焉。 还有,她会下意识的躲一个人。 李淮音看着手机里的猫咪头像每天都会发来的几条消息,都快要被烦死了。 她刚开始还偶尔回个一句两句,而且她以为自己已经很明白的告诉了林教授,她不愿意再参与到他们青梅竹马之间的游戏里面了。 但是直接说开也不合适,就话里话外委婉的表示自己现在太忙了,不想分心,坚定的拒绝了林泽明带她去参与时装周顺手为她加学分的事情。 假装很抱歉的放低了自己的姿态,没提任何关于冯一一的事情,甚至说自己可以重修,不要麻烦老师了。 她已经把那把备用钥匙,重新给他放进抽屉里了。 但是林泽明好像从那天走了之后就没回过校园,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人在拒绝他的谦词,反而还在不断的关心她,问她到底怎么了。 尤其是这几天,林泽明总是反复的来问她,是不是学习太累了之类的问题,还在李淮音拒绝参与加学分的时候,说冬季的时装秀他已经申请退名了。 李淮音差点儿崩溃,他这么做,会让她总有种自己其实很重要的错觉啊啊啊啊! 要疯了。 并且林泽明还很坚决的表示,她不需要担心她学分的事情,因为他一早就没打算扣分,向她再三保证她能够顺利毕业,不要因为这个苦恼。 这就弄得李淮音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她总不能说,其实她宁愿去重修,也不愿意搭理他吧? 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真是要命! 关键还没法方面解释,他本人目前似乎在忙一些特别重要的事情,那些事情重要到他忙的抽不出来空来找她,只能隔着微信来聊聊天关心她。 一开始还好,李淮音回个敷衍的表情包就好了呗,慢慢的,她就不回消息了,借口都是忙,想试图通过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让他忘掉自己。 刚发现这个苗头后,林泽明似乎并没有介意,还反过来安慰她注意身体要记得好好吃饭,直到一整天都等不来她一个字,终于受不了了,开始硬性要求她三餐后给他回个话。 有一次,李淮音见他问中午想吃什么,她半天回不出来一个字,生怕他想不开老是莫名其妙的给她点餐,干脆把手机扔在宿舍了,心一横,去东边操场跟着牛黛玉一起拉练跑步。 跑的一身大汗才终于舒服了,那天中午,李淮音直接跟着牛黛玉去附近的餐厅里吃饭,回头洗了个澡,也就超过一上午时间没理他吧。 结果万万没想到啊!事情就这么魔幻。 回宿舍给牛牛转中午的饭钱时候,一打开显示了三个未接来电,她当时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她已经在想,以后长期就这么着了。 结果林泽明居然把电话打到了辅导员那里去了…… 导致她大中午正在休息的时候,被牛牛迷迷瞪瞪的叫醒了,说让她赶紧醒醒,穿好衣服出去一趟,外面辅导员亲自上门来找她了。 辅导员上下打量了一下好端端的女同学,看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说林教授很担心她的安危,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儿呢…… 李淮音背在身后的手尴尬的扣墙!崩溃的心道我他喵的能出什么事儿! 新来的年轻辅导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女人,是个才毕业没多久的本校研究生,见她心情不是很好,就耐心的开导她。 可说着说着辅导员还上瘾了,把没睡醒的女学生给叫到了办公室里,给她说了好大一堆叮嘱的话,最后还在走廊上问她,林教授是不是她的什么远房亲戚,赶紧给人家回个电话,别让老师太着急。 女辅导员的嗓门儿本来就大,弄得一层楼的人都在观望她们俩,李淮音躲都躲不掉,说不是亲戚她们还都不信,觉得她这是为了面子不肯承认,一圈八卦的女人都围着她,劝她想开点儿,有个神级的大佬在学校照顾着她,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李淮音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楼上的学生会马上就要结束,她害怕碰上冯一一,就含含糊糊的甩掉了那群可怕的教师职工,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恰好会议提前结束,她跟走出来菲菲和徐浩然他们撞了个正着,暗道不妙,冯一一就已经抱着资料笑着走出来了,一抬头就跟李淮音来了个长达一个世纪的可怕对视…… 有人贴近冯一一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话,只见刚才还心情很好的女神,脸色立马变得难看,当场质问起来,用整个大厅都能听到的拔高声音在二楼,阴沉沉的对李淮音说:“请问这位学妹,你到底跟老师是什么关系,有些事情还是说清楚了比较好吧?” 李淮音笑了几声,没有正面回应,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冯一一后,就推门走了出去。 反正你们爱猜,就让你们好好猜去吧。 这下真是闹得沸沸扬扬。 一出门,李淮音就恼了,怒气冲冲的回到宿舍给林泽明回电话,冲他好一通发泄,指责他干嘛这么纠缠着她不放,林泽明在那头听的一愣一愣的,倒是没什么言语,默默的听着她的指责,等她说完了,也没有试着解释,反而是很耐心的劝她别生气了,最后还仔细叮嘱她拿好手机,声音似有些虚弱,还说别乱跑让他担心。 楼梯转角处,李淮音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脸上有了不知所措的神情,她总觉得自己误会了什么,但是又找不到破绽。 这还是林泽明第一次主动挂掉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累,却还是那么温柔,他刚才似乎承诺了不再轻易打扰她,也不再做那些毫无意义的琐事,对于一个棋子来说,他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一步吗? 还是说,她到底哪里想错了呢? 直到六级考试结束,她有些失落的庆幸着林泽明竟然真的遵守了承诺,都快一个月了,都没再打扰她一次。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更加不开心呢? 这天晚上,在安静的自习室里,正在复习期末考试的内容呢,手机震动起来声音很大,她赶紧拿起来关了。 一看微信,是猫咪头像下红色圆点亮着,林泽明在问她在干嘛。 这还不到一个月呢!李淮音有些绝望的捂着脑袋,狠心不去管他,她实在是痛苦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究竟该如何做才不会出错,林泽明这个人可比那些脑残的校领导难应付多了。 富人之间的小游戏凭什么玩弄的是她啊?被人当枪使当傻子玩,自己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没搭理他,李淮音心不在焉的刷题,因为没再打开微信,所以压根儿不知道林泽明第二天要来找她。 第二天,六级考试成绩出炉,她高分通过了,可李淮音的心底却没有丝毫喜悦,甚至没有特别的情绪,一直都是低落的神情,早上爬起来就在室友们敬佩无比的眼神里,投入学习的大部队了。 直到中午吃完饭,她独自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一抬头,看见了等在宿舍楼下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她本就不太好的心情瞬间跌入低谷。 远远的看着林泽明,李淮音心里压力就倍增,她的大脑还没转呢,脚步就已经在不自觉的在往后退了。 似乎只是两天没见而已,他就消瘦了好多,本就修长挺拔的身形更具骨感,现在好像风一吹他就能飘走了。 可是李淮音看到了林泽明虽然神态疲惫,眼睛却出乎意料的明亮,像是用身体里的热血燃烧出来的两小把火,热烈而赤忱,尤其当见到她的时候,他眼里的光更加明亮,似乎是高兴极了,他转头开始大步的跑向她,一刻都等不及了。 李淮音被他这一举动吓得心怦怦乱跳,隐约感觉有些无力中,又夹杂着欢喜,心慌意乱的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给自己找了个再正经不过的理由,不去逃离现场,毕竟,她又没办法跟他比赛跑对不对?! 所以李淮音心思转瞬之间就换了个心情,她正想着,要不就等他过来吧,等他过来后,看看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激动。 而且她已经打算好了,这一次跟他见面能不能把话说开了,她真的不想这么难受的混日子了。 林泽明则是恰恰相反,他最难受最煎熬的一段时间已经过去,等待果子成熟,真的是一件格外考验人心的事情,就在即将抱住心爱的人却忽然发现她并不开心,甚至有些恐惧他。 这让林泽明滚烫的心脏顿时有些冷了下来,他踯躅在五步的距离,愣怔的看着蹙眉几欲逃离他的小同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只是感到了她的恐惧和厌恶,就像那通电话里小同学讨厌他一样,只是现在更加直观的呈现在了眼前。 第十七章 一件小事闹开了 就在这两个人相对无言的时刻,他们身后的草坪传来惊呼,似乎有人晕倒了,一下子有好多人围在那里。 有个女生一脸惶恐的跑过来,神色慌张的拉着林泽明的手求助,语无伦次的说冯学姐犯病了,看起来特别吓人,脸都紫了。 那个女生想带他去那边的草坪看一下,林泽明却十分绝情的抽出自己的手臂,很厌恶的说:“她最爱骗人了,你们都被骗了。” 他回头小心翼翼的拉过了小同学的手,专门走到另一处无人的地方,郑重其事的从上衣的左胸口的兜里拿出一个天鹅绒的锦盒,年轻男人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格外动人,“明天你的生日,我想……” “快来人啊!冯一一没气啦!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天啊,冯一一不会死了吧!” …… 李淮音本来有些萌芽的心先是被这些吓人的消息惊扰,紧接着就是枯萎了。 因为林泽明素来沉稳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天崩地裂的表情,等李淮音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盒子了。 那个说送她生日礼物的男子已经跑到了草坪中间,去到冯一一的身边俯下身去亲吻,那颗被惊扰的萌芽瞬间死去。 呵。 真他妈扯淡。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心头容不下任何人了,连一眼都没看就把小盒子交给了那个不知所措的女生,明确的让那个女生帮忙转交给冯一一。 物归原主罢了。 夜里,都到了十二点了。 宿舍楼里依旧安静不下来,因为所有人都在嘀咕今天的八卦。 服装学院那个鼎鼎有名的校花在穿越草坪往宿舍跑的时候竟然险些犯病死了,而且事情的结尾,居然是鼎鼎有名的林教授跑过来亲自做了人工呼吸给冯一一,这才救回来校花的一条芳魂,年轻有为的大学教授,美丽动人的女学生,多么动人的爱情开端啊!多么令人激动的八卦啊! 菲菲坐在床上敷着面膜,跟团支书交代作业,顺便多聊了两句,“哼,我看啊,那个冯一一就是缺德缺的,她就该去死!” 团支书吓得慌忙戴上耳机,心虚的让菲菲小点儿声,老好人一样的劝道:“踩草坪是不太对,但是也罪不至死啊。” 谁知道脾气超大的段菲菲其实正在生气林教授呢,凭什么身边那么多人,就非得他去给那个冯一一做人工呼吸啊,还在那女的身上摸来摸去,不知道还以为在揩油呢。 听着团支书的劝告,心情更加不爽,段菲菲啪的一声从支架上面扣下了手机,不顾面膜刚涂好,就面目狰狞的骂道:“傻逼!你们都去死吧!全世界的臭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然后她就生气的挂掉了电话,留下一脸懵逼的团支书坐在走廊里默默哭泣。 菲菲爬起来,义愤填膺的跟室友们一起痛骂那个只会装可怜博同情的绿茶婊,李淮音却不搭一句话。 拉上窗帘拒绝跟任何人讨论,她躺在床上,心如死灰的在想,明天是她的生日,不知道那个女人还能不能想的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 这个世界上,不知道还有谁会多看一眼她的身份证而记得她的生日。 或许,她就是那种活着就是不值得被爱,只有死了才会有人怀念的那种人,就比如梵高的画,得人死了才能有价值。 想着想着,李淮音就自嘲一笑,望着头顶上的那个床板子凸出的木刺,悲哀的觉得如果哪一天这个床板真的断了把自己扎死在这里,那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或者她生来就是个多余的家伙,所以拿她来干什么都无所谓,可以拿来冤枉,可以拿来录口供,可以拿来做挡箭牌,总之一切的一切,她都可以去承受。 就比如高中班主任性骚扰她,最后她被骂成了全年级有名的婊子,而那个班主任却依旧形象光辉事业有成。 要不是最后他骚扰了一个自己根本惹不起的女学生被人家的家长举报揭发到教育局,警察过来调查然后证实了这个张主任的犯罪行径,她可能最后连个高考资格都会被剥夺。 可是为什么明明她都已经证明清白了,为什么依旧没有人愿意相信她,为什么大家只会觉得臭鱼配烂虾就得绑死在了耻辱柱上已经公认成了可以羞辱的对象。 反正羞辱成了习惯,不管李淮音这个人怎么样,反正这个名字脏了,就活该被骂,这世界有时候真他妈恶心。 好像只要你长得漂亮,成绩又好,但是家庭却不像大家梦想里那种温馨可靠,有权有势,反而破破烂烂不堪入目,对了,还有个疯妈妈一天天来学校闹事,动辄打骂老师和女儿,那么你就一定是个不干不净的出身,还妄想着通过拼命学习来挣脱命运的贱货,你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没人在意你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来留住这份学业,再多的努力和善良只会让人轻贱。 但凡有一个同学觉得你是无辜的,就立马会被其他人孤立起来,甚至到了最后,仅剩那么几个好人都不得不来用更加恶劣的方式虐待你,以此证明自己的清高,重新融入集体。 这种循环的噩梦,李淮音曾经经历了无数次,她们都在说,反正你妈都在天天叫你杂种狗,那我们叫了,你应该不痛不痒才对吧? 忽然有人在走廊里跺了一脚,走廊上的灯光投射下来窄窄的一束,刚好照在女孩子的眼眸深处,有那么一点儿显眼的泪光正在安静的一隅之地缓缓流淌。 还记得那个悲哀的高中时代总是有人丢东西,最严重的一次是有个女生在宿舍里丢了两千块钱学费,那个女同学一上来就哭着指着她,说就是李淮音,肯定是她偷了自己的钱,那个老师当时二话没说,直接把她叫到办公室让她脱衣服自证清白。 那一年,在严厉的女班主任的面前,好几束冰冷的视线里,十五岁的少女咬着牙脱掉了衣裤,明明只是两三件衣服而已,她却身子抖的厉害,像脱了尊严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可令那个女教师失望的是这个穷学生身上确实有钱,却零零散散加起来不到二十块……后来每一次,只要有人丢了东西,她的床铺就会被翻成乱糟糟的一团,她的东西会莫名其妙的丢进垃圾桶里,再怎么反抗也没用,渐渐地,她学会了接受。 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天,她是连夜逃着去网吧求人开了个破旧的机子,趁着夜灯报名的这个大学,她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志愿,更没有去签任何协议合同。 她就是宁愿被打死,都不愿意松口去师范学院,那个女人最后拿她没了办法,就干脆不让她上学了。 那天夜里真的是好黑,黑的让人根本看不清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在撕扯她的衣裳,只觉得臭,很臭,像是要饭的乞丐。 她又被喂了药,手脚冰凉,还软绵绵的,安眠药她妈是舍不得喂给她的,估计只是隔壁养殖场偷来的那种最低劣给牲口喂的,拿来故意害她恶心她而已。 那天晚上她被掺和着吃了大半碗,要不是早早地发现不对劲,又偷偷从喉咙里扣出来了一小部分,恐怕那天晚上她就已经过不去了。 那个男的死没死,李淮音不知道,反正她逃出那个血淋淋的房间一路跑到了河边,一口气跳进河里把自己洗干净的时候,浑身的血能染红周围的水,再被金灿灿的阳光一照,漂亮极了,金红之色是最漂亮的组合,从那时候她就知道。 所以做那件披风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宫墙红和金丝线,大片的留白再加上一只正在燃烧的凤尾,残缺不全的羽毛每一根都是燃烧着的,烈烈火光下灰烬掉落在裙摆,堆积起来,最后混杂着地面的灰尘脏的要命,却也美得窒息。 可就是这一件作业,似乎又给她招惹了了不得的麻烦,十八岁,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过去…… 眼泪划过眼角,突然就觉得一直拼命活着的感觉,实在是太累了,十八岁的礼物,她不想期待,想给自己一个解脱。 可就在模模糊糊的睡着以后,梦里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那人还小心又轻柔帮她擦掉了眼角的泪珠。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李淮音看到枕头边多了一枚漂亮的女款戒指,很美的一枚戒指,上面挂着一根柔软洁白的羽毛。 没有多看一眼,眼皮红肿的李淮音揉了揉模糊不清的眼睛,起身随手把它扔进了笔筒里,照旧起来洗漱上厕所,出门买了早餐,带给室友,依旧是菲菲多了一颗喜欢的芝麻丸子,依旧是占座位去早读,提前十分钟到教室,与往日并无不同。 大家整齐的坐下来以后没多久,李淮音隐约听到了身边的菲菲在背着她偷偷摸摸的跟婷婷和牛牛说着什么惊喜计划,但是她满心疲惫,真的毫无心思去过生日,但是也不能直接就辜负她们的好心,只能坐在一边,假装不知道的模样,打算强撑着笑容赶紧熬过这一天。 可这次是在教室即将上课的时候,又他妈的出事。 菲菲跟牛牛的位子竟然搞错了,芝麻丸子被牛牛吃了,而牛牛以为大家都有,还趴过去跟婷婷说李淮音可能发财了,都舍得买丸子给她们吃了。 婷婷一听就愣了,扒开一看,发现菲菲的袋子里跟自己的袋子里都没有,就牛牛的袋子里有芝麻丸子,然后菲菲还大声嚷着牛牛好过分,拿了她的那份早餐。 然后就这么一件小事,她们居然在教室里当众闹开了。 第十八章 人证物证俱在 她们互相责怪,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闹的不可开交。 陆婷婷指桑骂槐的对试图狡辩的菲菲说着什么年纪小就了不起啊,她不懂事了不起啊,请我们吃个早饭,都能弄的这么膈应人,我们又不少这几块钱。 牛黛玉本来就不愿意花钱给人过十八岁生日,见她们都是因为李淮音才弄得这么不爽,结果人家一声不吭在装孙子,什么事儿都让别人出头,真拿别人都当成傻子了,气的她掰折了一根笔,说还过个什么生日!过个屁啊。 李淮音听到这里,终于恼怒起来,心里有个声音在吼着他妈的又不是老子要过生日!请你们吃个早餐还给你们养出脾气来了!他妈的烂好人真就是不该做! 在快要打上课铃的时候,李淮音扭过头对着她们三个,站起来后骇人的面孔上尽是煞气。 等一脸阴沉的喝止了她们,上课铃也打响了,那一身冷冰冰的怒气把她们都吓到了。 反应过来之后陆婷婷跟牛黛玉也气坏了,最后菲菲带着书本,委屈又悲愤的跟李淮音一起坐,而牛牛跟婷婷两个人气呼呼的走了,坐在教室的另一边去了。 这件事似乎到这里就中止。 上课到一半,大家都有些累了,玩手机的玩手机,看小说的看小说,李淮音则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梦里光怪陆离,一个人走在一片白茫茫的大地上无所适从,她的灵魂孤孤单单的往前晃悠,像是用尽了十几年的力气才走到了一个合适的港湾,可很快就也坍塌了,地面碎了一片又一片,怎么躲都躲不开。 前面还有很多未知的危险在等待她,李淮音突然就不想往前走了,很想躺在地上,任由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发生,自己就静静地看着就好。 不再参与不再挣扎,也不再前进,毕竟这么活着真没意思。 可睡到一半,有人使劲儿把她晃醒了,她的灵魂还是爬了起来,迷茫的往前赶路,醒来后才后怕起来,生怕自己那一瞬间真的醒不过来了。 “哎!同学,你醒醒,段菲菲你认识吗?那个女同学在东边的厕所来姨妈了,你快去给她送个姨妈巾吧!” “哎!醒醒,快醒醒,她还在蹲在坑里等你呢,喂……” 李淮音迷迷糊糊的起来,发现身边已经没人了,心想应该是人家等急就离开了吧。 她捂着生疼的眼睛,去摸索着菲菲的包包,发现里外都没有存放姨妈巾,自己好像也没有。 深感无力的叹息一声,正打算跑去买一包的时候,有个其他班的女生害羞的跑过来,点名要找她,不好意思进来,就站在门口对她说牛牛的包里有姨妈巾,快拿两个给她俩应急,她俩腿快蹲麻了,然后就跑开了,似乎很羞愧紧张的样子。 李淮音没有过多思考门口那个女生的表情对不对劲,走到婷婷身边,问旁边是不是牛牛的包,婷婷正在刷题,却好像很不在状态,一直在抖腿。 “牛牛买新包了?”李淮音看着凳子上的名牌包,陷入了一种大脑明明应该思考,却被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阻断了一般,眼神里尽是疲累。 婷婷也不说话,嘴里只是清晰的嗯了一声,没有搭理李淮音。 李淮音也没有多想,以为她还在闹脾气,这两天她确实是不在状态,以为是自己太过于颓废,竟然连牛牛换包了都不知道,她就直接从内衬口袋里拿出了两张姨妈巾,塞进袖口走了。 没人看见,此时此刻,婷婷的手不是在写字,而是在颤抖…… 李淮音刚走到厕所门口,就看到菲菲跟牛牛打闹着回来,身后还跟了个一脸涨红的团支书,叫徐浩然,是个腼腆害羞的大男生。 李淮音知道没事儿了,就叹了口气,语气缓和的对他们说:“牛牛,别生我气了,中午我带你们三个去大学城,咱们去吃鸡公煲,有家新开的挺不错的。” 牛牛闻言,傲娇的哼了一下,伸手就勾住了李淮音的肩膀,别扭的说:“行吧,算你还有良心,我们本来都说好了的,中午我们三个陪你去吃丰大汇的自助餐,然后再去逛街,给你添一身小礼服行头,一下午咱们都买齐了,到毕业的时候,咱们都用得着,你看看你的衣裳,啊?从大一穿到大四,要不是咱们学服装设计的不缺布料,你瞅瞅你出门都得裸奔,总该给你送些有用的礼物,十八岁了,咱们得好好庆祝,高跟鞋小礼服配齐咯才美嘛!我不管,中午去自助餐厅我还要吃蜜雪冰城的圣代!我要蓝莓的!” 李淮音本来听的感动极了,菲菲也笑着过来想搂着她的胳膊,却听到最后一句,不禁很疑惑的问:“你吃什么冰淇淋啊,你不是来了吗?” 牛牛切了一声,说:“我才没有,菲菲宝贝儿来了,我这不是我去请团支书帮忙了吗?”说完,她朝后头两个人嘿嘿一笑,弄得并排走的菲菲跟团支书,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身后两个人也在笑,牛牛也在先,他们都有开心的事情才笑,只有李淮音,脚步停了下来,蓦得没了笑容,强撑的微笑一瞬间就破碎了。 “你怎么了!不就吃你个圣代吗?至于吗?”菲菲过来搂住身体僵硬的李淮音,拍拍她的胸口,占够了便宜才说:“安啦!又不让你请客,我们都坑你一周的早饭啦,怎么着今天也得请你吃顿大餐。” 就在这时,前面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菲菲的还未停下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突兀。 李淮音忽然感觉那个教室门像一只长大的嘴巴,噬人的空洞,气氛里有一根被绷紧的细线,即将崩断让人感到不安。 牛牛见李淮音忽然就停住脚步不走了,就拉着她的手说:“行了行了,哎呀,不就是个圣代吗?你请吃饭我请圣代!其实我也没有生气,因为是我把菲菲的丸子吃了嘛!就是好像婷婷是真的挺不开心的,因为就上次咱们宿舍因为你的事儿她还跟别人吵了一架,当时婷婷骂的最凶,她跟赵杰差点儿打起来,所以……哎?” 李淮音忽然打了个寒战,竟然神经质的拉开了自己衣服的拉链,上下开始摸索自己的身体,这下可把三个人都看呆住了。 直到李淮音好像准备脱牛仔裤,菲菲啪的一巴掌拍在徐浩然的脸上,一把捂住了团支书已经闭上眼睛的半张脸。 牛牛顿时慌了神,急忙去阻止她这个怪异非常的行为,却突然看到李淮音的眼里有种恐惧,那种如临深渊的恐惧感太可怕,让她甚至有点儿想不自觉的跟着她一起脱衣服。 李淮音现在诡异的行为好像特别想证明自己身上没有多出来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一样。 教室里,很快涌出了一大群人,像是要找什么人却刚好碰见了一样,双方都静止不动。 而李淮音已经把自己几乎脱光,身上只剩下一件胸衣跟薄薄的安全裤,吓坏了大家。 菲菲心疼的看着她,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宿舍这么多人,其实只有她知道李淮音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脱衣服,还有她的牛仔裤里面为什么还有一件安全裤。 李淮音的反应实在过激,甚至都不用别人说什么,居然直接就举起了双手,声音冷静的不像是一个活人,“我没偷。” 可是警察还是来了,因为有人报警丢了东西,最后一共抓了四个人,分别是嫌疑人主犯李淮音,从犯牛黛玉,段菲菲,徐浩然。 案件经过很简单,人证物证俱在,受害人李媛媛的背包里,装了好姐妹一共三个手机,分别是两个苹果一个三星,价格已经上万,已经构成刑事犯罪。 但是有一个犯罪嫌疑人似乎还是个未成年。根据刑法学的官方解释,成年人必须是十八岁生日那天当晚的十二点过后才能算是成年人。 而李淮音今天刚好生日,如果是晚上十二点之后偷东西,那就可以直接送进去了。 去学校里抓人的时候,姜虎心里是有些愉悦的,他就是故意来看笑话的,毕竟前几天那个李淮音还是一把硬骨头,让他有些迟疑不定觉得是不是看错人了。 当时那个小丫头可是怎么也不认是她拐走了老太太,弄得姜虎还特意关注了她两天,这个李淮音啊,结果你看看,这还没有两天呢,不就露馅了吗? 装的跟真的一样! 姜虎见多了这种爱慕虚荣还装的跟圣母一样的女人,什么送老太太回来都是扯淡的,不就是想攀附上秦家么。 他嗤之以鼻,心里唾骂了一声,觉得女人就是这么麻烦,总想着攀上高枝儿变凤凰就可以享受生活了,真是痴心妄想。 不过他主观上对于这个案件还是乐见其成的,就像这样手脚不干净,还嘴硬的要死的女人就该吃点儿苦头,所以一个小偷小摸的案件竟然让警察局长来亲自调查了,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 证据很快就清楚了,教室监控清晰明白的拍下了李淮音去摸人家书包的画面,而且塞的袖口都鼓鼓的就去了厕所,她的袖口是宽大的那种衣服,装下三部手机有点儿勉强,但不是不可能。 李淮音虽然坚持表示不认罪,狡辩她只是去拿卫生巾给同伴用,但是很快,警察就从女生厕所里的杂物间里搜出了那三部手机,正是人家丢的那三部。 而且其他同学都可以作证,他们刚好就是从厕所里出来的。 人证物证俱在,李淮音依旧不认,她指出了两个视频中出现的陌生女同学,说她们来诱骗她去厕所送卫生巾,但是在监控就只拍到了最开始一个别的班级女生,确实来推搡过她,让她醒醒。 第十九章 一切她都认了 而等姜虎让人把那个女生提出来一问,知道了人家确实是受了困在厕所里出不来的菲菲托付,是来帮别人带话的,这是个没有问题的证人。 而另一个李淮音所说在撒谎的女生,却是在教室门外,恰好一线之隔没有拍到面部,而且把当时的三个班的人让李淮音指认了一圈,却发现压根儿就没有这个人。 最后,李淮音不再说证人的事情,转而只着重强调检查手机上面的指纹,她声称自己没有碰过那三个手机,绝对没有指纹在上面。 可姜虎耐下心来让人送到鉴定中心一检查,才发现三个手机上面,压根儿就没有指纹!甚至连半个指纹都提不出来,擦的那叫一个干净。 同时检测了一下,查出来手机上面的残留的湿巾成分,竟然跟菲菲书包里的湿巾香精成分完全一致,同属于一款产品。 追查到了这一步,动用的警力资源早就已经超过了三部手机本身的价值,所有人都觉得李淮音是在负隅顽抗,完全没有意义。 开着大灯的监管所里,李淮音被戴上银白色冷冰冰的手铐,坐在审讯室里,此时进来了个熟人,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颓废的走进来,坐在对面,这是段菲菲的爸爸,一个老邢警了。 他一夜之间白了头,眉宇间有了深深的折痕,他说绝对相信李淮音没有偷东西,相信他们几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就能够拖着移交案件去审判,那样太过于被动。 段菲菲的父亲提出了万般无奈的建议,他是花了一番力气单独来会面她,说会帮她证明清白,只是目前的证据对他们都太过于不利了,一旦留下了案底,那将毁掉的是四个年轻孩子的前途。 中年白发的单身老父亲把证物链明明白白的摆给她看,然后说,她是那天晚上十二点过了才算是个成年人,不知道究竟是怕她听不明白还是怕她拒绝,又连忙接着说,即使她的行为再恶劣,只要不是放火杀人,她都可以仗着未成年的理由,减轻罪行。 其他三个人早就过了十八岁。 最小的菲菲也已经十九岁了,牛黛玉甚至都已经二十三了,徐浩然也有二十一岁,段爸爸让她认真的考虑考虑,到底该怎么说。 最后十分钟,两个人相对无言的静坐着,因为李淮音一句话都没有开口说,最后老刑警红着眼离开,在踏出门槛的一瞬间,回头对那个孤零零坐在房间中央的女孩子,说了一句,对不起。 徐浩然的爸妈也来了,除了对孩子们不争气的谩骂跟指责,没有其他的语言。 而牛牛的爸妈则是一对老实巴交的农民,跪下哭着求她放了自己的女儿。 直到最后,李淮音的妈妈也来了,那个女人是连夜赶过来的,一头油腻腻的糟头发,还带着麻将桌的,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通耳光。 李淮音被她一巴掌打的嘴角全是血,本来扎好的头发都被打散了。 女警察们被吓了一跳,赶紧把人拉开,这种架势还真是第一次见呢! 李小青被警察拉走,打不到了,嘴里又不干不净的骂人,也不知道到底在骂谁,反正警察的手被挠的不轻,连跑过来维持秩序的男警察都差点儿拦不住这个瘦弱泼辣的妇女,不过还好,姜虎及时赶到,把一堆人强硬的给拉开了,不然可能李淮音那唯一好看的脸蛋儿也绝对被她妈给抓毁。 然而全程李淮音都没有抬头,始终不肯松口,对一切漠然置之,旁人说什么都无动于衷,审问她就回答,吃饭她就安静的用餐,睡觉也是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突破口,这让人很是头疼,有人开始怀疑,难道这个普通女孩子就没有弱点了吗?她到底在坚持着什么? 直到现在,已经好多天了,还是没能从她嘴里撬出有用的证词,那淡定无辜的样子恨得让人牙痒痒。 这一天,天空是灰色的,没人在意外面飘摇不休的风和雨,案件已经清楚的交给了检察院,等人过来再记录一遍就完事儿了。 姜虎也闲了下来,没事儿就过来坐坐,他不修边幅的抬脚架在桌子中间,躺在椅子上也不问也不说,就是抽烟,把屋里抽的烟雾缭绕。 “我还有几天。”对面的小女生突然出声,因为有鼻音有些沙哑,而声音很闷,格外低沉,比之前清脆的声线低了好几个度。 姜虎诧异的转头看她,他这二十八天以来忙的要死,却一直分身关注着她,还真的以为这个小女生是不受影响的那种人,在牢里也能没心没肺的吃得下,睡得香呢! 看来也不像自己表面这么厉害嘛,半天了,他抽动了一下因为换季而不太舒服的鼻子,呸的吐出一口烟沫子,咂咂嘴说:“不认一个月,认了一星期,放心,快的很。” 李淮音用指甲不断扣着手铐,眼睛直勾勾盯着对面的墙面,失神的说:“把陆婷婷叫来,我要亲自问她一次。” 对面的男人猛的一个起身,踹开了凳子,不耐烦的说:“得寸进尺!”但是一出门,他就叫人去把那个什么玩意儿的,给她叫到局子里面来,并回头冷冷的警告她说:“这是最后一次。” 然后姜虎就拿上了椅子上的警服,带着一队人马出警去了。 可惜陆婷婷最后没来,听援助律师说,警察局是不能强迫证人来看守所的,李淮音此时也不能被放出去了,没办法接触外面的人。 李淮音的头发因为没有头绳而散落了下来,本来乌黑的发已经没什么光泽了,很是凌乱的披散在肩头,她坐在椅子上,本来执拗的表情开始变得脆弱,挺直的脊背只要一弯腰,都能从薄薄的衣服上看到一节节凸起的骨头。 其实有心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女孩子入狱以来瘦了很多,嘴唇干的起皮,炸开了不小稀碎的小口子,嘴角还有乌黑的淤血痕迹,仿佛一夜之间人就变了一副模样。 “我认。” “认罪吗?” “认。” “认罚吗?” “认。” 那个刚过了十八岁生日的女大学生在苦苦熬了一个月之后,终于认了。 她说,她不是主谋。 她是单独谋划,没有跟任何人商量,没有人是她的同伙,更没有知情。 她说自己就是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看到了李媛媛把三个手机装进那个包里之后起了歹心,这就是犯罪起意。 她说家里太穷了,实在是没钱继续上学了,所以她没办法就去偷了。 她说,她就是嫉妒宿舍其他三个人,所以才故意借送卫生巾的由头把她们都拉下水。 她说,之前的供词全部都是假的,她就是在混淆视听,就是在拖延时间。 所有的证词全部重来,她把一切不利于脱罪的话对着录像机亲口说了一遍,签下了名字,摁了手印,与前两天拒不认罪的样子,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警局里好多人都来围观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大学生,不过很少有人同情,大部分人都觉得缺钱并不是绝对的犯罪理由。 现在这个社会多好啊,你只要肯吃苦,去勤学俭工,肯下功夫去打暑假工,哪里需要偷东西来维持生计? 肯定就是自己爱慕虚荣,自己不争气,受不了苦才一步一步堕落的,不值得别人的可怜! 在检察院带人确认同一时间,a大把她开除了。 发布开除通告的同时,又向警方报了另外一件盗窃,甚至是上了当地的新闻头条。 著名大学教授林泽明,是一个重要课题的负责人,与此同时他还负责一场考试。 因为他担任总负责人,成品卷就放在他的办公室里,可办公室的试卷考题在两周考试前被严重泄密,导致了一起性质恶劣的考试黑幕事件,学生们为了过那场资格考试,而花了大价钱去买题目,经过查实,除了教授本人有一把钥匙之外,只有一个学生拿有备用钥匙。 那个学生刚刚因为偷东西而入狱,调查案件的警察从服装设计学院的女生宿舍,206寝室里,翻出来了三十多万的现金,全部都是来自于同一床铺下面的行李箱,由上铺同班同学兼室友陆某指认,床铺的所属人就是李某某。 赃物摆放了一排,量刑在加重,她却一概不再狡辩,全盘接受。 忏悔词她却不念,面对受害者的索赔以及要求的道歉,她也全不接受,当那个李媛媛嚼着口香糖大摇大摆来监管所笑着来原谅她的时候,李淮音一直扣着手铐,被隔离的很周密,直到临走前她才抬头,看了她们一眼,那个李媛媛本来好好签字的手哆嗦了一下,气急败坏的扔了纸和笔,发誓说要让这个卑鄙无耻的小偷牢底坐穿! 但是消极的认罪也能确认态度良好,加上她供认不讳,检察官三天后决定,适当的帮她向法院申请重新量刑减刑。 李淮音从他们的语气里知道了,段菲菲的爸爸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只是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多两年少两年的,对她并无任何不同,她很有可能活不到出去的时候了。 众人都没察觉到这个年纪轻轻的犯人有什么异样,只是觉得挺可惜。 可就在当天审讯的时候,犯罪嫌疑人在警局和监管所的人交接的关键时刻,那个瘦弱不堪的女大学生忽然敢暴起伤人! 第二十章 原来是她的孩子 监控画面里,她走出房间的脚步顿了一下,忽然转身朝座位那边慢慢的走过去,面色麻木的站定,猛的抬腿,一脚把坐在一旁抽烟的姜局长的鼻梁骨踢断了…… 何其惊悚! 不仅如此,她再次被制服后审问时,居然还在出言不逊,直言姜虎此人,难堪大勇,缺乏判断,智商低下,根本办不好任何案子,不配成为一名刑警。 这就是打伤警察局长的理由,让人大跌眼镜,彻底让大家伙都服了,所有人对她都敬畏了三分。 故意伤害罪,侮辱诽谤罪,性质极其恶劣,态度极为恶劣,影响极为恶劣,简称三恶人员。 所以李淮音的日子彻底不好过了,任何人都没有再来探视的机会,就连本来为她坚持奔波忙碌积极减刑的援助律师,最后都失望至极的放弃她了,开始走普通流程,不再问她有什么冤情。 可就在进牢的前一天夜里,有一个男人出现在了李淮音面前,用有几分熟悉的声音,问她,“你想洗清罪名吗?” 高热导致的迷糊让躺在地上的李淮音再难以压抑脑子里的想法,嗓子几乎发不出声音,只有一个气声,她说:“想……” “你想重新回去学校吗?” “想。” “想把那些害你的人扔进地狱吗?” “想,想!”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激昂,到最后都成了幼兽一般从喉咙里发出的震颤。 姜虎震惊的看着几乎三天水米不进还高烧不退的女孩子,居然奇迹般的从地上挣扎的爬了起来。 她死死的扣着来人的衣服,摇摇晃晃的起身,脑袋沉重的仿佛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只能抵着男人的额头,双眼没有聚焦,几乎是在魔怔的沙哑着嗓音问:“你,你是谁,你想要……什么?” 姜虎脸色一变,准备上前踹开她,生怕这个小疯子再把秦伯异弄伤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结果他被一个冷漠的眼神拦住了,姜虎看到那一位竟然回头冷冽的撇了一眼他,然后没有嫌弃这个脏兮兮的小疯子,反而伸手扶稳了她颤抖不止的身体,摁着她的脖颈,防止她滑落。 那个威震天下的男人,竟然任由那小丫头湿漉漉的黑发,丝丝缕缕的缠住了他带着手表的腕,女孩子的头发还在滴答滴答的落水,在满是泥尘的地面上,印出一滴滴浑浊不堪的水渍。 画面诡异的和谐,姜虎不明白,这个小疯子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眼前这一位连夜从国外赶回来,还纡尊降贵的来这个破地方亲自见她。 高大的男人尽力俯身下去,任由小疯子靠着他,捏着她的后脖颈,掐着她的命脉好奇的反问道:“那你有什么?” 陷入疯狂情绪的女孩儿抖着从鼻腔里喘着虚弱的粗气,一双迷茫又不屈的眼神里,缓缓凝聚出了一个词,“忠心。” 她的声音沙哑又难听,急迫的抓着男人的领口,说:“我还、有用,我可以对你衷心,你救我……你救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都可以有。” 半饷了,李淮音看不到他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那黑成深渊的眸子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有一些失落的东西正在缓缓下沉,她的衷心可能并不值钱,并不能打动这个人。 像是过了一个漫长的岁月,如果不是他滚烫火热的大手还握着她的后脖颈,她早就要摔回泥泞的尘埃里了。 “好,我救你。”秦伯异在她撑不住晕过去的一瞬间,将人搂住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男人伸手,直接帮她扯掉了满是铁锈的锁链,一把将小丫头抱在了怀里。 他大步往外走的同时就已经在叫人准备好医生了,回头对目瞪口呆的姜虎说:“这人我要了,你自己看着办。” 姜虎直接就草了!他把门摔的震天响,追出去,指着这个威严可怕的男人背影,愤怒到不顾一切,骂道:“我靠,你他妈凭什么啊!你没看到老子被她偷袭?她就是个疯子,你还给她开后门,就因她长得像你妹啊!” 秦伯异顿下脚步,神情认真的回头,冷冷的对姜虎说:“这次,你确实错了。” 姜虎彻底怒了,锤了一把铁栏杆,“你凭什么觉得老子是错的!这他妈就是个乱勾引男人的贱女人!她就是个小偷,是个骗子!” 仿佛被一声声指控给吓到了,女孩儿的身体狠狠地抖了一下,秦伯异心揪着,抱紧了怀里的人,也不急于一时了,冷静的说:“我问你,擦掉手机上的指纹需要多长时间?” 姜虎呆住,他没算过,但是按照常识也知道不会太短,可…… “我再问你,你说的这个小偷,手指只有不足八厘米长,所能握住的东西直径不能超过二点四厘米,一旦超过,她再努力也抓不住,而净叠加手机直径超过第二点八厘米,请问,她是怎么那样轻松单手带走三部手机的?” 姜虎低头,紧紧的盯着小疯子脏兮兮的手指,甚至想上前掰开看看,可秦伯异一个侧身,明明白白的拒绝了他。 姜虎一愣,秦伯异说:“最后,你再好好想想林泽明最近为什么消失了,那个冯家的大小姐身边的管家,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地盘,姜虎,我给你个为她将功折罪的机会。” 男人抱着小疯子走了,留下一脸呆滞的姜虎,他忽然大半夜发了疯一样的开始查资料…… 三天后,李淮音醒来的时候,睁眼就是一间纯白色的房间,有股消毒水气味儿让人觉得很安心。 她茫然的看着颗粒绒质感的天花板,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好半天了,才明白过来自己似乎被人救出来了。 那天夜里,她虽然交出去了不得了的东西,却至少不会死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划得来,她想。 但是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外,李淮音不知道,那个救了自己的男人正在隔壁站着,目光如火,安静的打量她醒来后的反应。 很快,有黑衣人推门进来,恭敬的递来一份文件,应该刚从机器里,手感还温热的。 秦伯异随手接过来拿好,戴上了眼镜,拿着刚出炉的亲属鉴定报告,一行一行仔细的阅读。 他的阅读速度本身极快,但是这份文件不过短短两页资料,不到三千字,他却看了足足有五分钟。 因为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白玉兰与李淮音,二人基因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二点二,确认为祖孙关系。 身后的技术人员拿出一张秦希儿的十三岁照片,投在大屏幕上,根据大数据推演,将年幼的秦小姐的骨骼面相推算至十八岁,竟然和隔壁的女孩子一模一样,几乎是同一个人。 秦伯异看着那屏幕上几乎重合的两张脸,微微出神,就连他不得不叹服命运弄人,老太太这走丢了一趟因祸得福,出个门都能捡回来个亲孙女。 摘下眼镜,秦伯异把那份鉴定报告认真的扔进了粉碎机,垂眸间,他深邃黑沉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柔情。 这就怪不得了,老太太自从回家之后的一个月来,那是心神不宁焦虑不安,就算是靠着安眠药也是夜夜难眠。 但凡一醒来看不到吴妈,白玉兰就瞪着天花板开始念叨着好多吓人的话,非说希儿在遭罪,女儿被好多人欺负,跟亲眼看见了似的。 她多年来维持不变的神经衰弱的毛病,竟然奇迹一般开始明显好转,身体却一步步的变差。 难不成真有神灵在上? 秦伯异向来是个无神论者,可这次他也不得不信,冥冥之中,老天爷自有安排。 他正在满怀心事的静静观察隔壁的女孩子,手下人悄悄地开门走进来,直接过来踮起脚尖,附耳过来汇报,“先生,事情已经基本调查清楚,秦希女士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当年的那个人贩子确实在十二年前就死了,所以这些年才一直毫无线索,但是那个女人死活都不肯说出当年的实情,并且她要求见您一面,在使用吐真针剂之前,希望您可以亲自去一趟。” 秦伯异看着玻璃房中醒来之后的女孩子,已经尝试着慢慢的坐起来,那副小身板瘦的可怜,让他想起昨天晚上抱起她来跟一片羽毛似的,轻飘飘的,好像一个不小心她就要飞走了。 她努力撑着自己坐起来之后扶着脑袋晕了一会儿,然后揉着眼睛好奇的打量周围房间的布置,摸索着想拽掉输液针,却似乎不敢动,只抓着棉被费力的靠在床头,一下一下很努力的做深呼吸,医生似乎昨天晚上有说过她有气管上的毛病,必须静养几年才行。 女孩儿渐渐把注意力集中在床边,最后放在床头上一个红色的按钮,手指试了试,发现能够到,然后也只是摸了摸,没有真的摁下去,最后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居然朝着他的方向慢慢看了过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抿唇微微笑起来,只是双眼没有什么聚焦,单纯的在傻笑。 会笑,很好。 秦伯异心想,这应该个聪明的孩子,也许他可以放心把她放在老夫人身边。 “走吧,去看看。” 去看看那个叫李小青的女人。这个女人竟阴差阳错的给希儿的孩子当了十几年名义上的亲妈,本来按道理说这个乡下妇女,应该是他的座上宾,可她却没能照顾好这个流落在外的孤儿,反而让他家小孩儿吃尽了苦头。 那就怪不得他出手帮自家的小孩子向她讨要个公道了。 第二十一章 到头来我只有她 李小青正脸色青白的被绑在铁制的座椅上,身上各种刑具虽然已经摘除了,但是她的身上所能看到的位置还是留下了可怖的痕迹。 似乎也有人把周围打扫过了,甚至好心的给她套了一件白色的筒子衣,某些肉眼可见的部分隐约都在渗血,要是现在直接为她除掉捆绑的皮制带子,她可能会当场去世。 “你来了……”见门口有个气质非凡的男人走进来,在她的面前站定,这个经过一夜折磨的乡下女人,缓慢的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睛此时都蒙着一层石灰状的物质,那是受刑过度的后果,但是并不影响视力,只是神智会模糊。 “认识我?”秦伯异站在不远处,解开了袖扣,对面前的女人反而还有了几分敬重,毕竟没多少人能走过这么多刑罚却没开口求饶。 “呵……呵呵……”那个女人笑的有几分勉强,她说:“我、我,不认识你,但是我知道,迟早、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秦伯异并无表示,伸手示意让她继续讲,自己洗耳恭听,结果这个女人居然真的开始慢慢的说当年的事情,让大家都深感意外。 根据旁边的专业记录员表示,如果李小青不是受过专门训练,那么这个女人接下来所说的一切,应该都是真话。 “我跟他,认识了十几年,他是为了我,才去偷孩子的,我不会生孩子,他不嫌弃我……我好多次都跟他讲啊,我讲偷人家的小孩子,太缺德了,我们有手有脚,我们自己可以挣钱,大不了再去跟人家领一个,或者实在不行,可以买一个回来,他都、他都听了。” 女人回忆起来往事,脸上竟然还有种幸福的笑,但是下一秒她的脸色就开始狰狞了,“他当过兵逃回来的,那几年经济形势不好啊,他一路逃荒回来受了好多罪。我们一起躲在深山里熬了好几年,打些野味儿跟一户人家换钱财,我以为那就是苦日子,熬过来就好了,但是我没有想到那竟然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了。” 女人激动的闪着泪光,仿佛在回忆那段最美好的时光。 “他真的!真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接那最后一单生意!他带回来了一个女的,她都十四岁了,她不是个孩子了!!!” 李小青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声音可怖凄惨。 等哭够了,她又说起来那个男人好的一面,反复的说,但是一提起来被拐卖来的女孩儿,她就开始发了疯似的骂她的男人,往死里骂那个拐走了秦希儿的人贩子。 秦伯异也不打断她,就让她发泄式的辱骂,等她骂够了才提点她讲重点,绕了回来之后,终于再次讲到了后来的故事。 “那个西西,她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干净了,我当年看着……说真的,心里有些难过的,我有人疼,她没有。可是她来了之后,我就没人疼了……” 女人痴痴的笑,可她笑的疲惫不堪,笑的比哭还难看。不得已,黑衣人掰开她的嘴往里喂了一针葡萄糖,李小青缓和了一阵子,才有力气接着说。 “她死的时候,年纪不大,我忘了她是多久死的。” “她年纪太小了,生个孩子几乎要了她的命,孩子还是我接生的。我男人表面上是不在乎西西,可等她真的死了,他就魂不守舍的整天抱着那个孩子,一天天的开始发呆,丢了魂一样坐在床前神神道道的。” “他开始变了个人,明明我们最后一单收了很多钱的,但是他总觉得不够。他觉得西西的孩子,那得当成公主来养才对,他就开始拼命的出去挣钱,什么脏活累活只要钱多他就干。” “可他以前不这样的,他就是因为好吃懒做才走上的歪路,在部队里受不了没日没夜的训练才当的逃兵啊!但就是因为那个来了不到一年的西西,他疯了,他疯了!你知道吗?!疯了……他们都疯了……” “他那时候,每天回家……回家都在、都在抱孩子,李昊天恨不得拿根绳子把女儿绑在身上去工地干活,弄得我都不敢跟他讲。” “我不敢跟天儿说,其实西西怀那个孩子的时候总在肚皮上刻字,刻妈妈,还有爸爸,尤其是写了一身的哥,那手劲儿大的快把肚子扎穿,血流的满身都是,羊水都戳破过。她的胳膊上、腿上、手上,只要手里抓的有东西,她就往身上刻字,西西像是害怕自己忘掉什么一样。 “才来的几天,人还固执的要反复念叨几个字,刚开始还能听懂是个人名儿,叫什么伯伯,我不知道是她大伯,还是一伯,反正就是回来的念。” “直到后来,西西叫的太烦人,被天儿打过一次,她被打的满嘴都是血,牙齿崩掉了几颗,她不再念了,开始默不作声的往身上写,写的歪歪扭扭跟鬼画符一样。 “西西不想要肚子的孩子,我知道,我总是在劝她……”女人眼里的白膜更加浑浊,深深叹息,进的气儿少出气儿的多。 “她生孩子大出血,我在一边帮她止血,在门外找着纱布,她却在另一边,拿了地上的剪刀,狠狠地扎向刚会哇哇哭的娃娃。我吓了一跳啊,当时我赶紧把孩子抱走,心里还在庆幸西西手上没力气,扎歪了,没有真的伤到孩子,最后她哭了,身子下的血流的越来越快。” “我知道,她应该放下了什么,可我不敢把孩子再交给她,因为我们几个人里西西是最先疯的那个。” “可是我后来就后悔了,那个孽种,她不该活下来的,她就应该被西西扎死……” 李小青眼底猛的往外蹦出强烈的恨意。 “有一天我男人回来把我打了一顿,因为他看到孩子脖子上有个牙印,还渗着血,肿的淤青,多厚一层淤血,那简直再狠的劲儿都没了。就差一点儿,娃娃就没命了,我知道那是西西干的,她想咬断娃娃的脖子,然后一了百了,但是最后等我回来的时候,只见她在笨手笨脚的给娃娃喂奶……西西死的时候,嘴里只说淮音两个字,用自己肚皮上面的崩裂的伤口出来的血,在床板上一笔一划的写在上面,写了很多遍,写的一床沿儿上都是字儿,她没有说姓什么,只是说如果不叫这个名字,她死都不会瞑目。” “西西死了,我男人疯了。我男人死了,我也疯了。” “我男人死的时候,李淮音才六岁,我其实一直都知道,西西在等人接她女儿回家,所以才起了那么个奇怪的名字。那年,我把孩子的名字改了。” “我以为这样能躲掉你们,改了名字你们就找不到这孩子了。我那时候是真的想过好好对她,把她继续当成宝贝女儿,让她给我养老送终,让她吃得饱,穿的暖,给她更多的关心和爱护,家里一百多亩地我都卖掉了,她那么娇贵的长大不适合种地,我男人死了全村的人都惦记着我们娘俩儿,我两个哥哥也淹死了,没人护着我们,我就带着她搬家了,住在县城里。” “可她已经六岁了,她像极了西西,她会一笔一划在床上写自己的名字,甚至长得越来越像她妈,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我看的害怕死了……我每次看着她都觉得那不是我养大的女儿,是西西变成鬼回来找我了! “我恨她!我恨死她了!要不是这个孽种,昊天儿根本不会在工地出事!我对她那么好,她却一直都跟我不亲!她不是我的孩子,她是西西的!她就是西西!她是回来复仇的!” 李小青咬牙切齿到哆嗦,两行带血的眼泪流淌出来,“我恨!我恨老天爷不公平!凭什么有些人生下来就是公主啊!凭什么我吃了那么多苦却什么都得不到!就因为西西长得好看,就因为她是有钱人的孩子,她一出现就能轻易抢走了我的一切,凭什么啊?凭什么啊!西西能娇生惯养着长大,有人惦记,我就得下贱着给她做吃做喝当保姆?她跟我男人躺在我收拾的床上亲热,我还得出门给他们腾地方!我怎么就这么贱啊啊啊啊!” 女人涕泪横流,开始怪笑道:“当时我想不明白,我一忍再忍,最后我男人都死了,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了! “他不是要让李淮音变成公主么,我就让她变成婊子!她越下贱,我就越高兴,我养着她,我等她长大了之后,就让她嫁给最烂的男人,哈哈哈哈……你说他会不会心疼啊?” 女人开始狂笑,笑的整个椅子都吱呀吱呀的叫,有血慢慢洇出来染红了筒子衣,两行血泪很是渗人的挂在脸上,她却一无所知,因为面前高大的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一下,就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他像个石雕一样,静静的聆听着别人的故事。 李小青笑着说:“他肯定心疼,他天天晚上都来梦里找我!天天来骂我打我,他快心疼死了!不然他怎么变成鬼都放不下李淮音!” 她的情绪过于激烈,喉咙里哽咽着失了声,所以秦伯异挥手让她停下注意情绪,医生不得不给她注射了适量的镇定剂,她才满嘴血沫的说完了剩下的话。 “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对李淮音,我明明也疼过她的……明明,是我救了她……怎么……” 李小青打完了针也还在哭,眼泪跟流不完一样,声音像个老巫婆,凄厉又飘忽不定。 “到头来,我只有她了。” 第二十二章 那些年的往事 “我压根儿想不到,我这一辈子最痛快的时候,不是昊天儿那个负心汉每天晚上都来找我,竟然……竟然是,是那个死丫头一剪子捅死狗男人的时候!我看的、我看的,我的血都像开水一样沸起来,她应该是这样的!她必须是这样的!她做的太好了!太解气了。” 女人咯咯的笑起来,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流,骄傲无比的说:“我天天打她,往死里打!她那一年高考考了七百一十二分儿,是我们村里最有出息的女娃娃!我都想好了,我得攒钱给她上首都最好的大学!” “隔壁那个死老婆子,仗着自己有儿子天天说我男人是个断子绝孙的命,死婆子天天喂儿子吃好东西,左乖乖右乖乖的哄,最后考了个什么玩意儿!哈哈哈哈……” “这才是公主啊!”女人直勾勾的盯着秦伯异,“销金窟养出来的叫什么公主,那叫软骨头的婊子!我养出来才叫公主!李淮音的骨头被我打硬了,她不是你们这些狗男人随随便便就能伤到的!她是西西的女儿,她应该和西西一样,遭她遭过的罪,吃她吃过的苦!不然谁还记得我们,谁还记得我男人,谁让你们一直不来找她,你们这些废物,你们活该!你们都活该!” “可是我给她报志愿,她居然不信我!居然不信我!她为什么不信我……” 还没说完,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李小青的突出来眼珠子狠狠地瞪着虚空,却在最后撑不住,一歪头,无力的合上了。 秦伯异看的微微皱眉,吩咐手下人说:“让她活着吧。” 一群专业的救护人员因为他这一句话,立马都慌慌张张的跑去查看这个疯女人的身体状况,他们里三圈外三圈的把李小青围了起来。 然后秦伯异就离开了这个腌臜的地方。 李淮音在门被打开的时候,身子控制不住猛的颤抖了一下,但是她竭力忍住了,抬头看向来人。 进来的是个温柔又成熟的女人,年纪不大,约摸还不到三十岁,皮肤瓷白,身材极好,,长得很甜美,尤其是两只眼睛圆圆的,像个会动的洋娃娃,“小姐,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说起话来声音也好听。 李淮音愣神,看了这个女人几秒,感觉这个女人是不是过于完美了,身材脸蛋儿都好的跟假人似的,一比起来简直让人自惭形秽…… 安琪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就微笑着又问了一遍,见女孩子摇头说:“没有。” “那就好,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好吗?” “额,好。” 叮嘱完,秘书就准备离开。 对于这个同时拥有天使面孔和魔鬼身材的小姐姐,李淮音有些天然的自卑感,但是她还是鼓足勇气撑着自己起身,尴尬的叫住了她,“请问,我、我可以见见那位先生吗?” 安琪回眸一笑,仍旧很温柔的说:“您说的是秦先生吧,等有空我去向他提,好吗?” “好、好吧。”李淮音没有理由拒绝,五指在被子上面收紧,紧张的问:“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学校。” 安琪耐心的转身过来,认真的回答道:“你先修养身体,等秦先生安排。” 李淮音点点头,抓紧了被子,为自己未知的命运感到而深深地不安。 嗑哒一声,门关上了。 就在她躺在病床上忐忑不安的时候,秦伯异已经驱车回了躺家。 得知了吴妈正在带着老夫人一起去后面菜园里摘蔬菜呢,人精神头儿还算不错,身体状态很好,他就没有过去打扰,直接上了楼。 进了书房以后,男人顺手摘下眼镜放在桌边的盒子里,走上了二楼,按照记忆中的位置,他从陈旧的书架里摸索出来一本书。 那是一本牛皮封面、彩色印刷的神话故事书,厚厚的一册书里,各种奇怪的东方神话都有。 但是就在一张书页中某一个不起眼的页眉上,有小小的两个字。 淮音。 是倒着写的,笔触十分稚嫩,歪歪扭扭,但是能够看的出来那是一个孩子一笔一划写的,写的认真极了。 没错,那是十岁的秦希儿刚来这个家里不久缠着他一起看书的时候,专门给他捣乱而写下的。 记忆中,那些刻意丢进角落里的碎片纷杂而来,都是些他曾经不愿意回想的经历。 直到这么一刻,秦伯异的心脏才察觉到了迟到多年的一丝钝痛,闷痛的让人难以呼吸。 原来这么久了,他也是从未原谅过自己。 一声电话铃响,打断了秦伯异的纷杂紊乱的思绪,他拿起来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秦先生,医生说人没有留住,那个女人吐血是因为心疲力尽,油尽灯枯了。” 书房里,沉闷的阳光从厚重的暗色窗帘擦肩而过,投射不进男人的眼眸里。 走廊上,安琪穿着旗袍踩着高跟鞋,快速的通过楼道,摁着耳朵里的耳麦,听完了老板的吩咐。 很快,秘书小姐就走到了顶级病房门外,推开了门,脸色凝重,语速很快的对床上那个女孩儿说:“李淮音小姐,请问你要去见你妈妈最后一面吗?” 李淮音脸色笃的一变,一把拔下了输液器就打赤脚往外跑,在走廊上,她大步跑着,跟着步伐不疾不徐,速度却极快的秘书小姐,安琪解释了李小青多年以来的心脏病。 在一个很冷的太平间里,李淮音见到了她喊了好多年的妈。 跟昨天那活的张牙舞爪的样子不同,死后的李小青面色很宁静祥和,跟睡着了一样,好像随时都还能爬起来,瞪着眼睛指着她的鼻子,骂那些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的难听话。 安琪见这个女孩儿喘着粗气盯着那具尸体,面无人色,立马折身跑出去之后,又跑回来,恭敬的给她披了一件衣服又蹲下身,温柔的给她套上一双薄棉的小拖鞋,微笑的挂着十分悲悯的表情对她说:“李小姐,请您节哀顺变。” 李淮音伸手,碰了碰李小青僵白枯槁的脸颊,才不到四十岁,这个中年女人就已经有很老很皱的一张脸了,却不是因为生活操劳过度,而是因为常年的酗酒抽烟和赌博。 这个女人的身体早就被掏空,她的死亡李淮音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起码不是被那些要债的人砍成烂泥死在街头菜市场,这样安安静静的发病死了也挺好的。 只是李淮音不知道,李小青紧身衣下的周身上全部都是烧灼后又洗白的伤痕,即使是经过了处理后的死人,身体看起来依旧是极度残忍可怕的,这是来自跟家人分离十八年的秦家主对这个女人手段最仁慈的惩罚了。 安琪摁着耳麦对李淮音问:“先生问你,应该怎么处理尸体。” 李淮音摇摇头,咬着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被秦先生救回来是来报恩的,不是来添麻烦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能卖掉房子,来把这个后妈一样的母亲葬个好地方,就是不确定老家里的房子有没有被李小青挥霍干净。 安琪一边听,一边传话给她,“先生的意思是,你要是恨她,尸体交给你处置,他不希望你心里有任何牵绊。要是不恨了,就交给我们,后续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李淮音静立在这间冰冷的太平间,冰冷阴森森的环境并没有让她有多害怕,因为就在不久的十几个小时前,她也快死了,所以没必要怕死,人比鬼可怕多了。 李淮音喉咙里干涩不已,茫然的站在原地,纯白色的四周反着凄惨的灯光,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她现在又不是一个能够决定去留的人,又怎么能够帮秦先生决定李小青的身后事。 下意识的,她也没有多想为什么这个女人会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就如同自己不去多想为什么会被那个很有压迫感的男人从牢记救出来一样,李淮音潜意识里在回避这个问题。 站了好久之后,差不多快有一个小时,她才终于有力气说话,她嘶哑的开口说:“我不恨你,你去找爸爸吧。” “真的不恨?” 男人成熟低哑的声音响在身后,李淮音蓦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耳朵酥酥麻麻的回头,觉得自己的脖颈都是硬邦邦的。 秦伯异看着女孩儿僵硬的回头,漆黑的眼睛里能倒映出完整的自己,她茶色的眼眸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有点儿害怕中,掺杂着期待,还有点儿想要亲近的崇拜,最终都止步于卑微的游离线外。 高大可怕的男人看着她,问:“很怕我?” 李淮音立马摇了摇头,低头避开他过于强势的眼神,回答道:“你救了我。” “过来。”秦伯异对她伸出手,男人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有种很让人放心的安全感。 李淮音踯躅了两下,最后还是咬牙把自己手放在他的掌心上,接触到他干燥温暖的大手,她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 秦伯异却混不在意她的胆怯,轻轻的握住她小巧细弱的手腕,抓稳了,将她手背染血的输液针抽走。用温热的湿帕子仔细的给小家伙手上的血擦干净,随手扔掉,旁边的安琪刚好的递上了酒精棉签,他拿过来,给她擦了一周,用最后一根压住了又擦破开的伤口,说:“摁住。” 李淮音乖乖点头,很听话的用棉签把撕裂的伤口摁住,刺痛感传来有些让人想哭。 这人是她的救赎,所以不管他究竟什么样的人,她都认定了。忠诚,她打碎的人生从此就交给这个人管理了,九死无悔。 秦伯异却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个失散多年的亲人,不该如此畏惧他,于是尽量把语气放温和,“她这么对你,你不恨吗?” 第二十三章 这人辱她最甚 李淮音摇头,诚实的说道:“以前恨过。” 但是现在不恨了,这个女人不管如何虐待她折辱她,总归以前是曾经疼爱过她的。 当李淮音的爸爸还在的时候,这个女人还是个善良贤惠的女人。 在家做饭洗衣服,收拾家务还有农活,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待人接客的时候,客厅都是精心布置过的,生怕小朋友们看不起她,不跟她玩儿。 会在她跌倒的时候心疼的直哭,也会给她涂碘酒的时候拼命给她吹气,不过往往爸爸回来还是会责怪她没把她照顾好,她还会钻进妈妈的被窝给李小青擦眼泪,一晚上不理门外道歉求饶的爸爸。 小时候的李淮音活的像个骄傲有活力的孔雀,四处开屏,满身都是被宠出来的娇纵,那时年幼的她还有炫耀的资本。 李小青确实是把她当成心肝宝贝疼过的,只是她命不好,后来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尤其是两个舅舅都没了,她就再也得不到李小青的爱了。 所以不是不恨,只是她太苦的人生里早就已经容不下这么多的仇恨了,她得拼命的回想以前的甜,才能勉强的走下去。 就跟完成一个任务一样,她一生下来似乎就在使劲儿的活着,就像知道自己冥冥之中注定需要遇到一个人,一件事,是值得她这么努力的活下去的。 直到前不久,李淮音才真的觉得她自己快要撑不住了,生活太苦了,日子太狗了,她已经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了。 秦伯异低头看她,想透过她看到秦希儿。但是他失败了,秦希儿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一双眼睛,哀伤愁苦,又心思深沉,还有一丝灰暗的阴霾。 秦伯异心底叹息,这孩子的经历确实是常人无法想象,就跟老天爷故意折腾她一样,愣是把一块儿上好的玉石打磨的毫无光泽,扔进暗无天日的地方都快要熄灭的时候,才等到了他,这十几年来,但凡她稍走错一步,他可能就见不到这孩子了。 男人轻声说:“那你来说,想怎么办,我帮你处理掉她。” “怎么办?”李淮音顿时苦恼起来,在秦伯异鼓励的眼神下,她期期艾艾的说:“要、要不,就……埋了?” 不然怎么办?火葬?哪个更便宜? 秦伯异哑然失笑。 仿佛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忽然觉得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儿当真像她母亲,当真是可爱极了。 没忍住,伸出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见她怂怂的样子,缩头缩脑的,惊恐的小脸儿上尽是不解之色。 他挥手让手下人过来处理李小青的尸体,拉着她边往外走,边跟她说:“剩下的事你不必管了,走吧。” 被牵着走到门口,李淮音最后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李小青一眼,然后沉默了几秒。 她感觉这个男人对自己没有恶意,甚至比其他人更亲切一点,就很大胆的问他,“先生,我以后可以去看她吗?” 男人很宽容大度的低头说:“可以。” 自然不会让她不去祭拜李小青,听她这般祈求秦伯异反倒心中有几分宽慰。 他不希望带回家一个忘记感恩,心里只剩仇恨的人,他目前需要的,就是现在的李淮音。 两人走出地下室,停在风轻云淡的走廊上,深秋的风带着残阳的温度卷入楼梯,带进一片金色的枫叶。 女孩儿随手从露台上拿起一片,握住细柄转动,心情释然的说:“其实,我以前也不怎么恨她。” 他们一起站在洁白无瑕的回廊上,眺望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 秦伯异很安静的听着她说话。 她语气平缓的说:“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在工地出事,她一开始压根儿就不相信,直到去看到遗体才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那时候还不懂,爸爸永远离开了我们。那天下葬的时候,我没哭,她就回头恶狠狠的瞪着我,第一次,她打了我,还用力的掐住我的胳膊,她想让我哭出来,起码做到跟她一样悲伤。” “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爸爸会更想看见我笑的样子,所以我就拼命的在他坟前笑……”李淮音垂头,从额前细碎的黑发间,坠下几滴眼泪。 女孩子打湿了转动的枫叶,一两颗晶莹剔透的水珠被甩走,可是她的语气却依旧平稳,没有丝毫破绽。 “他们肯定当时都觉得我疯了。一直到长大后我也很少哭,我觉得爸爸希望我活的开心,我得听他的话。可亲戚们都在说我是个白眼狼,养不熟。可能她也觉得吧,她觉得我把爸爸忘记了,所以她疯狂的想让我跟她一起回忆。” “每次她打我以后都会拿出爸爸的录像带和照片,躲在拉上窗帘的房间里,一遍又一遍的看。在我还小的时候,会怕她,怕她突然发疯,怕她把我关进小黑屋里,我恨她。” “后来长大了,我就不恨了,不是她对我好了,而是每一次,其实她都打不赢我,她就学会了声嘶力竭的骂我。她啊,会偷偷去听以前最讨厌那一家人的墙角,学会了很多恶言恶语再回来骂我。” “我看得出来,她害怕我。于是,我让着她,我只是不听她的话。后来反而不会恨她了,因为她赢不了我,所以我不怕她了。” “我会像我爸爸期待的那样,活成他想要的样子,在梦里我永远都是他的小公主,他是我的骑士,我有人保护,谁也不怕。” 秦伯异眼眸深邃,随着女孩儿的话而逐渐有了一些变化,从一开始的怜悯慈悲到心疼中掺杂着几分欣赏,这么多年来,他以为得到了一切想要的东西,却忽然间发现他错过了太多太多。 李淮音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扔了手里的枫叶,眼里水光潋滟,笑的有几分感慨,“现在她去跟我爸爸见面了,哼……我爸爸肯定会为我出头,她肯定会被骂的很惨!” 说着她就长叹一声,有些解气的抬头看着天空,仿佛真的无所畏惧。 秦伯异掏出一支烟,拿出打火机后却又收回口袋里,只拿在指尖把玩,因为手掌宽大阔绰,显得那支香烟格外小巧。 李淮音见他不抽烟,也半天不说话,就说:“你是个好人。” 秦伯异转头看着她,食指跟拇指轻轻碾动着香烟,冷漠的对她说:“你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李淮音却摇头,眼眸犹如水洗一般的清明如许,像江南的一场烟雨后,三千弱水替她抚去了蒙蒙的哀愁,“你会顾及身边人的感受,你跟别人不一样。” 秦伯异两指夹着烟,转身,认真的看着这个一夜之间崩溃濒死,可睡了一觉又恢复正常的女孩儿,他的指尖颤抖了一下。 仔细的观察着眼前这个女孩子,看起来似乎很坚强的样子,那是否是因为经历过太多次的崩溃,才能像现在这样,像一只顽强抵抗生活的小强,可怜又可爱。 李淮音被他看的有些紧张,也只能醒着头皮任由他打量,心脏在不停的跳,紊乱又急促。 能看的出来身边这个强悍又骄傲男人,虽然尽量放下了架子,跟平等她说话,但是那种藏在骨髓里隐约的掌控力还是会让人不自觉的陷入恐惧当中,他甚至不需要多说什么,她就已经开始对他服从了。 气氛即将凝固,秦伯异看着手里的香烟,突然打破了平静,他低头捏着香烟,好奇的对她问:“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踢断了姜虎的鼻梁?” “……” 先生,您的脑回路好跳跃啊。“额,其实,也不是完全……因为这个吧。”李淮音挠了挠后脑勺,她确实讨厌烟味儿。 她还年幼的时候,因为早产,身体不好总是咳凑,去了县医院好几次却查不出来毛病。那时候交通不便,坐车颠簸,旅途又遥远,爸爸就等她稍微大一点儿,不受罪了,带着她去大医院检查。 可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显示她因为早产而肺部发育不健全,呼吸系统存在一定障碍,要经过几个疗程的治疗才能康复,期间闻不得刺激性气体,尤其是最普遍的烟雾,对她脆弱的气管危害很大。 就是因为女儿昂贵的手术费,李昊天才不顾危险去包下了那个要了他性命的工程,一直烟瘾很大的人却再没碰过一次烟盒。 后来她的病好了,家却散了。 回想起来那天审讯室烟雾缭绕的样子,那种辛辣呛人到让人无法呼吸的地步,简直跟受刑没什么两样。 背叛,辱骂,罪名…… 这些词在秦先生救她之前,就像一根根压垮骆驼的稻草一样深深地压弯了她的脊梁。 没人知道,每次审讯,她都竭尽全力的想办法洗脱罪名,但是满屋子的烟味儿让她晕晕沉沉,无法集中精力思考,好几次弄下来,脾气很好的她都有些忍不住想发火,她焦躁不安,暴躁的像杀人解脱。 让人绝望的不是对方怀疑你做了坏事,而是打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相信你是个好人。 姜虎就是属于这种让人绝望的,他看似最轻松最没所谓的审讯,其实对她的心理压力是最大。 其他人过来都在问她各种问题,试图让她露出破绽,寻找突破口,来达到审讯的目的。 只要有问题还在提出来,她就还有辩驳的余地,有活着的空间。 然而姜虎每次都是一个人坐在对面,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就静静的抽烟,看向她那个犀利的眼神,似乎就已经笃定她是个贼了。 那种注定失败的对抗,让李淮音真的受够了,所以就在最后一次碰见的时候,她走到门口,看到姜虎闭着眼睛仰面休息的样子,他看起来挺累的,可她不觉得他辛苦,只是感觉格外的可恨。 这个人,辱她最甚。 第二十四章 先生有些反差萌 他就像是故意来看笑话一样,让她厌恶,所以她假装若无其事的走到他身边,在他睁眼的一刹那抬腿,侧踢到他的脸上,让他也吃点儿苦头。 确实没有想过她当时心中愤怒,下劲儿那么重,居然能把一个大男人的鼻梁骨给打断。 她只是想给这个大帅比一个难忘的教训,说实话,踢完那一脚,她轻松多了。 秦伯异见她说出来个所以然来,笑问:“你做事的准则是什么?” 李淮音舌尖顶住上颚,停住了几乎脱口而出的一句无愧于心。 忽然想起来,她把自己已经“卖”给了秦先生,他看中的应该是衷心,就转而对男人说:“衷心,衷先生的心,也衷自己的心。” 答案其实差不了太多,只是转了个弯表忠诚而已,毕竟可能之后她都要在他手下做事了。 但是秦先生并没有被取悦,甚至还不屑的发出一声鼻音,断定道:“撒谎。” 李淮音觉得自己没撒谎,但是脸色也涨红起来。 “先生要我来是做事的,我不需要有太多想法,您想要什么样的我,对我而言都没有差别,您希望我怎么做,大可直接吩咐。” 秦伯异不满的皱眉,觉得她这个话里话外都透着埋怨的意思,语气顿时变得严厉,“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用不着我来吩咐。” 李淮音被他突如其来的脾气给吓了一跳,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心里蒙上了一层阴云,这个男人很大度也很睿智,他不接受任何讨好。 在他面前,她藏不住她的小心思,一切都能被一眼看穿,所以这个男人,真的很不好应付啊。 瞬间收敛了那些发散的心思,聚精会神的应对他,打定了主意要学会服从,那样才不至于出错惹他生气。 见她这么听话,秦伯异反倒真的有些生气。 他的眉间出现了不满之色,但见女孩儿不敢抬头还轻微的瑟缩了一下,明白过来,她在害怕自己。 也是,突然冒出来个小孩子,连他都没有调整过来心态,更何况是什么都不懂的她呢? 瞬间那些坏情绪很快就消失了,只余下一片柔和的光,他心道,自己得赶紧学会怎么做一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千万别把孩子吓坏了。 “你抓紧时间休息,我最晚会让你一周之后就回学校读书,你可以准备一下。” 李淮音听到确切的时间,垂下眼眸,遮住自己眼底泛起一丝猩红。 想到能够重新学校,她激动的握住了颤抖的双手,忍不住抬头问:“先生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需要我假扮希儿去陪阿姨吗?” 她得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代价来换取这些。 秦伯异眉间狠狠一蹙,丢掉了香烟,手掌伸出去,他俯身下来,用手心贴上女孩儿的侧脸,略带警告的说:“不要想着代替她,你永远不会是她。” 他像一头猛兽,在温柔的警告爪下柔弱的猎物,千万不要试图挑战他的权威。 李淮音被他噬人的语气吓得发抖,茶色的眸子立马抖落了刚才那一点点好感,底下只剩下了无边的恐惧和自卑。 见她这样害怕他,秦伯异莫名的有几分烦躁。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白皙的脸颊,能感知到她的惊惧,她像个被吓到的兔子一样,跑也不敢跑了,就这么惊恐万分的待在原地任由凶残的野兽轻轻地闻嗅。 明明就是长相一样的人,那个小傻子就从来不怕他,敢往他的怀里钻,往他床上爬。 不管他多恶言恶语,秦希儿都听不懂一样,只会朝他傻乎乎的乐,然后竭尽全力的给他捣乱,让他分心去揍她。 他有个天底下最调皮的妹妹。 是不是那个傻子要是有一天可以变聪明了,其实也是这么怕他? 这个猜想刚一出来,男人的心口又开始出现了那种可怕的钝痛,呼吸都开始轻缓,扯到了心肺脾肝一样,疼的厉害。 她忽然被吓得战栗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喊着:“我、我不会离开的!” 说完后,就连李淮音自己都迷糊了。 她压根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像是她的嘴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样,莫名的,她的直觉刚才好像在秦先生身上捕捉到了一丝痛楚,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说了出来。 看着秦先生眸子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缓缓褪去,李淮音恍然大悟,心灵福至的开始作死,说:“哦!那个希儿是你的爱人对吧,你找我来就是想怀念一下对不对?我肯定不会勾引你的,我对你没兴趣,我发誓!我……” “……闭嘴!”秦伯异收回了自己的手,皱眉忍无可忍的打断了她的话,心道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三天后,医生检查了最后一遍,才准许她离开,但是临走前很严谨的嘱咐她切不可再糟蹋身体,得严格按照标准吃饭,必须补充营养。 她一切行动听指挥,按照医生说的,她待在医院里每天好好休息,好好吃药,因为模样乖巧,也够懂事,很快她的私人主治医生就允许她收拾好了东西,让她准备出院。 这家私人疗养院是在深山里面的,距离秦先生的家还有上一段距离,她被人接下楼,直接坐车到了一座山清水秀的庄园。 来接她的是个面容和善的大叔,口风很紧,什么关于秦先生的消息都没有透露给她。 去往秦先生的家的路是一条笔直的油柏路,宽阔平坦,两边的法国梧桐被风吹的沙沙作响,车轮碾着一层梧桐树叶温柔的驶过。 约摸有一个半小时左右,路程不算很长。 下车后,李淮音拿着手提包,慢慢的走过去,她仰望着依山而建的庄园,远处最高的尖塔之上有个白色的钟楼,映衬着白云苍狗,背景是苍莽的山脉。像深绿色的背景板上有手艺高超的艺术家,描绘出一副与世隔绝的田园风景,浓油重彩的恰好到处,让人心生敬畏仰慕的同时又有些拘谨着。 走进白色的大闸门的一扇小小的侧门,这里的保安看起来似乎很凶残。 她都没敢直视那些锋利如刀的眼神,然后警惕的走啊走,看到前头一大片的花圃,外观看起来是欧美庄园,里面布置的却是十足中式的家居馆。 清风自来,宜人的温度下,花园喷泉下面的池子里,游着两只悠哉悠哉的乌龟,中心处是一只仰天怒吼的黑曜石雕塑,那是东方吉祥神兽,玄武,一般都是做镇宅用,只不过是这只格外霸气了些。 这时候,一个可爱的女仆小跑过来,笑着给她引路,李淮音道谢后,随着仆人走进了大厅,感受了一下资本家腐朽的生活环境。 路上走着,有好多忙碌的佣人都在跟她亲切打招呼,似乎每个人都很新奇的样子,弄得李淮音不知所措的一一回礼过去,竟然有些羡慕这里的工作环境,充实忙碌,热情款待的令人向往。 然后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脸型圆圆的中年妇人,她穿着一身简约陈旧的仆装,急急忙忙的朝她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渍。 吴妈听说来客人了,先是欢喜的从厨房门跑出来,却在看到女孩儿的第一眼就脸色大变,握着围裙的手指在发颤。 她慢慢的停下脚步,眼底里全是诧异,笑容一下僵硬渐渐消失,眼眶红着蹙眉缓步走了过来,又满目怀念的笑了起来,她上前打量着这个身体孱弱的小客人。 最后还是没有多嘴问什么,只是很满意的点头,和善的对这女孩子笑了笑,激动的伸手道:“你就是李淮音小姐吧?” 李淮音嗯了一下,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了,她把包换了只手,赶紧跟人握手,笑着回道:“对,我是李淮音,请问您是?” 中年女人很喜欢她,对她笑的格外亲人,拍着她的手背,“好孩子!你叫我吴妈就行。”然后偏头揩了一下眼角,回头吴妈笑的格外酸楚。 李淮音笑着点头,心想应该是有什么隐情吧,她这一路走来,就对这个吴妈印象深刻,其他人都像是在工作,而这个和善的女人却像是在这里生活。 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楼上砰的一声巨响! 吓得两个人都抬头,往上看去,而旁边的仆人们却似乎很习惯一样,照样正常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那一声巨响他们根本听不见。 吴妈脸色大变,急忙嘱咐了两句让她不要乱跑,就赶紧摘了围裙,爬起往楼上跑,可吴妈刚爬到一半,房间的门就打开了。 李淮音看到从房间里跑出来了一个熟悉的老太太,疯疯癫癫的样子,正是前段时间遇见的秦老夫人。 见二楼的秦老夫人竟然衣衫褴褛,老太太似乎摔碎了一个一人高的古董花瓶儿,满面怒容的从房间里跑出来,还回手重重的推开了后面试图拉她的秦先生,嘴里念叨着一个名字,疯了一般反抗着说:“我不要在这儿!我不要呆在这儿,你松手……” 秦先生一脸无奈,他抿唇皱眉,十分严肃的样子让李淮音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男人就像在对待一个撒泼打滚的小孩儿,很不擅长应付,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跟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拉扯,害怕伤着了老太太,又怕她挣脱了惹祸,被秦老夫人生气的朝着身上打了好几下他也忍气吞声的,丝毫不敢叫板。 这个在外面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男人,回到家,面对一个柔软可欺的老太太,竟然像个傻瓜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好,多少有些令人意外。 李淮音隐约觉得这个男人似乎不像表面那样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相反,他对待家人有种不自知的反差萌。 第二十五章 别说出你的名字 正闹腾的厉害呢,秦先生眼看着就招架不住了,因为老太太已经牵着他在往外使劲儿奔,身上的衣服都快扯坏了。 男人眼神往下一撇,看到她,忽而挑眉,明显如释重负的神情,让李淮音感觉有些不妙,然后男人就动手给面前喋喋不休谩骂自己的老太太,强行扭了个头。 只见刚才还生气炸毛的老太太,眼神儿忽然定在楼下愣住了,然后两眼放光,大喜过望,踉跄的冲到栏杆那里,异常惊喜的冲楼下喊:“希儿!” “……” 就知道。 李淮音猜测老夫人可能是犯病了,上次见还气色很不错呢,这次憔悴了不少。 可能她过来就是秦先生专门叫过来临时救场来了。 她就一手提着包,一手朝老夫人挥了挥,笑着甜甜的叫了一声:“阿姨好。” 眼见心心念念的人终于来了,老夫人竟然趴着栏杆往上翻,想不顾一切的冲下去!神情急迫的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女儿,吓得楼底下的李淮音瞪着眼扔了包,急得去伸着手,要接住激动的老太太。 还好后面的秦先生反应够快,长臂一伸就将往下跳的老太太给捞了回来。 老太太不仅不感激,反而哎哎的叫着,急的捶打儿子,觉得他就是个坏蛋。 秦伯异搂着挣扎不止的老太太,对楼下的李淮音沉声道:“上来。” “哦!” 李淮音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裳,把包放在了一个不碍事儿的角落里,三步并两步的爬上了楼。 刚一上去就被老人家抱了个满怀! 她赶紧反手搂住了老夫人,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结果秦先生的手臂还在拦着激动的老夫人呢。 李淮音有一瞬间的尴尬,抱着满心欢喜的老太太,身体僵硬着不敢动。 秦伯异却没什么变化,面无表情的抽出了夹在两个女人之间的手臂,又不动声色的拎着女孩儿的领口,稍微把人往里提了两步,杜绝了两个女人一起掉下楼梯的可能性。 这个动作过于霸道和出乎意料了,导致李淮音的身体在他手上悬空了一秒,吓得心脏骤停。 “希儿,宝贝啊,真的是你!” 老夫人颤颤巍巍的伸手,抚摸着女孩儿的脸颊,眼里都是思念至极的泪花。 李淮音从秦先生那里回神,瞅着秦老夫人身上的衣服是破破烂烂,像是老人家非要脱掉这一身家居服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成功,就对着衣服狠狠地泄愤了一样。 内衬都撕的支离破碎,弄得某学设计的女学生心都在滴血,这有钱人,真就不把极品雪蚕丝当回事儿了呗! “我,我不是啊,阿姨,我是那天……”李淮音赶紧摇了摇头,准备说自己叫什么。 老太太不听,“不,你是希儿。” 李淮音无语,“不,阿姨,我不是。” 老太太慈爱的拍了拍这个孩子的后背,觉得她太倔了,语重心长的说:“妈妈说是,你要听妈妈的话。” 李淮音:“……” 她打量着一旁秦先生的脸色,他的脸色似乎很不好看,她立马坚定的摇了摇头,说:“阿姨我真不是,我叫……” “你叫希儿。”男人用低沉的嗓音打断了二人的对白。 李淮音诧异的看向面色不豫的秦先生,指着自己不可置信的问:“我?” 秦伯异低头看着她,“秦希,你刚回来什么都不太明白,有什么不懂就问,吴妈会教你。” “……”李淮音一头雾水,她才不要当什么秦希儿,“我不是,真不是……” 秦伯异十分认真的对她强调:“你就是。” 李淮音:“我……”他喵的真不是!您昨天还威胁我说不让我做秦希儿呢!骗子! 秦老夫人正搁哪儿认亲,结果两句插不上话,脸色立马就是一沉,不满道:“她不是就不是,你逼她做什么!” 秦伯异:“……” 李淮音:“……” 眼见秦先生吃瘪,李淮音没忍住,不小心笑了一下,就立马被秦先生瞪了一眼。 她见秦先生面色不善,赶紧憋住了,回头拉着老夫人的手哄着说:“阿姨,我陪你去换个衣服吧,穿这个容易着凉,好不好?” 老夫人也不管她叫什么,说什么,反正什么都愿意依着她,就任由女孩儿逃离一般拉着自己往前走,一起跟吴妈走进了房里,这下把周围的仆人都看傻了。 这两天谁不知道本就不太安生的秦老太太,疯的那叫一个厉害,特别能折腾人,最近就连秦先生的话都不愿意听了,非要叨叨着要去找女儿。 都十几年了,秦小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哪能说找就能找到?就凭秦家这种遮天蔽日的势力,都这么多年了,还是找不到小姐,更何况一个手脚都不利索的痴傻老太太,还想去找着孩子,那不天方夜谭么! 可是经过上一次秦老夫人不小心在附近走丢的事情,庄子的整个安全系统肃整了一遍,门里门外皆换成了生面孔,全部都是不近人情心狠手辣的那种武装特工部队,是家族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培养出来的一群特殊人才,用来看护一个老太太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可架不住秦先生乐意啊。 这里方圆百里,但凡稍微有些风吹草动,这群人别说是房子了,就连地皮都能给你分分钟掀起来几百米,苍蝇就别提了,有点儿害处的微生物都进不来! 就这,有谁嫌死的不够快了敢让老太太出门?可老太太就是一天到晚的折腾啊,不给出门就撞墙,又有谁敢拦着。 因为这一个月来啊,苦命的守门人那是换了一波又一波,看谁都是如临大敌,大家草木皆兵,谁都拿老太太没办法,就连秦先生也不例外。 先生那俊美冷酷的脸啊,都已经被老太太的指甲抓破好几回了,小女仆们天天扎堆躲在厨房里掰莴笋叶,哭诉老太太下手太黑了,哪能往脸上招呼呢?应该脱衣服啊,别脱自己的,就脱儿子衣服! 老太太下手,那绝对是无人能敌,秦先生又有外貌强迫症,他有个人尽皆知的习惯,衣服必须穿的整洁干净,向来是每颗扣子无论春夏秋冬都得系的严严实实,弄得大家都还没见过他露出过手腕以上脖子以下呢。 要是老太太找准策略,那该多好啊,分分钟得偿所愿。 光抓儿子的脸,弄得这几天外头到处都是谣言,说他们家的先生啊,恐怕是碰上命里的小克星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找的小野猫,这么狂,敢往老虎须上捋毛。 结果就这么神奇,今天来了一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三言两语就给老太太哄住了。 奇也怪哉! 众人见老太太被那个女孩儿带进了房间里换衣服去了,盯着门看了几秒后,秦先生也转身回屋了,没有好戏可看,大家唏嘘不已的散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上,又仿佛早就偏离了原来的航线,总是还是朝着未知的方向,徐徐前行,无人能预料前方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李淮音拉着老夫人走进她的屋子,感叹房间之普通,没想到家里这么有钱的老夫人,房间竟是如此普通,就是个朝阳的卧室。 卧室里简单的几乎没有装饰,主要的家具就只有一张大床和两个床头柜,再加一个壁橱和一张地毯,床头有一盏有些年头的煤油灯,一点儿没有她想象中那样豪华与尊贵。 坐在床上,二人等吴妈去找衣服。 老夫人也不说话,她就这么一直被眼巴巴的瞅着,李淮音觉得心里也有些难过。 如果不看老太太的家境,眼前这个老人其实就只是一个失去亲人的可怜的人,她不也是没了亲人么。 老夫人怜爱的捏了捏她的手,很心疼的样子,说:“宝贝啊,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在学校吃不好饭吗?” 李淮音抱了抱她,心虚的安慰道:“没有,学校里组织活动了,这两天东奔西跑的就瘦了,多吃点儿就能回来,我胖的可快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现在真是撒谎撒的手到擒来。 吴妈终于挑好了一身合适的衣裳,是一件正统旗袍,改良过的有加厚的坎肩跟护臂,颜色靛蓝,瞧着是件正装,妥帖的像一件能直接参加宴会的礼服。吴妈高兴的拿着衣服比划着过来,哄着老太太很开心的说:“来,今天高兴,咱们穿这一件吧,好不?” 秦夫人还是无所谓点点头,任由吴妈给她换下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整齐了衣裳。 然后收拾到了头面上,秦老夫人被吴妈拉到梳妆台开始梳头发,吴妈的手艺特别好,动作行云流水丝滑的很。 李淮音正看的入神呢,一个女仆偷偷摸摸的进来,恭敬的弯腰悄声对她说:“李小姐,先生叫您出去一趟。”然后嗖的一下就消失了,像是忌惮些什么,只有一条冷嗖嗖的门缝儿给她留着。 趁老太太梳头发正在关键时刻,吴妈不让乱老夫人来回乱动,老太太心情好也听话了很多,李淮音就放心离开,她悄悄地挪啊挪的,把自己挪了出去。 刚一出去,她就看见走廊上那个男人高大劲瘦的背影,她感觉这个秦先生恐怕得有一米九还多,周身肌肉分布的很匀称,把一身西装穿出了笔挺帅气的效果,宽肩窄腰倒三角,典型的猿背蜂腰,可惜身体结实的跟门板似的,不适合做大众模特,因为再凶一些他都能直接去中东当悍匪了。 秦伯异听到门响声,转头过来,两手插兜,靠在柱子上,脸上有着淡淡的疲惫。 “你记住了,从今天起你就是秦希儿,不要说出你的名字。” 第二十六章 整个山头姓秦 李淮音犹豫不决的问:“为什么?秦先生,我可以不说我的名字,但是我不要当另一个人,你说过的。” 他捏了捏刺痛的眉心,“是。” 他是说过不要她去假装秦希儿,是因为并不希望这孩子为了谁而改变,但这不代表就能让老太太这么突然知道她的名字。 那么会让姜虎之前努力都付之一炬,老太太会立马知这道一切,那将会是一场灾难。人永远无法想象来自一个母亲的怒火一旦燃烧起来,会有多可怕。 可让她去冒充秦希儿那也是下下之策,而且这根本就是……差了辈儿啊。 老夫人再怎么糊涂都不重要,他这个做儿子不能装不明白。 一时间,秦伯异左右为难。 也实在是因为这段时间老夫人闹得实在是太凶了,就连秦伯异都招架不住。 他根本不敢说出真相,害怕老太太听到了女儿死讯会再次受刺激,病情会控制不住。 不过反过来说,也实在是没有必要让老太太知道。 连他知道了这些消息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化掉,更何况是秦希儿的亲生母亲。 依老太太那个性格,一旦知道了李淮音的名字,必然是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要是知道秦希儿那些年遭的罪,老太太绝对受不住,当年对于希儿那件事,他们两个都所欠颇多,这辈子都还不清。 但是对希儿的女儿,他也暂时还没有告诉她真相的打算。 因为他还不够信任,毕竟是在外活了十八年才回来的孩子,多少有些离心,不敢让她知道自己身份,是因为秦家如今家大势大,如日中天,泼天的富贵对于一个还在上学的小孩来说,往往不是一件好事,他这个年纪已经太清楚什么叫人心难测。 所以秦伯异还是下定决心瞒着她俩,有些东西他来承受就够了。 男人叹气后抬眸,对一脸茫然的小丫头说:“记住,你不能让老太太知道你的名字。既然你不想做秦希儿,那就做自己,跟老太太相处怎么合适就怎么来。公司还有事儿等我,你去告诉老太太一声,我会晚上回来。” “嗯。” 这时,老太太忽然大声喊她的名字,急得在屋里乱转,因为找不到小女孩儿急眼了,开始在屋里喊人,吴妈已经哄不住了,眼瞅着要坏事。 “那我就进去了。” 李淮音一边推门,一边转身想进屋,却被秦伯异大手摁着脑袋,给硬生生旋转了回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就感觉自己像个球,会被这个可恶的男人轻易的玩弄在股掌之间,很不爽也很无力吐槽。 他手指颀长,手掌宽阔,她的头被拢他手里,像个精巧的瓷器。 李淮音看着他摁着自己的脑袋,竟然俯身下来,跟她面对面,随着他越来越近,顿时有种危险指数在疯狂爆表的感觉…… 卧槽啊啊啊啊!!!他好帅!!他的眼睛竟然是深蓝色的!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威胁性极强的说:“你是个聪明人,别动歪心思。” 她心慌的闭上眼,脸红心跳,紧张的摆手道:“秦先生!我不聪明!我没有歪心思!” 头顶的压力骤然松了,李淮音害怕的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赶紧让自己钻进门缝里,余光中,发现那个男人还在看着她,感觉脑袋都麻了,压力大的要死。 溜进房间关了上门,她才靠在门上,大口呼吸,睁开眼心虚的拍了拍胸脯。 突然有些心疼那个秦希儿,面对这么个哥哥,这他喵的心理压力得多大啊?! 可是不容她多想,老夫人已经红着眼睛跑过来了,拉着她的手,反复的问她去哪了。 感觉老太太已经悲伤逆流成河,身后还跟着一脸无奈的吴妈,秦老夫人哭着问:“希儿,你去哪了?你又要离开妈妈了吗?” 李淮音回握老夫人的手,无奈的说:“阿姨啊,我叫音音,音乐的音。” 老太太宠溺的笑着,伸手给她额前的一根不知道怎么掉下来的呆毛,轻轻给摘了下来,极其宠爱的对女孩儿说:“好~你叫音音,音乐的音,妈妈记住啦!” “……”李淮音最难应付这样的老人家了,只能头疼的说:“那个,秦先生说有事,去公司了,让咱们不用等他吃中午饭,他晚上再回来。” 秦老夫人刚才还在地狱,现在就是天堂,变化如此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她心情很好的样子,无所谓的说:“管他呢!你哥他老是在家,特别招人烦,总是不乖,不听话,尤其是这几天,我真是看都不想看他。” 老夫人傲娇的数落儿子的不是,拉着心爱的女孩儿慢慢地下楼,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让她别紧张,以后就在这里住下。还说实在不喜欢那个烦人的哥哥,以后就让他住外头,别回来惹人讨厌,吓得李淮音赶紧摇头说不敢不敢,惹得老太太捂着嘴咯咯的笑,连着吴妈也是笑着打趣她。 吴妈跟李淮音陪着老太太一路慢慢的走,走到房子后面的菜园子里,挑选新鲜的蔬菜做中午饭。 李淮音发现老太太精神头很好,说话也极有条理,像是个正常人。尤其是跟刚进门的时候相比,打整干净后的老夫人整个人都有种不一样的气质,仿佛从老小孩儿变成了当家主母一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很快,她就话里话外的矛盾起来,回归了理智,怕李淮音误会什么一般。 “不过呢,你哥他啊就是这样,永远不着家,你千万别怪他。” 李淮音苦逼的心想,我哪里敢怪啊。 “你不知道啊,自从他开拓了英国新市场之后,其实就很少有时间回来,妈妈一个人在家,就只能跟吴妈聊天。现在可好了,你回来了。” 李淮音扶额,无奈的笑了笑,觉得老夫人还蛮可爱的,三句话不离秦先生,既嫌弃儿子,还怕坏他的形象 听着老太太唠叨唠叨的说秦先生如何如何辛苦,等老太太说累了,刚好吴妈也挑完了蔬菜,一排小女仆拎着五彩缤纷的菜篮子等待回厨房呢,她就点头称是,说:“嗯,以后只要我有时间,就回来陪您聊天。” “唉,真是个好孩子。”老夫人越看越满意,怎么看心里都是宽慰的。 跟着秦老夫人吃完了丰盛的午餐,李淮音又在庄子里跟着老太太,几乎转了一下午,随着秦老夫人指点江山一般的介绍,李淮音才发现,眼前这个庄子,面积大的离谱,她人都傻了! 粗糙的来说,从那条环山公路前面那条蜿蜒直下的河流开始计算起,庄园平铺面积一直可以划到后山,换句话说,这一整个山头,都是姓秦的…… 在寸土寸金的首都,当很多人还在一辈子奋斗为了一套不足一百平房子的时候,秦家已经坐拥价值连城的 占山为王这当代土匪啊真就是!庄园里的两栋相近的独栋别墅,连着偌大的后花园,包括前面的喷泉前院,连带着花园后一望无际的蔬菜大棚,也只是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土地而已,实际上后面还几百亩土地。 有他们自己人管理农场、牧场、跑马场、高尔夫球场等等等等,来回一趟,就算开车都得一天左右,甚至还有专门的四季花棚,每天都准时更新前面花园里的花。 整个庄园有上千人在打理,分有不同区域,总共五六个管家,而统管吴妈,则是负责专职照顾老夫人,贴身二十四小时看护,照顾老太太的衣食住行。 秦家老宅邸整个布局和设置,简直就是个小型王国,除了一些必要的物品,需要从外界购买以外,其他的基本生活物品都可以实现自给自足了。 更恐怖的是,李淮音听老太太介绍语气,好像这样的庄园,他们家不止有一处…… 站在资本大鳄的“家”里,李淮音仰面朝天,贪婪的呼吸着这奢侈的新鲜空气。啊!这风该死的温柔,这泥土该死的芬芳!这天该死的蓝啊! 直到吴妈接了个电话,忽然跑过来对老夫人说起秦先生带话给老夫人,说李淮音刚才医院出来身体还不太好的时候,才被一脸恐慌的老夫人允许回到了房间里好好休息,并且仔细叮嘱她,过会儿家庭医生就过来给她检查身体。 弄得李淮音十分尴尬,一路上都在四处张望却发现,没有监控啊,那秦先生是怎么知道她…… 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 其实吧,虽然她兴致勃勃的跟着热心的老太太逛了一大圈庄园,身体早就已经撑不住了,从昨天晚上被护士帮忙解除腹带后,内脏器官一直隐隐作痛。 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秦先生让她陪着,那就陪着呗,而且能看到老夫人那么高兴的样子,也挺好的。所以她才忍了半天,拖着残病未消的身体陪老太太逛遍了能去的地方。 一套大大小小的检查过后,医生说只要注意修养就好,无什大碍。 可是秦老夫人却不放心,非得让医生再仔细检查一遍,眉头皱的死紧,都能夹死蚊子。 老夫人严厉询问家庭医生的样子让李淮音都有些害怕,她那双清透的眸子好像一眼就看穿了医生们在说谎,都是故意在敷衍。 第二十七章 重新回到学校 但是医生们还是顶住了压力,没有一个敢说实话,老夫人气的胸膛起伏不定,让他们弄完了之后都下去大厅里等着。 回头一看,小丫头正怯怯的抓紧着被褥,老太太心疼坏了。 捏着李淮音的手劝慰了一番,又生怕打扰到这孩子休息,让所有人无事不得上楼,拉着她说了会儿话,然后自己也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估计是听了秦先生的吩咐,即使是老太太亲自去问,也没有一个医生啃吱声,都宁愿站在大厅里瑟瑟发抖的受着老太太的审视。 不过这些,都不归李淮音管了。 她掀开被子,趴着门缝看了两眼,就悄悄地关了门。 她站在房间的阳台上,没有听话的躺在床上休息,反而走上了一座旋转楼梯,她站在楼顶的花丛之间,嗅着花瓣散发的花香,那是岁月美好的味道。 望着天空上浮动的云朵,忽的笑起来,她真的活过来了…… 李淮音!你真的活过来了! 她在心里冲自己闷闷的呐喊。 女孩儿咬着牙,冲天空笑,一双本来温和无害的眼眸里在无人的这一刻透出凌厉的光,泪光中模糊了的视野里划过很多人的脸…… 紧握在栏杆上的手指刹那间变得毫无血色,秀挺的鼻梁下,娇嫩的唇被上排的牙齿咬紧,眼底激烈的情绪,瞬间撕裂了温顺清纯的面具。 既然活过来了,那么,李淮音,你就应该做些什么。 周一,大学开学的第一天。 一辆低调奢华的商务车缓缓驶出私人区域,进入国道上,飞速行驶中,朝着A大方向进发。 因为秦先生就坐在自己身边,本来有些亢奋的李淮音,偷偷看了一眼那么淡定从容的秦先生,她突然没有那么紧张了。 但是面上还是有些忐忑,她不着痕迹的擦了一把手心里的汗水,说:“秦先生,其实,您不用亲自送我去学,我自己可以的。” 秦伯异并没有回答,而是低头一直在敲击键盘,冷峻帅气的脸没有一丝搭理她的意思。 反而是前面的秘书小姐安琪,回头,微笑着跟她解释道:“总裁其实不是专门来送李小姐的,我们公司在a大每年都有捐款扶持贫困生的各种项目,以及优秀毕业生的面试招聘工作的人才计划,这一次主要是过去洽谈前几天跟校方关于新校园全方位建设工作的支持项目,所以总裁能亲自去a大了解实际情况,有助于我们决定是否……” “闭嘴。” 秦伯异的眼睛还放在电脑上,极快的浏览一些资料,他指腹轻轻敲击着腿上笔记本电脑的键盘,打断了安琪滔滔不绝的讲解,手上的动作把李淮音看的眼花缭乱,不觉明历。 “好的。” 安琪被秦先生骂了,没有丝毫被训斥的不悦,反而更加听话的扭头回去坐正了。 她有些愧疚,支支吾吾的说:“秦先生,我其实、没必要……” 李淮音听懂了安琪的意思,之前她这么糟糕的名声,想要安然无恙的回到校园这种象牙塔的地方,肯定是需要特别流程的,但是没想到会让秦先生这么费心。 他用砸钱的办法让她光明正大的回去。 “我说闭嘴,听不懂吗?” 秦伯异转头,严肃看向旁边的小丫头,见她缩着脑袋一脸不自在的低下头,当真不敢再吭声了,他就把精力放在电脑上,依旧看资料处理工作。 等他再次把注意力当回到电脑上后,李淮音才敢悄悄的又看了他一眼。 她这还是头一回看到秦先生处理公务,工作状态的秦先生似乎更加可怕,浑身有种不容置疑的强大气场,心里喟叹,真是很难想象在他手下工作的打工人得有多强大的心理。 她再看前方安琪秘书的后脑勺,眼里开始充满敬佩之情,这些都是狠人啊。 她把视线投向了车外,因为外面渐渐开始熟悉的路口指向标和街道布置,都显示她已经离学校越来越近了。 第一次坐着车从学校大门里进去,李淮音还有些不习惯,而且她很是惊讶的发现学校像是经过大扫除一样干净,就连外头的警卫室都刷新了墙面,显得格外有排面。 尤其是新来的保安,竟然还是精神抖擞的帅哥哥,以前没精打采的老大爷都不见了,一看到他们的车立马笑的跟花儿一样,迎了上来示意稍等,对着对讲机说了什么指令,大门才换换打开,弄得这条路跟贵宾通道一样。 等专门负责人打开了中央大门,方便他们的车通过,保安小哥安静等他们的车离开,好像还拿着通讯器还说了什么。 车驶过新刷白漆的路面,两侧夹道上还放置了花盆以及各种标语,地面上干净的连一片树叶都看不到,而且隔着十步路都能见着一个新放置的垃圾桶,夸张的让李淮音都觉得走错了路。 好像上一次出现这么隆重的情况,还是一个国家领导人回母校一日游…… 此时的路上,能看到好多青春洋溢且十分忙碌的大学生,其实全部都是学生会的骨干人员。根本看不到那种啃着早餐边跑边赶路的普通学生,李淮音就在三两个正在交谈的人中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徐浩然。 他个子高,属于清瘦的那种比较惹眼的那种大男生,因为车窗半开,恰巧徐浩然一个好奇的回头。不经意之间看到了她。 李淮音大方的轻轻挥手,给他回了个微笑,团支书一脸震惊的看着车辆驶远,手里的黑笔吧嗒一声掉在地上,旁边的同学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只见男生回神后急急忙忙的掏出手机打字。 玻璃锃亮的行政楼前,花坛边上已经一堆有头有脸的领导,按级别先后顺序,站的整整齐齐。 各个脸上都洋溢着亲热的笑容,场面隆重的让李淮音有些难熬,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下车,但是车已经停下了,她是坐在右边的下车位,秦先生在里面。 正在犹豫的时候,秦先生投了一个不虞的目光给她,李淮音明白了,这就叫赶鸭子上架。 准备硬着头皮开门的时候,门忽然自己打开了,她看到司机大叔在后视镜里,给了她一个讨好的眼神儿,挑那一下眉很油腻,且……略显猥琐。 汗颜ing…… 李淮音无言的推开门,才下车就被一个很像校长的中年大叔,十分激动的拉住了手。 他笑的像一朵菊花,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大惊小怪的问候:“您就是秦先生的秘书吧?哎呀!这一见面才知道,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能当贤内助,真是不仅人长得漂亮,能力也超群,难得啊难得!” 李淮音被抓了一只手,瞬间浑身不舒服,跟秦先生那种掌心滚烫的温柔不同,这个校长的触感让人有种汲汲营营的恶寒。 她被来自校长的问候打了个措手不及,更加不自在了,发现实在是应付不了这种场面,只得将无助的目光投给了身后刚从车里下来的秦先生。 秦伯异刚从车里下来,长腿一迈站直了身子,绷紧的西装妥帖合身,他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襟,高大挺拔的身材背着阳光投一片巨大阴影下来,天然的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接受到小孩儿的视线,秦伯异自然也不大开心,冷冰冰的看了校长一眼。 校长立马像针扎了一样,把手收了回去,尴尬的维持着亲热的笑容。 但是这里站着的,都是老狐狸成的人精,哪会让尴尬的场面冰下去,校长转而开始把注意力放在秦先生身上,发现秦先生不为所动。 刚好真正的秘书小姐安琪笑着下车,顺着校长的话,接走了注意力,他们各种客套话运用的炉火纯青,很快把场子聊热,校长这才诧异的知道,刚才那个小姑娘居然不是秘书,是秦先生的家人。 李淮音躲在秦先生身后,悄悄松了口气,她不愿意跟任何老师或者校级领导对视,像个小透明一样,紧跟在秦先生和安琪身后。 进了灯光打满变得金碧辉煌的行政大厅,她眼角一撇,发现从来都是排在前头的服装设计学院领导人唯有这一次,在看到她之后都挤到了最后面,集体沉默着,脸色都不太好看。 一行三人被一众卑躬屈膝的高层拥簇着,进了一楼经常召开校级活动的会议厅。 这个大堂是专门接待高级领导人的,几千个座位。能装下一整个学院的人,荧幕上已经开始准备好投放讲解校园历史文化的PPT,前面的穿着晚礼服,长相端正漂亮的主持人,是新闻媒体系,经常主持大型晚会,也是最有能力的一个学姐,在校园里很有名。 此时在主持人的带领下,幕前幕后的学生们都忙的不可开交,李淮音看到了好几个同班的学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在行色匆匆的,不敢抬头,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落座之后,秦伯异理所当然的在视野最好的中间的位置落座,旁边本来应该是一个重量级的学校领导,但是秦先生刚走进座位里就忽然开口对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儿说:过来。 并且回头伸手来接她,仿佛一个绅士,李淮音愣了一下,赶紧低眉顺眼的走过去,把手放在了他滚烫的掌心,任由他拉着自己往中间走去后,又忐忑不安的坐下。 两个人紧闭着坐下,整个过程那一群人,愣是没敢吭声,大家都一致闭嘴。 第二十八章 同学水满了 看着她入座在秦伯异身边,校长脸都皱成一团了,在明里暗里的指挥下,桌子上的名牌被换了下去,李淮音悄悄的看了一眼,名牌上面写着: “荣誉家属——李淮音” 她捂着嘴偷笑了一下,心里却有些讽刺跟无奈,有钱能使鬼推磨,她算是见识到了。 等了两分钟,节目正式开始,气质很好的女主持人正在不疾不徐的说开场白,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了荧幕上。 a大本来就有历史悠久的背景,所以讲起来也容易让人听进去。 而此时,礼仪队也正有序的进场,开始服务各位领导人。 这些女生都是精挑细选上来的,穿着礼仪小姐的服饰,从肩膀到下腹部斜挎着一道醒目的绥带,写着每个人的名字和院系名称。 各个生的腰细腿长,青春貌美,气质还都十分出挑,美的各有千秋,惹人注目。 李淮音在位子上坐着,忽然察觉到了一束炽热的视线,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居然看到了队伍里第一个惹眼的大美人,冯一一…… 冯一一正在台下等待上场,充满野心的目光一直放在中间高大英挺的男人身上,当真是目中无人,只容得下一个秦先生,压根儿没有注意到李淮音。 李淮音冷漠的瞧着她的动作,冯一一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个入场并没有疑问,可是在李淮音的印象里,冯一一可不是礼仪队的人,她最不屑上的就是礼仪课。 真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李淮音冷冷的看着她们,而迟钝的冯一一竟然还是没有察觉她的视线。 正负责给秦先生倒换茶水的冯一一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秦家家主会突然纡尊降贵的来a大,但是并不妨碍她替换掉原来的同学,来争取接触秦先生的机会。 会场的灯光在她们入场之前就暗了,所以直到在领导们面前倒水的时候冯一一才瞪大了眼睛,她刚注意到到秦伯异身边的李淮音! 李淮音察觉冯一一的慌张和惊讶,戏谑的冲她一笑,看着冯一一手抖,倒满后溢出来的水,好心道:“同学,水满了。” 冯一一手一个激灵,哆嗦着收回了茶壶,但是水已经满出来了好多,顺着桌布滴滴答答的往下蔓延。 她搞砸了。 见领导们都不满的看着自己,尤其是礼仪领队,此时更是恨不得杀了她的眼神下,冯一一一反常态的没有发脾气,反而赶紧退后,一个劲儿的给秦伯异道歉。 跟故意似的,她深深弯腰,露出了隐约可见的雪白,再加上楚楚可怜的绝美面孔,李淮音看的眉心直跳,心里直呼卧槽,扭头赶紧看秦先生。 见冯一一这么卑微的道歉,大家都不自觉的原谅了她,美人自古以来都有轻易犯错的特权,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点儿犯不上指责的小错误,会不会成为一个大人物感到有趣的开场白。 但是谁知道,作为道歉对象的主角秦伯异,完全不吃这一套,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欠奉,看着荧幕,他似乎很专注于演讲的模样,毫无情绪的说:“做不好就滚下去。” 可就是这么毫无情绪的一句话,李淮音听的心头一颤。 原来在车上的时候,秦先生对她那句闭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训斥,顶多是不耐烦。 而这对冯一一这般毫不客气的用词才是真的在训人,他语调听起来清冷冷的,并不大声,却似乎能冻得死人一般。让人听的心头一寒。 那种长期身居高位的气势即使是收敛了,也够旁人喝一壶的。 果然,冯一一咬着下唇,一脸委屈,泪眼婆娑的搅着帕子,却不敢再造次了,最后不甘心的被领队拉走了。 走到幕后,领队的女老师气不过,训斥了两句,见冯一一哭着悔过的模样,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轻叹一声,让她快别哭了。 等女领队走了之后,冯一一才停下了哭泣,脸色不好的擦去了眼泪,本来楚楚可怜的泪光在抬头的一瞬间,都变成了不甘心和怒火。 她面前出现了一个相貌平平,却服饰讲究的中年男子,他拿着一根手杖,在三步开外的地方站定,面色有些恭敬的问:“小姐,见到秦先生了?” “他让我滚!”冯一一大叫一声,美目圆睁,想起丢人的一幕,她气的瞠目欲裂的甩了管家一巴掌。 “你教我的根本就不管用!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管家被打了一巴掌却没有生气,他脸上浮现出通红的指印,却没有管自己,反而抽出胸前的手帕给冯一一擦拭手上的茶渍,脸上带着职业化的笑容,淡定的说:“小姐不必介怀,他出任家主之位至今,无论是私下还是明面,从未有过女性伴侣,或许如同传言一般,他是真的对女人不感兴趣,我们只是姑且一试罢了,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没有大碍……”冯一一想起居然被李淮音嘲笑了,咬牙切齿,气的几乎失去理智,抓着管家的衣服,抬头质问道:“你不是说李淮音被判刑了吗?她不是已经永远无法翻身了吗?她为什么现在好好的坐在那里,你骗我!” 管家无奈的拍着她因为过于激动而剧烈起伏的后背,低头无奈的解释说:“李淮音确实是已经入罪,那天审判后,就已经被监管所的人带走了。但是小姐,就是当天夜里有人在背后横插一手,还顺手把李淮音的所有资料暂时封存了。” “你什么意思?有人在帮她?”冯一一松开了管家的领带,想了半天不敢相信的摇头,回忆起来坐在秦伯异。 为什么他身边的李淮音,如此坦然的坐在席位上,顿时失声尖锐的叫起来,“不可能!你说是秦先生在帮那个贱人?这不可能!” “就目前而言,很有可能。” 管家没有断言,但是十有八九就是这样,容不得他们不信。 那天他得到消息实在是太晚了,等他得知李淮音被人带走还没死的时候,人早就没影了,木已成舟,他找不到任何线索。 能有如此手段,敢正大光明的从他眼皮子底下把已经入狱的李淮音带走,除了手眼通天的秦家以及军政背景的姜家,还能有谁?姜家早就不行了,得罪一下也就罢了。 可他绝对惹不起秦家,所以只能放虎归山,李淮音再怎么讨厌,也不值得他不顾一切的出手除掉,得罪秦先生的下场不是他们能想象的。 “一个小小的李淮音,居然能搭上秦家,真是小看她了……”冯一一喃喃的说道,回想起方才秦伯异对她的态度,难不成是因为李淮音,才让他那么无礼的对自己? 怪不得。 两个人都沉默起来,心里都有各自的打算,都觉得李淮音大难不死已经是个奇迹。 可惜此时的他们都还没有意识到,秦家的家主,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而跟他们一般见识。 之所以没让他俩直接从世界上消失,只是单纯因为他还没去查背后那点儿原因,在他眼里恐怕只是些小孩子之间细枝末节的恩怨。 他根本不关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太浪费时间。 没人想的到,李淮音已经是秦伯异眼里的亲人了,不容任何人欺之任之。 然而秦伯异本人或许没有想到,他只是简单的一句训斥,就一下子引起了好几方人马心态的变化。 尤其是坐在旁边的李淮音,已经暗戳戳的在心里夸了秦先生好半天。 她也没想到秦先生会这么帅! 虽然她猜测秦先生可能只是见多了像冯一一这种手段,纯粹是见怪不怪了而已。 实际上,秦伯异那么训斥一句其实都算是好的了,而且还是看在学校的面子上。搁在外头,可能就不是这么容易就揭过去了。 但是在李淮音眼里,他就是好帅啊!帅炸了好吗?! 他跟那些直勾勾盯着冯一一胸口的油腻大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大叔啊! 察觉到人来人往的角落并不安全,管家拉着冯一一到外面的一个露台上面,才继续跟她交流。 “前两个月秦老太太失踪的时间和李淮音旷了林先生的课基本吻合,再加上今天秦先生亲自带着李淮音回校园,所以我猜测,她很有可能是长得像一个人。” 冯一一眼睛瞪着,狐疑的问: “谁?” “秦伯异的妹妹,秦老夫人失踪多年的女儿,秦希儿。” 听到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冯一一终于冷静了,眯着眼睛,分析说:“原来是这样,这个下贱胚子肯定又是靠一张脸去接近别人,秦老太太肯定被她骗得团团转,秦先生又是出了名的孝顺,所以肯定是她拿捏了老太太来威胁秦先生,秦先生才肯出头帮她。” 管家心里虽然觉得这么猜测,有失偏颇,但是也没有过多纠正。 只是劝慰道:“所以小姐,您不用过于担心,李淮音跟秦家的关系相当脆弱,她即使真的搭上了秦家老夫人这条线,也只能让秦伯异出手帮她这一回,不足以成气候。” 见冯一一脸色好些了,他接着说:“老太太的病情,听说是在日益严重,可能是恶化的太厉害了,秦先生才会不计一切代价甚至自降身份来这所学校帮李淮音出头,秦先生为了让老人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舒心,可以说什么都会做,所以李淮音那张脸才有了用处。只要稍加用些手段,就能让她再也不能安然无恙出现在小姐面前,这很容易不是么?” 冯一一桀桀的笑了起来,说:“既然回来了,那我们就好好的玩,我要让她这张整天勾引男人的脸,烂成鬼!” 第二十九章 轻飘飘一句夸奖 管家却摇头,不赞成的说:“等解决了她和秦家的联系,我们再动手不迟,现在为时尚早。要是轻易毁了李淮音的脸,肯定会影响到秦老夫人,秦先生是我们得罪不起的,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冯一一的表情是不甘心的,管家只能耐心的劝道:“小姐,我们不仅不能再出手对付李淮音,而且林先生已经清醒了,最慢明天就能到,你需要的不是对付李淮音,而是赶紧做好准备想好怎么跟他周旋,这才是眼下的大事。” “对……”听到林泽明,冯一一理智终于回来了,恍惚间她脸上出现了羞涩的表情,“你说的对,泽明要回来了。” 她忽然变成了一个恋爱中等待对方回来,十分紧张的小女生。 拉扯着管家的衣服,模样期待又依赖的问:“他还是选择跟我一起读书,他一定是爱我的对不对?” 管家看着冯一一期待的小脸不忍心打击她,只是委婉的说:“小姐,泽明他从小看着你长大,这孩子是个很优秀的人,他对你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但是你这次做的,的确有些过分了,林先生很有可能会因为你强迫跟他结婚而生气。” 冯一一嘟起嘴,不满的低头,脸上却是一副幸福的苦恼,她被结婚这个词语趣悦到了, “我知道他可能会生气,但是邱叔……” 管家瞧着小姐伸出小手拉着他的袖口,晃着无辜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渴求,她说:“我跟他,只是早了一点点结婚,我爸妈他们不也是同意的嘛。再说了,林哥哥他入赘我们冯家,大家都乐见其成的不是吗?以后我就是林太太了,我帮家里扶持他们,以后林家就是我们的天下了,我们再也不用担心以后他们会不听话了。” 却见邱叔紧皱眉头,似乎是有她不乐意听的话要说。 冯一一赶紧晃了晃他的胳膊,撒娇道:“好啦好啦,邱叔,你对我最好了,要是你也不帮我,那我还能找谁呢?你一定要祝福我跟泽明,好不好嘛!” 果然,邱叔叹气一声,他最吃这一套了,脸上的担忧化为无奈。 “好,我肯定会帮你,但是你要切记,林家现在虽然是没落了,但是实力依旧不可小觑。林泽明当年走投无路才来求助我们冯家,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能凭一己之力周旋了仇家,还安置住了家族残留的人,就凭这一点,即使他现在看起来很服从我们,也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 “尽管他有契约限制,但是依旧危险,如果逼得太紧,迟早有一天会让他撕毁协议。” 冯一一听出来他语气里对林泽明的重视,心里满是骄傲的。 “放心啦,邱叔!” 她依偎进管家的怀里,“只要林家一天在我们手里,泽明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得乖乖听话,他是不可能放下林家那些废物的。我们冯家现在是他唯一能够依靠的大树,只要紧紧抓住这一点儿,他们永远没法翻身,世世代代都会为冯家所用!” 邱叔见她能看清楚这一点,多少有些欣慰。 看着这个他从小带大的孩子,中年男人满目的怜爱,尽管冯一一在爱情方面过于痴迷,不过也能拎的清楚轻重缓急。 本以为这次让她去接近秦氏家主,她会因为和林泽明新婚而不愿意,结果反而是他多虑了,一一很积极的配合他的行动,这倒是让他有所意外的。 所以不成功也没什么关系,秦氏家主本来就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拿下,不过他还有后招,只要一一愿意配合,那么迟早都能靠近秦先生,他有这个自信。 况且哪有什么爱情长宏,什么相爱之人一生一世?只有权势和地位才能保得住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今看来,这个孩子还是很能分的清楚大是大非。她只要抓住关键所在,林泽明就是再不情愿也没得选择。 林家的命脉就是那群放不下的族人,只要他多在身边看着点儿他俩,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一一,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管家慈爱的抚摸冯一一的头发。 “但是别怪邱叔嘴碎,我最后还要多说一点。” 冯一一眼里闪过了一丝不耐烦,但是也忍着脾气听着。 他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沧桑的说:“当年因为庇护林家的人,冯家多少有些得罪了秦家,具体怎么回事,我就不跟你多说了。” “但是一一,你要记住,只要有机会,不仅要除掉你的眼中钉,还要尽量亲近秦先生。他是个大树,只要得他青睐,你想要的东西都会上赶着来!” “以后你想要跟泽明安稳的在一起,必然少不了这些铺垫,你已经为泽明牺牲掉了身份,但只要搭上秦伯异,就凭这三个字,你就不再仅仅是个跟落魄的林家联姻的私生女,而是冯家的人上人,懂了吗?” “我懂的,邱叔。”冯一一乖顺的抱住管家,听的热血沸腾,她脑海里闪过秦先生的身姿,竟有跃跃欲试,她对林泽明都没有这种感觉。 “我会很努力的去接近秦家,以后等我有了出息,你就离开冯家!我跟泽明都会孝敬你,我们会很幸福的在一起,对不对?” 一直都很平静的男人听到这个话,浑身一震,谨慎甚微了一辈子的男人脸上有了崩裂的痕迹,眼里闪烁着泪光。 本应该说些什么拒绝的言语,可听着大小姐这般没有分寸的言辞,最终却只是紧紧的闭上嘴,饱含深情拥住了她。 冯一一栽在他包容的怀里,扬起得意的笑脸,眼里算是冰冷的算计。 大厅里,恢宏的音乐刚一响过,李淮音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主持人的讲解虽然挺卖力的,但是毕竟是正经又枯燥无味的。 看到一半,总是接收到身边女孩儿探究眼神的秦伯异终于扭头了。 却见一直悄悄观察他的李淮音在他扭头的前一秒,立马收回视线,一副对讲解很感兴趣的样子,还在主持人讨要掌声的时候,积极的带头鼓了个掌。 他挑了一边眉峰,干脆拿手肘搭在小孩儿的椅子上,低头俯视着她的表情。 李淮音一边鼓掌,一边干涩的吞咽口水,她其实没有故意看秦先生,而且这些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历史真的好无聊啊。 她一直在想着刚才冯一一被他骂了的一幕,估计冯一一现在肯定又对她记恨上了一笔,但是…… 好爽!太爽了! 有大佬罩着你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棒!李淮音小人得志的想着冯一一不仅没引起秦先生的兴趣,还平白惹人厌恶,那绝对被气坏了啊! 而她什么都没做就看了一场好戏,秦先生可真帅。 “觉得无聊了?”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能好听到耳朵怀孕。 “嗯?”李淮音正在心里疯狂给大佬打call呢,冷不丁被这么一问,赶紧摇头说:“没有,只是听了挺多回了,有点没劲。” “那就不看了。”他把手一手,整理了一下袖口,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本来也不想耽误时间,就听节目的这会儿功夫,都够他谈一笔十几个亿的小生意了。 秦伯异一起身,主持人就立马停下,周围的领导也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灯光打亮了。 李淮音呆住,不由自主的跟着站起来,甚至还没从秦先生说一不二的讲话作风里回神,就看到台上被打断的主持人,那个有名的学姐脸上的恐惧,一张清丽的脸在惨白的灯光照射下,惊慌失措的表情无所遁形,周围的领导也都是一脸的惶恐。 想到是因为自己才导致讲解中断,心有不忍的拉了拉秦伯异的衣角,犹豫着:“先生……” 秦伯异低头看她,见她于心不忍,还往台上一看,他就立刻明白了。 就在大家都以为秦先生觉得主持人讲的不好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准备动身离开,谁知他主动指了一下台上的主持人,对校长说:“讲的不错,你们培养的学生都很成材。” 然后就拉住了她冰凉的小手,带着自家善良又可爱的小孩儿,跟众人轻松的谈笑间,迈步往外走。 台上的学姐紧张的握着话筒愣住,尚且不知道底下发生了什么,就忽然间被迫打断结束了。 这一句轻飘飘的夸奖对秦伯异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但对一个做主持工作的学生以后的前程来说,可谓是重若千均。 大家因为秦先生的这句话而立马都给台上的主持人鼓掌,学姐明白了过来,缓和了脸上的恐惧,对台下的人鞠躬致谢,这才落幕。 接下来的活动,无非就是观摩一下校园建筑,了解一下师生课堂,还有在碰见学生的时候,很虚伪的询问一下意见。 仿佛是因为行政大楼里被打断的讲解,校长也知道了秦先生肯定不喜过长的环节,所以剩下不重要的事情,几乎都是一带而过。 而整个过程里,李淮音都在回味秦先生的那句“那就不看了” 里面包含着的纵容和照顾,还有一点儿……宠爱? 某女孩儿小小的脑袋里正七回八转的想着那些有的没的,一个没留神前额就猛的撞到了撞在男人过于结实坚硬的后背。 顿时就感觉眼前似乎有星星,脑袋晕晕乎乎的就要往后仰倒,倒退了两步。 第三十章 吃完饭再玩手机 而此时,正是校长最喜欢的杨柳河畔在西湖里观赏荷花环节。 他们身边就是一人高的河堤,下面是绿油油的湖水,还摇曳着几朵晚夏早秋的粉色荷花,在水里随风摆动。 正停下脚步跟校长交谈的秦伯异感觉有什么撞了上来,然后被弹开了。他知道是身后的小丫头,因为背后就她一个。 李淮音没成想他会停下,呜呼哀哉的闭眼,手已经条件反射的在往后撑了。 大家瞪大了双眼,惊呼还未出口呢,就都呆住了。 让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眨眼之间,反应极快的秦先生居然看都没往后看,就精准的伸手抓住了女孩子的手腕,一把就将她拉住了,不客气的拢进怀里,这才让她幸免于难。 李淮音没有当场摔进湖里,给大家来个旱鸭子扑荷花。 被他轻柔的搂着,感受到他的体温,抬头那一刻,阳光从树叶间不经意的泄下,角度刚好,他的眼眸里像有钻石一般细碎的微光,闪着永恒不变的亮。 她恍惚了一瞬间,这个高大可靠的男人刚才好像又救了自己。跟后面都长了眼睛一样,这个人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想什么呢?”秦伯异拢起眉头久久不能舒展,低头让她站好,不悦的看她。 看着在他面前总是在走神的女孩儿,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满,她连走路都能迷糊,再被人陷害岂不是轻而易举。 但见她一脸涨红的低头认错,也就没有再过多苛责,只当是小孩儿不长记性,又说了一句好好看路就没再说别的了。 不过他也没有松手,就这么拉着她,慢慢的顺着石子路走。这是为了防止她走神再掉进河里,他怕有人误会自己带了个傻子。 见秦先生转头跟校长接着聊刚才的问题,李淮音其实心里紧张的不行,生怕秦先生觉得她是个傻子…… 认真的听了几句大人们的对话,李淮音才发现校长在跟秦先生讨价还价,问秦先生能给新建的校园投资多少,话里话外就是学校快穷死了,再穷不能穷教育,为了这些学生们,校长有多殚精竭虑,多鞠躬尽瘁,多想要钱。 李淮音无声的冷笑,扭过头去看摇曳生姿的荷花,再也不想多听这些虚伪的话。 耳朵里各种风声虫鸣和鸟叫,通通消失了,只有男人宽厚温热的掌心,像一道坚实的壁垒隔绝了外界的伤害。 那一点儿来自秦先生的不容忽视的安全感,才是最真实的。 这一刻起,心里泛起的苦涩让鼻尖儿发酸,她从这个认识了不到一星期的男人身上感觉到了一种长辈对后辈的爱。 这种关爱不容易察觉,却深沉而绵长。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李淮音还没想通呢,就被后面脊背突然蔓延上来的冷意惊醒。 像有一条毒蛇爬上了她的背,刚刚还迷离恍惚的神情多了一丝警惕性。 往后头一看,果然,冯一一站在一棵树后正在盯着自己。那张美艳的脸蛋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李淮音不自觉的挺直了脊背。 表情漠然置之,顺势握紧了秦先生的手,紧跟在他身边,昂首挺胸,一副有本事你来呀,小爷我也有靠山了的样子! 冯一一见她嚣张的样子,气的眉毛倒竖,满目恨意,用血红的指甲生生扣掉了一块儿树皮。 秦伯异感觉到女孩儿的靠近,而手臂已经挨得她太近了,都被挤得没有位置了。 刚好与校长谈拢了大致的方向,他就松了手,用胳膊虚虚的搂住身边的小家伙,一副谦和有礼,关照后辈的样子。 “那么就麻烦校长多多照顾我家孩子了,淮音很喜欢你们学校的服装设计课程,所以我刚才说的追加一栋教学楼,希望可以给到服装学院专用,这也是孩子的一点儿私心。” “好的好的!没有问题!能得李小姐的青睐真是我们服装系莫大的荣幸。”又白得一栋楼,校长乐的像一朵花。 偏头笑的很开心,对秦先生格外偏爱的同学说:“孩子,你有这份儿心,老师感到很欣慰!以后在学校里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模样十分和蔼可亲,每一道皱纹里都饱含深情。 秦伯异对校长的态度很满意,他点点头,揽着女孩儿淡淡的对他们一群人说:“最后还有一点误会,我想,跟你们服装设计学院的负责人当面解释一下会比较好。” 校长哪有不从,赶紧从一堆人里扒出来服装设计学院的院长。 笑着招手道:“艳红啊!快快快,来来,你过来一下。” 向来嚣张跋扈惯了的女院长被点后,一脸惨白,却不得不从人堆里走出来,讪笑着走到几人面前。 校长看到她脸上肉眼可见的紧张,白的厉害,把脸上擦的粉都挤的簌簌往下掉,再配上大红色的口红,大白天的愣是活像个女鬼。 赶紧拉了一把磨磨蹭蹭的李艳红,校长心里可劲儿嘀咕,可面上不显,语重心长的劝道:“艳红啊,你在咱们A大也是个老资历了,有什么误会呢,就快点及时解决,千万别因为一点儿小事儿影响了孩子对学习的热情啊!这对你、对学院,都是不好的,你明白吧?”说着就警告性的看了她一眼。 “哎!好的,好的。”女院长实在是害怕,不是怕校长,而是畏惧这个搂着女学生的秦先生,目光冷如冰霜,刺骨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可大家都看着她呢,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哆哆嗦嗦的开口:“李……李、李淮音啊,昨天,警局的人……额,都、都过来核实过了,姜局长亲自来撤销了通告,哈!你安心在学校里学习,后续的问题警察局的人会处理,你、你,不用担心了。” 这个态度已经够卑微了,但是秦先生却冷哼一声,方才还和气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他笑道:“原来贵校处理问题如此简单,倒是会省时省力。” 他那谈笑风生的样子竟然让所有人齐齐的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压力,身边的校长只觉得头皮发麻,李淮音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距离最近的李艳红竟然腿一软,哭着求饶,给他们跪下了。 这倒是把她给吓了一跳,情不自禁的往后缩,躲进秦先生的怀里。 她哪里见过这个场面? 秦伯异也没想到一个老师这么没骨气,收敛了气息,觉得这一趟来的多少有些太草率了。 李淮音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秦先生,他的模样分明不吓人啊,怎么感觉他要吃人了一样,一群领导被吓得哆哆嗦嗦的。 还有李艳红,她平时挺横的啊,怎么还当众跪下了,哎呀,好给学院丢人啊。 李艳红只顾着求饶,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哭的样子难看死了,反而是脸色青白的校长立马反应过来,心里明白秦先生原来是为这件事而来的! 情势急转直下,校长心思九转十八弯,终于想通了,这达官贵人啊,最重视脸面啊!再说了,秦伯异的侄女,还用得着偷东西? 简直荒谬至极! 这他妈误会大了啊! 校长马上变了一副脸,刚才还慈爱的眉目瞬间变得横眉竖眼,指着跪地不起的李艳红,痛心疾首的骂道:“胡闹!简直就是胡闹!我跟你们开会说了多少次了!要杜绝校园欺凌,绝不以官欺压学生!你们这些当领导的都没长耳朵吗?要不是警察同志来学校专门澄清事实,你们是不是还要开除这个学生啊?长没长脑子!” “已,已……”李艳红皱着一张难看的脸,左右为难的样子。校长以为她要找补,就催她,“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李艳红哭丧着脸,哭道:“已,已经开除了……” 校长笑着,“对,已经……” 脸色猛的一黑,不自觉拔高了声音,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艳红,瞪大了一双眯缝眼,“已经开除了?!” 他现在真是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秦伯异的侄女啊! 秦家的人啊! 秦家的孩子能进A大,尤其是冷门的服装系能被选中,那都是三生有幸! 这么重要的一个学生,你他妈给老子开除了?! 显然,这个除了重要场合一般不出面的校长,根本就是个不管事儿的家伙,连哪个学生被全校通告开除了都不知道,当然是因为学校里面的这点儿小事儿自然没有他的政治生涯来的重要。 所以李淮音没指望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校长能了解来龙去脉,但见女院长倒霉,她是快乐的。 当天下午,响着优美的钢琴旋律、宽敞明亮的高档西餐厅里。 因为李淮音刚才在学校就已经拿到了之前遗留的所有物品,所以她在吃饭之前就迫不及待打开了封锁条,拿出东西顺便给手机的充上电。 现在刚一打开手机,就立马收到了好几封校方的邮件,学校已经发了通知,告诉她恢复正常时间上课。 尽管是他们求着自己回去上学,可李淮音还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什么呢,就是自己好不容易活过来,准备好了一拳头打回去却一不小心打到了空气一样,有人轻易地就替她收拾好了坏人,总之有些不太得劲儿。 不过还是很好的结局了,她很感激秦先生。 本来是真的打算背靠大佬回到学校一个一个收拾他们来着,但是现在忽然感觉,没有必要了。 因为心底已经没有那种非要他们付出代价的仇和恨了。 她想,秦先生特意的跑一趟,是不是为了这一点呢? 他似乎并不希望她变成那样的人。 餐桌上,李淮音捧着手机胡乱的擦了擦嘴角的牛排酱汁,看到屏幕上面菲菲他们一条条轰炸手机的消息,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低头快速看完了消息后,认真的回复了起来,安慰她们几个不要慌,下午就回去。 男人很随意却又不留余地对她说:“吃完再玩手机。” 见她饭也不吃饭,就知道低头玩手机,还一脸傻笑的模样,秦伯异心里涌上了几分家长管教孩子的冲动。 第三十一章 丫的谁敢动我 自从回到家这孩子就没笑过,怎么偏偏出来了就知道笑了,这是跟谁聊天啊这么开心,某大男人醋坛子倒了一地。 见她抬头,诧异的看了自己一眼就赶紧放下手机,听话的开始大口吃肉,不敢再看手机,秦伯异才满意了,心道孩子到底是个乖巧的。 只见她把嘴里塞的满满的嚼着,跟只囤粮食的小松鼠一样,还偷偷往他这边瞥了一眼,眼睛圆溜溜的紧张又害羞的低头,模样可爱胆怯。 秦伯异缓慢的眨了一下眼,心底泛起一丝丝奇异的满足感。 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些父母总是逼着他们的小孩多吃东西。因为看小孩儿吃东西确实有种成就感,还甚至恨不得把好玩好看的东西,通通都塞给她。 秦伯异在某一瞬间,真的在严肃的思考是否能在这个世上留下个孩子。 可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李淮音自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觉得他一定是嫌弃自己没有教养,只有努力的吃东西挽回一些好感。 看着看着,秦伯异忽然稍微走了下神,发现她真的太瘦了,浑身就只有骨头,下巴尖的都能戳死人一样。 那一夜抱起她,她就跟一片鸿毛似的,那么轻,那么冰冷,像从天而降的一片雪花,千千万万之中忽然间就出现在眼前,险些就化了,消失了,要他捧着呵护才行。 他都得捧在手上的人,怎么能让人再欺负了呢? 李淮音被他幽深的目光盯的浑身发麻,不知道他为什么盯着自己,就因为给菲菲她们回了几个字吗? 秦先生可真小气。 想起她可能没钱吃饭,秦伯异不满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顺便拿起手机,吩咐了人,把一些琐碎的事情都办妥当,对她说:“我给你校园绑定的银行卡里打了些钱,不够了再问我要,我秘书的电话号码你记得存起来,有什么解决不好的问题,都可以找她帮忙,或者直接找我,也可以。” 李淮音抬头,手机上短信嗡的一声响,她再低头,屏幕弹出来的一条短信上,银行卡到账阿拉伯数字五后面跟了六个零……手机突然有了不能承受的重量,手一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整个碎了。 秦伯异见她一脸难以之隐,呆呆的看着他,挑眉道:“不够?” 据他所知,大学生应该用不了太多钱。 够!怎么不够!五百万哪能不够呢?李淮音用力咽下嘴里的牛肉,艰难的呼吸,迟疑不决的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好到她感觉自己不值得他这么对她,因为她还不起。 这几天她活的跟做梦一样。 自把他忽然出现,把自己从牢里救出来开始,命运的这沉重的车轮忽然就偏离了方向,灾难一重又一重,可有人替她扛起来了。 给她治伤,给她安慰,帮她解决母亲的后事,还有在学校对领导施压,让警察局长还她清白,无论哪一件都够她感激不尽的。 而且今天他没有让她默默无闻的回去,而是强硬又霸道的把道理摆在明面上,告诉所有人她就是无辜的,就是要回学校,他名正言顺的让她回到了A大,甚至还给她一个侄女血亲无比尊贵的身份。 那么以后她的一言一行,很可能就代表了秦家人啊!这让李淮音感觉不太合常理。 正常人哪里会对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这么好呢,他这般地位和权势,图什么呢?难道就因为她长得像秦希儿吗? 秦老夫人的女儿究竟跟她有多像呢,能让秦先生花下这么大精力来捧她。只为她能陪着老夫人说说话吗? 可她也就这么一个价值了。 果然,秦先生冷下目光,“照顾好老夫人,你值得这个价。” “哦。”李淮音吃味的点头,不知道哪里被戳到了一下,心间酸酸涩涩的,带着沉重的苦。 她得到的这些,都是从一个叫秦希儿的人,是从一个素未谋面的秦家小姐得来的,不是她自己的。 秦伯异见她低沉顺从,眼底有说不出来的苦楚,他蹙了下眉,靠在椅子上,不耐的抱起手臂。 李淮音察觉到他的不愉快,果断抛弃了那点不值一提的嫉妒。她看着他讨好的笑了笑,看到男人深邃的五官犹如希腊昂贵的古代雕像,量身定做的衬衣严丝合缝的贴在身上,扣子一颗不落的扣紧,手臂上分明的肌肉轮廓线极为流畅。 他生的肩宽腿长,腰身的位置却骤然收紧,典型的猿背蜂腰,骨节宽大错落舒朗,整个人凶悍有力。 如果单看这个男人身体的话,李淮音脑子里蹦出来以前在网络上见到的一个词汇:西装暴徒。 不过因为他五官偏向英俊,眼窝深邃,有几分英国绅士的味道,恰好高挺鼻梁上的一副金丝边眼镜给他带来了一些斯文感,中和掉了身上与生俱来的暴力压迫。 可那种高居上位的眼神,会让你对这只收敛的凶兽不自觉的臣服。 被这样的人保护着,会让人不自觉就像横着走路。 这爆棚的安全感,丫的,谁敢动我! “嗯,我会的。” 李淮音被他看的脸红心跳,不敢再多看,重重点头,捡起因为五百万到账而壮烈牺牲的手机,埋头苦吃。 她发誓要好好学习,然后好好赚钱,好好感谢秦老夫人,还有……秦先生,啊对了,还有秦希儿。 见她手机不能用了还拿在手里坚持关机,秦伯异说不清心里有什么,就是不太高兴。 他把自己的手机抽出电话卡,在桌子上递给她,严肃的讲:“记住,你要随时保持联系,只要我一走,那些陷害你的人很有可能对你不利。” 李淮音木木的拿着他递过来手机,发现体型很轻薄入手却沉甸甸,李淮音翻来覆去仔细看了看,没有找到任何标志,她猜测市面上一定找不到同款的机子,因为全屏手机目前还没上市呢。 手机上面还带着几分滚烫的体温,抚摸着不沾丝毫指纹的手机屏幕,一下子就吃不下了,喉咙深处有几分哽咽,是她从未处理过的陌生的情绪,而且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了。 她还没学会怎么应对秦先生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心,那种突然涌上心头的委屈,根本控制不住,像一场汹涌可怕的海啸,冲垮了理智和克制,她只能尽量低着头,默默消化着疯狂发酵的复杂情绪。 “我先走了,司机会送你去学校,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拿起外套,男人起身,却看到女孩儿忽然间猛的抬头,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他皱眉,不解的问:“怎么了?” “秦先生,我不会你失散多年的女儿吧?”李淮音嘴里还塞满了牛排,说的模糊又委屈。 这句话当然是开玩笑的,因为哭的人情绪脆弱,真的让人很容易感性。 但是她却没想到秦伯异听了这句话竟然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正色的对她说:“你可以这么想。” 他说完就低头调整了一下腕上的手表,顺便看了一下时间,转身离开。 走出包间两步,身后的女孩儿着急的咽下了嘴里的东西从座位上站起来,凳子有些沉没能撑起来,险些摔回去,她含糊不清的说:“秦先生!我会努力报答你的!” 她声音大的把外面端菜路过的服务员都给吓了一跳,整个楼道里都是女孩子气势满满的声音。 秦伯异也是没想到,一个手机而已,居然会让她这么感动。 见她那傻乎乎的样子,男人没说什么,只是嫌弃的啧了一声,两手抖开西装穿好走了,只是唇角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让人能感觉到他心情其实不错,在这个无趣的世上又多了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 “嘿嘿……”而某个有幸被总裁惦记着的女孩子却站在原地抱着怀里的手机,笑的像个智障。 到了学校,李淮音欢快的从车上跳下来,笑着挥手,让司机大叔回去开车慢点儿。 “哎!”李叔也挥挥手,笑着说:“小姐啊,你也要记得我的电话,有事就叫我!” 见她乖巧的点头答应了,李叔抛了个你懂我的的眼神,油腻腻的离开了。 目送劳斯莱斯的车屁股走远了,李淮音咦惹的打了个冷战,但是心里却挺温暖的。 然后刚一扭头,就被刚从校门大步跑过来的菲菲狠狠地抱住了!撞得她一个趔趄,两个人差点儿摔在校门口。 李淮音听到菲菲靠她肩膀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噎着说:“李淮音,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以为、我们以后得去监狱大学里看你了!哇……” 李淮音哭笑不得,拍了拍她的后背,哄着:“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A大多好,我干嘛去监狱大学。” 给菲菲抹掉了眼泪,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后,徐浩然才哒哒哒的跑来。 只见团支书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喘着气,扶着腰,笑着对她说:“李淮音,欢、欢迎回来!” 回去的路上,他们又碰到飞奔而来的牛牛,一个人差点儿把李淮音和菲菲两个人摁在地上摩擦,牛黛玉哭天抢地的抱着室友诉说着这几天来的委屈。 徐浩然看着她们三个女孩子紧紧的抱在一起,哭着笑着给对方擦眼泪,他无言的垂下头,偷偷用手背擦了一下眼睛。 经历过一场险些入狱的劫,四个人明显跟之前的样子大有不同了,变化最大的就是菲菲,她再也没有蹦着跳着走路了,那天真无邪的模样一去不返。 其次就是牛黛玉,她虽然也还在笑,可也不会忽然跑着就跳起来,伸手去够头顶的树叶。 如今走在安静的校园小路上,几个人都由衷的喜欢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不像以前,只道校园风光寻常到无聊。 毕竟心境不同,感知也不同。 第三十二章 她实在是太冷 见没人吱声,牛黛玉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打趣道:“李淮音,还好你没事儿,要不然菲菲都快转系去学法律了,差点儿宿舍就剩我一个人了。” 菲菲一听就恼了,伸手打了一下牛牛,脸上有些挂不住的尴尬之色,气势汹汹的反驳说:“哪有!李淮音!你别听她胡说。” 两个人拌起嘴来,李淮音笑了笑,眼底涌起暖意。 她自然清楚菲菲为什么要去学法律,她这个室友,心地善良,又爱出头,总是会把一些不关自己的责任揽到她身上。 这一次出的事情太过于意外,菲菲肯定是觉得是自己的问题才出的事,所以肯定还在自责,突然想去学以前最讨厌的法律,也肯定是为了她。 菲菲在愧疚。 可真正的坏人都没有难受,怎么能让她这么难过自责呢。 李淮音抱住了菲菲,还没开口,牛黛玉已经不依不饶的说菲菲这段时间怎么哭怎么暗自伤心, 菲菲气急了,非要挠牛黛玉给她个教训,牛黛玉就躲在李淮音身后,抓着她的胳膊左右闪躲生怕挨打,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就不满的说:“本来就是嘛!你打的申请报告都被团支书拦下来了,你说是不是啊,团支书!” 这外援拉的,直接把外援干掉了。 一旁的徐浩然突然遭殃,脸色一白,菲菲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撸起袖子,怒气冲冲的走过去,怒目圆睁。 “好啊你!徐浩然,你什么意思啊!你凭什么拦住我的申请书!啊?” 徐浩然捂着头逃窜起来,被菲菲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一个劲儿的躲,尴尬的笑着赔罪,但是明显没有不虞之色,反而是眼底还有些怂怂的小欢喜。 李淮音一腔的话都被闹没了,看着这愿打愿挨的一对,她发自内心的笑了。 真好,即使她自己不幸福,也有好朋友在幸福着,还是很幸运的,不是么。 牛牛搂住她的胳膊,声音很小的问:“淮音,你会不会怪我们没去帮你?”眼里闪着细碎的泪光,可怜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李淮音摇摇头,笑着拍了拍牛牛的手背,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你们不是不想帮,而是你们帮不了。” 见牛牛还想说什么,李淮音拍着她的肩膀,笑道:“我为什么要怪你?如果让我一个人的前程换你们三个人的,那我会觉得很值得。” 牛黛玉眼红了,又见李淮音脸色一正,说:“更何况对方就是冲着我来的,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们,牛牛,你记住别怪你爸妈,他们身不由己。” 牛牛红了眼眶,把头靠在李淮音身上,闷闷的说:“嗯,好!我听你的。” 回到宿舍楼下,徐浩然依依不舍的目送菲菲离开,看着她们三个女生嘻嘻哈哈的回宿舍,也没人回头看一眼啥的,男生就落寞的收回还在拜拜的手,一个人低着头,慢慢的往回走。 一开宿舍门,一冲进去,菲菲就开始发出伟大声明,整个人原形毕露大大咧咧的站在凳子上,插着腰,发誓说:“我!段菲菲!要考上法律系的研究生,从此以后,我就是个会自己做设计的律师,啊,或者法官也行!兴奋吧!颤抖吧!啊,你们这两个卑微的人类,为能和我做朋友而感到荣幸吧!” 牛牛和李淮音吓了一跳,啼笑皆非的看着菲菲,瞧着她那个傻样儿,不约而同上去,要挠她痒痒的时候,门口啪的一声!塑料盆里洗漱用具摔了一地零碎。 笑闹成一团的三个人一扭头,都看到了面无人色的婷婷,正瞪大了眼睛站在门口…… 陆婷婷看到了李淮音,像见了鬼似的,拔腿就往外跑。 “抓住她!”李淮音眉眼一凌,因为她被二人压在最底下就只能使劲儿推了一把牛牛,牛牛反应也快,起身拔腿就追了出去。 菲菲也反应迅速爬起来,拽起地上的李淮音,夺门而出,几乎是一脸戾气的追杀了出去,那气势吓人的很。 牛牛这个每年的短跑冠军果然没有让人失望,李淮音跟菲菲刚一追出去就看到牛牛已经把婷婷摁在地上了。 因为动静很大,闹的楼道里好多人都出来看热闹。 本来憋着一口气在牛牛身下拼命挣扎的婷婷,在李淮音的脸出现在身边后,忽然就尖叫起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碰我,啊啊啊啊!” 三个人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婷婷就尖叫着哭了起来,弄得李淮音她们在欺负人一样。 不过环视一周,李淮音发所有人都在好奇的看着自己,眼神却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厌恶,反而是带着敬畏的,空气里诡异的弥漫着一丝的恐惧。 她们都在怕什么呢? “你哭什么!你还有脸哭,你给我起来!”菲菲最先开口,揪着婷婷的衣服就往上拽。 婷婷哭着挣扎的越发厉害,牛牛刚一起身,直接被她胡乱一脚踹了出去,菲菲看看牛牛疼的捂着肚子,起都起不来,伸手就愤怒的打婷婷了一巴掌。 陆婷婷愣了一下,眼泪汪汪的瞪着菲菲,眼看厮打起来了。 李淮音不得不赶紧把她们拉开,却不想正在拉开二人的时候,居然被陆婷婷一口咬在了手上,狠狠地咬在手背! “你个疯狗!!”菲菲眼尖,立马看到李淮音的手被陆婷婷咬的一下子就见血了,吓得她抓着婷婷的头发,让她松口。 “别动,让她咬。” 李淮音拦住了菲菲的手,怕菲菲也被伤到了,一时间,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世界忽然安静,只有满脸泪水浑身颤抖的陆婷婷还在不断用吃奶的力气在啃着李淮音的手,用力的整张脸都在发抖,一双藏在刘海后面的眼已经红的像一个赌徒,血慢慢的滴落在地,汇成一片猩红。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没一个人敢动。李淮音就那么腰背挺直的站着,睥睨着瞧地上疯子一般的陆婷婷,眼底渐渐的开始有些悲悯之色。 血还在顺着往下落,甚至于把陆婷婷的下巴都打湿,李淮音却好像没有痛觉一样,仿佛被咬的不是自己的手。 “呜呜呜……”满嘴猩红的陆婷婷,眼里的疯狂跟害怕终于在李淮音淡然的注视下,一点点溃散,似乎只剩下无尽的懊悔和恐惧,才逐渐松开了嘴。 但是因为咬的太过于用力,牙齿都像是嵌进肉里了一样,黏在上面,离开的时候发出皮肉回弹的声音。 松开嘴的陆婷婷像是没有了支撑点,整个人颓废的坐在地上。 她满口是血的低头,僵硬的盯着地上一小滩的血发呆,要不是看过全程的人,乍一看,都还以为地上那个凄惨的女孩子是受害者。 而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这地上的所有血,没有一滴是陆婷婷的,全部都是站着的那个女孩子流的。 可站着不动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冷静了,反而不像个被咬伤的那个。 要不是她的手还在淌血,谁能想到镇定自若的人其实才是最疼的。 “清醒了?”听到李淮音清冷的声音,陆婷婷打了个哆嗦,最后人跟傻了一样,听天由命一般,任由李淮音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牛黛玉被李淮音这一手骚操作给震到了,她从未见过她这幅决绝冷漠的模样,而菲菲却只顾着心疼李淮音的手。 外人根本不知道两个女生到底是多大的恩怨情仇才能弄这么一出,皆是心道这得抢人家多少男朋友啊? 李淮音把软绵绵的陆婷婷扶起来,略微有些吃力,牛黛玉跟菲菲就赶紧过来帮忙,三个人连掺带扶的,把陆婷婷给带回了宿舍。 唯有一滩尚未冷却的血,还留在冰冷的地板上,无声的诉泣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进门之后,李淮音松开了陆婷婷,菲菲跟牛牛才没有心思去管她呢。 陆婷婷面无人色的样子,一屁股瘫坐在牛牛的床上。在菲菲大呼小叫的跟牛牛一起找急救箱的时候,李淮音则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走到水池子面前,打开了水龙头,开始冲洗。 一开始还在不断渗着红色的血水,慢慢的流多了,就清澈了,见伤口泛白不再流血,李淮音就拧住了水龙头。 可菲菲拿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药水,跟牛牛两个人抓着她逼着让她坐在桌子边,哭兮兮的捉住她的手,上面一圈深深地带血牙印,看的菲菲心惊胆战,着实是心疼坏了。 嘀嘀咕咕的骂着:“妈的!真就属狗的,净嚯嚯自己人,一点儿人事都不干,什么人呐。” 牛牛催道:“好啦好啦,你快点儿的吧,又又……又出血了,哎呀,不行,送校医院吧!” 见伤口里的血慢慢冲开了表面的一层水珠,很快就又蔓延出来,鲜红混合着水迹迅速融合往外延展,吓得她俩赶紧拿了一块儿纱布,摁住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血口子。 最后牛牛紧紧捏着,都不敢松手,催促道:“走走走!咱们赶紧去医院,说不定伤到血管了!” “哦哦哦!好,好!”吓得六神无主的菲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左右扭头去找手机,反正牛牛在校训练队经常受伤,她都说了要去医院,那肯定得去,就立马拿上手机去开门。 “不用。”李淮音皱眉从医保盒里扯了一卷干净的纱布,用力的往伤口上绕了几圈,简单粗暴,这点儿小伤不至于去医务室。 看到菲菲还要往外走,李淮音干脆把人摁在凳子上面,指着空凳子,对她们几个人说:“坐下,你们都坐下,我有话要问你们。” 第三十三章 医学生帅哥林笙 菲菲最先心软,用脚踢了踢她,眼睛泛红,“哎呀,你行了,差不多就得了,跟我们欺负你一样,淮音被你咬成这样都还没哭,你哭什么呀!” 牛牛也很快心软,大大的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用力的揪着手里的纱布,抱着手臂,“就是!要哭也是我们三个哭,你又没进派出所,你委屈什么呢。” 李淮音笑了笑,“好了,哭够了就起来,我有话要问你。” 好半天了,哭够了的陆婷婷从膝盖里抬起头,吸了一下鼻涕,声音沙哑。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隔壁大四学姐说让我不要去作证的。她说……她说,我只要去了,就要证明我是偷东西的人,到时候学校开除的就是我,我爸妈也不让我去,他们让我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菲菲听的火大,站起来指责她,“好啊你!你害怕开除,淮音就不怕了吗?我跟牛牛不怕了吗?你怎么那么自私!” “就是,你……”牛牛还想附和呢,就被李淮音拦住了。 李淮音蹙眉打断了她们的争论,一脸严肃的开口问:“说这些没有意义,陆婷婷,我问你,你说的那个学姐,是不是冯一一那个班的大四学姐?” 陆婷婷点点头,十分后悔的说:“对,一开始是冯一一身边的那个齐刘海的女生过来,她说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们宿舍的人,还说让我过会儿别吭声,她有的是办法教训你。我以为就是开个玩笑,搞一个恶作剧而已,我没想到会闹得警察都来了。” 菲菲撇过头,狠狠地白了她一眼,“拿偷东西开玩笑,你可真行!”回想起当时李淮音当场那个应激反应,不等他人来找麻烦就脱了衣服自证清白,李淮音恐怕是最早察觉不对劲的。 她那么用力的这证明自己不是个小偷,可最后还是被警察给带走了。 握着李淮音的手,菲菲直恨得牙痒痒,那是她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听老爸的去做个有用的法学专业。 李淮音蹲下身,问陆婷婷:“你有没有记住那个女生是谁?再见你还认得出来吗?” 陆婷婷嗯了一下,抽噎着回话,“我这两天做梦天天都是那个场景,她死了化成灰,我都认得。” “那就好,今天晚上上课的时候,你记得指给我看。” “好。” 话音未落,菲菲就大声喊又出血了。 李淮音低头一看,果然开始滴答滴答的渗血,湿乎乎的一片,听到牛牛说不能耽搁,两个人就不容她反抗,赶紧带着她去找校医。 一路上跟两个丫鬟捧着太后出宫似的,但是今天是周六,路上的行人本就少,再加上秦先生的缘故,此时偌大的校园里安静的很。 推开医务室的门,发现值班室就一个帅哥在,正穿着白大褂,吊儿郎当的翘着二郎腿在看美剧,声音开的还挺大的,Max的台词引发的爆笑声整个屋子都听得见。 不过帅哥还是很敬业的,见有人进来,赶紧把破产姐妹关了。 一看李淮音的手,他惊到了。 “呦!美女,你这怎么弄得?谁干的,这么狠心啊?” 菲菲愤愤不平,“还能是谁,狗!” 帅哥脸色立马变得凝重,皱眉道:“那得去中心医院打疫苗。” “别闹了。”李淮音哭笑不得,拉着菲菲坐在凳子上,说:“您好,我就是被小朋友咬伤了,您看着给我止个血,随便包扎一下就行。” “小朋友?” 帅哥捏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嘀咕着:“谁家小朋友嘴这么大。”然后把她的手放在桌子上,起身说:“等着,我去给你拿消炎药,严重了还得缝针。” 等人一走,菲菲就拉着牛牛,皱眉不解的问:“哎!牛牛,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儿眼熟啊?” 牛黛玉这时不知道怎么回事,正红着脸,哼哧着,点了点头,满脸羞涩。 菲菲没注意她的异常,只是满腹狐疑的问:“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么优质的小哥哥,我怎么会没有注意到?不可能啊!” 李淮音慢慢拆下浸湿的血色绷带,“是不是上一次在林教授后面跟着进来的那个?” 经过这么一提醒,菲菲一拍大腿,灵光一现,“对,哦!就是那个砸门砸的特别凶的大帅哥,他还给你吹口哨呢!” 牛黛玉的脸上有些低落。 帅哥出来了,挑眉:“呦!美女果然还记得我呢,不错不错,是小生的荣幸。” 他听到了对话后,扬起下颚,笑的很阳光,拿着塑料手套、针管、药包和充剂过来,毫不见外的自我介绍道:“我叫林笙,隔壁医学院外科学的大四学长。” “啊?”菲菲满脸问号,“你个大四的医学生,怎么来我学校听课啊?还帮别人点到。” “唉。”林笙叹了口气,戴上手套,小心的捏着李淮音的手,仔细的开始处理伤口。 林笙轻松诙谐的说:“生活不易,猪猪叹气呗。那还不是生活所迫,总得接点儿外快,接济一下生活,顺便助人为乐嘛。” “哦~”菲菲明白了,一脸坏笑的说:“你就是那种专门可以帮人答到的抢手啊。” 林笙一挑眉毛,模样痞痞的,大双眼皮半耷拉着很好看,长而密的睫毛下眼里有光。 他有着一双极勾人的眼,就是那种传说中的桃花眼,专注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能溺的死对方,叹气道:“没办法,有市场需求就得有人来干呗。” 菲菲好喜欢跟帅哥聊天,毫无障碍的跟人家聊了起来,趴在桌子上,笑道:“你可真不像个医生哎!” “那可不,医生哪有我这么帅的……”还没说完,小同学的手差点儿缩回去。 听到女孩儿嘶了一声,他连忙抓紧,眉头一皱,急道:“别动、你别动!我不给你缝针了,容易留疤,这药可能有点儿疼,但是管用,你忍着点儿。” 菲菲看李淮音忍得额头沁汗,心疼的抓着她另一只手,埋怨林笙道:“要是知道这个药疼,你就轻点儿!怎么下手没轻没重的。” 林笙呵呵的笑了起来,调戏着:“小姐妹关系挺好啊。” 虽然嘴上一直溜嘴皮子,但是手上动作快而稳。 他指节分明的手拿着镊子,从伤口挑出的一根细毛毛,移到垃圾桶上方,快速的用中指弹了一下,抖落那脏东西,继续回头,动作利落快速的挑走伤口里的杂物,还不忘叮嘱小同学道:“下次别直接用水冲,这么严重的伤口,很容易感染的。” 牛黛玉终于抬头,担忧的问:“只是几个牙印,很严重吗?” 林笙扭头看着牛牛,莞尔笑了一下,尽管注意力又立马回到李淮音的手上,可那笑意未变,他说:“你们没听说过吗?人的牙齿,是最毒的。” 牛黛玉被他明晃晃的笑容给蛰了一下似的,耳朵蓦得烧了起来,再也不敢说话了。 “说的对!”一心扑在伤口上的菲菲,颇有些同仇敌忾的说:“有些人,就是最毒的!” 林笙听了这个话,专门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的小同学,知道里面肯定有故事,却也聪明的没有多问。 他眼下,也有时间仔细的看了看面前的学妹,小同学在忍痛,一直不吭声。 微微皱眉,小巧的红唇紧紧的抿着,近距离的她比那天惊鸿一瞥更加好看,皮肤好像鸡蛋一样,满满的胶原蛋白。 就是体重偏瘦,骨肉匀称,肌肉偏虚弱,心跳无力,且伴随心律不齐,虽然修养过来了,但是依旧能看到大病初愈的痕迹,也不知道究竟遭了多少罪,他笑意渐渐消失。 过了许久,伤口基本处理干净,林笙用消毒棉用力摁着她出血的部位,伸手去拿纱布,“多吃水果蔬菜,补充肉类蛋白,没事儿呢,周末就躺着赖个床,好多睡会儿,再好看的人,不吃饭不睡觉也架不住,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让李淮音终于肯抬头了,还对他笑了笑,小同学笑起来很好看,有种花开甜美的静谧感,林笙也低头笑了,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一部分眼眸,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浓烈情绪。 李淮音没发现他的异常,只是他比常人更细心一些,早就看出他的手看似随意的摆放,其实一直搭在她的脉上。 单凭着手上的伤口痕迹,就能看出来之前处理方式的不妥当,又凭脉搏迹象知道她身体受损,这个长相帅气的林笙绝对不是个徒有其表不学无术的人,是有几分医术在身的,起码值得她尊敬。 林笙见李淮音点点头,答应了,模样很乖,就笑着低头,给她接着处理伤口,下手也更加轻柔,眼睛微眯,认真的样子很正经,那模样都不像是在对待患者,跟对待恋人一样,生怕她疼了。 差不多结束的时候,李淮音握了握手掌心,试了试新包扎好的绷带,刚好不紧不松,挺舒服的,不禁赞叹林笙的手艺。 她从兜里拿出新手机,还有些不适应的摸了摸光滑的屏幕,上面的屏保是一张系统随机照片,深蓝色的无规则图案。 以往很喜爱把课程表换成锁屏背景的她,这次不知道自己处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居然没把这张随机的屏保给换掉。 “多少钱?” 第三十四章 美女不要钱 林笙收起器具,颔首低眉笑着,长长的睫毛忽闪一下,“美女不要钱。” 李淮音摇头,执意打开手机,要给他付钱。 林笙盯着她不明所以的看了几秒,眼里有了更深的笑意,静等了一下,最后无奈的摇头说:“五块吧。” 菲菲震惊脸,从李淮音手上抬头,惊叹道:“哇,这么便宜啊!当美女真好,我也要当!” 林笙支着没摘手套的胳膊,又笑了,眼尾有温暖的弧度,他仰头对菲菲笑道:“你不用当,你就是个美女。” 牛黛玉在一旁,一直憋着没吭声。 林淮音握着手,扫视一周,继而垂下眼眸,最后按照价格,扫了五十过去,对林笙真诚的说:“谢谢。” 林笙眯着眼,坐在那里没吱声,像只静静等待桃花开的千年之狐,侧眸透着琉璃色,仰视的弧度美好的不似个凡人,这一幕只有牛黛玉痴痴的看到了。 菲菲来了兴趣,觉得这个学长人真不错,大大咧咧的搂着李淮音,拿出来手机说:“帅哥,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吧,以后帮忙答到就找你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林笙当然同意,说:“行啊!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只可惜学长快要接受社会毒打,只能帮你们这一学期了。” “那有什么?以后有的是机会一起玩,来来来,我们加微信啊。”菲菲说风就是雨,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界面。 林笙也想拿手机,但是手套还没摘,桌子上的东西又暂时收不完,需要带着手套才行,所以他就朝旁边一直没有说话,但是离他最近的女生问道:“这位同学,你可以帮我拿一下兜里的手机吗?” 牛黛玉一听连忙摇头,脸色红的不像话,但是因为皮肤是小麦色,所以红的没有那么明显,可耳朵已经滚烫了。 “我来!”菲菲激动的准备扑上去,向大帅哥伸出魔爪。 结果刚一松手李淮音就往她身上倒,吓得菲菲差点儿魂魄出窍,赶紧扶住了她,惊讶道:“宝贝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只见一直不吭声的李淮音忽然变得柔弱起来,她拉回菲菲的两只已经伸出去了一半的爪子,娇弱可怜的放在自己腰上,虚弱的撒娇说:“啊……我没事,就是有点儿头晕,你扶着我点儿。” “哎,好!你尽管往我这儿靠。”菲菲心疼的不行,嘟着嘴用力的搂住她,想到淮音今天被咬的出了那么多血,今天晚上可得吃点儿好的补补才行。 “我来看看。”听着她的话,林笙脸色蓦得没了笑意,刚起身,正要摘下手套准备去摸李淮音的额头。 却见她动作更快的躲进了同学的怀里,然后对他旁边的女生悄悄挥手,对他们几个人说:“我没事儿,牛牛,你快点儿加上学长,我们早点儿回去!” 牛牛心急的点点头,看着李淮音不动声色的鼓励,最后一狠心把手伸进林笙的口袋里,但是摸来摸去,空空如也,她尴尬的说:“学、学长,没有啊。” 林笙举着双手,避免带血的手套碰到人,低头,瞧着这个凑近的女生,她满脸通红,却眼波流转,亮晶晶的,像藏了星星在眼睛里,单纯无辜的像头小鹿。 他又抬头看了看菲菲怀里的李淮音,那个声称头晕的人竟然正偷偷观察着他们俩,哪有不舒服的意思…… “错了,是这边。” 林笙的脸上挂上了职业化的笑脸,没有完全转身,只是侧了一下身子。 却似无意间,刚好把胸膛正对了眼里有星星的女孩。 见蜜色肌肤的小女生顿时害羞的低下头,耳朵后面肉眼可见的红透了。 以他的身高,只能看到女生浓密的发顶,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从动作来看也能明白,她对他似乎有些不太好的想法。 虽然很明显不方便,但小女生还是很努力的伸长手,尽量不接触的去摸他另一侧的口袋,林笙眼里没什么温度,唇边的笑意却更深了,只是几多讽刺。 磕磕绊绊的加好了联系方式,三个人走出了医务室,菲菲奇怪的发现李淮音一出门就好多了,不解的说:“你继续靠着我啊,省点儿力气嘛。” 李淮音搂着她的腰,笑着捏了捏菲菲的鼻子,莫名其妙的说:“唉,我的傻闺女啊!” “哎?”菲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的问:“干嘛说我傻?”但见她摇摇头,一副你无药可救了的样子。 但是傻子也知道被占了便宜,菲菲哼了一声,不满的去抓李淮音的腰,因为她知道李淮音其实比自己更怕痒呢。 果然,李淮音吓得赶紧举起手,惊呼着说:“我是伤员!你不能动我。” “你腰又没事儿!摸两下怎么了啦!你是不是又瘦了?是不是啊,哇靠!你他喵的又瘦啦,快让本宫来捏一把!来吧宝贝儿,快活啊~~~” 李淮音被挠到了,尖叫起来,可菲菲才不会轻易放过她,非要讨回来才行,手开始不老实的往李淮音衣服下摆里钻。 “啊,我错了错了错了!菲菲……菲菲!!!” 卖惨没有用,又被摸到了痒痒肉,李淮音再也不装了,干脆夹着胳膊护着自己的腰,开始走为上策,溜了。 打闹之间,菲菲竟然真的一不小心摸到了一把李淮音的腰怀,细腰几乎一手可握,肌肤滑如凝脂一般,凉凉滑滑的很舒服。 手感好极了,菲菲眼里顿时冒出狼一样的绿光,一把抓住往前跑的室友笑的那叫一个猖獗,活像个欺男霸女的土匪,“小美妞儿~你往哪跑!给爷再摸摸!” 两个人打闹着,越跑越快,越跑越远,牛黛玉无心玩闹嬉戏,满腹心事的跟着她们。 她捂着滚烫的脸,往后看了一眼,谁知道刚好对上站在三楼穿着白大褂的视线。 楼上的林笙正在目送她们一行人离开,他一脸平静的看着小同学跑远,那被菲菲掀起的卫衣下偶然性的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腰线实在是晃眼的很。 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晦涩的视线,就跟那个回头的小女生无意间对视了一眼。 不等小女生反应,他就不在意的扭头,回了值班室。 推开办公室的门,他从抽屉最里面拿出了一盒未拆封的烟,又从隐蔽的地方掏出一个打火机,忍着去了厕所。 可在路上,林笙就忍不住拿出来一根点上了,火光点燃之间,照现出他垂眸之间眼底幽幽的光。 等闹腾着回到宿舍,李淮音都快笑的没气儿了,所以又被菲菲强迫着占了不少便宜。 段菲菲乐不可支,手不老实的摸着她的腰还往上走,嘴里还在说着淮音的腰杀人的刀之类的骚话,正打算回到床上再好好蹂躏一下小美人呢,却刚到走廊里正好看到有人正在收拾床铺。 是陆婷婷,她把东西都打包好了,放在楼道里。 “你干嘛啊?”菲菲松开了李淮音,问还在收拾床铺的陆婷婷。 “我……我,我搬出去住。”陆婷婷结结巴巴的停下动作,缓慢的整理着一些杂物。 床上那些不知道还怎么办的,都是下面三个姑娘送她的零碎的小礼物,有菲菲给她的一个名牌钱包,牛牛给她缝制的布娃娃,还有李淮音给她的手工木雕。 以及很多一起逛街买的东西,鸡零狗碎的,用的上的用不上的,却都是承载着回忆的东西。 牛牛终于从林笙那个眼神里面回神,不再思考那里面的含义,开口问:“可我们班里女生人数刚好,没有空置的床铺,你去哪儿住啊?” “我……我,先去隔壁的大四学姐那里,我跟她们说好了。”陆婷婷抱紧了怀里的东西,还是舍不得留下,打算打扮带走。 “留下吧。”李淮音站在下面,静静的看着陆婷婷,“你在这里,我们不会欺负你,她们可就不一定了。” 陆婷婷一听险些落泪,开始后悔。 谁都知道隔壁那个空床铺是怎么被空置出来的,但是她现在住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感觉很窒息,都在提醒她对自己朋友的背叛。 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李淮音在给她思考的时间,而陆婷婷也确实是在思考。一会儿后,终于有人打破僵局。 “你要是走了,我就再也不理你了。”菲菲冷哼了一声,走进宿舍坐在自己的凳子上,打开手机,默然的去找附近好吃的餐厅了。 牛牛扣着掉落的墙皮,低落的说:“俺爸俺妈说了,不怪你,都是小姑娘家家的,哪有不犯错的,总得熬过去才能学会懂事儿。” 陆婷婷开始眨眼,通红的眼里又开始冒眼泪,“你们……你们,真的不怪我吗?” “怪。” 牛牛跟菲菲诧异的看着李淮音,不懂她到底是想让陆婷婷走还是留。 “当然怪你,为什么不怪。” 李淮音口齿很清晰,脸上没有多余的神色,平静的像叙述别人的故事。 三人都下意识静静的聆听。 “我在看守所,每一天都有人像看犯人一样给我戴上手铐,我走路都能听到铁链哗啦啦的声音,我知道我自己没有偷东西,但是没有一个人相信。” 牛牛哭了,豆子一般的眼泪划过了脸颊,菲菲难过的捂着脸,低声呜咽,因为她俩也是这么过来的。 第三十五章 你想知道什么 “那里的二十四小时,比学校里的长。饭菜很难吃。我被人困在板凳上,像个真正的小偷被人看不起,每天被问同样的问题。每到夜里我都睡不着,却不能睁着眼睛到天亮,假装睡了比失眠更难受,而且第二天会继续审问。” “我坚持了一个月,我被移交给监管所,因为故意伤人被戴上了脚铐,扔在地上,发着高烧,没人管我。” ……小小的宿舍里,充斥着悲愤的情绪。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毁了几个人曾经的单纯和友谊,有什么东西已经在黑暗中猛然碎裂,不复以往。 其实李淮音还没说到那些人为了给他们的头儿出气,是怎么折磨她的。 好像那天是在下雨,进看管所之前要体验,她被人脱光摁在床上抽走了一大管血,最后戴上冰冷的枷锁,用高压水枪冲水,水里满是消毒液的味道。 她蜷缩在笼子里,像条狗,更可怕的是还有人恶心的在录视频。 她没说出来是因为这三个人都已经难受了,菲菲在哽咽。 慢慢的收住了情绪,她们移动过来,围着死气沉沉的李淮音,就连陆婷婷也下床,跟她们抱作一团。 等一圈人哭的够了,李淮音安静的坐在地上,红着眼睛,看着陆婷婷。 “我不会轻易原谅你,我这个人还做不到一笑泯恩仇。” “但是陆婷婷,我想给你个机会,因为我觉得我也有问题,因为我对待你们不同而让大家闹矛盾,因为我的问题大家不开心,所以导致了外人有可趁之机。” “我觉得是我不够警惕,是我自己惹了麻烦,却没有解决的能力。即使不是你们,也会是别人来这么做,所以没什么区别。比起互相伤害,我更希望我们四个人都安全,这样谁也用不着对不起谁,我们都会顺顺利利的读完大学。哪一个被落下了,我都会有遗憾。” 说到最后陆婷婷终于崩溃,直起身去搂住李淮音,哭着喊着:“你别说了!我留下来,我要陪你们一起毕业,我们在一起,一起找害我们的人!” 李淮音下颚搁在陆婷婷的肩头上,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她还没说出口的话是,她其实永远不会原谅陆婷婷。 选择原谅她,只不过是因为在高中她已经经历过更可怕的背叛。 现在这点儿伤害已经不足以让她去恨,比起来失去这个朋友,其实挽留她更加有价值。 在很早的时候,李淮音就明白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的道理。 更况且,这件事儿可还没完呢。 陆婷婷就算是跑,也得等着事情结束之后再跑。 女孩儿冷漠的眼底藏的住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还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只是尚且还有温度的手指不动声色的抓紧了怀里的手机。 在晚上上课之前,四个人开开心心的去吃了一顿鸡公煲,味道真的还行。虽然大家开心是真是假谁都不知道,只是前台的中年大肚子老板好像有些色狼一样一直盯着李淮音看,多少让大家开始转移了注意,不再纠结内部矛盾,一致维护淮音。 所以她们没有多待,吃完了饭,就整整齐齐的回了宿舍,一起带着书和保温杯,一起有说有笑的走进教室。 在其他同学十分惊讶的目光里,她们四个人又坐成了一排。 整个教室又安静,偏偏又喧杂,安静是因为往常这个时候一定好多人跑来跑去的嬉戏打闹,今天却没有一个人乱跑乱笑。 喧杂是因为这么诡异的安静环境里,大家都禁不住对着那一排女生在嘀嘀咕咕的耳语,人一多,就弄得教室里有了细细密密的讨论声。 李淮音自然是没有在意,只是菲菲和牛牛有些讨厌的骂了两个声音太大的家伙,陆婷婷则是安静的当一只鹌鹑,老实的看书刷单词,她在偷偷的准备托福。 可惜这节大教室的课上陆婷婷没找到那两个大四学姐。 可令人意外的是在课程上到一半的时候,后排的同学喊李淮音说有老师找。 这么熟悉的一幕让人不禁提心吊胆起来。 而且牛牛跟菲菲去上厕所了,只剩下陆婷婷紧张不安的拉着她的手,表示要跟她一起去。 李淮音望了望外面,没看到有什么异常,她直觉向来准确的很,今天早上秦先生才给她撑腰谁敢触秦家的霉头? 拍了拍陆婷婷的手背,瞥了一眼她正在刷题的纸卷,心里有数,说:“没事儿,这里人多,她们不敢动手,放心吧。” 然后在陆婷婷紧张的视线里,她一步一步从容淡定的走出了教室。 整个教室在她踏出门槛的一瞬间,窃窃私语的声音就立马变大了。 外面窗户前有个熟悉的男人。 “林老师?” 李淮音没想到居然是林泽明找她。 她这一个月过得尤其艰难,所以再次见到这个熟人,竟恍如隔世。 俊秀斯文的男人回头,看到女孩儿的一瞬间明显放松了下来,“你还好吗?” 听到他过于沙哑的声音,李淮音愕然发现,林教授貌似瘦了很多。 明明还是一样的人,却似乎多了些戾气,跟莫名的深沉。 他的衣服肯定是新换的,因为上面崭新折痕是骗不了人的。 可李淮音就是能感觉出来,他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风尘仆仆的赶过来。 因为林泽明换了一副黑框眼镜,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表情,李淮音看不到他的脸色,就担心的问:“老师,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没。”林泽明不经意跟她对视了一下,心虚闪躲开了。 李淮音狐疑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追问:“你这段时间去哪了?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本来避之不及的人,眼下却遮遮掩掩的有几分可怜的心虚,反而让李淮音起了疑心。 “没有!”像是想到格外恶心的事儿,林泽明突然欲盖弥彰的生气了,语气中夹杂着不明的怒气。 “哦。”李淮音无所谓的耸耸肩,一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在她无意识下,心已经养成了摸摸手机才可以平静的坏毛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经历的太多,对于林泽明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在意了。 就像是坐了过山车,再坐回爬山越岭的越野车上,只觉得那点儿早就过期的心动早就不值一提。 她开始走神,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溜了算了。 总觉得这样的林泽明不太好应付,一想起来之前的那些不愉快,李淮音就深吸一口气。 不管事情到底真相是什么,她都不想再接触这个老师了。 而反观林泽明,他是真的不想让她问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发现她当真不问了,他又被这个无所谓的态度激的更暴躁了。 他从裤兜里熟练的掏出烟急急的点燃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手的动作都有些不自然,莫名的有一点儿失控的颤抖。 李淮音皱眉,悄悄地后退了一步,她直觉这个林教授不是个坏人,但是肯定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儿,这个人心情绝对很差劲。 所以她尽量用平和的声音问:“老师,你这段时间,都在学校吗?” “嗯。”他急于用尼古丁镇定心绪,也不想让她知道这段时间他被迫离开了学校,所以胡乱的承认了。 可一扭头,本来被烟草抚平了一些的情绪在看到她离自己远了一点儿之后,立马失去效果。 林泽明眼里骇人的火光涌出,眼神顿时沉了下去,他手里本急急点燃的香烟反而缓缓的放下了,舔了舔,起皮的嘴唇被濡湿,透出了点点干裂的血色,伴随着心底杂乱的心绪一瞬间被收缩到一点,压缩到了极致,有种可怕的东西渐渐浮出水面。 他声音粗哑的问:“你怕我?” 李淮音见他不正常的小东西,更害怕了,她干涩的吞咽了一下,摇摇头,但是脚下却不自觉的想往外挪,这个人的眼神,好像在变化。 “呵!”林泽明忽然摇头笑了一声,拿手指嘶的一声,碾灭了烟头,随手扔在地上。 李淮音瞪大了眼睛,有几分恐惧,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即将到来的危险。 他笑着走近这个他拼了命想回来拥抱的小同学,脸色看起来很平静的模样,他一步一步的靠近,盯着她问:“你想知道什么?” 看着林教授慢慢的靠近,李淮音心慌了起来,得让他赶紧打住! 她心虚的往四周看了一下,后退半步,伸手推住了朝她慢慢压过来的林泽明,慌忙问:“老、老师!我想知道……你办公室里的试卷是怎么丢的,他们都说是我拿了钥匙把试卷泄露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泄露?”林泽明蹙眉,危险的思绪有种被打断思路的空白期。 原来她不是问他怎么被那个疯女人,假装犯病骗回了冯家,又是怎么被用药后锁在床上动弹不得,又是怎么被摁着头,屈辱的在那个老不死面前跪了冯家的祖先…… 林泽明一边拧眉,想了想她的问题,一边往下看着她包着纱布的手,眉头顿时拧的更紧。 他把她的手从自己胸膛上拿下来,小心的握在手里,眼底的暗流散开了些,心疼的问:“陆婷婷咬你,你都不会躲吗?” 他语气里满满的柔情和痛惜让李淮音打心底里抗拒。 “疼不疼?”林泽明低头敛眸,认真的看着包扎的纱布,似乎想拆开来看看伤口到底怎么样。 第三十六章 勇敢牛牛不怕困难 “不疼了!” 李淮音从他在意的神情里感觉了一丝不安,看他真的解开了活结,赶紧使劲儿抽回了手,再后退半步。 “老师,你还没说这段时间你干嘛去了。” 林泽明僵持在半空的手,慢慢抬起来,摘下了眼镜,拿出一块儿帕子,眯着眼睛,缓慢的擦拭。这样一来,就让人不能看出来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你这么在意我吗?” 李淮音听的一头雾水,总觉得此时此刻的林泽明,竟然有些危险,“作为学生,关心老师是应该……啊!”她尖叫一声,因为林泽明突然撞过去同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 几乎是瞬间,这个男人用他的身体朝他心爱的人压了上去,几乎鼻尖儿挨到她的额头,将她困在墙壁与身体之间。 嘶哑又隐忍的声线,像流动的暗沙相互磨砂,危险又缓慢,“我不要你这样的关心。” 李淮音吓得心脏骤停,浑身都麻了。 她想喊救命,却被这个男人先一步用手捂住了嘴唇,他的掌心温热,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薄荷香,湿热的吐息喷洒在她光洁的额头。 “我想再不说,可能就没机会了。” “我爱上你了,李淮音。” “我送你戒指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祝你生日快乐。” “你愿意以后陪着我吗?” 一句又一句的表白把李淮音砸的晕头转向,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似乎被察觉出了抗拒,李淮音想说话,哼哼唧唧的发不出声音,想摇头,却发现这个家伙不仅捂住了她的嘴,还顺带着收紧了她的后脑勺。 脑袋只能上下活动,不能左右摇摆!!! 她瞪大了双眼,你故意的吧!混蛋! 头一次被浓烈的男性气息包裹住,李淮音心再次乱了,甚至心慌意乱的想哭,逃避似的开始不合实际的胡思乱想。 比如,刚才这个男人灭烟头的时候,样子好可怕,还有手背磕在墙壁上的那一声骨头发出的响声,都不疼的吗? 比如,会不会有人来救救她,离教室这么近,肯定会被人发现的吧?! 会是谁来救她呢?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淮音看到男人的背后真的出现了一个人, 李淮音唔的一声。 因为尖叫被闷在喉咙里,她呜呜咽咽的岔了气! 冯一一!居然是冯一一!还是个拿着枪的冯一一! 李淮音心里疯狂的呐喊,救命啊!!! 上课铃声突然奏响,察觉到怀里的女孩儿突然剧烈挣动,林泽明还以为她想去上课。 他不合时宜的恼怒起来,为什么别人的课她都愿意去上? 这该死的上课铃! 本想狠狠地吻住这个让他心神不定的女孩儿,但是对危险敏锐的直觉让他抱着娇小的她猛的离开原地。 就在刚刚,上课铃响里一丝扣动扳机微末的声音,让林泽明耳膜鼓动,浑身紧绷。 与此同时,一颗子弹砰的一声,狠狠地打进墙壁! 炸裂的瓷砖飞溅起来!却被林泽明拿后背挡住了,李淮音腿都快软了。 丫的,真有危险啊…… 这他妈还是校园吗?!李淮音发誓,回去之后一定让秦先生收回投资!这学校他喵的连基本的安全都没有啊啊啊啊! 哭了,李淮音抓紧了林泽明的衣裳腿都软了,心里无语又凄凉,这尼玛富人之间有个感情纠葛,都特么这么要命的吗? 关键……管自己屁事啊!玛德,她比窦娥还冤!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冯一一开了枪后目光变得更加狠厉,第一枪没有打中,开始疯狂的瞄准李淮音开枪,丝毫不顾后果。 林泽明眼神儿放空,冷冷的盯着冯一一的动作,把吓坏的小同学轻柔的摁在怀里。 他带着小同学在不大的阳台上辗转腾挪,每一次都能精准轻松的避开子弹,不多也不少,刚好躲开那么一寸。 直到冯一一气急败坏的把五发子弹全部打空,李淮音都没有一丝破皮。 只是混乱中,她不小心甩飞了头绳,柔顺的黑发散落了他一肩,轻轻的敲打在林泽明的心上。 五声枪响后,上课铃声完。 教室里,好多人都四处打量,总感觉刚刚的上课铃声里好像混进来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只有陆婷婷打了个哆嗦,她浑身冰冷,一直在扭头张望着大门,菲菲则急得一头汗,低头不断给李淮音发消息,问她怎么还没回来。 阳台上,灯管闪烁两下后恢复正常,林泽明冷漠的看着神情癫狂的冯一一,被突然从楼顶跃下的管家给强行带走了。 临走前,那个姓邱的管家打晕了拿个疯女人,看着满地狼藉,回头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跳出窗子趁着夜色离开了。 松开了披头散发小同学,看到她一脸的茫然惶恐,林泽明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表示安抚。 说刚才躲的时候太急,他不小心弄掉了她的头绳。 见她脸上没有血色,半天没有反应,林泽明低声安慰道:“吓坏了吧,你别害怕,我不会让她伤到你的。” 捋平她的发尾,头一次见她这个散开头发的模样,林泽明看的疯狂的心动,情不自禁的就说出口,温柔至极的说:“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漂亮。” “……”李淮音回神,颤抖着侧头躲开他的手,捂着狂跳的心口,终于看清了林教授这文弱好看的皮囊下,其实藏了个凶猛变态的灵魂。 可他居然也不生气,只是笑的很宠溺,转身弯腰,先去捡起她掉落的头绳,又直起身从墙壁里、地板上、扶手里,各收走了那五颗子弹壳儿。 材质较为柔软的混合地板上,被明显留下了弹坑,林泽明就走过去,轻轻抬起脚,砰的一声跺碎了整块儿地板。 李淮音吓了一跳,感觉好轻松,这地板很脆的样子,然后她就自己试了试,脚……真他妈的疼! 感到了活着的真实感,李淮音终于狠狠一抹泪花,倔强的抿唇,抱着腿跳了两下,泪眼婆娑的缩在角落里找安全感。 林泽明余光里看到她的小动作,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回眸一笑,心道:真的好可爱。 但是接下来,李淮音就恢复了正常的理智。她抹掉泪珠,眼睁睁看着一身书卷气温润如玉的男人,动作熟练的销毁枪击现场,看的李淮音浑身冰冷。 她究竟是惹了些什么人呐。 “走吧。” 处理完了这些,李淮音见林泽明一脸柔和的走过来,想要弯腰牵她的手,她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害怕的甩开了他。 刚刚还惊惧的眼神,倏然坚定下来,这让林泽明竟然心头略显不安。 他听着小同学对他一字一句的问:“你不是刚刚问我,愿不愿意陪你吗?” 他无言看着她,心停止了一刻。 因为小同学说:“我不愿意。” 冷风从对面的窗户吹进来,布满灰尘的窗帘被风鼓起,随风飘过来飘过去,来回拨动了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刺耳又难听的声音。 夜里,乌云遮住了星星,黯淡无光的月亮躲进了云层,整片夜空黑的可怕。 宿舍里,温暖的灯光下,穿着睡衣,散开湿漉漉没有完全吹干的头发,李淮音重重的倒在床上,眼睛没有聚焦的看着上铺床板,盯着上面那条越发扩大的裂缝,里面的木刺隐约露出尖锐的獠牙。 此时,宿舍里充斥着一片祥和之气,牛牛跟菲菲正在用着婷婷新买的面膜,这款新面膜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夸奖。 手残党牛牛满意的说:“婷婷,你买的这个真好用,不用撕那一层纸,真方便。” “就是,婷婷,”菲菲对着镜子铺平面膜,因为脸小总是多出来一圈,总是得照着镜子拿着小剪子把多余的一圈给剪掉,说:“还好你没走,不然我肯定把你面膜扒干净了,一点也不给你留。” “哈哈哈哈……”牛牛一听就乐了。 “你个没良心的垃圾!就知道惦记我的好东西。”婷婷听了心头一颤,眼睛发酸,心里却感动。 总觉得得干点儿什么才能掩饰此时的不妥,陆婷婷气鼓鼓的伸手拧了一下菲菲的耳朵,然后去翻自己的水乳,准备拍一拍护肤。 她随口问:“牛牛,你最爱我了,你肯定不会只惦记我的面膜吧?” 牛黛玉正在贴着面膜,偷偷拿着手机,疯狂的在刷林笙的朋友圈。 明明只有几条,她却不厌其烦的刷了一下午,随口接道:“对啊,我肯定不止惦记面膜,还惦记你的蒸脸仪,闪电瘦,黑头贴……” “啊啊啊啊!”刚才还辛酸脸的陆婷婷一下就变得凶神恶煞,她直接咬牙切齿的下来,作势扑了上去,把牛牛死死的压在身下。 “你敢惦记老娘的蒸脸仪,特么的同归于尽吧!” 牛黛玉被勒的脑袋发蒙,陆婷婷单膝跪在她结实的大腿上越发施力。 “呵呵……”一边看笑话的菲菲不敢笑的太大力,只是小幅度的乐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说:“你真是在找死,那蒸脸仪可是婷婷花了一个暑假的打工钱买来的,你还敢惦记她的蒸脸仪,牛牛你是一直都这么勇吗?” 被婷婷疯狂压制的牛牛却赶紧熄了手机屏幕,举手突然高喊着口号,“勇敢牛牛,不怕困难!” “你找死!” 第三十七章 那谁来放过我 陆婷婷一听这还了得,一脸狰狞的去揭她的面膜,牛牛则是疯狂的甩头,最后面膜竟然可怜巴巴的被甩在地上,两个人笑闹歪在一起了。 菲菲趁机心满意足的敷好一张面膜,坐在镜子面前,拍着水乳,忽然就说:“其实我觉得吧,比起来你在宿舍我有些膈应,我更讨厌来个新的室友,即使我不喜欢你,也不想让别人代替了你。” 牛黛玉跟陆婷婷慢慢停下动作,为菲菲这过于直白的话弄得双双沉默。 可菲菲依旧我行我素的说:“所以我也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以后坑你零食和化妆品,你都不许拒绝,那本小姐就勉强原谅你。” 婷婷赶紧点点头,像是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一样,又低头问牛牛,红着眼问:“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牛牛认真的想了想,嘟着嘴抱手说:“嗯……我的想法跟菲菲差不多吧,其实在淮音回来之前就你那个一声不吭的样子,我都打算一辈子不理你了,但是真要让别人代替你睡你的位置,我又好像有点儿不太愿意。” 陆婷婷心头一热,心疼的抱住了牛牛,真诚的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做的。” “没事儿,你知道错了就好。”牛黛玉大方的拍着她的后背,嘿嘿一笑,“所以你能把洗脸仪给我了吗?” 婷婷立刻变脸,又凶狠的掐住她的脖子,“你特么想的美!” “哎呀呀……掐死人啦~”牛牛吐着舌头装了一阵,发觉不好玩,她就坐起来,对还在难过的陆婷婷说:“其实我觉得,你更应该去给淮音道个歉,你不知道你把她咬的可狠了,医生说她那个手得肿好久呢,好多事情都不能做。” 菲菲狐疑的扭头,“我怎么不知道?哪个医生……”忽然站起来,她点着手指头,“嗷!是不是那个大帅哥林笙?你跟他聊天了!” 牛牛心里一惊,嘴里说着不是不是,连忙摇头否认,脸却红着把脑袋埋进枕头里。 就在激动不已的菲菲逼着牛牛打开手机,要查看聊天记录的时候,婷婷已经默默的走到李淮音的床前,“淮音……” 牛黛玉跟菲菲嘘了一下,眼珠子一转示意她停下,二人立刻静了下来,菲菲支起耳朵听着,牛黛玉趁机偷偷打开手机把微信退出来了后台,手上都是冷汗。 李淮音看也不看就让陆婷婷打住,“别,婷婷,今天我被道歉道够了,其实我也只是不想让别人代替你睡我上铺,毕竟你还挺瘦的。” “啊?”牛牛从枕头里面冒出来个脑袋,故意大声问:“这有什么联系吗?” 陆婷婷也一脸不解,她俩只见李淮音抽出枕在脑袋下面的手,指着床板上面快断裂的一节,慢慢的开口说:“这要是来个胖子,我得多危险?” “什么啊?”菲菲爬起来去看,牛牛紧随其后,接着就是一阵爆笑…… 气氛变得欢闹,仿佛回到了之前每天夜嬉戏的时刻。 大家心里是有感触的,毕竟班里女生人数都是整齐的,陆婷婷真的走了,又哪会有人住进来啊。 李淮音这是在故意宽陆婷婷的心啊。 终于熄灯了,兵荒马乱,跌宕起伏的一天终于结束。 可当菲菲打起轻微鼾声的时候,李淮音眨了眨酸痛的眼,爬起来,拉上了窗帘,悄无声息的打开小夜灯,从笔筒里面摸出来一枚戒指。 温暖的灯光下,一枚银白色指环静静地躺在手心里,通体很明亮,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搓痕,这就说明制造它的人,一定打磨的很用心。 但是就是这么一枚耀眼的戒指放在灯光下,却意外的反射出温柔又朦胧的光。 这样违背科学常识的差异,简直太奇怪了,立马就引起了李淮音的兴趣,翻来覆去的研究它的设计,发现这枚被随意扔在枕边的戒指是真的漂亮,整体设计低调,却巧夺天工,既不刺眼也不夺目,仅仅在放在手心上,都有种——我的手,它变值钱了的错觉。 李淮音越看越心惊,这小小的一枚戒指看似不起眼,却恰到好处的彰显主人的魅力,就凭这光影的错技和反差,鬼才一般的精心雕琢,不经意就暴露了制作者深不可见的实力,巧妙思维和高深技术的结晶,是属于上层人士最追捧的工艺。 怪不得他随手一件衣服都能卖到两亿美金的价格呢,他值得这个价,可怜可恨她之前竟然还跟同学们鼠目寸光的说能卖出如此高价,一定跟饥饿营销分不开关系,真觉得自己蠢得要死。 不动声色的奢华和简单到至极的美丽相结合,完美的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东西。这件作品要是拿到国际拍卖会上,绝对价值不菲。 她,不能收。 小心的捧着戒指,长叹一口气。 李淮音在这个无人的夜里,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林泽明自身实力给人带来的震撼。真不亏是国家都承认的首席设计师,作为设计学院的学生,但凡能学到他一星半点的传承都够名扬四海了。 手里有这么一件作品,李淮音竟然有种血液沸腾起来的奇妙感觉。 即使是跟他本人有缘无分了,也并不妨碍对林泽明打心底里那种油然而生的敬意,这是对专业领域真正大佬的折服。 轻轻笑了一下,苦涩的滋味蔓延在眼底,她这种来自底层,见识浅薄,想法狭隘的人,怎么入了他的眼呢? 叹了口气,李淮音失落的拽紧床单,扯出两团自外向内收缩的纹路,打算明天找个机会,从门缝里塞进林教授的办公室。 回想起白天那么惊险刺激的经历,李淮音抱着膝盖只觉得一阵无力。 她几个小时前,似乎,把话说的太重了点儿…… “我不愿意。” 林泽明叭的一声,面无表情的捏碎了手里的子弹壳儿,声音不大,威胁性极强。 李淮音吓得后退两步,惊惧的看着他,他从手帕里拿起眼镜,戴好了之后,抬眸盯住她,一步一步走来,瞬间有种被野兽认准了的错觉。 她瞬间怂了,指着他,“你你你,你打算用强么……你,你不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走到女孩儿面前,轻蔑的问:“不能什么?” 她视死如归的抬头,破釜沉舟的答:“不能出轨!” 年轻的男子迷惑的歪头看向惊慌失措的女孩儿,眯着眼眸,像是等她解释,也像随时都会吃了她。 李淮音咽了口唾液,干涩的指着他手上无名指戒指,“你都结婚了,你非要缠着我干嘛!” 林泽明身子一僵,像被这句话钉死在了原地,愣了半天,惚然就握紧了手指。 果然!李淮音看着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这是猜对了。 你丫的就是跑去结婚了! 你当我是傻子吗?! 她不言不语的瞪着他,林泽明像是言语不明下就无条件的全部接收了她的指责,眼里有了痛苦和挣扎,脚步停下,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李淮音见有效果,才不管到底真相是什么,只顾着一顿输出,往后一退,“我知道你肯定是跟冯一一结婚了,你说你,在我这儿费这么大劲儿,好不容易抱得美人归了,干嘛非要惹你老婆生气。” 林泽明咬紧牙关,下颚骨凸起来了一层,薄薄的皮肉下极力忍耐着体内无端暴乱起来的情绪。 “我说你们小两口差不多得了,非要弄我进来玩这个游戏,你说你真的把冯一一惹急了了,你倒是没事儿,我都快被她折腾死了。” “你知不知道,你走的这段时间,我都差点儿被你老婆折腾……” 林泽明突然瞪着眼打断她,一脸厌恶的纠正,“她不是!” 李淮音见他眼里竟有几分猩红,感觉后背毛毛的,赶紧摆手道:“行行行!就算她不是,但是她真的把我折腾惨了。” 林泽明想去抓她,却被她极快的闪开了,像是一直都在防备他一样,她胸前起伏不定的站在几步开外的距离上,有些委屈的控诉道:“你知不知道,我都被抓进牢里,差点儿死了,也被学校开除了。” “你现在看见我,那都是我命大。你们两个人的事儿与我无关,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受不起你的喜欢,你能不能放过我?” …… 夜凉如水,火光里,冰冷的匕首反射出独有的刺目光泽,你能不能放过我…… 放过你? 放过你…… 那谁来放过我。 看着手上自己十八岁这一枚亲手设计打磨出来的戒指,林泽明凄厉的笑了几声。 这种特殊合金材料是林家秘制配方,经过特别手段制造,一旦戴上,就没有取下来的可能了。 这是林家人病态到跨越生死的浪漫,一旦戴上戒指,金属就会和皮肉慢慢的融合,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这根小小的金属环,彻底成为手骨的一部分。 但是真的想摘下来,又怎么会没有办法。 匕首在滚烫的火光下烧过,刀锋里镜子一般倒映出来一双极冷的眼睛,然后左手固定在桌子上,右手持匕首,顺着骨节毫不犹豫的斩断了无名指…… 第二天,六点四十分,清晨的太阳刚露出几许光忙的时候,李淮音已经偷偷的站在了办公室门前。 其实她过来是五点多,天都还是黑的,要不是行政大楼门口老大爷六点半才上班开门,她还能来的更早一些。 包裹着戒指的牛皮纸袋顺利的从门缝里塞了进去,李淮音站起来,大大的松了口气。 一扭头,吓得她头皮都炸开了! 有个身影修长的人正无声的站在她身后。 第三十八章 病急乱投医 他的发梢微湿,好像沾了露水,没戴眼镜,清淡的五官舒展而朦胧,好似总有一层看不清的雾。 林泽明站在她身后不吭不响的,直到她发现了他才抬头。渐渐复苏的表情,就像一副懂得留白的中国山水图,对她缓缓露出了惊艳至极的一面。 他双眸迷离朦胧,又线条明晰,多情似水,偏偏神情又冷的很了,像对岸遥不可及的君子剑,可远观而不可与近。 可在某一方面,他堪称做到了极致,这就是他身上气质明明普通,却总有一种书香文墨的雅致,锋芒总是内敛到让人忽视。 甚至昨天晚上之前都没人知道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手上有着厉害到可怕的功夫。 李淮音被他一抬眼那刹那间的深沉,吓得整个人都贴近紧了墙面,她根本没想过林泽明会出现在这里,要不然也不会挑这个时间点来啊! 腿软了撑着墙壁,她一脸见鬼的问:“你……林、教、教授,你怎么在这儿?” 林泽明没有回答,他不会告诉她,他昨天晚上成功取下了那枚戒指后就想去找她,但是看她睡的香甜。他没忍心打扰,就在阁楼外延上坐着吹了一宿的风。 所以她醒来,起床、上厕所、洗漱、换衣服,再出门、来这里、塞戒指,一幕一幕,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林泽明忽然迈腿靠了过来,吓得她连连后退。转身开门的一瞬间,他眼底暗淡下去的光仿佛投入大海的飞鸟,沉重的再也飞不起来。 李淮音还生怕他有什么惊人的举动,贴着墙警惕的身体紧绷,但结果看到他只是掏出钥匙,然后打开门进去了。 李淮音抚平胸口,大大的松了口气,估计林教授这样的聪明人,经过昨天晚上那么一闹腾,肯定就不会再纠缠了。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一身轻松的抬脚离开,可没走几步路,身后就有了脚步声。 那贴紧过来的声音,在空荡走廊里响起来的那一下子,李淮音立马感觉自己的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了。 她不用想都知道赶紧跑,所以脚下的快走立马变成了快跑! 但是可惜,她还是被轻易的追上了。 还被抓住了左手,她不管不顾的开始挣扎,死命的往外挣脱,“林老师……老师!老师!” 可不管她怎么反抗,还是被林教授抓住了手指。 上面染血的脏纱布让他细长的手指挑了两下,很轻易的,包扎明明很结实的绷带就被他单手拆开了。 察觉到他要干什么,李淮音吓得紧紧的握住了左手,虽然一握伤口就疼的厉害,但是宁愿疼死也不能让他得逞。 但是林泽明铁了心要把戒指戴在她手上,就一根一根把她的手指头,麻木不仁的掰开了…… 无名指被他抓住,再也握不回去。 此时,不管她怎么说,说什么,说的多难听,林泽明都像个机器人一样,骂人的话压根儿不往耳朵里去,一意孤行的做自己的事情。 她亲手封好那个装着戒指的牛皮纸袋,被林泽明冷着脸,稍稍侧首,用嘴给撕开了。 只见他轻轻张嘴,用雪白的牙齿叼住了里面的戒指,略带苍白的唇色,映衬着冷白的金属,恰好清晨带着浮尘的光斜侧着,打在他的侧脸。 林教授的下颚骨线条好看到犯规,他微微倾斜着身子,透亮的瞳孔折射着细碎流转的阳光,叼着戒指,呼吸之间,美得惊心动魄。 年轻男人额前的碎发被光照成了暖色,可他自己似乎并不知道,还在专注的去拆她手上凌乱的绷带,手指灵活如蛇,把某个刚才还在拼死挣扎的某人给看呆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要逃离。 李淮音忽然间就理解了,冯一一对眼前这个男子那近乎病态的执着,丫的!一个男老师,好看成这样,这特么谁能顶得住啊。 可林泽明就趁着她发呆,小指尾摁着从她手上拆下来红白相间的绷带,又随手扔了那撕破的纸袋,脸上冷静的不像是在一件做强迫人的事,而是在理所当然的套住自己的猎物,甚至要打上印记。 不得不说,这一刻,就连被迫害的李淮音本人都觉得这个男子,叼着戒指的样子居然该死的有魅力! 但是不要戴给她啊!戴给冯一一吧!求你啦!大哥! 但是接下来这一幕,李淮音噗嗤一声,不顾场合时间和情景,笑出了声。 这个方才动作还很强势的男子,竟然微眯起眼,蹙起秀挺的眉峰,歪头十分苦恼的看着她肿了一圈的左手。 她的无名指因为昨天晚上手疼的厉害,她压在身下压麻止疼,现在水肿的厉害。 戒指尺寸太小了,戴不进去。 危机解除,李淮音啼笑皆非的憋着笑,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儿可爱起来。 “老,老师……你要不……不,哈哈……哈哈哈……” 看着小同学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还绷不住的笑了几声,林泽明小小的疑惑不解了一下,然后就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却不自觉变得极度温柔。 走廊上静悄悄的,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儿,李淮音渐渐收敛了不知死活的笑声,耸耸肩尴尬的说:“老师,你要不放了我吧,我有喜欢的人了。” “嗷!”左手猛的疼痛,让李淮音尖叫了一声,心惊之余脑海里飘过一阵卧槽,再多暧昧的因子都被这一下子给弄的烟消云散。 林泽明的声音变得危险极了,“谁?” 李淮音结结巴巴的想抽出手来,“我……我、不能告诉你。” 这句话自然是骗他的,她自然不肯告诉他是谁,毕竟根本没这么个人,可她就是得强撑着撒谎。 李淮音心里唏嘘着,只担心自己演技不够好怕被他看出来了,结果对方好像一下子就相信了? 昨天晚上,菲菲对她说要想让一个喜欢自己的人死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他自己已经心有所属了。 很管用的,百试不爽。 这是菲菲看了一个月的青春侦探偶像剧学来的人生至理,李淮音觉得很有道理,拿来现学现卖了。 林泽明一听心都坠下深渊,岂能放过,又不断逼问。 最后两个人都不耐烦,一个追问一个逃避,终于,李淮音忍无可忍,狠狠地推开了他,同时挣脱了他的左手。 但是没想到她会直接把人手指……挣掉了……掉了! 掉了…… 挖槽! 一根断口平整,修长柔软的手指就这么突然的掉在地上。 抬头再看教授那双好看的手上,已经少了一根无名指。 啊啊啊啊! 李淮音捂着嘴无声尖叫,觉得这个世界魔幻了叭! 她颤颤巍巍的捡起林教授的一部分身体组织,吓哭了,拉着林泽明喃喃道:“去医院……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怎么会掉呢……手指好好的怎么会掉呢…… 林泽明本来怒意十足,眼底泛起丝红,却见女孩儿小心的来拉他右手边的衣服,她哆嗦的伸出粉嫩的指尖,谨慎的捏了一片小角,要带他去医院,靠近他的时候,他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儿,便是有什么不快和怒意,都没了。 即使你心里有人了,那又如何? 他把右手里的那枚没能给她戴上的戒指,悄悄的换到了缺了无名指的左手,然后右手一抓,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右手,任由她慌了神的回头看了一眼,又嘀咕了一句什么,往前快步拉着自己往校医院的方向去。 一路上,遇见的学生们都十分诧异的行注目礼。 和谐安宁的校园里,只见一个女生肿成猪蹄的手里像捧了个手雷,要去炸碉堡一样,脸上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另一只手拉着一个模样清俊,气质很好,似是很听话的年轻男子,像无怨无悔的要跟着她去炸碉堡。 多么奇怪的二人组,多么惊悚的既视感。 这一路众人的目光丝毫没有影响李淮音,她带着林泽明心急如焚的走到校医院门口,才懊恼跺了跺脚,这都吓糊涂了。 接手指这样级别的手术,校医院能行吗?当然不行啊! 必须得赶紧带人去医院。 可刚一转头,就看到好像是刚起床,还穿着背心踩着拖鞋,一头乱发的林笙,正在风中凌乱的眯眼看着他俩,六目相对,皆是尴尬。 冷风中,大帅哥林笙皱着浓黑的眉,手往后挠了挠屁股,一脸没睡醒的暴躁和迷茫,嘴里还叼着一根濡湿的牙签。 李淮音瞪着眼,此时手里还捧着老师逐渐变僵冷的手指,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只见林笙先动了,他踢踏着拖鞋,走到铁门前,抬起大铁锁,拿出嘴里的牙签……把门打开了……打开了…… 昨天刚来过的医务室里,今天已经变得整洁如新,可能是有保洁阿姨拖过地面,还挺干净的。 林笙一招手让他们进来,把门又关上,飞手披了一件白大褂儿,坐在办公桌前,很勉强的像个值班医生了。 看样子是要接诊,一旁的李淮音当真病急乱投医,毫不犹豫的拉着老师坐下,一丝不苟的上交了手指。 结果林笙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睡醒,还是没有放在心上,竟然很随意的拿起那根完整的手指。 他吊儿郎当的对着白炽灯,转动着观察横切面,还研究了一下,发现指节是否能弯曲,笑着说:“呦!能动。” 林笙一脸惊奇的把嘴里的牙签,吐到脚边的垃圾桶里。 “林笙!” 李淮音拍桌而起,看的心惊胆战,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当儿戏! 玛德,万一给人家手指掉垃圾桶里怎么办?! 一时间怒火攻心。 “你到底能不能行,不行我们就去医院,你别胡闹!” 林笙被她突然焦急的斥责给吓了一跳,诧异的收敛了玩笑一般的表情,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无动于衷眼睛却一直看着小同学的林泽明。 他那淡淡的笑意和宠溺,那深切的柔情蜜意,还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 好家伙,皇上不急,太监急。 林笙怪笑了一声,但多少还是收敛了些。 他趁着李淮音在盯着断指的时候,幅度不大的回头,幸灾乐祸的撇了一眼林泽明。 第三十九章 很难缝吗 林笙认真的把断指收进一个无菌袋里,对她冷漠的说:“能接上,你出去吧,无菌手术,禁止观摩。” 李淮音一脸严肃,觉得自己太草率了,竟然带着老师来这里,“林笙,你别拿老师的手开玩笑,你不行的话,我现在就打120。” 她的神情太紧张,弄得林笙也正了脸色,但他还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无所谓的对她说:“你打呗。” 李淮音正准备掏出手机紧急拨打120,只见林笙把无菌袋放进蒸馏水里,挤干净空气,然后一点儿一点儿封口,照着紫光灯,头也不抬的说:“等120,你最少得十五分钟,再过去十五分钟。血检常规一个小时。现在还没正常上班,你得一边等着一边挂急诊,最后等上了手术台,你老师的这根指,就算是接上了也估计不能用了。” 李淮音脸色一暗,不确定要不要帮林泽明决定该怎么手术,她扭头无助看向了断指的主人。 林笙则是捏紧了袋子,确认了断裂的手指可以接上,像是终于睡醒了一样,动作开始变得快了起来,抽空看了一眼林泽明,挑眉道:“我说的对不对啊,林大设计师?” 林泽明看着李淮音,哄孩子似的说:“你先出去吧,乖,别担心,会没事的。” 李淮音见林泽明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立马走了出去,不敢耽误治疗时间。 此时时间尚早,整个天空都笼着朦胧的晨光,她愤愤然的踢了一脚栏杆。 什么乖啊,你哄小孩儿呢。 摔!一个大设计师,竟然对自己的手一点儿都不关心,废了怎么办!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啊! 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等候手术结果,李淮音欲哭无泪,不知道事情的发展怎么会这么匪夷所思。 她紧张兮兮的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门,忽然看到手机来电信息提示,她一看是绿码就赶紧摁下,走到一边接通了。 “喂?安琪姐啊……啊?啊,我没事……真的没事。” 另一边,高楼大厦上,安琪如实告知了正在开会的总裁。 居于中心的男人抬手示意,打断了产品介绍人流畅的发言,走到一边接过了秘书小姐递过来的手机,“喂。” 听到那边换人了,尽管心理有所准备,可还是忍不住酥了半边耳朵。 男人成熟稳重的声线给她莫大的安慰,好听的让她手痒痒的想戳下录音键。 愣了一下,李淮音赶紧回话:“嗯,我在听。” 秦伯异开门见山的问她,说:“昨天晚上校园有枪击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李淮音抿着唇,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昨天晚上她就想让秦伯异知道这件事,冯一一居然上学带枪支武器。 但是一想到这个冯一一能做到无视法律蔑视人命的地步,背后一定有不可小觑的势力。 她觉得太棘手,担心会给秦先生添麻烦,再加上当时脑子又太乱,心也乱,所以就没有汇报。 但是秦先生既然问了,她也没有理由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只是忽略了林泽明在其中的作用,仅仅阐述了林泽明跟冯一一关系匪浅,而林泽明对她的多加照顾,这才引起矛盾,最后发生了枪击事件,虽然没有受伤,而且对方也跑路了,但是后患无穷。 “好,我知道了。” 秦伯异挂断电话后,随意的扔回了手机,安琪淡然的单手接住,他直接取消了会议,脸色沉重的回了办公室。 薄薄的日光在这个男人的西装上裹了一层淡淡的金辉,总裁的脸也沐浴在薄日中,照出他眉心的愁绪以及挥之不去的疲倦。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甚至是冷汗直流,负责演讲的介绍人腿都软了,跌坐在地上,捂着嘴哭泣,可没人顾得上她,这次的产品上市会注定砸了,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的离开,慌乱的一批。 公司瞬间拉起紧急号角,那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总裁大人上次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还是在上一次呢! 那应该是,零几年,那场惨绝人寰的经济风暴…… 房间里,不通风的内室有些闷闷的,消毒仪器设备运作完毕,紫外线灯光也算给力竟然没有犯老毛病。 等准备的差不多了,林笙给自己夹上一片高精度视力仪器,仔细的戴上消毒手套,蹬了一脚墙壁,椅子的滑轮咕噜噜的转动,滑行中还给自己掉了个头,刚好停在手术台前。 捏着断裂的肌腱,林笙嗤笑着说:“被那个疯女人搞得?” 林泽明没说话。 林笙也不期待他的回复,摁了下伤口,冒出血来,“啧啧啧,真惨。” 林泽明终于抬头,冷冷道:“你能闭嘴吗?” 林笙从鼻腔里发出冷哼,两只手开始工作,“你自己都接上了,怎么还能玩掉。” 林泽明诚实的说:“没缝结实。” “哎呦喂,就您这双手,那个老东西都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你还没缝结实,你真……” 结果林笙捏着伤口,仔细的看了一圈,惊讶道:“呦,还真是没缝几针。” 他略显忧虑的问:“那你肯定当时是你着急干嘛去了吧,什么大事儿,让你这么着急?” 见林泽明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了双眼,靠在椅子上休息,林笙凑近了,摘下口罩,眼里亮晶晶的闪烁着八卦的光,问:“哎!这根手指不会真是小同学给你硬拽下来的吧?” 见他无动于衷,林笙脸上依旧笑着,揶揄道:“你真行,追个女人都能把手指都玩脱,我得亏在学校呢,我要是不在,你这手要是废了,估计那老不死的听说了,能活活哭瞎!” 林泽明干脆偏过头,不再搭理。 林笙自说自话的也没劲儿,又埋怨了两句,就专心致志的缝合伤口。 别看掉的东西不大,创口也小,但确实是个很精细十分耗费心力的活儿。一个弄不好神经断了,接不上,那这根手指就真的废了。 最终花了三个小时,林笙扔了手里的PROLENE线和镊子,靠在椅背上,大松一口气,“哎呀,我靠!累死我了。” 林泽明几乎是小憩了一觉,满意的看了看手指,无缝衔接,学医的孩子确实不一样。 林笙虽然话说的很难听,但是活儿确实无可挑剔。 这孩子还顺手把摘戒指留下的那一圈撕裂的皮肉也缝上了,细密的针脚很结实,就是皮肤有些过于紧绷。 所以最后林笙又用了一节直板固定住,怕他一弯手指,直接血崩。 林笙松了一下汗湿的褂子,里面凉飕飕的进风,“快去看看你的小同学还在不在吧,指不定……” 咚咚咚!房门被客气的敲了三下。 “还没好吗?我可不可以进来?”女孩儿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林泽明默默的勾起唇角,那份难得的愉悦藏都藏不住。 林笙摊手,笑了,“得嘞,您当我什么都没说。” 正准备收拾东西呢,却被林泽明一把给按住了,还默默地看着他。 无需多言,他就明白了这个男人的意思。 林笙回头骂了一句无耻,然后气鼓鼓的又扔回器材,起身骂骂咧咧的打开门,冲小同学态度恶劣的说:“干嘛啊你,打断手术后果很严重的好吗?万一接不好……” 李淮音没回话,干脆利落的举起手里的早餐,顿时,值班室里香气四溢。 林笙指桑骂槐的声音戛然而止,很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瞬间卖了林泽明,还扬起招牌帅气的笑容,打开门。 “来来来,学妹有心了,赶紧进来吧,在外面多冷啊。” 李淮音:“……”他看起来好像很没节操的样子。 成功的混进来,李淮音送早餐是假,看进度是真。 这都几个小时了还没个消息。万一不行她要陪林泽明去大医院接好手指,毕竟这是一位顶级设计师,手毁了,那就彻底完蛋了。 尤其是在外面等着,很容易胡思乱想,她也终于反应过来到底哪里不对劲,她注意到林泽明的手上,那个扎心的婚戒好像没了。 可这一点也太匪夷所思吧!难道摘个戒指还能把手指给弄断不成? 打死她也不信啊。当然,除非是冯一一去给他摘的。 “学长,你先吃点儿东西吧。” 李淮音把粥和饼拿了出来,眼睛却偷偷盯着林泽明的手,上面果然正在缝线,就是……这个血,是不是流的有点多呀? 不过她也就放心了,很客气的问:“还得接多久啊?” 再来三个小时,她就赶不上下一节课了。 林笙大口的吃着煎饼果子,嚼着胡乱说快了,一扭头,还以为自己敷衍了事一下就算了。 结果他咀嚼的动作忽然停下,因为余光扫到了一块儿熟悉的固定直板,居然扔在了垃圾桶里,他手一哆嗦,豆浆洒了出来,有种不好的预感。 “槽!”扭头一看,果然,这狗日的,他!弯!手!指!了! 他!故!意!的! 绝逼是故意的! 愣了几秒钟,林笙气的七窍生烟,食不知味的咽下嘴里的煎饼,砰的一声砸了豆浆,把正在偷偷研究进度的李淮音给吓了一跳。 她左看着林笙难看的脸色,又看看微笑淡然的林泽明,又回头,紧张的问:“怎么了?很难吗?” “不难啊!” 林笙扔下煎饼,冷笑抱着胳膊,咬牙切齿的说:“不难,一点儿都不难!” “那,那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啊?”她指着越流越多的手术台,不满的问:“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多,你是不是不行啊?” 林笙快气炸了,听这句质疑,更是没好气的歪头,又冷笑着说:“你能不能别老说男人不行啊?要不要我证明给你看?!” 李淮音尴尬的闭嘴。 林泽明却在李淮音看不到的地方忽然抬头,目光可怕看向林笙,警告意味很强。 林笙立马萎了,举手投降。 第四十章 家族大学 李淮音莫名其妙的看着刚还在贫嘴的林笙同学,居然瞬间低头,认命的去拆了一套针线出来,只是动作粗暴,重拿重放,破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看到林笙又低头开始认真的工作,李淮音见没人撵她,就坐在一旁,心虚的看了起来,担心的问:“很难缝吗?会不会有后遗症啊?” 林笙生气的给这个死鬼扎了一针,气冲冲的说:“难不难你自己看不到吗?还不是你非要进来。”不然他能自己故意拆线嘛! “对不起……”李淮音愧疚的低头,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这就出去。” 她刚一起身,林泽明就开口:“我饿了。” 林笙听的嘴角直抽搐,满头黑线的心道:你他妈的手都不要了,还要胃? 断了指,摘下戒指,居然就为了泡个妞,真行。关键我他妈找谁惹谁了。 就日了狗。 “那我先去给你拿吃的。” 李淮音被他深情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起身去拿了甜粥跟鸡蛋饼,回来低头不敢对视的说:“今天的粥只有南瓜粥,没黑米的了。这个是甜的,我就没放糖。鸡蛋饼是刚做出来的,我加了火腿和鸡蛋。” “好。” 李淮音见他没有异议,就递过去,结果林泽明不接,眼睛圆圆的看着她,“你喂我。” 李淮音:“……”什么? 林笙一扔手术刀,“……草!”他头一次有掀手术台的冲动。 节操都不要了。丢死人了……林笙用汗湿的手腕捂着脸,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耳朵快瞎了。 他默念不气,不气,他不气,气死了也没人替。 李淮音脸上出现了一抹错愕之后,就挂上了职业化的微笑,十分敷衍的说:“老师,您是个大人了。”小孩子才让喂饭。 “我手不方便。” “可您还有一只手呢。” 林泽明就低头看了一下好端端的右手,嫌弃的皱眉头,看的林笙顿时心里一紧,他为什么感觉下一秒这个脑残的家伙会当场废掉自己的右手呢?! “咳咳,其实……林教授右手……刚才扎针了,毕竟输液消炎是最快的嘛,咳,哈哈。” 林泽明欣慰的看向正在跟小同学打哈哈的林笙,一副自家孩子终于长大了的慈爱模样,丝毫没有自己太任性的觉悟。 林笙则咬牙,撑住尴尬的表情,冷笑着下手,一针一线都让他见血。 李淮音哦了一声,原来这样啊,那她误会林教授了。 所以在林泽明期待的眼神里,李淮音积极的拆开了塑料袋,把粥用吸管扎开,走过来。 在老师有些失落的表情里,塞进他“扎了针”的右手,笑着说:“那就缝好再吃饼吧,先喝粥,没问题吧?” 她心道:实在不行你就饿着吧。 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林泽明低头摩挲着热粥,满身都是小情绪。 林笙戳戳戳个不要停,断指上都是折腾出来的组织液,这么一闹指头以后绝对更不好使了,可林泽明毫无知觉。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下节课我要迟到了,现在得去一号楼,等下课我就过来。” 说完,李淮音就关上门走了,压根没有给林泽明无理取闹的机会。 林笙没忍住,笑出了声音,被林泽明轻飘飘的一眼过来吓得差点儿憋出内伤。 “你在笑什么?” 林笙憋不住,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只有手是稳的,“我突然、想起了,开心的事。” 见他吃瘪了,林笙心里狂笑不止,心道妄你英明一世,居然连个小同学都拿不下来哈哈哈!回头一定把你这个黑料说给大家听。 林泽明想了想,居然也不计较,扭头举起温热的南瓜粥看,透明的塑料杯里露着一丝一丝的金黄色的南瓜,融合在白粥里,金色和白色的融合很美妙,是一种很漂亮的搭配。 听到林泽明慢慢喝粥的声音,林笙愤愤的咽下口水,他饼子都还没吃完呢。 越想越气,一摔镊子,“我也饿了。” “那就别缝了。”他抽回手,正想去看看她去听的什么课。 “我错了!我错了!我的祖宗,您可别折腾了,我不该饿。”林笙一脸虔诚,赶紧把他的手扯回来,镊子是怎么扔的怎么捡起来。肚子咕咕叫的一边缝一边想,这人怎么就这么任性,他以为自己还是小孩子吗? 很快,他就听到林泽明喝到底的“呼噜”的一声响。 竟然喝完了? 林笙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禁感慨爱情的伟大。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幼稚且固执的男人,是不碰南瓜的。 阳光灿烂,有几朵厚厚的云朵漂浮在空中,暗香浮动,早秋的桂花已经开了,满校园都飘着甜腻的桂花香。 小跑到一号楼后面,在一个不起眼的花坛边看到了安琪,好像已经等候她多时。 弄得李淮音赶紧弯腰不好意思的给秘书小姐道歉,可安琪并无表示,依旧是一脸模式化的笑容,静静听完了之后,对她说:“李小姐,您不必介怀,秦先生说中午他会来亲自接你回家,老夫人想您了。” 李淮音拿手背胡乱擦了一下额头的汗,一听就答应了下来,“好,没问题!我下午没有课。” 安琪见状,就从身上掏出一条丝帕,温婉贤淑的问:“李小姐,不介意我帮您擦擦吧?” 要是递给她一条帕子,李淮音肯定会推拒,但是用帕子请求给她擦个汗…… 额,好像没办法拒绝哎,“那好、好吧。” 安琪微笑着,面前的年轻小姑娘脸蛋儿通红,像个可口的苹果,脆生生的,鲜嫩可口,忍住即将心软的冲动,很克制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安琪一靠近,李淮音就闻到了她身上明显的一股木质檀香。 是一种很凝神静气的檀香味,不会让人讨厌或者上瘾,只是淡淡的,能轻易抚平人心的味道。 那条丝滑的帕子挨到额头上,是清清凉凉的感觉,安琪的手劲并不重,却恰到好处的刚好擦掉汗珠,轻的仿佛清风抚过面颊。 再去看安琪的神情,惊讶的发现,那竟是是一种极为认真的神情。 回想起来,好像每一件细枝末节的事情只要是安琪做起来,都特别的认真,一丝不苟,认真的让人感动。 这个天使脸蛋魔鬼身材的秘书小姐,给李淮音一种邻家大姐姐的感觉。 极其优秀,安全可靠,温柔可亲,关键还赏心悦目。 她眨眨眼,看着安琪,忽然说:“秦先生可真是擅长发现宝藏。” “嗯?” 安琪擦好了,收回白到耀眼的手腕,一下又一下对准边缘,折叠起来,收进旗袍里。 李淮音都没看清楚安琪的动作,那块儿丝帕就不见了,她实在是很好奇那块儿藏到哪里去了,但是这么问太过于冒昧。 但是安琪正不解的瞧着她,所以李淮音就灿烂一笑,露出几颗大白牙,“因为你是个宝藏女孩儿啊。” 安琪大大的眼睛里有了转瞬即逝的疑惑。 然后她明白过来,忽的掩唇一笑,眉眼弯弯,笑的胸前波涛隐约汹涌了一下,看的李淮音眼睛都直了。 心想这是个什么极品呦!一下子就忘记了问帕子去哪里了的事儿。 距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两人肩并肩坐在花坛边缘闲聊。 李淮音饶有兴趣的数了数,跟安琪聊天的期间路过了十九个男生,全部撞同一颗树,树皮都掉了一块儿。 她不禁感慨道:“安琪姐,你上大学的时候多少人追你啊?肯定是挺壮观的吧?” 安琪脸上万年不变的笑容一滞,温柔的回答:“姐姐没有上过大学。” “啊?”李淮音看着她,遗憾说:“那不是太可惜了吗?” 为什么不上大学,是为了保护绿化吗? 安琪没有说可不可惜,只是引导性的问小姑娘,“你知道家族企业吗?” “不知道。”李淮音诚实的摇头。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是个恰好什么大风大浪都没经历过的年纪。 “那是每个从家族出来的人,都必须拥护的东西。” 安琪嗓音很柔和的说:“就像社会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大学就会有什么样的专业,最后给社会输送什么样的人。而家族企业也有家族学校,企业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家族学校就会培养什么样的人,最后把家族的人输送到各个合适的位置。” 她回答的太专业化,李淮音差点被绕晕了,“那你,你是秦家企业出来的吗?那你是不是秦家人啊?” 那又为什么姓安? 不等安琪回答,李淮音就突然想到可怕的问题,“秦家现在也是这样的吗?” 天啊,她不会被抓去上秦家的家族学校吧。A大可是她好不容易考上来的。 安琪笑着摇头,说:“不是。” 她如果是秦家的人,那该多好。 秘书小姐晦暗的敛下了浓密卷翘的一排睫毛,石破天惊的说:“秦家自然有,只不过秦家的势力比你想象的更加庞大,就你所能知道的那些知名大学里,几乎都是秦氏集团在掌控之中。” 李淮音吓到了,捏紧了书包,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问:“你的意思是,就……连A大,也是秦家的吗?” 安琪在她惊骇的目光下,轻轻点头。 还解释道:“其实。严格意义上,A大并不能算是秦家的。而秦氏,也只是这里的实际掌权人而已,认真的来说,A大并无资格与秦氏对话。” 李淮音震惊的问:“没、没资格?!” 第四十一章 实验室的小羊 乖乖啊,全国一等一的学府,竟然还没有资格跟秦氏对话,那,秦先生,该是个什么怪物啊…… 在李淮音由震惊到麻木的表情里,安琪把秦家的历史缓缓道来,最后回到了正题上。 “所以先生想要什么样的人才,只要吩咐下去,所有学校都会拼了命的开始培养,最后成材,我们筛选,留用。” 简单的几句话,李淮音心脏被说的砰砰直跳。她从安琪的话里,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这股力量强大无法想象,且笼罩在人们头顶上而无人察觉,就像神一般的存在,如同呼吸一般自然,却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积蓄着不为人知的人类最上层的精英力量。 安琪的话归根结底来说就是,秦氏集团如今能够有如此强悍的号召力,全部依托社会上的各个大学研究中心。 这就意味着,在其他家族还在为了防止人才流失,稳固地位,而画地自封,丧心病狂的把下一代都当成了工作机器而培养的时候,秦氏集团就已经把整个社会都收入囊中,构建起来属于秦家的帝国框架。 这样的话,只要它需要什么血液,都可以随时取用到最好的,甚至它想要换个新鲜的口味,都能够随时培养出来,且那些年轻人还在因为能为秦氏贡献力量而沾沾自喜,引以为荣。 毕竟家族学校,一听就是会和社会隔离起来的,但是秦氏却不是。 这么目光短浅的做法,只会过早的消耗掉企业的生命力,而秦氏集团却永远不会跟社会脱节,因为它就是社会,且在最顶级的权利中心。 李淮音蹙眉,又想到了更深层,也更加实际的问题,问:“那在各个学校里招聘人才的行为,又有什么意义呢?” 安琪微笑着回答,“当然是,没有意义。” 李淮音捂着心口,觉得有些心绞痛。 想到那些优秀至极的学姐学长们在每年的招聘会上,都拼了老命,削尖脑袋的往秦氏集团里面钻,百不存一,每年千军万马只有极少一部分能获得面试资格,秦氏却只是给了一个水中月镜中花。 现在的秦家在李淮音心目中,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以前她只能看到衡东集团那高耸入云的树冠,因为距离太过于遥远,而没什么深切的感触,顶多就是只觉得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罢了。 可眼下因为安琪随心几句交谈,打破了李淮音以往的认知,衡东这颗苍天大树,不经意在她眼前露出了错综复杂异常庞大根系,这些扎根在方方面面的根系,每一根都扎在社会的大动脉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它的力量庞大到你无法想象。 以前的衡东在李淮音的心目中只是一个在华国顶尖的科技公司,不学理工科的她只朦胧的觉得,这种高科技公司大概只是玩转关于电子产品的核心技术,制造手机电脑,以及涉及汽车芯片行业。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衡东其实不仅玩转了尖端科技,也涉及衣食住行等高低端产业链,大学生出行所接触的很多知名,每年盈利几百个亿的app,也几乎都是衡东子公司旗下的产品,合作方更是不计其数,可以说是浩海如烟,遍布全国各地。 如今的衡东集团是秦氏企业的核心,而衡东总裁秦先生,是衡东的首脑,更是秦氏的心脏。 衡东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公司了,更是个生态圈,是渗透进社会方方面面的圈子。 如今秦氏想要什么样的人,大学都会为它培养什么人才,最后他们只需要负责选择,录用,这已经成了一种自然而然的规则。 换句话,也就是说,即便你是个很难得顶级人才,那也很难进入秦氏的血管里散发光和热,原因很简单——因为,你进不去那道门槛。 除非你是先得到了它的认可,然后再在一堆庞大到可怕资源倾斜下教育出来的人才当中,依旧保持顶级,才能真正的被它吸纳。 这句导致了重点不是你有多牛,而是你能不能被信任。 在高手如云的时代里,没有谁是不可以替换的,如果有,那就再培养一个出来。 这时候再去看安琪,李淮音突然觉得有些可悲。 安琪看似很完美,实际上是真的完美。 她的行为举止,都像是无形的有尺子在丈量一样,你看着她都有种看教科书的感觉。 安琪作为秘书无疑是最得力的,但是实际上也是可以代替的,标准化的优秀,有时候是很可悲的。 所以在外界人看来,安琪是高不可攀的完美女神,可在秦氏集团中,可能只是一本可以随时代替的完美教科书。 这就是安琪在表达的意思吗? 那她为什么告诉自己这些呢…… 看到身边小姑娘在深思,安琪微笑着侧首,没有察觉到她思考的有多深,还在按照自己的节奏道:“虽然明面上的招聘工作,对于秦氏集团来说并无太大意义,但是对于学生来讲,却是很有意义的呀。” 李淮音果然抬头,疑惑不解的问:“什么意义?”为什么抱着想为秦氏工作的心,却根本不能进入秦氏,还有意义? “秦氏再庞大,再厉害,也终究有限。” 安琪用手勾了一下耳边的黑发,把随风飘扬的碎发拢起,妩媚动人的说:“我们需要大象,也需要蚂蚁。” “想通过校园招聘进入衡东,确实是太过于困难,可是秦氏太大了,即使随便掉下来的一块儿皮屑都足以养活很多人了,所以招聘工作可以保证秦氏集团最微末的一丝角落里都可以保证有好的人才去保证运作。” 李淮音脸色一苦,她算是听明白了。 这种自然而然的优越感,简单来说就是人家太牛逼,施舍的饭也有人抢着吃,所以等级顺序就使劲儿往下撸,优秀的人才我们都能拿来当垫脚布,更何况是那些不够优秀的,校园招聘只是一个幌子而已,真正能进入衡东工作的人才基本都是从秦氏点名的那些研究中心里出来的博士和院士,随便哪个拿出来都是能震一方水土的大佬。 可这归根结底不还是对秦氏有好处吗? 她摇头,脑仁儿生疼的说:“不行,你说的太深奥了,时间到了我得去上课了,我们有空再聊。” 安琪点点头,微笑的目送她离开,小姑娘奔跑起来甩动的马尾,看起来很有青春的张力。 这个年轻的孩子啊,就像一只迷途的小羊羔突然闯进人类实验室一样,可爱又无知,自以为是聪明的小羊羔,能辨认好坏,能活的很好,但实际上呢? 一把青草,一块儿丝帕,她都会向你敞开心扉,任由你抱她,分享她的快乐。 本来这也没什么,一只小羊羔而已,只要它自己在没有引起坏人注意的时候溜走,谁都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安琪微笑着,朝上点了点头,可爱的小羊还在和她挥挥手呢。 真是可惜了,这样单纯的孩子能活多久呢?她有义务提醒这个孩子到底应该怎么放清楚自己的位置。 为商者,重利益,识大局,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除了老夫人那年的病情以外,秦先生一直都是以事业为重,从未出现过缺席会议,或者无故中断的情况。 可自从这个女孩子出现之后,总裁已经频频出现了多年未见的焦躁症状,就连重要的万国会议都能放对手鸽子,只为连夜回国亲自去牢里提审一个被冤枉的小偷。 前两天,为了来一趟A大,她不得不为秦先生推掉了整整八个国家领导人的会见计划,以及六个重大项目的审批会议,那可是足足十六个小时的空档期,几乎是硬生生给推出来的时间,却只为了把小羊放回羊圈里去。 可这只乱闯实验室的小羊实在是好奇心太旺盛了,不仅自不量力帮失心疯的老人回了家,还在危险区乱逛的时候粗心大意,居然一不小心带走了某位实验员呕心沥血培养出来的怪胎。 可怜的小羊还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被打的险些死去。 要不是这只快死的小羊还算不蠢,知道挣扎求生,又刚好被实验室的主人发现了,这才救回了一命,她早就被某一个或贪婪或仇恨的实验员,无声的杀掉或者吃了。 实验室的主人感谢它带回了母亲,并且愿意搂在膝盖上,给它一点儿宠爱。 只是小羊依旧只能是一只羊,永远只能单纯善良,它不会像人类一样聪明阴险。 它确实也也不能变坏,因为会被主人所不喜,必须保持天真烂漫。 所以即使坏人再次拿着青草去骗她,她也依旧会上当。 更何况,她身上还带着的那个危险的怪胎,似乎已经被人追上来了。 主人第一时间让她来帮忙解决掉,安琪心道,这可真是麻烦的一只小羊啊。 穿着艳丽旗袍的成人安静的站在楼下,看着那个小羊跑过楼道,穿过几扇窗户,活力满满的进入教室。 安琪笑着心想,不如就让我来猜猜,如果小羊去吃了别人的青草而中毒,或者宁愿违背主人的意志。也不愿意丢掉身上的怪物,那么我的主人啊,你还有会多少耐心,来宠爱这只小羊呢? 花坛的另一面,阳光下,温润如玉的年轻男人也在跟着她抬头向上,他们都在看那只可爱的小羊。 直到男人收回依依不舍的视线,转头看了过来,安琪已经微笑着掏出手枪,稳稳的对准了他。 怪胎,来了…… 第四十二章 怎么能够忘记名字呢 这堂课,李淮音上的心不在焉,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烦躁,不经意就想往窗外看,心神不宁的后果就是被老师抓了个典型,一顿批评,可骂到一半,忽然摄像头在大家注意的时候动了一下,老师就骂骂咧咧的接了一通电话。等老师回来的时候,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好像还有些害怕,也不骂人了,声音放低了好几个分贝继续讲课,似乎手也在抖。 李淮音无暇顾及老师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满心颓废的窝在座位里做一个漫游天际的咸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安琪的那番话里面包含了实在是太多的信息,让她只要往深处思考,就会有一种周围都是巨人,而她是个乱入的小孩子的错觉。 为什么呢? 老师讲的心惊胆战,时不时的还瞟一眼那个小姑娘,但是没一个人愿意认真上课。 最后弄得李淮音也实在是听不进去了,就拿起笔无聊的转了起来。 等静下来心,她反而有了心思开始慢慢思考秦先生。 关于秦先生的一切,她目前为止,知之甚少,要不是安琪笼统的几句话,她到现在还以为秦家只是个豪门贵族而已。 一切皆由秦先生而来。 要不是秦先生的妈妈走丢她也用不着去报警,没有那一茬,估计也不会跟林老师扯上关系,更不会平白惹来冯一一那个疯子。 这个男人无疑是个让人仰望的存在。 打开百度搜索词条。 【图片】 先弹出来了一张西装照片,李淮音明明知道那就是秦先生,可总觉得不对劲,就点开了大图,惊讶的发现照片和本人差了好多啊。 虽然轮廓上很近似,但是总觉得哪里很模糊,而且不太对劲的样子,气质上能普通的让人几乎记不住。 秦伯异,男,36岁,衡东企业总裁,内外贸易的领军人物,2003年创立金融公司怀银…… 看到这里,李淮音忍不住笑了一下,怀银?坏人…… 你起这么个名字,真的不会破产吗? 怎么还有点儿搞笑……怀银,怀……huan……淮音? 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不见。 明明知道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但是没来由的感觉,这不是个巧合,反而像是人为刻意的结果。 为什么会这么巧? 不是没有缘由的。 那一段故意去遗忘经历,像猛虎一样扑了过来,铺天盖地,来势汹汹,她无力招架。终于陷入那一段曾经经历的故事…… 小时候,她刚学会解魔方,爸爸就没了。 他是在工地上被从十几层高楼上倒扣下来的水泥罐给砸死的,尸体都难以清理,最后连个骨灰都没有。 村里的人嘴碎,都说这是不得好死,一定是坏事干的太多了,报应不爽。 李小青为此没少跟那着长得很结实的妇女们打架,每次都是头破血流的被人送去医院,回来也死性不改,下次听到了谁说闲话依旧冲上去跟人家撕打。 后来两个舅舅跑过来安慰她,凑了个酒桌给她介绍新的男人,说什么忘忧酒,一醉解千愁,可在丈夫去世之后,李小青就从温柔的女人变得凶残起来,默不作声的喝完酒,就拿着擀面杖,把两个舅舅还有那个新来的男人打的满大街的跑,最后三个大男人抱头鼠窜。 李小青回家抱着自己男人的遗照,悲伤的难以抑制,还会对孩子酗酒逞凶,让女儿不许过来。 可关键就在于那一次喝完酒醉了之后,李小青突然抓住了李淮音的胳膊,慌里慌张的说,你不该叫这个名字,你不能叫这个名字,不然会有人把你抢走,会抢走的。 而后被刻意遗忘的那段时间里,李小青特别执着于改她的名字,她像是整个人魔怔了一样,非要让李淮音改名叫李文静,甚至户口本上的名字都让她专门跑了好几趟派出所给花钱改掉了。 后来高考为了不耽误升学,她写的就是李文静,领大学资助的贫困户以及奖学金,也是用的这个名字。 可是舅舅因为这一顿忘忧酒双双死在了人家的鱼池里,李小青变本加厉的酗酒,试图把自己也喝死,可惜每次命大都死不掉。 那几年,为了让女儿忘记自己叫什么,李小青甚至搬了家,换了学校。 她企图抹杀掉年幼的女儿曾经的记忆,带着李淮音不管不顾的离开了那个生活了很多的家。 李小青把什么东西都扔掉了,李小青只有那个小朋友送她的魔方被她放在裙子里藏着,没有被扔掉。 其他的洋娃娃、漂亮的衣服、卡通玩具、最喜欢的乐高、积木、机器狗,所有的能回忆的东西,通通被李小青扔了。 年幼的孩子只能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对没有一丝颜色的白墙发呆,犹记得那年的新房子,连地板都是白色的。 那段空洞无物的时光,除了手里的魔方,她苍白无力的世界没有一丝色彩。 五岁的李淮音被困在囚笼里,不缺吃的,不缺穿的,不会冷不会害怕,就是什么都没有。 妈妈告诉她,什么时候忘记自己叫什么,就放她出去跟小朋友玩耍,跟他们一样去学校读书,可以去公园里抓蝴蝶玩。 但是怎么能忘记自己叫什么呢? 爸爸每天都会在梦里叫她,有时候是喊着乖乖,有时候是喊着音音,最多是就是叫宝贝。 她是他的淮音宝贝啊,怎么能忘记呢? 她没办法忘记,也拒绝忘记,她怕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了,爸爸去哪里找她?万一爸爸叫她,她不会答应了怎么办。 所以,不能忘记……淮音,李淮音,她叫李淮音。 偷偷的,她用指甲一点儿一点儿在魔方上面扣出李淮音三个字的白色痕迹,每一面儿都刻,打乱了之后,那些痕迹就是零碎的,看不懂的。 只有完整的拼接起来以后,才能看到魔方的秘密。 也许是因为她只剩那一件东西,也许那个不是爸爸给她买的,是小朋友送给她的,不会引起妈妈的回忆。 所以魔方被允许留下了。 一个月,不行。 两个月,不行。 一年后,不行。 两年,三年…… 时常把玩的小小魔方早被磨得看不清楚颜色,里面的零件被磨的经常打滑脱落,但是李淮音知道每一块儿拆开来的小方块儿里,都拿红笔写着自己的名字。 就算是哪天真的被扔掉了,那么捡到这个白色魔方的人一定可以发现这个秘密。 最好是魔方可以被扔进垃圾桶,然后掉落在马路上,再被垃圾车碾碎。 那样每一块儿碎片都朝向外面的世人,告诉看到过的人,有个人的名字叫李淮音。 李淮音,会有人记得。 但是最后不需要了。 因为整整三年,她没有忘记自己叫李淮音。 她的床下密密麻麻写着自己的名字,每天写下一个,写了将近七百个。 李小青发现了,又惊又怒的打了她,最后在女儿奄奄一息的时候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直到满是伤痕的孩子艰难的爬起来给她擦眼泪,李小青不哭了,紧紧的搂着她,带她去医院。 后来伤养好,一切都好似没有变化。 只是长大的女孩子,不爱说话了,也惹人讨厌了。 可妈妈跟女儿对弈中的第一次失败,也开始了。 以前的李淮音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天使,爸爸会把女儿架在脖子上背着她去上学,会有很多很多的小朋友喜欢她,会收到礼物,她会被人亲吻,会被要求戴上漂亮的花环扮演白雪公主。 那时候会有酷酷羞涩的小王子,拿着鲜花来亲吻她的手指,吻她的脸颊,再吻嘴巴。 但是还没碰到呢,突然演奏就被爸爸喝止,小王子被吓哭了,一点儿都不酷。 她被冲上演台的爸爸一把抱起来,还抱在怀里,爸爸指责震惊中的大人们乱编的都是什么破玩意儿。 父女俩打乱了会演,爸爸像个坏蛋一样拐跑了女主角。 男主角被推倒在地悲伤的大哭,李淮音回头一看,后面紧跟着好多老师追逐。 不过爸爸跑的好快啊,没有人能撵上,那个小王子给她戴上的花环在猛的一个拐弯的时候,成功掉落下去,还被爸爸一脚踢开。 记忆中蓝白色的幼儿园,在父女俩的笑声里渐渐远去…… 后来的李淮音没人送她去上学。她只能踩着泥泞不堪的路,冒着风雨交加的雨雪,带着浑身淋漓不尽的水走进教室,然后被要求站在门外背书。 她每天都会被老师嫌弃,被同学讨厌,谁会喜欢一个脏兮兮的小哑巴呢? 没人喜欢,然后她就成了讨厌鬼。 可她喜欢依旧读书,同学和老师不喜欢她,她就自己拿书看,自己搬着小板凳蹲在走廊上风吹日晒的学,见她不听话,李小青开始爱上了喝酒、打牌和输钱。 她学会了以前绝对不会的划拳和蹦迪,会跟各种各样的男人外出花钱,可就是不会帮女儿梳头发扎辫子,不会给女儿买裙子跟小背心。 更不会在李淮音上初中下面流血,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告诉她,那只是个月经,例假并不可怕,反而会因为弄脏了床单,而跟着隔壁的老婆婆一起骂她是个赔钱货。 所以李小青越来越泼辣可恶,李淮音却越来越沉默乖巧。 她俩一起,被越来越的多人讨厌,邻居讨厌,老师讨厌,同学讨厌…… 第四十三章 有钱的叔叔 没有一个人愿意理她,所以青春期的女孩儿开始像疯狂发芽的野草一样,默不作声的在稻田里积极钻营,野草渐渐长得比水稻还要高。 既然你们都不喜欢我,索性我也不喜欢你们了。 哪里有知识她就往哪里钻,哪有有书可以看她就停在哪里,哪里有废弃的报纸,丢弃的铅笔,她都可以拿来用。 她用了最疯狂的力气,狠狠地补回来了那丢失的三年。 最后她成绩太好了,各科满分,成功跳级离开了小学,考上了最好的初中,最好的高中,最好的大学。 她从一颗农民和水稻们都讨厌的一颗野草,长成了一棵树,你们讨厌也没用,谁也拔不掉她,就算她挪个窝,都会给你们留个洞。 尊严,没人给,她自己挣。 衣服,没人买,她自己做。 爱情,不奢求,来了也不拒绝。 面包,自由,名字,她都要。 但是在这一刻,李淮音忽然迷糊了。淮音,真的是她的名字吗? 如果是她的,为什么总是会有人来剥夺? 她到现在竟然一点儿都不记得了,爸爸是怎么给她起名字的,妈妈又为什么逼着让她忘记这个名字。 好像从一开始,她的骨头上就被人刻上淮音两个字。 为什么她的名字像个忌讳,就连秦先生……都让她不要告诉老夫人。 “李淮音……” “李淮音?” “李淮音!” “啊?” 像从噩梦里面惊醒,魂魄陷入冰冷的沼泽,终于被人一把给拽了出来。 秦伯异低头,看着李淮音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青白,就连额头上都是汗,一摸,果然是凉的。 男人眉间拢着,英俊的脸上尽是担忧,捏着她的汗珠搓了搓,低头问:“你白日做噩梦了?” 李淮音苦哈哈的笑了一声,说好冷的笑话,然后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但总算是回魂儿了。 这下她算是明白了,再多妖魔鬼怪,在秦先生面前都是浮云啊。 “你看的什么,这么害怕?”秦伯异抽走她的手机。 “哎!别!不要……”还未来得及反应,手里的机子就跟一尾鱼一样滑脱,瞬间就到了秦先生的手里。 哎呀!!!跺脚ing…… 李淮音捂着一张羞煞的老脸,抱起课本从另一边,溜了溜了。 秦伯异没有立马去追,而是看着手机屏幕自己的照片以及简短经历,神色怪异的挑了挑眉毛。 他有这么可怕吗?都到了能吓哭小朋友的地步。 收起手机,对一旁刚才为他领路的女同学点了点头。 秦伯异摸了摸口袋,觉得似乎给学生签一张支票不太合适,就递过去了一张名片,说有事可以打这个电话。 不过电话号码当然不是他的,是安琪的其中一个工作号,确实能联系到他。 目前他的私人电话只有一个人知道,就是……噢,最近多了一个人。 多了个人知道他的私人号码,秦伯异迈步往外走,唇角缓缓勾起一丝不明显的弧度,好像多了这么一个小丫头在身边,最近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叹息一声,心道以后得多注意,自家孩子这么怕他,可不太好,就这么想着,不自觉的,男人冷淡如常的脸上就带了一些温情。 外面,菲菲跟牛牛都拦不住正在以头抢地……啊,不,抢墙的李淮音。 陆婷婷不断用手帮忙挡着她的额头,崩溃的解释:“我们真的不知道他就是衡东的总裁大人啊!” 菲菲急着抱她,唉声叹气的说:“是啊!他一进来老师直接清场了,人都走光了,我都走了半天了,你一点儿都没感觉!你都不爱我了!” 李淮音充耳不闻,一直锤墙,悲愤的想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起来。 不知道秦先生看到她在查他,还是用百度,是觉得她有心机,还是觉得她蠢呢?还是又蠢又花痴? 陆婷婷见她还不听劝,“再说了,谁敢叫你啊!你直勾勾盯着手机大半天,我们还以为你失恋了呢,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个大帅哥?” 菲菲嘶了一声,手指抵着唇,忽然问:“那个你盯了一节课的大帅哥,不会真的是你男朋友吧,就是好像有点老……” 牛黛玉哈哈一笑,拍了拍李淮音的肩膀,“谁说不是呢,我还以为你被魇住了,俺妈说被魇住了,一定不能直接叫,会把魂儿吓得飞了。” “唉!都怪我。” 陆婷婷一脸凝重的抱住了李淮音,干哭着说:“你要不是去了一趟监狱也不至于留下这么个毛病,你放心,以后我会养你的,只要我有钱。” 这群女生凄凄惨惨戚戚,秦伯异就很煞风景的皱眉站在一旁,对于小丫头这种一脸事后很后悔的撞墙行为,表示不能理解。 她到底在懊恼什么,她们都在干嘛。 菲菲最先看到了秦伯异,见他冷着脸浑身都是冷冷的,吓得腿都软了,立马乖巧起来,束手束脚的站在一边。 默念着,稣斯啊,请原谅我,对这样的大人物她实在是打不出来招呼。就只能咳凑,使劲儿咳凑,拼命的提醒她那愚蠢的室友。 结果把肺叶子都咳出来也不管用,妈的,一群小聋女! 见总裁大人的脸色似乎越发冰冷,菲菲什么也顾不上了,干脆上手抓着室友,试图分开她们三,但是不管怎么拽,这三个人还是没有什么分开的迹象,依旧是各哭各的,悲伤逆流成河。 最后菲菲忍不住踢了婷婷一下,让人赶紧放手,咬牙道:“我觉得你差不多得了,淮音肯定是有人养的,你们就赶紧放开她吧!” 李淮音余光中看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她泪光一抹,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拍了拍屁股。 上一刻还一副非要搬离地球生活的样子,下一刻就立刻满血复活似的,再顺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跟表情,笑的格外甜美,“秦叔叔,我们走吧。” ……真新鲜,人生头一次被这么叫。 秦伯异的眉毛被这一声叔叔叫的挑起,很好,这小东西,真会说话。 几个人回头都吓了一跳,牛黛玉跟陆婷婷这才发现身后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打扮帅出天际,欧美混血式的深邃眼窝和高挺鼻梁,加上中国式硬朗的轮廓线和饱满的额头,三庭五眼标准完美到随便拉出来可以秒杀男模特,随便往哪里一站拍下来都是国际杂志的封面。 可现在这个封面虽然充斥着金钱的气息,却满是不耐烦的味道。 原来李淮音真有个当总裁的叔叔,还是个贼拉有钱的叔叔! 陆婷婷眼睛都亮了起来,瞬间就把那个手机屏幕上的帅哥抛诸脑后了。 在一堆敬畏又羡艳的目光下,一高大一娇小的二个身影逐渐远去。 菲菲怼了一下牛牛的肩膀,琢磨着说:“哎!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秦叔叔,跟淮音一直盯着的那个图片上面的人好像。” 陆婷婷摇头,否定说:“不会吧,这个帅是真的帅,就是吓人了点儿,而且太老了,感觉这个得有三十了吧。” 牛牛切了一下,“你没有听到叫的是叔叔吗?淮音肯定是喜欢他儿子啊。” “哇!”二人叹服,“卧槽牛牛你真相了!” 牛黛玉得意的摇头晃脑:“那是!” “可是……”旁边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对她们说:“秦先生似乎没有结婚啊。” 三个人一起回头,看着身后的漂亮又很有气质女生,不约而同十分不客气的说:“你谁啊?” 牛黛玉被否定了,最不开心,直接上脸问:“你来干嘛?” 察觉到学妹们的不悦,来人收起珍贵的名片,勾了一下鬓边的头发,清纯靓丽的一笑,介绍自己,口齿异常清晰。 “你们好,我叫宗澜,新闻媒体系,是大四的老学姐。” 刚刚还不来电的三个女生,立马变了脸,纷纷激动了。 “哦哦哦!你就是那个上过央视春晚的学姐,每年在学校元宵晚会的主持人宗澜?!” “是那个拿了主持人大赛一等奖的宗澜?” 牛牛点头,直接扑了上去,“就是就是!我认出来了,哇,素颜女神!” …… 领着小丫头往外走的时候,秦伯异不知道在想什么,两根手指一直在不停的翻转着机子,见小丫头低头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多少有些烦躁。 这孩子就这么不愿意跟他待在一起? 可李淮音满是心虚啊,她亲眼看着那个在自己手里一只手都拿不住的手机,在秦伯异的手上就跟个玩具似的,完全被拿捏,所以更加怂了。 趁着转下楼梯的时候秦先生在认真走路,一个在上一个在下,错身的那一刻两个人能够平视,她就大着胆子偷偷看了一眼秦先生的表情。 他的眼镜似乎没来得及取,金丝框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偶有几缕未经精细打理的碎发划过额头。他的五官丝毫不见柔和,凌厉的线条构造出凌空一切的气势。 只有在看身边这个女孩儿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为数不多的温柔。 看的她心惊胆战,偏偏又羞耻感爆棚,他一定是看到了,他会生气么。 总觉得下一秒她就能看到手机飞出去摔成碎片。然而并没有,一直到了楼下,那只手机都稳稳当当的在秦先生手中。 外面的大梧桐在秋风中萧瑟飘摇,李淮音跟着秦先生走出大楼之后,第一眼就注意到门口大刺刺的停着的一辆纯黑色的悍马。 车几乎是以一种霸道的姿势横在路上,外形轮廓流畅,没有跑车那么花里胡哨,却帅到爆炸! 就是出现在校园里,还是过于超前了。 第四十四章 再笑给你扔出去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秦先生似乎压根儿就没有车这么停会挡路的觉悟,他直接把一号楼门前的路封死了。 心道可真是有钱人啊,好嚣张。 我喜欢!(*?′╰╯`?)? 可令人奇怪的是,这里可是中林大道,一号楼门前的马路,最靠近大学门口的一条一条路,本来应该人流量很大的区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先生的缘故,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整条马路都不见活物,就连吹梧桐树的风都是静悄悄的。 不过不重要,这种只有在美国电影里才能看到的车型,实在是酷到心坎里。 李淮音就什么烦恼都抛到九霄云外,兴奋激动的爬着上了车,没有乱摸乱碰,却往四周都看了看。 视野巨开阔,座位超大,左右看看,她兴奋的红着脸问:“秦先生,安琪姐呢?就我们两个吗?” 这时她发现李叔也不在,而秦先生居然直接进了驾驶座,她有些尴尬。 因为秦先生一上来,本十分宽敞的车厢立马变得狭窄起来,空气里流动着成熟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充斥着野性与烟草气息。 李淮音瞬间有些后悔坐在副驾驶,可是她没得选择,刚才透过黑色的玻璃,她看到后排好像有什么东西,所以她就自觉的拉了副驾驶的车门,可她是真的没想到是秦先生开车啊! 原来,亲自来接她是这个意思啊。 不过,也好像挺合适的,这个车才配秦先生嘛!那个劳斯莱斯虽然也贵气,但就是远不如悍马。 见他不吭声,李淮音就问:“先生?” 结果万万没想到,秦先生轻巧的带上了车门,居然对她重复了一遍,扭头过来:“先生?” 哪有先生。 他那低沉浑厚的男低音与自己清脆悦耳的女声对冲,只觉得好听极了。 李淮音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可距离很近,都能轻易的看到他肌肤上的毛孔。从眉到唇,从鼻到眼,五官精细,比例恰当,黑色无机质般澄澈的眼瞳在镜框下深沉如渊。 看了一下就心脏怦怦直跳,见他低头去摩挲亮屏的手机,上面似乎有一条微信消息,是熟悉的猫咪头像,她连忙收敛了目光,坐正了身子,像个小学生等老师纠正错误。 秦伯异没注意看手机屏幕上的文字,他只是瞄了一眼就黑屏了,因为微信内容不显示,他只看到了一个备注是教授发来的信息。 今天也是第一次被人叫叔叔,他感觉很有趣。 可李淮音很紧张啊,你都说我是你侄女了,那不叫叔叔叫什么? 感觉到秦伯异在等他回话,李淮音只能试探性的说:“叔……叔?” 她觉得,他不会喜欢这个称呼的。 果然,“嗬……” 秦伯异突兀的笑了,指尖重新摁在手机上,又开始转那台可怜的机子,李淮音觉得机子要是能吐,早就哇的吐秦先生一身了。 她无法分辨出那双黑眸中究竟氤氲着何种情绪,只感受到幽深且沉重的复杂,干脆也不接招了。 知道他可能是因为她当着同学的面儿把他叫老了,或者叫的太亲近了,而有些不高兴。 但是这重要吗?当然不重要! 她拉着安全带给自己系好,小脸儿上都是兴奋,她居然有些渴望这车像野兽一样的发动机响起的那一声嘶吼。 “秦先生,您别开玩笑了,我们是要直接回家吗?” 可是秦伯异明明听到了她的催促,却还是没发动汽车的迹象,只是样子很严肃的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两分钟后…… 五分钟后…… 远处,能看到吃完饭的同学都打包往回走了,他们还在车里。 她无语了,“先生,您在等什么呢?” 李淮音本意是想转移话题来着,但是奈何秦先生不吃这一套,仿佛铁了心的在等一个他满意的称呼。 ……真要命,这傲娇的秦先生。 李淮音不得不开始绞尽脑汁的想,秦先生?秦伯异、秦老板? 不如,直接叫总裁吧。 刚准备张嘴,就看到秦伯异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嘴里那一句总裁瞬间噎死在喉咙里。 李淮音听到这个固执己见的男人竟然对她理直气壮的问:“你为什么不叫我舅舅。” “……” 舅……舅? 舅舅?! 什么跟什么啊! 李淮音脑子停止转动,眉头拧成了麻花,心道您这个脑回路,别说是合作方了,新东方都不一定跟得上。 为什么突然要她叫舅舅? 这个奇怪的称呼是能满足你什么愿望么,还是说您是有这种癖好? 咦惹!李淮音一想到某些有人钱的怪癖,害怕的往后靠了靠,但见他竟然还在一本正经的侧耳倾听,真的在询问她。 所以她只能莫名其妙的回答说:“因为我舅舅死了呀。” 她的大舅二舅印象很浅,年幼的时候对她很不喜欢,特别凶,不过他俩对妹妹倒是挺好的,可惜早就都没了。 原因是两个人一起喝酒后,又游泳去了。 秦伯异:“……” 死了,行。 真行。 可能他真的老了吧,还跟小年轻有什么可交流的,她每说一句话都能噎死你。 本想着跟小姑娘拉近一些距离,这下算是彻底放弃了,这孩子怕他就怕他吧,听话就好。 随手把手机给她一扔,秦伯异心里叹息一声,随即把住方向盘,拧动了车钥匙。 轰隆隆的发动机的响声瞬间燃起高温,刺激着耳膜。 “喔!”突然砸进怀里来的手机让李淮音忍不住惊叫了一下,扔的力道不重,但是沉甸甸的砸在腿上啪的一声还怪疼的。 可见秦先生听到这个答案实则并不高兴,但是李淮音看不出来有多生气,就对正在挽着袖口的男人讨好的笑,“嘿嘿……” “再笑就把你扔出去!”男人冷冷的说,面上很凶,颇为嫌弃,语气里却是纵容的。 李淮音心里一乐,这个男人从未真的生气,有根儿叫不知分寸的小尾巴开心一翘,张嘴就说出了心里话。 她开心的晃着腿说:“如果我真有你这样的舅舅,那就好了,我肯定天天去给您端茶倒水揉腿捶背,你叫我往东我不往西,你叫我干嘛我干嘛,只要您老开心,让我干什么都成。” 这番话多少有些讨好的意思在,有几分真心呢,就不足以为外人道也,反正这种狗腿子的话随口说说,又不要钱。 再说了,秦先生哪缺端茶倒水的人呐。 可她失策了,秦伯异听了却没有笑,反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扯了一下领口,认真的告诉她,“记住你说的话。” 那别有意味的一眼让李淮音顿感后悔,她为什么会有种把自己卖了的错觉。 为什么玩笑话也当真啊喂! 但是很快李淮音就坐直了,身下突然觉醒的一声轰鸣让她整个人激动起来,那些脑袋里面的破想法通通扔出车外,一心只想喊一嗓子,太特么帅了! 秦伯异略有惊讶,本来还以为会吓到她,不成想小家伙不仅没有害怕,还两手紧紧拽着安全带,脸上一副只要你敢发指令,她就能嗷的一嗓子冲出去的表情。 这孩子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很可爱,秦伯异心想,唇角不自觉有笑意,踩下油门,提醒道:“走了。” “好!” 话音未落,车辆仿若苏醒的野兽拔地而起,飞奔疾驰起来,带起来的风都是热的,李淮音激动万分探着脑袋。 她往外看着与以往角度完全不同的学校,感受座位下悍马大功率发动机给人带来的震颤。 那种高高在上即将飞离地面的冲劲儿,像漂浮在风中呼啸而起的雄鹰,在冲出校园大门的一瞬间达到了高潮。 可就在心动值达到了顶峰的那一刻,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空落落的,让人不禁回头找点儿什么,她觉得自己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 下意识的,她回头了,趴在椅背上瞪大了双眼看着空无一人的马路。 可明明就是,什么也没有啊。 她怅然若失的扭回来,啃着手指。她冥思苦想,自己到底忘了什么来着? 她完全忘记了林笙和林泽明。 然而就在李淮音被秦伯异带出校园的那一瞬间,安全平静的假象立刻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撕裂! 像是计算好时间的完美演出,不会让任何不该出现的场景惊吓到主人手下正回家的小羊羔。 身后一号楼的一扇落地窗户上,人影攒动,随后玻璃整个砰然碎裂, 伴随着玻璃碎片掉落出来的是一个血人,修长的身影狠狠地从高空坠落,在冷硬的路面上发出闷闷的一声,隔着很远都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在坠落下来的半空中,一副黑色边框的眼镜从他的怀里掉落,咕噜噜的摔进草丛里,带着支离破碎的红。 悍马离开后,平地骤然起的一阵阴冷的大风,让天空倏地暗了下来。 头上浓稠凝结的血打湿了年轻男子的黑发,唯有比较干净的左手腕上带的一个黑色头绳还没染血,头绳上面紧紧的绑着一枚不染纤尘的戒指,被他用掌心护着,紧紧的攥在手里,一根血肉模糊的手指不自然的歪在一边,断裂的伤口血液凝结成脏污的块状。 五楼破碎的窗口前,周围炸裂开的窗户呈现放射状裂纹,安琪冷漠的向下看着重伤的男子,高挺傲然的胸口轻轻起伏。 整整快三个小时,手底下几十号人手都不够用,要不是冯一一犯蠢死活不肯走,还真是很难把林家这一位族长给拿下。 冷酷无情的秘书小姐,一头本来是用簪子整齐扎好的发,眼下已经在风中飘扬凌乱,她耳后有一道极险的擦痕,血凝固在脖子上,险而又险,只差半点就要被枭首,但是她并不在乎的拿帕子摁着。 耳麦忽然有命令,安琪一脸凝重的收起帕子,侧首虚压,示意所有人停下来,仔细在大风中听着先生的吩咐。 有两滴不知道谁的血,在她天使一样的面孔上,被风吹成两道凌乱的血痕。 第四十五章 你的道歉并不值钱 她的声音不像是在说杀人这样恐怖的事情,反而是像一件极寻常的工作,用机械化般的柔美声线说:“是的,先生,我们完成了。” “嗯,好的,听您的安排。” 放下努力听耳麦的手,安琪微笑起来,眼底翻涌着几分痴迷,但眨眼间就恢复了正常。 她让身后十几个凶徒都退下,踩着优雅的高跟鞋,姿态优美的转身。 轻松的跨越了一地密集的尸体,安琪走到冯家小姐面前,脸上再次出现模式化的微笑。 “冯一一小姐,请问您还好么。” 安琪一边问,一边笑着从一旁打手身上取了手枪。 冯一一害怕的咬紧牙关。 沉重压手的黑色枪械在安琪白皙纤细的手上显得格外扎眼。 冯一一却不看安琪,只失神落魄的盯着窗口,似乎只要她被松开就会立马爬起来,跟着林泽明跳下去一样。 不等冯小姐回神,安琪就接着传达指意,“根据秦先生的指示,您的无礼行为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李小姐的安全,所以,您必须接受惩罚。” 冯一一被两个凶狠的男人摁在地上,屈辱的跪着,在她那脆弱无辜的面孔上,头一次浮现出惊恐,惨白的脸色,声音都在颤抖,一下一下,艰难的把头磕在洋灰地面上,血从她的额头顺着爬满了整张脸。 她状若癫恐的叫着,眼珠子以一种高频的速度无序的转动,“你不能杀我,我是冯志刚的孙女……秦家还需要我们……我爸会赎我的……求你,求秦先生……你们别杀他,我求你了,你别杀他,我会给李淮音道歉……” 语无伦次的冯一一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样,神情激动起来。 她拼命仰头去求饶,“我去找她!对,我求她原谅,我求她……你们别动叔叔了……别打他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泽明,泽明其实他在护着李淮音,他没做错什么……” 安琪微笑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我家先生只是让我警告你而已,您大可不必如此害怕,最后,还得麻烦你带句话回家里呢。您别怕,很快就好了。” 亲手解下子弹夹,安琪笑着往里面填充了五颗子弹后平稳的举起手,风轻云淡的指着冯一一不同位置的非要害处,在冯一一惊恐至极的尖叫声里,连射五枪。 常年文职工作让娇嫩的虎口握把处被枪支的反震连续撕裂,血顺着枪支往下滴。安琪像没有丝毫知觉一样,还略嫌麻烦的拿帕子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伤口,有些嫌弃自己的娇弱。 “冯小姐,道歉并没有您想象中那样有用,您的歉意,对受到伤害的李小姐来说毫无价值,我们先生只是把这个道理换种方式讲给你听。” 冯一一听着这刺耳的话,抽搐了一下,她早就被人放开了,一脸茫然的瘫倒在水泥砖粗糙的地面上,娇嫩的身子上可怖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打湿了素白纯洁的裙子。 “希望冯小姐可以回去后告诉您的家人,尤其是提醒冯先生,秦氏其实很不喜欢手长的人,更讨厌连狗都管不住的人。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会亲自帮您管教,只是代价可能会有些昂贵。” 安琪优雅的交还了手枪,然后双手握着丝帕捧腹,挺直腰背蹲下去的时候,身姿拉出极美的弧度,俯下身,微笑着轻声安慰的道:“您放心,他的性命,并不值得秦先生取走,一条衷心的狗,往往比讨人厌的主人更能让人原谅,不是吗?” 杀人,诛心……冯一一身体在剧烈疼痛中不断的抽搐,在血色的视野里,她瞪大了一双眼睛,痛苦、怨恨、血仇,一一闪过紧缩的瞳孔。 突然她尖利的叫了一声,因为她亲眼看到另一边,被一刀切断喉咙的邱叔让人拖走了。 终于,一滴混杂着血和灰尘悔恨不及的眼泪顺着脸颊和地面融为一体,冯一一美丽的大眼里一双瞳孔紧缩如针。 …… 车上,自然风吹的很舒服,温度也调的刚好,蓝天之下,校门很快就消失在后车镜里,刚放下手机,就发现旁边的小家伙紧张的盯着自己,秦伯异扭头问:“怎么了?” 李淮音强忍住自己的心悸,更受不了他专注的目光,摇头躲过他的注视,紧张的捏着安全带,低头说:“没什么,叔你别看我,看路。” “……哦。”为了让她不害怕,男人硬邦邦的应了一声,扭过头就烦躁的想抽烟。 秦先生想不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啥这个小屁孩儿这么怕他?警察局长鼻梁都给人踢断,现在他连看一眼都不行。这小丫头到底算是胆子太大还是胆子太小。 某个智商贼高但情商贼低的当家人,盯着城市规划十分平展的路面,紧皱眉头,陷入了沉思。 阴云渐低的校园里,墙壁后,躲进阴影里的林笙正死死的咬紧牙关。 他消瘦的身材保证了自己能让身体紧贴在拐角里,巧妙避开所有人视线。 一瞬不瞬的盯着地上那个人,看到那人被伤的不成人样,林笙的眼里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从没想到会有一天看到那个家伙,被人打成这样,几乎都没有了生命体征,像个死狗一样躺在平展的地面上,血液染红了黄色的警戒分割线。 可他看到了,那家伙血染的黑发后面还睁着一双平淡的眼眸,像一把燃尽了所有的死灰。 林笙心想,他们到底面对的是什么样可怕的敌人,能让无所不能的他都露出这种神情。 看到了自己之后,那家伙有些费力的张嘴,无声的在说:跑啊,快跑。 他的下颚骨似乎被敲碎了,每一次翁动都有黑红色的血往下淌,他的内脏一定破损的很严重,血都把地面浸湿了还在不断的出血,这已经是接近死亡的出血量了。 眼泪汹涌而下,林笙咬紧牙关,握紧了手里的刀。 正准备冲过去要不管不顾把林泽明救回来的时候,一个女音突然响在耳边,“学长?”头顶上一个阴影飘了过来,吓得林笙一个激灵,拿匕首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 安琪正在吩咐所有人,打扫干净痕迹,认真处理现场。 监督他们做到了恢复原样,查找是否有漏网之鱼,结果刚一说完,楼下就传来了声音。 有人传来讯息来说:“安小姐,楼下似乎有个不自量力的小家伙在试图救那条衷心的狗。” 安琪一愣,望着即将落雨的昏暗天空,冷风拂面,旗袍裂纹下隐约透着致命的伤口,她轻启红唇:“那就,都杀了吧。” 既然还有余力,那损失一个族长,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先生只说了保障小羊羔的安全不是吗?其他人的性命应该不重要吧。 看不见的红外线正在瞄准,林笙紧张的绷紧了脸颊,不断调整着角度,让身前的女生保护着自己,他的声音极端压抑,“去,救你的老师。” 尽管牛黛玉其实害怕到了极点,腿肚都在发颤,但是依旧听话的点头。 她是去救老师,又不是做什么坏事,她不应该害怕。 她应该勇敢的!如果李淮音在的话,肯定会比她勇敢的对吧? 对,那么自己肯定也行。 对的。 楼上,正在指挥收尾工作的安琪还在感慨这个怪胎的命不好,明明还没有到利用价值到最大化,就要被迫为了一个蠢货而付出生命的代价,忽然她朝下撇了一眼,扭头就看到监视器上面竟是有个略微熟悉的身影,她立马厉声道:“等等!” 这一嗓子喊的把正聚精会神准备开枪的狙击手险些吓出心脏病来,手抖了一下,成功脱离了目标,枪口偏离方向。 忍不住捂着心口,扭头锤了一下墙面,关键还不敢叫屈。 此时,蓝盈盈的屏幕上,只见一个面容不清的男生拿手臂勒紧了身前的女生,匕首正架在女生的脖子上,姿势明显受到过专业训练,他将就着女生的步伐,一点点靠近着地上已然昏死过去的人。 安琪指着屏幕,命令道:“先别动这个女孩儿。” 听到上司的变卦,狙击手心底里骂娘,语气却很恭敬,甚至有些委屈的回道:“安、安小姐,这小子太精了,不可能绕过被挟持者去击毙他。” 安琪信步走到窗户前,看着勇敢无畏的女生像初生牛犊一样还在不怕死的往前走,一步一步踩在血路上,都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却义无反顾,真是傻得厉害。 他俩皆是神情紧绷,都要去解救那个怪胎,竟有几分危险之中相互依赖取暖的意味,突然间就觉得很有意思。 那个似乎叫什么黛玉的小女生,明明被那个小男生放开了却没有逃跑,反而是不要命的伸开了双手,一脸坚毅的朝上看,身体不停的发抖着挡在两个人前面。 她小麦肤色的脸上出现了令人熟悉表情,有那么一下,当真是像极了那只小羊羔,安琪笑了。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放他们离开。” 本来按照秦先生给的意思应该把这个好不容易制服的怪胎改造好了再送回去,想必丢掉肩负责任的这个人,一定会成为一把极好的武器,也能达到最干净的杀戮效果。 不过呢,现在的这种情况似乎也不错。 第四十六章 风景迷不死人 毕竟光看一场毫无意外的结果实在是乏味的很,比起来注定死亡的结局,她更想看看先生的选择。 亲爱的秦先生,您宠爱的小羊羔已经无意间给秦氏埋下了一个小小的隐患,您是会选择理智的出手解决掉林家,还是会选择继续大发善心的宠爱着小羊,饶过这个苟延残喘的家族呢。 …… 车辆顺着清澈见底的河流往上回溯,李淮音趴在大开车窗上,眯着眼睛,享受着温热的太阳光以及迅猛的气流。 一头黑亮细腻的发,早就被风吹的七零八落,她干脆解开了头发,任由自己头皮飞舞像个风中凌乱的拖把。 波光粼粼的水随着逐渐由狭窄湍急变得平和安静,由暗绿色渐变净化成了透明色,污染严重的市中心正一步一步远离他们。 刚下过雨的山间此时云雾缭绕,天光明灭在云缝之间,乍然被挤出一缕鎏金的光芒,犹如混进黑白混沌间的一点金,点燃了李淮音拍照的兴趣。 一张又一张,在高速的行驶中,总是拍出来模糊不清的图片。 她噘着嘴一张又一张删除,可惜的看着外面越来越绝美的风景,都留不下来一个纪念。 心里无不遗憾的想,自己这有这次没下次的,说不准她以后还能不能再来这里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到这样惊艳的风景。 但是让旁边的大佬为她稍微停留一下,她也是万万不敢的。 得不到的就格外珍惜,所以她聚精会神的把周围的风景都包揽进眼底。 半个钟头之后,李淮音终于看腻了风景,还有些头晕了,这才把脑袋收回来,外面的风景都是千篇一律的美丽,本来还想回去速写呢,结果看多了记都记不住,真没劲。 某审美疲劳的女孩儿不自觉的扭头,一不小心看了一眼开车的男人,让她又赶紧滚回去看风景。 因为风景迷不死人。 可这时候脑子突然就好使了,像是开了个照相机的功能,定格了那么一张照片,是认真严肃专心致志开车的秦先生。 他挽叠起来的半截袖口微微有些松了,左手放在了窗上,单手握着方向盘,透着一股懒散随意的劲儿。前方玻璃透下来的光打在他身上,圣洁的光一圈圈眩晕着,简直让人有膜拜的冲动。 他露出来结实的小臂肌肉看起来很有力,随着打方向盘的力道,会紧绷起筋脉,伴随着打方向时的动作,男人劲瘦的侧腰那一节压进西装裤的衬衣扯紧,隐约可见衣服下包裹的男性躯体,透着一种让人不自觉就流口水的魅力。 李淮音静静地趴在窗户上红着脸心想:男人的腰,也可以是杀人的刀。 行至一半,秦伯异接到了一通电话,“好,我知道了。” 某人还在回味杀人的刀,被这个突兀的话给吓了一跳,瞬间紧张起来,你知道什么了?! “就按你说的办,可以放弃原来的计划……对,你看着办吧,不重要。” 哦,打电话呢。 李淮音松了口气,见他挂断电话,就问:“是安琪姐吗?” 秦伯异没有回答她,只是转而对她说:“以后少和林泽明接触,我会让冯家那个学生退学,你以后就安心的在学校读书。” “哦……”李淮音有些难言的空虚,像是丢了一点儿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有些挠挠的难受。 秦伯异觉得她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可能是经常跟手底下的人沟通习惯了,还以为所有人都会努力揣摩透自己的意思。 所以他说话总是习惯点到为止。 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讲透一点,秦伯异开始像引导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先开始抛出一个问题引起兴趣,再讲个故事,最后说重点,这样她应该就能懂了吧。 “你想知道为什么林泽明会莫名断掉手指吗?” “为什么?” 果然有效,秦伯异脸上扬起自信的笑。 ……十几分钟后,男人的耐心成功告罄,身边的小丫头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 李淮音见秦先生面色不善的不再搭理她,就没趣的低头噘嘴更不开心了。 尽管模糊的猜到了一些答案,可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当她完整的知道真相时,还是会忍不住有些难过。 秦先生告诉她原来林家以前在古代就是专攻器具的,绵延上千年的传承,有很多外界不知道的秘法。 其中就有名的一项是拿深山老林里面的一种神秘虫子的尸体,混合稀有金属,锻造成一种和人体肌肤有着极端亲和度的戒指,换一种说法就是,戒指是一种侵蚀性极强的戒指。 人一旦戴上,只消几分钟,就可以先吸附上一层皮肉,而且最开始侵蚀的速度极快,甚至会慢慢的就会深入骨头。 后面的速度虽然会越来越慢,可由于锻造者会特意对骨骼部分设计钳制的弧度,再加上那种金属是一种坚硬无比的材质,所以是没有办法以正常途径摘下那枚戒指的。 从古至今,至少在林家的历史上,都没有一个人摘下来过。 更可怕的是,那一对戒指里面使用的是一对发情期的公母虫子,所以戴着戒指的人一长就会不自觉爱上对方,最后金属戒指会跟骨头一样变成一种灰质结节,所以林家人的尸骨往往特别容易区分。 想起来早上差点儿被戴上的那枚漂亮的戒指,李淮音打了个寒战。 见她有几分害怕,秦伯异心软的开口安慰道:“你不必太过于担忧,安心学习就是了。” 这是重点。 李淮音点点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总是太蠢。 那样不普通的人怎么是她可以招惹的呢?要不是秦先生,她可能早就被迫放弃学业了。 唉,想到现在有人帮自己清空障碍,要求只是她去好好上学,李淮音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人不能太不知道好歹。 谈个屁的恋爱!搞事业! 她眨去眼角可疑的水痕,瞬间逼着自己燃起斗志,准备回到学校后一心去扑到学习上。 可不管她再怎么调整心情,也依旧看起来蔫了吧唧的,秦伯异手指焦躁的点了点方向盘,苦恼的反思他是不是不该逼小丫头学习,所以她不开心了。 再说了,没事儿谁喜欢读书呢,考试成绩什么的最无聊了。 越靠近山庄,山路就越蜿蜒曲折,在经过一处小小的湖泊,秦伯异突然一个转向让车驶出了马路,开进了旁边的沙地。 轮胎与骤然变柔软的地面产生摩擦,柔软的沙土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因为突然改变的车身,必然搅乱了风向,这让李淮音飞扬在脑袋后面的头发,忽的一下全呼在脸上…… 就像是被风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李淮音本来难过的心情被一巴掌给扇没了,糟心的缩回脑袋,靠在座椅上,抬手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还没问秦先生为什么弯转的这么突然,她就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湖水,而秦先生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妈耶! “秦先生,你踩刹车……”李淮音来不及说完就害怕闭上了眼,发出几个惊恐万分的音节,颤巍巍飙升的调子跟女高音有一拼,已经来不及了!伸手就抓紧了座椅,她凌乱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整好,丝丝缕缕的缠在脸上,她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想必自己淹死了,也一定得是个看不清脸的女水鬼吧。 关键时刻,嘎吱一声,风驰电掣的车身迅猛的停下。 优秀的防抱死机制让轮胎还剩下一厘米的距离时成功的停下了。 哪怕再多一点,前车轮胎就会被蔓上来的湖水打湿。 镇定的秦先生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居然还悠闲的拿起前面被甩飞到车玻璃前的黑色头绳,把玩了一下,对旁边一脸心有余悸的小朋友语气戏谑的说:“李淮音,我还以为,你胆子很大。” 李淮音则不反驳,默默捂住了自己的被安全带勒出内伤的胸口,哆嗦着解开安全带,迅速爬下车,扶着倒霉的树,哇的一声吐了。 正吐的头晕眼花呢,快要站立不住,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从她的肩膀处伸上来,温柔的稳住了她的脖子。 她觉得自己像是趴在一根有温度的铁栏杆上,有支撑果然舒服多了。 某人没有丝毫感激之心的抓住他结实的的手臂,毫不客气继续吐…… 吐到恍惚之间,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秦先生捏在手指间不停翻转的手机。 玩呢! 而后在她喘息的当空,凌乱散开的头发被一只铁腕大手慢慢拢起,正吐的难受极了,呆滞了一下,周围的光线都照在了她涕泪横流脸上。 李淮音是吐的更舒服了,但是,那也更丢人了啊!谁满脸眼泪鼻涕的时候愿意被曝光啊,尽管周围没啥人。 什么仇什么怨啊! 还好早上因为林泽明的那一通惊吓,李淮音没吃多少东西,所以吐了几口后就剩下生理性的干呕。 终于吐干净了,条件反射性的眼泪水流出来后,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她看见搂住自己的坚实臂膀,牙齿立马有些痒痒。 好想咬上一口啊…… 本来还想再缓一下那个上头的恶心劲儿,突然一想到自己被人抓着头发,在这里吐酸水,实在是像有人拎着一根拖把在控水…… 画面感太强了,李淮音恶寒了一下,坚定的拔开了秦先生的手,直起身,两手叉腰,大口大口的喘气,让新鲜空气洗刷着肺腑,终于把那个恶心劲儿压下去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分明都起身了,秦先生也已经松开了手臂,可为什么还要揪着她的头发??? 这过于合适的身高差,让他毫不费力就向上提着她的脑袋。 她头发竖起来,整个人都像个兔子一样炸毛了,朝上一看,正好对上秦先生的视线。 男人的眼神里面满满都是玩味,给她气笑了。 “先生。” “嗯?” 第四十七章 原地扎个丸子头 李淮音笑着,忽然变得特别勇,咬牙切齿的说:“您有没有觉得,这样抓着别人的头发很没有礼貌。” 虽然也没有不舒服,但是头发被人抓住的感觉真是太奇怪了,好像连同神经和灵魂都被握在别人手里,除非这个人她极度信任,不然只会让人很不安。 看到她那气呼呼的小眼神,秦伯异眼里浮出些许惊讶。 看着手底下这只养了好几天的小白兔,他觉得有些好玩,一直怂的很可爱,忽然不经意就有了小脾气的模样,竟然奇异的让他没有感到冒犯,反而更可爱了。 果然是自己家的孩子,怎么看都是可爱的。 “抱歉。” 李淮音听的一愣,她听到了什么! 抱歉……这个词是能从这个男人嘴里出来的吗? 不可能! 果然,正在她觉得肯定是幻听的时候,忽然头皮一紧,她感觉灵魂都跟着紧了一下。 秦伯异居然抓着她的肩膀开始用力,李淮音被迫原地,转!圈!圈! 原来抱歉是这个意思吗? 这道歉有关系吗?没有。 李淮音被转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当小爷是陀螺么(`皿′) 要气炸了,头发被拧成麻花,刚一停下,她就准备对这个男人说:拔剑吧!我不是个任你把玩的玩具。 可很快,一脸不情愿眼里还带着委屈和愤怒的女孩子,被熟悉的皮筋一圈圈在头上扎紧的声音,给整得懵逼了。 他说:“好了。” 然后退开一步,满意的看着她愣在原地的傻样儿,还情不自禁的开口,说:“很漂亮。” 跟那个小傻子一样,都很漂亮。 李淮音被一连串超出认知的动作给震撼到了。就这个男人,居然给她原地……扎了个头发? 见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颇有一种功成身退,挥挥衣袖不留功与名的味道。 李淮音脑子里刮起一阵风暴,甚至开始疑惑的打开了脑洞心想是不是秦先生心里其实很讨厌散开头发的女生,但是又不好说,因为容易丢逼格。所以忍了一路,最后在这里爆发。 故意这么吓她一跳,以为他要带着自己一头扎进水里是要给个教训,还顺便让风帮忙用头发甩了一巴掌给她,其实都是为了让她有自知之明。 是吧,一定这样的吧! 李淮音又脑洞继续大开的猜测,谁知道玩过了火,把她整吐了,这个良心未泯的男人有那么一丝愧疚,所以亲手帮她把头发扎起来了?? 嗯,合情合理。 李淮音走到秦伯异身边,刚才那股劲儿已经下去了,不好意思的绞着手,说:“我以后都不……” “去拍照吧。”秦伯异点燃了一根烟,屈着一条腿,靠在车上,几乎跟车一样高,“给你五分钟。” “你带我来这里,是让我拍照?”秦伯异见她一脸的不相信,吐出一口烟,“不然呢?” 李淮音:……我还以为你要杀人灭口。 终于摸清楚了这个男人究竟在搞什么,李淮音满腹狐疑的发现自己奇怪的开心。 能够满足拍照这个小小的愿望还是让她很快兴奋起来,也不管刚才的不愉快了,她跑过去爬上车拿出手机。 然后站好角度,咔嚓咔嚓的开始拍风景,以后这都是速写的材料,还可以卖给美术学院的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拍着拍着,李淮音总觉得这里的风景貌似比路上的要好看? 研究了一会儿,李淮音蓦得发现好像是这里能够看到山谷的全貌! 这是个特别选出来的地方,不是随便停过来的。 不经意间,又看透了一层事物的本质。 李淮音心情复杂的转头,看向那个正在抽烟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国家大事的人。 她不由得想,男人的心思真的很难猜啊。 清风徐来,撩拔了他的黑发,旁边的悍马车盖,纯黑镜面上正在反射着独特角度的光,让恰到好处的光,把秦伯异笼罩在中心,她看呆了,鬼使神差的举手,定格,拍…… 咔嚓,男人回头了,深邃的眼眸望了过来。 被发现了……那就…… 咔嚓,再来一张! 秦先生的身材体型和相貌绝佳,镜头感十足,张扬炫酷的车竟然完全成了陪衬品。 他宽阔的后背上,那缕若隐若现的光晕将这个男人神话的犹如神祇,淡淡的烟雾缭绕在金丝框眼镜,他回眸的一刹那,你的感觉像被神忽然意外的选中了。 可下一秒,定格在画面中的男人,一脸很不客气走了过来…… 危险!!! 李淮音抓紧手机赶紧溜,不过她怎么敌得过秦伯异,跑了两步,某人就发现自己腾空了,手机嗖的一下就变到了秦先生的手里。 偷拍他的女孩儿赶紧哀求道:“先生!好看的,超好看的!真的,你别删了吧,求你了!” 手机被留下,李淮音被丢开。 秦伯异打开没有密码锁且无熄灭屏幕时间限制的手机,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啧。 “呜……”李淮音沮丧的抓着他的手臂,结果不成想被他不耐烦的摁住了头,这个男人还无情的把手臂压在脑袋上,一张一张翻看手机相册,她虽然满脑子都在想着抢手机,但是好像够不着。 她真的真的发誓!这辈子第一次拍出来过这么一张,让人想珍藏的照片! 两三下看完了,秦伯异低头,对她说:“我不喜欢拍照。” 小可怜儿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委委屈屈的松开了他,连带着那些精心拍出来的风景图片也不想要了。 低头蔫了吧唧的,走到另一边,像乌龟一样爬上车,唉声叹气的系好安全带,手摸了摸隐痛的胸口,低头伤感的发现,自己好像又被勒平了…… 秦伯异想了想,拎着手机,拉开车门,长腿一迈进就坐在驾驶座,将手机随意又精准的扔给她,“不过那张可以留。” 又被手机砸在同一位置的李淮音疼的龇牙咧嘴,眼里却猛的燃烧了两簇火苗儿。 哦!某人一听就是满血复活,赶紧拿出手机划开解锁,哇啊啊啊! 真的没删,一张都没少!哇呀呀,这是个什么神仙男人啊,呜呜…… 再一看发动车子的秦先生,李淮音异常感动的看见了他身上闪烁着人性的光辉。 秦伯异启动了车,看着倒视镜掉了个头,然后平稳的驶离这片沙地,“不过以后尽量不要拍这些照片,要是落到别人手里,很容易有危险。” 一张这样的照片会透露大量的信息。 就比如一些不经意被拍走的照片很有可能就会在一次暗杀中暴露弱点,有不少有权有势的人就是这么死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谁分析。 “好的,秦先生!”李淮音听的心口一紧,她打开了相册,点击云储存,移入保密柜,然后删除本地照片。 呼……果然,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需要有实力的人来守护的,秦先生需要她! 嗯! 默默立下了保护秦先生的宏图大志,李淮音突然被手机的黑屏给惊到了,她她她……她居然有个丸子头哎! 丸子头一直是她得不到的白月光,每次不管长头发短头发,她都扎不好,不是丑的像个陀螺卷儿,就是松的像鸡窝头,没有一个能看的。 她以为秦先生这种大男人不给她扎个冲天辫就已经不错了。但是,事实上,李淮音打开了手机前置摄像头,嗯? 嗯?! 嗯!!! 好看! 超级漂亮,扎的位置刚好,不紧不松,却很紧实,晃动之间完全不会有感觉。 盘起来的头发乖乖的,像个丸子一样趴在她的头顶上,这也太可爱了,可爱到犯规啦! 她忍不住自拍起来,但是因为平常不喜欢,不太知道怎么摆表情,终于有了好多张满意自拍的李淮音,心情超好的说:“秦先生。” 秦伯异:“说。” 车辆驶入两排梧桐树的柏油路,停在白色大门前,按了一下喇叭,很快就有保镖出来,打开了门。 “您还缺女儿吗?”不会扎丸子头的那种,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结果秦伯异看着前面的路,想都不用想就说:“我不想当你爸爸。”麻烦。 “……哦。”您什么时候说话变得好噎人啊。 一路把车开进后面的牧场,青翠欲滴的草地上,好几十个人都聚在一起忙碌,有很多仆人在棚子里摘菜、洗菜,还有人在端着各种调料和食材来回走动,像是一场大型聚会,大家都在热情洋溢的准备着午餐。 青山白云之下,最中间的草坪地上,临时搭建了小小的烘焙玻璃房,周围星星点点的花丛,让李淮音还以为自己走进了天线宝宝的拍摄基地。 透明的玻璃房间里,蛋糕师正在耐心的指导秦老夫人怎么弄漂亮花纹,吴妈就在一边笑着跟老太太聊天。 李淮音忽然反应过来,惊讶的看向身后的男人,问:“今天不会是老夫人的生日吧?!” 秦伯异用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她一眼,从车里拿出来了两份礼物盒子,递给她比较小的那个,是一个粉白色包装简单漂亮的盒子,“拿着。” 她不明所以的接过来,抬头问:“什么啊?” “梦莎最新款的旗袍。” 李淮音犹豫的看着手里不属于自己送出手的礼物,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这个男人的细心而感动,还是为了自己的粗心而难过。 她一心在想着未来怎么报答秦家人对她的好,但是从未真的敢把他们看成亲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个外人,甚至实际上她都不如这里随便一个的下人。要不是因为偶然间救了老太太一次,又恰好长得像老太太弄丢的女儿,就凭她李淮音自己的本事,还真就是连个看大门的都比不上…… 但是除了那么一点儿小聪明跟真心,她还有什么能拿去交换? 走出不远,发现人没跟上来,秦伯异回头,皱了眉头,“过来。” 李淮音沮丧的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上去,秦老太太被吴妈提醒了一下,就立马抬头遥遥的看到外头,开心坏了,扔了手里的蛋糕就去迎人。 第四十八章 被嫌弃的秦先生 只见老夫人满脸高兴的走出来,眼里满满的爱意,一把推开碍事儿的儿子,深情的拥抱了女孩儿。 手里礼物才递到一半的秦先生:“……” 李淮音忍不住笑了一下,刚才那点小沮丧抛诸脑后,她听着耳边秦老夫人的埋怨,“音音啊,宝贝,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妈妈啊?” 她傻笑一下,“阿姨,我前天早上还陪你吃早饭来着。”虽然经历的事情太过于复杂,但是她确实只在学校里面呆了一天半而已。 没想到一回来,跟老太太的跨服聊天还是这么顺利。 谁知道秦老夫人略微沉下脸,一副你要听话的表情,“那就已经够久了,你还想在外面浪多长时间啊?” 李淮音听的头大,总觉得老一辈这个用词是有不好的含义,支支吾吾的说:“我,我也没……浪啊。” 秦老夫人却一副了然于心什么都瞒不过她的样子,拍了拍她的手,“别说了,妈妈都知道,你哥把你的事儿都跟妈妈讲了。” 李淮音转头去看秦伯异,眼里写着一行字——你都说了啥? 秦先生很自然而然的转开了头,冷冽的眉宇间丝毫不见心虚,反而有几分高傲自大。 “这是音音给我的礼物吗?真是有心了,我的宝贝。”老太太干瘦的手在吴妈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的跟花儿一样。 因为经常会收集这个牌子的衣服,不用打开光看logo都知道这是衣裳。 老太太收到礼物笑的合不拢嘴,温柔如水的说:“我的宝贝啊,你真是有心了,还知道给妈妈买衣服,明天妈妈穿这个跟你一起去逛逛校园,好不好呀?” 李淮音本来想答应让老太太出门走走,可一下子就想起昨天晚上,冯一一拿着手枪的那疯狂劲儿,心里一哆嗦,哪敢让老夫人过去啊,头顿时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根本不用跟秦先生请示,直接敛了神色认真的劝道:“阿姨,最近校园施工,空气可不好了,刚好过星期,这两天我就多在家陪陪你,好不好?” “好好好!” 那老夫人当然乐意了,满口答应,拉着李淮音的手一边往桌子那边走,一边亲热的说:“在家好,在家多好,你哥总是天天在家,我都不爱看他。” 秦伯异:“……” 他认真的思考要不要离开一下,有些话听多了真的容易影响母子感情。 所以李淮音一扭头就看到秦先生脸上有几分不悦的神色,失笑说:“阿姨,其实这个衣服,不是我给您买的礼物,是秦先生给我的,他也想让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得了吧。”秦老太太一听是他买的,开心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 还把手里准备拆开的礼盒直接往吴妈手里一塞,翻了个白眼。 “他天天就知道买旗袍给我!一个大男人家的,怎么懂我这种老太婆的心思,那牌子现在做的都是小姑娘穿的衣服了,他呀,什么都不懂!”那嫌弃的神色,仿佛刚才说喜欢礼物的不是她一样,义正言辞的很,看的李淮音干瞪眼。 秦伯异默了默,果断选择离开。 秦老夫人才不管,一个眼神都没给儿子。 拉着李淮音在遮阳伞下坐下,嘴里还埋怨着念叨,翻了个白眼。 “他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不就是嫌我老了,人不中用了,就想买点儿衣服来搪塞我,好叫我这碍手碍脚的人啊,别出去给他惹祸。”老太太跟故意似的,越说声音越大,秦先生的步伐顿了一下,然后越走越快,两三步就消失不见了。 李淮音听得捂着住偷乐,被老太太逗笑了,感觉秦老夫人跟她的儿子的关系可太有趣了,在外面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秦先生,回到家就得忍气吞声的当孙子。 看着李淮音笑的开怀,老太太说的也来劲,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个人倾诉心声,就开始吐槽儿子。 “音音啊,你是不知道,你哥看着挺老实的,其实可混蛋了。” “我上次不就是出了趟门嘛,要不是我出去,能找到你吗?结果他不仅不帮我,还阻挠我。他以为我不知道啊?他背着我,把吴妈都训了一顿,可凶了!” 李淮音摇摇头,“阿姨,你不能这么说,秦先生真的是在担心你。” 老太太见她为秦伯异说话,顿时不高兴了。 似乎非要证明自己是对的,个性很强的样子认不得别人反驳,皱眉说:“哪里是担心我啊!他就因为这事儿居然跟我闹脾气,一回来就把我关起来喂药,还骗我说马上就去找你,结果好几个月都不让我出去,非说你生病了,得治好了才能回家。我问你在哪里,他又不说话,非得说你的病不治好,就算回家了也会跑。” 李淮音嘴边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这不是骗人的吗?音音,你不是最爱妈妈的吗?你怎么会跑呢,真是气死我了。我这么个老太婆,哪有几天好活,他就是见不得我高兴。”老太太还在自顾自的念叨,一会儿扯东一会儿扯西,她却听不进去了。 原来秦老夫人一回家就在让儿子去找人……可是,哪有人来找她? 相反的是,她本来一直都很平稳的大学生活开始极速下坠。 因为有人故意在整她,她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是在学校里最绝望的那一个月,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做错了什么事。 她明明都在跟冯一一讲和了,可结果还是不好。 现在,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李淮音笑着去主动拥抱了老太太,秦老夫人还诧异了一下,然后很开心被女儿拥抱,却不知道李淮音在她的肩头哭的异常安静。 等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秦老太太跟女儿聊的抱头痛哭了,气氛温馨。 而只有坐在一旁的秦伯异,端着酒杯,眼眸越发沉重。 这个跟所有人打成一片无论谁都聊的上几句话的小丫头,明明在路上的时候那么开心,都开始跟他敞开心扉了,但是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她居然又开始客客气气的叫他先生了,似乎还有些刻意远离他的感觉? 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伯异想不明白,但凡有什么需要跟他交流的,她都在有意无意回避。 比如老太太问他学校的伙食是不是不太好,需不需要给那个好像很贫困的学校再捐个款。 小丫头就直接说她不在校园里吃,不需要捐款了。 然后老太太就理所当然的给她零花钱,李淮音就推说他已经给了她一年的伙食费。 老太太问了一遍又一遍,非逼着他说是不是自己苛待她了,得知才给了五百万,快把他嫌弃死了,说他给那么点儿钱太丢人了,吃两顿就没了。 小丫头嘴角似乎抽了两下,放下筷子煞有其事的撒谎说校园其实特别乱,钱多就会碰到抢劫犯,说着还撇了过来一眼。 秦伯异就坐在最左边,默默的听,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然后那黑锅就毫无征兆的扔他头上了。 老太太一听这学校连安全都保障不了,那还得了!张口就让他赶紧去学校管管安保。还埋怨他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就知道挣钱挣钱,足足唠叨了半个小时,菜都让吴妈换了一轮新的。 弄到最后秦伯异一声不想吭了。 反正都是老太太在给他没事儿找事儿,李淮音没话找话,这祖孙俩跟打太极一样,你来我往的推手,合着倒霉的都是他。 不过那丫头一直在游刃有余的应付老太太,秦伯异也难得清闲。 平常要是老太太闹起来,场面会异常凶残,不弄碎个把子古董花瓶跟碎瓷烂瓦人都闲不下来,往日都是除了他压根没人管的住,也没人敢去拦。 如今小丫头一个人就能让老夫人像个平常老太太一样,唠唠叨叨的念着一些家常琐事,也不莫名生气,也不打人骂人,更不毁文物古玩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后来老太太菜都不吃了,非要让李淮音带着保镖上学,语气强硬的很,连秦伯异都忍不住开始考虑保镖人员名单了。 结果让大家都没想到,那丫头还算机灵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去厨房下了一碗长寿面,让厨师趁机端上来,把老太太哄得心里那叫一个美,什么保镖,什么伙食费,什么不干正事的儿子,通通都忘记了。 长寿面的惊喜才刚过去,老太太就又开始给他没事儿找事儿,非让他给妹妹加个菜。 他刚放下高脚杯,还没来得及动手,小丫头就端着盘子自己夹了一盘子的菜,故意吃的很开心,去哄老太太开心。 秦伯异冷笑着看她表演,突然心里开始有些膈应了。他扭头吩咐下人偷偷去查,看他走了以后老太太究竟跟小丫头片子聊什么了。 轮到切蛋糕的时候,老太太继续发力作弄他俩,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直到老夫人忽然背着小丫头,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秦伯异叹息一声摩挲着手腕的表盘,头疼的他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眼看着这个小丫头再三挣扎,可惜还是没躲过去,他就静等着看戏,看这俩一老一小到底想作什么妖,总归不会折腾到他头上。 李淮音本来是等着上蛋糕之后很积极的帮老太太切了一块儿,老夫人让她先给秦先生,她转身就想交给其他人。 但是老太太亲自开口让她去给他送过来,那周围的人有谁敢动? 她求助似的环视一周,最终在吴妈的催促下,只能以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不得不亲手端了过来。 见她还有好远的距离就停了下脚步,然后隔着千山万水用吃奶的劲儿给他递蛋糕,好像跟他离得太近她就会被吃了一样。 秦伯异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如山,自然也不可能动手去接,就这么冷眼旁观看着她尴尬。 李淮音见他竟然不接,忍不住黑下脸,忍气吞声的收回手。 只能默不作声的再走近一步,恭敬放在他面前。 秦伯异眉间一蹙,她跟故意把姿态放的极低一般,对自己那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凭空惹人不爽。 第四十九章 去给你哥抹奶油 察觉她那身上带着卑躬屈膝的疏离,竟然莫名的让他有些暴躁。 他想知道她这颗小脑袋里面到底是安了什么装置,是不是他只要一走,她的亲近度就会清零? 而端着蛋糕,好不容易递到他面前的李淮音,表面上装的恭敬,实则心里已经暗戳戳开始骂人了。 玛德!她一个劲儿的哄着老太太,使出浑身解数让老太太安生点儿,结果呢? 这个男人就跟个二大爷一样,坐的如同个秤砣,连屁股都不带抬一下的。 刚开始,她还在为秦伯异说话,但是有两次了之后她算是看明白了。 这秦老太太啊,跟秦先生真是一家人! 你以为老太太真的嫌弃儿子呢,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老太太根本就是真的跟儿子关系太好了所以才有恃无恐啊。 这秦先生也乐意端着老太太,老夫人更是毫不客气的起母上大人的架子。 丫的,跟唱双簧一样,捧一踩一,最后为难的都是她。 李淮音把这一道想通了,欲哭无泪。 啊,生活不易,她想叹气。 刚放下那块儿该死的蛋糕,转身回去,却听到老太太就又又又开始作妖了! “音音啊,你不是最欢缠着你哥哥吃小蛋糕了吗?你就坐在那儿吧,好不好呀?” 李淮音:??? 不,NO! 她赶紧拒绝,找了个很烂的借口,跨步过去笑的惊恐万分,“不了,我盘子的菜还没吃完……” 可有仆人不等她过去呢,就带着亲切的笑容手脚异常麻利的拿起餐盘双手抬起给她递了过来,她拦都拦不住。 嘴角不明显的抽了两下,李淮音捧着自己的盘子,抿着唇眼里有了为难之色,“我、我是、是想挨着阿姨你坐啊!” 她才不要跟那个魔鬼坐在一起嘞! 结果老太太嘴一嘟,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 竟然还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直把李淮音看的满身鸡皮疙瘩。 老夫人在吴妈的搀扶下,竟然站了起来,见状,李淮音心里咆哮着,你不要过来啊!但是明显这个世界的恶意,已经不屑于刚才那么敷衍的对她了。 老太太在吴妈的搀扶下,居然真的亲自坐了过来,一脸宠爱又无奈的问:“好了吧?别闹了,菜都凉了,快来,让你哥哥重新给你夹菜,啊?” 李淮音:“……”不活了,这个家她是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见她张嘴欲言,还想找理由,老太太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手,拉她坐下来,道:“别不好意思,妈妈还不知道你吗?来吧宝贝。” 李淮音僵硬的笑了一声,心说您不是我妈,您得是我祖宗才行。 捧着一堆菜,她还是被迫坐在了秦先生的身边……最近的位置。 最近的……一扭头就能看到对方手指上汗毛的那种。 秦伯异见小丫头明明一脸不愿意,老太太却视而不见,硬是抓着她在他身边坐下了。 内心已经十分阴暗的某人心情顿时好多了。见小丫头片子那一脸吃了苍蝇,却打硬是往下咽的表情,似乎低头生着闷气,吃着盘子里的冷菜,秦伯异还真就来了兴致,故意趁着老太太发话亲手给她夹了一筷子的菜,没用公筷。 她没反应,他就再来一筷子。 小丫头,还收拾不了你了? 果然,她抿唇更深的低头,停下了筷子,不吃了。 这个角度秦伯异看不见女孩儿的表情,但是能见她侧面腮帮子,鼓鼓的,撑出个圆润可爱的弧度。 只见女孩儿突然深吸口气,小松鼠一样,艰难的往嘴里塞菜叶子,似乎想把自己吃死在盘子里,果然还在闷闷的生气呢。 秦先生收回筷子,靠回椅背,假装深沉,伸手虚虚的捂着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李淮音戳着菜恶狠狠的瞪着,一口一口吃,吃的满嘴油光,不等老太太拿餐巾给她擦拭,她豪放的拿手背一抹,埋头苦干,不给他们有交谈的机会。 老太太欣慰的看着这孩子,乐呵呵的,吴妈也给他们添酒,她们今天心情好,胃口也出奇的好。 而后仆人们惊讶的发现,一直不碰奶油蛋糕的先生竟然拿起叉子,很给面子尝了一小口。老夫人惊喜的笑了起来,直夸着说:“还是我的音音厉害呀!你看你哥多喜欢你,宝贝,你开心吗?” 李淮音艰难的点头,笑的格外虚伪,“开心,我开心。” 而秦先生眼底虚虚的笑意却越发凝实了。 本来两个人好好吃蛋糕也就算了,不过明显老太太就是个活宝。 语不惊人死不休,人不作死,那绝对是时候未到。 老太太兴致来了,谁也挡不住,她疯了好多年,现在真是憋着劲的折腾自己的孙女。 她突然回头,吩咐了一声什么,很快就有个仆人把一大篮子鲜花放在了桌子中间。 有人端起来一大块儿奶油,她贼兮兮的趴在小丫头的耳边手指指着儿子,悄声对女孩儿说:“宝贝啊,妈妈这次给你留了好多奶油呢!你快去抹他脸上,不要担心不够用,妈妈让人做了好多呢,嘻嘻……” 老太太最后那一声顽皮的笑,直接把周围的仆人都逗笑了,她还以为跟李小姐说悄悄话呢,其实大家都听到了。 李淮音一听就摆手,异常反味的吞下很不爱吃的油麦菜,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心想自己不会是什么时候得罪老太太了吧? 怎么这么想把她往火坑里推,还有,这秦希儿究竟是个什么神奇的存在? 还抹奶油,你幼不幼稚! 大家都偷摸着哄笑,只有吴妈笑着笑着忽然就哭了。 她真的是好久都没有见老夫人这样笑过了。想来应该就是希儿小姐出事的那一年,活泼开朗的夫人就变了。 尤其是秦老爷拼命找了希儿小姐,没两年,次次都是失望而归,夫人就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整个人就失去希望了一样,眼里不再有亮光了。 再到后来,老爷背着夫人偷偷去一个小县城里找希儿小姐。 结果就在那一次寻找小姐的路上,遇袭了,险些丧命,是那些该死的仇家做的骗局。 老爷人是救回来了,可受了不小的罪,做了几次大手术,后来只能坐在轮椅上过日子,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 老爷很快就去了,秦家就要垮了。 夫人就代替丈夫站了起来,再也没有这样笑过了。 而此时,李淮音哪有了解这些。 苦命的她不得不开始劝老太太放弃这种危险的想法。 她不是怕奶油不够用,她怕脑袋不够用啊! 但是接下来,李淮音就吓呆了。 因为老太太突然哭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很快就打湿了一片貂皮毛领。 “阿,阿姨……你,你怎么了?” 不说还好,老太太泪掉的更快了。 李淮音怕了,连忙去给老夫人擦眼泪,秦老夫人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大美人,如今老了,掉个眼泪能把人心疼的够呛。 “我错了,我错了,您快别哭了。”李淮音心慌极了,您没看见,大家都在瞪着我呢! “是妈妈不对,妈妈不应该训你,你只是想跟哥哥亲近一点儿,我不该打你的,宝贝……” 老太太哭的哽咽,抱着她更加伤心了,弄李淮音手足无措的不敢动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还是吴妈上来赶紧劝着老太太,说不怪你,当年她们都是害怕小姐太调皮了,给少爷捣乱,所以才总是训斥小姐。 尽管希儿小姐也从来没听过夫人的话就是了。 渐渐的,老太太被劝住了。 李淮音只觉得身心俱疲,还没缓过来呢,就听到吴妈说:“小姐,这次夫人给你做主,你不是想跟少爷玩吗?你别怕。” 我别怕? 我当然怕啊! 你们有没有人能听我讲一句啊! 你们这是为难我! “你不是最喜欢玩抹奶油的游戏吗?”老太太倒在吴妈怀里哼哧哼哧的,抽噎着说:“妈妈上午专门给你准备了好多奶油了,你现在长大了,是不是已经不愿意原谅妈妈?” 我愿意啊! 但是我更想好好活着。 李淮音捂着心口生疼,她有嘴说不清了。 逼得没办法,只能想着怎么尿遁了,这场面她实在是应付不来。 正起身想开口拒绝呢,刚一站起来,就被旁边一个机敏的年轻女仆人塞进了脸那么大一盘子的奶油。 还是递菜盘子的那一位机灵的女仆,很是温柔递给她奶油,比了个手势,鼓励道:“加油,小姐!” “……”看着手里满到可怕甚至冒尖儿的奶油,李淮音满头黑线,很想大声问问他们,你们跟秦先生是不是有仇啊?!可往周围一看,每个人的脸色都是同一种神色,鼓励中带着激动,合着就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 她最后只能求助的看向秦先生,可发现,他竟然在笑…… 在笑?! 喂,你那种明明很开心但是一直忍着的样子究竟是几个意思啊? 摔!!! 老夫人好像已经等不及了,迫不及待的推了她一把,“快去嘛!” 李淮音被推的差点儿扑在秦先生身上,她倒吸一口冷气稳住手里的瓷盘子。 她哭着心道:夫人,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惹人怜惜优雅可亲我见犹怜的老太太了。 看来是躲不过这一劫难,李淮音认命的拿起奶油,走两步就觉得双腿打颤。 因为那个刚刚还在看戏,一副老神在在样子的男人,忽然眼神倏地定了过来,瞬间变得犀利,似乎在警告她,你敢? ……我不敢。 “宝贝,别怕!妈妈永远支持你!” 哭了,李淮音的内心泪流满面。 看到吴妈张嘴还想说什么,她道,您老可别裹乱了,最后只得叹息一声,把奶油放下。 “我要去厕所。” 忽然间,这一句话像滴入湖泊的水,死寂一般的水面不起任何波澜。周围的仆人们都蔫了,仿佛自己喜欢的选手在赛场上坚持到了正在精彩的时候忽然就放弃了。 吴妈担忧的盯着老夫人。 就连秦伯异也浮现出明显的不赞同,脸上淡淡的的笑意很快化为吓人的凝重。 第五十章 什么冤什么孽 其实这个时候,大家都能看的出来,老太太就是希望能重新看到儿子和女儿曾经温馨的画面。 可能这就是当时只道是寻常,当年希儿总是胡闹,他也厌烦过,但是如今回忆起来,竟然无比怀念那个可爱的小傻子。 现在白玉兰神志不清,不知道还能这样多久,虽然自从上一个月起,她就被医生断了药,但是谁也不知道这种改变是好是坏,目前为止,阿尔茨海默病在理论上是不可逆的。 秦伯异余光里,对从身边逃离的李淮音无比失望,她终究不是秦希儿,她…… 砰! 一大捧奶油糊在了他脸上!她甚至用力到甩出了气音。 突然被断了视线,也同步打断了他所有想法。 接下来,他清晰的听到周围的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尤其是老太太那上气不接下气的独特笑音,能让人格外轻易的让人捕捉到。 老太太开心坏了! 原来李淮音假装离开故意从他身边经过,谁知道背着的手心里藏着超大一坨奶油,在走到秦先生背后的时候,猛的糊了上去。 那几乎掀开屋顶的欢呼声里,李淮音压根儿不敢回头,抹完就溜,头也不回的跑了。 一边跑一边嘴里还恐惧的喊着:“秦先生——对——不——起——” 大厅里,余音缭绕中,好多人笑的前仰后合,然后呢,笑着笑着就……就都偷偷的退出去了。 好戏散场了,风雨欲来,再看秦先生的故事,就变成事故处理现场了。 由于往日积威甚重,没有一个人敢去帮秦先生擦那层厚厚的奶油。 只有捂住嘴偷笑不止的吴妈好笑的递过去一把湿毛巾,跟提前准备好似的。 随着秦先生动作优雅的摘下满是白色奶油的眼镜,面无表情的拿着毛巾,一点儿一点儿擦拭出奶油下面那张英俊面瘫的脸,大厅慢慢开始变得鸦雀无声。 除了捣鼓着偷拍视频兴奋的老太太,还在一遍又一遍的播放刚才的画面,其他人都赶紧求生欲满满的撒开腿跑了,直呼李小姐牛逼! 而视频里面的主人公之一,可怜的工具人李淮音,自然是因为得罪了这个庄园里最可怕的男人而溜溜达达的躲在外面,根本不敢回去。 最后她还困了起来,在牧场找到了一只温暖的草垛里,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直到天黑了,温度立马下降,实在没办法,就跟着一群出来找她的仆人,不情不愿的回去了。 但见回到了明亮的宅子后,发现只有笑吟吟的老太太,正在大厅里看电影,招手让她快进来吃水果。 只要秦先生不在,什么都好说,李淮音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什么冤什么孽,明天再说吧。 “乖乖,都去哪儿了呀,这一下午,弄得这么脏,下次可不许啊。”老夫人伸手摘下李淮音头上的稻草,宠溺的点着她的鼻头。 “你爸爸明天就回来了,你快好好预习功课,千万别等他回来了,你还是只会写一个字。” 李淮音听的神色一惊,立马看向一旁的吴妈。 只见吴妈立刻脸色凝重的摇摇头,她立马就明白了,点头对老夫人说:“好,我们一起看电影,看完电影我就去写字。” “好!乖宝贝,来,妈妈抱着你。”老夫人搂着李淮音,一脸笑容的带着她看电影。 李淮音心惊之余发现桌子上都是一些年代久远的爱情片,顿时心间有些苦涩。 李淮音不知道这位奇葩的秦老夫人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能养出那样胆大包天的女儿,跟如此牛逼的儿子,一定有一个爱到刻骨铭心的丈夫吧。 只是看她这个日渐年迈,饱受病痛的模样,心里的酸楚却是切切实实的。 即使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作用,其实就是成全一个不幸的老太太所谓的念想。 她也是不忍心去苛责她的。甚至心里明白,还有可能正是因为老太太这么看重她,所以她才会惹上麻烦。 最后她不得不待在这里,委屈自己讨好所有人,来求个全。 她委屈吗?当然委屈! 虽然表面上假装若无其事,而实际上她很不甘心,总是在富人的游戏里被当枪使,她不是不想反抗,是没有办法反抗。 如果非要算起来,她一个穷困的女学生,爱心泛滥的去帮助一个得老年痴呆症的老太太回家,有错吗? 没错。 那为什么秦先生会如此对她,还让她以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卖了她,还让她跑回来数钱…… 怎么啊?仗着长得帅又有钱,就这么没人性啊! 想着想着,李淮音就心口闷得慌,但是哭鼻子又不好看,就捏着酸甜的葡萄一颗又一颗的吃,塞的嘴里满满的,就不难过了。 结果,突然就看到了电影结束后,紧接着放下一部,屏幕正中间缓缓的出现秦伯异放大的脸。 噗!!! 咳咳咳…… 这可把秦老夫人吓了一跳,赶紧把可怜的孩子扶起来,“哎呦!宝贝,怎么回事,你慢点儿吃。” 而明眼人吴妈一看就知道李小姐肯定是被屏幕突然出现的少爷给吓着了,就让人赶紧过来打扫干净,拿了杯温水过来,换了新的水果。 就在其他人过来帮忙上下收拾面前狼藉的空挡,李淮音完整的看到了从另一个视角里的自己,是怎么把奶油狠狠地糊在秦伯异的俊脸上,她这才看清楚。 原来在她下手的前一秒,秦先生竟提前闭了眼睛,紧绷着后背,手不自觉捉着扶手,上面青筋浮起,似乎是在竭力忍耐着即将到来的恶作剧。 嘶……她下手,是不是有点儿太重了? 回过神来之后,心里倒是没有多少被偷拍的生气,顶多就是被老太太的恶趣味给整的有些头大。 这一顿流程下来,又是烘托气氛,又是鼓动人心,又是放置摄影机,还能使出苦肉计来的老太太,难道就为了整自己的儿子跟女儿图个乐呵? 哪里像个老年痴呆啊,可她病情真的在加重。 李淮音被秦老夫人抱着,她还不断轻轻的着她的后背,仿佛真的在安慰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靠在瘦小的老太太身上,心想算了,不就是哄老太太开心多折腾了点吗? 也不是那么难。 从视野里,不难看出,应该是一台放在桌子中央的摄像机拍的。 视频角度很好,基本正对着秦伯异,怪不得当时可恶的老太太催着她坐在那个位子上呢,要不然都没有她的正脸。 李淮音发现秦先生被坑的表情实在是太可乐了,跟老夫人看了一遍又一遍,两个人笑的很开心。 “哈哈哈哈哈……” 某人心里暗戳戳的想,以后要是还有坑他的机会,肯定不能轻易放过。 男人醇厚低沉的声音就在头顶响起,“这么开心呢。” 瞬间就被吓的魂飞魄散,李淮音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脚上的拖鞋都甩丢了,跑到另外一边的沙发上面,抱着枕头惊恐万分,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干嘛呢!”老太太伸手去拉李淮音,看也不回头看就知道是他,皱眉不悦的大声斥责道:“你妹妹从小就不经吓,还不是因为总是可劲儿的欺负她!” 本来温和放松的秦伯异骤然变了脸色,他正俯身撑住在两边沙发的手也蓦得收紧了。 顶级的皮质沙发瞬间吱吱响,男人黑沁沁的眸子里有骇人的气势翻滚起来。 见势不妙,李淮音赶紧搂住老夫人的胳膊,脱口而出,“妈我没事儿,你别急!” …… 反应过来李淮音刚才叫错了什么,三个人都愣了,母子二人同时滞愣的看向她,她立马低下头,脸红的几乎要滴血。 秦老夫人脸上吃惊过后,是一片深沉的委屈,抚摸着女孩儿滚烫的脸颊,眼眶湿润,黏黏糊糊的念叨说着什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么一弄,反而让秦伯异眼底的赤黑之气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瞬间变化的气氛让仆人们都犹犹豫豫,没人敢去叫他们吃饭,还是吴妈拿来了一件披肩,给老太太盖上,教李淮音陪着老夫人快去用餐,还让刚从公司回来的秦伯异,快去换身衣服下来洗手吃饭。 可晚上的饭局的气氛已经有所不同了,中午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沉默,基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夫人自从她不小心口语叫了一声妈之后,就一直不吭声,吃饭的时候就低着头,拿着古朴花纹的青瓷杯子沉默不语的喝着养生茶,不管端来什么菜品,她都觉得没有胃口,但是也让人放自己面前,反正不去碰。 而秦先生更是沉默寡言了,整个人冷的像个雕塑,他面前除了吴妈端来的意面和牛排旁边空空如也,女仆人一个个都面面相觑的,没有一个敢去上餐。 因为他比看老夫人更没有什么胃口。 而且整顿饭秦先生都靠在椅背上,无言的抱着手臂,浑身冷冰冰的,似有似无的透过眼镜片去看对面坐在最远距离的那个小丫头片子,他眸子深邃暗沉,令人难以捉摸。 李淮音则规规矩矩的用餐,眼神不敢乱动,一直盯着自己的面前那一小块儿蓝白色的餐巾布,接受着各种各样的视线打量。 她只能假装镇静,好像在完成被观摩的一个任务一样,等仆人端来一样,她就很安静的吃一样,直到吃饱了,也不敢开口说话。 只是悄悄地放慢了进食的速度,生怕别人觉得她吃不饱,变本加厉的给她加餐,她真的吃不下了,嗝。 晚上用餐全程都是,她来负责进食,其他人负责沉默,极不自在。 她吃的味同嚼蜡,在好吃的菜品也尝不出来味道,胃里沉的不像话。 这种感觉,甚至比中午吃饭的时候更加难挨,她忽然意识到,当老太太不需要她来逗乐子的时候,自己就显得特别特别的多余。 一顿饭下来,每个人都似乎怀着很深的心思,包括一脸忧虑的吴妈。 第五十一章 好土的名字啊 晚上十一点钟,李淮音躺在床上,被孤寂所严密的包围起来。 陌生华丽的装修风格,正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自己不属于这里。 一个小时前,她吃晚饭就实在是撑的受不住了,只能跟往常一样和老夫人抱了抱,亲切的给了个晚安吻以后,立马逃也似的上楼,每一步上楼梯,她都能感觉到秦先生黏在她背后那道灼灼的视线。 回到房间之后,李淮音好不容易忍着快吐了的欲望洗漱完,默默在六十多平空旷无人的房间里溜达,又做运动了近一个多小时,这才好不容易消食。 发觉自己弄得一身汗,只能又跑去冲了澡,然后躺在软软的大床上,盯着天花板久久难以入眠。 原来以为就是个孤单的老人需要陪伴,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老太太看似糊涂,但是当她不小心把妈叫出口的时候,老夫人明显怔愣了好半天才回神,用饭的时候整个人都很安静,老太太的内心深处绝对是清醒的。 而且自从她来到这里,不管什么都是用的新的,没有一丝一毫秦希儿的痕迹。 自从她住进来,老夫人从不对她提过往,反而什么都讲给她听,生怕她不知道,害怕她在这里不适应似的,极力想让她满意,让她留下来。 所以老太太真的在把自己当成女儿吗? 还是说,大家都在隐瞒什么。 实在是睡不着,李淮音烦躁的叹了口气,什么都不想了,爬起来拿出手机扣一会儿。 菲菲(34条新消息):你咋又不说话,给老娘滚回…… 婷婷(12条新消息):牛牛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去…… 天线宝宝培养基地——未来法律系法考菲菲飞:牛牛你人呢? 一打开QQ,新消息就大量的蹦出来,还有一条新好友验证消息提醒。 是一个美女的头像,验证消息是:你好,我是宗澜,可以认识一下你吗? 微信上只有一条消息,是换成了一枚戒指头像的林泽明。 他说:等我,我会回来找你。 李淮音点击头像,手指颤抖着在红色删除键上犹豫了几下,想发最后一条消息给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说的其实都已经很清楚了。 林泽明对她的确是有所不同的,她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法自欺欺人了,她对他是有感觉的,可他是有家室的人了,再怎么说都不应该再跟她纠缠不清。 他这份畸形的执念,只会让她越发苦恼,李淮音明明喜欢着这个老师,却不得不反复的拒绝,其实也是无奈的一种表现。 对于感情的事她没有任何经验,也没办法应付。 所以还是逃避吧,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把林泽明拉进黑名单,李淮音重重的躺回公主床上,乌黑的长发散落了一床,她把胳膊搭在眼睛上,眼不见,心不烦。 天空乌云压顶,月亮早就不见了踪影,不详的红光透过缝隙像噬人的血。 昏暗的地下室里,惨白的灯光下,病床上躺着的人睡着了一样闭着眼,单单是裸露出胸膛上就覆盖着密密麻麻缝合线,病人微弱的生命体征让他的心脏处几乎没有起伏。 他被呼吸仪盖住的那一半脸上毫无血色,修长睫毛被灯光下眼睑处打下了浓黑的阴影,此时手术台上陈旧的无影灯已经灭了一盏。 盖在病人身上的清洁布眼下已经是血迹斑斑,杂乱的一地到处都是堆积不下的染血纱布和棉球。 旁边的盘子里最恐怖,有着各种型号,大概十来颗带血的子弹,每一颗都是沉甸甸的。 当最后一颗子弹从他心窝里夹出来的时候,那只拿镊子的手终于忍不住抖了一下,叮当一声。掉落在盘子外头。 “你休息一下吧!”旁边,一个小麦色肌肤的女生站在灯光外,很不显眼,但是一直都在。 她满脸的担忧,再次拿出纸巾给他擦汗。 林笙声音沙哑的用胳膊挡开她,拒绝休息,“不用,你再去拿一袋血浆,按我教你的方法续上。” 太过于年轻稚嫩的医生已经站着做了近九个小时艰难的手术,但是他的眼里就只有床上这个人。 他宛如一个疯子一般的挽留这个人,哪怕此时真的他没救了,有魔鬼出现,让他以命换命,恐怕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这个人,他不能死,绝不能…… 手术台上的男子好几次出现失血过于导致的休克性心脏停跳,林笙都是咬着牙把人救了回来,眼球上都是凶狠的血丝,用力的几乎狰狞。 他散乱的头发上正别着那个女生的发卡,让她把所有刘海都往后别住,口罩只勒在下巴上,因为呼出的热水会凝成水珠挂在睫毛上,他不让任何事情耽误自己救人,更何况小小的疲惫。 女生近乎哀求着,抹着眼泪说:“你休息一下吧,你快撑不住了。” 林笙这次没有回话,一心一意的给林泽明做完手术。 但是牛牛明显感觉到他已经开始站不稳的在不起眼的摇晃,他很累了,却强撑着自己不倒下。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一处深层肌肤撕裂伤口缝合完成,外表皮没缝,所以身上的伤口看起来狰狞可怖,牛牛感觉不对冲了过去。 她刚伸手林笙就直直的往后仰,而牛牛冲过去一把将险些晕倒在地的林笙抱住了。 牛黛玉从兜里打开了一支葡萄糖,熟练的往他嘴里灌。 他半睁着双眼,很配合的张嘴,喉结滚动,喝下了满满两只葡萄糖才闭眼,呼吸均匀的歇息,满头满脸都是疲惫的汗珠,顺着他的脖颈打湿了衬衣,染的大褂都是潮湿的。 过了好一会儿,林笙缓过来了,呼吸粗重的睁眼,扭头去看这个抱着自己的学妹。 她正一脸心疼的看着他。 林笙不太明白她眼里的东西,只能紧紧的盯着学妹的眼睛早就,直到把人家看红了脸他才莞尔笑了。 苍白到透明的脸色红润了些,他抬起酸软无力的胳膊,压下她的后脑勺,温热的吐息喷在她的唇间,“乖,不要报警,好不好?” 他身上有股干净的味道,浸染了热乎乎的汗水,她第一次觉得消毒水的味道很好闻,有种被蛊惑的感觉,“……好。” “你叫什么名字?” “牛、牛,牛黛玉……” 学妹涨红了脸,使劲儿抬头要离他远点儿,好像不敢呼吸,憋的脸颊都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里都渗着泪光。 林笙见她实在受不了了,松开了她,双目失焦的看着天花板,吐槽道:“好土的名字啊。” 牛黛玉听了这个话呆住,然后扭头,很是委屈却隐忍不发。 “但是我喜欢。”林笙喃喃道。 见瞬间又害羞的要命还不敢看他的学妹,他慢慢坐起来,一字一句的说:“小玉,今天你是我的英雄。” 牛牛忍了一天,这一刻破防了,眼泪簌簌掉落,倔强的抿着唇,不肯出声。 林笙轻柔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小玉,你扶我去床上躺一会儿,行吗?” “嗯。”女生答应的声音小小的,但是力气却是大的很,丝毫不费力的扛起来这个很会哄人的大男生,轻轻把他放在床铺上面。 林笙被她蛮牛一样的力气给吓了一跳,但也只是笑了笑,他温柔的看着她,叮嘱道:“只要那个仪器有变化了,滴滴的叫,我要是睡得沉,你记得赶紧拍醒我,或者这几根管子水滴完了,就叫我起来。” 牛黛玉点头答应了,她扭头去看尚且不知死活的林教授,满脸担心的说:“那些坏人还会再来吗?” “哼……”林笙疲惫不堪的哼笑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里泛涌着冷冰冰的恶意。 “狗屁坏人!也不过是一群仗着人多势众的臭虫,只要那个人……那个人,他不来赶尽杀绝,就没什么好怕的。”说起那个人的时候,林笙的眼睛闪烁着又怕又恨的光。 虽然不知道林笙口中那个可怕的人是谁,但是牛黛玉心里总是安静了下来,这一夜她担惊受怕的够多了, 见她依旧抿唇不知声,林笙闭上了刺痛不已的眼睛,抚摸着她宽阔的肩膀,“小玉,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你信我。” 牛黛玉却缓慢的摇了摇头,她坚定的看向门口,她想着,她要保护林教授,还要保护……对,保护林笙。 其实,她中午是回去教室里拿东西的。 当时她们几个都只顾着跟宗澜学姐聊天,算都李淮音的杯子还在教室里没拿走呢。 中午吃过饭菲菲交代过她,得把淮音忘在桌子上的小黄给带走,反正她也刚好去做训练,就想着顺手带回小黄。 可是今天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好多路口都有人守着,听人说好像有个大人物要在不知道哪间教室里做讲座,所以严令禁止有人乱闯。 只不过这一次似乎戒备的过于反常,让大家都嘀咕会不会是国家主席偷偷来回忆母校时光了,况且前两天还有个金融界的大佬刚来过,也许就是a大要搞什么军工型人才计划了,因此各路神仙都在关注A大,本也不足为奇。 这种大佬们回校做讲座的事儿,其实在A大不算罕见,一般大家都没当回事儿,只是害怕别抓到了会扣积分。 而且A大的学生都有自己的清高和骄傲,不肯主动凑热闹,不然会显得很low,跟没见识似的,都自觉的远离了。 她也一样,不想去凑热闹,只是想去取回小黄而已,可当时又不知道哪间教室在做讲座,反正自己又不去捣乱,心想着扣她的分也没道理,就干脆偷懒走了近路,打算从窗户翻进去拿小黄,确实没想到,她会遇见林笙。 更没想到,她会在中林大道上看到被仇人追杀,浑身是血的林教授。 第五十二章 先生的屋里有点冷 脑子乱了一下午,这个忽然血腥起来的世界让牛黛玉还不能适应,直到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那老实巴交的父母毫无用处。 好像在她认知里最能打破常规,最能打败可怕敌人的一个人,就是那个柔弱又坚强的室友。 牛黛玉忽然跳起来,冲动的说:“我可以告诉淮音,她一定能帮到我们!” 从上次被警察冤枉过后,打心底里对警察不再信任,所以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想向李淮音求助的信号,潜意识里觉得李淮音肯定能帮到他们。 “不可以!”林笙掐着自己的指心防止昏睡,扭过头拉着她的手,强撑自己起来半个身子。 他的神情有几分认真到可怕,严肃的警告她,“你要是想让我和林教授活下来,记住了,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你别给我惹事!” 他的手劲儿很大,牛黛玉被吓得什么都顾不得了,含着泪摇头,表示一定不会,林笙才放心的睡去。 十一点半,李淮音彻底坐不住了。 直接打电话过去,问菲菲牛黛玉回去了没。菲菲却在电话那头十分焦虑的告诉她,牛牛还是没回去,也不接电话,她正在楼底下,宿舍的门已经锁上了,阿姨都去洗漱睡觉了,她都在想要不要告诉辅导员。 两个人简单的交流了一下,发现牛黛玉中午吃完饭后,跟几个人分开,说是下午要训练完之后趁着周末明天没课,去找隔壁医学院的高中同学玩,刚好顺便拿回来小黄,然后一走了之再也没有消息了。 陆婷婷在电话那头也补充了一下细节,李淮音左思右想,都觉得那个傻姑娘正常情况下不会一个晚上都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就是手机丢了,她也应该借同学手机发个消息回来让大家安心才对,除非是遇见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 实在害怕人出事,李淮音越想越担心,就让她们几个先给辅导员打电话然后报警。 这一晚上她觉得心口总是隐约的刺痛,报警靠不靠谱她心里再清楚不过,随即她咬牙抱起手机,穿上了一件外套,冷静沉着的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轻轻敲了两声没动静,然后又试着敲了两下。 “进来。” 听到男人那低沉沙哑声音的瞬间,李淮音就后悔了。 深更半夜,主动去找一个异性求助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但是一想到可能会遭遇危险的室友,她还是紧张的搓了搓手心,让自己重新冷静一下,然后拧开了把手。 打开门后,李淮音立马就不淡定了,不管她是进来之前做了多少心理建设,现在都跟泡沫一样消失不见,她的防线简直就是不堪一击。 这是一个比她大了一倍还多的房间,屋里的空调温度很低,坐在床头对着笔记本电脑还在工作的成年男人。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有些湿润的乱着,脖子上搭着一条白色毛巾,穿着睡衣短裤,披着一件短袖条纹上衣。 成熟强壮的男性体魄,能给人最直接的视觉冲击,或许在她进来之前是裸着上身的,为了照顾她才勉强披了一件衣服,却没有系扣子。所以能清晰的看到他被电脑光照见的腹部肌肉,还留有一线蜜色的胸膛,堪比健身模特的完美。 见她半天不进来,那双黑而沉的眼倏地的一下定了过去,问:“有事?” 眼前,白日里还衣冠楚楚的秦先生,现在正衣着简单暴露的屈腿坐直,抱着两条肌肉虬结的手臂看向她。 反差极大,视觉效果直观的可怕。 因为没戴眼镜,那丝绅士斯文般的束缚一下子就没有了,只剩下鹰隼般过于有压迫的眼神,肌肉紧绷的线条过于有力量感。 也许是略微凌乱的头发被柔软的放下,没有那层白天里家主和总裁的外壳,可更显得几分本身的狂野,让李淮音脑子有一根儿叫警惕的高压线刹那间拉满,尖啸着让她离开这里。 来自心底深处的危险信号,正明明白白的告诉这是谁的地盘。 要是早知道他晚上跟白天压根儿不是同一个人,打死她也不敢敲门进来! 看着推门进来后就一声不吭僵直在原地的女孩儿,等了一会儿,秦伯异眼里马上出现不耐烦的情绪,但又强压下去了。 他像是知道这个小丫头在害怕什么,干脆拉下外衣,抖开飞快的穿好了旁边的丝质长袍,心道女人就是麻烦。 走下床,随手丢掉脖子上的毛巾,赤脚下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打开了旁边的一扇门,走进内屋的书房,随口道:“进来。” 李淮音想都没想下意识就跟着他进去。 进去之后,发现里面是一间办公室样子的房间,应该是秦先生从小到大都用的屋子,里面摆放了很多生活痕迹的东西,比如,一只九级魔方。 她看着秦先生走过去,还随手捋了两下头发,戴上了眼镜,坐在办公桌后面。 “说吧。” 见他穿了一件外袍,遮住了大部分身体,跟白天几乎没什么区别了,一颗砰砰直跳压力巨大的心脏瞬间舒服了不少。 李淮音一开口,就听到自己的嗓音有几分粗哑,“牛、牛牛联系不上了,就是我一个室友,平时关系很要好,可她到现在还没回宿舍,您能帮我找找吗?” 秦伯异伸手指了指她身后,示意让她把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拿过来。 李淮音赶紧转身小跑着去拿,发现这张床也好大,起码得有她两张床拼在一起。 绕了好大一圈,找到了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又听到他喊着:“把床上的电脑也带过来。” 李淮音为难的看了看自己的睡裙,因为丢在床中间的位置,她就是有再长的胳膊都够不到,除非她爬上去。 磨蹭了一下,感觉他要等急了,李淮音咬牙搂起一节长裙小心的露出膝盖部位,然后跪在床上膝行了两步,终于能够着电脑。 她竭尽全力的少触碰这张床,但是俯身去拿电脑的时候,还是在低头间不经意下就嗅到了薄被上存在感十分强烈的男性气息。 是直往鼻子里钻的味道,厚重的沉香木和清冽的烟草味,沾染在一起却因为男性本身悍烈的味道,冲撞后却很醇和,意外的让人觉得不错。 “你能再慢点儿吗?”秦伯异不知道让她拿个东西能磨蹭多久,他已经靠在门框上看着她的动作,正不喜的蹙眉。 看着她跪在床的边缘,伸长了胳膊,终于够到了电脑。 结果手上似乎没力,拿到了之后竟然又掉落了一次。 她慌张了看了自己一眼,像做错了事一样,赶紧从被子里把电脑给胡乱扒拉出来,纤细的手指抓着电脑,努力抱紧在怀里,迅速后退下床,噔噔噔噔的跑过来,带来了一小阵青草味的风,应该去过牧场的羊圈了,秦伯异嫌弃的撇了她一眼。 接过笔记本和手机,他拿着食指跟大拇指,忍不住捏着电脑的一角掂了掂。 啧,轻飘飘的。 他又嫌弃的回头看着细胳膊细腿的小丫头,那消瘦的腰身,估计还不到他一巴掌宽,问:“你是吃不饱饭吗?肉都长去哪了?” 李淮音顿时黑了脸,她不知道秦先生在表达关心的意思,但是她看清了他那梅开两度的嫌弃眼神,这是在嘲笑她太平了吗? 但是她低头看了一下后,沉默了。 秦先生伤害了一波自家侄女,毫无自觉的坐回了办公桌。给安琪打完电话,就让李淮音坐在旁边的榻榻米上等。 李淮音自然听他的,可坐下之后,她就忍不住用手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此时她的指尖儿已经冻得发青。 屋子里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恐怕只有不到五度,快跟冬天一个样了。 本想要不要开口说一下温度太低了,却看到秦先生正在电脑后皱眉,不耐烦的扯了扯长袍,他松开了襟带,使劲儿勾着脖子,大刺刺的往后调了调,露出了前胸精壮感性的锁骨和前胸。 他居然还把两条胳膊直接撸到手肘以上,似乎热的有些焦躁,李淮音立马闭嘴了。 但是等了两分钟,李淮音还是决定回去加件衣服,因为她感觉快要冻感冒了。 得到了秦先生允许,她回去换了一件厚厚的毛衣外套,里面又套了一条裤子,这才松了口气,此时她还不知道,这条裤子救了她。 可这就穿的有些厚了,她一看房间里有二十四度,反而感觉还有点儿热。真搞不明白秦先生为什么把温度调的那么低,难道是释放天性了吗? 拿出手机,给菲菲说了已经求助于秦先生,让他不用急,就继续回秦先生的房间去等消息。 没成想一打开门,跟刚好在外面路过的吴妈碰了个面儿。 吴妈惊讶的看着她一身混搭,说:“小姐,你怎么穿的这么厚啊?”这才刚立秋没几天呀。 李淮音只能如实的苦着脸说:“秦先生的房间里有点冷。” 吴妈居然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李淮音怕她误会,赶紧解释说:“我有个室友找不到了,现在都快十二点了人还没回宿舍,又联系不上,就去麻烦秦先生帮我个忙。” 吴妈点头,眨眨眼,也不知道为什么,眼底有了点儿高深莫测的笑意。 吴妈也不客气,就把手里的托盘往她手里一送,“既然你刚好进去,就帮忙替我跑一趟吧,可以么,李小姐?” 你都塞我手里了我还能说达咩吗?李淮音十分无奈的乖乖点头。 低头看了一眼,沉甸甸的盘子里就是一杯水和一碗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羹,估计就是因为晚上秦先生都没有进食才送来的宵夜吧。 第五十三章 痴傻的秦希儿 她也就没多想,就答应道:“好,我去给秦先生送过去,吴妈,你也早点儿休息。” 吴妈嗯嗯的答应着,人却没有走,直到看见李淮音竟然真的敲门进去了,激动的一拍手!兴奋极了,往秦老夫人的房间跑,嘴里激动的小声喊着:“兰兰啊!兰兰……”你儿子的房间终于让进人了! 艰难的打开了门,端着东西进去之后,空调还在呼呼的往外冒冷气,瞬间感觉天寒地冻,仿佛门里门外就是两个世界。 李淮音走进房间里,看到秦先生还在专心致志的敲着键盘,心想这个笔记本能被秦先生贴身带着使用,几乎天天不离手,肯定有很重要的资料。 所以李淮音谨慎的把托盘放在了桌子对面,远离电子设备,防止出现汤汤水水的万一碰洒了什么的。 “秦先生,您先用点儿宵夜吧,刚刚在门口遇到了吴妈,她让我给你送来。” 秦伯异点点头,却并不动,一心处理手上的事儿,目光专注的很。 见他进入工作状态了,李淮音就不好打扰,坐在一旁安静的扣手机,心底还有几分为今天晚上那顿如鲠在喉的晚饭而忐忑。 还好安琪的效率一直很高,没让李淮音等很久,大概三分钟左右就打来了电话,秦伯异直接接起来摁下了免提。 可惜这一次,居然连安琪也找不到牛黛玉的去向。 秦伯异抬头看了一眼愁上眉头的小丫头,关掉免提,问了一句,是不是今天下午见过面的那个女同学,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就命令下属扩大范围去找,而后一句废话都没有的挂掉了电话。 李淮音只能焦虑的等待,很快又给秦先生打了一次电话,她就一直侧耳听着,听到安琪说找不到牛黛玉的踪迹,他敲了两下键盘,直接让安琪去寻林泽明。 既然要救人,又要维持表面的太平,林笙是不会伤害牛黛玉的,不过也说不准,那个林家人可能会不择手段拿那个女生来威胁淮音。 到底是件麻烦事儿,秦伯异本来已经打算放过他们一马了,但是现在看来很可能还是需要防一手,就让安琪追查他们的下落。 简单的追踪一个学生很容易,追踪一个老师也容易,但是林笙却不是简单的学生,林泽明也不是普通的老师。 他是林泽明从本家中唯一带出来的徒弟,也是林家下一代里的独苗,跟林泽明还是亲叔侄关系。 一直以来,林泽明把林笙都藏的很深,极少接触这个徒弟,所以那个学医的林笙在大学四年其实很安全。 但是就这两天,可能是因为冯小姐对林泽明的控制越来越强,林泽明极尽挣脱冯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回来之后也突然意外的接触了林笙。 就在冯一一跟她的管家,也是她亲生父亲邱小波,还不知道林笙这个存在的时候,安琪就已经先一步查到了。 李淮音得到秦先生的承诺,终于放下了心,等的无聊,忽然看到他身后的玻璃柜里面有一张她小时候的照片,顿时好提了起来了。 “先生,我能看看你的收藏品吗?” 秦伯异无所谓的嗯了一下,他当然知道身后的柜子里面放着一张秦希儿的照片,不过这个事儿迟早都是要让她知道的,主动和被动都没什么差别。 要是能自己查出来的话,那这小丫头应该不算太笨,他还省心了呢。 但是天算不如天算,事情接下来发展的让人无法预料。 李淮音好奇心起来了压都压不下去,谨慎的去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才走到玻璃柜前面打开了柜门,她一打眼就首先拿出来了那张陈旧的照片,仔细一看,却发现不是自己。 她十三岁的时候,正是捡别人不要的衣服穿的年纪,不会有照片上面天真烂漫的笑容。更不会穿着粉色泡泡裙,踩着红色小皮鞋,头上打着可爱的红色蝴蝶结,俏皮可爱的冲着镜头笑。 这不是李淮音,这是秦希儿。 但确实太像了,刚才远远的看了那么一眼,李淮音就能认错成自己。 足以证明她跟秦小姐真的很像很像。 即使面部表情,还有胖瘦程度都大相径庭,但是骨骼轮廓,略有驼峰的高鼻梁,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终于,隔着时空,见到了这位秦家真正的大小姐,李淮音心里说不上来的复杂。 现在站在这里,都是因为这张跟她过于相似的脸,成也是你,败也是你。 李淮音苦涩的笑了笑,如果不是秦希儿,她不会被秦老太太在大街上认准了,非要带回家。 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令人窒息的经历。 她本来应该好好的待在学校里面,认真的读书,上课,最后毕业,找个工作,顺顺利利,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辈子。 或许还能遇见一个喜欢的人,就像爸爸那样,会疼爱女儿的男人,会照顾家庭,然后生一两个宝宝,过着没什么烦恼的一生。 李淮音无声的叹息,不怪她真的害怕秦先生。 这个男人城府太深,心思难测,他俩阶层都不同,没办法一起共处。 他是在商界里呼风唤雨的帝王,她是在大学里勉强读书的学生,跟她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以后无论怎样,她都铁了心跟他保持距离,中午那段放肆的回忆就算过去了。 他的纵容和宠溺都是对秦希儿的,要是她却当了真,那么无疑是自欺欺人。 恐怕等秦老夫人病好了,又或者百年以后,她李淮音也就没用了。 如果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下场无疑是凄惨的。 可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会努力争取离开这里。 翻过来看了一眼背面,李淮音看到了歪歪扭扭还大小不一的几个字: 秦希儿,十三岁啦~ 怎么这么幼稚,李淮音突然皱眉,她灵光闪过,秦希儿…… 不对!秦希儿,很有可能是个智力有缺的孩子!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不应该写字像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李淮音愣了许久,赶紧再低头,看秦希儿的笑脸,那么天真烂漫,纯粹无邪,居然是因为智力有缺。 多讽刺啊。 怪不得,怪不得秦希儿敢闹腾秦先生这样的哥哥,怪不得老夫人会后悔训斥了女儿,因为秦希儿不正常。 正常人谁敢粘着秦先生啊? 她为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而害怕,心虚的去偷偷瞄了一眼秦先生。 男人宽阔的脊背,在丝绸长袍的紧身勾勒下,线条极为流畅,浓密的黑发,略有凌乱美。 这样顶天立地的男人,也有被不讲道理的妹妹,给缠得没办法的时候吗? ……好想见识一下啊。 再回来看照片,只觉得秦希儿真乃勇士,堪称吾辈楷模。 李淮音偷笑了一下,秦先生虽然人见人怕,但是对家人那么善良,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哥哥宠爱,秦希儿一定很幸福,所以才敢无法无天吧。 她又找了找照片里面信息,忽然发现照片里小女孩儿手里是白乎乎的一片,隐约能看到短小的五指,原来还以为是反光,或者是抛光的问题,再仔细一瞧,居然是…… 是奶油! 想起来今天中午作死的那一幕,李淮音感觉后背发凉,又偷偷看了一眼秦先生,还好还好,他没发现她的异常,他正在伸懒腰,活动筋骨,肢体舒展开来,都好看的有种正在凹造型的错觉。 似乎是热的实在受不了,解开了长袍的衣带,哇…… 胸肌、腹肌、人鱼线、鲨鱼线、再往下……咳咳,是裤子。 是裤子,裤子好。 李淮音伸出手,默默把自己的头扭回来,本来不通气的鼻子,现在已经呼吸顺畅了,再看可能就有血腥味儿了。 听着顶级品质的衣料,跟肌肉相互摩擦出来那丝滑的声音,想来应该皮肤不错。 阿弥陀佛。 激动的心颤抖着手,把秦希儿的照片当回原位,李淮音不舍的在上面流连了一会儿。 明白了这秦小姐是个痴傻的,就总觉得心有怜惜。 怪不得老夫人跟秦先生都念念不忘,这个女孩儿不聪明,也一定是很善良单纯的吧? 秦伯异确实没打算打扰她,他知道这孩子很聪慧,一定能明白一些东西,就是看她够不够敏锐了,已经在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回答她的疑问比较好。 这头他是终于做完了这个进攻欧美市场的项目,感觉一身轻松。 衡东集团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招揽科技型高端人才,发展高精尖芯片组,不仅要打破垄断,还要培养出来自己的核心技术。 以后无论是哪个领域的技术芯片,出厂的都得姓秦。 活动开筋骨,一热就解开了衣服,这样终于舒服多了。 半天不见动静,秦伯异忍不住回头,见她正在用手指轻抚照片。 秦伯异扶着眼镜框在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其实,他真的是她舅舅,还是个活的。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比那个更亲。 洗完澡又热的出了不少汗,秦伯异伸长了手拿起了远处的水杯喝了口水,有些饿了,打算吃了宵夜再说。 几天通宵修改好了方案,剩下的就可以交给安琪。 明天看看能不能有空带老太太出门逛逛,不能老是在家窝着。 对了,顺便给外甥女也买点儿衣裳吧,瞧这大热天给孩子冻得,冬天该怎么过啊。 秦伯异刚端过来肉羹,刚拿起了一口闻着就有些入不了口,又是鹿茸的味道。 总吃这些滋补壮阳的东西,晚上都容易睡不着,就放下打算不吃了,让怕冷的小丫头片子吃了吧。 缺啥补啥。 秦伯异刚要起身,谁知道,李淮音会打开一个秦希儿留下来的机关盒子…… 从里面猛的跳出来一只黄黑想间的大头蛇,恰好天空响起一声炸雷,轰隆的一声!大雨磅礴而下,直把她吓得猛的后退,倒着扑进他怀里。 第五十四章 物理伤害 力道猛了,时机也巧,间接导致秦伯异被撞得失衡了,他一倒,就把桌子呼啦一声给带翻了。 两个人眼睁睁看着一整碗汤汤水水刚好浇在没合上的笔记本电脑上,刺啦一声,薄薄的电子设备黑屏了…… 门外面,秦老太太扒着耳朵仔细听了半天,狐疑的回头问:“你确定音音进去了?” 吴妈一跺脚,不快的瞪着她,“哎呦!我都亲眼看到了那还能有错?” 老夫人点点头,示意吴妈安静,可又皱眉,“嘶,不对啊。你这两天,给异儿都做的什么宵夜啊?”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儿子不会憋坏了吧? 果不其然,吴妈阴险一笑,回了个眼神儿,你懂的。 老太太略带薄怒拍了一下老不正经的,然后更仔细的听里面的动静,脸上笑的那叫一个为老不尊。 但是很快,两个老不正经就双双被惊呆了,因为里面突然传来的动静太大了,好像激烈的桌子都翻了! 吴妈即使没凑近,也听见了,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 见老夫人哎呦一声可心疼了,一副就要冲进去的样子。 吓得吴妈赶紧拦住她,欲言又止的说:“啧!你、你那儿子,你儿子……他什么样儿,你会不知道啊?” 听了这话老夫人明显蒙了一下,似乎想起一些什么往事,就红着脸,乖乖的不吱声了,还有几分羞耻。 顿时吴妈脸皮子也有些热,嫌弃的拉开她,不让她凑近听了,说年轻人的事儿,还是少管。 不过很快呢,两个人脸色就都渐渐的不对劲了。 房间里面好像传来了什么争执,似乎女孩儿在嚷着说什么替身,什么傻子,什么什么你就是故意的,可到最后不争了,只剩下特别凄惨的哭叫声,撕心裂肺的叫救命。 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 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吴妈也不敢拦了,老太太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眉头锁紧,忽然气质一变,仿佛回到当年执掌秦氏的模样,她抬腿一脚就门踹开了。 “秦伯异!你好大的胆子!你敢欺负……”还没说完话,老太太刚升到一米八的气场就戛然而止。 吴妈生怕出事儿,想着赶紧进去拦着点老夫人,结果跟着老太太一起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此时,只见一片狼藉的书房里,暴戾愤怒的男人把小丫头摁在腿上,正在一巴掌一巴掌的揍她的屁股,而旁边的电脑正在静静的冒着两撮幽幽怨怨的黑烟,死不瞑目的闪着零星的电花。 被打断了节奏,场面忽然安静。 四目对视,老夫人只见自家凶狠的儿子停下手,不满的抬头,他膝盖上的小丫头片子也泪眼汪汪的抬头,捂着屁股,冲自己打了个哭嗝儿。 一瞬间,吴妈跟白玉兰都仿佛被拽进了好多年前。也是这间屋子,也是这么多人,只不过那年是十五岁的秦伯异,在揍十二岁不听话的秦希儿。 …… 记得那是吴妈第一次看到少爷失控,直把希儿小姐打的哭哭啼啼的,却也不敢告诉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打那之后,这对重组家庭的兄妹虽然不是至亲血脉,反而关系逐步好了起来。 那时候的秦希儿虽然可爱,但是因为年幼的一场脑膜炎,智商永远停留在五岁。 所以一有事儿,她就只会闹脾气发出尖叫声,不会表达正常的情绪,无法交流沟通,有时候大家都很绝望,因为跟希儿小姐总也讲不清楚道理。 只有在秦伯异的面前,她才肯收敛。 就像小魔王遇见了大魔王,无法无天的秦希儿在十岁那年跟着妈妈到了秦家,遇见了无所不能的秦伯异。 然后自然而言的,什么都听哥哥的,什么好的都给哥哥,只要哥哥愿意带着她玩,哪怕去刀山火海她都不眨眼。 这样的秦希儿小姐太傻了,往往因为秦伯异的一句话,她就敢拼了命的去做到。 彼时已经接手家里生意的少爷,总是嫌弃妹妹蠢笨,对这份单纯的依赖不屑一顾。他总是不留情面的逼着秦希儿学东西,让她学会自己穿衣服,让她自己学会怎么写字,教她怎么看钟表认时间。 她因为哥哥,学会了很多。 甚至最后因为少爷的字漂亮,她每天早上总是去捡少爷垃圾桶的纸,然后摊开,看着上面或多或少的字迹,一点儿一点儿的拿着钢笔去模仿,每天晚上都是一嘴一脸的黑墨水,脏兮兮的又被少爷嫌恶。 过了没两天,吴妈知道了,就让每天打扫的仆人先不要去打扫少爷房间的书房,怕小姐找不到废纸。 但是希儿实在是智商有限,怎么写也学不会,哪怕一点儿神韵也好,可惜就是不行,更何况少爷写的不完全都是字,也有高级密文和清理流水账之类的。所以小姐生词生字认得更是乱七八糟的,就连老爷都只能哄完小姐后对着老夫人直呼受不了了,让老夫人赶紧给孩子请个好的老师。 当年秦希儿虽然年纪不大思维却极其跳脱,还只认哥哥一个,其他的人来了,不管说的什么都是在放狗屁。 任是脾气再好的老师都教不动她,导致有个女老师被希儿小姐整蛊的气急败坏了,就拿那些字帖对小魔王说你到底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跟画画似的,一辈子都比不上你哥哥的一根手指头,你永远别想跟大少爷在一起。 向来脸皮厚的希儿小姐居然被骂哭了,抓着笔墨,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怜的直冒鼻涕泡,也没人敢去哄,老师也吓了一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可小姐还没嚎两嗓子呢,仆人们就看到二楼的忽然少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目含冰霜的看了那个老师一眼。 后来,再也没有老师敢来名门望族的秦家教课了,薪水再高也没人敢去。 秦希儿小姐也为此大受挫折,再也不肯主动学生字了,图画书也不爱看了,只是依旧执拗的往少爷的房间里跑,每天勤勤恳恳的捡垃圾,辛辛苦苦的整理哥哥写过的纸张,订成厚厚的一册子。 她也不让少爷教,当然,少爷也懒得教。 直到少爷故意每天写同一个字扔进垃圾桶,也就只扔一张废纸,秦希儿才终于赶在生日之前学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学会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拉着老夫人去拍生日照片,然后亲手在背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欢欣鼓舞的送给了少爷。 后来大少爷又要去上家族联校了,十几年前的家族大学联校在最鼎盛的林家,相隔千里,一个月才回来一次。 秦希儿就也非要跟着去,但是她去不了。 秦希儿闹了两天没有结果,就每天晚上都去钻进少爷的被窝,偷偷藏起来试图让少爷早上走的时候带上他,那少爷能干吗? 那当然不能,所以少爷每天上床前必干的一件事就是把妹妹从房间里丢出去。 后来实在是看孩子太可怜,心软的老爷就开了后门,让秦希儿去跟着哥哥上学,还在附近买了一栋小别墅。 但是因为每次秦希儿都起晚,少爷每天上学都要迟到,不管秦夫人再怎么教训都没用。 直到有一天,少爷忽然拿了把梳子敲了敲餐桌,卧室里任夫人怎么叫都不起床的小姐还闭着眼呢,听到了声音手脚并用爬起来,光脚就往外跑。 在大家目瞪口呆下,小姐乖乖的抱着小板凳,小脸还迷迷糊糊的傻笑着,乖巧背对着少爷坐下。 吴妈可是从未见过少爷动手干什么活儿,但是那天起,他每天都会给妹妹扎头发。 从一开始的不熟练,经常一把一把的揪掉妹妹的头发,到后来能像模像样的扎个丸子头,大概一两个月的日子,不过呢,少爷似乎也只会个丸子头,他应该很中意小姐一头小哪吒的造型。 大家都觉得吧,得亏秦希儿小姐的头发够多,那要是搁一般人的发量压根儿都撑不到少爷练成手艺。 谁都没想到,多年以后,会突然重现这一场景。 就连秦伯异自己都没想到他人生中的三十六岁这一年居然会亲手揍外甥女。 只有李淮音处于情况之外,她才不管这群大人到底停顿下来回忆的什么玩意儿呢,只知道再不救她她就要被打死了!是以她哭的更大声,企图来个人能救她出去。 在打破宁静的那一瞬间,吴妈率先哭着跑了出去,接着老夫人也出神,踱步离开了,脚步有些踉跄。 唯有李淮音傻眼了,她向秦夫人伸出了尔康手。 秦伯异看着一地鸡毛,顿时什么心情也没了了。 拎着这个只会惹事儿,还死活不听话的死丫头给放在地面干净安全的墙根儿上,不耐烦的斥责道:“你给我站好了!” 泪眼婆娑的李淮音捂着屁股,贴墙站好,哭的鼻头红红,如蝶翅的羽睫上还泫着泪珠欲掉不掉,这是她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秦先生的物理伤害,这可比精神上的伤害疼多了。 那粗糙厚实的大掌拍在她臀上,每一下都是酷刑,尽管隔了一层裤子,温度依旧滚烫的吓人……简直就是人间酷刑,疼倒是其次,主要是让人羞愤欲死。 所以当秦先生高大的身影一消失不见,李淮音就抹着眼泪捂着屁股,逃离噩梦一般的逃出了书房,一瘸一拐的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趴在床上就呜呜的哭了。 她都这么大了,竟然还被人打了屁股!还是个男的!小时候就连她妈都没这么揍过她。 走到隔壁拿药的秦伯异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下,他自然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轻车熟路的从药箱里找到了止痛消肿的药,结果一回来,看着空荡荡的墙根儿,男人的脸色立马变得阴沉。 第五十五章 专治各种不服 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这么不!听!话! 他就拿着药杀去了隔壁,先礼貌的敲了敲门,秦伯异在等她自己开门。 听到房间里立马传来了噔噔噔的脚步声,男人稍感欣慰,起码这个孩子还是尊…… 啪嗒一声,门上锁了。 …… 门口的李淮音泄愤一般用力的拧上几圈门锁,然后委委屈屈的靠在门上,锁了门顿时感觉安全多了。 可越想越生气,凭什么要揍她?她又没说错,明明就是他的错啊! 怎么还打人,过分! 结果十足的火气在门被当面拆下来的时候变成了十足的恐惧。 丫的,不带这样赶尽杀绝的吧。 她吓得后退,安全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只见门哐当一声,被卸了。 厚实的木门平拍在平整的实木地面上,呼的一下掀起一股强大的气流,直接给她裙子都掀飞了起来。 要不是她跑的够快,都差点儿被门砸到,而后一脸煞气的男人,踩着她的门走了进来。 “啊啊啊啊!救命啊,来人呐!杀……” “闭嘴!” “……呜呜……” 李淮音捂着嘴惊恐的一步一步抽泣着后退,两三下就被高大骇人的大男人逼到了床边,直到她不小心跌坐在床上,疼的嗷一声惨叫! 腾空而起的时候,又撞到了男人结实滚烫的胸膛上,她又狼狈的跌坐在床上。 她哭着很理智的给自己翻了个身,让火辣辣的屁股朝上,无声的拒绝这个可怕的男人,又把枕头往自己脑袋上面一扣,埋进被子里,动作一气呵成的……装死。 紧接着,专治各种不服的秦伯异,很快就让她后悔了。 李淮音感觉后背裙子被掀起来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直到裤带一松,屁股一凉,她整个人都麻了。 许多年后,回忆起来往事,她只记得人生转折点就是在人生成年后的第一年。那一年,让后来地位极尊贵的李淮音经历过很多磨难。 如果非要说一件最难过的事情,那一定就是刚到秦家没两天被某人摁在腿上打完屁股之后,又被摁在床上上了药…… 给她上药的男人,根本、完全、没有一点男女避嫌的觉悟! 他摁着的,不再是不知羞智商只有五岁的小女孩儿,而是一个成年女性,心理上是有着一种叫做清白的东西。 当这样的东西被打碎,被侵犯到自尊的成年女性,一般都会呈现出心如死灰的状态。 所以,被秦先生看光又摸光了屁股的李淮音脑子里就一句话,生亦何苦,死亦何哀。 其实秦伯异给她粗暴的上完了药自己也有些纳闷,不知道怎么的,面对李淮音他忽然就变得冲动起来了。 他看着她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后知后觉的想,毕竟这女孩儿大了,好像应该让她自己上药的吧。 不过不重要,问题不大,秦伯异理直气壮的心想,你妈被我揍了都没这个待遇,你应该跪安。 手机铃声响了,秦伯异接了。 听筒里安琪甜美的声音传来,“先生,已经查到了林笙藏身的地点,位于城东一家废弃赌场的角落。” 他随手抽了床头的纸巾擦了擦满是绿色膏药的手,问:“他带走的人呢?” “林泽明应该被林笙给救活了,这个被查到的废弃赌场是被林笙花了大价钱偷偷改造成了一个设备齐全的地下室。他带走的那个牛黛玉,在五分钟以前发消息给了她的室友,内容是让她们别担心,找了个住在同学家里的借口,目前为止,三个人都应该是安全的,” “继续跟进,找个机会把牛黛玉送回学校。”秦伯异低头垂眸,当他说到牛黛玉的时候,身下装死的丫头片子终于肯扭头了。 但一对上视线,她就恶狠狠地哼的一声,又满脸倔强的把自己埋进枕头里了。 他好笑的发出一声鼻音,另一头正在问林泽明怎么办的安琪一下子就停顿了。 秦伯异提醒她,“继续。” “……那是否对林泽明进行记忆销毁,再继续利用他布局。”安琪觉得自己好像听到老板笑了,虽然很不明显,但是语气中的确是愉悦的。 “不必了,让他们滚吧。”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痛打落水狗一向不是他的作风,只有慢慢折磨仇人才有趣,都灭了的话,未免太过于仁慈。 秦伯异看着小丫头那偷偷侧耳倾听的傻样儿,笑着俯身拍了拍她的屁股,“起来,别装了。” 果然,不出所料,小家伙一蹦三尺远,翻身过来朝他呲牙,凶的像个小奶猫,仿佛你再碰她一下,她就要爬起来咬你跟你同归于尽了。 “你室友应该碰见了点麻烦,不过现在已经安全了,明天就能回去。” 他语气里尽是温和之声,带着点儿沙哑,李淮音浑身的刺一收,听他这么说,只得点点头,一身生猛的劲儿瞬间就没了。 她默默的抱紧了被子,缩进床头,尽量离他远点儿。 真是怕了他了。 秦伯异见她蜷缩起来,护着屁股的样子,着实有点儿小可怜,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承认,我刚才下手有些重了,我跟你道歉。” “哼!” 你打的时候怎么没觉得重啊! 李淮音狠狠的扭头,鼻尖儿忽然就发酸了起来,拒绝接受这个道歉,却心头莫名又开始起火。 你见过谁进门来道歉还带拆门的! 玛德,你个野蛮人。 见她不接受,秦伯异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就揉了揉她的脑袋,表示一下安慰。 李淮音被他这通蹂躏后,终于耗尽了所有的涵养,彻底恼了,“您的道歉真是廉价,一天能道上两次。” 算上中午回家路上故意吓她的那次,今天已经两回了。 秦伯异动作一僵,被噎得说不出话。 他这辈子,还没给谁道过歉呢,人生头一回给人家道歉竟然都能适得其反,也是新奇的体验。 李淮音没看到他的神情,只觉得他一直赖着不走,再多的火气都无处可发,也不敢真的造次。 她脑子还没坏掉,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要不是托秦希儿的福,就凭她刚才毁了总裁电脑这件事,可能就够她枪毙好几百回的。 一想到人家辛辛苦苦工作的成果被她一手毁了,也真的没有了脾气,甚至还感觉到一丝愧疚,“我、我那,我不是故意的。” “嗯?”秦伯异一下子没明白她的意思,但见她愧疚的神色,也就明了,“没事,我重新写就是了。” 就是废些功夫,不碍事。 见他这么大方的原谅自己,李淮音有些别扭起来,刚一想和他交流,就被明晃晃的肉体给刺瞎眼了,顿时又羞恼了。 结结巴巴的红了脸,“你、你,你把你衣服穿好!”休想用美色来迷惑我,否则我流鼻血给你看! 还不知道小姑娘居然这么害怕这个,秦伯异挑了挑眉,叹息着直起腰系好了腰带。 不过想着既然是来解决问题的,总要有个态度,他就耐下性子,试图温和的交流一下,刚一在床边坐下,小姑娘惊恐万分的往后退,要不是他及时抓住了她的脚腕,人差点儿掉下去了。 “啊啊啊啊!色狼啊!救……” “你给我闭嘴!” “……呜……” 秦伯异只觉得头疼,忍无可忍,握紧她的脚踝,轻轻一拉,人就回来了。 见她警惕的目光,秦伯异一时间不知道开口,难道说其实你是我外甥女儿,虽然不是亲的,但是也不会感兴趣…… 什么乱七八糟的!闭上眼揉了揉眉心,秦伯异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说:“你别坐那么远,你又要掉下去了。” 李淮音觉得他不可理喻,“掉下去也比你强!” 靠!她在说什么…… 秦伯异半眯起眼眸看着她,异常认真的说:“我还没这么没品。” “……” 李淮音炸毛了,“你干嘛羞辱我?” 秦伯异有些尴尬,“……这个品,是品质的品。”是人品的那个品,不是品味的品。 李淮音听懂了,却摊手,怒笑道:“so,有区别吗?”没区别。 今天已经第二次了,您要不要嫌弃的这么频繁?! 是,她承认。作为女人,她可能确实品质次了那么一点儿,但也不是谁都天赋异禀的跟安琪似的啊! “唉……”捏着生疼的眉心,有嫌弃人家前科的秦伯异忽然感觉中华文字博大精深,有时候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秦先生,你还有话早说嘛吧,没有的话,我要睡了。”女孩儿闷闷的跟他说,还用一大张棉被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张毫无精神的脸。 看的秦伯异都开始热了,疑惑这孩子怎么这么怕冷,一看表,都十二点半了,她确实该休息了,就想着赶紧开始正事儿吧。 是的,他进来都大半天了,竟然没能进入主题,也是破天荒的事儿了。 “你说我把你当替身,对你不重视。” 犹豫了一下,“嗯。” “你说我是故意让你跌入谷底,然后假装好人去救你?” “……嗯。”真相说出来,真的让人难以接受。 秦伯异有些生气,他为人坦荡了三十多年,阴谋阳谋都能玩的转,但对于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他还不至于。 “我还没有这么没品。” 李淮音忽然抬头,瞪圆了眼睛,“你还给我提这个品!” ……秦伯异咬牙,忍下这口老血。 他尽力压住心底的狂躁,解释说:“老太太回来以后,确实要求来找你,但是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你会那么重要。” 李淮音听的心肝一颤,抬眸怯生生的看着他,什么重要? 她很……重要吗? “前不久,我代表中国参加万国会议,会议要持续三个月,但是因为老太太的病情突然加重,我只开了一个月,就立马抽身回来了。” 一个月…… 第五十六章 总是出人意料 李淮音呼吸开始急促,原来,他那一个月是在国外啊。 “等我回来之后,了解到老太太的病情加重,是因为你的缘故,就着人去找你。”他本来是打算让人去送一张支票,然后请她回来学习怎么照顾家里病情不稳定的老太太,但是谁能想的到老太太撑不到他回来。 当他回到京都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接老太太回家,马不停蹄的去牢里把倒霉的小孩儿给捞出来,可就在见到女孩儿的第一眼,秦伯异就决定立马化验。 对比基因后才知道,原来这就是书中所说的,命中注定。 李淮音纤细的睫毛颤了颤,如果是这样,等他回来找人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人害进牢里了。 她误会他,她还以为……以为即使秦家没有故意设计她,让她走投无路,最起码也肯定是袖手旁观,任由别人这么对她。 毕竟她想以秦家的势力,没道理在她出事之前不出手,而刚好掐在那一点,最绝望又不甘心的时候再来救人。 “等我找到你,你已经被人带走了进了监管所,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是个小偷,但你敢打断警察局长的鼻子,这让我意识到你可能不是个坏孩子。”哪家坏孩子能有打断姜虎鼻梁的勇气和魄力,有这等本事的孩子还去当一个小偷? “所以我只能回来的当夜就亲自看了你的档案,然后在车上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作为反驳的依据让姜虎重新彻查你的案子。”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我没理由骗你。”是了,他没有必要来专门骗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学生,也不屑于。 李淮音很是愧疚的低下头,只觉得肺里的空气使劲儿的出却没有进来的,疼的她眼泪大颗大颗的往被子上掉,立马晕染开打湿了一片。 秦伯异看的心里蓦得一软,去伸手帮她擦掉眼泪,她不爱哭,但是就这么短短几天,已经哭了好多次了。 或许他一开始就不该那样严厉的对她,让她产生了自己很卑微的错觉。 还因为她的出言不逊打了她,突然有些后悔,他到底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秦先生……”李淮音抽抽搭搭的。 “嗯?”被小家伙哭的心里一塌糊涂,秦伯异都没有察觉自己此刻的柔情。 “你手上有药味儿,你别碰我。”才摸了她屁股,就别动她的脸了,好恶心。 “……嗬。”他就知道,他不该试图跟年轻人交流。 被嫌弃的男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口,反正跟她解释明白了,他不希望这个可能是他后半生唯一的亲人有心结。 准备走了,见她还在哭,对她无奈的说:“不早了,睡吧。” 他回去洗手。 刚走到床尾。“秦先生……”被叫住的男人一侧首,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来就被一个娇软温热的身子抱住了。 令人奇怪的是,他一直感觉燥热难耐的体温一下子就变得不那么难受了,仿佛恰好对症的一剂药,让一个容易暴躁不肯轻易低头的野兽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李淮音站在床上抱住了这个给她诸多关怀耐心的人,脑袋刚好在他的肩窝,这个人高的离谱,还好她知道踩高。 就像床高填补了他俩身高的差距,一份真诚填补了他们身份的沟壑。心与心之间,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近的距离。 这一抱,无关乎性别,也不关身份。就是单纯内心深处难压的悸动,让她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时候,肢体就自然而然的派上了用场。 半天了,她在他耳边说:“谢谢你。” 秦伯异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对长辈有什么好谢的。 但是他迈不动腿,对于一直躲避自己的小家伙,终于肯交付一颗真心,就像是一只曾经流浪挨饿无家可归的小松鼠,终于愿意待在你的肩头上结束流浪的时刻,谁能忍心走呢。 要不是被松开,秦伯异都怀疑自己是否是失去了语言能力,竟然让一个小孩子来主动贴近他。 他刚想回身,给流浪的小松鼠承诺一下,她以后都会有个家了,结果就被摁住了肩头。 然后身后的小松鼠趴在他肩膀上,指着看那扇门板,用极度蛊惑人心的语气说:“秦叔,我觉得你要是把那个门修了,就更厉害了。” 秦伯异的大脑自动翻译了一下:主人,我觉得你要是把那个洞口修了,就更厉害了。 啧,不就是个窝嘛! 多大点儿事儿啊!大男人听了之后立马大包大揽的撸起袖子,大半夜的,叮叮咣咣的一通整,修的热火朝天。 期间,好几个出来准备骂街的仆人穿着睡衣跑出来,可还没开口就偃旗息鼓的赶紧滚回去睡觉,假装没出来过。 直到修好了手里的门,男人满手机油,还略有骄傲走进去,期待一句夸奖,却发现…… 小松鼠睡着了。 她真的是太小了,被棉被盖住也只有小小一团,似乎很怕冷的蜷缩着。 秦伯异一抬头,看到阳台的窗户还开着,就走过去帮她关了。 冷静下来,他啼笑皆非的摸着口袋,都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个什么劲儿,很想来根烟冷静一下。 但是手头没有,他回到床边,看着她安心的睡颜,入迷一般的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俯下身,拢着她蓬松柔软的头发,印下轻轻一吻,晚安,我的小公主。 真好,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人,让他不再感到孤独。 我才那是谢谢你的人。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撒向窗口,吴妈敲响了门,叫她起床吃早餐。 李淮音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发现都七点十分了,顿时瞪大了眼睛,因为她定了闹钟是六点半的。 觉得起的晚了多少有些尴尬,赶紧起身准备下床,可是刚一坐起来,屁股就疼的她呲牙咧嘴,捂着后腰靠在床头,嘴里嘀嘀咕咕骂了一会儿才起来洗漱,出门的时候,她站在完好无损的门前呆呆的看了一会儿,脸上出现了温暖的笑意。 因为担心牛牛,虽然今天周末李淮音还是想回学校,好在秦老夫人竟然也微笑着同意了,没有了昨天那种非要把人绑在身边的劲儿,她就想着过会儿跟着秦伯异的车一起走。 吃着早餐,秦老夫人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也不喝,看着儿子跟小丫头叽叽喳喳的说话,又像极了很多年前的早上。 “秦叔……” “秦叔?” “秦叔!” 被一声声叫烦了,秦伯异伸手捏住了小丫头的腮帮子,撕了一小片面包塞进去,合上了,面无表情却眼底温柔的说:“好好吃。” 小丫头笑着嚼啊嚼,喝了口牛奶,继续叽叽喳喳的说…… —————— “哥哥……” “哥哥?” “哥哥!” 被叫的人无动于衷,静静地翻了一页书,直到手里的书被黑鸦鸦的墨水泼了,面无表情的少年,从胆小的仆人手里拿过了扫把…… —————— 旧日美好的光景封存在回忆中,伸手只能抓住无谓的虚影。白玉兰心想,现在的这个儿子依旧会嫌弃话多的人,不过再嫌弃,也抵不过对打心底里的宠爱,他终究是学会了自己去抓住幸福。 只是,到底不同了。 小时候的秦伯异总是冷着一张脸,对谁都是冷淡疏离,即使是希儿也不例外。 两个孩子相处起来,总是希儿一个人闹来闹去,伯异像有一方自己的世界,无论身边的人再吵闹都能心无旁骛的读书。以至于希儿为了引起哥哥的注意,不是往哥哥腿上爬上爬下的,就是拿稀奇古怪的玩具来整蛊,甚至故意尖叫不止,来让异儿不耐的看过来一眼。 可是希儿永远看不懂,那个无所不能的少年总是拿一种很憎恶的眼神去看这个世界,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也憎恨着她们两个外来者。 一开始才接触他,白玉兰是提心吊胆的,但是老秦的儿子只要不是个孬种,她就会竭尽全力的去改变这个孩子。她曾有过很多努力,只是毫无效果。 反而是两个孩子拧在一起后,竟然慢慢的互相改变。 谁都猜不到,后来会为妹妹出头打架而习武的厌世少年,曾一开始,是会面无表情的抱着手臂眼睁睁的看着妹妹好奇的去徒手抓蛇被咬伤,故意让她爬上去再从山坡滚落,摔的浑身淤青,几度险些丧命。 他从未真的喜欢过希儿,白玉兰太清楚不过了。 但是当年能让秦伯异不讨厌的,也只有秦希儿了。 如果当初,她不是因为为了从仇人手里保住秦伯异而眼睁睁看着女儿被带走,或许应该她现在过得没有这么痛楚。 她每次清醒的时候,都在感谢阿尔茨海默病,感谢它能让自己忘却痛苦。 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即使再来一次,她依旧会让那个杀红了眼浑身是血的少年躲进自己怀里,让已经暴露的女儿去引走坏人。 希儿啊,从小就是小笨蛋,唯一聪明了那么一次就是在仇人面前,蹦蹦跳跳的捣乱,戏弄,撒谎,最后说带他们去树林里找哥哥。 乖巧的小女儿至始至终没有往他们的方向看过一眼。 她明明那么笨,却那么聪明。 仇人都死在树林里,白玉兰是带着找尸体的心思,去挨个儿翻那一堆死人的。 可是,没有,她狂喜。 她以为女儿还活着,她还有机会弥补。 但是没想得到,那只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希儿还是没了,十八年前就没了。 梦醒了。 “我去收拾一下,秦叔你等我啊!” 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打碎了幻想,老夫人看着走路还有些别扭的小丫头,歪歪扭扭的像个企鹅扶着楼梯上了二楼,进了房间。 很可爱的孩子。 “她叫李淮音,对吧?”看到儿子讶然后隐痛的神色,白玉兰淡然的笑了,“是希儿给取的吧,这孩子……” 总是会这么出人意料啊。 第五十七章 终于打开心结 “妈……”白玉兰轻轻闭了下眼,挥手扔了牛奶,玻璃杯炸裂在墙上,秦伯异慢慢的放下手里的报纸,脸色骤变,他额头上青筋虬起,想说话,却被老太太轻飘飘的话打断了。 “那群人,藏了这么多年,都找到了吧?”从老太太平静如水的表情中秦伯异看不到一丝泄露的情绪,反而是他自己,忍不住颤抖的拳头正在暴露着此刻内心的煎熬。 “找到了,一共五个,磨了几个月,都还没疯。” “够了,趁着没疯,让他们下去给希儿磕头道歉吧。”白玉兰把一直虚焦的目光忽然化为实质看向了他,很严厉的叮嘱道:“记得把手脚能剁就剁了,弄干净点儿,别让他们变成死人,还欺负你妹妹。” 那不容置疑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儿的冰渣子。 秦伯异抬眸,应道:“好。” 哐啷,门关上之后,噔噔噔的下楼脚步声响起,伴随着充满年轻人生动悦耳的声音,“秦叔,我好啦!” 刚一路小跑到楼下,李淮音还没到桌面前就敏锐的察觉到了无形的壁障。里面充斥着强大的气场,压抑着几种深不可测的情绪,是她绝对不能触碰的东西。 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几乎是瞬间就顿住了脚步,整个人僵立在原地,眼珠子却灵活的左右来回的看,一时间竟然拿不准是哪一方更厉害。 仿佛只是一瞬也仿佛是一个世纪一样难熬,“音音,你过来。” 沧桑的声线来自左边的秦老夫人。 壁障悄无声息的破碎,两败俱伤。 李淮音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老太太,总觉得此时笼罩在晨光之中的老人家,似乎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但是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里,却满是让李淮音动容的慈爱和怜惜。 看着眼前的孩子乖顺的放下了背包,有些拘谨的走到面前蹲在她的膝下,抬头时那一模一样的脸。 这孩子竟完美的复刻的希儿的模样,丝毫没有继承那个人贩子的基因。 真好。 “我的乖孩子啊。” 白玉兰微笑着抚摸她那浓密柔润的黑发,厚厚的一层很蓬松柔软,像极了她母亲。 “你都叫我儿一声叔叔了,那该叫我一声奶奶啊。” 李淮音惊疑不定的看向了秦伯异,但是男人没有任何表示,那双深邃的眼眸已然像吞噬一切的黑洞一样静谧可怕。 李淮音脑子里蹦出来一个念头,老夫人清醒了! “奶奶。” 这句话脱口而出,没有丝毫不愿,让李淮音自己都非常惊讶,她竟然把短短认识了不到两个月的人,轻而易举的当成了家人。 “哎,我的乖宝。” 老夫人笑的很开心,是那种跟昨天还得过且过,糊里糊涂的开心不一样。 清醒后的夫人,整个人笑起来像是雪山之巅的一朵蓝莲花,冰封了太多年,终于等来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心甘情愿的打开了花萼,把储存在里面最美好的东西,都通通交付出去,再无遗憾。 李淮音心都提起来了,“您感觉还好吗?” 面对孩子赤诚相见的担忧,白玉兰颤抖着泪花,俯身亲吻了一下,痴迷的笑了,对她说:“相信我,从未有这么好过,我的孩子。” 看着外面风和日丽,细微的浮尘在阳光下跳动,淡淡的桂花香萦绕,那个名叫李淮音的女孩子,正在等着出门。 他们二个人就站在窗户前,见她听话的站在花坛那里,安静等待着秦伯异,脸上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样子。 真是个又聪明又乖的孩子。 “异儿,你说如果当年希儿也这么听话,不往外乱跑,你说会不会……” 秦伯异闭上眼,却听到她平淡的说。 “就再也没有秦家了。” 他愧疚的睁眼,低头走过去,拥抱住了这个年迈的女人,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头一回愿意承认错误。 “对不起,妈。” 怪只怪他年少轻狂,怪他少年无知。 当年去单枪匹马的挑了杀母仇人的头颅,挂在帆旗上,挑衅着整个林家的尊严。 那个月,林家本家上下过百的精英种子,全部死在他手下,就在他们的家族大学里,鲜血汇成河流,洁白的象牙塔变成黑暗的无间地狱。 可罪孽滔天的他却没有受到丝毫惩罚,因为有人替他受了。 当时被白玉兰终于找到的时候,他已经命悬一线,所有人都觉得秦伯异已经离开了那栋残存的大楼里,因为在导弹毁灭式的打击下,人没有理由还能存活。 只有白玉兰知道,秦伯异从不后退半步。 他说了要站在那里等人取他脑袋,就绝不会因为受伤而临阵脱逃,他根本就没有想着活下去。 所以白玉兰,是第一个找到了他的人。 而第二个人,是本应该在好好待在家里的秦希儿。 她们母女两个,拯救了整个大厦将倾的秦家。 白玉兰拍了拍他的后背,“孩子啊,你知道淮音这两个字,是怎么来的吗?” 秦伯异松开了老夫人,后退两步,表情莫测的点头。 他的母亲姓殷,一个骄傲却矜持的女子,与家族联姻的父亲没有丝毫感情,只是政治利益的牺牲品。 虽然不曾对他有多么亲热,但是当灾难来临,他的母亲昂首挺胸的站了出来,保护了年幼她的儿子。 殷家的大小姐,秦氏的第一位夫人,被那些残忍的雇佣兵从屋里推搡到了院子里,从头到家淋上了汽油,燃烧了整整一个多小时。 她就死在儿子眼前,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只是那不断痛楚挣扎蜷缩的火光,从未在记忆深处里熄灭。 “淮音其实不是你父亲取的名字,那本来是我取的,怀念的怀,你妈妈的那个殷。” 秦伯异眼里有了痛楚,额头蹦出青色的血管,“你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你知道失去了母亲的人又看着毫无感情的父亲另娶他人,心里有多痛苦。 他从十岁起,只能通过不断的学习才能假装若无其事,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他从那年看着母亲被烧人死,而父亲压根不管的时候就疯狂的开始了解各种知识,学习怎么杀人的知识。 白日里所学的一切,晚上梦里都会变成推演,他无时无刻不在准备手刃仇人,所以面对着继母和一个小傻子,他脑袋里曾有过无数次想肢解掉她们的念头。 他人生中第一次动手杀人,是杀了一个名为淮音的腹中胎儿,那个没完全成型的女婴,是属于白玉兰跟秦维泽的孩子。 “你爸爸说,怀念过去不如抓住现在。但是他还说,被人遗忘是不对的,所以他认可了这个名字,但是换了两个字。” “我们希望淮音能给你带来救赎,你要能够记住想要怀念的人,记住她的音容笑貌,却也能像河流一样,任随它坎坷不平,也要一往直前,这样才不会变成一潭死水。” 听到这个解释,秦伯异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又压制到了极点的闷哼。无尽的悔恨让这个早已成年高大成熟的男人在瘦小的老太太面前又变成了曾经还能躲进她怀里的孩子。 逃避了这么多年,终于还是有个了结,白玉兰欣慰的笑了,眼底下都是痛色,“异儿,这么多年你做的努力,妈妈都看见了,真的难为你了。” 那家后来彻底打垮林家掐断了林家经济命脉的金融公司,怀银,几乎是所有人的噩梦。 一场席卷全国的金融风暴,没有影响多少老百姓的生活,却真正洗牌了各大家族,为他成为秦氏家主彻底铺平了路。 秦伯异亲手废掉了以前秦氏的一些陋习,包括绵延上千年的封建联姻制,让本来式微的秦家,再次悍然傲立在所有人眼前。 白玉兰扶起儿子,捧着他的脑袋笑的有几分苍白,这个虽然不是她亲生,却更似亲生的儿子两眼通红的看着她。 白玉兰心想,够了,足够了,原谅他吧。 他是有错的,但是她也用时间惩罚了他,“你看,老天爷多善待你,淮音她还是来到了你身边。” 白玉兰脸颊划过了热泪,拉着他,带他看向外面那个等的不耐烦却也不催人而是偷偷伸手去摘桂花吃的小丫头,爱出人意料,又惹人疼,还傻乎乎的女孩儿。 一边的吴妈经过的时候发现了,赶紧过去似乎在劝小姐不要吃。 那个小丫头却笑着摘了一小把,喂到吴妈嘴边,吴妈受宠若惊的凑过去尝了尝,然后惊喜的点头,不知道两个人比划着在交流什么,都是一脸笑意。 “不要让她知道了,让她做自己。李淮音就是李淮音,也只能李淮音,她不是任何人,异儿,你记住了吗?” 这个想法跟秦伯异不谋而合,他放下了心中多年的心病,抛掉了一些灰暗的情绪,整个人拢着轻尘和光。 “好,按您说的办。” 其实她的户口本和出生户籍都已经在着手办了,秦家的孩子当然应该姓秦。 但是既然老太太开口了,那么那些糟糕的往事就通通让他们来承受吧,李淮音,她应该自由。 秦伯异终于走了出去,站在温暖的阳光下,高大洒脱的模样很惹人眼球,他静默了一会儿才朝吴妈她们走过去。 明明可以出声的,却非要静静的站在背后吓了淮音一跳。 白玉兰脸颊泪痕未干就愕然失笑,曾经的老秦也爱这么干,格外讨人厌。 然后那个讨厌鬼的儿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弄得小丫头面无人色的捂住屁股闪躲,像是小白兔见到了大老虎。 淮音一躲眼见想跑,儿子大手一挥,就将人扛在肩膀上了。 他那么高,隔着老远都能听到小丫头惊吓的尖叫声。 第五十八章 十八岁生日礼物 吴妈看了摇头直叹气,今天的少爷怎么格外不一样,好像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就是,看李小姐的眼神,跟以往不太一样,简直就是个守财奴在看自己的宝贝似的…… 察觉到少爷霸道的占有欲,吴妈赶紧给他俩让路,这时候只见老夫人忽然踏出了房门,脸色一沉,中气十足的喊:“秦伯异!不许欺负你妹妹!” 愣了一下,少爷居然笑了,听话的把小姐放进车里,那轻拿轻放的样子,像骑士守护着自己的公主。 女孩儿回头扒着男人的肩膀,笑的像朵盛开的向日葵,她坐在车里明媚的笑着挥手跟夫人告别。 而高大英俊的男人也忽然变得阳光起来,他靠在车身上,不如往常一样冷峻如山,也笑着跟老太太朗声道:“妈,我们走了。” 时空错乱,吴妈恍惚间觉得是希儿陪少爷上学呢。 回神后,她寂寞的低下头,擦掉了眼泪,心想,若是希儿还在,那该多好。 等他们离开后好久了,老夫人都还站在门口目送,仿佛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吴妈过去拉她,才把人送到客厅里坐下。 吴妈平白叹息,唠唠叨叨的伸手给老太太揉着关节,却听着白玉兰忽然打断了她,声音轻飘飘的,眼神放空,“你说,等我死了,见到希儿,她会不会怪我啊。” 这话吓得吴妈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跪在她脚边像平常那样急急的检查着白玉兰的瞳孔,发现没有异样。 生怕她想不开,吴妈苦着脸说:“兰兰啊,你有什么就对我说,你千万别憋在心里啊。” 白玉兰轻轻一笑,任由昔日的同窗好友紧张翻看她松弛的眼皮,因为她的病,同样年过五旬的吴桂芳快被逼成半个心理专家了。 只是她的头发已然成雪,比老朋友看起来老了很多。 “李淮音是希儿的孩子,桂芳,你知道吗?我那个流产的孩子,她也叫淮音。” 吴妈听了眼前一黑,久久没有反应。 那段时间秦宅到底发生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而知道的人都死了。 她只是知道,白玉兰当时突然告诉她,她那个赌鬼老公又拿着孩子治病救命的钱去赌场挥霍了。她一气之下就辞职回了老家,却发现孩子竟然早就没了…… 她这好几年辛辛苦苦在秦家攒下来的高额薪水,他妈的全喂了白眼狼! 年轻的吴桂芳为自己感到不值,所以她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才去买了酒,灌醉了那个该死的东西,一斧头下去,给年幼苦命的儿子和自己报了仇。 然后过了半年,等风声过去,她连夜收拾东西又逃回了秦家。 但是等她回来才发现,偌大的宅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像个鬼屋。 过了两个月,吴桂芳才蓦得想明白了。 白玉兰其实早就知道了她家里的事,怕她伤心生气,所以一直都瞒着她。 只是危难之际,她不得已故意找个借口把她支走了。 吴桂芳想通了这一切,泪流满面,在秦家老宅默默的守着,想着一旦秦家要是倒了,好歹她还能给白玉兰留条后路。 后来还好,秦家撑住了,夫人和老爷带着闯下弥天大祸的少爷回来了。 吴妈不知道少爷为什么只剩下一口气的被送回来,也不知道希儿小姐怎么就被人贩子抓走了。 她只知道,白玉兰才小产过后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老爷又被本家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给缠住了身,一夜之间白了头。 家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本来幸福的一家人支离破碎…… “所以,淮音小姐,是希儿……”吴妈捂着脸坐在地上,悲愤欲绝,咬牙切齿道:“这天杀的人贩子!他不得好死!” 小姐被抓走的时候,才刚满十四岁啊。 究竟是什么丧心病狂的人,这么对待小姐,她该多难啊,吴妈想都不敢想,小姐走的这些年究竟遭遇了什么。 这么多年,她早就已经把秦家两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听着自家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竟然在外头受了这么大的罪,那撕心裂肺的感觉太令人痛苦了,吴妈积郁到难以呼吸,终于忍不住了,拉着白玉兰的手失声痛哭。 白玉兰却脸色平静的宽慰着吴妈,半天了,等吴妈缓过来,才缓缓的说:“她一定怪我,怪我这么久都没能找到她,明明她等的那么辛苦,我却没去找她。桂芳,我根本就不是个好妈妈。” 她保不住痴痴傻傻的小希儿,保不住还在肚子里几个月大的小淮音。 她这辈子的骨肉,竟然一个都没有留住。 吴妈摇头,哽咽的趴在她膝头,“夫人,别这么说。” 别人知道,吴妈是清楚的,那几年白玉兰活的到底有艰难,一个出身不明的平凡女子,带着女儿嫁到豪门贵族里,仅凭一腔热血是做不到的。白玉兰这些年是步步为营,走的每一步都仿佛身处荆棘中逃生,可尽管如此,她最后还是失去了所有。 “希儿肯定是等不及了,所以才给孩子取名叫淮音,她在等我、等她爸爸和哥哥,去接她的孩子回家。” 吴妈拼命的摇头,“别说了,别说了……” 白玉兰长出一口气,“桂芳,你别难过,你看我,我这么没用,不还是找到了希儿留给我们的宝贝,淮音啊,还是被我给找回来了。” 老夫人笑了,有些骄傲。 喉咙里涌上猩甜,“我接到淮音了,希儿,我接到她了……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一口血喷了出来,染红了净白的大理石板,里面猩红狰狞的血丝,尽是暗红色。 吴妈吓得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把抱住了夫人,失声尖叫,“来人呐!来人呐!找大夫……” 耳边轰隆隆的什么都听不清楚,逐渐模糊的视线里,似乎是有个穿着蓬蓬裙的小丫头。 小女孩穿着一双红色小皮鞋,扎着个可爱的丸子头,上面绑了个大大的蝴蝶结,背着手,歪头看着她笑。 —————— 刚到学校,风驰电掣的一路上,李淮音坐立难安,旁边男人偶尔划过那宠到能溺死人的视线,像那亲切的神色像春柳垂江,清风吹拂泛开涟漪。 他笑起来的模样,宛若夜风吹散清寒的月影,碎落一地斑驳的银辉。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李淮音严重怀疑昨天晚上那个拥抱是否解开了秦先生身上一道名为母爱泛滥的封印。 现在她动不动就在一个光靠名字就能威震八方的男人身上感受到那慈母般的光辉,真的好诡异啊。 已经到校门口了,车停在了象牙塔下,路上有来来往往但是不能靠近的学生,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在隔离着,此时尾气管还滚烫。 车并没有熄火,送她到了学校他就得立马去公司处理工作,尤其是昨天晚上被毁掉的那台笔记本,由于特殊设置,昨天很偶然的启动了自毁程序,数据并不能完全顺利恢复,他得靠记忆重新布一份计划出来。 秦伯异呼了口气,深觉今日任务沉重,看到小丫头闪闪躲躲又犹犹豫豫的神情,似乎想下车,又总觉得该说些什么,悄悄又苦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笑的欣赏了一会儿她纠结的表情,忽然起身,一下子贴近了他俩的距离,看她受惊往后一缩,似乎吓坏了的小模样,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该死的上瘾。 李淮音惊吓的往后,脑袋砰的一下撞到了玻璃,疼的眼角沁出生理性泪水。 结果这个狗男人只是抬起长臂起身,到后座提了个盒子过来。 明明他的表情一本正经,仿佛只是去拿个东西,但是李淮音直觉这家伙在笑! 因为他只要心情一好,亦或者是心虚了,就会不自觉垂下三分之一的眼皮,且会同时伴随着转移视线,而半眯着眼的时候,他的心情最好,偶尔还会伴随压制不住的坏笑。 相反,如果他心情一坏,会掀起眼皮直接盯着你看,让你在犀利可怕的眼神下,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不管你实际上有没有错,立马道歉就对了。 还不知道自己微表情被亲近的人研究了,秦伯异解开了盒子上面花里胡哨的丝带。 纯黑色的盒子里铺满了柔软的鸭绒,黑色绒面衬托上面,一枚精致耀眼的心形钻石吊坠。 直男总裁认真的研究了一下才找到藏在后面那根细细的链子,心想这么细,不会很不结实吧? 不过安琪办事儿应该靠谱才对,秦伯异随手扔了那其实价值不菲的盒子,解开项链扣子,努力清楚正反,“过来。” 李淮音明知道是礼物,脸色有掩饰不住的喜色,但还是多余一嘴,“秦叔,这、咳咳,这是什么呀?” “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虽然有点晚了。”秦伯异扣了扣上面的钻石,感觉,嗯,还行,没掉。 李淮音还是扭捏的没动,有几分别扭,秦伯异看过去,皱眉问:“不喜欢?” “太……贵重了吧?”明明很感动,但是李淮音搅着手指,故做矜持着,反正长辈给礼物好像都得谦让一下。 “不喜欢就算了。”不懂得什么叫女人的口是心非,哗啦一声轻响,秦伯异随手把那条娇气的项链扔前面的表盘上了。 他也觉得这个玩意儿太秀气,喜欢悍威的小家伙应该准备一把手枪的,心道她是女孩子,该用粉色。 “哎?!”李淮音脸色一变,还以为他生气了,不料他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就心急的解开了安全带自己凑过去拿项链了。 第五十九章 莫比乌斯环 因为方向盘比正常车辆会更加高些,不太好摸到,她手又短,项链太小,她几乎是艰难的压在秦伯异的身上去捡东西。 被她压住胸膛的秦伯异丝毫没有感受到重量,他看着小丫头的后脑勺,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青草香,似乎还裹着一股奶味儿,男人的眸色不经意间深了一下。 抓住了心形坠子,李淮音顺利的把礼物给抽出来了,一眼就爱上了精巧别致的设计,像是莫比乌斯环结合起来的造型,象征着绵延无穷的意思。 见她自己忍不住戴上了,然后扭头过来展示,秦伯异才知道那不起眼的细细链子竟然能这么衬人,小丫头瓷白色的肌肤,跟天生就适合戴项链一样,本来清纯的打扮瞬间就多了一丝娇俏动人。 “谢谢秦叔,我很喜欢,超喜欢!”再没有比这更棒的礼物,她的十八岁多灾多难,却能有幸遇见你。 李淮音起身再次拥抱了他,甜甜的笑了一下,撒娇道:“我走了,别想我啊~” 自己家里的小孩怎么看都那么惹人爱,看的秦伯异忍不住大手一抓,摁着她的后脖颈,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柔而郑重的吻了一下,这才放手,“去吧。” 你不再是外人的小公主了,以后,我来宠你。 被吻了额头就脸红心跳的李淮音震惊的推开了母爱泛滥的大叔,心跳加速的像心里有小鹿在乱撞,赶紧拉开车门,逃也似的跑了。 跑的还挺快,不过那夹着腿捂着后腰不敢大步跑的姿势就怪让人心疼的。 再次后悔下手重了,秦伯异蹙眉拿起手边药箱,摸出一只药膏还没开门,手边的手机就响了,跟催命符一样。 “喂,吴妈?”跑出去不远,李淮音就脸色绯红的回头了,结果只看到一串烟屁股。 不对啊,电视剧里的男女主不是这么演的啊! 不应该啊,喂! 心里那点儿旖旎的小心思瞬间没了,什么嘛。 李淮音气的跺脚重重哼了一声,气闷的走回了宿舍。 路上她打开了课表,发现只有下午的一节课,是…… 是林泽明的服装设计课。 一学期两节,课排的太少,总是让人记不住。 当时所有人还不知道,林教授就是那个国内第一金牌设计师林泽明。 毕竟即便大家都知道,也不一定会去上课,因为教授根本都不会自己亲自去讲课,好多名人都是来当个挂名教授,混个金牌资历,以至于好多人第一次都没有注意到林泽明的设计教授课程,去年第一次的课她就没去。 因为第一节,整个大教室坐着半满的学生,有些是真的刚睡醒来上课的,有些还是在自习干脆没走的,还有大神专门挑了个就近的教室睡觉。 突然见来讲课的人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林泽明,有学霸瞬间把人认了出来,教室的人在一片寂静中疯狂发信息告诉朋友们这个劲爆的消息,导致学校一下子就轰动了。 整个A大的人都跑去教室,跟看明星一样抢着上林泽明的课,尤其是女生居多,把本来十分冷清偏僻的教室给围的水泄不通,弄得本专业的学生都挤不进去了。 想起往事,李淮音笑了笑,又很快泄气,唉。 若人生只如初见,那该多好啊,林泽明会是她为数不多的美好之一。 但是秦叔既然让她不要再接触林泽明,那就以后都不要见面了吧。 回到宿舍楼,李淮音惊讶的发现门口多了个刷脸系统。 整个路口都被蓝绿色的人脸识别门禁系统围住了,让女生宿舍看起来安保级数瞬间拔高。 她就离开了一个下午,学校的动作够快啊。不过,学校要装这个,不会提前一点儿风声都没有,除非…… 难道他真的来管a大的安全系统了?!昨天他明明也没有答应啊,所有人都以为老太太在随口一提。 心里有些暗暗的暖到了。 看着冰冷的RK人脸识别设备,李淮音是温热的。 但是当发现自己却进不去的时候,这玩意儿再温暖都不管用了。 她被周围的同学提醒,赶紧拿出手机翻看消息。 昨天下午群里团支书有消息专门强调了这件事,目前投资商只给女生宿舍装了安全警报系统,后续还会给所有教学楼安装,貌似还是可以自动扫描违禁品,特别命令禁止有人携带管制刀具以及武器进入宿舍。 因为是需要上传照片才能录入系统,所以她得先去拿一张照片交给辅导员,输入教务系统以后才可以全校正常通行。 以后非本校的人只能用专人专办的一卡通,还得记录在案才可以进出,学生们就自由很多,刷脸就可以自由进出,还可以在超市和食堂里人脸支付,不仅在冬天解放了大家的双手,还解决了某些人校园卡老丢失的问题。 大家都兴奋的告诉亲朋好友,直呼A大牛逼,世界最一流的大学在美利坚合众国,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实现人脸虹膜识别系统改革,更别说支付这样涉及金钱安全的项目,一旦研发起来那都是烧钱的活儿。 但是A大一夜之间就做到了,没人在意投资商,只觉得学校厉害。 昨天晚上就是因为弄这个,搞的太晚了,大家都在注意这个新奇的系统,宿舍阿姨根据上级领导没有断电,让学生们都尽快上传照片,婷婷跟菲菲也是因为弄这个,才一直到十一点多才发现牛牛还没回去。 李淮音知道其中的内因,有种莫名其妙的快意,就像知道了一个别人都不清楚的秘密,偷喜,偷偷在意。 想到自己的证件照都在宿舍呢,李淮音就给婷婷和菲菲发消息,让她们帮忙带下来一张,结果半天没有一个人搭理她,这让李淮音第一次感受到不被回消息的恶意,正欲打电话叫她们呢。 “你是,李淮音同学,对吗?”嗓音甜美清澈口齿清晰,穿着漂亮连衣裙的小姐姐,突然走了过来询问她。 “对。” 李淮音点点头,总觉得这个五官很端正漂亮的女生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随后女生大方的笑了起来,明朗动人,“你好,我就是昨天加你好友的人,我叫宗澜!” 李淮音反应过来,“哦哦,是你啊!” 本来她看到手机号码搜索是想问问是谁,再决定加不加的,结果昨天晚上她哪里还顾得上QQ好友,兵荒马乱的一夜,她的屁股到现在还疼呢。 想起有些难以启齿的细节,突然有些脸红,宗澜见她不好意思,还以为是因为没有通过好友验证,赶紧摆手说:“没关系的,我先带你进去吧,你是不是还有课呢。” 见她这么好,李淮音反而有些真的不好意思了,答应下来,“好,学姐,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啊?” 宗澜拉着她的手,刷了一下脸,温情提醒,“当然啦,你都不记得我,你跟你叔叔都贵人多忘事。跟紧哦!不然会被卡住的……”刚一说完,机器就合拢了。 宗澜诧异的看着合拢的钢铁双翼,惊讶于这个机器的bug竟然修正的这么快,昨天晚上还能这样带人回去,今天早上就不行了。 但是更让人诧异的是,被卡住的李淮音愣了一下,然后一侧身,进来了…… 进来了! 宗澜不敢相信的盯着那不到一柞宽的缝隙,她觉得自己绝对是过不来的。 两个女孩儿尴尬的对视。 “你、你腰、好细。” “啊,我也,没想到。” 李淮音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又怕把头顶上的丸子头给弄乱,摸了摸丸子还好好的,就放心的笑了笑。 她俩刚一走,就听到后面有人卡住了,急得直叫宿管阿姨,两人会心一笑,一起往楼上走。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李淮音疑惑的看着她,确实是想不起来。 “我是那天专门负责给秦先生,讲解校园历史过程的那个主持人啊。” 一拍脑门儿,哎呀!李淮音立马想起来了,笑着说:“你就是新闻系的女神,宗澜学姐!” 宗澜一笑,客气道:“哪有什么女神,都是乱传的。” 李淮音知道她拿到过国家级奖,曾经因为上过央视春晚而闻名校园,好多女生也都很喜欢她的。 自己立马有种被大神搭话的荣幸,李淮音拘谨的跟宗澜握了握手,“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是眼拙,你真人素颜比舞台装还漂亮,我确实一下子都没有认出来呢。” 没有女生不爱被夸,尤其是被漂亮的同性夸奖,宗澜笑的更加开怀,哪有半分责怪,“你也是,素颜还这么好看,要是上个淡妆,你们系里没一个能比的上你。” 又想了想,突然垂下睫毛,说:“你们设计学院的那个冯一一,倒是挺漂亮,就是性子太狂了,没你可爱,也没你招人喜欢。” “呵,是吗?”她的热情立马冰冷下去,不想搭这个话。 想起有些不好的经历,她一点底都不想跟冯一一比较,更不想搭这个话,就直接问:“学姐,你是找我有事吗?” “啊,没什么事。”宗澜看着她过于单纯的样子,心里有些感慨,如今的大学里还有这样的女生。 目光忽然定在学妹的脖子上,瞳孔微闪烁,指着项链说:“哇,好漂亮啊,你男朋友送你的吗?” “这个啊,不是,我还没有男朋友……” 还没说完,二人的对话就被从楼梯上跑下来的菲菲打断了。 菲菲一上来就抱住了李淮音,亲热的说:“噢!亲爱的淮音,你没有我是怎么进来的?咦,学姐也在啊!” 宗澜虽然被打断了有些不太高兴,但依旧笑容得体的点点头,见李淮音跟室友打闹已经没有了交流的欲望,就又仔细的盯着那条项链看了一眼说:“李淮音,既然你室友来了,我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第六十章 永恒不朽的爱 果然李淮音没留她,还点头跟她挥挥手,“嗯嗯,好的,学姐慢走。” 然后走的时候宗澜比划了一个手势,表情俏皮的说:“记得加上好友联系哦。” 李淮音应承下来,宗澜朝她一笑离开了。 就剩下菲菲了,她才松了口气,感觉刚才那个学姐是不是太热情了,她对热情的陌生人有点应付不来。 拍了拍菲菲作乱的手,“走吧。回宿舍。,哎!唔……别摸屁股……别,嘶!” 菲菲惊恐的看着她一脸内伤的样子,李淮音昨天可是一夜未归。 犹豫了一会儿,大胆的凑了过去,圆圆的眼睛“我靠我靠,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不会你夜不归宿是跟人家那个什么什么了吧?” 李淮音听的一脑门儿的问号,“什么跟什么啊,你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 见菲菲瞪大了眼,还想去她身后,李淮音立马捂住伤痕累累的屁股,一脸拒绝的推开她,见她不要脸的还想凑过来,她手指定在菲菲不老实的脑门上,严肃道:“我警告你啊,今儿可别动小爷的屁股,它现在是一级伤残状态。” 说完,李淮音扶着墙,像个真的伤残人士一样往楼上爬。菲菲见她捂着后腰脸上浮出了福尔摩斯的探究表情,又好奇的凑近,挂在李淮音的脖子上,悄悄的问:“我刚才听你说,你有男朋友,你们不会,那个了吧?” “什么鬼啊!” 李淮音没好气的推开她,“我说的是我还没有男朋友。” 再说了,那个是哪个?就算是那个那个,谁屁股疼啊? 嘶,咦。 好像就是屁股疼,也不对…… 生理位置不同,但是后遗症表现貌似很像。 但见菲菲那一脸兴奋又鸡贼的红晕,李淮音心累的表示不想多说,她就是想看她的笑话而已,但是又怕她是不是真的误会,“我是……”被揍了。 “他打你了?”菲菲亮晶晶的凑近,坏笑的问。 “……” 见李淮音无话可讲,菲菲立马捂住嘴,发出像猴子一样的怪叫,含糊不清的说:“他竟然打你!” 菲菲咦惹的摇头,“好变态啊!” “…………” 是挺变态,但不是这个啊! 李淮音见她越来越来劲,话也是越来越过火,干脆不理她了自己往回走,任由她一路上叽叽喳喳的。 她突然就明白了早上秦伯异对她那种不耐烦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沉默才是金,话多只会烦人,这种时候才能看出来秦先生的涵养有多好。 回到了宿舍之后,李淮音被激动成猴子的菲菲一个侧身超车,险些撞得老腰断了。 “重大消息!重大消息!” 菲菲站在凳子上,敲了敲不锈钢碗,“我宣布,我们宿舍,终于有人脱单啦!” 李淮音:…… 陆婷婷:!!! 被吵醒的牛黛玉:??? 菲菲再次敲响了碗,“她跟男朋友睡啦!” 婷婷:“你啪啪啪了?” 牛牛:“你怀孕了?” 菲菲:“……”好像有点儿不妙。 李淮音抱着手臂靠在床上,笑着说:“对,我还生了个娃。” “快让我看看!” 婷婷像猴子一样爬起来,动作矫健的下了床,捏着李淮音脖子上的钻石项链翻过来覆过去的看。 “我去!你男朋友好大方啊,真爱啊!” 菲菲瞧着也凑过来,犹豫的问:“这,不会是真钻石吧?” 小型心形镂空里,一颗明晃晃的透明小石头,悬浮在正中央。 婷婷仔细的看,还动手晃了晃那颗钻石,“这个钻石真假,我还看不出来,就是就凭这个悬浮工艺,就已经比钻石本身更值钱了。” “所以贵的是设计!”菲菲兴奋的捏着项链仔细的看,越看越心惊,脸色忽然凝重起来。 陆婷婷左看右看,也严肃的皱眉,她跟婷婷的手碰到了一起,而后二个人对视一眼,婷婷说:“你也看出来了吧。” 菲菲捏着项链呆呆的说:“华容丝结扣。” 李淮音一头雾水,扯回了秦叔给的礼物,心头有些不太妙的感觉,“什么华容、扣?你们在说什么。” 忽然,婷婷跟菲菲齐齐后退,她俩一副审犯人的表情,格外严肃,弄的李淮音条件反射的站直了。 菲菲:“说,谁送你的?” 婷婷:“他很有钱?” 菲菲:“或者是个富二代?”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眼里都是赞同。 想起来昨天那个高大威猛荷尔蒙爆棚的大叔,她俩觉得应该就是跟那个男人有关系,后来宗澜与她们聊起来了,她们才清楚什么叫商业世家,什么是富可敌国,什么是华国精英。 最后一致同意有钱有权,又威武霸气的衡东首席总裁秦先生肯定隐婚,还有个私生子。 不然李淮音怎么会凭空叫人叔叔呢?说不准之后会改口叫爸爸呢。 所以基本可以确定,淮音真的是谈恋爱了,还是跟个富可敌国的豪门。 李淮音蹙眉,提着项链,满脸疑惑的问:“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都觉得,这个是男朋友送的,为什么不能是长辈,或者是亲属?” 婷婷大惊失色的摇头指着项链说:“姐妹!你不会不知道这个是莫比乌斯吧?” “我知道啊。” 菲菲也凑上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问:“那你也能看的出来,这是个心吧?” “……”她看起来很瞎吗? 李淮音彻底烦了,拍掉她俩的爪子,“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菲菲语重心长的拍着她的肩膀,说:“宝贝啊,我问你,如果莫比乌斯代表的是被诅咒的永恒,心心代表的是挚爱,钻石是代表是不朽,合起来是什么?” 永恒,不朽的……爱。 李淮音愣住,她不是没有想过那方面,但是从秦先生身上她只能感觉到长辈的宠爱,肯定不是情人之间的爱恋,她能确定。 “那为什么非得是爱情,而不是……” “不是什么?”菲菲轻蔑的挑眉,看着她嘴硬的样子,让她做最后的挣扎。 李淮音想了想,摸着下巴认真的问:“为什么不是父爱呢?” 父辈的爱,也是爱啊! 婷婷跟菲菲同时感觉受到了会心一击。 还父爱?! 两个人同时捂着心口,痛心疾首,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傻到可爱的女孩子啊。 难不成真的是那个帅大叔老牛吃嫩草? 婷婷无可奈何的打开了手机,挥手让她俩凑过来,“来来来,我让你死心啊。” 她打开某个橙色软件,搜索了同款项链。 词条上面出现的字眼,全部都是什么情人节礼物、爱人的承诺、永恒的爱情、女朋友的最爱、一生挚爱、莫比乌斯的浪漫。 总之,没有一条是朋友。同事或者是亲人之类的含义,只有清一色的两个字,爱情。 李淮音沉默了,捏着滚烫的项链,想起在车上在一吻,怎么突然有种……她怎么,有被、被包养了错觉啊? 明明他给自己的感觉就是守护,可能有些过火,但是他绝对没有这种意思! 可,心有些慌了。 “你喜欢他吗?”菲菲问。 你喜欢他么? 李淮音心头一震,是了,他就算是无意送的礼物,也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但是她究竟喜欢不喜欢呢? 见她的表情不对劲,懵懂中带着,陆婷婷很担心的上前说:“淮音啊,你没事儿吧?你不会是吃了什么亏,还是他拿这个值钱的的物件来哄你的?” 菲菲嘟嘴,握着李淮音的肩膀,心疼的抱了抱她,“乖,咱们现在可不能因为爱慕虚荣去谈恋爱啊,以后会后悔哒。” 李淮音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撵人的菲菲,烦躁的说:“没有,我没有跟谁发生关系。” 见她们根本不相信的样子,李淮音也没法解释,这种事儿肯定越描越黑。 “对了,你们刚刚说的华容丝结扣,是什么?” 两个人一起翻了白眼,觉得李淮音在逃避刚才的问题。 不过菲菲还是跟她解释了,说:“你没来林教授课所以不知道,他在课上讲过的,这个扣结是回国那个毛大师的得意之作,采用的技术跟材料都是目前无法盗版克制的,目前能制作出来这种工艺的工作室,在国内都不超过五位数,国外高级工作室里倒是挺多的。” 陆婷婷补充道:“如果能取得版权,并且有能力制作的奢侈品牌工作室,肯定只做单品,随便哪一件都是价值不菲。就像你这样的,款式简单,制作工艺却超难的项链,恐怕不是普普通通能拿钱就能买的。” 李淮音涉及到了知识盲区,勤学好问的跟她俩聊了起来关于项链的事儿,这个话题一直到有个女同学过来敲门才被迫中断。 同班的一个学生会干事忽然跑过来,专门通知李淮音本人,女院长好像有要事找她,希望她可以现在抽个空去一趟。 还隔着宿舍门,不敢进去,递给她了一张被文件袋装起来的纸。 李淮音道谢后打开,看到上面客气的写着格式化的词汇,大概意思就是要她实在没时间的话,也让她放心,他们马上就能解决了之前遗留的一些问题。 最重要的是等走完了流程,形成文件,就可以交给秦先生过目了。 婷婷和菲菲也都一起看了,各有各的表情,这件盗窃事件弄得虎头蛇尾,学校着实不光彩。 估计这次澄清大会要办也不会大肆张扬,绝对是怎么低调怎么来,就这还肯定是看在李淮音那个叔叔的面子上才搞的形式。 李淮音把纸装回去,放在了自己的桌子上,打算还是要去一趟。 毕竟都这么请她了,现在她还是个学生,托大的话也不太好。 感觉后背有人看自己,李淮音一转头,刚好对上正在睁着眼直勾勾盯着她发呆的牛黛玉。 乐文 第六十一章 他到底怎么了 等她发现了,牛黛玉才一个激灵回了神一般,收回目光静静的凝视着头顶的床板。 感觉有些奇怪,李淮音走过去,问牛黛玉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回来的那么晚。 牛黛玉还没说话,倒是热心的陆婷婷跟菲菲先跟她交代了,牛黛玉是昨天晚上将近三点多的时候才回复了消息,说是去找同学玩的太嗨了,手机又没电,直到回了人家的出租屋才充上电。 牛黛玉是今天早上是五点半回来了,倒头就睡,确实像是昨天晚上嗨过头了。 可李淮音就是觉得牛黛玉状态不对劲,出去蹦迪熬夜打游戏也不至于丢了魂似的。 而且自从她进门,牛黛玉除了一开始被吵醒的那句无意识的瞎凑热闹似的话,然后就是一直躺平在床上,一副还没睡醒无心说话的样子,就连她们三个聊李淮音的男朋友聊的热火朝天,她都毫无反应。 “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里了?”李淮音问,她是真不相信,如果牛黛玉仅仅是去找同学了,安琪会花了将近四个小时才找到蛛丝马迹。 牛黛玉却跟没有听到一样,瞪着眼睛不说话,就像个失了魂魄的玩偶,躺在床上想闭眼睡却睡不着。 “你不想说就算了,什么时候想说可以告诉我,要是有什么麻烦,记得别硬撑。” 李淮音也没逼她,拍了拍她的被子,回头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去学院楼参加澄清大会。 陆婷婷跟段菲菲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说不太想待在大会上太长时间,不如等李淮音给她俩发消息了,时机合适了,她俩再过去,还能一起去吃个午饭。 都已经说好了,李淮音备好材料迈出宿舍,这时候,“淮音……”牛黛玉忽然喊道。 李淮音扭头,她听到牛黛玉问:“你喜欢林教授吗?” 然后她也扭头对视,眼神复杂的看着自己,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讲。但是有一层坚硬的隔阂挡在二人之间,让那些呼之欲出的话尽数闷在了心里。 李淮音不知道她这个话究竟从何问起,蹙眉不喜的说:“你为什么这么问。” 婷婷和菲菲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支棱着耳朵听。好像林教授前段时候也确实很照顾淮音的,就不像是师生之间的关照,而是有种反常的照顾,总觉得林教授是在有意的讨好李淮音,不然一个知名的设计师再加年轻大教授,为什么会三番两次的为一个穷学生破例,这没有道理。 “我看到他手上,带了你常用的那个头绳。” ohohoh! 头绳象征什么根本就不用多说,一个男的只要手上愿意带着一个女士的头绳那就绝对代表了有女朋友,且很宠爱。 李淮音紧皱着眉头,她一是没想过林泽明会这么做,二是没想到这个话会从牛牛的嘴里问出来。 她几乎是紧绷着神经,反问道:“你怎么肯定那是我的,那个头绳款式烂大街了,好多人都戴,你们不是也戴吗?” 牛牛却毫不犹豫肯定的说:“我知道,那就是你的。” 看戏的两个人听的心头有些紧张了,菲菲尤为不快,走过去,严肃的对牛黛玉说:“牛牛,你个大舌头可别乱说话!淮音戴的那个头绳就是个黑绳圈圈,你不能看到老师戴着个普通的橡皮筋就说是淮音的啊。” 陆婷婷也点头,推了推眼镜,点头应和道:“对啊,牛牛你说话也过脑子的,这样的话让别人听到了,对淮音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这句话提醒了菲菲,一想到声誉问题,她还有些生气了,“牛牛,你之后得多注意,在我们面前胡说没什么,别老是在外面大嘴巴,不然出了问题,你让淮音怎么办。” 牛黛玉一句话,让她们所有人哑口无言。 “那根头绳上,有牛奶糖的味道。” ……牛奶糖的味道。 婷婷跟菲菲顿时傻眼了,就连李淮音自己都呆住,宿舍因为牛牛的这句话就连空气都安静了,大家都思绪汹涌,空气渐渐开始凝固起来,弥漫着不安。 菲菲跟婷婷在想的问题很简单,那就是李淮音用的沐浴露很特别,是一款一家超市卖不掉的存货。 因为是旺仔牛奶糖的外包装,因为设计不到位整个包装丑的惨绝人寰,在追求新潮的大学生眼里真的是又丑又傻逼,也过于猎奇,没有购买欲望。 所以那一款沐浴露即使味道挺不错,效果也很正常,却很少人用。 那次李淮音去超市打小时工,老板娘很大方的顺手送了她两大瓶,让李淮音从大一用到大三,那种味道不会很大,却很持久,李淮音得出汗凑近了闻,或者贴紧的距离相当近才可以察觉,且是那种若有若无似是而非的甜牛奶味道,如果是人群中,你都不一定找到出来是她。 这就造成了李淮音一个人独有的特性,那要是这么说来,其实普通黑色女生那种头绳,也挺特别的。 毕竟大家现在都在用的马卡龙色混搭的细皮筋,只有李淮音是一直都买最便宜的那种黑色粗糙的头绳,再加上带着牛奶糖味道,除了李淮音,真的很难找出第二个了。 其他人可能会把这个味道弄错,但是她们宿舍这几个人绝对不会弄混淆。 如果真的如牛黛玉所说,那是李淮音的头绳,那她说是牛奶糖的味道,应该还说的含蓄了呢,准确来说,牛黛玉想表达的意思应该是那根头绳上有李淮音的味道,是李淮音戴着去洗过澡才会存留下来的味道。 难道说林教授真的在跟淮音谈恋爱,为什么呢? 一个年轻有为,业界盛名的大学教授,居然肯自降身段跟一个穷学生在一起,除了爱情…… 那就剩下钱啊!!! 可怕的想法汇聚,婷婷跟菲菲对视一眼,互相推搡着往悄悄外走,眼里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厉害。 在楼道里,两个小女生好像都以为自己知道了不得的大事,嘀嘀咕咕的碰头,激烈的交流着想法,她俩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一味地追求真理,竟然奇异的勾勒出来一个真相,那就是—— 李淮音突然变成了总裁的侄女,那么身价理所当然的就起来了啊,有钱人,谁不眼馋啊! 而能送出这么具有艺术性,又浪漫的项链,富二代做得出来这种事吗? 当然做不出来!那种有钱的土豪只知道烧钱,哪里会有这种等级的艺术造诣,而林教授…… 他本人就是艺术造诣啊! 你看看,华容丝结扣、设计师单品项链、牛奶糖味儿的头绳、跨科目代课。 再加上帮李淮音对付学生会长冯一一,这不是爱是什么! 二楼至三楼的拐角里,藏在门口的宗澜正默默的听着两个小女生的对话,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而另一边,只剩下两个人的宿舍,就变得异常安静。 李淮音用冷静却藏有几分颤抖的声音问:“我问你,他,怎么了?” 一个有着深不可测身手,素来讨厌别人的接触,并且有几分病态到执着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让牛牛去察觉到了隐藏在头绳里的沐浴露味道。 牛黛玉是怎么闻到的? 那就无非是两种情况,一种是牛黛玉看见了林泽明扔掉了手上的头绳,她好奇的捡起来闻到……变态的林泽明,不是牛黛玉。 并且按照林泽明的性格,他应该不会随意丢弃那根头绳。即使是真的丢弃,也只有可能是拿火烧掉或者其他粉碎方式。 因为这种人,他骨子里有种感情洁癖,绝不会让一样贴身过的东西,再次落入别人的手里,所以这种假设,不成立。 那么就是第二种情况,牛牛是就着手去闻了。 那么是在什么情况下,能让一个时刻在保持距离的男人,被牛黛玉这样冒犯性的行为侵犯了还能没事儿,除非,他没有意识了…… 再加上林泽明的袖口永远扣紧,李淮音昨天上午跟他近距离接触过,可是从未发现他戴着他捡走的头绳。 总是那么粗心大意的牛黛玉,究竟是如何看到的? 是不是他…… 牛黛玉惨白着脸色,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眼神空洞,身体却不自觉的打了个抖,她的身体还在麻木,神经却在战栗。 牛黛玉从李淮音迅速变化的眼神里察觉到了恐怖的气息,她这才逐渐感觉到了后怕,牛黛玉好像知道了,为什么这个室友总是会不自觉吸引男人们的目光,李淮音太聪明了,她敏感的可怕。 总觉得自己虽然没有告诉她什么信息,但是她好像什么都已经知道了。 “他手上戴着的头绳,是不还栓着一枚戒指?” “你翻过我的笔筒。” “他还好吗?” 三句话,再加上长时间沉默的凝视,仿佛赤裸裸的质问,让牛牛忽然暴躁起来,她怒吼一声抓起枕头和娃娃扔向了李淮音! “怪你怪你,都怪你!!” 刚走到门口的婷婷和菲菲被突然发疯的牛黛玉给吓了一跳。 李淮音伫立在光与影的边缘,下颚的弧度微微扬起,面颊被阴影遮盖,她淡然冷漠的一如那天面对发疯的陆婷婷。 女孩儿漆黑的瞳仁如同长夜难明的死海,没人能猜透那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藏着什么东西。 她就一动不动的保持着无动于衷的站姿,任由室友发泄,把能扔的都扔干净了。 过了一阵,牛牛开始委屈又崩溃的哭,不是那种发泄式的大哭,而是一种担忧害怕的悲伤。 李淮音这才动了,她捡起来了娃娃,递给牛黛玉,深呼吸了一下,冷静而又执着的问:“他到底怎么了?” 乐文 第六十二章 你怎么不去死 牛黛玉趴进被子里,哭的压抑又憋闷,那声音透过被子传到人的耳朵里,让人莫名的闷的慌。 陆婷婷率先过去,把地上的东西能捡起的都捡了,碎掉的玻璃杯之类的就不管了,可是怎么哄,牛黛玉都不肯抬头,只一味地哭泣。 过了一阵子,宿舍里还是只有牛黛玉的哭声,“你要是还要哭一段,我就先去学院楼了。” 李淮音用冰冷的语气说完,就真的往门口走,仿佛真的不在意,打算一走了之后不再过问。 “他被人快打死了!”牛黛玉蓦得急了,唯恐李淮音真的离开,立马从被子里面抬头冲门口喊了一句。 段菲菲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看谁,脑袋里迷糊着问:“你说什么呢。你们在说谁啊。” 陆婷婷抖了一下,害怕的问:“她说的,不会是林教授吧?” 段菲菲连连摇头,勉强的笑道:“怎么可能?林教授人那么好,谁会跟他有仇……” “就是仇人!”似乎轰的一下牛黛玉整个人燃烧了起来,她激动的在陆婷婷怀里挣扎,朝门口的李淮音喊道:“他被仇人打的满身都是伤,血流了一地,光子弹都有十几颗!” 天呐…… 还处于和平世界里的两个女孩子面无人色,已经吓得说不出来话了。 李淮音也说不出来话。 她是害怕被林泽明固执的纠缠,害怕跟冯一一结仇,但是不代表会希望那个温和可亲的老师有朝一日受伤到会死的地步。 十几颗子弹、仇人…… “你快去找找他们吧!”牛黛玉猛的从床上摔下来,不顾婷婷和菲菲的劝阻,连滚带爬的跑到李淮音的面前。 哀求道:“他们被仇人撵得四处躲避,林教授伤的太严重了,他们跑不远的,现在肯定还在市里!你去找找他们好不好?淮音李,淮音,你去帮帮他们!” 他们…… 李淮音紧绷的身体突然松懈,甚至有些瘫软,她冷冷的勾唇笑了一下,眼底流露出无限讽刺,刚才她还那么担心他们。 是啊,他们。 他跟冯一一出事了,肯定是因为保护冯一一,才会伤到那种地步。 虽然不知道冯一一究竟捏住了他什么命脉,但是林泽明在用尽一切去保护冯一一却是推不倒的事实。 既然他是为了保护别人才受的伤,那么就应该有做好伤亡的准备,冯一一那种惹祸精是不可能永远平安无事的。 何况冯一一走了,对她来说并非坏事,她又瞎去凑什么热闹呢。秦叔的话昨天才说,她记性再差劲,也不至于眨眼就忘掉。 李淮音垂下眼睫,转身打开门,发现牛黛玉紧张的跟在她身后,她声音有些沙沙的开口问:“你干嘛?” “你去哪我跟你去!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真的,我保证。”牛黛玉抓着她的一片衣角,那样急切又卑微的表情,让李淮音心头无意识的在起火。 “我去学院楼,你跟着去什么。”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你要去学院楼?”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牛黛玉激动的声音瞬间尖锐起来,质问道:“你不去找他们?” 李淮音蹙眉,莫名的就暴躁了,出口就是脏话,“我他妈为什么要去找他们,你有病吗?” 牛黛玉一听愣住了,可接下来很快情绪就失控了,她推了一把,用力的李淮音一个趔趄。 “你他妈凭什么不去啊!你为什么不着急?林教授他那么爱你,你怎么说不管就不管!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睡得最香的时候,林教授几次都没了呼吸,他们现在都快没命了,你他妈凭什么不去啊?!” 说到最后,牛黛玉几乎是在发出破音的嘶吼,吓得楼道里人心惶惶。 牛黛玉见李淮音不吭声,突然冲过去两只手死死的抓着李淮音的胳膊,颤抖着紫黑色的唇,像在去抓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你不去找,也行,你不是有个叔叔吗?” 李淮音脸上僵硬的肌肉似乎抽动了一下,瞬间风起云涌,可怕的情绪在眼底酝酿。 可是一心挂念二人生死的牛黛玉眼里根本就看不到,她像个犯了毒瘾的瘾君子,在求一个吸毒的机会。 “你叔叔他不是很有本事吗?他能让你判了刑都能再跟没事儿人一样回学校来,他一定认识上面的人,他特别厉害的对不对!你别不承认,我听宗澜学姐说了,你叔叔是咱们这里最厉害的人,他家里超级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跟他说一句,就说一句!你就当帮我个忙,好不好?” 牛黛玉卑微又小心的说完最后一句,面前的李淮音一根根把她的手指扣开,后退一步,跟从未认识她一样,还冷冷的看着她,再次冷漠的说:“我不会去的。” 这句话像是判了死刑。 牛黛玉脸上突然狰狞起来,眼睛烧红了,笑了几声,“好……好,你真好……” 李淮音察觉不对劲,往后厌恶的退了两步,但是一时间找不到哪里不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人一定是疯了。 下一秒,牛黛玉张牙舞爪的打了她一巴掌,李淮音有预兆的躲开了,导致那一巴掌打空了,可明明打空,却似真的打在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牛黛玉被冲出来的菲菲和婷婷拦住了,她口不择言的骂道:“李淮音!你这种见死不救的人,你不配林教授那么爱你!你根本就不配别人爱你!你活该被人讨厌,活该被人打死!” 楼道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女生,都被这歇斯底里的叫声给吓到了,好多人开始围着观望。 婷婷和菲菲见牛牛这样,知道这姑娘是急疯了,可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牛牛这么癫狂。 单单就是因为林教授被复仇受伤了吗? 李淮音都没有担心牛黛玉到底在担心什么?昨天晚上她不是去跟同学去看电影吃饭了喝酒去了吗?怎么还大半夜遇见了受伤的林教授。 所有人都十分被动的处于一种不安焦虑的状态,没有人能静下心来思考,只是下意识里觉得可怜哭泣的牛黛玉似乎更占理。 那种感觉就像是,电影里那种平凡人都不知道的危险正在悄悄将近,表面上生活是一团宁静,但实际上正有两条鲜活的生命在被迫消失。 生死时速,有人恰好看到了,想挽留他人生命的人出现了,这样的知情者在电影开头也不正是经常被误认为是疯子吗? 所以大家都信了,大家都觉得牛黛玉就是个单纯太善良的女孩子,她肯定昨天晚上见到了林教授生死一线所以心里难受,她想救人,她又有什么错? 毕竟是去救人,又不是什么坏事,自己害怕不去就算了,怎么就张个嘴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愿意做,她还是李淮音吗? 李淮音怎么可能会这么冷漠无情,怎么会不顾及老师和同学的性命,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明明她以前是很好很好的女生,那么乐于助人,看到有人跌倒都会跑过去帮忙搀扶,怎么一有钱了,一切就都变了呢。 再去看门口面目冷硬的女孩子,大家的心情都变了,有些东西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一切,这里面包括段菲菲和陆婷婷。 她俩也搞不懂,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儿,李淮音为什么丝毫不留余地的拒绝,昨天晚上她明明也很担心牛黛玉的不是吗?现在怎么到了危机关头,反而不肯帮忙了,难道那些对室友的关心都是假的吗? 更何况牛黛玉不是都说了嘛,林教授是爱着她的啊,人家一个大设计师都愿意带上她给的头绳了,她不也戴着人家给的项链了吗? 怎么就那么不愿意开个口求人,她得多硬的心肠,才能明知道男朋友命都快没了还能这么淡定的去学院楼参加什么狗屁澄清大会。 她的前程和清白名声难道就这么重要,比两条人命都重要吗? 李淮音还是走了,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不仅是掩面而泣的牛黛玉,就连大家都对李淮音都很失望。 走在林间小路上,临近冬日的寒风竟忽然刺骨起来,李淮音回想起刚才牛黛玉在楼道里近乎诅咒一般的话,她就气的直哆嗦,走不下去了,就近靠在一颗树上,闭上眼恶狠狠的打了个寒战。 ——你就是个假装圣母的骗子!你没有心,你简直就是个连个小偷都不如的婊子! ——你活该被警察抓走,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么爱你的人去死。 ——你这样的人也配活着!去死!去死啊! ……调整好呼吸,清晨的冷风让喉咙里生疼,过了大概有三分钟。 李淮音抽动了一下酸涩难耐的鼻子,擦了擦脸上刺痒的地方,她一如往常地走在路上,抬头挺胸快步离开,只是,这次她再也没有心情去看风景。 到了学院楼,一辆大刺刺的警车正停在门口,李淮音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脸上还缠着纱布的姜虎正靠在警车上,十分不耐烦的抽烟,直到看见她走过去了,才突然站直了,脸上出现了一丝慌乱后又立马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赶紧把手里的烟丢在地上,踩灭。 等她走近了,等候多时的姜虎转身,从车里取了一份文件夹在腋下,对她说:“走吧。” 乐文 第六十三章 承担责任的勇气 他一副很自觉要带她上楼开会的样子,而李淮音根本没打算与他同行,但是也没必要开口,直接忽略了他的带路,面无表情的往楼上走。 两个人各怀心思无言的并行,一起坐着电梯上楼。 一进去狭窄封闭的电梯,满脸不自然的姜虎眼神就开始不自然的乱瞟。他的手一会儿插在兜里,一会儿拿出来,一会儿咳嗽一声,一会儿咽口唾沫。 好像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张不开口。 姜虎还以为会在路上聊些什么,活络一下气氛,结果身边的这个小女生一直低头走路,根本不给他搭话的机会。 她进了电梯之后也是一直漠然置之,盯着脚下的电梯,活像个木头人没有丝毫温度。 眼看着楼层越来越近,姜虎找不到机会开口聊天,在电梯的镜子里看到女孩儿在里头很乖巧的垂眸,她还没发现就大着胆子在镜子里面打量了起来。 这个分开不过短短十几天的小女生与之前的样子真是天壤之别。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还是一件简单的体恤配着洗发白的牛仔裤,只会躲在秦老夫人的身后,又怕又好奇的看着他。 后来,在牢里的时候,她简直就像一条即将绝望的落水狗,脏兮兮的没人要,谁过来都要骂她一句不好。 再后来她又像个神情恍惚的女鬼,经常穿着监管所异常宽大劣质的衣服,空荡荡的飘游在走廊上。 而现在,她终于不一样了。 小女生的脸颊红润很有光泽,气色就很好,白皙的肌肤上有淡粉色的柔光。她身上穿着得体的新衣服,蓝色的牛仔背带裤,搭配着白体恤和帆布鞋,简单清爽,还扎着好看的丸子头。 她简直就换了个人似的,脱胎换骨一般,在这个年纪里的同龄人里比起来也青春无敌好看,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 可当看到她脖子上昂贵的钻石项链,姜虎瞳孔一缩,居然还有男朋友了。 应该还是一个很有钱的男人。 明明知道在这个小女生在被秦大哥抱走的那一刻,她的人生轨迹就会完全不同了,但是当他真的亲眼看到了这个女孩如今翻天覆地变化,他又感觉心里有些吃味。 就像是碰到了一颗宝石,她曾经坠落尘埃,被他当成破烂的一颗石头一脚踩在脚底,险些永世不得翻身。然后又在眼前被别人硬生生抱走,转眼间,一个他憎恶的破石头变成了他人的心头宝一样。 这颗宝石如今已经熠熠生辉,再也不能属于他了。 而那个带走她的人是他不能反抗的,总之就是憋屈的很。 同时姜虎还伴随着另外一种很矛盾的心理,明明一开始在他的印象里,她就是个想攀附权贵的普通女孩儿,再到后来觉得果然她是个很烂的人。 结果到了最后却发现,她居然是个无辜的人,是个被别人欺负到牢里的可怜人。 这样的认知差别让他短时间内很难修正。 要不是秦伯异忽然过来,横插一手,暴露无情的命运恐怕会把这个小丫头一身硬骨头通通敲碎,而敲碎她的那把锤子,就是姜虎亲手递过去的。 他真的冤枉了她,这个真相让一个警察真的是很难接受。 姜虎忍不住摸了摸今天才消肿的鼻子,心里觉得被她那一脚踢得不冤枉。 但是她在牢里评价的那些话,他却不是全盘接收的。 为了证明他是一个好警察,还是一个能干好刑警的局长,姜虎决定直面鲜血淋漓的人生。 既然做错了,就要有勇于承担的勇气。 但是这个小女生一直不理他,是不是还在讨厌他呀?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姜虎就有点儿后悔之前自己那个傲慢的态度。 要死!要不是自己带着有色眼镜看人,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一步。 一直人见人爱的姜虎一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可爱的小女生所讨厌,就满心不是滋味。 叮咚一声,到了五楼。 姜虎原本想绅士一下,结果还没有伸手让旁边的她先走,就发现人家压根儿没把他放在眼里,径直抬头阔步向前走出了电梯。 我靠?! 挺傲啊! 姜虎气的在后面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搭上了秦家的大船吗?竟然就变得这么目中无人!但是一想到自己毕竟理亏,于是啥也没说,悻悻的追了上去。 一直到他打开电脑,开始插入u盘,打开ppt播放后,讲解这十几天的侦查成果,他都有些不在状态,结果前面的一排领导听的很是入神,就在他刚有点成就感的时候,这个小女生全程都低着头,丝毫没有反应。 这种被忽视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姜虎深呼吸缓解胸口的闷感。 忍着脾气,把最终的调查结果直接说了出来,本来还有打腹稿,眼下也懒得卖关子了。 忽然,“啊,原来是这样呀!我们竟然错怪了我们学院的一个好学生。” 这是教导主任在带头说话,是个和善的胖男人,他率先开始带头鼓掌。 紧接着是随声迎合的辅导员和任课老师,还有反应慢半拍的女院长,台下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掌声,像是送给警长的赞礼。 李淮音侧目望去,大家皆大欢喜,不像是个检讨反省会,倒像是在庆祝一件可喜可贺的好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喜色。 在吩咐好的镜头下,院长李艳红亲自坐到了被冤枉同学的身边,开始循循善诱的询问。 可惜高清的镜头下只拍到了女院长脾气很好的跟女孩子讲了半天道理的画面,领导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了也不见那个女同学有任何一点回应。这让原本想开口让李淮音配合发个接受道歉声明的李艳红脸色青白,没有一点儿机会在媒体面前解释清楚这是一场误会。 再加上这些人都是舍下老脸过来的,大家都渐渐的下了脸色。 前一段时间要开除学生的是他们,要学生回来上课的也是他们,挨了一顿校长批评的更是他们,就是因为这个麻烦的女学生,现在他们的事业生活搞的一团糟,真他妈烦。 现在这个女学生也回来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赶紧把这个事情了解了管他爱谁谁,他们就算是看在学校的面子上,也必须把这个调解工作做好。 但是调解、调解哎!当然是双方沟通才叫调解啊,这个女同学一直不表态,还让学校的这群个个都是德高望重的人怎么来唱这场独角戏? 实在是太难堪了。 女院长脸色越发不善,没有人开口说话了,场面一度死寂。 众人也都很是尴尬,就连过来负责整体调度工作的年轻局长也抱着手臂,靠在讲台上,不乐意了。 几个领导人都悄悄地围了过来,试图跟这个学生的搭话,可惜这个女同学谁的面子也不给,让他们吃了好一顿没面子的闭门羹。 几个男老师面色铁青的离开,掐着腰不知道在挥斥方遒的怒骂些什么,最后所有的任务又都压在了李艳红身上。 她看着李淮音无动于衷的神情,明白这是不满意这场澄清大会,但是面子上总得过得去啊,她好几年的老资历了,连这点儿场子都镇不住,那就真的干不下去了。 好说歹说,李艳红也是这里最高的领导,就再接再厉的尝试沟通,结果好生好气的,把一肚子的好话都说尽了,这个冷漠的女学生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一个字都没回应。 这下子场面已经接近失控了,脾气再好的人都忍不住了。 但是心里再生气,谁也不敢得罪这个女学生。因为新校园的建设是否能够求到最优质的投资,就看这个女同学的态度了。 李艳红一张老脸憋的青紫,干巴巴的说:“那就,最后……把当事人都叫过来,我们一起把这个事情结尾,该抓的抓,该走的走。” 冯一一手下的四个女生全部被揪出来,哭天喊地的被戴上手铐带走了。 突然转镜头的媒体在不断的拍着照片,把每一个人的脸都拍了个清楚,镁光灯不停闪烁,场面终于熬过了最难的一个阶段。 事情告一段落,三个联手陷害同学偷手机的女生,还有一个盗取并且泄露试卷栽赃陷害他人的男生,皆异常狼狈的被警察押走了。 李淮音看着台上的喧闹和乱象,心道真是有趣,主谋都不在就结案。 呵,这场贼抓的,可真有意思。 李淮音冰冷的视线环顾一周,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他们都是一副急着了结这件事的表情,并没有人真的在乎坏人是否真的落入法网,也没人在乎被冤枉的那几个同学为什么今天都不愿意出面,更没人在乎媒体究竟会把这件事如何渲染。 领导们只在乎秦先生能不能投资建设新校园,媒体只在乎这件事能带来多大的轰动。 貌似在场的人里面只有姜虎,和别人不太一样,他不是带着虚伪的面孔,而是一脸烦躁和不耐。 硬挺冷漠的脸上始终挂着一副阴沉沉的表情,不过李淮音也并不在乎,哪怕他真的尽心尽力了,也是他应该做的。 一扫而过,她的眼里并无太大的波动。 这个警察哪怕很其他人再不一样,他们也不过就是一丘之貉罢了。 而对于姜虎而言她这个眼神自然不一样,在看到她快要看自己的时候,姜虎立马挺直了身姿,结果还没来得及表现什么那个该死的小女生居然就跟看了一眼空气一样,轻飘飘的移开了视线……草! 这目中无人的态度,简直就是对这次澄清大会赤裸裸的不满。 顿时,姜虎脸色更加阴沉,甚至不小心握断了一支笔。 扔了断裂的塑料笔杆,他掐着口袋里的烟,气不打一出来。 第六十四章 遇见宗澜 姜虎自己憋的甚至有几分委屈,在警局他都已经忍着鼻子上的伤痛竭力调查了十几天,布洛芬都下去一整瓶了,才把事情在这么短的几天内做到这样的程度。 这两天,他吃喝睡都在警局,几乎是像个陀螺一样的工作。 除了主犯冯一一已经被秦伯异打成了个残废,人都被像一条死狗一样的送走了,剩下所有的人都已经落网。 你究竟要怎么样才满意! 这个死丫头,居然这么难缠? 此时,李艳红在台下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说:“李淮音同学,把你的室友都叫过来吧,对了,那个陆婷婷还蛮勇敢的,是她不畏强权的主动举报了两个嫌疑人,这才让我们的侦查工作得以顺利展开。” 辅导员随声附和,哈巴狗一样的点头称是,“是啊是啊,李淮音同学,怎么没有看到你们宿舍的人呢?作为其他的两个受害者也应该过来参加这个会啊,老师不是专门给你交代了吗?对了,我不是让人发消息给陆婷婷了吗?还有另两个叫什么,是叫什么来着……” 见李淮音没有接话的意思,辅导员也尴尬的转头,装模作样的找了找,又一脸了然开始质问的模样,说:“啊~就是你朋友,段菲菲,牛黛玉,不是都通知到位了吗?怎么没有一个人过来。” 媒体的人都觉得好笑,一直在咔嚓咔嚓的拍照,镁光灯一直在闪着,座位上青春正好的女孩子像是一座冷冰冰的雕塑,没有给任何活人留有讲说的余地。 面对媒体不断刺目的灯光,在别人眼里十分难缠不肯谅解的李淮音此时却在不合时宜的想,林泽明伤的那么严重,不知道冯一一能不能把他安全带走。 或许,如果哪天她真的非要让冯一一认罪伏法,林泽明会站在对立面上,也说不定…… 这个讨人嫌的冯一一,惹了麻烦,让林泽明擦屁股。 但是他们都是自作自受,一个愿意跪下爱着,一个愿意维持关系,那么自始至终,都不关她的事。 “李淮音……” “李淮音!” 被叫的回神,神色依旧淡淡的,让其他人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她其实刚才什么都没有听。 “我说话你听到了没有,打电话让你的室友都过来,你一个人来不能代表……” “她们不用来了。”李淮音毫不客气的打断了,直接了断的起身,“这件事就这样吧,我先走了。”这两句话说的,把一群领导都给弄傻了,恍惚间,主客颠倒,仿佛她才是这里拿主意的人。 “哎!哎……” 大家都慌了神,李艳红急得抓住了她的胳膊,也是一脸惶恐,说:“你,你不能走!” 李淮音胳膊被抓的生疼,不悦的回头,压根不理会她的惊慌恐惧,用力的,一根根掰开了她的鸡爪子一样的手指,转身要离去。 从未有人如此对待过的李艳红本能的火大想高声吆喝这个女生,但是莫名的还没张口就哑了火,倒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而后悔,只突然想起那个秦氏总裁…… 其实早就忘记了模样,因为李艳红当时根本就没有敢去抬头看。 但是那道过于拔高的身影就像一块儿巨石一样压在心里,莫名的,她就张不敢开口去恐吓这个女生了。 李淮音好不容易甩掉了李艳红走到了回廊,面前又出现了一堵肉墙,高级别的警、徽上面闪耀着银色的光。 她被迫停住脚步,听着他居高临下的质问:“你是因为对我工作的不满意才要走的吗?” “没有。” “那你到底在不满意什么?”李淮音抬头,看着这个严肃起来,却有几分莫名滑稽的警察。 即使是脸上闷着一层纱布,也依旧凭着长腿窄腰帅出别人一大截,却仍旧是这般自负又傻逼。 “让开。”她眼神冷出一道实质的寒光,没来由的让人害怕。 姜虎不可置信的呆了一下,突然恹恹地冷笑一声,环着手臂让开了路。 在自己满是危险的目光下,穿着牛仔背带裤的小女生视若无睹的走了过去。 见警察局长都拦不住了,众人这才真的骚动起来,刚才还用教训语气训人的辅导员赶紧上前来找补。 “同学,她们不来没有关系,但是这个会对你影响还是很大的,要不要再……” “我说,让开。” …… 她的声音不大,但能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浑身的气势陡然拔高,面若寒霜,像是在下最后的通令,一腔无名怒火已经忍到了极点。 终于,所有人开始真正的意识到这是个秦家人已经公开认可的千金大小姐,可不是个什么可以随意糊弄的穷困大学生了。 姜虎手里握紧了拳头,瞧了两秒女生的背影,突然狂躁的扯开了自己第一次扣这么紧的领带,眼神狠厉,拿舌头顶了顶自己的脸颊,一脸匪气的走了。 等他一走,其他人切切杂杂的追上去,响起了纷乱挽留和讨好声。 他们在追到女同学坐着电梯下楼之后才放弃,各种声音终于也消弭了。 李淮音独自一人站在电梯里,静静的看着往下的电梯数字呼出一口浊气,急切的掏出手机,忍着一腔无名愤怒,在摸出手机的时候化成了滔天的委屈。 她打开了微信界面,找到了第一个纯黑色空洞洞的头像,点开了,输入文字。 ——秦叔,你在干嘛呢? ——我不开心,我想奶奶了。 关掉屏幕,在一排不停闪烁的镁光灯下,李淮音抬眸,捏紧手机,目不斜视的通过了大厅走廊。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偌大繁华的校园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李淮音还以为自己的大学生活可以不同于以前的阶段,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所以她费尽心思努力的跟所有无关紧要的人维持好感度,她不敢得罪同学,不敢得罪老师,更不敢得罪领导,最不愿意得罪的其实是室友。 可是为什么,离开宿舍楼的那一刻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为什么大家都用一种指责的眼神无声的讨伐她?为什么所有人又陷入了死循环,他们都在讨厌她,可这件事从头至尾那个冯一一才是罪魁祸首啊! 他妈的所有人都是傻逼,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恶言恶语都泼到我身上? 难道就因为我能忍,我够好脾气,我不够冯一一强势,不够冯一一美貌,不够冯一一的恶毒和家事?! 坏人做了错事,还可以逍遥法外,甚至还有个忠犬来拼死来相救。 而一个好人险些被冤枉致死,却连一个公道都换不来!这他妈算什么道理!这又是谁的道理! 玛德,这什么世道……李淮音的心思像一匹正要朝着悬崖奔腾而下的马,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被驾驭住,理智重新回到心间。 她在一片青草地上停住了脚步,满心的委屈和悲愤又奇妙的缓缓流出去了,一丁点儿都不剩下,脑海里突然出现昨天给秦老夫人过生日的场景。 昨天还有那么多人在一起,没头没脑的的欢乐,今天早上离开时,大家都藏在各个角落里给她告别。有的是在厨房玻璃后面的可爱女仆,有的是拿着着铲子的花匠大叔,好多好多人,他们一个个偷偷的跟她挥手。 只是,今天早上,出人意料的老夫人……李淮音脸上又没了笑容,忍不住抬手在胸前,感受着自己从离开宅子后就立刻开始不太规律的心跳。 上个月她从牢里出来之后,就落下了心律不齐的毛病,可是这么久都好好的,今天早上为什么突然犯了,会不会跟老夫人今早的异常有关系? 来学校的那一路上她都没有敢和秦伯异说,其实有那么一下,有个特别强烈的感觉,让她想跑下车,她想回头看看。 但是那样好像太奇怪了,她没有理由让他停下来,只为了心脏有些不舒服,太过于矫情,她怕他觉得她矫情。 车速很快,外面模糊不清飞快经过的风景,还有身边儿伸出来揉了揉她脑袋的大手让她很快忘了那种揪心的感觉。尤其是被揉完了脑袋,他居然又反手朝后面揪了一张柔软的棉花坐垫给她…… 有几分熟悉的坐垫好像是吴妈就是专门在车里放的,李淮音看到她偷偷摸摸放了进来,为什么却不直接垫在副驾驶偏偏让秦伯异发现之后再给她? 好奇怪。 就在被施暴者追问屁股还疼不疼的时候,她羞耻的窝进坐垫里,小脾气蹭蹭的往外冒头,忘记了心底深处的不安。 走在清冷的湖边,夏日里盛开的荷花早就凋谢,只留下一池子残梗落叶,繁华之后,满是凄凉。李淮音有意往深处走走,把以前从未有时间看过的地方,慢慢领略了一遍,所以就没有再走大路,而是顺着蜿蜒的小路走。 看的差不多了,这个时候的枫叶还不太红,没什么很美到治愈心灵的收获,不过在另一条路上往回走,没两步,就意外的看到了一个柔美高挑的身影。 一身淡黄色连衣裙的宗澜正在对面湖边的草地上,上面架了个野营小棚子,在露天情况下,又架起了黄色三脚架,她正垫着脚尖儿调整着机器,白色的长长视管,只有书卷那么粗细,纤长优美的机械外壳,有种低调的机械科技感。 发现只有宗澜,没有什么其他人,李淮音有些好奇的走过去。 乐文 第六十五章 她都十八了啊 听到了脚步声,宗澜抬头甩了一下秀美的长发,然后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见是她,顿时露出了大方明亮的笑容。 笑了笑,一句话没说就埋头继续扭着什么按钮,那认真又专注的样子构成一副很唯美的画面,李淮音看了一会儿,就准备走了。 刚转身就被叫住了,宗澜的声音略有急切的兴奋,“李淮音,你快来!”好像是好玩的东西急于分享,而身边恰好有这么个人。 李淮音想了想,就折身走了过去,路上那两步距离让她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动静的手机,然后有些失落的塞进了胸口的口袋。 走到宗澜旁边,看到宗澜穿着粉白色的干净运动鞋,比她高出半个头来,是个标准的主持人身高。 她给她让开了位置,温柔又不容置疑的说:“你来。”被她的两手放在肩膀上,李淮音被温柔又坚定的推到了望远镜前面。 宗澜像引导一个小朋友一样,摆正李淮音的脑袋,指导:“来,闭起你的右眼。对,真聪明,拿你的下巴对着这个平台,对准镜头,看吧。” 李淮音不明所以的去瞅,发现现在明明是白天,视野里却黑漆漆。 镜头里有隐约的亮光,以及一圈虚化光的光晕,像一片距离极为遥远的星空,正在被人偷偷窥视,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 只在电视上而从未真正见识过的画面,就这么突然的呈现在她眼里。 一道白光迅速划过漆黑的夜空,紧接着,又是两道,三道……每一个都带着长长的尾翼,像是带着什么任务一样,一头扎进了宇宙黑暗的地方,而在很短的一段旁边者眼里,就是那么转瞬即逝的半秒钟。 “看到了吗?”旁边宗澜紧张又小心的询问,李淮音抬起头,笑着嗯了一下。 见宗澜如释重负的笑了,李淮音也笑了笑,宗澜催促她,说:“你快看吧看吧,别管我,这个可就只有一会儿呢!” “那你……”李淮音迟疑的问。 宗澜像个分享着玩具的大方小伙伴,摁着她的肩膀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往下压,“哎呀,我每年都看的,你快看!乖!别浪费时间。” 一直看了足足有五分钟,冷不丁偶尔划过的流星依旧是漂亮的,尤其是凝视着不知从何时起就存在的那片静谧的星空,就会让人不自觉的心平气和下来,并且有种宇宙浩大无穷无尽,而人类渺小微弱,那种与未知的神秘交手的瞬间,就有种想成为神的冲动。 人的不足与短处,已经不能限制探索的欲望,就在这一支小巧的望远镜里。 李淮音深深地感受到了星空浩瀚无垠的魅力,还有那种突然迸发出,想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的快感。 “差不多了,观后感怎么样?”宗澜低头看向手上象牙白色精致复杂的女士手表,她手腕纤细给人一种柔软感,而后抬头一脸期待的听观众反馈。李淮音就把方才的感觉诚实的说了出来。 宗澜越听越诧异的捂着嘴,眼里流露出满满的敬畏,直呼下一个探索宇宙的伟大科学家就要诞生。 明知道这是在哄一个没见识小朋友的小招数,李淮音还是被宽慰到了。 她面带笑容的那种善意鼓励,就像是第一次看到孩子向往星空大海,家长总是会不自主开心一样,然后开始一段夸张又拙劣的表演,像是要迎接即将诞生的科学家,来激励孩子产生更多的兴趣。 看到李淮音虽笑了,却不上当,神色淡淡中带着歉意,宗澜没劲的耸耸肩,结束了夸张的小表演,一脸骗不到你我就不开心的小表情。 李淮音打心底的笑了几声,忽然感受到了胸口传来的震动感,她立刻低头去拿手机,然后不好意思的抬头看着宗澜。 宗澜倒是不在意,大大方方的挥手让她去接电话,自己反而走到棚子前面的空地上找了一块儿干净的草地,捂着裙摆屈膝坐下,安静又温柔的一旁,看李淮音接听电话。 李淮音为她的礼貌感到舒适,就没有多心站在那里接听了秦伯异的电话。 宗澜就在一旁状似无意的去揪草玩,但耳朵一直在侧着,她目光呆滞正仔细的听着二人的对话。 由于刚才的好印象,李淮音余光里看出来了宗澜在光明正大的偷听,也没有回避。 “喂,秦叔……嗯,我没事儿……那就好,你不用管我,你陪奶奶吧……没有~就是突然想你了,也想奶奶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来了,我想回家就叫李叔呗,你别来回跑了……嗯,对,下午有课的。” “但是我就不去上了……嗯,不想去。对了,最近有想看的电视剧,我下午就在宿舍里不出去了……对,牛牛也没事儿,她们都挺好的……哎呀,你别总问别人啦!” “嘿嘿……秦叔,你真是一点儿都不懂女生哈哈,你老问别人我会不开心的呀……对,我真的没事儿,他们处理结果我挺满意的。” “但是,我总不能让人知道我很满意对吧?万一他们借着这个去坑你多投钱呢?那我们不是亏了……对啊,我看到了我们宿舍都装上了门禁系统,害得我差点地进不去呢……” “没关系,我去辅导员那里上传一下照片就好了,嗯快的……哎呀,真的不麻烦的!你别找人,其实,我偷偷告诉你哦!他们那个有bug,我不用刷脸也能过去……” “唉?你怎么知道啊……好吧好吧,秦叔你可太聪明了……” “好,我会注意的……嗯,有的,安琪姐之前就来找过我……我会好好吃饭,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有朋友呢,不理你了……哈哈哈咯咯,秦叔,你好像我爸呀……他肯定也会这么说,其实我有在好好吃饭,是你们看不到……” “好,行,有什么问题我都告诉你……不过啊,你的微信头像好黑啊,能不能光明换个好看的照片,不然我总觉得黑洞洞的吓人……嗯嗯,好,挂了……秦叔,你……mua~行了吧,拜拜!” 就这么大的功夫,手下的草地空了一小片,宗澜脸上没什么表情。 手里使劲儿揪碎了好多草段,绿色的青草汁液染到了裙摆上,她也好像没注意到一样,还在揪草。 “学姐?学姐……”一颗耀眼的钻石反射着七彩的棱光,正不小心打进眼里,刺目又漂亮,宗澜瞳孔紧缩,立马疼了一下,神情不舒服的闪躲了一下,再去看的时候已经没了,因为李淮音好像注意到了,伸手把项链收回了衣襟里,还跟她道歉。 “嗯?打完电话了?”好像刚才压根儿没有事儿一样,宗澜笑着收拢了一下裙摆,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她来坐下。 李淮音落落大方的点头,微笑着把手机小心的塞进胸前的口袋里,直筒款式的牛仔背带裤,弯腰时在腰线部位出现了明显的凹痕,而收紧的后背臀线是极漂亮的,尤其是小屁股,小而有形,刚好的弧度,弯弯的可爱。 然而还没碰到草地,人就已经弹起来了……吓了宗澜一跳,慌乱的也移开了点儿,还以为有什么虫子呢。 结果就听到嘶的一声。 “嘶……”她看着李淮音捂着腰,立马站直了,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李淮音确实挺痛苦的,她十分感谢背带裤紧张的布料提醒了她,还好自己没有一屁股坐下去,不然真是要了老命了。 “你怎么了?”宗澜好奇的看着捂着屁股不敢坐的样子,不等她开口回答,就一脸坏笑着问:“不会吧,这是谁打的?” 李淮音尴尬的摇头,失笑道:“没有没有,就是不小心昨天睡觉不老实,掉床底下,摔着尾巴骨了。” 宗澜立马捂着唇痴痴的笑,一副过来人我什么都懂的样子。 “行了,别装了,你那个样子是哪是摔倒了,谁会掉下去只摔屁股的啊?” 李淮音闹红了个大脸,不吭声了。 见她一副尴尬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宗澜秒懂,拉着她去一旁找了个柔软的海绵垫。 “来吧!我亲爱的小公主,宗澜小女仆在线愿意为您服务。” 李淮音见她一脸的好意,就试着坐了下去,没想到海绵垫弹力特别好,虽然微微有些酸胀,但是确实不疼了。 “还真是……”宗澜见她别扭的坐姿,像是试探成功了一样,目光炙热的看着她。 李淮音无力的摆手,“这真的……”没说完就叹了口气。哎呀算了,爱咋滴咋滴吧,就算是真的那个什么什么了,又没有什么丢人的?她都十八岁了啊。 宗澜一副我是过来人你要听我的样子,直白道:“他在床上打的你吗?” 李淮音无语问苍天,轻轻摇头,一副生无可恋,你爱信不信的样子,反正是在腿上打的,不是在床上,在床上是……好吧,床上那段,更羞耻。 宗澜像一个先进想法的独立女青年,在劝一个纯情无辜的小姑娘。 “你啊,就像个小绵羊一样,不知道去反抗。他再怎么专治霸道,你也要有自己的想法。不然总是让着他胡来,他是不会收敛的,反而你心里的那块儿地盘都被他霸道的占没了,你就容易患得患失了。” 李淮音仔细一想,虽然两个人说的压根儿不是一个东西,但是这个相处道理却是相同的。 乐文 第六十六章 达尔文星系 对,不能让自己心里的那块儿地盘都被占走了,不然她……李淮音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开始患得患失了。 以前不是没有受到过不公平的待遇,也都好好的过来了,并且都能处理的不错。怎么今天就突然委屈起来了,还去给他发消息求安慰,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依赖别人了呢! 李淮音不禁捂着脸,感觉自己像个越过越倒退的小屁孩,以前自己是一块儿顽石,怎么摔打,怎么羞辱,她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事不关己。 但是现如......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六十六章 达尔文星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六十七章 杀鹰计划 “项链其中象征的含义是相生相伴,永不分离。” “所以这条项链,是法国朗菲尔大师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名为accompagner toujours,意思是陪伴。” “他珍藏了多年,一直不愿意出售,直到最近亲人相继离世,他怕触景生情,似乎才愿意割爱给有缘人。” 李淮音大为吃惊,诧异的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项链,这一颗小小的石头,居然是从外星来的! 宗澜见她终于明白了,就低头跟她一起看着那......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六十七章 杀鹰计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六十八章 老板又又又跑了 绸缪了整整五年时间啊,五年时间足够一个新兴企业的变革和诞生,以衡东的实力五年时间绝对能够在国内创下几百倍的盈利点,可在秦先生的带领下,领导层都一致选择了更加艰难的开创模式。 他们做好了一举拿下英国所有的芯片市场的准备,然后由此撕开一道可怕的裂口,能把华国自己的技术倾售进去。 打破技术垄断,实现华人自己的核心技术,这样才能够一步步吞噬到所有发达国家市场,最终占领欧美的制高点,拿到世界级别......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六十八章 老板又又又跑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六十九章 小老虎 正常的让人怀疑是否是秦家血脉,可他的本事没人能质疑。 秦伯异也是整个秦家历史上唯一一个没有犯过头疼病的人,他奇怪的很健康,极其难得的同时拥有一副强壮体魄以及正常的心智。 这对于其他人是好事,但是对于林家那就太可怕了,秦伯异正常到不正常的地步,那世界就要不正常了! 在以前林家还存在的时候,很多人都选择支持林家,讨厌同样实力强悍的秦家,就是因为林家人不仅身心健康,还长相俊秀,家族人丁兴旺,而且各个培养出来都是谦谦君子。 秦家恰恰相反,几乎代代单传,多病早夭,且喜怒无常,人口凋零。 秦伯异是个异类,在林家毁灭式的打击下成功活了下来,且顺利成年,不过他十八岁没有继任家主,也就没有选择联姻对象。 在其他家主成年后就立马联姻的时候,他在搞事业;别的家主结婚的时候,他在搞事业;别的家主生的孩子都在叫他秦先生的时候,他还在搞事业。 母胎单身三十六年,关于秦伯异能不能在三十七岁之前留下后代,这个地下赌注已经开到了天价……… 洁白反光的医院楼道口,咯噔咯噔,高跟鞋击打在大理石路面上,超过了警戒线,脚步却没有停顿,引来了齐刷刷的视线。 “先生,能否问一下,淮音小姐有关于您段话,您是否有时间听?” 全场寂静无声,听到这甜美的嗓音,所有人一下子把目光聚集在总裁的这个秘书身上。 所有人都浮出了同一个想法,这个不知死活,敢这个时候前去去搭话的女人……太帅了! 还有,淮音小姐,是谁? 只见冰雕……啊呸!总冰大人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冷漠接过了安琪秘书双手递上的蓝牙耳麦,听了好长一会儿,居然笑了……笑了!! 总裁居然会笑!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所有人都惊呆了,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冰山总裁居然会笑,他不是面瘫哎。 有人拿出了颤颤巍巍的手机,咔嚓一声…… 手机碎了,人走的十分安详,怀里还敬业的抱着一份红色级别的文件,在诸多领导干部崇敬又沉痛的眼神下被黑衣人冷冰冰的拖走了。 “监控录音?” 安琪勾首,“是。” “解除掉。” 安琪点头,“好的,先生。” 在冰山总裁成功变身成为正常人之后,他继续站立了一会儿,接着揉了揉手腕,走到早就搭建好的临时办公桌前面,接过钢笔坐下,开始主动接过工作,着手处理怎么杀鹰。 一脸微笑的安琪,在一片致敬功臣的眼神中,功成身退,俯身行礼,退出了医院。 大家自觉的开始排队,分为轻重缓急,先找前排五个律师,依次过目合同条款,再到总裁那里签字通过。 一个秃头经理已经过了律师这一关,开始紧张的等待着最终审核,好不容易轮到了自己,言简意赅的阐述了工作内容。跟对方的合作需求。 他紧张的拿出了一份厚厚的相关文件,从中抽出几张纸的合同,交给总裁过目。 结果,总裁反常的盯着一处,足足快有两分钟,秃头男人急了,赶紧冒死瞄了一眼,瞬间腿软…… “老板,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无心的,我、我……我重新再去打印一份,您……” “起来。”想到总裁上次不耐烦的踢死的那个挡在路上下跪的倒霉家伙,秃头经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哆嗦着站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辉煌了一辈子的工作履历,居然会终结在自己儿子的手里。 “画的很好。” ???! 秃头经理震惊的看着总裁大人不仅没生气,还拿过一支笔,在儿子画的那只小老虎旁边,添了一朵枝蔓优美的……蔷薇花? —————————————— 湖边微风吹过,不太温暖的太阳,温度舒适,让人冷静。 “这就是你跟秦先生的故事吗?” 李淮音点点头,仰头笑了笑,“是不是挺傻的。” 宗澜摇头,眼里似有微光,“不傻,这是我听到过的故事里,最好的一个了。” 听到如此高的评价,李淮音勾起唇角,笑了,心想,还好秦伯异听不到。 不然肯定会被嘲笑的。 她已经找到了宗澜这个树洞,难过寂寞很久的心情,终于得到了疏解。 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轻松的问:“你问我这个,是不是因为行政大厅里当时秦叔夸你的话。” 不是,宗澜心道:当然不是。 “是啊,要不是他,我现在可能都不会这么悠闲自得。” 李淮音点点头,站起来,走了两步,扭了扭腰活动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说:“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如果有机会,我会帮你引荐一下的。” “真的吗?!”宗澜吃惊的抬头,一咕噜爬起来,跟上去,很紧张的问:“你真的愿意帮我引荐一下秦先生?” “嗯。”李淮音点头,“不过我可不保证有什么结果。” “已经很棒了!”宗澜抱住了李淮音,兴奋的转了一圈,吓得李淮音尖叫。 走回宿舍的路上,李淮音又被问出来了跟室友闹矛盾的苦恼。 只能把敏感的部分摘走,把一场包含了太多东西的冲突,描述成一场普通室友的矛盾。 宗澜听罢,“其实,淮音啊。” 李淮音表示在听,但是当自己看见宗澜似乎什么都懂得的样子,她不禁回想自己有没有说漏嘴什么话。 “有的时候,不要过于执着于留住身边的人。”宗澜见她没有任何回应,就知道肯定没有听进去,“你总是想着珍惜一样东西,就会下意识的去抓紧挽留。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更容易失去,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只能保持在合适的范围之内,超过了,就容易物极则反,害将及矣。” 李淮音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扶额道:“我觉得就是因为距离不够近,我才没能及时的看住牛牛,她同学出了事我还帮不上忙,所以才……” “好啦!” 快到宿舍楼了,宗澜拉着她停下,干脆走到了附近种有杨树,寂静无人的双人椅上坐下。 “你自己也说了,不能什么事情都去麻烦秦先生,但是你知不知道,人注定只能抓住一样东西,你在跟秦先生相处的时候,必然要舍弃一些不重要的关系。” 李淮音听得有些难受,三年的室友情谊,怎么叫不重要,“你在说什么啊,我为什么不能同时处理好,人怎么就不能兼顾呢?” “我不是在贬低你室友之间的关系。” 宗澜见她皱眉,就叹息一声,“你把室友她们看的太重要了,这个不是你觉得没有,就没有的。朋友不再多,真心的一个就够了,不懂你的,再多都没有用。你想想你这么一路走来,从小学到高中,再到大学,除了你还在联系的发小,是不是再好的朋友都去去来来,只要不在一起,再好的关系,不联系都是留不住的。” 李淮音觉得这个话题宗澜找错了,她的情况根本就不一样,所以这次她的话没有能打动她。 宗澜却忽然凑近,在她耳边说:“你是个好孩子,但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得知道,你现在不是个没有钱上学的穷学生了,你觉得她们还会让以前那样对你吗?” 李淮音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你什么意思?” 宗澜没有回答,只是缓慢的讲述了一个有寓意的故事,充满着冷漠和讽刺。 “从前有个穷人,他比所有人都努力的工作,不过他们都一样没有钱,他被人成为勤劳勇敢的模范,受人爱戴。直到有一天,穷人靠自己发财了,他依旧很努力的工作,并且向周围的人散布钱财,但是他却渐渐的开始发现,人们看他的眼神变了,明明就是同一群人却大不相同。他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尊重,他的努力被视做成了理所当然,而他的成就却被人扁的一文不值,他开始受不了,找自己的原因。他甚至花钱去找以前最好的朋友索要答案,那个朋友却告诉他,你给大家带来的还不够多,所以这个人就更加拼命的去挣钱,想重新获得以前一样的认可。” 宗澜看了过去,李淮音后退了一步,脸上是听了可怕鬼故事一样的表情。 “你猜猜,那个人最后怎么了?” 李淮音明明知道下场肯定会很惨,却没有想到,宗澜却反转了。 “他赚的越多,越造福人们,就越发现,那却本来和气善良的村民,变得自私贪婪,开始对他谄媚依附,随便一句话都能惹的他们大打出手。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自己工作了,他们围在那个人身边,形成了一股势力。那个人刚开始得到了以前想要的拥簇感,虽然不太一样了,起码还能够接受,但他已经感到有些吃力,这群本来是十块钱就能快乐度过一天的人,慢慢的需要二十块钱,三十块钱,一百块钱……直到他累惨了,那个人生病了,忽然被断了经济来源的那群人,反目相向,对他拳打脚踢,甚至想要让他站起来,继续去工作挣钱,不然就打死他。” 李淮音:“……” 宗澜:“那个人,终于连夜的逃离了,他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重新生活。” 乐文 。 第七十章 征战西方的虎 宗澜讲的起兴,干脆一股脑的道:“人们开始痛骂,但是生活总得继续,他们痛苦的发现,没有那个人的帮忙,他们活的很是辛苦,但是又不愿意承认他们自己错了,就索性把所有的罪名架在上那个逃离的罪人身上,曾经最勤劳勇敢的名声,变成了自私自利,无情无义,还拉帮结派祸害相邻的家伙。” “等到他变成了一个大富翁的时候,他带着一群仆人,返回了家乡,他说的每句话,表达的每个意思,都开始有人替他执行,他故意专治而独立,谁也不再迁就,规定了一套自己的规章制度,领着人开发家乡的矿业。” “本来只是单纯想挣钱和复仇的那个人,突然间发现,他重新得到别人的尊重了,轻而易举的成为了有名的大善人,因为靠着他苛刻的规章条例,大家都谨慎努力的工作,为了得到他的夸奖,以前那些对他拼命讨好后来拼命侮辱的人,开始拼命的工作,他们竟然看着微薄的利润都能发财致富。那个人突然意识到,这群人原来并不懒惰,也不可恶,反而很积极的在他的手下讨生活,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无限大,他也从来都没有讨好过谁,可人们就是爱戴他,拥护他,喜欢他,为能给他创造价值而感到荣誉。” “而想不通的是,他其实只是做了拉帮结派,欺压良善,压缩利益的事情,却意外的收获到了以前最想得到的东西,那就是,认可。” 李淮音听得振聋发聩,她感觉自己有些固有的认识开始摇晃起来。 宗澜:“最终,那个人尊容一世的老死在了家乡,他最后还是选择原谅了他们,因为死亡让他明白,他依旧热爱这片故土。” “人们悲痛欲绝,为失去了一个伟大领袖而痛哭,给他建立丰碑,给他挂上了神的牌子,写满了他的种种事迹,让后来人学习,模样,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但是他却在遗嘱上面写下了,捐赠所有物资给红十字会的话,一分钱都没有留给家乡。可是没有人怨恨他,甚至因为外来感谢这个人的志愿者,让这里更加出名,全国都知道这个有名的大善人,所以当矿上的资源被那个人早已采空的情况下,村子里的人却靠着他闻名遐迩的事迹,过得越来越好,比辛苦赚钱的日子更好,他们整个村子的人是出了名的善良,有爱,团结,这让好多人都慕名而来,那个人几乎被奉为神格。” “直到有一天,人们在他的坟墓里面,发现了一本日记……” 李淮音呼吸越来越急促,“上面写了什么?” 宗澜好笑的看着她,拨弄了一下耳边的头发,“也没什么,只是粗略的写了毕生的事迹。” 李淮音抓住她,问:“那他跌落神坛了吗?” 宗澜也回握她的肩膀,坚定的摇摇头,“你知道这是谁的故事吗?” 李淮音说不知道。 “西方最早的拉姆神父原型,后来的上帝,全世界都遍布的宗教信仰,稣思。他没有跌落神坛,相反,他就是人们敬畏了几百年的神。” 小姑娘陷入了沉思,宗澜并不急于求成,等待她想明白。 李淮音消化着这些东西,但是这里面的哲学道理,还不是现在的她能够轻易看破的。 人性,信仰,历史,太多综合性的因素,阴差阳错的结合在了一起,在历史的舞台上演了一部大戏。又怎么是轻飘飘的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能够轻易吃透的。 见李淮音的眼底越来越浑浊,像一池子搅动越来越快的水,也像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神情恍惚里有几分沉思者,固有的茫然和乱象。 早就知道她这样聪慧的人第一次听到这种深度的故事会是这样反应,她会不自觉想的很多,宗澜赶紧开口,及时的点醒她。 “你知道,上帝稣思语录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大脑迟钝的李淮音,半饷了,才问:“是什么。” “人要追求真理,首先要清楚自己的位置。在适当的时间里,做合适的事,持有合适的权利,做合适的人,方能规律万物。” 李淮音大脑服务器开始崩溃,眼底汹涌的一池子水已经蓄满了,正在冲开水池,凶猛的往外溢。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宿舍小小四个人的矛盾,怎么会引起一场哲学思考,造成大脑风暴。 宗澜见势头不对,赶紧开始用人话帮她收拢神思,“这句语录,曾经在华国历史上,用了两个字就概括了。” “中庸。” 李淮音豁然贯通,孔子的中庸之道。在适当的时间里,做合适的事,持有合适的权利,做合适的人,这不就是中庸之道的做法吗? 一切将就天时地利人和,只有恰到好处的配合,才能打出最漂亮的连牌,兵家之道,也融合其中。 轰的一声,脑子里的水池壁垒被冲垮,一个小水池变成了一片小湖泊,摇摇晃晃的泛起波澜,等待下一次蓄满。 李淮音的神色莫名的深了一个度,浅浅的茶色眼眸里,像是多了一丝令人感到熟悉的深邃和赤黑。 莫名的,有种不小心打开了潘多拉的恐惧感,这让宗澜有些害怕了。 眼前这个女孩儿,似乎有些过于聪慧了。 而一无所觉的李淮音只是觉得脑子里乱成一片的状态,终于山川回流,疏通沟壑,而且多了些有重量的沉淀,又朗月清风,一时间神识清明,舒服了很多。 等反应以后,李淮音又迷惑了,这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从故事里听出了人生的大道理,为宗澜这样随随便便就是一通给你醍醐灌顶的行为感觉很敬佩,不是谁都能让你一席话白读十年书的。 但是没忘初心,她犹记得自己是在跟宗澜探讨宿舍矛盾来着,没有能准确捉住其中最关键的联系,仰头不解的看着她,等待解答。 见小姑娘眸子里面的赤黑之色隐退,又清亮亮的眼里,又是傻乎乎的模样,宗澜发现那种被压迫的感觉竟然消失不见。 忽然就很累的想叹气,这个李淮音,究竟是聪明绝顶还是蠢笨痴傻呢? 你说她不懂,她刚才有种差点地领悟出圣贤一辈子才能领悟的人生至理的前兆。 那些别人可能一辈子都悟不透的东西,她一点就通了,甚至有种速度太快,连她自己都承受不了的错觉,骨子里却似乎执拗到疯狂,非要冲过去才行。要是失败了,就将是人魂皆碎的可怕后果,宗澜刚才是真的在担心她。 可你说她懂吧,怎么这么简单的人情世故,都说到这么通透的地步了,明明刚才的启发效果都好的过了头,怎么这个女孩儿还是弄不明白呢? “我问你,你现在在宿舍里,还跟以前一样吗?” 李淮音闻言低头,她心里明白,到底是不一样了。终究是有些东西,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回不去。 “你有没有发现,她们正在不自觉的对你要求越来越高。以前你困难,她们对你百般照顾,各种维护。” “现在你熬出来了,她们却会动不动让你来请客吃饭,拿你打趣,以前不敢开的玩笑,现在一股脑的说出来,还丝毫没有顾忌。即使你明显觉得不舒服了,她们也不会在意,你也会下意识的原谅她们,觉得这只是不小心。” “现在你好好的想想,她们三个是不会越来越笨,越来越生活不能自理一样,让你带饭,让你拿主意,在一些小事上出头。这让你感到有种肩负她们人生的责任感,好像她们三个人当中,任何一个走错了路,你都有种不可推卸的感觉?” 李淮音:“……倒是也没有那么严重啦。只是偶尔开个玩笑,带个饭而已,我以前也这样啊……” 但是说着说着,就停下了,她皱眉,沉默不语。 是啊,以前她们怎么会说出今天早上那样敏感的话。 还记得最早的时候,因为她险些被一个店铺肥头大耳的老板给灌醉出事,最后时刻是她保持清醒跑了出去给菲菲打完电话,衣衫不整的晕倒在了马路边,还是她们三个人齐心协力的把她找了回去。 从那时候起,任何关于男女方面可能会引起不适的话题,菲菲都不让说。 其实李淮音是听在耳朵里,记在心上的人,她当然记得她们对自己的好,这么随便的玩笑虽然让整个宿舍气氛很轻松,却也确实有些招架不住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作为秦先生的侄女,会因为他本身存在的不同,你也会跟着不同。大家看你的眼神里,是不是会多了一丝探究和害怕,少了一份随和。” 回想起之前在走廊上大家敬而远之带着恐惧的眼神,李淮音蓦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偏离的可怕。 见小姑娘表情认真严肃的点头,宗澜就接着放心引导,“你们宿舍的人呢,其实也有,但是比较轻微,比较善意,甚至让你因此选择忽视她们那些心里不好的变化。” 李淮音深深地吸气,默认了。 宗澜语气不再咄咄逼人,开始温柔的说:“你刚才说的,关于秦先生你总结的那句话真的特别对。” 李淮音瞪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宗澜,她总结了那么多哪句是对的? 宗澜泄气一般的翻了个白眼,“这么跟你说吧,他就是京城里真正的无冕之王,他是能代表华国征战西方的一只虎,他是一个只能令人仰慕的存在。” 说着,宗澜的眼里变得有些痴迷,“但是,你清楚那个人真正的地位,你的室友清楚吗?” 乐文 。 第七十一章 一心搞事业 李淮音歪头,问:“秦叔?大家不是都知道吗?我也是查了百度,才知道他多么厉害的。她们肯定也查了。” 宗澜翻了个白眼,“哎呦,我的傻孩子啊!我还真以为你懂了呢,秦先生哪有这么简单啊。” 李淮音皱巴着一张脸,合着她其实也不了解么,但是百度词条上面的经历已经够吓人了啊。 衡东总裁这个头衔就已经让人望而畏之了,只不过衡东集团确实没有那么高的知名度,但是随便搜一下旗下的子集团,都是赫赫有名的企业,就已经够牛了。 宗澜一脸无语的摇头,跟看傻子似的说:“那我这样跟你说吧,就秦先生目前在华国的地位可能早就已经远远超过普通人的想象,你可能也不了解真正的秦氏,其实国家也会对他多加保护,就你们能看到的那些明面上的资料,都是沧海一粟。” 而且还是无关紧要的,帝王猛虎真正的战绩,根本不能写在明面上。他的可怕不在于手上的权利,更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而是他的影响力,他能够决定华国发展的方向,华夏泱泱史上,仅凭一人之力改变国家者,能有几何? 只是目前秦先生现活在世,宗澜能够想象,哪天他身死道消,国家会把这个伟大的秘密随着他的离开而渐渐披露,华国的秦先生等同于美联合的比尔盖茨,唯一不同的是,锋芒未露。 李淮音是近距离接触过秦伯异,才得以窥见一丝真相,而宗澜从未会面,却调查比她还清楚,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宗澜,你懂的好多啊,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叔?” 宗澜立马白了脸,捂住她的嘴,吓坏了,“别、别乱讲!”被人听到以后会要命的。 “好了好了,我不告诉别人,你继续说呗。”李淮音拉下了她的手,想听听更多秦伯异在世人中的模样。 宗澜却在心里叹气,哪里是自己知道的多,分明就是你知道的太少了。 这些东西是每个家族内部的人都必须知道的,甚至有些是被长辈逼着刻进脑子里的资料。 那个男人如果可以形容,真就是古代的帝王,能接触上他的人,哪一个不是举足轻重,是家族荣耀。 只是可惜这个皇帝太素了,一心搞事业,根本不建设后宫。 唉。 导致这一代家族企业出生的女性,都开始有了怪象,纷纷避开了秦先生这个最优选择,大家竟然一致的开始追求自由,女人都选择爱情不选择面包,大大减少了商业联姻的现象。 反正最好的大家都得不到,干脆都别去抢了,安安心心的找个合适的对家结婚得了。 但是回头一看,好嘛!家族企业被秦先生收拾的差不多了,那还有企业能联姻? 所以现在基本都是新兴的人,在渐渐接管华国的政治和经济命脉,家族文化快要退出历史舞台了,仅有的几个隐世残留的大族也是置之事外,不再参与世俗的争斗。 大家都很难在有限的圈子里找到中意的人,所以干脆就从圈子外面来找,找更有本事的人结婚,然后倾注资源,形成新的依附和巩固的关系。 这样同时也大大加速了家族文化的崩溃,资源正在流向真正对社会有用的那批人,而不是死死的被禁锢在一群老家伙的手里。 宗澜总结了一下语言,大致的讲述了一下秦伯异在整个上层顶尖领域内的重要地位,以及未来华国几十年的发展趋势。 “……如果他出事,华国将近一半的经济体将立马陷入僵局,零八年的那一场金融风暴,你知道吧,让多少人卷进去,再也出不来了。你的秦叔现在的价值就是等于十场金融风暴的叠加,稍微有个闪失,对于华国现在过于集中的经济体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李淮音听的手脚发麻…… 那她昨天晚上,是不是……把华国一半的经济体计划,差点淹死在电脑里? “不过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啦!”宗澜瞧着她面无人色,搂着她的脖子亲昵的说:“你是他的蔷薇花,怎么能怕他呢?” 李淮音往外侧身一些拉开距离,不禁扶额,合着自己昨天晚上屁股挨得那几巴掌,还算是轻了。 要知道她不仅绊倒了秦先生,意外的毁了他一台电脑,最后还准备逃逸的时候跑的太快了脚一滑,惊险异常差点摔到那些碎瓷片上,闹得不可开交,还骂了他来着。 当时是秦伯异回神一把讲她给抓了回去,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结果她当时被掐着后脖子在他怀里,以为他要杀了她,所以出言不逊,挣扎着要逃,一不小心踢了某个是男人都致命地方…… 导致秦先生彻底暴走,咬牙把她放在那坚实的大腿上,打的她肠子都悔绿了。 要不是老太太带吴妈闯进来,她屁股能活活的打成八瓣还有余! 天啊,李淮音捂住了脸。 这些事要是外人知道,她就不是被狠狠打几巴掌的事儿了,怕不是要被判刑啊! 被扯开了宗澜也没有失落,见她害怕的样子还噗嗤一笑,没想到她吓成这样,劝道:“哎呀行了行了,看你这胆小的样子,刚刚在湖边不还mua~了你秦叔一口吗?” “唔……”她双手捂脸,感觉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那是秦伯异在电话里,让安琪姐姐中午过来给她送药,说是他早上忘了,还顺便让安琪了解一下公安局的进度。 她一下子感动了,想起车上临别的那个轻吻,就忍不住回亲了一口。 现在想想,好羞耻啊! “现在,你说说,大家认识里的秦先生跟你实际看到的一样吗?” 李淮音红着脸颊摇头,“不一样。” 宗澜说:“所以在大部分人的认识里,秦先生可能只是一个有钱人而已。因为在毕竟现实中都难得一见,再加上他刻意被模糊的商人形象,国家也不公布他的富豪榜名单,在普通眼里他就是个成功人士,是个很多钱的霸道总裁,甚至还有人会觉得,他不过就是个万恶的资本家而已。” 曾经觉得秦先生是个万恶资本家的李淮音,默默的在心里默念着,秦叔,是我对不住你啊。 “你想想,你的室友只是觉得你突然多了个有钱有权的叔叔,根本没有认识到她们其实应该敬畏,所以连带着你,也不会有多少畏惧感,但是少了一分畏惧感的你,让别人很容易嫉妒,你也就自然而然的成了大家孤立的对象。” 李淮音叹气。 “即便是现在不明显,以后也会越来越严重。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向秦先生靠拢,学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秦家人,这样才不会因为你曾经是个穷学生,因为摇身一变成为了有钱人,而受到大家表面上的尊敬和讨好,实际上的嫉妒和诋毁。她们需要怕你,敬畏你,才会真的尊重你,爱戴你。” “不然你很快就变成下一个稣思,因为地位跟心态的差距越来越大,你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总是在付出的情况下,被别人报以恶意和谩骂,这对你,对其他人,其实都是不公平的。” 李淮音像是被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宗澜,把宗澜看的有些不自在了,“你为什么帮我?还有,你怎么这么了解我?” 甚至是预测了她未来的可能性,然后在事情刚有苗头的时候出现,跟她推心置腹的聊天,开解。 宗澜认真的看着她,郑重其事的说:“我有野心,我想通过你,进入秦氏集团。” 李淮音眨眨眼,意外的,她不讨厌宗澜这样坦荡的聪明人,就问:“那跟那天秦叔夸你的事情有关系吗?” 宗澜点头,立马说:“有,我是从小在家族里面听着秦先生的故事长大的,可是知道那天,我才真正的见了秦先生。” 她通过故事了解到这个人,却因为没有一张真实的照片能够对上号而遗憾。 那天她根本没有想过是秦家家主亲自过来,心想顶多就是个秦氏高层而已。 有幸那天是她来主持,像是命运让她竟然无意间碰见了神秘的秦先生。 梦幻里的人居然真的那样出现在了眼前,他的真人跟古希腊的俊美神像一样有魅力,是天工最完美的造物。 百度上合成的那张替身的照片,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真正不加掩饰的英朗俊秀的面孔。 她那天站在台上,用尽了一切职业素养,才压住了心里的惊涛骇浪。 这个在所有家族中都视为撒旦般的人物,居然真的就那么寻常的坐在讲台下,听着她不知道讲了多少遍的演讲词。 结果,她被打断了……心脏似乎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害怕被秦先生讨厌。因为一旦被家族的人知道了,她在秦先生面前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她就肯定会被责罚。 轻则让她丢了平坦的前程,不能再进入家族企业工作。重则被其他竞争者排挤出家族,被除名的后果根本,就不是她能够承受的起。 可是,那个她根本不曾入眼的小女生,轻轻的拉了拉秦先生的袖子,一切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他不仅没有讨厌,还指着自己亲口说了句不错,那一刻她险些落泪,得救了。 当年迈的族长亲自过来找她,询问了大概情况后,不仅奖励了她更多资源,还给了她一个直接进入家族组织核心的名额,宗澜满脑子都是那个男人。 面对唾手可得机会,她……不想要了,她梦里反反复复的出现那天的场景,就连冯一一被秦先生斥责的每一个细节和表情她都还记得。 乐文 。 第七十二章 鎏希基金 冯一一是冯家的掌上明珠,虽然竞争者同样很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家族中格外受宠。宗澜不一样,她是踩着无数人的脊背才一路艰辛的走过来的。 所以同样在a大,冯一一可以得到确切的消息,明目张胆的去接近秦先生,甚至装作礼仪队去端茶,可以故意的失手引起秦先生的注意。 而宗澜,必须衣装得体,言辞严谨的站在舞台上,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那一刻,她忽然不想要家族这样残酷又恶心的培养机会了,她就像个饱受磨难的工具一样。随时可以被替换掉。 成年后的宗澜头一次认识到了,这个秦先生到底有重要,她有了新的目标,她要脱离家族,她为秦氏效力! 放在以前,这是根本不能想象的,一个被培养出来的工具怎么可能拥有自己的意志呢?但是在如今却被允许了,甚至于家族在知道之后,也只会鼓励她,让她多为家族争取利益。 接近秦先生,是多少人想都别想的事情。 宗澜痴迷的说:“他太让我着迷了,我想靠近一点儿,就算是为了摆脱我的家族,我也想进去衡东。” 听她这么说,李淮音苦哈哈的笑了,悲悯的说:“那我可能帮不到你。” 宗澜看她。 她讪讪的说:“我、我可能,自己也进不去。” 宗澜无语,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丫的还用进去,你他妈就在它头顶上呢! 李淮音傻傻一笑,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有些酸楚,她即使是得到了秦先生,可真的涉及到了正事她根本没有说话的份儿。只能尴尬的说:“都中午了,我请你吃饭吧?” “好。”说了太多话,宗澜也有些渴了。 两个人手挽着手,像一对关系很好的闺蜜友进了奶茶店,宗澜先去买了两杯奶茶,给了李淮音一杯,李淮音也没矫情,接过来就喝。 随后宗澜决定就在学校里的食堂里吃个简单的午餐,李淮音没反对,二人走进了宿舍楼最近的第三餐厅,去自助餐那里各自拿了一份自己想吃的菜品,然后宗澜笑着让她买单。 到了阳光充裕的窗口下,挑了个阴凉处坐下来边吃边聊天,李淮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快乐。 第一次跟一个同龄人聊着深奥又有趣的各种话题,可以聊国家大事,也可以聊聊饭圈和偶像,只是最后的话题还是毫不意外兜兜转转回到了秦伯异身上。 “你真的不知道秦先生做过什么事情吗?”宗澜吸了一口奶茶,见李淮音摇头一副懵懂无知真的不清楚的样子,就无奈的娓娓道来:“秦先生从八岁起,就拿了各大家族联合大学榜的魁首,蝉联了很多届,直到十岁的时候,他退出了。” “为什么?” “因为秦先生的亲生母亲殷夫人,在那一年里,不幸去世了。” 李淮音顿时喝不下奶茶了,蹙眉问:“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宗澜说:“嗯,殷家本来是一家古老的种姓家族,里面的人都是克己复礼,陈旧受礼的那种。但是因为或许守旧,他们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秦家上一任家主,也就是秦先生的父亲,秦维泽先生,当时选择了跟殷夫人联姻,这才让殷家又短短的兴盛了两年。” “但是好景不长,殷家就是个东郭先生,养了一条毒蛇,叫冯志龙。” “冯志龙其实是个私生子,现任的冯家家主,虽然后来大家都知道这个家伙性格偏激,心狠毒辣,但是当时的殷夫人是真心把他当成弟弟看待的。” “冯志刚很聪明能干,又因为他们当时家里没有男丁,所以殷家倾其所有的去栽培他。可是谁都不知道冯志刚就是个可恶的混蛋,他混进去之后积极讨好所有人,殷夫人的父母都是很疼爱他的,直到有一天。” “他突然反目成仇,就是在关键时刻,殷夫人嫁给了秦氏,冯志刚带着一批人险些把殷家给毁了,而后上了秦氏的黑名单。” “之后一直就和丧家之犬一样,冯志刚被秦氏吓得躲躲藏藏,十多年之后,就在大家都不留心注意的时候,这条毒蛇出没了。” “再次出现的冯志刚,给秦氏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直到十年之后,八岁的秦先生被冯志刚掐着脖子威胁,殷夫人选择了自焚……” 李淮音哐当一声,手里的勺子掉了。 宗澜安慰性的伸出手拉着她,说:“小时候据说秦先生身体并不好,甚至还有些糟糕,殷夫人就狠心用冰水天天给还年幼的秦先生洗澡,他们祖上是老中医,加上中药灌服外用擦洗,才能让秦先生像个正常人一样去上学。” “而且殷夫人的自焚事件不仅轰动一时,还让年幼的秦先生卧床病了两年,之后去退学,见过的人都说秦先生像是变了一个人。秦维泽先生却没有因此放过儿子,而是比殷夫人更加严厉的管教秦先生,据说他的手段可以跟调教国际雇佣兵的一样,后来秦先生就好了。” “只不过两年后,秦维泽先生就新娶了一位情妇白小姐,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秦维泽先生居然还公开高调的宣布,秦希儿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正大光明的接回了家。这在当时的注重出身和血脉的家族文化风气下,是不被允许的,太过于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所以诸多声音都在抵制承认这个秦家的大小姐秦希儿。” “不过秦先生似乎也很不喜欢这个妹妹,从未见他在公开场合带秦希儿出现过,后来听说还把妹妹带到了林家做客,林家人的关系并不好,最后故意放任了秦希儿走丢,导致秦希儿再也没有回来了。” 李淮音听得脑子里蒙蒙的,“不可能。” 秦希儿被秦先生和老夫人宠爱成那个无知无畏的样子,秦先生怎么可能会让人贩子带走妹妹?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宗澜喝了口奶茶,观察着李淮音的反应,“大家的猜测,更倾向于秦先生极端讨厌这个私生女,而且哪有人贩子这么厉害能带走秦家的大小姐,那么多年没回来过,所以应该是被秦先生杀了。” “……”更离谱好吧! 宗澜淡定自若的嚼着珍珠,知道她不会信,“好啦好啦,开个玩笑嘛。不过秦希儿失踪后,秦夫人从未出去寻找过,反而是秦老先生,经常打听女儿的消息,还将弄丢了妹妹的秦先生打的几乎好几年下不来床,下手极重,险些将人打死。” 李淮音听得心里一揪一揪的疼,虽然知道那已经是过去的故事,但是被亲生父亲打的下不来床一定很难过,很心疼年少的秦叔。 她想,秦伯异一定不是故意弄丢的妹妹,但是外界人怎么看她听听就好了,没必要纠正,索性只听不再吭声。 宗澜讲:“但秦夫人很反常,不仅不伤心,还精心照顾了受伤快死掉的秦先生,这才让秦父意外受伤死亡之后秦氏血脉没有才断绝。但是秦父临终前,还是下了一道死命令,那就是只有找回秦希儿,秦先生才可以获得秦家的股份。” “这也就意味着,秦先生一天找不到妹妹,那么秦家就一天不是他的。” 李淮音难受的捂着胃,这些本来不想干的故事,如今听起来,倒像是亲身经历了一次,这个男人究竟是受了多大的苦难,才成就了今天的冷漠的模样? “零三年,秦夫人生病退居了二线,秦氏集团没了当家人,极速衰落。她与秦维泽先生用爱女命名的鎏希集团被林家出手买走了,然后秦氏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出现在公共视野了。” “后年,已经十八岁的秦先生自己出手创立了第一家公司,叫怀银金融借贷,也就是现在的衡东旗下的最早的借贷项目,现在改名叫怀东银行。” “零五年,利用杠杆借贷,加上当时最新的信用贷发行,资产证券化下的一项风险隔离规则,怀银金融通过循环发行abs,拿着三个亿的本金,套走了三千个亿的资金流。” 李淮音听的震惊,天呐……这还是人干的事儿? 宗澜见她茫然的样子更兴奋了,如数家珍的讲着:“然后再利用风险转嫁,让当时最大实力也最雄厚的林家企业,朝夕之间成了损失最大的冤大头。” “林家被秦先生运筹帷幄一夜之间给拆了个七零八散,自此,秦氏不得不主动迎回这位初出茅庐,却战绩斐然的无冕之主。” 李淮音:“……”林家好可怜啊! “秦先生主动从林家破产企业里轻松的拿回来了已经成为空壳子的鎏希,却也没有重新启动这个父辈留下来的产业,而是拿着它,创立了鎏希公益基金会。” “其中包括就专门用于资助贫困大学生的专项款,著名的a大也在资助名单之列。” 李淮音手不自觉的扣着奶茶瓶身上面的标签,心事重重的问:“我的资助金,来源也是鎏希基金会吗?” “对,你说的没错,就是鎏希。” 乐文 。 第七十三章 自己惯着呗 原来是这样。 宗澜接着说:“零五年之后,怀银吃掉了林家后迅速壮大,此时的秦先生已经拥有了跟各大家族较量的实力。零八年,机会来了。” “一场金融风暴,来势汹汹,也正是三年前的杠杆借贷,引发的次贷危机。” “在所有商人都在这场灾难里瑟瑟发抖的时候,秦先生却率先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在暴风眼中,一手建起了现在的衡东集团,而且迅速铺开了各种领域的产业链,既为后来了商业帝国占领了地盘,也解决了三年前自己亲手酿下的灾难性危机。”宗澜眼里烧起了火光,说的热血沸腾,这个商业传奇在圈内无人不知,可惜外界都不明白当年的那场次贷危机,为什么会席卷而来,又忽然平息。 李淮音也听的心口灼烧,原来百度上那一句简简单单的带领华国走出金融危机,背后居然是这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衡东集团站稳了脚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不计代价的把所有的家族大学整体收购,然后拿在手里,把封闭式的教育模式,调整为面向社会公开的教育体系,再重新投入使用。”同时,宗澜也成了这场新时代变化下的受益者,她从小因为身份卑微,没有资格进入家族大学,转而因成绩优异,顺利的进入了公立读大学。 虽然在其他人眼里,她已然很优秀,可依旧没办法跟家族大学内部培养的精英子弟相比,目前各个家族内部的教育机构是外界无法比拟的强大,就宗澜自己而言,没有比消灭家族大学更好的事情了。 她得不到的资源别人也得不到,这样一来大家就都公平了。 宗澜无时无刻的不在庆幸,还好那时候没有去读家族内的学校,不然她将永远都无法走出家族洗脑式的教育阴影。 “从此,上层建筑真正开始接纳社会上的人才,五湖四海的人都来投奔秦氏的衡东,秦家打破了封闭的商业圈,家族混战的局面终于落下了帷幕……” 手机突然嗡嗡的震动,李淮音连忙掏出手机,二人沉浸在故事里的心绪恢复正常。宗澜闭上嘴,觉得也讲的差不多了,好奇的瞄了一眼,果然,是秦先生打来的电话。 李淮音看了一眼宗澜,点头示意后起身,走到一旁的落地窗,接通了电话,“喂?” 秦伯异盯着重症监护室里还在白衣医生忙碌的身影后面老夫人那张安静的睡颜,“吃饭了吗?” “嗯。” “吃的什么?” “……”李淮音心头有种微妙的感觉,她还不能把方才故事里那个冷血掀起腥风血雨的秦氏领头人,跟现在手机里传来醇厚声音的男人重合在一起,“额,有椒麻鸡丝,宫保鸡丁,酸辣土豆丝……还有好多,我都忘了。” “好,多吃点,我会监督你。” 下意识的,李淮音心惊肉跳往周围看了一眼,只见宗澜正微笑的看着自己,她扭过头,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了后背,犹豫不决的问:“你、你,叔,不会在监视我吧?” 听着话筒里男人发出了一声从鼻腔里的气音,似乎很愉悦的笑着,他说:“如果我真的正在看着你呢?” 秦伯异听到女孩儿忽然崩溃的声音,朝他害怕的撒娇道:“啊!秦叔,不要!” “嗯。” 嗯,嗯??李淮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莫名的羞耻,“你,其实没在看我吧?” 她心虚的回头看了看宗澜,宗澜也正对准她的视线,李淮音心想应该没有吧,不然岂不是刚才跟宗澜的聊天都被发现了! “嗯。”得到了这一声回答,李淮音高高挂起的心脏才落回原位,拍着胸脯:“唉,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你是故意的吧?” “嗯。” ……李淮音不禁头大了,秦伯异这个人,好幼稚啊!她就不该对宗澜那么夸他! 哪天要是外人知道了他们的总裁,其实就是个外表冰冷内心蔫坏的家伙,真是太让人崩溃了,简直occ啊啊啊啊! “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事吗?是不是关于奶奶的啊?”李淮音扣着窗户上面的黑色胶条,结果一扣就下来了,吓得她赶紧摁了回去,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秦伯异对刚出来跟他打招呼的主治医生点头,示意他马上就好,就回道:“没有,别多想。” “哦……” 话题突然冷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是两个人也不挂电话。 等了一会儿,秦伯异先开口说:“现在安琪已经去学校了,她会先去了解上午会场上的情况,剩下的你不用管了,让她处理就行,有什么想法直接跟她说,她会听你的。” “嗯,好。”女孩儿的声音乖乖的,秦伯异满意的点头,才发现她看不见,就又开口主动说:“在学校乖乖的,有空我就去看你。” “好呀!”李淮音突然开心起来,又想起他可是半个行走的华国经济体啊,那移动起来多少有些声势浩大,“咳咳,那个、那个,算了,你先忙你的事吧,要是想你了,我就去公司你吧。”反正山不来,她就山呗,自己认得秦叔,自己的叔叔自己惯着吧。 “可以。”秦伯异温柔的勾起唇角,这还是第一次小家伙主动过来想找他。 然后好像又没了话题,李淮音等了一下,感觉没话说了,挂了就好像很突兀的时候,秦伯异再次接过主权:“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头像,回头给你发图片过去,你帮我挑一个吧。” 李淮音点头,又想到对方看不见,傻傻的笑了,绷不住的说:“好呀,我帮你选一个!” “好了,乖乖的,记得按时吃饭。”秦伯异看着墙边拘谨等着问话的年迈老医生,“我有事,先挂了。”然后那边就主动说好,他就挂断了电话。 走到跟前,有些年迈的院长搓着手微微佝偻着背,还恭敬的哈了下腰,脸上有些汗珠。 恢复了冷漠的表情,秦伯异看着病床上的老太太全白的头发,对医生说:“不要有所顾忌,说。” “哎!哎,现在的老夫人身体虚弱,但是并无大碍,可这次的病情有些奇怪,没有实质上的损害,可精神却恶化的厉害。” 秦伯异收回视线,“什么意思?” 医生讲到病人,神情不自觉的严肃起来,“就……怎么说呢。老夫人,是长年累月的心头郁结,身体才会提前衰败,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难得,但是呢,这一次吐血,却是刚好把淤血给呕吐出来,这对老夫人而言本来是好事……” 知道有下话,秦伯异静等着说不好的一面。 果不其然,老医生一脸愁苦的说:“但,老夫人这次的脑电图显示有所不妙,她的思维活跃度太低了,就像是……像是……” 秦伯异蹙眉,声色冷冷,“说。” 院长被吓了一跳,肩膀一抖,“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心率呼吸都很正常,但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如果二十四小时后人还是没醒,就有可能……” 秦伯异眼皮子一抬,杀人的表情都有了。 知道不应该吞吞吐吐,老医生瑟缩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就赶紧一次性讲明白。 “老夫人如果自己不愿意醒,那依靠外力是没有办法唤醒病人的!除非她自己醒来。黄金时间只有二十个小时,一旦超过这个时间可能就永远也无法再醒。” 得知这个结果,秦伯异并无太大反应,能把人生死一线的救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等老医生弓着腰要走,后退了两步,却不小心撞到了垃圾桶,千钧一发之际,秦伯异闪电一般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对不起!对不起!我,谢、谢谢、秦先生……”被拉住了胳膊之后,第一下反应很恐惧的医生往后死命退了两步,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帮自己,赶紧开口道歉,样子有些可怜。 病房外廊有个小护士,带着口罩着急忙慌的跑过来,隔着好远的警戒线喊到:“院长!院长!有个病人闹……” 后面的听不清了,等他站稳了之后,秦伯异就放手,看着他满是皱纹的脸,说:“我应该感谢你救回了我母亲。” “咳,咳咳……应该的。”救回来是应该的,救不回来……那就得陪葬了吧。 秦伯异似乎能听到他的心声,“老先生,我不杀无辜之人,您可以尽管放心。” 老院长听的蓦得眼睛一红,点头局促的说:“我、我知道的,我……是知道的。要不然,您也不会手下留情……” 秦伯异却不全部买单,直白的告诉他:“不是手下留情,只是现在还不到我出手。” 老院长突然跪下,满眼泪水,悲哀的祈求道:“秦先生!我求求你,他们都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们在林家最好的时候什么都不是,也没有享受过林家的待遇,就是一群孤儿!要不是林家倒了,他们根本就没有人注意的到,您可以不可以……” 秦伯异没有去扶他,而是扶了一下眼镜,冷冷的说:“我可以放过他们,但有一个不是。” 老院长心头一喜,又立马沮丧,尴尬的说什哀求:“族长……族长,那个孩子啊,他……他当时年纪还小,当时他还在国外,这个孩子他赤诚,一心就是想去学工程设计,他没想着……” 秦伯异看着他,眼里冰冷的泛起无机制的光,“我母亲出事的时候,我年纪也不大。” 乐文 。 第七十四章 活着比死了强 院长一愣,变得无语凝噎。 是啊,泽明那个孩子,虽然辛苦,但是哪有秦先生苦,要真正说起来,还是林家欠了秦家太多。 秦伯异见他存悲悯之心,也好言奉劝:“我说过,我不杀无辜之人,之所以没动他们一是我怨恨之心未泯,二是他们还未有所动作,但是一旦他们触犯到我,触碰到秦家,冲突在所难免。” 老院长点点头,老泪纵横的说:“你做的对,你,你没错。没有林家的过错,就没有现在的下场。” 离开之际,“秦先生,老朽敢问你个问题吗?” 秦伯异:“您说。” 老院长站起来,目光灼灼,“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放过了那个人。” 秦伯异目光微凝,他知道院长说的是谁,“他活着,比死了强。” 让一个人去死,有时候对这个人来说也许是一种恩赐。 的确,他本就不是个良善的人,之所以让那个男人还苟且偷生的活着,无非是这样能让他更痛苦。 老院长拿袖口擦了擦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不明白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如今看来恩怨已了,秦伯异能够选择放过林家最后一点儿人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见事情已了,秦伯异就转身离开,走到了玻璃房前,垂眸看着平静中带有一丝安详的老太太,回想起来,这个女人刚开始进秦家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突然酸楚了一瞬间……那时候白玉兰还年轻。 她长得很漂亮,五官明艳大方,但总有一股子小家子气,落落大方的壳子,却有个古灵精怪的那种里子。 她总是拿着一种破釜沉舟的表情,来给他送饭,送衣服,一边害怕着他,一边又鼓励自己,不管秦伯异多冷的眼神,白玉兰都能闪躲以后无所谓的耸耸肩,然后继续尽心尽力的讨好他。 其实,她没必要这么对他好,后来竟然还当真的去拿一生的心血去养丈夫和前任妻子的儿子。 她忙忙碌碌这么一辈子,临到头,一定是后悔当初把他捂在怀里护着,而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出去引开了那些人。 白玉兰一定是后悔的。 他少年失恃,尽管再努力的忘记伤痛总归是多少是有些缺爱的。 但是他宁愿不要,也不愿意被陌生人讨好,尤其是这么一个看似蠢笨天真,实则手段高明的女人。秦伯异自己都很难承认,他有时候也会莫名的害怕白玉兰。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天使和魔鬼的结合体,她愿意真心对待的人是可以付出一切的,可是对于外人又格外的冷血,她能在任何情况下保持冷静,从而作出她认为最正确的选择,即使是舍弃最爱的人,她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像是所有的感情都凝成了一束,只照亮了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人。 秦伯异从没有害怕过父亲,却对一个柔弱的女人产生了畏惧。 这是他无论如何不能忍受的!所以当他发现了自己的这种情绪,觉得憎恶又可恨,他借着心里阴暗的角落的怪物逃避,任由怪物操控着自己,去给怀孕了好几个月的白玉兰送上一杯温热的牛奶,里面有三倍之多的堕胎药。 他还清晰的记得,当时白玉兰是犹豫了一下的,秦伯异以为她不会喝了,心里还有几分遗憾。 谁知道她笑了笑,有几分苦涩的闭上眼睛,大口喝下了那杯牛奶,并且说很高兴可以接受他的赠与。 ……一个可怕冷血又会伪装的女人。 那天夜里,他浑身冰冷的拿着空杯子,回到了房间,秦希儿那个傻子还在闹腾,在他床上蹦蹦跳跳的唱着难听至极的歌。 自然微卷的头发总是披散下来,她像个小疯子似的,看见了他之后更是疯的厉害,追着他一个劲儿的问他,妹妹什么时候生出来,她要给她梳头发,买漂亮衣服,送她布娃娃。 他记得自己冷漠的一张脸,残忍的对她说,你妹妹生不出来了。 秦希儿顿时像按了停止键一样,一切就静默的可怕,小孩的眼泪突然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扔了他的枕头,跑下来抓着他的衣服问,为什么呀,哥哥,为什么妹妹生不下来! 她问的太烦人了,导致秦伯异砰的一声捏碎了玻璃杯…… 尖锐的玻璃扎进掌心,秦希儿吓坏了,握着他的手就直接去挑玻璃渣,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突然暴躁起来。 他掐住了那根娇嫩细软的脖子,让她远离了自己,秦伯异依旧记得她那双澄澈如水的大眼睛里,倒影一个满身煞气的人,他恶毒的问,你这么蠢,怎么不去死? 秦希儿是怎么说的,她好,好的,哥哥……哥,我听你的。 她说:我听你的,那你可不可以先去敷药,你流了好多血啊,希儿好害怕。 连死都不怕,却怕他流那么点血! 秦伯异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轰轰烈烈将他整个人都燃烧,他拿起旁边的扫把,抬腿折断了棍子,摁着秦希儿开始打! 白玉兰以前经常这么干,明明连秦伯异都得看出来没有用力,但是每次秦希儿都哭的像是天都要塌了。 可那次他打的自己都手臂发麻,用力的手都在发抖,那个傻子趴在他腿上却一声都不吭。 打完了,秦伯异才反应过来,一摸鼻息,人都快没气了,有血从她的背后慢慢的渗了出来,一条又一条的,他脑袋嗡的一下,抱着人就往外跑。 但是晚了,已经出事了,白玉兰被吴桂芳带人惊声尖叫的抬上了救护车,没人理会站在一旁同样受伤的小小姐,他让人开车带秦希儿去医院,说她也受伤了。 可那些人是怎么说的,夫人都在大出血了,你们两个小屁孩儿裹什么乱…… 没人管他们,整个宅子的人都跑去救夫人了,没人在乎一个傻子。 人去楼空,秦伯异如坠冰窟一样,冷的像小时候整个人脱光了衣服,被母亲连头摁在水里。 窒息的冷从天灵盖往下至脚趾,死亡的威胁是他童年的回忆,即使是他真的要死了,那只手也不会丝毫留情。 他抱着快要断气的小傻子,望着空荡荡的人间,有那么一下子他感觉自己就是地狱里的魔鬼,所有人都会离他而去,都会因为他而死。 然后,他冷静异常的放下了秦希儿,去父亲的书房里,那个他从未踏足的地方,快速找到了汽车钥匙,重新抱起小孩往车库跑。 在能冻死人车上,秦希儿醒了,嘲笑着说,哥哥你力气太小了,距离打死我可能还有些远,然后就凑过来,捧着他早就被玻璃渣划得稀烂的手,一口一口轻轻舔着,温热湿润的舌尖小心翼翼的划过模糊的血肉,问疼不疼啊哥哥…… 那一夜,秦家两个娇弱的女人,都因为他进了医院,秦伯异脱了上衣跪在书房里,把马鞭交给了父亲。 秦维泽却没有打,而是让儿子自己去看,推着他往病房里去。 魔鬼的父亲说:你做错了事情,却让别人为你承担,这不是个男人该干的事情,秦家没有你这样的孬种。 所以秦伯异离开了家,自去九月寒冻的冰水里,直到有人发现大惊小怪的把他捞出来,而他像个怪物一样没死…… “秦先生……” 秦伯异回头,发现老院长居然还没有走,还上前一脸担忧的问:“你是不是应该去做个检查了,距离上一次体检,你已经有一年的时间没去测过脑部影像、胸片及实验室检查了。” 秦伯异没说话,回头盯着里面的老太太。 老院长见他没有生气,就知道他在听。 “别怪我多嘴,秦先生,你的双相障碍虽然负面影响不明显,但那是你自己下意识克制的结果,依靠自己,是很难常年做到好不影响身心健康的,你还是得去做个检查,及早预防。” 秦伯异扭头,看着这个胆小如鼠却还能主动关心他的林家人,就因为小时候教过自己医学卫生课,曾经是他的学生,这个老人就能关心大半辈子。 半饷了,秦伯异意识到刚才陷入回忆的时候可能有些情绪失控,就忽然问:“有没有不吃药,也可以有效缓解的办法?” 老院长急切的点头,“当然有了,你父亲就是不靠吃药缓解的病情。我没记错的话,他三十岁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拉莫三嗪,但是自从秦夫人到了你们家之后,你父亲即使不吃药,也很好的控制了情绪,甚至比吃药的效果更好。” 秦伯异心里冒出个小人儿来,那一段简短直白的小故事,动人心弦,顿时一种舒服的感觉弥漫全身,像温热的洋流冲刷过心间。 他想,估计是老天爷见秦家终于受够了诅咒,好心送了个救赎的天使下来,拯救世界。 “好,我跟你去测。”秦伯异朝保镖头领说:“把这里看好了。” “是!先生。” 餐厅里,宁静祥和的象牙塔,丝毫没有外界腥风血雨前兆的任何痕迹。 吃完了饭,端着没有吃下多少沉甸甸的餐盘,李淮音跟宗澜往外走的时候碰到了刚来吃饭的三个人。 眼睛通红的牛黛玉是被搀着走进来,婷婷跟菲菲站在两侧,见李淮音跟宗澜在一起,三个人都莫名的有种背叛的感觉。 乐文 。 第七十五章 有话好好说 牛黛玉刘海缭乱,阴阳怪气的讽刺道:“呵!李淮音,我还以为你正在学院楼里当受害者接受采访呢,怎么?你这么快就出来了,也不怕下一次有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出名了。” 婷婷跟菲菲不自觉的看了对方一眼,都认为牛黛玉有些疯了,虽然心里不太舒服倒也不至于这么针对他人。 李淮音充耳不闻认真的倒了饭菜,然后分类放置了餐盘。见被无视了,牛黛玉用力甩了身边的两个人,出乎意料的径直冲了过去。 冷不防的,李淮音被冲过来的牛黛玉撞倒在地,刚要挣扎爬起来,牛黛玉竟然骑了上去,抓着她的头发怒视,似乎要扇她巴掌,吼着:“你他妈以前穷的要死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发现你是个贱人!” 宗澜反应快,一把抓住了牛黛玉的胳膊,但是怎么也拽不起来,这个女生力气大的蛮得像头牛,回头叫着:“愣着干嘛!帮忙啊!” 陆婷婷看呆了,菲菲也反应过来,跑过去一起拉人,阻止牛黛玉疯子一般的行为,“卧槽!牛黛玉你他妈松手!你疯了!” 李淮音不可置信的盯着身上的人,然后神情里多了一种渗人的情绪,冷冷道:“牛黛玉,你再说一遍。” 牛黛玉狠狠地推开了宗澜,菲菲压根儿就直接被甩飞了,举着拳头说:“我他妈再说一遍怎么了!你就是个……” 砰的一下! 不是牛黛玉的拳头砸下来,而是李淮音手里抓了一个油腻腻的盘子,猛的网上挥动砸向了牛黛玉的头,乱溅的汤汁炸开在二人之间,用力的青筋显露,她丝毫没有留力,趁着牛黛玉被砸懵的时候,李淮音紧咬牙关死命一脚把她踹开了,一抹额头的汗珠,慢慢爬起来。 牛黛玉被踹的仰倒在地,额头那里黝黑的皮肤上出现了一道蜿蜒的血口,那个餐盘上面有个铁皮缺口,豁出来个不小的伤。 可是李淮音却没有多余的表情,扔了手里弯曲变形的餐盘,反手拿起了靠在门后的铁锤,赤黑的眼底下,爆出一丝血色。 铁锤沉闷的在釉面瓷砖划过,丝丝拉拉的声音犹如死神来了的前奏。 “不行!” “淮音!” 这一举动着实是太吓人了! 宗澜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拎着铁锤的李淮音,正满身煞气的走向了牛黛玉。 地上的牛黛玉一头一脸狼狈的血,被突然唬住了。 她直愣愣的看着李淮音一步又一步的走过来,然后在背光的视野里,瘦弱的手臂很吃力的举起了铁锤,朝自己猛的砸了下来…… 全餐厅的人都听到了伴随着尖叫的轰然破碎的玻璃声,一个穿着蓝色牛仔背带裤的女生,正弯腰,气喘吁吁的拎着一把可怕的锤子,满脸弑杀之气。 对面的人都傻了,满地的碎片里,一个倒在地上捂着脸哆哆嗦嗦的女生竟然尿了裤子,一滩黄色的水渍蔓延开。 李淮音费力的起身,丢了手里的锤子,拍了拍手,弯腰去捡碎了一角屏幕的手机,抚平上面那点碎渣,盯着手机屏幕问:“冷静了吗?” 牛黛玉半天才敢哭出声来,惨白的脸上尽是鼻涕混着血,刘海一缕一缕的被汗打湿,再看李淮音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淮音,你没事吧?”宗澜紧张的赶紧上前,拉开李淮音因为太大力而崩裂的虎口,已经染红了。 李淮音摇摇头,从屏幕上移开了视线,看向牛黛玉,语气冷漠至极:“你问我为什么不去找人,我倒想问问你,你凭什么要我去找?你有什么资格来命令我?你配吗!” 牛黛玉撑住自己的上半身,惊恐瞪大眼睛,浑身都在哆嗦,她脑海里突然响起林笙对她的警告,不要告诉李淮音,不要…… 李淮音从宗澜那里抽出了手,把大拇指蜷缩进其他四根手指里,压住了血口,狞笑一声:“就凭你弱,凭你笨,凭你比我没本事,所以我就得理所当然的帮你,这是什么道理。” 她走近牛黛玉,蹲下身,一字一句的说:“人不是我去杀得,更不是我要他戴上那个头绳,那么你告诉我,我怎么就下贱了?” “我……”牛黛玉吓得往后缩,像是突然委屈的小孩子,没有道理,却很冲动,指着她哭着诉说:“你,你就是多了个有钱的叔叔,你……” 李淮音打断她,冷笑着说:“是,你也知道啊,我只是多了个叔叔,我没有多长一条腿,更没有多长一双翅膀,我只是个能力有限的人,我不是神。我秦叔是很有钱,但是他又凭什么帮你?你算什么东西,敢再而三的惹我!”最后一句,杀气腾腾。 宗澜眼皮子一跳,陆婷婷跟段菲菲吓得呼吸都停了,牛黛玉战栗犹如筛糠,抽噎的哭道:“你,你不敢杀我的!” 李淮音半敛着眸,眼里带着血丝,笑着说:“我叔叔有的是钱和权,要不怎么把我那么轻松的就牢里提了出来。我看在以前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再敢在我面前撒泼,小爷我弄死你。”说完,站起来,也不管她什么表情,把手机好好的装进胸前的口袋里,重新扎了一次头发,准备离开这恶心的地方。 牛黛玉哭的泪水横流,断断续续的呢喃道:“凭什么,你凭什么欺负我……就因为你长得好看,所有人都喜欢你……” 李淮音蹙眉,突然觉得这个人很可怜。 侧首回头,见牛黛玉掩面而泣,哭着委屈的说:“我那么喜欢他!我想和他说说话。他那么帅气,我甚至都不敢看他……可他的眼里,却只有你……就因为你长得好看,就因为你可怜,大家都要喜欢你!”突然激动起来,牛黛玉摔打着地面,崩溃道:“这不公平!这不公平!我放在心上的人你却看都不看一眼!” 菲菲一脸震惊,支支吾吾的问:“牛牛,你、原来你喜欢林教授吗?” 牛黛玉顿了一下,惚的阴恻恻的笑了,“对啊,你们才知道吗?” 周围的人群都听到了这番对话,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宗澜赶紧站了出来,维持秩序,挥手道:“都别看了!吵架有什么好看的,都快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别凑热闹了。” 本来大家正看的上头呢,不愿意走,但是人群中有宗澜几个同学,大家帮忙一起赶走了围观的学生,一时间餐厅安静了许多。 一个瘦高的男生在帮忙撵人之后,走过来,用肩膀亲密的顶了一下宗澜,挑眉道:“喂!兼职处理感情纠纷啊?” “怎么哪儿都有你?”宗澜烦躁的白了他一眼,走过去,拉着李淮音,离开了混乱不堪的餐厅。 离开的时候,李淮音一直低着头,总觉得牛牛没有说实话,尤其最后那个包涵恶意的笑,格外的突兀,她在想什么?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陆婷婷赶紧去扶起牛黛玉,菲菲却没动。 牛黛玉被扶起来后,身下一片湿漉漉的,脸色青白交加,陆婷婷帮忙挡住了她,忙说:“咱们快回去吧,先换身衣服,菲菲!你把饭给我们带回去,好吗?” 菲菲还是没动,反而冷着脸说:“要吃不能自己买吗?” 陆婷婷诧异的看着菲菲,奇怪的说:“她这个样子,你让她怎么去买饭啊?” 段菲菲哼了一声,抱着手臂冷眼旁观,“她有手有脚,身上也有钱,凭什么不能去买?” 陆婷婷黑下脸,“你怎么回事!你不买就不买,干嘛这么不可理喻!” “你们别管我了,我自己走。”牛黛玉有气无力的甩开了婷婷的手,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陆婷婷这下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急了,红着眼,甩手崩溃的喊:“你们这是到底要干嘛啊!” 段菲菲在她经过的时候,伸手拦住了牛黛玉,眼里满满的失望,侧头对她说:“你昨天夜不归宿,我们担心的要死,怎么打电话都没人接。是李淮音去找了秦先生,秦先生有帮忙找了几个小时,这才知道你的安全。” 牛黛玉闷闷的说:“我不需要。” 菲菲点头,“对,你不需要,可是我们需要。” “我们需要知道你的安全,不然我们一整晚都没办法入睡,我害怕我下铺太善良,什么事儿都去帮忙,万一吃了亏上了当,她又笨笨的,万一手机钱包都丢了,不知道怎么回来该怎么办。” 牛黛玉哭了,眼泪默默的流到腮边掉落在地。 婷婷心里不是滋味,谁不担心呢。 段菲菲说:“淮音曾经困难的时候,我们那么帮她,所以昨天晚上她无论再怎么为难,都主动去求了秦先生。你知道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语气有多紧张吗?她明明很害怕那个男人,但是却一直假装没事儿。她可以对你无条件的好,可是你凭什么要求她也这么对林教授?” “你知道林教授之前喜欢淮音,给她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吗?这些你笨,你想不通,我来告诉你!她就是因为冯一一的嫉妒才被诬陷进牢里,林教授那个时候去哪了?我问你牛黛玉,要是你被人喜欢,结果那个人却只能给你带来灾难,你会怎么样?你还会喜欢他吗?” 牛黛玉定定的抬头,眼里猩红,“我会的。” 陆婷婷心头一跳,觉得气氛太过于紧张了,赶紧把两个人拉开,“有话我们好好说。” 乐文 。 第七十六章 爸爸也救不了你 段菲菲却没有打算饶了她,她死死的盯着牛黛玉,气坏了,指着她的脸,大声说:“那你这才是真的下贱!你还有脸说别人,你个蠢货!” 牛黛玉愣了一下,然后气的要动手,婷婷左右为难的劝着。 段菲菲见她恼了,反而笑了,说:“怪不得你这么嫉妒淮音,你就是比不上人家!你学习没人家好,性格比人家差,就连长得也没有人家好看,你又凭什么让别人不喜欢淮音还去喜欢你!” 牛黛玉气的浑身发抖,怒吼着:“段菲菲!!!” 菲菲瞪眼,指着她,凶神恶煞的骂了起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人会喜欢一个泼妇!你就跟你妈一样就会撒泼,整天大嘴巴,你就是个没脑子的花痴!嘴跟有个洞一样,天天往外露话,你那烂舌头一天天的都消停过吗?” 见牛黛玉神情不对,婷婷急忙捂住菲菲的嘴,“祖宗!你快别说了!” 牛黛玉抓着婷婷,吼道:“你让她说,你让她说完!!!” 段菲菲看着她气的要死,居然觉得很解气,不怕死的继续说:“你就不配淮音那么对你好。以前你还算可爱,你笨笨的,很憨厚,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结果呢!自从你喜欢上了林老师,你哪天脑子在家啊?你吃饭都能忘了拿筷子,还是淮音把她的给你,生怕你饿的犯胃病会受不了,她自己回去再吃的时候,饭都冷了!你上课没带书,淮音把她的让给你。你家里出事了,你吃饭没钱,淮音借了你两千块,你他妈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你压根都没打算还!你还对徐浩然说她叔叔那么有钱,借给你点儿怎么了,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死寂。 牛黛玉恍惚在原地,终于受不了了,她捂着头,眼泪连连的摇头,后退着离开她们。 “你们都对,你们都好……就我蠢就我坏,就我最丑最懒,我大嘴巴,没脑子,我去死好了吧!” 这他妈是四楼!婷婷大惊失色,菲菲也愣住了。 在牛黛玉冲向落地窗户的时候,那个一直旁观模样文弱的男生动作飞快的跑过来,眼疾手快的去拉了一把,才得亏没有酿成大祸。 结果他却被巨大的冲击给带翻了,牛黛玉一头扎进男生的怀里,直接给人撞得差点儿吐血。 文弱的学长闷哼一声,被这个女生压在身上的时候两眼晕花的想,老子不是要死在这里了吧。 婷婷跟菲菲吓坏了,连忙去拉起来两个人,牛黛玉这下不哭也不闹了,直勾勾的瞪着那个救了自己的男生。 结果那个虚弱的男生,刚一被菲菲扶起来,对着手闻了一下,恶心的说:“卧槽,什么味儿?!” 牛黛玉忽然张开嘴,嚎啕大哭。 中午,午休的时候,几个人都没吃饭饿着肚子回宿舍。 牛黛玉已经去过医务室包扎了伤口,回来的时候人就跟丢了魂一样,冲了个凉换了睡衣倒进床铺里,闷头睡下了。 陆婷婷跟段菲菲都不想呆在宿舍,两人愁眉苦脸的关好门,站在楼梯口没人的地方,对准吹着风。 陆婷婷满面愁容,说:“咱们,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段菲菲扣着手机,没抬头,“我今天的确说的太过分了点儿,但是我不后悔。” 陆婷婷低头去看窗外,叹息道:“唉,我没说你,我也觉得牛黛玉这次做的太过火了,怎么能动手打淮音,简直就是个泼妇!” 段菲菲抬头,拍了一下栏杆,突然想起来什么说:“你那次没去看管所,你不知道!牛黛玉他妈妈当时也去派出所了,听人家的讲过程中也发疯了,才听到一半,是非都不分就站起来非要嚷嚷着说是李淮音带坏了她女儿,当时就张牙舞爪的去打人,可吓人了。” “天啊,怎么这样。”陆婷婷用手撑着脑袋,苦着脸。 段菲菲关了手机屏幕,有几条新消息蹦出来她也没打算看,靠着栏杆回忆道:“可是呢,说来也奇怪,淮音她妈妈当时好像也是这样,听警卫说,淮音她妈妈跟牛牛她妈有的一拼,也是扑过去就打人,拦都拦不住。” 陆婷婷一听,睁大了眼睛,好奇的问:“淮音她妈妈也这样吗?” 段菲菲点头,说:“是啊,淮音她妈其实更凶更吓人,跟吸毒了一样,当时还被拉出去做了检查呢。” 陆婷婷想不通的转了个身,也靠在窗户上,唉声叹气的说:“那我怎么一直都觉得淮音跟好人家出来的闺女似的,特别像一大家闺秀,长得也像,气质也好,我还以为她家只是穷呢,这么一说,她跟牛黛玉可真是差别挺大啊。” “谁知道呢。”菲菲抬起头,去看头上的蜘蛛侠,吹了一下刘海儿,“一个妈养出来的孩子还不一样呢,别说是两个妈了。” 半天没再说话,直到腿站麻了,陆婷婷动了动腿,段菲菲回了团支书两条消息,抬头又说:“我觉得吧,我们,这次对淮音真的太不好了,她的澄清大会对她那么重要,咱们都没去,指不定她还挨了辅导员的骂。” 陆婷婷挠了挠头,“唉,当时牛黛玉那个样子,咱俩一走,她还剩什么?” 段菲菲嘁了一下,白了一眼,“她有胳膊有腿的,怎么就缺人爱了?咱俩可管不了她,自生自灭吧。” 陆婷婷不接茬,头一下一下搁在墙上,“要、亲、命、啊!” 段菲菲拍了拍她,凑过去,眼神有些可怜的说:“你有没有觉得,其实,我们对淮音都挺过分的。” “嗯!”陆婷婷点头,生无可恋的说:“我跟牛黛玉挺过分的,就你还好吧。” “哎呀!我不是说这个。”菲菲扒开她的头,认真的问:“你有没有觉得,自从咱们知道淮音有了帅气多金的总裁大叔之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陆婷婷嗯了一声,继续听她说。 “你别装了,昨天晚上,咱俩不是敞开心扉也说了吗?你也其实挺嫉妒她的,对吧?” 陆婷婷讪讪的笑了,“嗯,确实有点儿。” “不过也是,你说这一个两个的大帅哥,怎么都瞧上淮音了呢?”菲菲苦恼的说:“好歹分我一个也行啊,老娘单身solo都快二十年了!真不公平。” 陆婷婷八卦的支起耳朵,问都有谁。 菲菲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说:“你看啊,林教授吧,温柔又好看。帅大叔吧?多金还帅气,还有个林笙,我偷偷跟你说啊,还有那个警察,姜虎……” 陆婷婷吃惊的问:“是不是那个抓走了你们的那个警察?” 段菲菲点头,“对!就那个,特别年轻,听说今年才二十五岁,就当上局长的那个姜虎,也特别关心李淮音,他昨天不是还亲自跑来说,要给淮音当面道个歉嘛。” 陆婷婷哦了一声,说那人是有点太多了,又问林笙是哪个,帅不帅。 段菲菲叹息一声,苦恼的拍额头,“你那次没去医务室,所以不知道,林笙就是那个在林教授替代老李历史课那次。” 陆婷婷一拍手,双目如炬,“那个帅哥!” 段菲菲瞪大了眼睛,激动的说:“对!就那个吹口哨,但是淮音没理他那个小哥哥!” 陆婷婷哇的一声,把羡慕嫉妒几个大字都写在了脸上。 段菲菲太懂这种感觉了,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慨道:“你说这一个个的,跟赶到一起了似的。你说她不会拿的是世界女主角的剧本吧,身世凄惨,但是大有来头,然后刚一成年,那些长得俊的,多金的,还个个一米八的大帅哥,挨个儿排队来求爱。” 见段菲菲嘟起嘴一个劲儿的埋怨起来,陆婷婷笑的不可自抑,说:“你想象力可真好,咋不去写呢?这样吧!我做主了,那就把人家叔叔分给你吧,你不是喜欢成熟的吗?” 段菲菲吓了一跳,气的打了她一巴掌,笑骂道:“才不要!你这是要害本宫,你个小贱人!” 陆婷婷躲开魔爪,笑着问:“人家怎么了?又帅又有钱,还那么成熟稳重,事业型的男人可不比那些小鲜肉要好?要我,就选帅大叔!皮囊只是一时,金钱才是真爱。” 段菲菲啧了一下,神秘兮兮的说:“屁!你压根儿就不懂。” “怎么了?” “我告诉你吧,选谁都不能选那个帅大叔!” 陆婷婷不满的叫着:“为什么!” 段菲菲皱眉,神情严肃起来,说:“第一,是女人的直觉吧。那个大叔人是挺好的,但是给我的感觉太可怕了,我总觉得他身体里像藏着一头野兽,时不时的就要吓你一跳。体型也可怕,好像得有两米高了,他要个是家暴男,我估计挨一下人就没了。” 陆婷婷取笑她,“呦,嘴上说着不喜欢,心里还研究的透透的。” 段菲菲又打了她一巴掌,嗔怪道:“我才不是呢!还不是因为我们苦命的淮音,她那么害怕那个男的,我就回去问了问我爸,你猜猜我爸怎么说。” “怎么说?” 段菲菲撇撇嘴,认真的讲:“我爸说啊,如果有一天,我们还能再见到秦先生,那就一定一定不要惹他生气,尽量躲得远远的,不然爸爸也救不了你。” 乐文 。 第七十七章 谢谢警察叔叔 婷婷皱眉,“什么嘛,人家就是有点儿严肃了,毕竟那么大一个公司的领导人,严肃点儿很正常,你爸爸故意吓你的吧?哪有那么严重啊。” “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我第一次见到我爸脸上出现那种表情,怎么跟你形容呢?就是认真到可怕的那种。” 陆婷婷担心的问:“那淮音不会有危险吧?” “那倒不至于。”段菲菲摇摇头,嫉妒的说:“我爸说了,秦先生想让一个人活着,那这个人阎王爷就不敢收。秦先生要是想让一个人去死,那小鬼都不敢挡着那人投胎。” “但是秦先生,能为了淮音而亲自出面解决被诬陷的事情,就已经表明了诚意,他是真的在意这个失而复得的侄女儿,不然不可能舍近求远拿钱砸进来,我爸说了,就像秦先生那样的人,就是救一个死刑犯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么牛逼呢!”陆婷婷听的惊呆了,急忙问:“那淮音怎么不说呢,她应该知道那个叔叔不止有钱这么简单吧?” 段菲菲白了她一眼,“你让她怎么说,我叔叔很牛逼,所以你们都别惹我?” …… 出了这个糟心的事儿,中午自然没回宿舍,李淮音跟着宗澜在咖啡厅里,点了一些甜品和两杯水,就坐在沙发上相对沉默。 见李淮音坐在对面扣了扣手机上面的裂缝,心疼的原地去世,宗澜小心翼翼的问:“我陪你去换个屏幕吧?” 李淮音摇头,“没事儿,不影响。”她不想换掉。 “唉,行吧,啥时候想换了叫我一起。不过你那个室友,还是离远点儿吧,真是个疯子。” 宗澜叉了一块儿蛋糕,塞进嘴里,吃的动作优雅,只是没有那么赏心悦目。 “其实她本性不坏的。”李淮音歪头,疲惫的靠在座椅上,摁着手上的创可贴,“我觉得,她可能是缺爱了,不过应该不会喜欢的林教授,应该另有其人。” 回想到林笙的脸,李淮音不自觉的摇了摇头,他们两个,怎么会凑在一起? 还是说,林笙在帮林教授做手术的时候,被牛牛看到了。 那不应该啊,十几颗子弹的伤,一个没毕业的医学生能做吗? 不过李淮音也释然了,林笙如果真的陪在林教授身边的话,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起码报警送医院,这个总会吧? 况且冯一一也肯定不会看着林泽明送死,应该会努力救人。 这些别人肯定都已经在做了,而自己只用负责好好学习,好好报答秦叔,就ok,其他的多了她也管不过来。 而且今天宗澜说的那些话太对了,她现在急需要转变心态,学会做一个秦家人,不然真的万一哪天拖累了秦叔可怎么办。 叮~ 李淮音手机屏幕亮了,是学院群发来了艾特全部人的消息: 请同学们下午第一节的课程正常上课,但是不需要携带教材,由于林教授请假的原因取消,一点半课程更改另行通知,各位同学需要集合在同一地点,一号楼103教室,学校要组织召开一个法律与犯罪主题的宣传讲座,所有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 务必到场,违者扣罚十分! 收到请回复! 李淮音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五十六了,就说:“我得去三号楼上课了。” 宗澜点点头,“走吧,我送你。” 要求店员打包了剩下几乎没有怎么动过的蛋糕,就送李淮音到了三号楼,然后把蛋糕非要分给了她一个,还顺带约了一下周末的电影,才挥手告别,分开了。 李淮音在路上翻看软件上周末有什么好电影,结果正走到门口,她刚要抬头看路,脑袋撞到了一个人,是姜虎。 “走路不带眼睛吗?”他的语气很冲,脸色很臭,李淮音看了他一眼,低头礼貌的道:“对不起。” 姜虎一愣,然后她就绕开他往里走了。 李淮音推开门,走进去之后,发现人还很少。头顶的三叶风扇正吱呀吱呀的叫着,都已经秋天了,但是教室里晒进来很多阳光,因为没开窗户,还有些闷热。 看了看前面讲台上有穿警服的人正在准备的ppt,李淮音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林泽明的场景,应该是一个春天的午后,满园春色,桃李不言。 他一身儒雅素净的简约西装,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教材,身姿挺拔,缓步走进教室,同学们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声惊呼,因为这么温文尔雅的老师,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设计师,林泽明。 年轻有为,又气质出众,讲的课也深入人心,他拿实力说话。 春光灿烂,照在温润如玉的年轻老师身上,翻开课本,轻轻的推了一下眼镜,笑着说:“同学们,开始点名哦。” 哐的一声,电脑盖住合上的滑动音,惊扰了思绪,李淮音眨眨眼后,被迫回神,前面的人还在吵吵杂杂,进来的女生们,都一脸兴奋指着靠在门口墙边的姜虎,不断的偷笑。 李淮音回头看到姜虎,他也刚好看过来,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他呆了一下,立马像是轻蔑不屑一般,哼了一下。 李淮音见他看到她之后,迅速挪开了眼神,骄傲的扭头,一脸的匪气,还夹杂着莫名的情绪。 她奇怪的摇头,也没过多在意。 找了个没有人的空荡角落里坐下,因为那一排最后一个位子有些问题,老化的螺丝吱吱呀呀的松了,也没人修理,所以她坐在了最边缘往里靠一个的位子,让坏掉的椅子空着,然后静静的玩手机,等人到齐。 因为扣十个学分的惩罚实在是太过于灭绝人性了,所以不一会儿,人就陆陆续续的到了教室。风扇还在头顶吱吱呀呀的转,窗户没开就很闷,风扇把各种人的味道散开。 可是两侧走廊上,每隔着五步就是一个负手而立的警察,都一脸麻木严肃的站岗,刚好把所有的窗口堵了个结实。 谁也不敢去开窗。 混杂的气味让李淮音鼻子有些难受,正头晕脑胀的时候,又想起来昨天晚上在秦伯异床上的味道,好闻又迷人,她摸了摸脸,好像有些烫手。 终于挨到了一点二十分,所有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可她身边的位置几乎都是空缺的,周围几个空位,后排只有几个最要好的同学,坐着团支 (本章未完,请翻页) 书他们几个男生。还有一个来晚了的刘海屏不得不跟他们坐在了一起,看到李淮音冷冷的哼了一声。 女院长李艳红迈步走上讲台,眼神扫过角落里的李淮音之后,终于松了口气,也不点名了,就是说了些场面话,然后领着大家鼓掌,让一个漂亮的女警察上台拿着稿子,开始演讲了。 结果门突然被推开,吱咛一声,是慌乱跑过来的婷婷和菲菲,俩人正惊讶的看着满屋子的人,她们俩聊天太嗨,以至于忘记了时间,但是明明没有迟到,怎么弄得跟已经开始了一样? 是一点半吧! 段菲菲慌乱的拿出手机一看,分明才二十一分,怎么已经开始了。 “出去!”正进门的姜虎被吓了一跳,一声厉喝,汇聚所有人的目光。 满面怒容的李艳红。正指着那两个纪律性涣散的女学生,批评道:“都给我出去,你们两个来得晚,像什么样子!” 婷婷跟菲菲被吼得站住了脚,全教室的人都在回头观望,两个小女生涨红了脸。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刻,有人说:“过来。” 清脆柔和的嗓音在静谧的教室里突兀的响起,大家都回头去看,一个穿着背带裤扎高马尾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她右手里面,刚好有两个空位子。 她对门口的两个女生轻轻招了下手,面上冷漠如雪,却不容反抗。 那过于淡定自若无视他人的模样,让人觉得莫名的很有气场。 陆婷婷跟段菲菲瞧着女院长突然难看起来的脸色,犹犹豫豫的往里挪,小脸上都是害怕,又想去又不敢过去。 “快进去。” 大家见一直在守门那个痞帅痞帅的警察走了进来,突然开口,且在两个小女生面前合上了门,还挥了挥手。 这一举一动,分明没把李艳红放在眼里,顿时院长的脸色难看的可怕。 陆婷婷还在迟疑中,段菲菲就立马鞠躬说:“谢谢警察叔叔!” 姜虎脸色一黑。 段菲菲心里乐开了花,反正是听警察叔叔的话才进去坐下的,那就不关乎李淮音的事儿呗。 然后她飞快拉着愣怔的陆婷婷,走到了李淮音旁边,等李淮音让开了之后,她们两个赶紧坐了进去,拍了拍胸口皆是心有余悸。 姜虎气闷过后偷偷去看李淮音,发现李淮音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李艳红,眼神厉而不见血,似乎是在警告她一样,他心下一沉。 在众人敬佩又畏惧的眼神里,李淮音安安稳稳的坐在了位子上,还跟那两个迟到的女生亲热的聊起天来。 大家都心里嘀咕着,眼看着本来难堪至极的女院长忽然打了个冷颤,神情极度不自然的走到一边,束手束脚的在后排坐下,胆小怕事一样的不敢吭声了。 这就很让人费解了! 再度看往那个背带裤的女生,大家眼里不自觉的带上了敬畏和恐惧,她整个人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刘海屏惊呆了,缩着脑袋坐在李淮音后面,动也不敢动了,看向李淮音的眼神满满都是后怕。 (本章完) 乐文 。 第七十八章 狐假虎威 李淮音微微侧耳,听着菲菲叽叽喳喳的问着她那个姜虎怎么过来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就自然也不会回答。 段菲菲也不等她接话,自顾自的又说她们今天上午没去学院楼,是她们的不对,牛黛玉已经被她们骂了一顿,所以让她能不能不生气了。 李淮音轻巧的嗯了一声,没接茬,对于中午差点杀人的那一幕,她心里其实也没太在意,无非就是杀风立威而已,现在的室友已经不值得她动怒了。 她不想让段菲菲说个不停,就把桌子里的小蛋糕掏了出来,推给她俩,“你们两个分了吧。”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现在她的语气里,已经不自觉少了一丝讨好的味道,反而多了一点儿类似于施舍的东西。 然而这两个心大的女生毫无所觉,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了,段菲菲还感动的想要哭,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吃饭,抱着李淮音狠狠地亲了一口,亲的李淮音脸颊都泛红。 然后急切的跟婷婷一起拆了小蛋糕,吃了一口,两个人都满足的眯眼。 李淮音擦去脸侧的水渍,看着她俩,忽然就笑了。 不过就是让人怕你罢了,又有什么难的呢? 轻易服众,她做不到,但是狐假虎威,她还是会的。 秦叔那么大一头的老虎,不用白不用。 台上的女警察弄好了一切准备工作,拍了拍手,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然后笑着开始细致入微的讲解着ppt的内容。 前开讲五分钟,大家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案件代入感极强的真实刑侦故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个讲故事的女警总是在望李淮音的方向,像是专门讲给她听似的,生怕她不满意。 李淮音正在思考这场宣传会所存在的意义,旁边忽然出现了巨大的阴影。 扭头,使劲儿往上看,才找到对方胡茬喇喇的下巴,是姜虎。 本来在门口栏杆上靠着的姜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明明是瘦高的体型,可近距离就才发现,他真的好大个身板啊。 “我能坐在这里吗?”他问,男子特有的斜飞剑眉,再加上黑硬的线条,让姜虎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再加上他鼻梁骨上,极为明显的一道带血的印子,要不是他一身正气凛然的警服,这简直就是个帅刺刺的小混混。 周围的女生都快激动疯了,都在吵吵闹闹的推搡着同伴,刘海屏激动的捂着嘴无声尖叫。 李淮音:“不行……” 吱呀一声,姜虎掰开座椅,一屁股坐下来了。 李淮音:“……” “怎么,不愿意?” 见她一副沉思中的表情,姜虎冷哼一下,把一双长腿悠闲的伸开,搭在前排的凳子上,“不好意思,没位子了,麻烦同学你忍一下。” 不是,她想说这个椅子不行,不是她不让坐,而是要坏了。 不过见这么大个头的男人此时坐的稳稳当当,李淮音以为没什么事儿,那就算了吧,他坐在哪都跟她没关系,回头继续听女警的普法栏目剧。 陆婷婷疯狂的咬着嘴唇,指了指姜虎,小声咬耳朵道:“我的天,他好帅啊!” 段菲菲推了推眼镜框,一脸你没见识的样子,说:“可别提了,你要是那次跟我们一起去警局三日游,你就不会喜欢他了。” 陆婷婷尴尬的舔了舔塑胶小勺子上的甜奶油,皱眉看了一眼大帅哥,“啊!他怎么了?是个坏人吗?” 段菲菲冷笑一下, (本章未完,请翻页) “你看到他脸上的伤了吗?” 陆婷婷乖乖点头,又看了一眼,带伤似乎更帅了呢! 段菲菲悄悄说:“李淮音揍得。”然后骄傲的挑了挑眉,神采飞扬的说当时李淮音怎么把他给揍的满地找牙。 婷婷:??? 卧槽!那还是李淮音更帅啊啊啊!!! 李淮音正听课入神,胸前的口袋振动了好几下她才反应过来,心里一惊,赶紧拿出来先调整为静音。 姜虎故意找茬一样,嗤笑说:“上课带手机,老师不没收?” 李淮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温柔的笑了一下,提醒道:“大学,不收手机。” 她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您不会没上过吧。 姜虎却被她会心的那一笑一下击中了心脏,赶紧挪开了视线,该死!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这么好看…… 李淮音看到他羞愧难当的转头,心道,怪不得这么不会做刑警,原来是个靠家族上位的废物。 在腿上悄悄的打开手机,发现是秦叔的消息。 秦叔:选一个,我换上。【文件包】 李淮音低头笑了笑,秦叔真是好认真啊,还真的让她挑个头像。 结果一打开图片包,全部都是…… 老虎,好多好多老虎。 李淮音:…… 好家伙!几千张图片,全部清一色的老虎。剑南虎,东北虎,白虎……好多雄壮威武霸气侧漏的大老虎。 李淮音扶额,简直没眼看。 姜虎余光里注意到她正在扣手机,就好奇的瞄了一眼,挑眉问:“喜欢?” 李淮音被看到手机满屏幕的老虎都快丢死人了,赶紧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扣,假装听女警察的演讲,脸偏红了。 姜虎忽的一笑,不顾她诧异的眼神,伸手拿过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滑了一下屏幕,指了一只很漂亮的金渐层,评价道:“喏,这个就不错。” 李淮音没忍住白了一眼,没好气的拿回来自己的手机。 “请别乱动别人的东西,谢谢。” 好看怎么了,又不能养。 “想要吗?送你一只。”姜虎不仅没生气,还笑吟吟的低头看着她。 喜欢老虎,那代表着她是不是也会喜欢他呢? ??? 李淮音一脸迷惑,她抬头看着字幅上面普法两个大字,给他指了指,“看。” 姜虎不明所以,“怎么了?” 李淮音问:“你要送我老虎?” 姜虎骄傲的笑着点头,“嗯,只要你开口,我……” 他家里老爷子养了一后山的老虎,随便抓一只幼崽就跑,不是什么难事。 李淮音见他还挺骄傲,就正色的说:“犯法。” 姜虎:“…… 看着法盲警察局长一脸错愕,李淮音心里摇了摇头,啧,废物啊。 低头在图文包的右上角点了个叉,李淮音发了一行字。 李淮音:秦叔,你喜欢老虎啊? 秦叔:还好。 李淮音:太凶了(害怕) 秦叔:……是吗? 李淮音:不过,也还可以啦,要不要我帮你画一个好不好,那些真老虎太凶了,我害怕。(怂) 秦叔:嗯,可以。 (本章未完,请翻页) 得到了答复,李淮音惊喜的发现自己没有带纸和笔,就打算转头跟别人借,刚一扭头就看到徐浩然正在记笔记,偷偷说:“团支书,你借给我一张纸吧?” 徐浩然却直接拒绝,还摇了摇头,赶紧把本子抱在怀里,心虚的看了菲菲一眼,坚定的说:“不行。” 因为这是菲菲送的笔记本。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出乎意料的连跨三排,一把抽走了徐浩然的宝贝本子,撕拉一声,一页纸下来,扣环直接炸开了,本子又给人丢了回去。 姜虎把纸一拍,豪气道:“给你。” ……徐浩然还在懵逼,李淮音也懵逼,因为撕纸声音太大而回头的段菲菲,也懵了。 团支书怎么看起来要哭了? 姜虎把带着小心心背景图的纸大方放在她面前以后,还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生,见他好像很生气却窝囊的不敢吱声,他讥笑一下,一个大男人,一张纸都不肯借,废物! 李淮音狠狠的无语了一把,安慰性的对徐浩然笑了笑,对方还好,回了个苦涩的笑容,心疼的抱着本子种蘑菇去了。 李淮音叹气一声,打算再跟同学借了一支笔,这次不等她开口,刘海屏直接双手给她递了过去,眼睛还怯怯的看了一眼姜虎。 李淮音:“……谢谢,用完还给你。” 刘海屏惊恐摆手,大方道:“没事儿!我不要了。” 李淮音:“……” 姜虎在一旁听着,不耐烦的抽出胸口的钢笔,用力放她面前。 他看也不看,把李淮音面前的黑笔给人家扔了回去,力道有些大,直接扎人家胸口上了…… 只听得刘海屏一声痛苦的嘤咛,连痛带羞,脸色涨红,立马把脸埋进胳膊里去了。 李淮音:……造孽啊。 她看了看一旁的罪魁祸首,很不赞同的斜了他一眼,可又因为实在是跟他不熟,又不好说什么。 姜虎却心花怒放,她好像在暗送秋波哎! 果然,男人爱送女人东西是有道理的。 李淮音想着秦伯异肯定还在等她呢,就不管那么多了,拔掉钢笔的盖子,在边角处试了试墨水。感觉非常顺滑平直,不过线条很粗犷,应该是签名用的那种专用钢笔。 李淮音摩挲着钢笔的笔身,看了看姜虎,心想这个笔可能价格很贵吧?要是坏了,会不会讹她? 姜虎似乎看出了小女生的顾虑,大手一挥,“随便用。”我有好几根呢。 行吧,反正粗线条画画正好,李淮音点点头,也不计较了。 拿出手机,在网上随便的找了个小老虎的可爱简笔画,然后认认真真的在纸上挑了个空白的位置。 不过即使是空白,右上角还是有一颗粉红色的小心心。 秦叔应该不会介意吧? 他会不会觉得有点娘。 管他呢,先画吧!反正正常来说,第一次出图效果一般都不太满意。这个就是底稿,她得让第一次玩微信的秦叔有个好看满意的头像才行! 嗯! 李淮音信心满满的开始对着手机画画,手下很稳的画出流畅的轮廓,根据设计,下笔开了头,又自己简单的添了一些小细节。 一点一点勾勒成型。 之后很快就呈现出来一副简笔画,一只外表可爱呆萌,表情却凶狠吓人的小脑斧跃然纸上,设计因素融合的很好,所以意外的抓人眼球。 (本章完) 乐文 。 第七十九章 给大佬跪了 她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自己第一个就画的这么成功,把她想表达的意思都凸显出来了。 一个是外表可爱内心凶猛的老虎,一个是外表冷酷内里温柔的大叔,多配啊! 谁知道自己刚想掏出手机,严谨的拍了一张照片给秦叔过目,在她放下笔后拍好照片,一抬头,发现左边姜虎、右边婷婷菲菲、后面徐浩然、以及前面的女警,都在看自己? 为毛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女警和蔼可亲的问:“同学,可以跟我说说你在写什么笔记吗?” “……”我在画画,你信吗? 年轻的女警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反而很开心的样子,笑的那叫开朗活泼,说:“请问对于刚才的案件是不是有什么看法,能否给我们分享一下心得。” “额……”李淮音尴尬了,刚刚人家讲了什么啊? 姜虎当然知道她在尴尬什么,就大发慈悲的解围道:“我刚才没有听清,你把刚才的案件重复一下。” 女警察听到命令,下意识并紧脚跟,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是!姜队。”然后真的开始仔仔细细的重新开始讲了起来,表情一点儿都不带敷衍,像是完成一项极为重要的工作。 姜虎低头,勾着一边的唇角,脸上明晃晃的写着:看吧,小爷我管教有方不? 李淮音却没心思瞅他,只竖起耳朵听,然后等人家讲完了,她就站起来,认真的回答了一个长发三分钟的感想。 女警察极为赞赏的说:“这位同学非常的有遵法守法的意识啊!请大家给她鼓掌。” 哗啦啦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李淮音才坐下,松了一口气。 结果桌子上的纸不见了,刚才就在她认真回答问题的时候,先是菲菲拿走,看了一眼很喜欢,给了婷婷一起看。 陆婷婷夸了一句很有灵魂,徐浩然心疼的抱着本子,也研究了一下,说李淮音的运笔和承转很棒,推了推眼镜,赞叹不已,除了心疼纸。 结果在徐浩然看的正仔细的时候,又被姜虎一个长臂给抽走了,两次被抢东西,徐浩然恨得怒拍桌子,险些站起来张牙舞爪的跟人打一架。 还是段菲菲赶紧哄住了自家的团支书,生怕他想不开被人家揍的毫无还手之力,还一个劲儿的说再给他送一本,不要计较这些东西,拍了拍他的手以表安慰,这才让团支书羞红了脸又坐下了。 等李淮音发现的时候,就刚好看到纸跑到了姜虎的手里,她毫不客气的抽了回来,教训道:“能不能不要随便拿别人的东西!你这样没有礼貌。” 姜虎被训了也一点儿不生气,反而笑着伸出了右手,随意的搭在后排的桌子上,在后排同学很不满的眼神里,他笑的邪魅狷狂,毫无影响到了别人的自觉。 他看小女生又拿起了他的笔,在老虎的脚边添了一朵抽象简单的花儿。 虽然只有寥寥两三笔,却跟活了似的,可爱又迷人,似乎下一秒就要随风摇摆。 姜虎觉得很满意,笑容就越发猥琐了。 果然啊,这个小女生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喜欢他的,要不然怎么会在他身边偏偏画老虎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花痴的表情,要不然他也不会总是用挑剔的目光看她。 现在看来,这个小女生,他还是蛮喜欢的啊。 在旁边男子想歪歪之际,李淮音掏出手机,第一时间拍好了照片,点击编辑,任由菲菲又不问自取就 (本章未完,请翻页) 又给抽走了,她和陆婷婷一起说说笑笑,拉着徐浩然一起说闲话。 李淮音则仔细的点击图片,打开界面,裁剪,修图,做成了适合头像的画质,最后选中,发送。 李淮音:秦叔,你看这个还行吗? 秦叔没吭声,但是立马黑洞洞的头像,就变成了一只坐在花草之间,即将舔爪子的小老虎。小老虎眼里有着凶光,脑门儿还有个小小的王,右边背景里有一颗小爱心。 李淮音:嘿嘿!画的不好,下次再试试别的风格吧,这个好像有点太幼稚了。 秦叔:不用,这个很好。 李淮音抱着手机,笑的很花痴,原来秦叔是这么呆萌的一个人啊。 可能是她没回复,秦叔又回了一条:我很喜欢。 李淮音赶紧回复:嗯嗯,你喜欢就好。 秦叔:嗯。 李淮音:秦叔,你在公司忙吗?会不会打扰到你。 秦叔:不忙。 李淮音:那你在干嘛呢? 秦叔:聊天。 李淮音:哦哦哦!那你快去吧,别理我了。 秦叔:…… 李淮音:? 秦叔:你,很闲? 李淮音:……额,上课呢(怂) 秦叔:有课吗?不是说要在宿舍看电视剧? 李淮音:唉,别提了,学校弄了个普法讲座,老师都不来了,居然还是要抓壮丁(惨) 秦叔:那我去说一下。 李淮音:别别别!(惊恐) 李淮音:……叔? 李淮音:你还在不?(人呢) 秦叔:在。 李淮音:(汗)这个讲座估计是为了我开的。 秦叔:为什么? 李淮音:上午,我不是没有配合吗?姜局长,还有那个李艳红,下午又弄了个犯罪主题会,刚才还说了一个被诬陷的冤案,估计是在最后还会再澄清一次,用来讨好我,不然也不会让所有人都到,结果他俩都在看我,也没有点名。 秦叔:姜虎也在? 李淮音:对,还在我身边坐着。 秦叔:告诉他,五分钟之内结束。 李淮音:??? 秦叔:你屁股不能久坐。 李淮音:……………… 李淮音:(微笑)是啊,您不说我都忘了呢。 秦叔:看来药效不错。 李淮音:……哦。(白眼) 秦叔:我让安琪拿的是同一种,记得用。 李淮音:(谢谢老板) 秦叔:不用谢。 李淮音:(抓狂ing) 秦叔:不想听就别听了,让姜虎带你走。 李淮音:算了吧,我踢断他鼻梁,他估计到现在还恨我呢! 秦叔:乖,他不敢。 李淮音:…… 李淮音:我觉得他敢,他都坐我身边了,他好像在故意找茬。(卑微) 秦叔:拨我电话。 李淮音:??? 秦叔:然后把手机给他。 李淮音:…………(给大佬跪了!) 迅速退出聊天界面,退掉微信,没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管后台的猫眼电影软件,拨通了电话。 她把手机递给了一脸莫名,似乎还有些惊喜的姜虎。 一旁的菲菲推了推她,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李淮音一瞧,看到他手里又拿着自己的纸,就蹙眉又抢了回来。 这个人好烦啊! 姜虎没在意手里被抽走的纸张,反手换了一边接了电话,刚说了一个喂,轰的一下,惊天动地的声音里,座位塌了…… 台上的小姐姐立马停下演讲,所有人都吓得不轻,纷纷看了过来。 而李淮音已经被吓得原地飞起,眼看姜虎摔在地上不是赶紧爬起来,脸上还一副真的见了鬼的表情,李淮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去扶。 ……啧,霸总强者,恐怖如斯。 姜虎高大的身躯卡在座位上,他惊疑不定的看了一眼李淮音,然后立马挣断了一根铁质的把手,这才小心拿着手机,一脸凝重的站起来。 在所有同学惊诧的目送下,他捧着小小的一只手机,迈开长腿往外跑去。 徐浩然无意间看到了那个被姜虎掰断的把手,钢制材料足足有一指厚,上面断裂的横截面痕迹很整齐,看的打了个哆嗦。 李淮音见人跑了,就对一脸惶恐的女警察笑了笑,说:“姜警官有点儿事,请你继续讲吧。” 女警察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但还是继续讲,但是明显心不在焉起来,手还不自觉的放在腰间的枪上。 手机被拿走了,李淮音立马有些后悔,她还没有跟秦叔聊够呢。 女警官重新进入状态不一会儿。 后门有人喊到: “同学……” “同学?” “同学!” 李淮音跟着所有人一起回头,惊讶的发现门外站着一脸黑色旗袍的安琪,正一脸笑意的等候,有个男同学把着门对她招招手。 安琪那贴身裁剪得体的裙边,正随风微荡,腰细胸大腿长,大眼浓眉长发,古典与性感的极致碰撞,美得宛如一幅古典美人画。 “有人找。” 男生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门,眼神却一直都在美女的身上。 李淮音尴尬的站起来,走出去,回首关上了门,隔绝了里面高强度的视线,“安琪姐,你怎么现在才来?” 安琪黔首,郑重的道歉,“对不起,李小姐,有些事情耽误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们去那边说吧。”她连忙挥挥手,对安琪的迟来并不介意,因为听到了姜虎在远处的那一边,李淮音就带着安琪走到了附近的露台上。 “这是先生给您的药。”安琪微笑着,伸手递出了精美的手袋,却意外的被刺眼的光闪耀到了眼睛,见到那条眼熟的项链,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 ……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 “先生,您在苦恼什么。” 烟雾缭绕中,“女孩子,都喜欢什么礼物?” “饰品,玩偶,惊喜。” “嗯……”沉吟中。 “先生是要送给谁呢。” “一个,刚成年的,女孩子。” “那么,您认为对送礼物的人来说,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应该……是最爱的人。对,最爱且最重要的人,你去,照着标准,准备一件礼物。” “是的,先生。” (本章完) 乐文 。 第八十章 被诅咒的循环 安琪微笑渐渐消失,先生最爱,最重要的人,是……你? 李淮音拉开了手提袋,看到了一个绿色的透明药罐,像一颗多肉植物的设计造型,可爱又实用,周围塞着柔软蓬松的棉花,里面点缀着精良的小星星,嵌着一枚小小的钢制勺子,柄部中间微微凹陷进去,是一颗心形。 李淮音:“谢谢,真是麻烦你了。” 发现安琪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她拿出了那只小小的勺子,一边把玩着,一边笑着问:“你怎么了?” 发呆的安琪回神,缓慢的眨了一下眼,弯弯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上下一合,回道:“没事,李小姐,先生送您的项链,您还喜欢吗?” 李淮音低头看了一下,笑的眉眼弯弯,“嗯,很喜欢。” 安琪也笑了,“它很荣幸被您喜欢,它象征着最遥远距离的爱。” 李淮音点点头,心道那可不,几万光年以外呢。 安琪双手贴腹,垂头恭敬道:“那么,不打扰您上课了。” 李淮音嗯了一下,扭头走的之前,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安琪那双光洁白皙的小腿,上面似乎有一滴很小干涸的血珠。 “那我走了。” 安琪恭送她离开。 而就在李淮音转身离开的下一秒,安琪手里多了一把香槟粉色的女士手枪。 它黑洞洞的枪口,遥遥的对准了它未来的主人。 李淮音正在走着,感觉到头皮猛的发麻,往后看的一瞬间,一个人不顾一切的扑了过来,一下子将她带进了坚实宽大的怀里! 砰! 身体不由自主的天旋地转,李淮音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制服上面坠着二枚四角星花的肩章,不小心扣下来了一颗,然后男人抱滚一周在地,而她在他怀里。 风声鹤唳之后,一只橘色野猫的尸体重重的掉了进来,砸在剑拔弩张的双方之间。 猫咪小小的脑门中间,一颗最小型号的子弹打开了一个源源流血的洞,却没有击碎头颅,精准度极好,力道趋向于完美。 没人在乎那只流浪猫,尽管它是最无辜的,李淮音在姜虎的怀里挣扎了一下,姜虎狠狠一压她的脑袋,随着落地之后的力道猛的起身蹲下,同时动作飞快的拔出了枪支,对准了四十五度倾斜的安琪。 “你应该需要解释一下吧?安琪秘书。”姜虎的声音粗重嘶哑,像狠狠摩擦过砂纸,紧绷感十足,威胁力很强。 李淮音不敢动了。 安琪微笑着放下了手,抽出垫在手帕上的手枪,搬回了安全阀,又填充了一颗子弹进去。 她对于姜虎的枪口没有丝毫反应。 金属机械感在流畅度极佳的枪身上漂亮的呈现,在阳光下,漂亮的像一件珍藏品,当然,那是在见血之前。 “这是秦先生要给您带的第二件礼物,安琪刚才试枪,让李小姐受惊了,是安琪的过错。”安琪说罢俯身,鞠躬,双手安置在腹部然后举高。 定睛一瞧,是一把香槟粉色的手枪。 李淮音眯着眼,惊疑不定的看着安琪,受惊不小。 虽然电光火石之间,她还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仅凭眼下这一只可怜的猫咪,她也大概清楚了状况。 直到回到教室里坐下,李淮音依旧回想着那种危险的感觉,心头微寒。 原来就是被手提袋里的那个小器 (本章未完,请翻页) 械的威力,她面色不改的打开了袋子,伸手摸到了药瓶下面,一排冰凉圆润的…… 子弹。 和冯一一一样的手枪,可以杀人的枪。 满脸烦躁的姜虎进来赶走了徐浩然,在快引起重怒的时候,他拍了拍前方女孩儿的肩膀,不满的质问:“喂!你为什么放过她?” 李淮音静静的看着姜虎,说:“她没想杀我。” 起码刚才没有,那种浓浓警告的意味,是缺了一种杀气的。 “那我要是不来呢?”姜虎烦躁的拨弄了一下粗糙的黑发,唇线紧紧绷着。 静默中,她说:“抱歉。” 面对女孩儿的道歉,姜虎紧绷的身体忽然松懈下来,还以为她是为了放过安琪的事情道歉,扔了手里的肩章,讽刺道:“用不着,反正也不是有人要弄死我。” 李淮音举起手,摊开手心,里面窝着一颗小小的四角星花,“对不起,我把你的肩章弄坏了。” 姜虎侧眼看去,摘了下来,把玩着两道杠的肩章,上面还剩下了一颗星花。 心道这么不结实,回头得罚。 心情就这么奇怪的好起来,大方的说:“送你了。” 李淮音犹豫着,“不太好吧。”她也不想要啊。 姜虎抽走了段菲菲手里的图纸,随口道:“有什么不好,你都抓掉了,我又缝不回去。” 段菲菲恼怒的想抢回去,但是姜虎就是举高了一点,她就够不着了。 这边闹得够呛,可没一个人敢管,反正讲台上女警把反诈骗的口诀讲的朗朗上口,大家都假装听讲。 “淮音!你看他!”菲菲告状,连带着陆婷婷也对这人怒目而视,包括坐在周边的徐浩然,三个人都讨厌这个土匪。 “星花给你,这个给我。”姜虎斜挑半边的剑眉,晃了晃手里的纸,叠了放进胸前口袋,仿佛你不同意也没用,他要定了。 “好。”反正也是要扔掉的,送就送了,李淮音转回头拿出来了手机。 秦叔:结束了吗。 2:35 李淮音:没呢,刚才安琪过来了。 秦叔:嗯。 李淮音:她似乎心情不大好。 2:37 秦叔:我问过了,她的问题。 李淮音:嗯,没什么,谢谢你送的礼物,很漂亮。 秦叔:也很实用。 李淮音:……杀人犯法的,秦叔。(皱眉) 秦叔:除了总统,你可以对准任何一个人。 李淮音:为什么除了他,不是除了你?(阴险) 秦叔:我也可以,不算犯法。(宠溺) 李淮音:……(有被击中) 秦叔:回去记得上药,得涂开。 李淮音:哦!知道了。(无力吐槽) 秦叔:(摸头)晚上李叔去接你,我可能有件事需要告诉你,请你帮忙。 李淮音:好呀!随叫随到。(乖巧) 秦叔:晚上见,宝贝。 李淮音缓缓的弯下腰,趴在了胳膊上,脸烫的能摊鸡蛋饼。 虽然知道这个男人可能天生就是情感人事上面缺根筋,不然怎么可能做出脱了人女孩儿的裤子,居然还一脸朕容你谢主隆恩的表情的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 ! 但是,这也太让人受不了了。 简直就是撩人而不自知,但凡人丑点儿,那都是妥妥的性骚扰啊。 受不了了,不是我方太弱,实在是对方太强! 正在想着,自己应该怎么亲近而不失暧昧的回复消息,姜虎忽然在台上节奏停顿下来的时候站了起来,打了个响指,出乎意料的对人说:“走了。” 女警察正在讲到最后关键的部分呢,不是说好了前面怎么铺垫都可以,最后的环节不可以少吗?怎么忽然叫停,她讲的正开心哎! “重案组下来案件,走了,抓坏人了。”姜虎把警服往身上一甩,潇洒大踏步的离开。 身后的刘海屏再次中伤,捂着被警服打红的侧脸,哭着再次躲进了手臂里…… 立于两侧的警员纷纷动起来,依次迅速有序的离场,台上抽走了u盘的女警察明明一场演讲三番五次的被打断,却一脸激动的中止演讲,兴致冲冲的跟着姜虎跑了出去。 一场虎头蛇尾的普法宣传会,终于落下滑稽又热血的一幕,起码重案组的姜虎离开的姿态是极有男人味儿的,教室里好多女生都中招。互联网没有记忆,大家丝毫不记得前段时间姜虎带着警察来校园抓人时那凶神恶煞的样子。 还有那个有火辣身材的秘书小姐,男生都心神不定,回味无穷,陆陆续续兴致勃勃的交谈着离开,讨论着是哪个明星来找那一位,身材这么过硬。 李淮音看着已经过了两分钟的手机,没有再回复的心情了。 “淮音,走了。那个讨厌的家伙可算是滚了,惹我一堂课!” 段菲菲捡起桌子上吃空的蛋糕盒子,嘴上还跟婷婷在过道上不停的吐槽。 李淮音摩挲着手机屏幕破碎的那一角,说:“你们先走吧。” 段菲菲被莫名疏离的感觉弄得脚步一顿,然后说了几句什么,见李淮音没有再搭理她们的意思,就很没趣的跟婷婷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泄气的跟一个失宠的妃子似的,红着眼睛一个劲的说是不是她们真的做错了,陆婷婷怎么哄都哄不好,还让一路尾随的徐浩然着实担心了一把。 李淮音安静的坐在位子上,默默的把刚才所有的对话看了一遍,这才退出了聊天界面。 可在退出微信的那一下,看到了…… 什么玩意儿,怎么会有个陌生人出现在聊天列表里?! 24k纯帅:周末去看神奇警探吧,你会喜欢的。(看好你哦!) ……李淮音看着那个拿自己当头像的家伙,真是醉了。 ———————————— 走出了大楼,安琪浑身凝固起来的血液让她变得像坨冰。 为什么…… 她怎么也找不到秦先生能这么看重李淮音的任何一个理由,不过就是一个替代品,怎么就轻易的成为了秦先生最重要且最爱的人? 安琪还以为,她只是像平常一样,帮助秦先生处理那些棘手的问题。 毕竟类似这种替别人送礼的情况经常会有,甚至是一些奇怪的东西,也会经由她的手,送到该去的地方。 所以她从未想过会有今天这种可能,竟然是秦先生自己要亲自送出手的礼物。 可那是一件,因为一场畸形爱恋失败里出品的礼物。 朗菲尔大师,与亲姑姑告白失败后的作品——被诅咒的循环,永恒陪伴,永不相见。 (本章完) 乐文 。 第八十一章 哥哥喜欢就好 安琪从未觉得秦先生有朝一日会爱上谁。 这个男人,他跟爱情,应该是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才对。 没人比她更加清楚秦先生的为人,以及秦家家族史的秘密。 秦先生绝不应该有最重要的人,那会成为他的致命的弱点。即便是有,也绝对不该是一只毫无自保能力的小羊羔。 这也太糟糕了。 是否,要动手除掉这只小羊羔?安琪安静的站在毫无温度的秋日下,眼神冷的可怖。 就在她深思之际,一个年迈的女士牵着一条狗从面前经过。 安琪无意间在那条狗脖子上看到了一块儿心形的牌子,上面还有一颗漂亮的小铃铛,主人满心满眼都是自家的宠物,牵着叮铃铃的狗一脸宠溺的从她面前路过。 几秒钟之后,得体的微笑重新出现在了安琪那张精致的面孔上。 是了,一个宠物而已。 对宠物的爱,又怎么能算爱呢?主人就算挂上再精美的饰品,宠物又能怎么样媲美活生生的人呢。 耳麦里突然传来声音,安琪各种神色一敛,迅速摁住耳麦。她听完之后,严肃流畅的回答道:“是的,先生,礼物我已经交给了李小姐,她很喜欢我对她的演示,但貌似吓到了,是安琪的疏忽。” “……是的,只是林泽明应该是路上醒来了,他带着林笙,离开了首都。” “是,是安琪的过错……对的,我会接受最严厉的惩罚,来弥补我的错误,先生。” 放下了手,安琪踩着小羊皮高跟鞋慢慢走在铺满梧桐叶的路上,高贵优雅,原地却留下了一只染了一滴血的丝巾。 直到那个魅惑众生的背影离开了校园,才有一个文弱的男生从梧桐树后走出来,也不知道躲了多长时间,他俯身,用过于细长的指节轻轻的捡起那只丝巾…… 秋天的夕阳,不知不觉的染红了半边天,天边的云,像恋爱中的少女,微醺如醉,不知不觉沉溺在甜蜜里,散发着令人愉悦的味道。 只是不管是云,还是人,都不知道这份欢愉来自于何处。 到了月上枝头的夜自习时间,手机铃声响起。 时间到了,整九点钟,放下了学习资料,李淮音从教室里起身,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舒服的眯着眼睛走出去,像只猫。 刚走出去大门,她就接通了李叔的电话,“喂……好的,李叔……那我现在就下楼,大门口见。” 一路上,开车的李叔都在不断的说着各种家长里短,明明在秦叔在时还沉默是金的李大叔,此时变成了个爱拉家常的碎嘴大叔。 忍受了一句的折磨,终于到了…… 一家医院? 一个陌生的西装小姐走了过来,李淮音细心的看到了她脖子上有蓝色尼龙绳挂着镶嵌金边的工作牌,上面写着名字:粥粥。 粥粥笑着,伸手帮忙拉开了车门,热情的带路,“是李小姐吧?来,跟我走。秦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路上,李淮音都忐忑不安,因为这个粥粥告诉自己,秦先生要她做好心理准备。 接下来,可能有些不太好的消息需要她知道。 走到了顶层的高级病房,粥粥打开外层的白色钢铁大门,拘谨的退开,然后跟另一个高大的男保镖安静站在一起, (本章未完,请翻页) 似乎完成了任务的npc。尤其是拉下额头的墨镜,跨开一步,负手而立,冷漠脸的时候,格外像。 李淮音深吸一口气,推开内层的木门,看到老太太躺在床上,正在跟儿子说说笑笑。 她忐忑的走过去,“奶奶,你怎么了?” 白玉兰看到了她,笑容加深,“淮音来啦!快来奶奶这里。”开心的拍了拍床边,示意她快过去。 李淮音一脸担忧的坐下,老太太主动拉着她的手,本来还算是光滑的手背上,因为扎满了各种针孔,变得青筋暴起,皱巴巴的了。 李淮音鼻尖发酸,捉住她有些冰冷的手,问:“奶奶,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白玉兰慈爱的摇摇头,笑着很疲惫,眼皮子都耷着,说:“人老了而已,总是有些嗜睡,最近啊,还梦见了希儿,你说奇不奇怪?” “奶奶!”李淮音感到不安,看了一眼无动于衷的秦伯异,又问小心的开口老太太,“你梦到希儿小姐了?” 白玉兰手里一紧,眼里带上了哀伤。傻孩子啊,那不是希儿小姐,那是你的妈妈啊。 “对啊。人老了,总是不经意就回想起过往。可能她还在埋怨我吧,刚在梦里抱了抱她,就被她用力推开了……”白玉兰笑的几分勉强,泪水在眼里打转。 那么傻的女儿,拥抱了她,却用力推开了她,说还不到见面的时候。 希儿嘟着嘴,埋怨她生病,总是连累了哥哥,连淮音都才找到,你真是个没用的妈妈! “不许让哥哥伤心哦! 哥哥他…… 还好吗? 那哥哥他喜欢淮音吗? …… 那就好,真想看看淮音长大的样子…… 你不知道啊,笨妈妈!那个孩子可丑啦! 要不是疼的太厉害,我肯定都晕过去了…… 她都不像是希儿的孩子。 你不知道!她脑袋都被挤扁了…… 好丑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头会那么扁,丑了吧唧的小家伙,不会跟我一样是个傻子吧。 哦,那就好…… 有,那么好吗? 那……哥哥,是不是也喜欢呀? 好吧好吧,哥哥喜欢就算了,那应该是个不错的吧,哥哥喜欢就好。 既然不是个傻子,哥哥应该会给她穿花裙子,给她买布娃娃,也给她讲故事对不对。 扎头发?!不可以!希儿生气啦!你滚吧滚吧,笨妈妈,希儿真是最讨厌你了。 行啦!知道啦,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白玉兰眼角划过一颗眼泪,被李淮音叹息一声轻轻拥住。 老太太笑着拍了拍这孩子单薄的脊背,迷迷糊糊的说:“你呀,你呀。不能总让你哥哥帮你扎头发,知道吗?他功课那么忙,你又总是赖床,他不揍你,就算好的了。” “淮音啊,淮音乖乖的,让异儿不要为难呀,以后,你们要手牵着手,走很长很长的路呢,奶奶看着你们呢,别怕……往前走……别怕……” 李淮音哭了起来,拼命点头, (本章未完,请翻页) 更咽的厉害。 白玉兰被眼泪灼伤了一下,再次强行睁开眼,抚平了她耸动的后背。 “好啦,别哭了,孩子,奶奶这不还在吗?你秦叔工作忙,你别轻易生病,会连累他回来照顾你的,知不知道呀。” 李淮音用力的点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不生病,我不会让他担心的。真的!” 老太太沉重的抬手,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然后越来越慢,越来越轻,呢喃:“希儿啊,等等妈妈,妈妈太笨了,你走太快妈妈跟不上……” 老太太睡着了,秦伯异拉出了趴在床边哭到泣不成声的李淮音,让林院长他们赶紧上去,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插上了各种仪器,滴滴乱叫的机器让人听的心慌意乱,刺耳又难受,总有一种不好的预兆。 李淮音把脸埋进秦伯异温暖的怀抱里,一声又一声,全身都在用力的呼吸,发出闷闷的抽泣声,一抖一抖的。 秦伯异拍着她的后心,金丝框眼镜后一双赤色眼眸,有几分骇人,问:“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林院长吓得说不出来话,胡乱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晓原因。他跟进来的两三个抱着复杂机器的女护士熟练迅速的接通了各种仪器,开始忙碌的量血压心跳,结果发现老太太真的只是睡着了而已。 白玉兰像是走了很长路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什么,却累的睡着在了回家的路上。 走出病房之后,老院长带他们去了专门研究病例的办公室。 李淮音先进去,等待秦伯异的过程中被老院长上下不断的打量,那个眼神很奇怪,专注又疑惑,看的李淮音自己都在怀疑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东西。 秦伯异进来之后,反手搂住她,挡住了林院长的一半的目光,拧眉质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不是说数据值在安全单位吗?” 林院长叹气一声,收回了视线,拿起桌子上厚实的资料。 一页一页的快速翻过,看了半饷之后,累的摘掉了老花镜,招手道:“来,你们两个过来。” 秦伯异被李淮音拉着,走到了一整面的屏幕前面,林院长佝偻的背挺直了些,打开了投影仪,指着上面两段比较平缓的数据,“你们看,这是你们来之前,老夫人脑垂体分泌腺负责情感那块的波动指数。” 然后跳着出现了一段波动很大的数据,院长沉吟了一下,斟酌了词汇,对他说:“这段稍微起伏的线,是你来了以后的数据。” 最后一张杂乱无章的尖锐线路,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里直上直下,猛的往外突出一节可怕的尖角后,再猛的垂下,形成一段令人头皮发麻的波动指数。 林院长看着李淮音,没吭声,但是都明白,这是看到了李淮音之后的数据值。 李淮音死死的捏着自己虎口上面的伤口,血流温热的让她感觉有几分温度。 原来是她的到来让老太太本就不舒服的身体迅速崩溃了吗? “这不是你的错。”秦伯异察觉到她咬着后槽牙用力的动作,心疼的搂着小姑娘,“别怪自己。” 李淮音摇摇头,看着那个可怕的数据图,“请问,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抑制这样的情况吗?” 林院长叹息一声,弯腰从桌子里找出了好几瓶进口药,“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不是很建议。” (本章完) 乐文 。 第八十二章 放手一搏 李淮音拿起一瓶,冷静的看着药品名称,却林院长接下来的话,像当头一盆冷水,泼的浑身僵硬。 “你现在让她吃药,当然是会有一定的效果,但是等于拿着为数不多的生命在供你们探望。” 用命来供养他们的探望…… 李淮音手一松,药瓶掉落在玻璃柜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可以这么告诉你啊,小姑娘。”老院长收回了昂贵的小药瓶,仔细的讲道:“身体和灵魂,都需要消耗一定数值,才可以同时安全无虞的运......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八十二章 放手一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八十三章 最合适的年纪 李淮音惊讶于他沉思中的模样,紧张的翻看着专业词汇过于晦涩难懂的文件。 其实也大概明白了,双向情感障碍,这是一种会让人情绪过于激烈或许过于低迷的病。 上一秒它让你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下一秒它让你以为被全世界抛弃。 以为她不懂,“这么说吧。”秦伯异转过身,任由狂风乱了黑发,摘下平光眼镜,道:“我秦家所有人的血里,都有一种病,会遗传的病,类似狂躁抑郁症。” 李淮音懵懂无知的看着他......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八十三章 最合适的年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八十四章 起床服务 我死掉的血肉之躯,会成为你最坚实的屏障。那将是我的荣幸,死在冰冷的坟墓太过于无趣,我更愿意化为你脚下护花的春泥。 放手一搏!秦伯异默默的抬头,定定的看着外面浩瀚苍穹,恒古不变的星子夜空。他还有一年,人定胜天。 这个大智若愚的女孩子,这是他还未长大的蔷薇花啊。 李淮音,很可能就是未来衡东的主人,那么,他要亲手把衡东最后的脐带斩断。 …… 一夜未眠,李淮音醒来的第一时间,......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八十四章 起床服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八十五章 云海山庄 而后话音未落,她立马滚下床。 往外走时,刚想回头问问,鸡蛋是不是夹在三明治里,就听到男人晨间十分沙哑而危险的声音,在她身后命令道:“别回头。” 她一愣,立马杜绝了回头的心思,推开门跑了出去,又噔噔回来,关上门,噔噔的跑远,麻溜的下了楼,心有余悸的奔向厨房。 秦伯异听着她下楼的动静,深吸一口气,静待某种雄性晨间的生理反应最强烈的一阵子过去,才一把掀开了被子,赤脚下地走进了卫生间。 ......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八十五章 云海山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八十六章 姜队,你怎么了 面对亲人的死亡,突如其来的一切让所有人措手不及,当家人没了,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安排,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 白玉兰却一夜之间就跟变了个人了一样,第二天就穿着节哀的礼服,指挥若定的站起,吩咐人,下葬、宴宾、请人、送人,从头到尾,这个女人的礼仪、穿戴、言辞,都一丝不苟,让谁都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可就是不哭,不见丝毫悲痛,有人指着她的脸骂她无情无义,断子绝孙,她也只是微微一笑,不置一词。 ......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八十六章 姜队,你怎么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八十七章 爸爸我想吃那个 可里面不仅没有回应,还传来了哀嚎的声音,是局长的声音,“要死了死了死了!!!” 女警官顾不上许多,一把推开了大门,同时掏出了手枪,对准屋里厉声喝道:“什么人!” 众人都持枪围了过来,都以为局长遇上了什么危险,只见刚刚还一脸崩坏的姜虎被突然闯进来的女警察吓得忙从沙发上蹦起来,他整理了一下本就皱巴巴的警服内衬,一本正经,语重心长的对来者说:“小芳啊,你能不能下次不要持枪进来,你记不记得第一......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八十七章 爸爸我想吃那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八十八章 属于警察的电影 低头看了一下身边,女孩正朝他笑的很恶劣,他薄唇似乎想张开说些什么,但是最后紧紧的闭嘴了。 路过的时候还是大手一捞,拿了一大桶爆米花和一杯奶茶,带着她走到了最佳观影座位坐下。 刚一坐下,李淮音就听到了几道脚步声,负责播放的人员已经开始准备放映了。 大灯一关掉,整个会场就黑了下来,骤然黑暗的屋子让人心里一跳,场景黑的或许太猛了,秦伯异明显感觉到她突然紧绷起来的身体有异样,就担心的问:......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八十八章 属于警察的电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八十九章 都别闹了 走出电影院,李淮音囊着鼻子,回头问:“你怎么在电影里?” 姜虎揉着鼻青脸肿的俊脸,没有一丝一毫被认出来的喜悦。 按照他原来的计划,一定是大刺刺出来后被小女生们认出来,那个群拥而上,他就像一朵娇花一样,告诉她们一起来蹂躏他疼爱他,千万别跟他客气! 但是现在嘛……垂头丧气的看到了秦伯异沙包大的拳头,姜虎乖乖的抱着防爆服,抽了一下清鼻涕。 走在二人后面,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苦哈哈的......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八十九章 都别闹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九十章 单挑一百零八好汉 虽然听话的停下了动作,但是李淮音自然还是气不过,最后一把扔了枕头,砸到对面。 结果姜虎贱兮兮的抬手接住,捂着胸口,深情款款的说:“这是你送我的第二个礼物,我要把它放在我的床头。” “你贱不贱啊!”李淮音再次被恶心到了,心里立马又拱火,一把抽走了秦伯异身后的枕头,又打了过去。 被抽走枕头的时候,秦伯异不明显的抖了一下,他诧异的看着爆发力瞬间拔高的小丫头像是要跟对面那家伙同归于尽似的......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九十章 单挑一百零八好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九十一章 室友出事了 见二人表情神同步,姜虎也逐渐反应过来了,拍着大腿,笑的天崩地裂,指着李淮音大叫道:“卧槽!你俩真是一家人,好污啊啊啊!你俩都在想什么呢?以为小爷我是那种当场脱裤子的人呢!哈哈哈哈……小爷是那种人嘛?” 再说了要脱也要开个房嘛,想怎么玩怎么玩!非要刺激也不是不行,就是你叔看着呢,影响是不是不太好? 这话他没敢说出来。 不过也好不到哪去。 见他俩还是不说话,脸都黑的像锅底。好半......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九十一章 室友出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九十二章 等待消息 晕沉沉的地下室里,没有空气,只有一轮吱呀吱呀悠悠转动的风扇,闷得很,一轮轮闪过的灯光,在挤满空针剂的水泥地面上扎眼的很,整个空间充斥着铁锈味和带血灰尘的味道,让人喘不过来气。 静谧了三天多的屋子终于有了动静,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精钢的链子窸窸窣窣掉落,有粗重的故意声音从门后传来。 拿着电击棒全身护服的白衣人对视一眼,二人听到了动静,立马跑了过来。 这最后一排的屋子虽然看起来平平无......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九十二章 等待消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九十三章 得知地点 李淮音跟已经好多了的宗澜,坐在外面的走廊等结果,天色将近擦黑的时候,许芳才走了出来,说:“问出来了,是林笙把他打断了手腕后,又打晕了他,扔进了湖里,下午六点半被保安发现并且打捞了上来。” 宗澜紧张的想问弟弟的情况,谁知道宗向以就一派文弱的走出了病房,面色苍白无力,冲宗澜笑了笑,“姐,我没事儿,别担心。” 宗澜眼底忽然红了,眨眨眼走到另一边了,似乎在哭。 李淮音心事重重,既担心牛黛......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九十三章 得知地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九十四章 朗菲尔 正在开会的秦伯异听到手机一个震动,想都没想的就拿过来看,因为这个手机只有李淮音的消息是允许被通知的。 刚看到那个共享的位置,一个电话就被打了进来,正在激情洋溢讲解怎么瓦解西方市场壁垒的那个人立马住嘴,等待总裁接电话。 秦伯异接起来的同时,招手让人把安琪叫过来,唰唰唰的在纸上写下了那个地址,笔痕苍劲有力,几乎力透纸背,“喂?” 对面传来了林院长极度不安的声音,“秦先生!” “......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九十四章 朗菲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九十五章 可怕的回忆 他说不下去了,就抬手戴上了小丑面具,一滴眼泪划过脸颊,掩盖住了所有情绪。 “来吧,拖延够了时间,那我们就干点儿正事吧,不然等他来了,准备工作都没有完成,多影响游戏体验呢。” 拿出了一把薄薄的手术刀,林笙一步一步走向了两个绑在椅子上的女生,两只手在她们的后背撑开,摁在她们的肩膀上。 他手里的刀正在反着冷冰冰的光,咧嘴笑的狰狞:“来,你不是厉害吗?不是圣母吗?我们玩个经典的游戏,你来......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九十五章 可怕的回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九十六章 生死蛊 黑暗,无尽的黑暗冲垮了李淮音的理智,没有任何可以躲开的地方,摇摇晃晃不断震颤的铁笼子,她紧紧的蜷缩在了一起,让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 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不断晃动的铁栏杆,让自己不被冲走,指骨凸起来几乎挣破皮肉,水越来越多的涌进来,身上越来越疼,似乎每一寸的皮肤都要炸开来,水却此时漫进了笼子里,越来越高的水位让人在死亡倒计时里过得越来越煎熬。 身上高强度的冲击,忍得越努力越紧绷,最后让鼻腔猛......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九十六章 生死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九十七章 内科检查 秦伯异单手抱起她,拘在心口处,俯身下去,嗜血的瞳孔昭示着主人真的在化身野兽的边缘,凑近了他问,“什么东西?” 极度危险中的林泽明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他低头不卑不亢的接好了自己的另一只手,听着嘎吱的声音不断响起,用很烦躁的语气说:“一旦我死了,她也会死。” 秦伯异直起身,“那你暂时先活着,就在秦家,有意见吗?” 林泽明垂眸,把玩着手心里的戒指,神色温柔平和,“好,没有意见。......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九十七章 内科检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九十八章 不死草 女护士背后一凉,怂怂的悄悄从后门溜走了,抱着文档跑的飞快,妈妈,我好害怕! 等到安琪把一脸绝望的林院长从家里酒庄地下室抓出来,并且强制性醒酒之后,又等到人清醒了会说人话以后再给秦先生送了过来的时候。 一进门就是惊人的一幕,安琪跟林院长都惊呆了!那个正在语气讨好又生疏的哄小姑娘的高大男人,真的是他们认识的秦先生吗? 秦伯异见人来了,身体转过来,瞬息之间就换了个人似的,“过来看看。”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九十八章 不死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九十九章 你怀了 “直到,有一次,皇室战争打破了既定的规矩,林家利用蛊虫操控公主后代登上了皇位。直到后来一系列出人意料的事情而覆灭,据说是因为接种了雄蛊的那一代人有一个脾气非常不好,十分暴躁,但是蛊虫又只承认他,所以就不得不让身份卑微的这个人坐上了皇位,他让当年的林氏帝业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然后亲手毁灭了,成也他,败也他。至此,林家隐居山林野外,不再管理世外事,蛊虫反而变得温顺而安静,再没有出现过失控的情况了。”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九十九章 你怀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章 我没怀! “呀,原来你真的喜欢他。”段菲菲沉思,“其实也不错,虽然可能有些家暴,但是养眼够帅啊!” 陆婷婷点头,赶紧附和道:“还多金啊。” 李淮音叹气,她把被子一掀开,拍了拍床铺,对她俩说:“来吧,都坐下,说说昨天晚上的事儿吧,想躲是不可能的。” 段菲菲脸色一变,婷婷倒是精神奕奕,见菲菲还是叹了口气跟着她并排坐着,两个人就在李淮音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三个人让门外等候多时的徐浩然进来。 ......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章 我没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零一章 一张画像 李淮音一身冷汗的摔了枕头在床脚,然后下床走走的时候,又发现侧漏了,好一顿收拾,也没有叫人来,她自己扯了单子跑着去厕所,就着水池子洗完了床单又找人拿来一条床单,给自己换上新的,完了之后身体热了起来,反而不害怕了。 可很快又感觉无聊了,就坐在床边拿起手机翻了翻相册,想找到云端里看秦叔的帅照祛除一下邪祟的余力,结果刚一打开相册就看到昨天给姜虎拍的那张照片。 鼻青脸肿,血痕淤青,应有尽有,色彩......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零一章 一张画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零二章 元旦晚会 现在他的梦想只剩下了成为一个警察,撕碎那些令人失去亲人的害虫。 可是,没人会真的不流泪,男儿只是未到伤心处,不是不会哭只是不敢哭,怕他一哭,母亲怎么办,爷爷怎么办?那些吃人肉的亲戚,可不会放过一个失去了英雄的家庭。 他又不是秦伯异那个变态,能给家人义无反顾的报仇,还全身而退,但是他的梦里也曾手刃仇敌,也曾力挽狂澜,可是每一次醒来都知道那是假想敌,华国早就已经没有了毒瘤,父辈用血汗换来的......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零二章 元旦晚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零三章 表白失败 秦伯异在台下仔细的聆听着,却在她说我爱你的时候紧锁眉头,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眼睛瞪大一点,眼底下游荡着不被克制的焦躁不安,还有一丝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恐惧。 还没有听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李淮音唱到结尾已经忍不住想看他了,结果一睁眼,发现他人居然不见了。 她慌了神,立马站起来,全场找他的身影,但是一无所获。 秦伯异走了。 她急了,慌忙的想要去找人,结果跑起来后一不小心......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零三章 表白失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零四章 城市边缘的风景 他穿着一身帅气干练的警服,不时的低头看着手表上的时间,怀里一束粉色蔷薇花正娇艳欲滴,结果刚一抬头,就看到李淮音凌乱着一头乌发不顾形象,穿着睡衣就冲了出来,兔耳朵棉拖鞋都跑掉了一只。 她看起来大失所望,眼睫毛一点点垂下,有温热的液体在缓缓凝聚。 那只红肿的脚踝暴露在空气中,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一瘸一拐的要往回走,却被姜虎轻轻的带进怀里,还把花儿塞给她,“喏,送你的。” 不容她拒绝,姜虎就跟早知道她不会收下一样,开口:“快拿着,不然现在就亲你一口,让你知道什么叫耍流氓。” 李淮音无心跟他打讥讽,抱着蔷薇花,抬腿就往里走,姜虎一把给她公主抱起来,给她塞进警车里,捡起她那只跑掉的拖鞋给她好好穿上。 李淮音默不作声的低着头,嗅着花香,丢了魂儿一样发呆。 姜虎叹了口气,把胳膊肘搭在车顶,看着愁眉苦脸的小美女,“你呀你呀,是不是跟你秦叔表白失败了?” 李淮音抬头,眼里水光涟涟,像个没人要的小猫咪,天可怜见的点了下头。 姜虎再次叹气,“唉,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他,你俩没有结果的。” 李淮音低头,失魂落魄的说:“我知道。”我知道会没有结果,但是……忍不住啊。 哪有人忍得住那一天天心动的感觉,是谁说的来着,爱是从你捂住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的东西。 她现在一见到秦伯异就是心动的不行不行,别说是捂住嘴,就是堵上她身体的所有毛孔,都不见得那份心意不会从她的天灵盖儿里飞出来吓死别人。 姜虎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行了,别难过了,你这个样子还是留给他哄吧,我就负责跟你聊天解闷。” 半天了,患得患失怕极了的女孩儿突然开口,问:“他会不要我吗?” 姜虎头疼的反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见她一脸茫然无措的样子,他仔细的给她分析:“你知道秦大哥之前是什么样子吗?” 她摇头。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在你之前,没人能让他轻易的离开宅子和公司去处理一堆有的没的屁事儿,你以为他这种人能轻松的起来吗?这个国家一天天发生那么多大事,基本都跟钱有关系,他每天可以说比中央那位主席还要忙碌,可是明显为了你他能天天跑到A大陪你,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啊。” 李淮音听了之后好多了,抱着花侧身让他进来,外面呼呼的寒风被车门挡在了外面,两个人坐进车里。 她拨弄着花瓣,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的?” 姜虎拍了拍胳膊肘上面的灰尘,吹了一下衣服上不小心蹭的百合花粉,回道:“瞎子才看不开出来呢好吧,哦!当然,除了你那个眼睛不瞎但是脑子不开窍的秦叔除外。” 见他这么不客气,却一针见血的说出了心里话,李淮音也不憋着了,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我就是喜欢他,忍不住,憋不下了,要是早点,我可能还可以及时抽身,但是现在不行了,我做不到了,我爱上他了怎么办。” 姜虎从车的后视镜的去看她,那她那个深情不得已的小模样,真是让人看了不忍,可惜啊可惜。 “你得明白一个道理,他这样的人物是不会跟我等凡人谈情说爱的,顶多给你个希望,然后再告诉你他其实是天上下来渡劫的神仙,不会留恋凡尘的。” 噗嗤一下,李淮音被这个比喻逗笑了,这不就是盗版的仙女嘛。 其实我是天下下来的七仙女,我是不会留恋凡间的。 姜虎见她乐了,也就笑了,阳光帅气的脸上尽是宠溺,只是他自己还没有发觉。 点了火,发动了车子,又开始了日常剖白,“其实也并非他不可,你可以考虑考虑跟我在一起呗,毕竟我也算是个根红苗正的高干子女,以后咱俩的孩子考公务员都容易。” 这一次,李淮音正面的回答了他,很严肃的说:“我对你挺有好感。” 呲……车熄火了。 可姜虎白高兴了,因为接下来李淮音就给他发了好人卡。 “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好人,只是……” 他烦躁的挥手,制止她发好人卡的行为,“得得,当我没说,好吧,小姐你想去警局一日游开心一下呢,还是想去跟我蹦迪喝个酒解闷儿呢?” 李淮音摇摇头,又忍不住好奇的问:“你穿成这样也敢去蹦迪?”不会因为砸场子让人家撵出来吧? 姜虎表示跟不上她那跳跃的思维逻辑,重新发动了车子,“行了,带你去个地方吧,你穿成这样,蹦迪都没人要你。”要不是看你好几天没有回我消息,我才懒得来专门找你呢。 李淮音就这样跟着他,出了校门,心里还有些轻松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而就在他们的身后,一辆不起眼的商务车就停在宿舍楼下,一双鹰隼般的眼眸随着车子驶离而缓缓合上。 “先生,是否要追踪他们?” 安琪回头,眼神担忧的看着秦伯异。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待了快一周,好不容易等到了她出门。竟然是因为姜虎来了,关键还带了一束蔷薇花。 再加上李淮音又表现得太心急了,尤其是当姜虎一把抱起那个女孩儿的时候,安琪都觉得秦先生身上某一瞬间迸发出来的情绪会让她窒息在这辆车里,都不敢呼吸。 现在姜虎把人带走了,秦伯异反而闭上眼睛,没有反应了。 安琪勾唇笑了笑,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一份担忧,相反她还有侥幸的愉悦。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 他眼下明显在忍着一股冲动,所以外表才格外不明显,他隐忍不发,并非是不愿意,而是不想。恰恰是因为害怕,所以选择逃避。 他肯定爱上了这只小羊羔,不然不会如此失态,但是同时。他又绝不会动心,因为她是…… 秦希儿的女儿。 这是她废了好大的功夫查出来的。 就凭这一点,安琪笃定了秦伯异,绝对不会跟李淮音有什么男女私情,因为不能。 禁忌之恋永远都是个值得人们深思的话题,就像爱上了一条蛇,蛇鳞顺之则伤,逆之则痛,前者会被蛇反过来咬上一口,后者会鲜血淋漓。 所以不能爱不能试,就连想都不能想,因为这是禁忌。 “不用了,回。”他不想知道他们去干什么了,因为知道了,可能会忍不住开枪打死那个拐走了他心上人的家伙。 毕竟姜家跟秦家是结盟,算了,就当是放他们年轻人自由。 从他这里得不到的东西,她可以轻易的从姜虎那里得到,也好。 他不怪她,这是人之常情。 安琪从反光镜里看秦先生,他一副被人夺人所爱的模样,一定误会了二人关系,她也并不解释,这样正好。 可与此同时她也无奈的叹气,这个男人他什么都好,就是缺了感情的那根线。明明那只小羊被警告过了,可还是就这么轻易地就爱上他,这点儿谁也不能责怪,怪只怪这个男人没能跟她保持距离,这世间,谁能不爱秦先生呢? 可这都多久了,秦先生非要等到她开口他才明白,她喜欢上她的舅舅了。 久困原地,情之所起而不自知,安琪就静静的让他误会。 这样,真是再好不过了,毕竟真的除掉李淮音,她要付出的代价可就太大了…… 郊外,已经开了三个多小时,都快跑到隔壁市去的警车。 姜虎终于到了地方,把车子直接开进了一片宁静致远的胡泊边,冬季的湖面上,安静的停留着最后一群候鸟,等待迁徙。 那是一群白色的大鸟,仗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羽绒抗冻到现在,比较耐寒,所以停留的时间是最长的。 姜虎也是有一次办案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方,尤其是黄昏日落,那真就叫长河落日圆,只不过不是大漠孤烟直,而是浩渺烟拢娆。 白色的水鸟都休息在水上,枯萎的枯萎林让他们无所遁形,两个人都下了车慢慢的踱步在河边欣赏风景呢,冷不丁的,李淮音惊呆了,姜虎偷摸的脱了衣服就是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去了,被他吓得失声尖叫。 半天看不到人影,李淮音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赶紧去找手机,一扭头就发现岸上一堆警服跟证件,这才知道他是故意下水的。 那应该是淹不死就行,李淮音长舒一口气,不紧张了以后,也站在岸边气的背着手找棍子,看他要耍什么花样。 正看的仔细呢,水面上一圈圈涟漪都散开了也不见踪影,她还在纳闷,一群扑棱棱吓得惊慌失措飞来的大鸟直接冲着岸上扑腾过来! 骇人的密密麻麻的白色鸟儿在视野里,猛的放大,给她蹲在地上吓得抱住了自己,蜷缩了膝盖,又倒在地上捂住了脑袋。 姜虎扑通一声从水里冒出来个脑袋,他故意吓飞了候鸟,乐不可支的看着岸边被他同样吓坏的小女生。 他露出个湿漉漉的脑袋,指着岸边开怀大笑,光着膀子,又潜水到另一边追赶候鸟。 他嫌人的很了,还被大鸟给差点儿戳了眼睛,还好反应快,鸟喙扎了他的脑门儿,位置在正中间,喔的一声摸了摸脑门儿,没有出血。 乐文 。 第一百零五章 被偷的稿子 听着男人那一阵爽朗又讨厌的笑声,李淮音慢慢的松开了抱头的手臂,懵逼的看着苍茫的天空,没有一只鸟儿了,扭头一看,忽然发现周围地上安静的站着好大一群鸟,离得很近,她伸手都能摸得到。 然后,她就伸手了。 扑棱棱再次起飞的候鸟,甩了她好几下翅膀,零落了一地的羽毛,十分不屑的飞走了。 李淮音无语的坐起来,拍了拍地上的茅草窝,她又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把姜虎那落了鸟屎的一身衣服给搬回了车里。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零五章 被偷的稿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零六章 一出闹剧 老板看的心烦意乱,他是真的欣赏,也重任她,可惜到底是年轻,工作经验上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行了,你走吧,我的公司里不需要你这样耽误大家进度的员工。”老板下了最后的通牒,没有再挽留的打算。 李淮音点点头,“可以,我会把稿子重新绘画下来交给计划部,希望可以挽救一些。” 老板见她态度端正,就忍不住叼着烟开,口道:“算了,用不着,已经有人帮你画了一份群像,画的很好我很满意。” 李淮......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零六章 一出闹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零七章 来抓人了 老板吓坏了,使劲儿的给她使眼色,呲牙朝她吐出唇形,“快走啊!” 李淮音却反而站了起来,不卑不亢的说:“老板说的没错,你的小情人偷了我一百零九张的稿子,你是准备走诉讼程序,还是仲裁程序,我都奉陪到底。” 刘怡锐顿时小脸一白,不自在的从刘经理的怀里站了出去。 刘经理彻底恼了,本来见人这么漂亮,心想运气还不错,这床上怎么着能玩个多人游戏了。结果被一下子戳破了刘怡锐跟自己的身份,顿时气坏......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零七章 来抓人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零八章 袒露心迹 李淮音吓了一跳,整个人也跟着声音抖了一下,见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红的刺眼,瞬间什么都不想了,“你干嘛呀!你疯了吗?” 秦伯异看着她一脸你疯了的跑了过来,上下一看把她自己的腰带迅猛的抽了出来,然后蹙眉一圈一圈的小心缠住自己的手,也一点一点绑住了他心底张牙舞爪的野兽,血还在流,心情舒服多了。 高大的男人伸出手抱紧了小孩女儿,像被诅咒的王子根本离不开他的灰姑娘,用力的跟能......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零八章 袒露心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零九章 预兆 但是尽管如此,秦伯异反而更舒心了,因为这个小家伙每次都会用一种你别过来不然我就会啃你的表情在看着他,甚至故意离他远远的,她似乎是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让她失控的扑过来干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丧心病狂啊……他其实挺喜欢的,甚至隐约有一些期待,某一天她会不会真的扑过来,那该多让人兴奋。 不过这种时光太过于短暂了,短暂的让秦伯异都没来得及等到她情不自禁的那一天。 一个月后,秦伯异正在处理杀......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零九章 预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一十章 悲剧发生 “这就叫不伤着?!” 姜虎扒开上衣和裤子,血色都染红了衣裳,还有脸上一道很明显的刀印子,差点儿破相。 闵相再次鞠躬,递上了自己的匕首,“对不起姜先生,安琪小姐说了,李小姐很聪敏,不见血她不会相信。如果您生气,我请随你处置,请您千万不要责怪先生。” 姜虎打掉他的手,颤抖着点上烟,抽了一口,唾骂道:“疯子!” 唉,谁说不是呢。闵相苦逼捡起来了自己的本命武器,跟着点燃了烟,然后两......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一十章 悲剧发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想不起来了 可是现代医学绝不可能强留不住的性命,还是被逆天的秘术给重新唤醒了。 一只染着温热的温度,带着腥甜血液的晶亮亮的虫子,突然穿越了漫无边际的黑暗,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蛄蛹着爬到了笼子里。 虫子找到没有呼吸声音的唇齿间,然后很费力的剥开她的唇瓣,使劲儿往里面钻,终于,把自己肥硕透明的身子很努力的蛄蛹着挤了进去,然后累瘫在了她的心脏上。 半天了才有力气爬起来,把小小柔软却很能吃的肚子里面,......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一十一章 想不起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爱的人 我去?! 这都能撞上! 李淮音愣神,转身就跑,脚一滑,直接以头抢地…… 仅仅距离一步之遥,脸蛋儿被冰冷的地板无情的嘲笑了一样,她都能感觉到地板冒上来的冷气。 可惜没碰上呢,紧闭双眼的某人就被轻柔的拉了起来悬空放好。 咳咳,李淮音挠了挠头,尴尬的解释,“……我,就是出来,上个厕所。” 他似乎不是个坏人,不然不会那么听他妈妈的话,说跪就跪,老话说的好,男儿膝下有黄金......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一十二章 你爱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一十三章 跑去农家院 秦伯异深吸一口气,手指焦躁难安的点了点铁皮,垂眸说:“我不放心你,我陪你去。” 李淮音早就知道凭着他俩的复杂关系,这个男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也就没有意外的往里面挪了挪腾出个位子,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又扒着座位给前头司机师傅报了个地名,她已经打算好去牛黛玉家里今年新开的民宿先住上一段时间。 由于身边深沉如山岳一般的男人气场太强大了,让本来看起来很善言辞的司机师傅也不敢多说话,李淮音也......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一十三章 跑去农家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喝醉了 那一时刻,秦伯异恍惚间尝到了一种叫做岁月静好的味道,耐人寻味,细缕绵长,似乎这世间千万种都在这一刻失去了诱惑。 “来!远道而来的客人,嫩得饮俺家嘞酒。”一个壮实糙汉子递给了秦伯异一碗浑浊的米酒。 秦伯异却不伸手接,还有些被打断了思绪的淡淡不悦。 他过于高傲的态度让大家都尴尬的看着他们这里,都以为是这个陌生的男人是不肯接纳习俗。 也是,这样的人物,起码得跟景区老总一样的地位吧......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一十四章 喝醉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个房间 “没事,我跟他睡一个屋就好。”李淮音拍了拍秦先生肩膀,示意他起来回房间了,但是男人没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牛黛玉急了,左顾右盼的慌张道:“要不……咱俩睡一个屋,你俩……你俩,不是还没那个啥呢吗?” 牛妈妈一听这个话,眼睛上下难看的一翻,脸上的笑容立马就没了,只剩下一片瞧不起的表情,就差没说一句年纪轻轻就知道傍大款的话了。扭着腰往后退,用力摔了油腻腻的窗帘,又进去收拾后厨了,跟搬东西的......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个房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一十六章 超级耐冻 起身打开了卫生间的门,用温水打湿了手巾,拿回来给他擦汗,然后不得已只能帮忙脱下他几乎湿透的衬衣,一颗两颗…… 直到下摆,然后扒开,给他翻身剥离,重复两次,一件完整的衬衣就出来了。 呼! 还好人没有完全睡死,下意识的在配合自己的动作,衣服脱的还算轻松,李淮音觉得应该不是发烧了,就是喝高了那种散热的情况,他应该本身自带高温装置吧,让他来回翻身着,帮他擦了两次汗,就罢手,去把毛巾洗了搭......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一十六章 超级耐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上山 林泽明是属于上手容易,但是画皮难画骨的那种皮相,不过外轮廓却是极容易出线条的,所以就只画了一个侧面的线条。 她的美工底子好,能让一条蜿蜒曲折的线看起来很有美感和力量,与林泽明的侧颜曲线颇为肖像,摘下了手套,在细节处填补了一些,比如睫毛和眼窝之类的。 画好了之后,她站在原地美美的欣赏了一会儿,把中指上面的戒指摘下来,放在一起,然后觉得圆满了,拿出屏幕完好的手机,找好角度拍了一张图片,把自......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一十七章 上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也喜欢男的 雪山上是有个规模很小的镇子,道教文化深入其中,布局错落有致,甚至仔细一看,能发现镇子上的建筑物都还分着层次。 从最繁华有钱的顶层道馆香火金漆大殿,然后一层层往下,慢慢的就分级成最普通的老百姓的土楼房屋,中间穿插着一些道教文化浓郁的居民楼,每家每户都贴着经幡祈愿,飘着供奉的袅袅香火,从山上到脚下还绵延了一路露风亭,专门给行人歇脚用。 这里的人看起来都忙碌而纯粹,打扮简单,民风淳朴,衣裳多......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也喜欢男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停电 小男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其实这些道理我也都明白,但是真的轮到自己身上还是难过的不知道去反抗。” “是啊,被自己最亲近的同学和老师不信任,确实是很难过的,可你的生活还是要继续,不可能因为这一时的难过而葬送你自己。” 小男生扭捏着,指着她的戒指,说:“姐姐,你说话真的好有道理,你男朋友很爱你吧?我觉得你过得好幸福啊。” 李淮音思索着,摇头,“还不是男朋友呢,只是提前给我了。” ......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一十九章 停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二十章 遇狼 李成秀哭鼻子了,他朝李淮音一直道歉,说都怪自己一直在磨叽,才导致两个人下山下晚了。 李淮音哄了两句,实在是没力气说话,又从兜里拿出来了早上没有吃掉的酸奶和面包,“吃吗?” 李成秀摇头,“姐,我不吃,你吃吧!”这个时候食物多珍贵啊,能提供热量消耗等待救援。 “不吃的话就闭嘴!”李淮音哆嗦着把面包收回了兜里,感觉自己每说一句话,肚子里都会少了一口暖气。 “……哦。” 后面......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二十章 遇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救援来了 李淮音低头,跟凶残的头狼再次对上了视线,她敏锐的从那头狼的眼睛里看出了兴奋和欲望,它在对自己兴奋…… 这头狼并不是饿的饥不择食,而是盯上了想要的猎物,并做着万全准备。 前面的那个女生本来被扒拉了一下还没有什么大问题,可她自己不争气,吓的乱蹬乱踢,一不小心就挣开了腰带,居然就那么意外的掉了下去! 听得乱糟糟的噗通一声,女生栽下去,掉进雪窝里,脸色惨白,开始抱着脸尖叫。 她蹬着......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二十一章 救援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过年 头狼哀嚎着求救,很快就没了声音,庞大的身躯还在不断抽搐着,缓慢的流出温热的血,吓得周围的野狼一个哆嗦,转眼就都夹着尾巴跑了。 瞬间,可怕的群狼围攻之势就像遇见了岩浆的碎冰,稀稀拉拉的溶解了。 头狼在第几下的时候,早就断气了,可男人依旧没放过,仿佛要把一整天的焦躁和恐惧全部发泄出来。 李淮音见他动作越发暴虐,几乎将狼头砸的粉碎,她干涩的吞咽了一下喉咙,恐惧的松开了扣子,大喊一声,“......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二十二章 过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连载 秦伯异蹙眉,“怎么?” 李淮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冷静下来说:“你要不现在跑路吧,还来得及。”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 李淮音崩溃的指着一地惨死的宠物,快要跳脚的说:“大哥啊!你把吴妈养了三年多北非公牛都杀了,她不得把你撕了做成菜啊?还有那只可达鸭,你从哪儿给人揪出来弄死的?你不知道这里是宠物房嘛!大家都宠物都分开养的,你是怎么全都给人家薅出来杀……你……” 她突然意识到......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二十三章 连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二十四章 狗血八点档 最可怕的是,李淮音竟然看入迷了……好一个可歌可泣的奇女子,一个头戴兔耳朵,踩着兔耳鞋,勇敢求爱,狠遭拒绝,一心求死的形象跃然纸上。 但勇敢求爱还失败的小女人却无意间挽回总裁大人的心,而小女人已经心灰意冷,任由渣男如何捧着哄着都无动于衷,甚至假装失忆狠狠的报复渣男总裁。 总裁大人即使痛的心肝脾肺肾都揪成一团,也不愿意轻易放手! 她来她走,他不放手,她逃他追,他们都无路可退! ......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二十四章 狗血八点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写文 李淮音拿出了柔软的白毛巾,擦干净了脸颊,这才有功夫打量这间厕所。 设计很棒,空间感很弱,温馨度高,暖黄色的灯光很让人放松,洗手台的高度…… 那真是……很适合运动呢。 心情简直就像是阴雨连绵的夜,立马从内室出来,桌子上的咖啡渍已经被人打扫干净了。 办公桌前面好几个低头办事的人,都很有素质的不去扭头看那个气鼓鼓站在玻璃墙前,还随意进出老板卧室的陌生小姑娘。 有几个人汇报完......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二十五章 写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芯片 下面的评论疯狂的在涨! 一楼:太太饿饿饭饭喂喂! 二楼:叠词词恶心心咦惹~ 三楼:我发现这个作者很不简单啊,信息量好大啊,什么叫老夫人唯一留下来的血脉,难不成脑残的霸总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家伙! 四楼:三楼威武!我也觉得这句话不简单啊啊啊! 五楼: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六楼:难道就没有关注一下流星怎么倒退吗?天文学家表示又多了一个无法解释的神迹! 七楼:所以......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二十六章 芯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二十七章 演戏 阳春三月,茶花盛开。 巴蜀之地。 独立又不算高耸的山包上,猩红、橙红、丹红、胭脂红,层层叠叠厚重的铺满了大地,开的随心所欲,花繁似锦,在绿幽苍莽的背景下平地簇起,载着李淮音和秦伯异的车辆,在沟壑与坡地洼地,山包与山包之间穿行。 一直把车开进环山湖水,一行人下车,秦伯异凝望烟气氤氲,茫茫的芦苇荡,明眸皓齿的女孩儿欢笑声,如银铃般打破野地的寂寞,她回头临风招手,男人内心深处激荡起甜甜......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二十七章 演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二十八章 崩溃 按照秦伯异的原话说就是,就算给安琪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算计她的性命,只是太巧合了而已。 李淮音相信了,但没完全相信。 安琪确实可能没有真的想搞死她,但是女人心,海底针啊,杀人诛心,秦伯异只是个直男思维不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所以这个女人可太会了。 比起来让她亲眼目睹那样的画面,李淮音更愿意直接叫她去死。 不过这个狗男人还真的确实有答应安琪完成任务后跟人家……李淮音在心里恶狠狠的......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二十八章 崩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疯狂 但是当看他那俊美的脸蛋儿上居然敢有人留下五指分明的一巴掌,美受心里嘀咕了一下,不会是个来寻仇的吧? 低头一看,怀里的小家伙睡着了,呼吸之间都带着香甜,像是一颗很诱人的果子。 高岭之花看过来了,凶煞之气突然袭来……完了!这野兽是来带走果子的,可果子明显不想被那个男人带走,好苦恼哦。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重凌太清楚不过了,嘴角咧着一抹狞邪的弧度。 二十分钟以前,秦伯异被打的愣怔在......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二十九章 疯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三十章 亮相 秦伯异不顾她的挣扎,打了一针镇定剂送进房车里,带她去了没有硝烟的战场,这一次他需要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斩首活动的第一步,夺取敌人赖以生存的地盘。 秦伯异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峰会上,极大的增加了华人的信心,主办方的人几乎是哭着出来迎接他的,委屈巴巴的。 凭一个人,成功的震慑住了一些企图用不正当竞争打压华国商界的外国商人,这是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本身就是华国的定海神针,同时震慑来......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三十章 亮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地震 眼泪早就已经哭干,李淮音闭上涩痛的眼倒在一边,抱紧了自己的胳膊,你们都有病,还把我也变得有病了。 秦伯异长长叹息,他从未这么揪心的过,为什么自己能管理好几千人的公司,却连一个李淮音都照顾不好。果然是他太无能了吗?连个亲人都留不住,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能好好留在自己身边。 母亲如是,父亲如是,妹妹如是,如今,淮音也是。 他沉默的坐在她身边,已经怕了,他已经害怕她再次伤害自己。 ......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三十一章 地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得救 艾薇儿心情很好,把图片发进朋友圈,然后看到公司群里,都在问老板时候回去加工资,都要给总裁大人一个salute! 她顺手把图片发进群里。 看看,巴蜀川地简直就是华国保护最好的自然保护区,路上都能碰见这么多可爱的小动物,不愧是养着国宝的风水宝地。 下面的评论,清一色的羡慕嫉妒恨,没有能跟总裁大人一起看过如此美妙的风景,可惜可惜。 但是有一条评论,突兀的问,这个云怎么感觉不太舒服......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三十二章 得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三十三章 情况好转 “你终于醒了,你男朋友情况呢,不是很好,手臂上面的伤口还算是过得去,大腿被利器扎穿了一部分动脉血管,情况有些危险。不过还算好的,你应该过来的时候给他简单的处理过,也不知道你用的什么药,按照正常人那个出血量人怕是早就没了,他呼吸竟然还是正常的,真是全靠自己身体素质过硬抗住了,现在人应该是抢救过来了。” 李淮音被拉的一路踉跄往前走,听的也是心急如焚,很努力的跟着热心女护士的步伐走,一路上有人断腿......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三十三章 情况好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上厕所啊 来的两个官兵很尽职尽责,把整个卫生棚都检查了一下,这才离开继续去帮老百姓了。 李淮音几乎全程都是冷静麻木的道谢,没睡好的脑子木木的,直到回到了秦伯异的病床前,却发现自己立马不冷静了。 因为他正试图拆掉腿上的吊带,似乎是想起来的样子。 “你干嘛!” 见他吓了一跳,李淮音也发现自己火气为什么这么大。 赶紧把他的身子摁回去,检查了一下吊环和固定板,他手臂不利索,所以没有拆成......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三十四章 上厕所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搜索物资 老大爷一听不生气,反倒是乐了,有些欣赏的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看着对面的漂亮女娃,也不轻视了,仿佛对了自己的胃口,也不嗑瓜子了,“嘿!你个女娃娃比你老板儿还德行嘛。” 一边的大妈此时已经变了脸色,一脸讨厌的说:“莫说哒,过哈哈儿遭人说死咯!”知道老人家最忌讳这些话,李淮音就闭嘴了,万一有了矛盾收不了场。 但是对面的老大爷看热闹不嫌弃事儿大,又掏出了一把瓜子儿,塞进老太婆,一脸乐呵的说:“哎......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三十五章 搜索物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再次发烧 其实她也不信自己能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能把一百多公斤的大男人一路从国道上背到这里的安全地带,不过这其实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炫耀的事情,她是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才换来了这个结果,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不良反应,而且这两天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但是她没得选择,她只能趁着自己还能动,就立马抓紧时间出来寻找物资,希望运气好一些给他俩找些合适的衣物,尤其是男士的衣裳,她实在是太需要给秦伯异找到换洗衣服了。 ......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三十六章 再次发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孩子了 但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李淮音还是坚持最后五分钟,继续不怕死的往里走。 她身上的汗已经打湿了后背,冷汗津津的,只能指望着能从那些已经死去多时的客人身上摸到一些有用的药,尤其是那些老年人,身上多半都有一些救心丸之类的降压药,自己边摸口袋边说对不起对不起。 终于在废弃的一个角落里,李淮音成功的找到了一只不知道是谁的登山背包,里面不仅发现了一小瓶布洛芬,还带着一些感冒退烧之类的常用药品! ......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孩子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三十八章 泡面 李淮音笑呵呵的搂着他的脖颈,很不正经的表了一番衷心,最后被男人很严肃的警告了不允许离开安全地带一步,她就乖乖的听话了。 只是当她知道了大妈中午给他吃泡面,还把她留下的细面给拿走了,瞬间某人就愤怒了。 秦伯异是吃不得泡面的,他以前有很严重的胃病,年轻的时候要工作不要命,胃里大出血曾经一度丢了险些性命。 所以她才费尽了心思,去求好心的官兵给她弄来一些面条来煮,虽然他不爱吃,但是好歹能......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三十八章 泡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三十九章 救援 天空蒙蒙细雨,秦氏物资里面的雨衣都派上了用场,灰绿色的一层厚厚的雨衣里面带有结实的保护壳,设计线流畅防水性极好,小孩儿跟大人几乎都能穿上,再加上头盔和护目镜,让人刚好可以在大雨天里方便行动,不用太担心砸落下来的雨水和泥块儿。 黄金救援时间是七十二个小时,距离地震发生,目前已经过去了两天一夜。 这点儿时间对于常人来说,很快就过去了,都甚至察觉不到什么时间的流逝,然而对于灾难中的人来说,简......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三十九章 救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四十章 照片 龚校尉抬头扶着腰,从一堆乱石之中回身,拿着已经破了好几个口子的胶皮手套,皱眉抬了抬滴水的帽檐,喘着粗气。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他指着那片儿问:“这块儿高头的老百姓早就挖过咯,已经救出了不少人,就算你说滴对,确实有这条救生通道。那里面也不会有太多人,而且你自己也看滴到,这样的救援难度太大咯,女娃娃,你确定现在有开挖的必要迈?” 李淮音的睫毛上不断的滚落水珠,眼里像是清洁过灰尘后的透亮,......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四十章 照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二选一 不过还好,明天下午她们就可以离开了,秦氏集团接到了总裁的信号,确定人被困在了地震带,上层的领导直接空降下来,雇佣了当地厂商的上百个推土机。 一路铲了过来,购买的足量沥青以及人工泡沫板紧跟着铺路,逢山开路,遇水造桥,愣是开出一条路来接他们的总裁大人回家。 只不过就是有个很小问题,秦先生实在是憋不住了,要是再等一天忍着回家,可能要出大问题。 他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生不如死的要翻身,原话......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四十一章 二选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四十二章 救下姐妹 没时间悲天悯人,更没有时间犹豫,所以说干就干,撸起袖子,龚校尉对她说:“你站在那里,别过来。” 李淮音听话的点点头,站在稍微远的地方,看着所有人的动作,每一步都得快而准确,不然就容易把半个还坚挺的老式楼房给整个都震塌,那一切就完蛋了。 昨天晚上就有一整个警察队伍,一共有三十来号人,加一只警犬,因为挖的太深了,就为了救底下一个老奶奶,轰的一声,整个废墟砸下去直接把搜救队全部埋进去了。 ......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四十二章 救下姐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人找茬 这话说的,七十岁的老太婆立马呻吟起来,说自己头也晕眼也花,吃不好睡不着,现在连个床铺都没得,说什么都非要儿子过来接她走。 很快,人群中就真的有个愣头青突然站出来,对那圈不肯让步的大爷大妈,义正言辞的指责道:“你们这群人啊,就是倚老卖老!要我看啊,人家领导的妈现在年纪大了,让一个年轻小伙子让一张床铺出来,哪里过分了?他都这么大个人了,长这么大的块头,怎么跟个娘们儿一样,睡在你们老弱病残中间,哪......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四十三章 有人找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得救 龚校尉刚好听说了这个事,气的半路上把铁锹都扔了,直接带着兄弟过来帮女娃娃撑场子。 可正面就被突然回头转身的人撞得一个趔趄。 心情很不好的骂道:“你个狗日滴,没长眼迈?” 这人一看,这是恩人来了呀,也不计较那些了,咳凑两声,装的淡定起来,抱着手臂说:“嘶,同志,你好哇,我是囊个……咱们这里滴县委、主任对,县里头的主任,我叫王志龙,我有个事情,要请你帮下忙撒?” 龚校尉一听,不......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四十四章 得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心结 “起来!起来,救人啊!” 急诊室的大门砰的一下被踹开,来人急冲冲的把大厅里的人吓得贴墙站。 姜虎急得一头大汗,抱着一直嚷嚷着没事儿的死丫头撞进急救中心,一脚踢开值班医生的门。 把正在等待秦伯异手术出来的副总司令,姜斐,吓得一个激灵。 哆嗦一下,手里的烟都掉地上了,姜斐皱眉,快气死了,“姜虎,你是有病吗?” 姜虎充耳不闻,非要蛮不讲理的把正在询问头疼的病人赶出去。 ......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四十五章 心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舆论危机 李淮音苦笑着,知道这个话说的太过火了,肯定伤到这个粗神经的大家伙了,就小心靠进他怀里。 感觉他抱的更紧了,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疼他到自己都难过起来,试图让他轻松下来。 “能不能别轻易把死挂在嘴上,你不知道那块儿压在你身上的石头到底有多沉,你也不知道吧,你二话不说把直接扔下去,好歹没摔死我,最后差点儿滚进河里,你都吓死我了。” 秦伯异拢她的脑袋,去吻她修长的脖颈,像是后怕, ......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四十六章 舆论危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杀人于无形 还对于员工实行九九制六克还扣加班费,惹了众怒,最后结尾明里暗里都在说秦氏集团偷税漏税严重,衡东集团内部早就腐朽,资本主义就是万恶之源。 这些捕风捉影,毫无证据的事情,却恰恰对了一部分年轻人的胃口,他们觉得可恶的资本家就是这样阻碍社会发展,妨碍了新一代人才的进步,在他们眼里,就是因为有这样的资本家,他们才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底下评论恶臭不堪,清一色的都是让秦氏集团掌门人自挂路灯,但凡有个......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四十七章 杀人于无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四十八章 暴躁的妹妹 腰疼的差点儿起不来,把他那只钢爪子从身上拿下来,恶狠狠的塞进他身上薄被里,生气的裹紧了他的被子,故意让他动弹不得,然后长叹一口气的站起来,感觉自己的老命都去了半条。 冷如冰刀的看向地上那个男医生,吓得那个被自己压抑堵着嘴的可怜家伙不断呜呜的叫,李淮音残忍的对姜虎轻声说:“听好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套出幕后主使,死了也给我撬开他的嘴,把他家里人给绑过来,一句一句的问。” 这个话太重了......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四十八章 暴躁的妹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四十九章 股价再跌 李淮音长得本身就是甜美可爱系,就是这次回来脸色似乎有些病态的苍白,但那其实也更让人怜惜心疼了,添了一身柔弱可欺的气息。谁能想到小姑娘爆发起来竟然如此可怕,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岂可斗量。 相比姜斐的敬畏和心悸,姜虎更多的是感慨万千,他一脸复杂的看着暴躁易怒的李淮音,心想之前还不是这样的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那个温温柔柔还沙雕可爱的萌妹,硬生生变成了一个腹黑系又易燃易爆炸的黑暗萝莉了? ......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四十九章 股价再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五十章 忽然封城 秦伯异蹙眉,扭头把她搂紧在怀里,用力的亲了亲,想起自己的梦,眼底的呆滞立马消失,眨眼间就变得赤黑,转移话题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去上厕所?” 李淮音知道他不想说,就没有逼问,躺在他怀里,把玩着他的手上的防水绷带,“都没有冲厕所的声音啊,你是不是傻。” 哦!秦伯异忍不住傻笑了一下,心道他还真是傻,那下次得注意。 晚上,两个人各有心事的睡在相邻的两张床上,本来在难民营里睡在一起,那是......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五十章 忽然封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反击 见李淮音一脸严肃的过来,毫不客气的拿走了他手指上的香烟,姜斐还愣了一下,瞪大了眼。 她蹙眉叼在嘴里,手里却没有火,两个大男人同时拿了打火机,点燃了凑了过去,她挑着眉嗤笑一下,就近着姜斐的火点燃了。 也不真的抽,就是闻,却怎么也没有秦伯异身上那个烟草的味道好闻。 三个人,三个头大,三只烟解不开的忧愁。 事情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廉秋禾昨天晚上就在网上公布了自己怀孕的事情。 ......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五十一章 反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想他了 门口有两个黑色西装的男人把手,李淮音看都不看一眼,只管径直往里走,把目中无人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果不其然,那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想拦下却没敢动手,任由这个范儿够大的年轻女子昂首阔步的往里走,这里是一个欺软怕硬的社会地气。 走进去,一群穿着亮片衣服的女人挤了过来,李淮音高冷的装逼,用两根手指从兜里轻轻扔出一张黑金卡。 等着穿鳄鱼皮的粉头儿扭着腰,使劲儿推开一众胭脂俗粉,趴在地......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五十二章 想他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初见罗约 他一旦懒散起来就会把自己放平在床上摊开了,而且怀里一定要抱着些什么。 枕头和被子都不行,必须得安置好她在身上才可以,把她在怀里放好了,就能躺几个小时不动弹,安静的当一只敞开怀抱的人形抱枕,他身上各处的贴合度高,温度又极佳,能让人躺他身上就不想下去。 想着想着,神游天外的李淮音就忍不住心思乱飞,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不怕冷的人,真是好神奇。 李淮音一想到这里,嘴角就忍不住跟太阳肩并肩,要......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五十三章 初见罗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五十四章 逃跑 那些恶魔把他直接摁着脑袋带回了训练营,罗约从大前天被骗进去,直到现在,前后调教了不到四十八小时。 因为怎么挨打都不肯低头,中途还被人打了亢奋的药物。 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好多人都因为受不了心神恍惚的欺负,最后不得不沦为了卑贱的奴隶。但罗约依旧不肯,他在假装迎合的时候,趁机打晕了调教师,脱了那身被打碎的不成样子的新衣服,跑到外头穿回了被扔到垃圾桶里的校服,一路艰难险阻的逃到了芙蓉江。 ......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五十四章 逃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五十五章 找到廉秋禾 “一群目光短浅的人而已,我还不放在心上,那跌的几个百分点不过是一点小钱,他们想玩,我就陪着他们玩玩吧,真正的大鱼还没出手呢。” 其实外国商业里面有几个对手实力还不错,趁着自己还能动手,不如就一起把蹦跶的最厉害的几个给收拾掉,免得给衡东留下后患。 “好吧,大老板,您老真是不差钱。”李淮音听闻摇头失笑,真是无奈极了。 一分钟几千万的扔钱,也就是他秦伯异能撑住,还能不慌不忙的布局,等着......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五十五章 找到廉秋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五十六章 遇险 “也就是说,其实酒吧里面挂牌的小姐们,不一定是全部都是真的自愿留在那里的,对吗?” 李淮音递过去一张纸巾,轻声问她。 廉秋禾哭着说是,接过了那张面巾纸,擦了擦眼泪,自嘲的笑了一下。 “其实我们大部分女人都是被逼无奈才去做这个的,清白人家谁愿意让自己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样子啊!”说着就再次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巾,哭的更厉害了。 “那你现在怎么还在为他们办事?” 廉秋禾抽泣一下......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五十六章 遇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来援兵 “美女~嗝儿……你好漂亮哦!等我呢!对吧?我、我们进去,进去好不?” 李淮音差点儿被他泰山压顶一样的跑过来给撞得差点儿吐血三尺。她连忙靠在墙上借力,把摇摇晃晃的姜虎扶稳了,却在他身上摸到了一把湿黏的汗水。 心惊之下,她勉强笑起来,假装帮他擦汗,然后一把掐住他凑过来的臭嘴,乖巧的说:“爷,我等你好久了,我们进去吧。” 王久河呵呵一笑,眯着眼像只正在打算盘的老狐狸,抬手摸了摸光溜溜的......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五十七章 来援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中毒 猜到了可能要坏事,他直接带上一群军官一路冲进了黑色罂粟,才不管会不会打草惊蛇,又惊的哪条蛇,也不管你姓的是哪个王,是王八的王,还是王久河的王! 他只知道,这两个人,绝对绝对不能出事。 当两排手拿冲锋枪的国防兵突然训练有素的冲进了会所,整个花花世界都清肃了起来。 来着清一色的绿色高级军装,肩膀上都戴着国防军章,穿的都是特制防爆服,一身装备都贵的骇人。 姜斐手底下这每一个兵都有...... 《总裁每天脑补高能恋爱》第一百五十八章 中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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