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1【Part one】 第一部分 PART ONE 当我怀疑一切事物的存在时,却不用去怀疑我本身的思想,因为此时我唯一可以确定的事情,就是我自己思想的存在。 我思故我在。 ——笛卡尔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非我,焉知我不知鱼之乐乎? ——庄子 【1-1】 公元2000年的第一个凌晨,整个世界还沉浸在千禧年的狂欢中,远在喜玛拉雅山脉中段北麓的一个古树落——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定结县陈塘镇雪修玛村,一如既往的宁静与安详。一颗微流星划过珠穆朗玛峰上的满天繁星,它闪下的轨迹拖着细长的尾巴在夜空里若隐若现…… “哇……”一声恍如天簌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朋曲藏布江上寂静的夜空。在一间盖着鱼鳞板的夏尔巴人木屋里,边巴央金呱呱坠地,接生婆用一把叫“果奔”的弯月刀,“嗖”的一声切断了脐带……边巴央金就这么迫不急待的、又似乎恰到好时的来到了这个世界……她眨了眨眼睛,想瞧一瞧这个陌生的世界……屋内的灯光昏黄而飘忽,似乎有点刺眼,她闭上眼睛,手脚在空中乱舞着,像是要抓住空中那团暖色的光晕…… 月光光,照白塘 白山白,黑水黑 黑配白,一起来 …… 日亮亮,亮明堂 天空天,地阔地 天唤地,一同去 …… 门外好像有鸟儿在唱歌,小央金向门口爬去,她扶着门框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踉跄着向门外走去……她步履蹒珊的走过门前的青石板……磕磕绊绊的穿过半坡上的鸡爪谷田……跌跌撞撞的来到山下的朋曲藏布河……她在河边歇了一会儿,喝了一大口清凉的河水,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有劲,就沿着河边一步三摇的继续行走……她就这样随心所欲,漫无目的地走着,她偶尔会停下来,看看河边的那一块长得像牦牛似的卧石,卧石旁那棵苍劲的老松,老松上有一个鸟窝,鸟窝旁有一只百灵鸟,百灵鸟在唱着动听的曲子…… 百灵鸟看到小央金,突然停止了它的歌唱,然后展开翅膀向河的另一边飞去……央金仿佛得到了某种召示,也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她一边跑一边看着自己投在路面上的影子,影子好像在慢慢变大,她也感觉自己一边跑着,一边在慢慢的长大……央金跑到河的滩头,没有看到百灵鸟,却看到一位老者正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看着流水发着呆,他的嘴里仿佛在喃喃自语:逝者如斯夫……这个声音虽然低沉却有异常的穿透力,河谷里也传来了它的回音:“逝者如斯夫……如斯夫……斯夫……夫……” 这个回音似乎带着一种召唤,央金身不由已似的,又朝那个方向跑过去……她踏起的水花,溅湿了老者的衣襟,老者却浑然不觉,还在那里喃喃自语……央金跑过一道河湾,绕过一片沙丘,来到了一条小河旁,看到小河里站着两个人,他们好像在吵架,其中年长的对年少的说:“这下你明白了吧?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年少的似懂非懂的,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央金也摇摇头:“我这一路走来,已经好几次踏进同一条河流里了!”正想着,小河岸边上的小树林里又传来了百灵鸟的鸣叫声,央金赶快向小树林跑去……这个小树林里长了好多奇珍异果,色泽鲜艳,令人垂涎欲滴,央金感觉有点饿了,就摘了一兜的野果子,一边吃着一边朝百灵鸟呜叫的方位追过去……追了好一会儿,来到了一片苹果树林,又老又丑的一棵苹果树下,蹲着一位思想者,他右手肘关节托着左边腮邦子,好像进入了冥想状态,也有可能是睡着了,一颗苹果从树上落下,砸到他的头上,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反应。 央金捡起落在地上的那颗苹果咬了一口,味道有点苦涩,就随手把它抛到空中,苹果居然没有落下,却在空中没了踪影……倒是那只百灵鸟,突然从苹果树上飞出来,在央金头上一个盘旋,然后朝着微光闪闪的天边飞去……央金朝天边一看,仿佛灵魂出窍,也朝着那个微光闪闪的方向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在一个微雨的早上,央金来到一片海面,正欲破晓而出的霞光给大海营造了一种辽阔壮丽的梦境…… “哗——”央金是第一次看到大海,一时想不出用什么词来形容,就脱口而出:“哗——好多水啊……” “小朋友,有你这么形容大海的吗?” 央金一愣,侧头一看,原来旁边有一位画家先生正在写生,他画的正是海上日出的印象。 “哦……这是我第一次看大海……有点胡言乱语了……”央金有点不好意思,结结巴巴的说道。 “不过你的形容,倒是很符合事实的真相!”画家先生放下画笔,目光在央金身上溜了一圈,声音有点深不可测:“看来,你跟大海似乎有着不一样的缘分?!那就不妨去看一看真正的大海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透明的小石头,把它递给央金,并指着不远处海边上的一栋木房子说道:“你拿着这块小石头,去木房子找一位白胡子爷爷,他就会带你去看不同角度的真正的大海。” 央金将信将疑的,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向木房子走去……这幢木房子就悬浮在海面上,旁边停着一架像大鸟似的水上飞机,飞机旁边有一个大露台,一位白头发白胡子的爷爷正坐在露台上的摇椅里,悠然悠哉的抽着大烟斗,他看着央金递过来的透明小石子,爱理不理似的露出慈祥的微笑,慢悠悠的吐出一连串烟圈,又在烟圈的中心喷出一条航迹般的烟迹,然后莫名其妙的说道:“不管从什么角度看大海,也不管是不是真正的大海,都是相对的,一切都是相对的……” 白胡子爷爷说着向央金伸出手,央金就挽扶着白胡子爷爷一起走进了大鸟飞机……飞机驾驶位上座着一位R2U2式的机器人,央金坐好后,白胡子爷爷用大烟斗在R2U2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飞机就开始起飞了,它划过水面很快窜上云层。 坐在舷窗边上的央金把脸贴在玻璃上,感觉云雾正刷过她的脸颊,飞机突然一个摇身,好像是侧着飞行,这样央金就近乎是爬在舷窗上,舷窗下面的大海豁然在目……这时,一轮旭日喷薄而出,满天的霞光映照在海面,波澜壮阔,奇丽壮美……一群海豚有节奏的跃出海面,在梦幻般的霞光里,演泽着精彩绝伦的水上芭蕾……突然,一个巨大黑影正慢慢的从海底潜浮上来……原来是一头蓝鲸,它小山般的身体浮到水面后,喷出了一个巨型的水柱,水柱在朝霞的辉映下,像是一个多彩的巨型花环…… 央金正看得目瞪口呆,飞机已经穿行在彩云里,眩目的流光快速从舷窗边掠过,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突然,一种失重的感觉……静极了,央金睁开眼睛……白胡子爷爷和大鸟飞机都已经没了踪影,央金发现自己悬浮在空中,她紧张的屏住呼吸……天啊!浩瀚无垠的星辰大海就在她眼前:满天的星星似乎在争先恐后的向她眨着眼睛,乳白色的银河系横贯天际,里面点缀着宝石般的星星,像是上帝的孩子在早餐时,不小心在天际洒了一杯牛奶,而为了掩盖这些奶渍,又在奶渍上撤了一把钻石,这些流光溢彩的钻石倒映在汹涌的海面上,随波而舞,时隐时现,烟波浩渺,美轮美奂……这应该就是画家先生所说的“真正的大海”了吧? 这个“真正的大海”里还隐藏着许多精彩的“动物表演”:海豚座像一群喜欢嘻戏的海豚,它们轻灵的摆动着尾巴和腰肢,正准备举行一场星际舞会;鲸鱼座缓缓的盘旋着,似乎在酝酿着喷出一个天文数量级别的太空星环;双鱼座像两条太极鱼,头尾相交,一边相拥而行,一边窃窃私语;最奇特的是那个天琴座,它像一把典雅的爱尔兰古代竖琴,一颗淘气的小星星翻了个跟斗,从竖琴中穿过,仿佛拨动了它的琴弦……天际传来一阵优美的旋律并伴随着一阵熟悉的歌声……是百灵鸟,央金朝着歌声的方向看去,那个古灵精怪的百灵鸟,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了央金的身边,它在央金的头顶上盘旋着,越旋越快,越旋越快……整个星空仿佛也跟着旋转起来……央金也跟着旋转起来,越旋越快……央金感觉没有了自己,又感觉自己就是整个宇宙……整个宇宙也跟着旋转起来,越旋越快……整个宇宙在以光速旋向一个点……一个无限大又无限小的点。 多年以后,央金每当想起她的故乡雪修玛村,夜里总会不约而同的做着这奇幻无比又诡异奇特的梦。央金一开始做这个梦时,一醒来就会忘记。但随着做这个梦的次数越来越多,梦里的每个细节在醒来后,依然清晰可辨。至于为什么总是重复做着这个梦,以及为什么这个梦的情节如此奇幻,细节如此清晰,央金至今百思不得其解。梦里的细节中,唯一跟现实对得上的,就是那块透明的小石头——一枚喜玛拉雅水晶石,这枚水晶石,现在就挂在央金的脖子上。那是她的教父颜华在她出生的当天送给她的礼物,而在她出生后不久,她的生父桑巴次仁和教父颜华却双双神秘的失踪了。 【1-2】 央金出生的地方——雪修玛村,是夏尔巴人现存的最古老的村落,传说这里的夏尔巴人是西夏党项人最后的皇裔,为了躲避战乱来到这里,长期的高原生活塑造了夏尔巴人强猂的体魄;可以说是世界上体能最强的民族,号称“人类中的牦牛”。他们能在空气极其稀薄的高山上行走自如。居于这种异禀的天赋,很多夏尔巴的青年男子选择了登山向导作为一种职业,央金的父亲桑巴次仁就是这其中的佼佼者,其实他们家就是一个登山世家,桑巴次仁的爷爷就曾经和著名的夏尔巴登山者坦新一起,协助新西兰人希拉里完成了人类首次登上珠峰的壮举。 这一天,也就是二十世纪最后的一天,桑巴次仁在拉萨的好兄弟——“登山盟主”巴布,带着一位登山发烧友颜华,一起来到雪修玛村,要请桑巴次仁担当颜华的登山向导,桑巴次仁耿直的性格也就爽快的答应了,不过,好兄弟好久不见,自然是要醉上一回的。 他们到来桑巴次仁家的土楼,围着火塘,甩开膀子就开始干起酒来,他们喝的这种酒叫鸡爪谷酒,是以雪修玛村独有的一种谷物——鸡爪谷为原料,再经过夏尔巴人祖传的酿酒古法发酵而成,这种酒的喝法也别具一格,往酒桶里插上一杆竹管一吸即可,十分方便有趣。鸡爪谷酒的度数并不高,但却后劲十足,酒刚喝到一半,这三个哥们也就有点微熏了。巴布看到颜华喝得好像不是那么尽兴,就借着酒劲向桑巴次仁嚷道:“我们藏族人喝酒时流行一个笑话:喝酒不唱祝酒歌,便是蠢驴喝水多。你们夏尔巴人不是都能歌善舞的吗?给颜兄唱一个助兴吧?” 桑巴次仁大嘴一咧:“哑咕嘟(棒极了)!”顺手抓过一桶鸡爪谷酒,站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借着醉意边舞边唱,他唱的是藏语版的《天地酒令》: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 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 天地既爱酒,爱酒不亏天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 颜华平时的酒量还是蛮大的,但因为这次是第一次喝鸡爪谷酒,二桶下肚后,已经半醉半醒,这时天色已晚,他醉眼朦胧的朝窗外珠峰的方向瞥了一眼,珠穆朗玛的夜空在千禧年即将到来的最后一抹余晖里,呈现出一种特别孤独的神性…… “颜兄,又在想你的神山啦?”巴布关切的问道。 颜华摇了摇脑袋,好像脑袋里有什么东西挥之不去…… 这里桑巴次仁凑过来,用他很普通的普通话说道:“虽然我接触过很多登山客,但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为了爬上山顶像不要命似的?”他这个问题似乎在试探颜华。 “因为山就在那里。”颜华不假思索的回答,关于这个问题,已有很多人问过颜华很多次,也可以说这个问题是所有登山者经常面对的问题,当然一千个登山者,有一千种攀登的理由,但只有这个回答,是最朴实无华又最直抵灵魂。 “因为山就在那里。”桑巴次仁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回答,他喃喃自语,仿佛是悟到了什么深刻的涵义。 “这可不是我说的。”颜华补充道:“说这句话的人,就是在五十多年前的一次珠峰冲顶中壮烈牺牲的。他的名字叫乔治.马洛里。” “听说他的遗体至今也没有找到。”巴布不无遗憾的说道。 “不用找到,他已经变为神山的一部分,那里才是他最好的归属。”桑巴次仁说完又补充一下:“这句话也不是我说的,是一位老登山客说过的。” “是啊,很多登山者却留在了山里……”颜华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感伤,他吸了一大口鸡爪谷酒,语气诚恳的说道:“我这次来,除了希望要登顶成功,还希望你们帮我了都一桩心事。” “什么心事?”桑巴次仁和巴布却有点好奇。 “我想给弗里西西立一个墓碑。” “谁是弗里西西?”还没等颜华讲完,桑巴次仁和巴布就不约而同的问道。 “就是一个留在了山里的人……”话音刚落,颜华的脑海又浮现出那双充满渴望与乞求的眼睛…… 【1-3】 差不多两年前,也就是1998年元旦过后不久,颜华第二次来到西藏,这距离他第一次来到西藏的时候已经相隔七年之久。七年前,他还是北京大学医学院四年级的一名学生,也是一位极限运动的狂热者,他当时参加了一个“万里走单骑”的自行车极限运动,从北京出发,一路向南,先来到广西的北部湾,然后又一路向西,穿过川藏线来到西藏,来到了珠峰大本营。 颜华至今依然清晰的记得,当他第一次近距离仰望珠峰时,的那种直抵灵魂深处的震撼感:在一望无垠的魔幻蓝背景下,珠穆朗玛显得更加的巍峨宏大,气势磅薄。它顶峰上的皑皑白雪、圣洁无瑕,在日落的余晖里,从金色渐渐的渡到红晕,像是这颗行星坦露的心脏,它在跳动着……颜华仿佛灵魂被抽离,兑换成珠峰顶上的那一抹旗云,缠绕在顶峰周围……现在,他终于读懂那段诗词的含义: 珠穆朗玛 我至今才明白 我生命中所有的缺失 都存放在你那里 …… 七年的等待,七年的酝酿,七年的期盼……颜华终于来了,他这次的登山计划,是想效仿他的偶像“山峰先生”——意大利登山家莱因霍尔德·梅斯纳尔,“山峰先生”梅斯纳尔曾经在1978年5月份,一个人,在没有携带任何供氧设备的条件下,成功登顶珠峰。但这对于非职业登山者的颜华来说,无疑是一个疯狂的举动。虽然这七年间他做了充分的准备,来到西藏后,又立马到登山学校进行两个月魔鬼般的高海拔适应性训练。四月初,他来到珠峰大本营,又开始了更加苦逼的实地适应训练。他每天从大本营出发,从海拔5800m-6500m-7028m-7500m来来回回反复演练。 四月中旬的一天早上,颜华早早醒来,他感觉腹部似乎在隐隐作痛……是连日来高强度训练带来的疲劳所致?还是昨天晚上酥油茶喝得太多了?颜华苦笑了一下,他坚持爬起来,开始了他一天常规的训练…… 颜华攀爬一段时间后,进入了一段狭长的谷地,此处三面环山,东面是向东峰,南面是珠峰北坳,西面是章子峰,北面仅有一个弯形的出口,由于这种特殊的地形地段,进入谷地的空气非常的稀薄,是最容易引起强烈高反的地带,很多登山者往往在此半途而废,因此该谷地被称为“魔鬼地带。” 颜华虽然没有出现高反,但也略感不适,腹部的疼痛也似乎加剧了,他找到一块黑岩石坐了下来,打开背包,想吃一片止痛药,但是,他今天犯了个低级错误,医疗包忘带了,他只能喝了一些饮料,休息片刻。此时,天色略显灰沉,云雾开始弥漫……颜华打算启程下山,他刚站起来,突然一阵反胃,一股浓烈的胃酸涌了上来……一阵火山喷发般的呕吐之后,腹部的绞痛又开始加剧……一番的折腾后,颜华感觉体力严重透支,他挣扎着,艰难的移动,这时天空中的乌云密布,暴风雪随时可能降临……正当颜华倍感压力山大之时……从山上居然下来一位美女登山客,她了解颜华的情况后,给颜华服用了几片药物,这些外国货果然药效奇佳,不一会,颜华的腹痛就得到了缓解……休息片刻后,颜华在美女登山客的帮助下,一起安全返回大本营。 临别时,颜华想留下这位登山客的联络方式,她笑了笑,说道:如果有缘,我们会在珠峰顶上再相遇的。 这位登山者就是弗里西西,她说的话,不久后就真的应验了,只不过不是在珠峰顶上…… 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里,颜华调理好自己的身体后,又加强了对适应性的训练,特别是经过上次那个教训,颜华对自己的每个操作动作都细心反复检查,确保万无一失……一切似乎都已准备就绪。窗口期也如期而临,5月7日凌晨两点十八分,颜华从珠峰北面的大本营出发,拉开了他第一次独自冲顶珠峰的序幕…… 凌晨的珠峰像是披上了一件迷雾的轻纱,透着一种神秘莫测的美感,夜空中繁星点点,闪烁着亘古不变的秘密……颜华无睱于沿途的美景,他把头灯调到最亮,沿着一束微光,攀爬前行……早上六点多,颜华来到了海拔6500米的谷地,就是他和弗里西西曾经在此邂逅的“魔鬼地带”,他又找到那块黑岩石坐了下来,补充一下养份。 此时,天空已由魔幻蓝渐渐变为浅蓝,珠穆朗玛的顶峰出现了一个魔幻的亮点,它在不断的扩大,直至顶峰向阳的侧面在闪闪发亮,连山腰间的一条积雨云,也点被染成了一条金色的哈达……珠穆朗玛像一位刚睡醒的仙女,几缕祥云轻轻飘过她的脸颊…… 颜华稍微的陶醉一下,然后继续前行……穿过连绵的绒布冰川……攀过北坳的冰雪城墙……闯过大风口……爬过冰岩混杂的黄色地带……颜华终于来到海拔8600米处的谷地,他决定稍作小憩,因为前面就是登顶的“鬼门关”之一“天涯绝壁”,他必须恢复一下体力,补充一些营养……他正想找个地方歇息,却发现不远处的雪堆里躺着一个人,颜华大吃一惊,急忙过去一看,正是那名帮过他的登山客——弗里西西。 原来,弗里西西也是一个有着疯狂梦想的登山发烧友,她的疯狂梦想就是:要成为世界上第一位不携带任何供氧设备独自登顶珠峰的女性……但她离梦想只有咫尺之遥时,却因为严重缺氧无法维持呼吸而晕倒……此时弗里西西神志还算清醒的,只是体能已完全透支,在严重缺氧的状态下,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 颜华一时不知所措,他的内心在痛苦的挣扎着:现在他离梦想的距离,也只有区区的两百多米,如果放弃登顶,七年的心血也付之东流,甚至可能造成终身遗憾,但放弃弗里西西,选择继续登顶,显然他也绝对做不出来。虽然这种显得自私的“放弃原则”,在登山者心里已经是默许的不成文规则。在攀登珠峰的不同线路上,都留下了很多登山者遇难的尸体,它们甚至成为了后来登山者触目惊心的“路标”……为什么这些遇难者的尸体没有人去清理?因为在高海拔的严酷环境中,要想搬动几十公斤物体,是一件成本十分昂贵,甚至要付出生命代价、得不偿失的事情。同时,对于一个热爱登山的人来说,当死神不幸降临,选择留在山那里,也许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为了实现梦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 为了拯救他人的生命,可以放弃自己的梦想 颜华决定放弃继续登顶,虽然他心里很清楚,在这八千多米海拔的“死亡地带”,要想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挽救弗里西西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有另一种选择,就是下山去请援求助,但颜华心里也很清楚,弗里西西不可能等到救兵的到来。因为现在的时间已过中午十二点,在珠峰的登山运动中,还有一条不成文的原则——“两点钟原则”,意思是说:如果登山者不在当天下午两点钟前开始下山,那死亡率将激增80%。就算颜华及时下山,及时找到救援人员,又及时赶到现场,时间也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如果颜华现在离开弗里西西,也就等于放弃了她,也就等于留着她在这里等死。 “可是我的神山啊,祢能教我怎么做呢?”颜华在心里痛彻心肺喊了一声,不能再犹豫了,他决定下山请援救助。这也是目前看似唯一两全的决定,一是保留拯救弗里西西的渺茫希望;二是可以保证颜华及时安全下山……颜华从背囊里拿出保温救生毯,盖在弗里西西身上,然后靠在她旁边,默默陪了她一会儿……时间到了,颜华断然起身,开始下山,但当他刚走出两步,身后的弗里西西却突然挣扎着想爬起来,她甚至摘掉防护眼镜,用充满渴望与讫求的目光盯着颜华,回光返照似的,她似乎拼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呻吟着:Please don‘t leave me…please don’t leave me……(请不要留下我……求你了!请不要留下我……) 结果可想而知,虽然颜华费了一番周折,当他赶到大本营时,一场更大的暴风雪又骤然降临……弗里西西也只能留在山里了,她至今依然躺在那里,成为了后来登山者的又一个“路标”,只不过他们给她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睡美人”。 【1-4】 “来,干杯!”巴布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为马洛里,为弗里西西、为梅斯纳尔,为留在山里的所有登山者干杯!”巴布说起话果然有盟主的风范,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抓起酒桶,一饮而尽…… 可这一下的牛饮,颜华彻底扛不住了,他觉得天旋地转,不一会儿,就爬在火塘边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似乎想睡一个梦,在梦里他可以再次遇到弗里西西,他向她忏悔,向她倾诉,诉说他无处可申也无人可说的委屈……告诉她这两年来他们内心的煎熬,因为他落下了见死不救的骂名,倍受良心的谴责和道德的审判……他请求为她祈祷,请求得到她的宽恕…… 当颜华醒来时,刚好是凌晨零点,新的世纪到来了,新的生命也呱呱坠地……火塘边的桑巴次仁更是兴奋的手舞足蹈,他刚刚喜得千金,正在和巴布兴致勃勃的商量着给孩子起名字,巴布说:“今天是星期六,属于土星日,所以按照我们藏历的风俗,这个名字里应该有边巴。” 桑巴次仁说:“她刚才哭叫的时候好像唱歌似的,声音很好听……”他摇头晃脑想了一会,一拍脑袋“有了,就叫边巴央金!” “边巴央金?” 桑巴次仁摇了摇还有点睡意朦胧的颜华:“颜兄,在座的你文化水平最高,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颜华吸了一口回魂酒,故意慢条斯理的说道:“边巴央金?‘边巴’是土星,‘央金’在藏语里是‘妙音天女’的意思,合起来就是——来自土星上的妙音天女?!有意思!边巴央金,好名字!”颜华向桑巴次仁竖起了大拇指。 “为边巴央金干杯!”巴布又兴奋起来…… “颜兄,你小孩多大了?”初为人父的桑巴次仁很自然的问起颜华。 “还没呢,我还没有结婚。”颜华多少有点尴尬,他又半开玩笑似的逗桑巴:“你看,我比你大一轮,你都有小孩了,可我连婚都没有结,一个人孤苦怜仃的,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要不……” “要不……你就认小央金作干女儿吧?”桑巴像开玩笑似的其实也很认真。 藏族人(包括夏尔巴人)都是有名没有姓,他们觉得“天下藏人一家亲”,所以在民间里很流行“认干亲”的风俗。特别是夏尔巴的登山人,他们几乎有一种迷信,经常在山里走的人,如果有了小孩,就会得到山神的多一份的保佑,所以那些还没有小孩的登山人,就通过“认干亲”,来祈求山神额外的保佑。 颜华也知道桑巴次仁是为他好,其实他内心里也一直渴望着有一个宝贝女儿,只是因为登山这事给耽搁了,现在又因为登山有机会认得一个干女儿,这何尝不也是一种圆满呢!颜华觉得,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拒绝这门“认干亲”。 颜华从怀里掏出一块透明的小石头,把它举到火塘旁边,在炉火的映照下,这块石头内部像浓缩的一个小小的银河系,它从内而外散逸的光芒像是链接自灵魂的深处。 “这是一枚喜马拉雅白水晶,一位灵修的喇嘛曾给它开过光,他说这种水晶蕴藏着特殊的能量,能提升人的潜能,增进人的创造力,能给人带来好运,带来平安喜乐……但愿吧,但愿我送给我干女儿的这个礼物,能保祐她健康聪明,快乐成长!” “陨石落入天空,变成流星;天使落入人间,变成宝贝;恭喜两位,喜得千金,喜上加喜。”巴布兴奋的又一次举酒桶…… 桑巴仁次更是像个小孩似的跳了起来,又开始醉歌醉舞…… 泉水潺潺流过 白云幽幽漂来 我在纵情歌唱 你在欢快跳舞 …… 索南巴里啰 索南巴里啰 …… 就这样,他们仨人从当天下午一直喝到第二天早上,用巴布的说法:我们从二十世纪一直喝到了二十一世纪…… 不知不觉,东方已破晓,黎明的曙光把喜马拉雅从深空里显影出来,人类第二个千禧年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投在边巴央金憨睡的脸上,她的小嘴蠕动着,像是在吸吮着什么,抑或是还在梦里唱着她的歌谣。 来自印度洋的暖流穿越高高的山脉,给喜马拉雅的北麓送来了斜风细雨,这个星球上最晚的一个春天来临了……此时,世界各处的繁花已将近凋零,而喜马拉雅的杜鹃却刚刚怒放…… 就在这杜鹃花盛放的季节里,颜华和巴布再次来到雪修玛村,只见他左手抱着一大束杜鹃花,右手提着一大堆五颜六色叮咚作响的玩具,他是来看他干女儿来了。他刚刚结束长达三个多月的高原适应性训练,计划在登峰前来雪修玛村好好休息几天,却不曾想这几天里,他完全变成了小央金专职的“大玩偶”。他先是抱着她到处逛,然后又穷尽自己一生的想像力,做着各种各样的鬼脸,千变百怪的姿势来逗他的干女儿,五个月大的小央金只能吸吮着手指,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只大怪物。当然,小央金偶尔也会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咯咯的笑声……这就已经足以让颜华心花怒放了,也许这才是他最放松的休息…… 这天阳光正好,颜华和桑巴次仁一人一手,把小央金托在两人中间,以喜马拉雅上的蓝天白云为背景,拍了一张合影,小央金胸前挂着的那枚喜马拉雅白水晶,在春天的阳光里,闪烁着温暖的光芒…… 五月初的第一个登山窗口期,颜华和桑巴次仁再次选择从珠峰北面的大本营出发,向海拔“8844.48米”的顶峰发起了他的第二次挑战…… 风萧萧兮,冰雪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第二天,巴布带着一支小分队去寻找他们,从昆布冰川裂缝,到天涯绝壁,到希拉里台阶等容易造成险情的地带都进行了搜索,但颜华和桑巴次仁依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是,在海拔8600米的高地,巴布他们看到了一个就起的坟墓,显然,弗里西西这个“睡美人路标”已被颜华和桑巴次仁掩埋起来,坟墓前还用黄岩石做了一个简易的墓碑,墓碑上用冰刀在上面刻了一行小字,像是墓志铭:征服它,因为它就在那里。 后来,巴布也多次带人上山寻找,他们甚至连尼泊尔南西的线路,也进行了搜索,结果依然是毫无所获。时间一年一年的过去,颜华和桑巴次仁的失踪,就像二十年前的“马-欧之谜”一样,至今也成为了一个新的“颜-桑之谜”。 第一部分2【Part one】 【2-1】 2020年六月中旬,某个周末的下午两点。 深圳福田区上步南路根据地酒吧。 因为新冠疫情,根据地酒吧在暂停营业几个月后,今天下午这里却开始热闹起来,工作人员正在酒吧门口忙碌着,他们把一条长长红地毯从酒吧门口一直铺到马路边上,在红地毯的入口处,竖起那个经典的标志:一只做着胜利手势的金色的巨手,同时握着一只金色的话筒。原来,这里是首届《亚州好声音》中国华南区的分会场,今天这里将举行《亚州好声音》的第一场初赛。 为什么会选择一间酒吧作为这么重量级歌唱比赛的分会场,歌迷们普遍都以为是由于疫情原因,比赛现场不允许太多观众到位,故而选择一个空间相对狭小的地方,但熟悉根据地酒吧的歌迷却不以为然。 根据地酒吧已经是一间很老的酒吧,它始建于1999年,是一个注重原创音乐和摇滚精神的音乐酒吧。长期以来,这里聚集了大批的原创音乐人和热爱摇滚乐的热血青年、从摇滚教父崔健到唐朝,黑豹、窦唯、何勇、张楚、郑钧、罗琦、苏阳、阿修罗……等等摇滚歌手,再到民摇诗人钟之风、马条、川子、红星、农夫、渔夫、黑天、大鱼……等等,都曾经在这个舞台上,自由的嘶吼过。 崔健对根据地的评价是:中国最真实地抵达摇滚灵魂的音乐酒吧,是反媚俗音乐的最前沿阵地。 野草派诗歌创始人农夫对这里的评价是:把诗灌进酒里以歌吐出来的根据地。 可见,高度重视歌手唱功和原创精神的《亚州好声音》,选择此地作为华南区的分会场,是多么非同寻常的英明之举。 边巴央金在好朋友曾敏杰的陪同下,踏上了这条根据地的红地毯,这应该是她二十年的人生中,走过的最长的一段红地毯,她有点恍惚,有点不敢相信,因为她已想不起来,她是怎样从一个遥远的小山村一路走来,走到今天这条红地毯上的…… 【2-2】 边巴央金五岁的时候,巴布又来到了雪修玛村,他和央金的妈妈,已经商量好了,由巴布带小央金去拉萨上学。央金的妈妈,打算和村里的几个伙伴一起去广东找工作。 边巴央金在拉萨上学后不久,她在唱歌方面的天分就显露出来,从儿童到少年,在大大小小的歌唱比赛中屡有斩获。这时候的巴布已经取代桑巴和颜华,成为了央金名付其实的义父,他反复的给央金讲起她那两个父亲的故事,但那时候的央金太小了,对她的两个父亲几乎没有印象,倒是在她心里,已把巴布看作是父亲了。巴布对央金的音乐天分深感欣慰,他不遗余力的发挥地“盟主”的能耐,给央金请来好几拔音乐老师。 小学的时候,央金一边跟老歌作家才旦卓玛练习唱功,一边跟舞蹈家桑姆老师学习舞蹈;初中的时候,跟民谣歌手罗布次仁开始熟悉藏族民谣;高中的时候,拜著名音乐人次旦为师。这个次旦老师是个鬼才,从声乐,作词作曲到演奏,样样都是行家里手,最特别的是,他还是为数不多的藏族鹰笛演奏家和制作者。 藏族鹰笛已有1700年的历史,可以说是中国管乐器的鼻祖,鹰笛最早的时候是用来演奏和谐音乐的,它可以模拟动物的声音。之所以叫鹰笛,是因为它的管身是采用鹫鹰的翅膀骨制作而成。这种鹰翅骨极其珍稀,传说这种雄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都会越过高山,冲向太阳。偶有坠落的雄鹰冻死在雪山上,藏族人是不会猎杀雄鹰的,所以要寻找鹰翅骨,只能到人迹罕见的高山上。据说次旦老师有一次为追踪一只受伤的老鹰,在雪山里奔跑了三天三夜,最后这只老鹰的翅膀骨被次旦老师做成了唯一一把标准的鹰笛。 央金除了跟次旦老师学习声乐,作词和作曲,也学会了鹰笛的演奏,正当她也准备向次旦老师学习鹰笛的制作时,远在广东东莞工作的妈妈突然病倒了,那时央金刚好上高一,她不得不忍痛辍学,前往东莞照顾妈妈,在妈妈病情好转以后,央金一边照顾妈妈,一边开始在周边的餐厅和音乐酒吧唱歌,她就是在东莞东城一个叫“信仰”的小音乐清吧里,认识曾敏杰的。 那天央金正在台上演唱萨顶顶的《万物生》,当她唱到“我看见山鹰在寂寞两条鱼上飞,两条鱼儿穿过海一样咸的河水……”时,她的音调飙得极高,但又异常空灵婉转,据说把当时正在台下喝着冰啤的曾敏杰震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一曲终了,曾敏杰对央金的唱功赞不绝口,从此以后,两人就慢慢的变成了好朋友。 作为一名优秀的歌手,曾敏杰对好音乐当然有着自己独特的敏感,所以,认识央金越久,她就越为央金的音乐才华所折服,也就越为央金感到惋惜,因为她觉得,让央金在酒吧唱歌,简直是老天爷太不识抬举了!她开始在为央金留意各种机会。 2019年下半年,首届《亚洲好声音》正在亚洲各地进行海选,曾敏杰觉得机会来了,她自告奋勇的帮央金报了名,还信誓旦旦的向央金保证:以央金的实力,闯进总决赛根本不是问题。果然,央金顺利通过海选,进入了初赛……所以今天,央金踏上了这条长长的红地毯…… 【2-3】 根据地酒吧,央金久仰这里的大名确实很久,今天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推开那扇用耐候钢与老船木纵横交错的大门,映入央金眼里的,是一个另类的空间:黑白灰的水磨石地面,地面上镶着一组用铜片切割而成的抽象符号,像是躁动不安的音符;安腾忠雄式的清沙水泥墙面,墙面上挂着一系列用旧乐器挤压变形后组合的几何体,这些几何体在高压汞灯的照射下,呈现出一种不可名状的未来感;天花板保留了原结构,用黑色的吸音纤维喷涂后,像祼露的暗影;主通道的拐角处,一个水泥底座上放着一件废旧猂马发动机的汽缸体,一些微弱的暖光和冷光分别从火花塞孔和排汽门孔溢出;舞台的皆景上,用铜线编织出一个奔跑的姿势,上面紧绷着一张狼皮,像是释放的野性束缚着住野性,束缚的自由释放了自由…… 说实在的,央金看不太明白这里的装饰风格,但这个另类空间确实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也引发了她的想像力,她似乎隐约感觉到这里面隐藏着狰扎的野性,率性而自我的泛摇滚乐精神……央金回过神,朝现场看了看,今天来的人数不是很多,因为疫情的原因,大家都戴着口罩,观众席里有一个人引起了央金的注意,这个人显得有点怪异,穿着黑西服,打着黑领带,戴着黑口罩,在昏暗的灯光里,竟然还戴着黑墨镜,像电影里的黑客或者保镖什么的,装得好像很醋的样子。 这时,评委席上传来了央金熟悉的嗓音,她扭头一看,果然,是她从小就崇拜和模仿的实力偶像派歌手——朱哲琴老师,坐在朱哲琴老师两旁的,是来自香港的金牌词作家林夕先生,和来自日本的顶尖音乐制作人兼创作歌手Sugizo,可以说这三位评委都是亚洲音乐界最重量级别的人物。由此可见,《亚洲好声音》组委会的大手笔和放眼国际的野心。央金深吸一口气,她紧紧的抓住曾敏杰的手,气定神闲的向参赛选手的席位走去…… 一阵音乐潮水般涌来,比赛开始了,今天第一位登场的是来自印度的女歌手Shrega Ghoshal,她演唱的曲目是李安导演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Life of pi》中的主题曲《派的摇篮曲Pi’s Lullaby》。当忧郁、婉转、空灵的印度笛子奏起,现场沉静下来…… …… 你是花吗?是花房里甘甜的米酒吧? 你是果吗?是熟透果实的美味吧? 呼呼地睡吧…… …… Shreya Ghoshae是以泰米尔语演唱的,她的音乐妩媚又柔软,清冽而低沉,忧伤且凄美,感染力直抵人心,与原唱贾亚什的演绎,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曲缓缓终了,可人们还沉浸其中,仿佛内心最柔软的部位被什么轻轻的触碰了一下。 “这绝对是你最强劲的对手,没有之一。”曾敏杰一边对央金说着,一边交叉着两手按摩两侧的胳膊,仿佛要把刚才豉起的鸡皮疙瘩给按抚下去。央金还闭着眼睛,眼角有些湿润,似乎还在音乐里走不出来…… “只要能跟她同场飙歌,就算输给她,也是一样荣幸!”央金缓过来后,心平气和的说道。 接下来轮番上场的,是一股亚洲流行音乐的生力军: 深圳迷镜乐队主唱郭易 广州本土原创歌手阿细 香港小众乐队主音区健莹 泰国天才少年Gail Sophchia …… 今天的这场比赛,可以说是华南区音乐界疫情后的首场演出。2020疫情袭来,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音乐被暂停了播放健,要拔开疫情的阴霾,似乎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释放。所以,今天歌手们演唱的曲风,虽内敛却充满坚强,虽浅唱却饱含深情……似乎在提醒人们,每一个因疫情离开我们的生命都弥足珍贵,唤醒人们对逝去的不舍,对美好的向往……正如亚细在他那首原创的《呐喊与细语》中所唱的: 让我们保持愤怒 保持随时拥有呐喊的勇气 保持心中不灭的火种 因为 它是世界上一切灵魂的美好集成 是人性深处的至善至美 …… 轮到央金上场了,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向舞台走去……央金今天穿着一件象牙白的修身长袍,一头长发自然散落到腰间,腰间别着一把精致的藏式鹰笛,胸前吊着一枚喜玛拉雅白水晶。当她站在舞台前,与身后那张奔跑的“狼”叠加在一起时,有一种温良与狂野——既矛盾又融合的戏剧效果。 央金今天准备演唱的曲目,正是评委席上朱哲琴老师的代表作《阿姐鼓》,这对央金来说,无疑将是一个巨大的挑战。首先,是歌曲本身的超高强度,它要求的音域之广,唱功之高,让许多顶尖歌手也只能叹而止步;其次,是演唱技巧的把控,演唱时要采用胸腹式的呼吸方法,需要运用腰腹和两助来控制气息,即气声的唱法;再者,对表演的拿捏分寸,动作的形态与利落要始终尊从歌曲所要表达的复杂情感;最后,压力自然来自于对面的原唱,因为朱哲琴对《阿姐鼓》的演绎,已赋予这首歌以灵魂,她的演唱能牵引出听者的无限遐想,以及对死亡和生命的多维审视,毫不夸张的说,她的演绎已达到骨灰级别的高度。 现场的灯光骤然暗下来,一阵沉闷而热烈的鼓声响起,像远雷滚过,像是大山的心跳……一束追光晃过奔跑的“狼”,缓缓的落在一个半躺着的背影,背影缓缓的转过身来,沉浸在一种无限思念之中……央金开始叙述性的演唱。 用气息的强弱来诠释情感的抒发,自由而空灵;用声调的高低来匹配高潮的迭起,奔放而内敛;随着歌曲的节奏和情感的起伏,张扬有度的释放肢体语言……动作自由奔放,干净利索;声音饱满清澈,纯净绵长: …… 阿姐啊 一直想到阿姐那样大 我突然间懂得了她 从此我就天天天天的找 阿姐啊 天边传来阵阵鼓声 那是阿姐对我说话 唔唵嘛呢叭咪哞 唔唵嘛呢叭咪哞 …… 鼓声渐远,灯光渐暗,央金下意识盘腿坐在舞台中间,她双手合拾;脸庞低垂,长发几乎遮住了她的脸,现场的尖叫声、掌声、或者什么声已被她屏蔽,她完全沉浸在一种真实的思念中而不能自拔…… “谢谢你央金,现在我可以说,《阿姐鼓》找到了新的灵魂。”朱老师颇有感慨,《阿姐鼓》的CD自1994年发行以来,有无数的歌手翻唱过它,但都没有一个版本是让朱老师觉得还过得去的,今天央金的演唱为什么会得到她如此高的评价呢? “可以说央金,你严重缺少专业的声乐训练和严格的演唱技巧练习,这对很多歌手来说可能是致命的,但对于你来说也许是一种优势,无意中,让你自然而然的摒除了一般演唱技巧的顾忌和束缚,任由真实的情感自由的渲泄……就像我当初录制《阿姐鼓》时,从头至尾到尾都是原声演唱,没有经过任何的剪辑混音。”朱老师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然了,你的气息控制还需要加强练习,需把握好每一个换气点。另外,我建议你下次演唱这首歌时,最好是光着脚。” “是的,光着脚,就会更接地气。”旁边的林夕用港味十足的普通话说道:“央金,你的嗓音很特别,很有识别度,音域也很广,特别是低音部分有厚度但又显得刚性,我们很有兴趣,想再听听你对其它风格的演绎。” “最好是原创的,自己作曲,特别是自己作词的那种。”Sugizo老师补充道。 “谢谢评委老师的鼓励,谢谢大家!”央金走到舞台前,深深的鞠了个躬……想了一下说道:“那我就唱一首自己写的歌吧,我是根据夏尔巴人的古谣创作的。” “夏尔巴人?什么的干活?”Sugizo用日本腔的普通话偷偷问旁边的朱老师,他知道朱老师可是在西藏呆过很长时间的。朱老师向他解释道:“夏尔巴在藏语里的意思是:来自东方的人,他们以前在西藏南部的深山老林里长期隐居,有着独特的文化和古老的歌谣……” 灯光再一次暗下来……仿佛一只鹰鸣叫着从低空掠过,一种清脆而空旷的笛声从过道深处传来,追光灯移过去,只见一位白衣少女吹奏着一把藏族鹰笛,正款款的而来……笛声若隐若现,像鸟在空中盘旋,一会近又一会远,一会又飞走了……笛声细如游丝,歌声如水涌来: 你从哪里来 日夜奔腾不息的河流啊 在我的脚下缓一缓吧 为我的石头画上时间的波纹 你要到哪里去 终生漂泊流浪的白云啊 在我的肩上歇一歇吧 为我的天空染上昨天的朝霞 山一直在哪里,一动不动的涌动 水依旧清澈,变来变去的不变 羚羊过山岗,走过去又走回来 鸡爪谷晒着太阳,太阳被树荫摇成光阴 布谷鸟从风中掠过,风把远方吹向远方 我不知道我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我知道 我不知道我 从那里来,到那里去 …… 一阵鹰笛声又徐徐响起,与前奏首尾呼应,只是更悠长而飘忽,并渐渐的远去,像远行飞鸟的哀鸣,又像流水的低吟;像山谷的回音,又像风在远处的呢喃…… 现场静了好一会儿,潮水般的掌声迟迟响起,三位评委都站了起来,朱老师更是难掩心中的激动,她没话找话似的问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央金有点狡黯的回答。 “不知道?你写的歌怎么会不知道?——哦,你是说这首歌的歌名叫不知道?”朱老师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 “不知道。”央金说着看了看林夕老师。 “你这是在考我吗?”林夕老师果然反应很灵敏:“《我知道我不知道》”…… 【2-4】 初赛圆满完成,央金、Shreya Ghoshal、郭易、亚细、区健莹、Gail Sophchia等六位歌手顺利进入下一轮的复赛,对央金来说,最大的收获是她得到三位音乐大咖的高度认可,三位大咖居然都主动留下了联系方式,朱老师甚至有收她为徒的意思。这样,她除了跟朱老师学习演唱和表演,又可以向林夕老师学习作词,跟老师讨教编曲的窍门…… “这次我们真的是赚大了!”刚走出酒吧门口,曾敏杰就兴奋地把央金抱了起来,她看上去比央金激动多了,好像晋级复赛的不是央金而是她。她抱着央金在空中转了一大圈,央金双脚刚落地,却看见酒吧门口也跟出来一个人,而这个就是央金刚入场时看见过的坐在过道角落里的那个黑衣人,央金赶紧拉着曾敏杰向出口走出…… 令她们意想不到的是,出口的马路边上,已经围堵了一大堆歌迷,歌迷们举着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牌子,呼喊着他们的偶像。在那个巨大的经典金话筒标志前,一些歌手正在给歌迷们签字拍照留念。 央金似乎听到人群中有人喊她的名字…… “是你的粉丝!”曾敏杰兴奋对央金喊道。 “天啊,这个网络直播的时代,变化也太快了吧?”央金在心里禁不止的感叹,她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酒吧歌手变成了一个拥用众多粉丝的“歌星”了?这些歌迷们好像早有准备,他们头上都戴着一顶金色的皇冠,口罩也是金的,手里举着一个金色的话筒,用好像训练有素的语调整齐划一的喊道:“央金央金,一举夺金;只追金迷,永不分离……” “只追金迷?!这也太……太……太他奶奶的有创意了吧!”曾敏杰看到央金的粉丝自称为“只追金迷”,兴奋得一时找不到好的形容词,她拉着央金来到那个经典标志前,准备给“只追金迷”们拍照留影,突然一位男歌迷冲破保安防线,疯狂的向央金跑来……保安们赶紧围截拦阻,这位男歌迷身强力壮,似乎还懂得一些武功,与几个保安一番的纠缠……突然一起撞向那个经典标志,这个巨型的标志轰然倒塌,眼看就要砸向央金站着的位子……说着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来,像一团黑旋风裹住央金,一个旋转…… “轰……”经典标志摔得支离破碎,那个金话筒滚到央金脚边,此时,央金正半躺在黑衣人的臂弯里,气喘吁吁,她盯着近在眼前的黑墨镜、黑口罩,正想说些什么,黑口罩里却传出一个声音:“边巴央金,你的父亲要见你。” “谁?谁要见我?”央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黑衣人看了看坠在央金胸前的那枚喜马拉雅白水晶,他摘下黑口罩,露出刚毅的嘴唇,凑到央金耳根,低沉而清晰的说道:就是给你这枚水晶的人。 第一部分3【Part one】3-1、4 【3-1】 2020年六月中旬,某个周末的下午四点。 广西壮族自治区北海市银湾区涠州岛,东面的贝壳沙滩。 江水青正在沙滩上指挥工作人员调试一个长型的T台,这个T台宽6米长达50米,三分之二搭建在沙滩上,三分之一延伸到海里。T台的一半由镜面的金属板铺设,另一半拼接着由江水青团队从岛上收集的废旧老船木,有点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即视感。T台上散落几张艺术家具,有板凳,休闲椅,茶椅,办公椅,吧凳等,由低到高,错落有致。这个T台似乎没有背景,或者说以大海为背景,只是在T台尽头的浅海里,用旧帆布和旧渔网组装了一个半弧形的几何装置,远看像一只正在起飞的海鸥的翅膀…… 今晚,这里将举例江水青从事股装设计十五周年的特别回顾展。对于这个回顾展,江水青筹划已久,只是因为她的设计风格过于前卫,加上她苛刻的要求和固执的性格,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赞助商。 今年年初,一家国际服装品牌《意外》终于意识到江水青作品的前瞻性和未来的商业价值,于是就有了这次合作。不过“意外”董事会的高层对洪水青选择这个相对偏辟的小岛,来举办这场有份量的回顾展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实在不可理喻,多次要求江水青调整方案,但江水青执意坚持,甚至不惜以放弃这次合作为要挟,这让公司高层想起了多年前,他们错失了与设计鬼才麦昆合作的往事,也只好妥协了。等到江水青的创意方案一出来,他们就彻底闭嘴了。也因此,江水青感到特别的压力山大,对每个细节都严格把控。她把助理导演叫过来,准备对各个环节再检查一遍…… 这时,一位工作人员跑过来,递给她一个信封,江水青一看到那个信封,突然像触电一般,她怔了好一会儿,吩咐她助理导演和工作人员后,她向远处的沙滩走去,她需要静一会儿…… 此时已近傍晚,夕阳好像积累一整天的彩信,此刻要把它们全部撒向海空,一时海面上波光磷磷,远处的斜阳岛在波光里朦朦胧胧,像一座名符其名的海市蜃楼。江水青走到一块礁石旁,坐了下来,一阵微凉的海风袭来,吹动了她的短发,也吹动了她的思绪。 她拈了拈信封的份量,其实不用拆她也知道这里面装着什么,二十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不管她在哪个地方,她都会收到一张莫名其妙的名信片,一张几乎空白的明信片。说它几乎空白,是因为每张明信片上都画有一条几乎一模一样的山形曲线,除此之外再无只字片言。开始几年,江水青也曾费力追查过,但因为可寻线索少之又少,最终只好不了了之。也许是有人恶作剧?是某位暗恋者的信物?江水青只能这么猜想,也只能这么一笑了之。不过能坚持20年,如果是恶作剧,也可以升级为行为艺术了;如果是暗恋者,也算得上是一个执着而忠诚的暗恋者。江水青苦笑了一下,还是有点不太情愿又不自由自主的拆开了信封……果然,还是一张几乎空白的明信片,那条山形曲线和以往也几乎一模一样,此时,这条山形曲线像一张裂开的嘴,仿佛在嘲笑着她……她突然感到一种透顶的无聊,或者说一种无形的虚空拽住了她,她狰扎着站起来想要往回走,却一下子跌坐在沙滩上,她干脆顺势一躺,四脚朝天的躺在沙滩上,若有所思的闭上眼睛…… “好像有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江水青在脑海里自问自答 “是明信片吗?” “好像不是!” “是哪里不一样?” “哪里?这里?对!是这里不一样。” “这里怎么不一样了?” “是这里和明信片一起让我想起了他。” “你是说明信片是他寄的?你觉得一个死去的人会寄明信片吗?” “但也只能是他啊……” 一阵海风又吹了过来,把她的记忆吹到了那个青葱的岁月…… 【3-2】 一九九七年香港回归不久,江水青通过“京港人才交流机构”附属的“京港青少年交流中心,”从香港来到北京,在中央美术学院中国画学院进修。从一个弹丸之地来到一个拥有三千多年历史的文化古都,对第一次来到北京的江水青来说,一切都是有待探访的惊奇。虽然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江水青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迫不及待的开始了探访老北京的行动,故宫、长城、圆明园,天坛,什刹海那是必去的,她还经常一个人,去那些遗址和景点写生。 这年的十一月初,她一个人带着写生画具来到了香山,此时的香山已近深秋,霜降已过,气温下降,层林尽染,秋风起时红叶散,可谓万叶飘舟,十分淒美,正是赏叶和写生的好时节。江水青早上先去了香山的樱桃沟,在樱桃沟可以很近距离地观赏红叶,这是一条山谷,谷底溪流清澈,两则长满樱桃,她沿着谷底的步行道一直走到了水源头,绕过元宝石的景点后再往回返,赶往香山的主峰——鬼见愁。与樱桃沟不同,如果说在樱桃沟是“近赏红叶”,那么鬼见愁上就是‘远观红林’了,对于一位有追求的艺术青年,江水青当然要满足这种远与近的不同的感受了。 鬼见愁海拔只有557米,山虽然不高,但山势陡峭,地形险峻,丘壑起伏,因登攀艰难而取名“鬼见愁”。江水青倒不觉得艰难,一路的山景美不胜收,她走走停停,边看边画,不知不觉中已到达了顶峰。果然“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来了,最震撼的是那一片气势如虹的满山红叶,染红了天,也染红了江水青的眼睛。她急忙来到那个传说中的“大师位”,架起画具,作起画来。所谓的“大师位”是指赵无极,吴冠中等大师都曾经在这个位置上写过生。 天色渐渐向晚,夕阳给红叶镀上一层金辉,整片红林在余晖里像一块巨大的正在燃烧的琥珀。 江水青还在一心一意的沉醉在创作中,来顶上观景的游人都已经络绎下山。香山深秋昼夜的气温落差很大,太阳已经下山,气温开始骤降,一阵硬梆梆的冷秋风吹来,江水青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光线也已很暗,不宜继续创作。江水青只好收拾画具准备下山,下到半山腰的时候,天空下起了绵绵秋雨,山道上空无一人,光线晕暗,加上一天过于兴奋后的劳累这时一起向江水青袭来,她又冷又饿,一不留神,从陡峭的山道上跌了下去…… 当江水青醒来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时记忆出现短路,看她一脸的芒然,护士小白走过来,跟她简单说明了事情的来由。 “这里是316医院,你是昨天晚上九点二十分的时候,被你的男朋友抱过来的,当时你处于昏迷状态,你的小腿胫腓骨轻度骨折,臀部和腰部有中度溢伤,是由于过度疲劳,受冷加上过恐慌而造成休克,医生说你需要在这里留医半个月左右才能康复。”小白伶牙利齿的表述得很清楚。 “哦……那个……那个朋友还在这里吗?”江水青问道 “他帮你办完入院手续,看你状态稳后,十二点左右,说有事就走了。”小白回答。 “他有留联系方式吗?哦……他不是我朋友,我不认识他……”江水青有点急了, 小白很惊讶的张开嘴巴:“你不认识他?不过也没关系,那你明天认识他吧,他说明天下午会过来。” 第二天傍晚,在江水青期盼了一整天的目光中,一道佼健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只见他右肩上背着一套画具,左手里抓一把香山红叶,正微笑着走向她的病床。他把红叶放进床头柜的花瓶里,然后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把肩上的画具撂在双腿上,顺手拍了拍沾在画具上面的尘土…… “这是你的画具,昨天抱你走的时候太匆忙,忘记了带走它,今天我又去了一趟,它还在那里,还好,没摔坏,就给你带来了。” “……”江水青脑袋一片空白,她等了他一整天,想了很多遍要跟他说的话,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个哑吧似的。 “我叫颜华,是个登山发烧友,每天下班后都会去鬼见愁锻炼,昨天晚上就碰巧遇到了你……”颜华说得轻描淡写。 就这样,江水青和颜华就在这种多少有点尴尬的氛围里,算是正式认识了。 在江水青住院的那段日子里,颜华每天在鬼见愁锻炼完以后,都会跑过去看她,每次都给她带来一些小惊喜。这次带来一把香山红叶,下次又捎去一束野生山杏;今天给她一份驴打滚,明天又给她一盒糖耳朵。 这一天,颜华却带来一本书,说是他的朋友的朋友写的诗集,他打开书,从里面挑了一首《香山红叶》朗诵给江水青听: 是什么使人柔肠寸断 是什么让人留连忘返 啊,香山红叶 你使爱情如此浪漫 你让人生这样痴情 不,你不是红叶 你是一颗相思的心 相逢时,你是一根多情的丝缕 热恋中,你是一片挚爱的明誓 离别了,你是一份沉重的思念 分手后,你是一段珍贵的记忆 而真正的你 只不过是一片叶子 秋天死了 你还活着 …… 啊,香山红叶 …… 颜华装疯卖傻又故作高雅式的朗诵,把江水青笑得肚子都痛了,但伤口却不怎么痛了…… 果然一个星期以后,江水青的伤真的不怎么痛了,她可以下床活动活动筋骨。这天傍晚,颜华扶着她来到了医院院子里的一座小山前,江水青看着小山,有所困惑似的问颜华:“你每天都要去鬼见愁锻炼,真的那么喜欢爬山吧?” “是的,爬山是我的一个梦想,不过,我想爬的可不是鬼见愁,我想爬的是一座神山。” “神山?你说的是珠穆朗玛吧?” “是的,珠穆朗玛,我生命中所有的缺失都在那里。”颜华又想起了那首诗。 “哗,那可是一个伟大的冒险,为什么要冒那么大的险去爬一座山?” “因为山就在那里。”颜华不假思索的回答。 “因为山就在那里,这话也太哲学了吧?能不能说点接地气的?比如说……你小时候的故事,然后是怎样慢慢爱上爬山的?这里面肯定有很多有趣的事……”江水青着实是太想了解颜华了,她发现她找到了一个切入点。 “何止有趣,这要说起我那些跌岩起伏的人生经历和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恐怕没有三天三夜是没有办法说完的。” 【3-3】 颜华出生在冰城哈尔滨,他出生后不久,母亲就因病去世,父亲是一位军人,在特种部队里任武术教官。虽然是军官,但颜华父亲的骨子里仍保留着中华传统武术的作派,颜华很小的时候就得跟着父亲习武,苦练十八式的童子功。但父亲又经常不家,这给小颜华有足够的时间去放任撒野。特别是冬天,他常常一个人跑到效外的冰天雪地,一个人玩滑雪和溜冰,甚至是冬泳。九岁那年,他就混在冬泳的人群里,跟着大人们在零下二十多度的松花江里泡个半个多小时。 小学毕业那年,他的父亲被调往南方,于是他又跟着父亲来到了广西的一个滨海城市——北海,这里四季常春,与冰城哈尔滨的四季分明绝然不同。奇怪的是颜华却很快喜欢上这里,因为他觉得这里的海和哈尔滨的冰天雪地都藏着一种异曲同工的神秘,这种神秘的力量在召唤着他。 初三那年,他跟两位极限运动爱好者成立了一个“少年特攻队”,准备沿着北部湾的海岸线,从北海市的外沙桥徒步到合浦县西场镇的牛尾湾,这其中要渡过三条河流,爬过两处险滩,结果一位队友因体力透支导致虚脱而住院,颜华则被学校警告处分。 高二的那个暑假,颜华一个人来到涠洲岛,在岛上逛了几天后,突然萌发了一个有点疯狂的念头:他决定沿着海岸线环岛一游,这个“游”当然不是旅游的“游”,是在海里游泳的“游”,涠洲岛海岸线总长24.5公里,这个距离对颜华来说也许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是:环岛的大部分海域都属于非泳区,隐藏着诸多的危险,是严今禁止游泳的。颜华顾及不了那么多,或许这正是他想要的挑战的…… 那天凌晨五点,海平面刚刚露出鱼肚白,颜华从涠洲岛东南面的五彩滩下海,沿海岸线游向东北方,开始他的环岛之游。按颜华预计的方案,如果一切顺利,他将在当天下午二点左右在鳄鱼山灯塔处上岸。 两只早起的海鸟在颜华的头顶上盘旋着,不时发出一两声鸣叫,像是在为颜华的壮举喝彩,这时,太阳已慢慢涌出海面……在海里游泳看日出的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因为霞光透过波浪拍打在你身上,仿佛你也成为波浪的一部份,成为日出的一部分。 令颜华始料不及的是,当他游到东面贝壳沙滩的海域时,他的“壮举”就被一群看日出的游客给发现了。他们朝他发出各种各样的欢呼声,游客中的几位摄影发烧友干脆租上一条小游艇,跟在颜华后面,一边给他拍照一边给他呐喊助威。他们的呐喊引来了更多游客的注意,中午十二点,当他们经过涠洲岛南面的暮崖时,终于引起了海警的注意,两名海警开着救生艇追了上来,但不知为什么救生艇快接近他们时,却慢了下来,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像是在观察事态的发展……就这样,好像在两艘船艇的护送下,颜华于当天下午两点,在鳄鱼山灯塔边的滴水舟屏顺利冲滩……当然,迎接他的不是鲜花,他是在游客的呼唤中被海警带到了岛上的派出所,他被暂时拘留,要写一份深刻反省的检讨报告。 大学期间,颜华对“极限运动”的热爱有增无减,大学四年级的时候,他参加一个“万里走单骑”的自行车极限运动,去了一趟西藏……回来以后,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原来,他一直在寻找的那个“极限”就在那里——珠穆朗玛。他马上开始了解登山运动,认识很多在登山界的朋友,在大学课余时间,参加北京登山俱乐部的培训。但是,要参与登山运动,除人的因素外,还必须有强大的物质基础,这对当时还是个学生的颜华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他只能在等待…… 大学毕业后,为了留在北京,他选择了考研,当时也不知道他什么心思,选了一个高冷专业——病毒研究学,更奇怪的是,颜华居然发现自己在病毒研究方面,有着特独的洞察力。他的一篇有关《病毒,宿主与微生物》的论文,在当时的病毒界引起不小的反响。他也因此交上了好运,当时美国病毒学家梅尔尼克教授正在北京做访学交流,需要一个临时助理,就找到了颜华。访学结束后,梅尔尼克教授对颜华在病毒研究方面的独特见解赞尝有加,就推荐颜华到美国西雅图的UWashington大学附属的医学中心做助理研究员。 两年后,颜华作为特殊人才,顺利加入美国籍,不久,颜华就跳槽去了一家西雅图的前沿的生物制药公司,在这里做病毒研究,不但年薪丰厚,而且业余时间非常充裕,经常有长假可以外出旅游。珠峰不是还在等着他吗?颜华一边在忙着他的事业,也在一边寻找机会实现他的登山梦。机会终于来了,一九九六年年初,颜华所在的公司与北京的一家生物制公司达成协议,联合开发一个新项目,颜华就顺理成章的被派往北京。 工作之余,颜华在为他的登山行动做好充分准备。这时离他第一次仰望珠峰,已经过去6年,他是该出发了…… 【3-4】 在颜华的精心陪伴下,江水青的伤情康复得很快,不到半个月,她就出院了。在往后的一段日子里,颜华自告奋勇的当起江水青的向导兼私人保镖,带着她把北京大大小小的地方都逛了个遍,他觉得江水青既然是学画画的,就应该多认识些画家朋友,于是,颜华带着江水青来到宋庄的画家村。 此时的宋庄,聚集了一大批刚从圆明园画家村遣散而来的艺术家,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北漂艺术青年们”,有的“北漂”们还要呼朋唤友,来此地安营扎寨,这些人里面有画家,乐人、诗人、批评家、设计人、画商……等等,成堆的艺术家交杂在这个村落里,宋庄成了漂泊处、谋生地、工作室……也有人把它当成自己的家园。 颜华的光头朋友方力君,就是其中的一位,他是最早来到宋庄的那一拨,也是最早混得最好的那一拨,他在宋庄的小堡村有一个六百平的大画室,据说当时是世界上最大的私人画室。后来,江水青也是在这最大画室里,认识了很多不同流派的画家和各种各样的先锋艺术家,其中就包括跨界服装设计师马可,这对江水青后来从事服装设计有深刻的影响…… 这天下午,颜华和江水青来到方力君的工作室时,正赶上一帮艺术家朋友在院子里摆上了“流水席”,一大锅羊蝎子,一整箱二锅头,一大堆人围起来,就开始了他们的围炉夜话。 那时候的宋庄,是一个人人皆可为师的地方,谁都有故事,谁都有想法,不同的想法和观点拌着二锅头在黑夜里碰撞出火花。喝了一会,又进来一拨人,又喝了一会儿,又进来一拨人,又有一些人走了……这就是“流水席。” 新进来的一拨人中,有一个小个子青年,看样子不怎么像艺术家,他挎着一个黄色的军用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一本黄皮书,好像在跟他旁边的人兜售着什么…… 突然“嗙啷”一声,力君兄把一只酒瓶子摔到了地上,看来他又喝大了。力君兄爱喝大酒在宋庄可是出了大名的,他不但爱喝酒爱醉酒,还爱酒后吐真言,他戏称自己是“粉碎性精神分裂症”,酒后特爱“胡说八道”,这一会儿,他又开始“胡说”了。 “我要说,艺术家就是一根柔软的特别器官,只有在创作时才会強劲起来,而且强劲的时间很短,完事后还是软弱的;我要说,正如这种特别器官没有骨头,艺术家也没有主心骨,特别器官靠充血才能強劲起来,艺术靠激情才能创作……” “力君兄这是你写的诗吗?”有人问道 “是我写的诗。”力君兄这时好像挺清醒的,他指着那个人说:“天啊,只要你还没读过我的诗!”。 天啊,他又精神分裂了,他说的最后一句“只要你还没读过我的诗”,勾起了在座诸位艺术家在圆明园的往事记忆,那时他们饥寒交迫,常常一堆人扎在一起,共同背诵这首诗来充当“精神食粮”,此时此景,他们有感而发,于是,院子里,响起了一片沧桑而低沉的声音: 在我们的祖国 在我阳光万丈的祖国 月亮千里的祖国 灯火家家户户的祖国 只有你还没读过我的诗 只有你未曾爱过我 你是我光明祖国唯一的阴影 你要向蓝天认错 向白云认错 向青山绿水认错 最后向我认错 …… “流水席”继续着,围炉夜话继续着,从古到今,从东到西,一直到天明…… 在回去的路上,江水青真的困了,她和颜华挤在“11路”公交车上,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围炉夜话让她很惊奇很兴奋,但有一个小问题想问颜华:你说你一个搞病毒研究的,是怎么和这堆“神仙”成为朋友的?颜华解释道:你别忘了,我还是一个“极限运动”爱好者,很多艺术家都是极限运动爱好者,我们就是一起玩极限运动时成为朋友的。你可能想不到,力君兄还想和我一起去登山呢!只是他酒喝得太频了,体力跟不上了。 接着颜华反问江水青:玩艺术又何尝不是一种“极限运动”呢?特别是一些行为艺术家,他们甚至触碰到了人性的极限,其实你也是一位“极限运动”爱好者……江水青无精打采的点点头,她靠在颜华厚实的胸脯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虽然认识颜华只有短短的两个月,江水青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颜华了,从初来乍到、举目无亲,到现在受到护花使者般的呵护,还认识了不少的同道中人,还可以跟一群即将的大师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这让江水青有时会有一种幻觉,在鬼见愁摔的那一跤,如果不是天意的,就是她故意的。 十二月底的北京,下了一场小雪,细细柔柔的雪花还没落到地上就化了……一九九七年既隆重又平静的过去了……元旦期间,颜华要回北海探望父亲,江水青执意同行,她说她知道,那里有一片银色的沙滩……颜华也只能默许,因为他也想带她去看看那个岛,那个地方对一个学画画的人来说,一定会有很多灵感的,他自以为是的想着。 回到北海,当颜华的父亲一看到江水青,两只老眼睛顿时发亮,他太高兴了,他们两个陪着老人家开开心心的玩了两天,还去了江水青向往已久的银滩。第三天一早,颜华和江水青登上游轮,直奔涠洲岛。 第一部分3【Part one】(3-4) 【3-4】 在颜华的精心陪伴下,江水青的伤情康复得很快,不到半个月,她就出院了。在往后的一段日子里,颜华自告奋勇的当起江水青的向导兼私人保镖,带着她把北京大大小小的地方都逛了个遍,他觉得江水青既然是学画画的,就应该多认识些画家朋友,于是,颜华带着江水青来到宋庄的画家村。 此时的宋庄,聚集了一大批刚从圆明园画家村遣散而来的艺术家,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北漂艺术青年们”,有的“北漂”们还要呼朋唤友,来此地安营扎寨,这些人里面有画家,乐人、诗人、批评家、设计人、画商……等等,成堆的艺术家交杂在这个村落里,宋庄成了漂泊处、谋生地、工作室……也有人把它当成自己的家园。 颜华的光头朋友方力君,就是其中的一位,他是最早来到宋庄的那一拨,也是最早混得最好的那一拨,他在宋庄的小堡村有一个六百平的大画室,据说当时是世界上最大的私人画室。后来,江水青也是在这最大画室里,认识了很多不同流派的画家和各种各样的先锋艺术家,其中就包括跨界服装设计师马可,这对江水青后来从事服装设计有深刻的影响…… 这天下午,颜华和江水青来到方力君的工作室时,正赶上一帮艺术家朋友在院子里摆上了“流水席”,一大锅羊蝎子,一整箱二锅头,一大堆人围起来,就开始了他们的围炉夜话。 那时候的宋庄,是一个人人皆可为师的地方,谁都有故事,谁都有想法,不同的想法和观点拌着二锅头在黑夜里碰撞出火花。喝了一会,又进来一拨人,又喝了一会儿,又进来一拨人,又有一些人走了……这就是“流水席。” 新进来的一拨人中,有一个小个子青年,看样子不怎么像艺术家,他挎着一个黄色的军用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一本黄皮书,好像在跟他旁边的人兜售着什么…… 突然“嗙啷”一声,力君兄把一只酒瓶子摔到了地上,看来他又喝大了。力君兄爱喝大酒在宋庄可是出了大名的,他不但爱喝酒爱醉酒,还爱酒后吐真言,他戏称自己是“粉碎性精神分裂症”,酒后特爱“胡说八道”,这一会儿,他又开始“胡说”了。 “我要说,艺术家就是一根柔软的特别器官,只有在创作时才会硬起来,而且硬的时间很短,完事后还是软的;我要说,正如这种特别器官没有骨头,艺术家也没有主心骨,特别器官靠充血才能硬起来,艺术靠激情才能创作……” “力君兄这是你写的诗吗?”有人问道 “是我写的诗。”力君兄这时好像挺清醒的,他指着那个人说:“天啊,只要你还没读过我的诗!”。 天啊,他又精神分裂了,他说的最后一句“只要你还没读过我的诗”,勾起了在座诸位艺术家在圆明园的往事记忆,那时他们饥寒交迫,常常一堆人扎在一起,共同背诵这首诗来充当“精神食粮”,此时此景,他们有感而发,于是,院子里,响起了一片沧桑而低沉的声音: 在我们的祖国 在我阳光万丈的祖国 月亮千里的祖国 灯火家家户户的祖国 只有你还没读过我的诗 只有你未曾爱过我 你是我光明祖国唯一的阴影 你要我向蓝天认错 向白云认错 向青山绿水认错 最后向我认错 …… “流水席”继续着,围炉夜话继续着,从古到今,从东到西,一直到天明…… 在回去的路上,江水青真的困了,她和颜华挤在“11路”公交车上,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围炉夜话让她很惊奇很兴奋,但有一个小问题想问颜华:你说你一个搞病毒研究的,是怎么和这堆“神仙”成为朋友的?颜华解释道:你别忘了,我还是一个“极限运动”爱好者,很多艺术家都是极限运动爱好者,我们就是一起玩极限运动时成为朋友的。你可能想不到,力君兄还想和我一起去登山呢!只是他酒喝得太频了,体力跟不上了。 接着颜华反问江水青:玩艺术又何尝不是一种“极限运动”呢?特别是一些行为艺术家,他们甚至触碰到了人性的极限,其实你也是一位“极限运动”爱好者……江水青无精打采的点点头,她靠在颜华厚实的胸脯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虽然认识颜华只有短短的两个月,江水青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颜华了,从初来乍到、举目无亲,到现在受到护花使者般的呵护,还认识了不少的同道中人,还可以跟一群即将的大师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这让江水青有时会有一种幻觉,在鬼见愁摔的那一跤,如果不是天意的,就是她故意的。 十二月底的北京,下了一场小雪,细细柔柔的雪花还没落到地上就化了……一九九七年既隆重又平静的过去了……元旦期间,颜华要回北海探望父亲,江水青执意同行,她说她知道,那里有一片银色的沙滩……颜华也只能默许,因为他也想带她去看看那个岛,那个地方对一个学画画的人来说,一定会有很多灵感的,他自以为是的想着。 回到北海,当颜华的父亲一看到江水青,两只老眼睛顿时发亮,他太高兴了,他们两个陪着老人家开开心心的玩了两天,还去了江水青向往已久的银滩。第三天一早,颜华和江水青登上游轮,直奔涠洲岛。 第一部分3【Part one】3-4 【3-4】 在颜华的精心陪伴下,江水青的伤情康复得很快,不到半个月,她就出院了。在往后的一段日子里,颜华自告奋勇的当起江水青的向导兼私人保镖,带着她把北京大大小小的地方都逛了个遍,他觉得江水青既然是学画画的,就应该多认识些画家朋友,于是,颜华带着江水青来到宋庄的画家村。 此时的宋庄,聚集了一大批刚从圆明园画家村遣散而来的艺术家,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北漂艺术青年们”,有的“北漂”们还要呼朋唤友,来此地安营扎寨,这些人里面有画家,乐人、诗人、批评家、设计人、画商……等等,成堆的艺术家交杂在这个村落里,宋庄成了漂泊处、谋生地、工作室……也有人把它当成自己的家园。 颜华的光头朋友方力君,就是其中的一位,他是最早来到宋庄的那一拨,也是最早混得最好的那一拨,他在宋庄的小堡村有一个六百平的大画室,据说当时是世界上最大的私人画室。后来,江水青也是在这最大画室里,认识了很多不同流派的画家和各种各样的先锋艺术家,其中就包括跨界服装设计师马可,这对江水青后来从事服装设计有深刻的影响…… 这天下午,颜华和江水青来到方力君的工作室时,正赶上一帮艺术家朋友在院子里摆上了“流水席”,一大锅羊蝎子,一整箱二锅头,一大堆人围起来,就开始了他们的围炉夜话。 那时候的宋庄,是一个人人皆可为师的地方,谁都有故事,谁都有想法,不同的想法和观点拌着二锅头在黑夜里碰撞出火花。喝了一会,又进来一拨人,又喝了一会儿,又进来一拨人,又有一些人走了……这就是“流水席。” 新进来的一拨人中,有一个小个子青年,看样子不怎么像艺术家,他挎着一个黄色的军用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一本黄皮书,好像在跟他旁边的人兜售着什么…… 突然“嗙啷”一声,力君兄把一只酒瓶子摔到了地上,看来他又喝大了。力君兄爱喝大酒在宋庄可是出了大名的,他不但爱喝酒爱醉酒,还爱酒后吐真言,他戏称自己是“粉碎性精神分裂症”,酒后特爱“胡说八道”,这一会儿,他又开始“胡说”了。 “我要说,艺术家就是一根柔软的特别器官,只有在创作时才会強劲起来,而且强劲的时间很短,完事后还是软弱的;我要说,正如这种特别器官没有骨头,艺术家也没有主心骨,特别器官靠充血才能強劲起来,艺术靠激情才能创作……” “力君兄这是你写的诗吗?”有人问道 “是我写的诗。”力君兄这时好像挺清醒的,他指着那个人说:“天啊,只要你还没读过我的诗!”。 天啊,他又精神分裂了,他说的最后一句“只要你还没读过我的诗”,勾起了在座诸位艺术家在圆明园的往事记忆,那时他们饥寒交迫,常常一堆人扎在一起,共同背诵这首诗来充当“精神食粮”,此时此景,他们有感而发,于是,院子里,响起了一片沧桑而低沉的声音: 在我们的祖国 在我阳光万丈的祖国 月亮千里的祖国 灯火家家户户的祖国 只有你还没读过我的诗 只有你未曾爱过我 你是我光明祖国唯一的阴影 你要向蓝天认错 向白云认错 向青山绿水认错 最后向我认错 …… “流水席”继续着,围炉夜话继续着,从古到今,从东到西,一直到天明…… 在回去的路上,江水青真的困了,她和颜华挤在“11路”公交车上,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围炉夜话让她很惊奇很兴奋,但有一个小问题想问颜华:你说你一个搞病毒研究的,是怎么和这堆“神仙”成为朋友的?颜华解释道:你别忘了,我还是一个“极限运动”爱好者,很多艺术家都是极限运动爱好者,我们就是一起玩极限运动时成为朋友的。你可能想不到,力君兄还想和我一起去登山呢!只是他酒喝得太频了,体力跟不上了。 接着颜华反问江水青:玩艺术又何尝不是一种“极限运动”呢?特别是一些行为艺术家,他们甚至触碰到了人性的极限,其实你也是一位“极限运动”爱好者……江水青无精打采的点点头,她靠在颜华厚实的胸脯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虽然认识颜华只有短短的两个月,江水青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颜华了,从初来乍到、举目无亲,到现在受到护花使者般的呵护,还认识了不少的同道中人,还可以跟一群即将的大师们推杯换盏,谈笑风生……这让江水青有时会有一种幻觉,在鬼见愁摔的那一跤,如果不是天意的,就是她故意的。 十二月底的北京,下了一场小雪,细细柔柔的雪花还没落到地上就化了……一九九七年既隆重又平静的过去了……元旦期间,颜华要回北海探望父亲,江水青执意同行,她说她知道,那里有一片银色的沙滩……颜华也只能默许,因为他也想带她去看看那个岛,那个地方对一个学画画的人来说,一定会有很多灵感的,他自以为是的想着。 回到北海,当颜华的父亲一看到江水青,两只老眼睛顿时发亮,他太高兴了,他们两个陪着老人家开开心心的玩了两天,还去了江水青向往已久的银滩。第三天一早,颜华和江水青登上游轮,直奔涠洲岛。 第一部分3【Part one】3-5 【3-5】 涠洲岛位于北部湾中部,北临冠头岭,东望雷州半岛,东南与斜阳岛毗邻,西面面向越南,南面与海南岛隔海相望。几百万年间,涠洲地区发生了数以百计的基性火山喷发,形成了岛上的地层主体,这个主体在历经海洋风暴、地震、海啸的塑形,加上海潮与海岸漫长的相互作用后,形成涠洲岛特有的海蚀,海积、海滩地貌。涠洲岛的岛形呈似圆形,东西、南北宽度接近,均为六千米左右。从南面鸟瞰,岛形酷似红山文化中的环形玉龙图。岛上植被茂密,百鸟争鸣;四周烟波浩淼,风光旑旎,素有南海“蓬莱”的美称。 一只脚还没踏上岛,江水青就迫不及待的进入一种创作的兴奋中,她带着相机敏锐地捕捉着定格的画面:陡峭的海蚀崖,藤蕴缠绕,野花奇果倒挂崖壁,崖层间流水潺潺,沥沥而下;由珊瑚残体胶结堆积的礁坪,在潮汐的拍打中若隐若现;呈层分布的海蚀洞穴,鬼斧神工,别有洞天;盈满海水的火山弹冲击坑,星罗棋布;坚硬的玄武石海柱体,兀然伫立;虬曲苍劲的海波萝,在岩缝里倔犟的伸展,摇曳着初冬的海风…… 江水青突然意识到,玄武石这种纵横交错,盘曲嶙峋的纹理,如果用中国画技法中的皴法来表现,会是一种多么水到渠成的帷妙;然后再用点苔的手法,把玄武石风化后呈现的禇红肌理,细细晕染,又将是多么功到自然的帷肖……似乎这里的一石一景,都是为中国画法量身定制的……想到这里,她感性的向颜华喂去心有灵犀的一笑。 此时已近黄昏,他们又赶往观赏落日的圣地——五彩滩。初冬的落日没有想象中的彩霞满天,却有一股宁静的暧昧。在绛紫色的背景上,混染着暖橙和青蓝,一轮夕阳悬挂海天,像红色的瞳仁,在注视着红尘仟陌,沧海桑田,一群海鸟缓缓掠过,像是触碰到了瞳仁的末梢,它眨了一眨,慢慢垂下眼幕…… “它熄灭着走下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方燃烧磐石颠布烈朝辉之时。”颜华冷不防的诵出一段史铁生的名句,江水青颤了一下,感觉什么东西在她心中融化了…… 晚上江水青执意要在沙滩上露营,颜华就带她去到海岛的东面,东面的沙滩在当时是一块还没有完全开放的半处女地。晴天时,在这里可清晰看到对面的斜阳岛,关键是在这里可以看到岛上最美的日出…… 初冬的晚风已有很浓的凉意,颜华和江水青竖起了帐篷,颜华在帐蓬旁边挖了一个浅坑,用沙滩上的珊瑚石围成一个火坑,再捡来旧船板和马尾松枯板,生起了一堆篝火。他们俩个围坐在篝火旁,颜华从旅行包里拿出一堆岛上的小吃零食,还有一瓶名曰“土炮”的本地米酒,他打开盖子就着瓶子喝了一口,江水青抢过酒瓶子也喝了一口……她平时几乎不喝酒,不过今晚如果不喝点酒,她觉得简直对不起眼前的这番良辰美景…… 颜华和江水青就这样互相轮流抢着瓶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酒,海阔天空的聊了起来……江水青聊到了她对服装设计的兴趣,她甚至想过用中国画的技法应用到服装设计的布料和式样中;颜华自然聊起了他的珠峰梦,他故作深情款款的样子,声音充满磁性的对江水青说:“我一定会在世界之颠呼唤你!”说着往后一仰,试图做出一个看似优雅的半卧姿态,拉开点距离,侧着头欣赏江水青拿着瓶子喝酒的样了。欣赏了一会儿,就斯条慢理的说道:“你拿着瓶子喝酒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位美女。” “什么美女?”江水青很感兴趣。 “就是你们香港的明星——李丽珍小姐,还有她的那部代表作。” “你是说《蜜桃成熟时》吧?我也看过,不过,你这样超凡的想像力,有很浓的喊味喔——”江水青故意把“喔”拉长一个半拍。 “这不是在海边吗!都是给海水泡咸的,你闻,连这海风都带着咸味。”他张开嘴,夸张的吸了一口空气,接着说:“你还甭说,你真的挺像她的,越看越像的那种,特别是眼神。” “真的很像吗?”江水青把酒瓶子伸到嘴边,调皮的伸出小舌头,做了那个经典的动作。 “真的很像!”颜华咽了一下口水,调整了一下措辞:“应该说,丽珍小姐好看的地方都像你,其余的地方是她想像你,确切的说,你是2.0版本的李丽珍.” “你错了,我不是2.0版本的,我是性感妖艳超级无敌的机械姖,在向你们这种坏男人们发起疯狂的报复……”江水青张牙舞爪的像是要扑向颜华,颜华顺势一个鸽子翻身……抱住了她……时间突然停止了,只有大海的潮汐声呼应着江水青的呼吸声……颜华久久的注视着她,她勇敢的迎向他的目光,她深邃而清澈的眼睛,在篝火的辉映下,像两颗燃烧的恒星…… “who makes you happy?” “you do” “what is the most inportant thimg in you life?” “you are。” 其实,在此情此刻,再美的言语,都是苍白的…… 今天晚上的星星很少,到了半夜,从云层后面浮出一轮上弦月,把柔光撤向海面,海面上波光磷磷……江水青爬在颜华身上,一脸的幸福伴着一脸的倦意。颜华轻轻的哼起一首本土歌谣,像是在哄她入睡: 月光亮亮,骑白马,捨榄钱 捨多少?拾好多,拿到后院晒 晒来干吗用?晒来吃,吃不完 拿去卖,卖不了,拿去当猪食 猪不食,拿来哄亚娇…… 当江水青再次醒来时,一轮旭日正从海面上冉冉上升……颜华也是有点饿了,怎么看都觉得它像一个巨大的蛋黄,在反重力的作用下,慢慢的滑上海面……江水青觉得这就是一个胚胎,正在分娩一个新的生命…… 欣赏完日出,颜华和江水青坐上了一只小游船,沿着颜华当年“游”过的线路,环岛游一圈,一个是想找回他当年“豪情万丈”的感觉,一个是想让江水青对涠洲岛有一个全景式的认知,为她以后的创作收集足够的素材…… 第3天, 他们依依不舍的告别涠洲岛,启程返回北京。 第一部分3【Part one】3-6 【3-6】 九八年一月中旬,颜华与江水青依依惜别,踏上了他登顶珠峰的征程。在接下来的四个多月里,江水青除了忙于学业和创作,就是翘着以待颜华的归来……她常常在梦里,听见颜华在珠峰上呼唤着她……这个梦在她以后的日子里,反复做了好多遍,好多遍…… 转眼到了五月下旬,颜华按时返京,江水青兴高采烈的接到颜华,却隐约感觉他似乎老了许多,依旧清澈的目光似乎多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她以为是他累的,是因为登顶没有成功而造成的,于是,就没有多问。她一直都是那种不会多问的德性,你不说,她就不问。但这也是颜华所喜欢的。 他们俩个沉醉在重逢的喜悦里,在她面前,颜华依然像以往一样,谈笑风生,只是他对江水青的关爱比以前更加温柔和细腻,更珍惜每天跟江水青在一起的日子。 只要他一有时间,就会带江水青去户外效游,却那些古遗址写生,去宋庄找那些风流才子们围炉夜话……他们去东郊观赏艺术群展“生存痕迹”;去小剧院膜拜孟京辉的《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还有幸观摩了姜文唯一的话剧作品《科诺克或医学的胜利》……这段美好的日子,后来被江水青称为她一生最幸福的“黄金时代”。 一九九九年春节过后不久,颜华被公司召回美国,中秋节前他突然回到北京,跟江水青说他准备辞掉美国那边的工作,回来北京安居乐业,江水青真是高兴极了,几乎喜极而泣…… “不过……”颜华还没说完。 “不过,要等你实现你那个登山梦呗!”江水青抢着说。 九九年十二月底,陪江水青过完圣诞,颜华即启程前往西藏,踏上他第二次登顶珠峰的征程。 江水青送他到机场,分别时,颜华拥抱着江水青,在她耳边柔情似水的说道:“当我在世界之颠呼唤你时,你一定会听到的。”江水青一时泪流满面,她似乎用尽一生的力量紧紧的抱住他,像是要留住这缠绵缱绻的余温…… 当颜华佼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以后让她魂牵梦绕的背影,竟是颜华留给她的最后印象…… 第一部分3【Part one】3-7 【3-7】 “咚、咚、咚咚、咚咣、咚咣隆咚……”一阵抑扬顿挫的打击把江水青从回忆中唤醒,她慢慢的站起来,头发使劲往后一甩,好像甩掉了什么……她把掉到沙滩的明信片捡起来揣进裤兜,向T台方向走去。 助理导演正在找她,向她汇报现场的准备工作,音响、灯光、摄像都已调试到位,一切正常。另外,当地部门对这次活动也很重视,会全力配合。演出开始时,他们会将对面斜阳岛沿岸的灯光全部打开,这样,在T台的海空背景上,将出现一片云霞般的光影效果。这会大大的增强T台纵深感……随后,江水青和助理导演一起,把全场的各个环节进行最后一次巡查…… 这时,夕阳已完全没入海面,只留下一道航迹般的云线,一群海鸟在不远处盘旋,似乎也在期待一场视觉盛宴…… 晚七点,观众和嘉宾陆续进场……因为非常时期,主办方这次邀请的嘉宾并不是很多,但今天来的,却都是业界内最具代表性的,法国设计大师Antony;日本时装“破坏主义者”川久保玲,香港的“新东方主义”第一人叶锦添;首获时尚界普利策批评奖的服装评论家Robin Cavin;号称亚洲时尚界“毒舌”的唐霜;当然还有江水青的朋友——哲学型服装设计师马可……以及一些文艺圈的时尚大咖们和各路媒体。这次主办方启动的是更强大的线上直播,非常疫情直接推动一个“直播时代”的提前到来…… 江水青在嘉宾席中,意外的发现了她的老朋友画家方力君,他身边还坐着一位装扮有点神秘的中年人,虽然他戴着黑墨镜,黑口罩,黑唐装,黑布鞋,但从他独特的体态和强劲的气场,江水青可以肯定,他就是IT界的传奇人物马天行大佬。他不是已经退出江湖了吗?难道又要在服装界折腾什么新玩意儿?江水青对这种大佬所谓跨界的“天马行空”有点不以为然…… “咚、咚、咚咚、咚咣、咚咣隆咚……”开场音乐别具一格,这是江水青和自由音乐人唐盾的共同创意,先是以传统大鼓作为低音层;用当地废旧渔船的零件例如柴油机机壳,变速箱箱体,排汽铜管、铜质螺旋浆等等改装组合为打击乐器,以此作为节奏层;把防水麦克风伸到海里,现场录取海浪的声音,以此作为背景层;最后,采用当地古老的民族乐器旦匏——即独弦琴作为旋律层,通过独弦琴独有的“拉、压、弹、操、拍、抹、碰、回。”等八种技法,展开主旋律,再经过现场DJ混音,把整个节奏贯通起来。 这时,一阵鸣咽、婉转、清扬、舒缓的独弦琴随海水涌来……海底灯亮起,一束追光投射到海面,光影中出现了一艘小船,船上坐着几位白衣女子,其中一位摇着船浆,小船向着T台缓缓而来…… 小船划到浅滩时,白衣女子们鱼贯而下,欢腾的海浪弄湿了她们的衣裙,她们很从容,宛如一群晚归的渔家姑娘,她们提着或挎着一些类似鱼网编织的网袋,光着脚丫,从沙滩处款款走来…… 第一部分3【Part one】3-8 【3-8】 服装第一系列【水】 设计灵感:源于水的不同形态。水说:当我变成云和雾时,你可以想象我但不能拥有我;当我变成雪和冰霜时,你可以触模我,但不能亲近我;当我变成雨和海洋时,你可以浸泡我,但不能定义我……女人如水是也。 材料:主要采用中国传统布料中稀有的丝织品——缂丝,再辅以特珠处理的竹片纤维和科技纤维。 款式:以越南旗袍“奥黛”(AoDai)为参考系,通过对裙摆和袖子作黄金比例式的调整,形成从长袍到超短裙不同层次的套裙组合。 色系:以纯白为基调,再根据不同的款式,在胯部、袖部和裙边衬以不同的色块条纹,有月白、粉青、浅黛、大地啡和深空黑。 剪裁:用刀精巧,线条干练,充分流溢曲线美,在腰间和裙摆,有类似虫洞的激光镂空,像水流过膝盖,风穿过腰间。 配饰:以珊瑚、贝壳、珍珠等天然水产品精工制作的项链、手链等。 表演形式:模特们(白衣女子们)先以常规的“猫步”一个个走向T台的前端,列位、定格几秒钟…突然又像下了课的学生,开始自由散漫,步伐自由随意,有的走到嘉宾席留空的座位,坐下来托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的海景;有的直接坐在T台上的艺术家具里,两俩在聊着什么;有的从网袋里掏出一些彩色的贝壳,撤在前排座位前的沙滩上……过了一会儿,她们从各处汇合,一起向T台前端走来,像是要作这个系列的谢幕。 突然一阵狂风迎面吹来,原来是T台旁边的鼓风机开动了,风吹起她们披在肩上的薄纱,衣裙和头发……她们有的按住飘起衣裙,有点扶着零乱的头发,有的抓住飞起的薄纱……在风中,她们形态各异,迎风而行……突然,风停了,她们却保留着最后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像是被风给吹僵了,定格在那里…… 服装第二系列【木】 设计灵感:源于“茶”。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人在草木中也…是人与自然最和谐的相处方式,是一种岁月静好,细水长流的生活本质。茶道,是一种对残缺的崇拜,是我们都明白不可能完美的生命中,为了成就某种可能的完美,所进行的温柔试探。 材料:苎麻、亚麻、棉麻混纺、香蕉叶片茶叶纤维、混入银线和透明色块。 款式:以汉服的宽缓和唐装的流畅式样为参考系,融入当代简约的解构手法,轻时尚、微中式。有短袖、长衫、阔腿裤、长裙等系列茶服。 色系:以麻料的原色为主,辅以淡雅的小青、雅灰、土蓝等。 剪裁:廓形利落、线条柔和、既修身又宽缓。 配饰:以玉石、绿松石、陶瓷、白银制作的吊坠、手链等。 表演形式:T台上用激光射线构成一个立方体,像是一个透明的茶室,一束“阳光”透过婆娑的竹影,斜照在一张长条的船木茶几上,一位茶艺老师席地而生,插花……焚香……点茶……其它模特缓缓穿行于茶室,有点坐下来品茶,有点走到不同的艺术椅子里坐下来,或看书、或品茗、或玩着游戏……正所谓腰若流纨素,耳若明月珰,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服装第三系列【火】 设计灵感:源于火的色温与燃烧状态。火说:当我是一块炭时,给你温暖;当我是一团火时,给你光亮;当我是一堆灰烬时,给你养分;当我是一颗太阳时,给你生命…… 材料:以纯毛混纺呢绒为主,竹节纱布、贡缎、裘皮为辅。 款式:以东方传统的喜庆服饰为式样,化繁为简,以简驭繁,形成套裙、晚礼服、套装系列。 色系:从橘红、晕红到暗红、炭黑依次渐变。这是红与黑经典配色的升华,只是橘红过于热烈,炭黑过于深邃,于是,就添加了几笔铜黄和亮色。 剪裁:借鉴东方的制衣技法,以及包裹缠绕的立体裁剪技术,在结构上任意挥洒,信马由缰,在保留传统美感的基调上释放出无拘无束的想象力。 配饰:以铜丝编织和黄铜亮片精制的耳环,胸饰等。 表演形成:模特的自由奔放的行走着,时而跨步、时而跳跃,像一团火在涌动……临近中场时,天空下起了“雪”,雪花纷纷扬扬、满天飞舞,有点落在发梢上,有点落在肩膀上……似乎遮盖了“火苗”,火在慢慢熄灭……突然,雪停了,太阳出来了,这些“火苗”开始缓缓蠕动,由慢而快,开始跳跃,开始舞蹈……火苗熊熊燃烧,连绵不绝…… 服装第四系列【土】 设计灵感:源于泥土的卑微与无畏。诗人说:老是把自己当作珍珠,就时时有被埋没的痛苦,把自己当作泥土吧,让众人把你踩成一条道路。 材料:以剑麻、亚麻、棉麻混纺为主,辅以玉米纤维,玻璃纤维等。 款式:以传统的茶服,休闲服为参考系,更加推崇无拘无束,自由散漫的生活方式,整个系列偏向休闲,轻运动。 色系:以岩石灰、沙漠黄为主。部分布料和着矿物石色粉埋在泥土里,经一段时间的化学反应后,布料上会呈现迷幻般的色彩痕迹。 剪裁:简明有力,廓形潇洒,在充分体现曲线美的同时,保留了服装与身体之间恰到好的空间,反映了人与自然温和交流的服装哲学。 配饰:以腐蚀的银,火烧面岩板,镂空的竹节精制的吊坠、手环、饰扣等。 表演形式:T台的镜面金属板通过裸眼三维影像,变成了一条长长的斑驳石板山路,模特们拾级而来……石板路变成一条流淌的河流,模特们顺流而下……河流变成了一片沙漠,模特们在沙漠里爬涉……沙漠变成一片草原,模特们在草地上散步……草原又变成一条跑道,模特们在跑道里奔跑着,做着各种体育运动的经典动作,有时像慢镜头,有时像一尊雕塑…… 服装第五系列【金】 设计灵感:源于五行中的金主义。金代表固体的性能,凡事物生长之后,必会达到凝固状态,用金以示其坚固性。引申为潜能,收敛、清洁之意。故性刚健坚正,自强不息。 材料:以棉麻、缂丝为主;皮革、蚕丝、金丝刺绣为辅。 款式:以东方皇室传统服饰为参考系。化繁复为简明,融奢华为精练,形成一系列独一无二的高定套装,晚礼服和套裙。 色系:以卡其色,烟熏色为主,配以黛青和瓦蓝,再结合高亮度的樱草黄和珊瑚橙。 剪裁:极简的廓形,不带丝毫拖沓。如柳丝般垂坠在干净的配色中摇曳而出。最纱的是腰间至胯部的镂空山水图案,爱美人,更爱江山。 配饰:富有东方意境的金箔亮片和黄金流苏。黑珍珠项链,仿鳄鱼皮金色提包,玉石腰带等。 表演形式:秀台中间升起一个巨大的球状三维影像,一段8K的全息投影,引领现场观众和模特一起回顾了人类历史进程中的杰出女性: 李清照(1084-1156);弗洛伦斯?南丁格尔(1820-1910);居里夫人(1867-1934); 可可香奈尔(1883-1971);阿梅莉亚?埃尔哈特(1897-1939);凯瑟琳?赫本(1903-2003); 林微因(1904-1955);特蕾莎修女(1910-1997);张爱玲(1920-1995); 玛丽莲?梦露(1926-1962);三毛(1943-1991)…… 陈桂荣(1961-2020);董李会(1979-2020);夏思思(1990-2020)…… 屠呦呦(1930- );李兰娟(1947- );杨丽萍(1958- ); 金星(1967- );马可(1970- );杨惠研(1981- );李子柒(1990- ) 格蕾哈?桑伯格(2003- )…… 人物全息影像消失后,球体又依次变成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和土星,模特们依次围绕着星体款款而行…… 最后,球体变成一个蓝色的星球——地球,一位少女穿着用垃圾布料拼成的连衣裙,怀里抱着一只受伤的海鸟……她穿过地球,走到前台,轻抚着海鸟,然后解开缠在它脚上的渔网,海鸟扑腾了几下,从少女的怀里向大海飞去…… 第一部分3【Part one】3-9 【3-9】 在稍后举行的沙滩简约派对上,江水青会见了一些媒体的朋友和几位特邀嘉宾,简单的回答了一些记者的提问。 《时尚之窗》:在这次回顾展中,您运用了中国周易学说的五行元素,这里面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和深刻的含义吗? 江水青(以下简称江):是的,这次我运用了五行学说中的色彩意象,它刚好跟服装的五个系列相对应。但确实达不到你所说的特别用意和深刻含义。“五行”的主题常被人提及,其中“金木水火土”元素也经常被设计师运用,但要从“五行”的观念出发,探导到事物之间的关联,捕捉到服装与人体之间的空间关系,对我本人来说,是一件非常不易的事情,但我会继续努力作出实验性的探寻。 《云之裳》:江老师您好!有很多网友都反映您设计的服装有很浓郁的“佛系”意味,这是您刻意而为之吗?另外,您是怎么理解“佛系”的?谢谢! 江:我只是有感而发,为每一位具有爱美之心的女性用心设计,至于这个作品属不属于“佛系”,我就不想那么多了。关于宗教,我的理解是:以坚守自己内心的理想为信仰,并持这以恒。谢谢! 《先锋衣》:就服装设计而言,有一个普遍的观点,就是:只有西方的才好。您是怎么看待这个观点的? 江:不敢苟同,我来自香港,其实有很多机会去西方学习深造,但我选择了去北京学习中国画,我是中国人,我想做的是中国原创,而不是效仿西方。东方文化讲究的是包容、和谐和共存,而西方服装奢侈品标榜的是炫富、高贵。如果说西方是一种“认识文化”,那么东方就是一种“感知文化”,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是时候该让世人知道了:东方曾有的气韵、审美、哲思、胸怀、意境、留白…… 《设计与服饰》:您应该是一个以感性的角度看世界的人,但梦想与现实之间,总是隔着千山万水,您是怎么平衡的? 江:这个问题看起来有点沉重,但我的回答有点简单,努力工作呗!Just do it!作为一个设计师偏感性是必须的,有梦想也是自然的。但要不断反省,懂得等待,懂得享受从播种育苗到开花结果的过程。我个人觉得,梦想与现实之间只是隔着一个时间差,这个时间差可以很短,前提是你拥有优秀的作品,那我目前的梦想就是做出更多的优秀作品,这其实也是一种现实…… 《丽人行》:作为一名女性设计师,您觉得怎样才能体现女人的优雅? 江:你这个问题看起来简单,但回答起来挺难的!我一直觉得女人的优雅是由内而外的,外在美当然很重要,但它应该是有内容的,是有丰富情感的;还有自信与智慧,自信让你坚强,智慧让你拥超能力,所以我觉得自信与智慧是让一个女人最美丽、最优雅的重要元素,它有时甚至超越了优雅。 …… 对于江水青的这个特别回顾展,获得普利策奖的批评家Robin Cavin是这么评论: 这是一场富有实验戏剧性的服装行为艺术,把常规秀台的演绎方式提高了至少一个维度。 而“毒舌”唐霜评论道:这场无视服装展示规范流程的混搭式综艺汇演,将在服装秀的发展历程上,留下一个让人难以释怀同时又难以忘怀的侧面。 …… 不管怎样,江水青都会坦然面对,毕竟,在这个留下她初夜记忆的沙滩上,又留下了她人生不可或缺的一段华彩…… 她举着香槟酒杯,走下来,向各位媒体记者朋友和各位来宾——碰杯一一致谢……江水青转了一圈,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她终于看到了她的光头朋友力君兄,他正在和大佬马天行一边在喝着酒,一边在抽着雪茄…… “正在等着你呢!你这个Show太给力了,点赞!”力君兄晃着他那个经典的光头,竖起了大拇指。 “你这么一位大忙人,怎么会千里迢迢的跑过来看我这个Show呢?”江水青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说实在的,我本来是来不了的,哦……不是我不想来啊!都是我这条腿,最近喝酒太猛,它又闹通风了,不信你看!”力君兄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 “那怎么又来了?”江水青预感对了。 “还不是被这个大佬给绑架来的。”力君兄故作无奈的指了指马天行。 马天行狡黠的笑了一下,示意江水青坐下,他举起酒杯,向江水青表示了衷心的祝贺……然后,他摘下墨镜,露出了他那双著名的“狡黠的目光”,盯着江水青,一字一板的对江水青轻声说道: “江水青,颜华在等你。” 第一部分4【Part one】4-1 【4-1】 2020年6月中旬,某个周末的下午两点。 广东省深圳市南山蛇口工业区 王者峡谷,将进酒楼阁内,李白和昭君正在把酒言欢,吟诗作赋……楼阁外,他的三个劲敌曹操、东皇太一、宫本武藏正悄悄的从三面包抄而来……李白似乎有所察觉,但并不在意,他端起酒杯,与昭君倾歌一曲,然后仰头一饮而尽……刹那间,剑已出鞘,斜指长空,长发无风自动,气功贯注剑身,令精钢之剑顿成绕柔指之柔……说着迟,那时快,李白以一个升级版的“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向地上一滚……剑气四溢,剑如流星,刹那间已递送出九九八十一剑招…… “堵……堵……”王土极不耐烦的关掉手机铃声,顺手将手机扫落床下,很奥恼的从美梦中惊醒过来……昨天晚上玩《王者荣耀》太上瘾,玩了个通宵,现在满脑子里都还是跟着李白浪迹天涯,快意江湖的画面…… 王土使劲的拍了拍脑袋,跑去卫生间用冷水冲了把脸,回到床边捡起手机一看,才想起今天下午还有个同学聚会,他高中时的班长霍东从美国回来了,召唤一帮老同学聚一聚,又因为疫情还没有完全结束,很多场所都不鼓励聚餐,就把聚会地点定在了霍东家里。 王土对这种同学聚会着实不怎么感冒,表面上大家一起叙叙旧,联络一下老同学感情,实质上大家暗地里都较着劲在相互攀比,然后大喝一场,完了又去卡拉OK再嗨一场,有点纸醉金迷,让人有点怀疑人生。这种同学聚会开始一、两次时,还是有点新鲜感的,多了就没有啥意思了。 不过,王土这次还是很想去的,因为他想见到白冰,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白冰是他们班的班花,长得清新脱俗,学习成绩又很好,按王土的意思,所有形容女性美的形容词几乎都可以用到她身上。 从高一第一学期开始,白冰就一直是王土心中的女神,但是追求白冰的人也太多了,用古老的说法,那都可以组成一个“加强排”了,而霍东就是这群追求者中最强势的一个,是这个“加强排”的排长。在这些追求者中,不管从相貌、情商、财商等等都甩王土几条街远,所以,王土也只能远远的看着,暗暗的恋着。 王土今年已经二十八了,不仅没有结婚,连女朋友也没有一个,白冰跟王土同岁,就算还没结婚,但也该有男朋友了吧,会不会是霍东?这足以勾起王土强烈的好奇心,这样想着,王土赶快跑去卫生间,抓紧时间收拾自己…… 收拾完毕,王土准备出门,可是刚走到门口,又停下了下来,其实他在纠结:是打的去呢?还是骑车去呢? 说起来有点惭愧,王土在他们一班同学里面,算是混得最次的了。至少,绝大部分同学都已经有车,少部分同学也已经有房,可王土现在还租着房,连小车也没有买。上次同学聚会,一帮同学都是开着豪车来的,只有王土坐了个摩的过去,结果,就遭到了他们班的好事者——胡文土豪的一阵冷嘲热讽。 王土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骑车过去,现在是疫情期间,打车也确实不怎么方便。何况这里离聚会地点——鲸山别墅也不远,骑车过去也很快,而且也显得环保,健康和阳光一点,不是吗?王土自我安慰式的想着,就从房间的角落里拖出了他那台山地自行车……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远处的太子港邮轮中心在蓝天白云下,显示出一种国际大都市恢弘的未来感……想想这里十多年前还是一个小小的码头,王土突然有一种魔幻般的不现实感。他看了一下时间,离聚会还有些时间,他决定从刚开放的滨海长廊绕道过去,在路上也顺便理一理自己纷乱的思路…… 想当年,他在蛇口育才中学也算是一个尖子生,虽然他性格孤僻,不善言辞,但在学习方面却天赋异禀,对感兴趣的科目,更是沉迷其中。高考时以高分考取了首都医科大学,就读生物医学工程系。大学毕业后,又留校读了两年研究生,本来是想寻找机会出国深造的,但那时的深圳已经在呼风唤雨,满世界的招贤纳才……于是,他选择回到了老家,在一家生物科技公司从事微生物的研究工作。 生物技术虽说前景不可限量,但在当下,处境多少有点尴尬,所以,工资待遇普遍偏低。王土本来是有机会有能力到一些大的医药公司领取一份高薪工作的,但他的社交恐惧让他安于稳定。 虽然目前只领着一份微薄的薪水,但王土沉迷于他的微生物研究工作。他平时也有写一些有关生物医学的小论文在一些小众杂志上发表,去年年底,他的一篇有关寄生虫的研究论文《有关壳聚糖微球体包裹弓形虫多肽疫苗的免疫效果》就发表在《细胞与自然》杂志上,这是一本在国际上都小有名气的学术杂志,虽然小众,但相对专业。 他的这篇论文引起了一些业内行家的高度关注,这对王土来说,也是他这几年来最有成就感的一件大事了。当然,他也有另一种成就感,不过那是在游戏里:行侠仗义,快意恩仇……王土想到这里,还想回味一下“与照君对酒当歌”的美梦,不觉,已来到鲸山别墅的大门。 经保安测过体温,登记好来访记录,王土踏进了这个堪称华厦最早最豪的富人区。其实鲸山别墅已经算是老宅,它始建于1987年5月,原先是为了给参加南海石油开发的外国专家提供高尚居所。后来,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依山傍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成为了房地产开放的富人区。 霍东的老爸,就是那批最早的外国专家中的美国专家,这个美国专家来到深圳后,邂逅了美丽的深圳姑娘……然后就有了霍东……然后,就有了王土今天来到这里。 王土围着大门后的人工湖兜了一大圈,他甚至跑到人工湖中心的坪台上抽了一支烟,才慢慢的拐进湖边的一栋豪宅。 这栋豪宅显然已重新装修过,虽然保留了楼顶和墙体原来的色调,但与原来偏古典的风格已截然不同,现在的风格已是当下国际最时髦的简约格调。超大的院子此时已作过精心的布置,一棵苍劲葱郁的日本老黑松,倒影在奇石错落有致的水面,水面上漂着一个榫卯结构的精工茶亭,茶亭里摆着一张茶示品牌的当代东方主义简约茶桌,茶桌上摆着一盘崖柏枯枝与亚马逊胡蝶兰组合的花艺,充分显示了主人不同凡响的艺术品味…… 王土站院子门前,正有点犹豫不前,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正大步流星般的向他走来……王土定眼一看,天啊!这是霍东吗?几年不见,怎么变成年轻版的费翔了?难道这些混血儿都长这么帅?霍东也懒得理睬王土的惊讶表情,拽着他兴高采烈向屋内走去。 王土来到大厅,发现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到了,他们正围坐在沙发前,听着那个好事者胡文口若悬河的历数他们在高中时代的各种糗事。 胡文一看见王土,就兴奋的站了起来,扬起双臂做了一个夸张的动作,不无调侃的对着王土说道:“啊——我的‘王’,您终于驾到了,敢问您是骑着何种宝座而来的?” “我是骑山地自行车过来的。”王土有点老实巴交的回答。 “山地自行车?哦,我的王,您这是故作低调呢?还是变身环保先生啦!” “我本身就是低调,再低就成零维了,不过,我确实也想过跑步过来的。”王土老实中又带点狡黠。 “您太谦卑了我的王,以你的才华是可以享尽荣华富贵的,何不破茧而出,一展风华!”胡文说得铿锵有力,富有戏剧感染力。 “你是说我在作茧自缚?但我感觉现在挺好的。胡兄,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们看看,你们看看……真是恨铁不成钢啊!”胡文长叹一声,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好啦!别逗了,胡同学。”一道柔美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王土,别理他,过来这边喝茶吧!” 王土扭头一看,怔住了:白冰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茶示茶服,正在偏厅的茶室里摆布一道茶席,岁月的神偷似乎已被她俘虏,她依旧年轻皎美的面容,依旧清澈深邃的目光,此刻正微笑的盯着他…… “走,一起喝茶去!”霍东过来拥着王土向白冰走去。 “来,请喝茶!”白冰正往一对晶莹剔透的水晶玻璃茶杯里给他俩倒茶:“我这泡西湖龙井,可是来自西湖御茶园十八棵,在初夏的时候喝这个茶,再合适不过了,这可是乾隆最爱喝的茶。” 王土平时很少喝茶,此刻他也品尝不出乾隆最爱的茶香,但似乎有一种回甘的余味,让他的心跳微微加速。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面对白冰,他甚至感觉到了她的气息,混合着茶气在慢慢进入他的身体…… 大厅这边,胡文还在跟同学们滔滔不绝的聊着往事,声音有点吵,霍东起身把大厅与茶室之间的屏风门掩上,重新坐下来,跟王土聊起了他这次回国的目的,他准备在深圳成立一家生物科技公司,计划和华南区最大的一家医药公司合作,共同开发一种健康长寿产品。 “听说过β-烟酰胺单核苷酸吗?”霍东问王土。 “β-烟酰胺单核苷酸?唔……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不老药’吧?”王土品了一口西湖龙井继续说道:“听说李嘉诚和比尔盖茨都在服用,效果奇佳,据说可延长普通寿命的1.6倍以上。不过,成本极其昂贵,一般人可享用不起。” “是的,日本人最先开放出来的时候,成本高达每人每年一百六十万美元。后来,美国一家公司采用了新的萃取技术,把成本大幅度的缩减70%以上。而现在,我们正在研发一种新的微生物催化酶合成技术,有可能把成本再次缩减。”霍东喝了一大口茶,似乎抑制住内心的兴奋:“可以想象,在未来的几十年间,长寿健康产品的前景将不可限量!” “从秦始皇派遣徐福出海寻找不死草开始,人类一直在苦苦地寻觅长生不老的秘诀,这次应该是最接近的一次。”白冰用茶水淋了一下茶盘上的小茶宠长寿龟。 “可以说这将是一场生命的革命。”霍东幽了一下默。 “也可以说这是一块大蛋糕,我和霍东也想分得一小块。”白冰给王土斟上茶,然后问道:“怎么样?王土,你不是一直沉迷于微生物研究吗?这个刚好合适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这个……我研究的方向好像与这个关联不大吧?”王土想了一会,似乎找到了一个勉强的借口。 “其实是相通的,我看过你发表在《细胞与自然》的那篇论文,可以说,你研究的正是我们目前所缺失的。”霍东说道。 “王土,你不用急着答复我们,好好想一想,具体情况我们以后再聊,来,请茶!”白冰善解人意的说道…… “喝这么名贵的好茶,不能落下我啊!”突然,一个粗嗓门从屏风门后传了过来,紧接着走进来一位警察模样的健壮男子…… “陶警官,你迟到了,可得受罚喔!”白冰轻轻一笑。 “我这不是真忙吗……哦?你说的是罚茶啊?好啊,我正求之不得呢,连干三杯如何?”陶警官陶火咽了下口水。 “当然不是罚茶了,今晚烧烤的重任就交给你了。”白冰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那我还真完成不了这个光荣的任务,最近案子很多,上头盯得很紧,我可能蹭一会茶,就要去执行其它光荣的任务了。”陶火抓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然后紧挨着王土坐下:“王土,我这两天正准备找你呢,刚好碰上这次同学聚会,太好了!”他好像怕王土不相信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我是真的要找你!” 王土点点头:“我知道了,什么事?” 陶火正欲开口,大厅那边又传来了胡文大嗓门的欢呼声…… “有没有安静一点的地方?”陶火问霍东。 “那你们两个到楼顶的露台吧!陶警官,要谈什么秘密吗?”霍东故作好奇的问道。 “唔……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有些事情要请教一下王同学。”陶火想了一下又说:“霍东,你也是学医的,白冰是学心理学的,干脆一起聊一下,帮我分析分析。”陶火也不管他们同意不同意,催着他们几个一起来到了楼顶露台。 楼顶的露台,像是一个茶酒吧,露台的廊道内设置有一个小吧台,吧台外面摆着一套“茶示”品牌的户外茶家具。露台的视野非常开阔,不远处太子港的繁华景象尽收眼底,陶火舒坦的一屁股躺在沙发上,掏出香烟,丢给王土和霍东一人一支,想不到白冰也伸出了二个手指头…… “最近,我在处理一件有点诡异的案情,有些情况想请教各位,不过要从头讲起来,有点啰嗦,你们得有点耐心。”陶火说着,点上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像是要整理一下思路…… 第一部分4【Part one】4-2…4 【4-2】 今年六月六号的周末,早上七点,我们接到一个报警电话,称有人在违法徒手攀爬平安国际金融大厦……明确警情后,我们及时联系了消防救扶队,并迅速赶往事发地点。 当我们到达事发地点时,攀爬者已经从高空坠落,头部先着地,简直是粉身碎骨,惨不忍睹。死者是一名女性,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身份证明,由于头颅严重破损,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辩认形象。我们也查看了当天大量的监控视频,但由于攀爬者戴着口罩和运动头盔,根本无法看清形象,我们只能选择一段视频在网上发布寻人启事,但几天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我们也根据现场留下的物件寻找线索,但这需要足够的时间,一时也找不到有用线索,包括检测DNA、指纹等,都没有匹配的信息。 正在这时,法医在尸检时,发现死者生前曾做过隆胸手术,在她的胸部找到一片硅胶,硅胶上有一串非常细小的编码[MGHC-TX-H-280],经核查确认是这种硅胶产品的批号,通过批号我们马上找到了生产厂家,厂家明确这个批号的产品已于去年十月发往广州的总经销商。 我们当天赶往广州找到了总经销商,总经销商负责人确认这是他们的产品,这种型号的硅胶有50个已发往全国各地的整形医院。我们查看了使用记录,一共有18位女性使用了该批号的硅胶。但由于大多数的整容者却不愿意留下真实的信息,我们只好根据使用记录,协同各个主刀医生逐一通过电话回访了这些整容者,最后的排查结果经一再核实,确定死者是:章蘅,女,32岁,未婚,是深圳南山区坪蘅建筑设计事务所的创始人之一。 我们马上来到坪蘅建筑事务所的所在地——蛇口工业区南海意库进行调查,发现章蘅事业成功,交际广泛,口啤良好,爱好攀爬极限运动,无任何不良行为。可以说,章蘅是一位充满正能量的成功人士,只是她经常一个人长时间外出运动度假,加上在疫情期间,所以没有引起公司的注意。 如果单独看待这个案情,已经可以结案:一位极限运动爱好者,一时冲动,在徒手攀爬高楼时不幸坠落死亡。 其实,这样的案情每年都时有发生,就像2017年吴咏宁的高楼攀爬坠亡一样,事实上,我们也只好这样结案。 可是我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明白的疑惑……有一天我有点无聊或者说有点无奈,就在网上搜索这些高楼攀爬坠亡事件……结果发现,从今年一月份开始,在世界各地就陆续出现了四次高楼攀爬坠亡事件,加上章蘅这起,一共是五起,发生地分别是:沙特吉达市的王国塔、日本东京的东京天空村、澳大利亚墨尔本的108大厦、美国纽约的自由大厦、中国深圳平安国际金融大厦。 如果单独看待这些事件,特别是从一个国家地理范围的角度,那真的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因为一个国家一年之内发生一两起高楼坠亡事件,几乎是习于为常的,因为几十年来,事实就是这样。 但是……如果把这几件事件联系起来一起观察,感觉就完全不同了……这几个事件之间有没有关联呢?会不会是同一个有计划有预谋的案件?这真的让我大开脑洞,疑虑重重……我反复查看这几起事件的细节,包括这些攀爬者的生活照片,结果又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在这五位攀爬者的生活照中,有四位都有跟猫在一起的合影。这个猫的形象突然让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受,好像真的被猫抓了一下似的。 对!就是这个“抓”让我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遗漏了……我愣了一会,马上调来章蘅的资料,找到那些尸检照片仔细查看,果然,在章蘅的右手腕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抓痕……对,就是这个抓痕,当我在现场第一次看到那只手臂时,曾有过一种模糊的印象,不知道后来怎么给漏了。我马上通知法医过来,和我一起去太平间核实,最终确定这是一道猫爪的抓痕。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难道猫咪这种惹人怜爱的小动物在这些坠亡事件中,会有什么“猫腻”吗? 【4-3】 陶火讲到这里停下来喝了一杯水,又点了一支烟,瞪着眼看着他们三个。 “我也很喜欢猫咪,我对猫咪还是有一点了解的。”白冰换了一下语气继续说道:“猫的皮毛有着极其特殊的肌理和复杂的层次,当人们用脸蹭,或者用手抚摸它们时,它们会绻曲起伏,产生一种类似微静电效应,由人皮肤上的神经未梢传递到人的大脑,大脑就会分泌多胺巴对这种抚摸行为提供奖励,所以人们都喜欢抚摸猫咪,因为这样会让他们感到愉悦。但是猫咪有时并不喜欢这种抚摸,偶尔就会抓伤人们的手或者脸,但这种现象在爱猫族里,天天都在发生,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是的,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一个爱猫之人不小心被猫抓了一下,这也太正常了吧!但我心里的那个预感总是若隐若现,有点不甘心,就想尽办法找来了章蘅近两年来的体检报告反复查看,终于发现了一个可能与猫有关联的症状……” “刚地弓形虫感染。”王土这时脱口而出。 “是的,章蘅生前是一名弓形虫感染者,但其它四位是不是弓形虫感染者呢?”陶火又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继续说道:“好在我有一个当国际刑警的朋友,通过他的关系,也确定了这四名攀爬者都属于弓形虫感染者。” “弓形虫感染?很普遍啊,很多人都是弓形虫感染者。特别是欧美国家,有数据表明,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感染过,其实,我也曾经感染过,当然,我不是被猫抓的,是我超喜欢吃鱼生给惹的。关键是这种感染是隐性的,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你们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健康得很呢!”霍东说完,得意秀了秀他的那健美的手臂。 “王土,你别老是闷着啊,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倒是给说一说,这些弓形虫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它的感染者真的是一点事都没有吗?”陶火有点心急的催促着王土。 “刚才霍班长说得很对,确实有很多人都是弓形虫感染者,可以这么说,人类感染弓形虫的比例远远超出你我的想象,全世界约有四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人都曾感染弓形虫。在喜欢生食或者食用几成熟食物的欧美地区,还有流行刺身的亚洲国家,这个比例会更高。法国的比例高达88%,有的地区甚至比例高达95%。亚洲的日本也达到了90%。与猫的传染相比,人类更容易通过食用未煮熟的被弓形虫感染过的肉和饮用被感染过的水而感染弓形虫。”王土说到这里,看了眼放在茶几上的那杯水,开玩笑似的闻了又闻,然后拿起来一口气把它喝个精光。 “唉,我的王大才子,你不会就说完了吧?”陶火又急了:“你能不能给我讲得详细一点,你知道的,在这方面,我几乎是个科盲。” “要讲起弓形虫的前生来世,也是有点啰嗦的,你得有点耐心。”王土说着,把空杯子递给白冰,白冰给水杯加满水。 “好吧,那我们就洗耳恭听了”白冰好像是在替陶火求情似的。 王土终于把已经夹在手里很久的那支烟点上,看了一眼霍东,有点多此一举的说道:“那今天我就班门弄斧了,就当是给陶警官做一下科普。”在吞云吐雾中,王土开始了“有关弓形虫的科普讲座”。 【4-4】 刚地弓形虫,简称弓形虫或者弓形体,是一种重要的机会致病原虫,广泛寄生于人和多种动物的有核细胞内。弓形虫的生活史包括滋养体、包囊、裂殖体、配子体和卵囊等五种形态。弓形虫生活史比较复杂,需要两个宿主,以分别进行无性生殖和有性生殖阶段。 弓形虫在猫科动物内进行无性生殖和有性生殖,故猫是其终宿主兼中间宿主。在人和其他动物内进行无性生殖,故人和其它多种动物为其中间宿主。弓形虫对宿生的选择性不高,除哺乳动物外,还可寄生在鸟类、鱼类及部分爬行类动物体内。对组织的选择也不高,可寄生在除红细胞以外的几乎所有的有核细胞内。 弓形虫在地求上已经存活约4800万年,它的出现远远早于人类。 那弓形虫是怎么存活的呢? 弓形虫是一种单细胞微生物,寄生在它的最终宿主——猫的小肠内。进行生殖后,产出类似卵的囊合子,并随猫的粪便排出,这些卵在猫的粪便中经过1-5天的培养后,就可以感染几乎所有的温血动物。 那弓形虫又是怎么回到它的最终宿主身上的呢? 这正是弓形虫最令人感到诡异的地方。它会寻找到机会感染到老鼠,那它为什么选择感染老鼠呢?很显然,因为老鼠是它的最终宿主——猫最喜欢的美食。 也就是说弓形虫为讨好它的最终宿主——猫,而选择感染老鼠。弓形虫进入鼠体后,就会劫持老鼠的树突细胞,在鼠体内来去自如,无视鼠体内的免疫系统,甚至突破老鼠的血脑屏障,改变老鼠的多巴胺分泌机制,对冒险行为提供更多的多巴胺快乐奖励,让老鼠对冒险充满了强烈的欲望。 同时,弓形虫还控制了老鼠的嗅觉受体,让老鼠对猫的尿液和气味失去敏感,从而让老鼠彻底失去对它的捕食者——猫的所有恐惧。这样一来,被感染的老鼠有事没事的总爱在猫的地盘里整天闲逛……这一下,猫就能轻而易举的捕食到被弓形虫感染的老鼠,猫吃了老鼠,弓形虫就顺利的找到了它的最终宿主,完美的完成了它轮回的使命。 几千万年来,弓形虫都是遵循这样的繁殖轨迹,生生不息。 至于它为什么聪明到会选择猫科动物——这种顶级捕食者作为它的最终宿主,让它只有(4-7)x(2-4)um的微小生命体能够与动物之王一起共生共荣,至今也是一个让人困惑不已的谜题。 而当人类半路杀出时,弓形虫却适时的找到了与人类共处的方式。 人类感染弓形虫,患上弓形虫病的方式主要有两类:获得性和先天性。获得性(也称后天获得性)主要是因为人们食用被弓形虫感染的食物和接触被弓形虫感染的动物所致,人和人之间也可以相互传染。患弓形虫病的男性中,也带有弓形虫包囊,可以通过x行为互相传染。 先天性弓形虫病只发生于初孕妇女,经胎盘血流传播,受染胎儿或婴儿多数表现为隐性感染,有的则是出生数月后甚至数年后才出现症状。 先天性弓形虫病的临床表现不一,多数婴儿出生时可无症状,但其中部分(约12%-50%)会在出生数月和数年后发生视网膜脉络膜炎、斜视、失明、癫痫、精神障碍或智力迟钝等。 后天获得性弓形虫病较先天性弓形虫病的表现更为复杂。 首先,免疫功能正常的获得性弓形虫病人大多数表现为无症状,有症状者约10%-20%。主要临床表现为:发热、全身不适、夜间出汗、肌肉疼痛、咽痛、皮疹、肝、脾肿大,全身淋巴结肿大等等,其中淋巴结肿大较为突出。 其次,免疫功能缺陷的获得性弓形虫病人感染的危险性极大,特别是潜在性感染的复发。在这种情况下,淋巴结肿大病变可不明显,可能出现广泛播散和迅速发生的致命性感染,临床症状主要表现为:高热、肺炎、皮疹、肝脾肿大、心肌炎、肌炎、丸炎……甚至会引起脑弓形虫病,典型的脑弓形虫病以亚急性方式起病,会引起头痛、偏瘫、癫痫发作,视力障碍、神志不清、昏速休克等症状。 不管是先天性还是获得性,多数弓形虫患者的症状,在持续数周至数月后可自行消除。 但值得注意的是,症状消失了,但弓形虫仍在体内,处于“休眠”状态,免疫系统无法自行消除,抗生素也无法触及。一旦免疫系统低下或受到损伤,弓形虫就会被重新激活,卷土重来,并且跨越血脑屏障,随血液流遍全身。 综上所述,弓形虫必将长久的陪伴着人类,人类无法对其进行根除,也没必要将其根除。 人类要彻底灭绝弓形虫,那就等同于要生活在一个无菌的世界里,那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少量病菌的存在,不但没有大危害,反而可以促进和提高人们对弓形虫的免疫抗体。 自1900年Lave ran发现弓形虫的存在以来,科学家们前赴后继,努力探索,历经100多年的研究,积累了丰富的资料,明确了弓形虫在寄生虫中的分类;创造了20多种检验的方法;发现了多种可抑制弓形虫的药物…… 最近,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心理学及神经学教授盖理·温克博士,带领研究团队经过长期的观察和研究后指出:弓形虫感染让男性更外向、爱冒险;而女性则更多虑且滥交,甚至容易产生自杀的倾向。 不久前,有一项针对美国1300名大学生的调查研究中发现,在选择“管理和创业”的人数上,弓形虫感染者是未感染者的1.7倍,相关的数据还显示,感染率高的地方,企业家人数也更多。 种种数据显示:精英人士感染弓形虫的概率是非精英人士的两倍以上。 那弓形虫会不会像却持老鼠的树突细胞一样,却持人类的“思维”呢?这就有待进一步的探索了…… 第一部分4【Part one】4-5、6 【4-5】 “是的,绝对有这个可能!”白冰等王土的“科普讲座”刚一结束,就脱口说道:“据我对心理学方面的了解,最近,有很多心理学家都达成了一种观点:人类依靠冒险和进取精神所取得的文明进步,可能要归功于弓形虫。还有那些较为罕见的急性弓形虫感染患者,会出现幻觉、幻听、以及意识恍惚,也让人联想到了宗教的起源,上帝的神迹等现象。” “这种说法确实有点危言耸听,但是……也不是不无道理!”霍东也附和道。 “不过,归根结底,所谓能“控制思维”的弓形虫,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神秘的,其动机无非是驱使宿主做出更有利自身繁殖的行为。有很多寄生虫都有类似的现象,都是让初级宿主主动暴露自己,吸引捕食者捕食,从而达到更换高级宿主的目的。”王士补充道。 “是啊,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你看一些持乐观主义的科学家,不是整天在寻找外星文明吗?他们不断的向太空发射信号,祈求被更高等的外星文明所拯救,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不也是在吸引捕食者的捕食吗?也许这就是一种人类自取其辱的愚蠢行为,难道不是吗?”霍东略带嘲讽的口吻。 “哎,霍班长,你怎么又扯到外星人身上来了?你们三个聊得倒是挺欢,可我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啊?到底这个弓形虫跟这些案情有没有关系呢?”陶火真的有点急了,不停的抽着烟。 “我能讲的通俗易懂的科普,也只能这么多了。”王土表示无奈。 “你说没关系吗,又好像有点关系,你说有没有关系吗,又好像没什么可能。”陶火叹了一句:“你说一个小小虫子让几个精英去自杀,说起来谁信啊?” “陶警官,我发现这里面有个悖论:如果案情与弓形虫无关那是可以结案的了;如果跟弓形虫有关,那也是可以结案的了。因为……你总不能说是弓形虫谋杀了这些攀爬者吧?再说,你也不可能将这些弓形虫缉拿归案啊?除非……” “除非是有人利用了弓形虫。”陶火还没等白冰分析完就脱口而出。 “这也太科幻了吧,如果这个人……这个谋杀者拥有这种操控弓形虫的技术,那他连拿两个诺贝尔奖都不为过,不!应该是三个。”霍东有点激动。 “王土,你是行家,你说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陶火似乎有点不甘心,但语气明显软了很多。 “霍班长说的没错,几乎没有可能,或者说未来五十年内完全没有可能。从发现弓形虫100多年以来,目前最顶端的技术,只是利用弓形虫感染后诱导人体的自然免疫应答,制造针对各种侵袭性癌症的疫苗。”王土解释道。 “陶警官,要做到你所说的那种超能力,除非是上帝!”白冰笑着说道。 “这么说,我们白忙了……哦,我不是那个意思,今天我也收益外浅,不过……只是……哎,不去瞎想了……不管怎样,都要谢谢你们!”说完陶火伸了懒腰,又点上一支烟,眼睛里似乎还带着一丝丝的疑惑…… “好啦,下面的party就要开始了……”霍东说完站了起来,催促几位一起下楼。 此时,已近傍晚,金黄色的阳光给太子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幻影,像一艘正欲驶向未来世界的航空母舰…… 一楼的日式庭院里,胡文他们已经把一切布置妥当,一帮老同学围在茶亭里准备把酒言欢……王土找了个位置,刚坐下来,白冰就贴过来紧挨着他坐下,这让王土很感意外,多少有一点受庞若惊式的拘谨。 霍东搬来一箱私人定制的“以茶代酒”酒,给每人倒上一杯,然后像卖广告似的笑着说:“疫情非常时期,提倡健康生活,就喝’以茶代酒‘酒吧!这茶闻起来像酒,这酒喝起来像茶,以茶示礼,以诚相待。”大家一起举杯同饮,不亦乐乎…… 王土刚一饮而尽,手机却响了起来,掏出一看,是公司老总的来电: “喂,是王土吗?……你现在在哪里?……马上发个定位过来,我现在马上去找你,有紧急情况,千万别走开,记得等我!”老总好像很急的样子,还没等王土回答完,电话就断了,王土很是纳闷,但还是马上给老总把导航位置发了过去。 “到底有什么紧急情况?非得要老总亲自过来?”王土一边想着,一边看着胡文又在那里高谈阔论…… 突然,一阵螺拉浆的嗡鸣声从人工湖方向传来,同学们都好奇的伸直脖子朝那边观望…… “哇塞!”胡文土豪兴奋的大叫了起来:“是一架空客H155直升机,超牛逼的五浆叶片设计,价值六千多万。哇靠!又是哪位超级土豪在炫富啊?”胡文的语气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直升机缓缓的降落在人工湖中心的那个坪台,直升机还没停稳,机舱门已经打开,从直升机上跳下来一位中年人,急匆匆的正朝着霍东家的方向走来……他来到霍东家院子的门口时,王土才看清他就是公司的老总。 “快点啊,王土!”老总催着有点发愣的王土,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连拉带扯的,和王土一起朝直升机走去…… 空客H155轻盈的盘旋而起,瞬眼就消失在黄昏的霞光里…… 胡文同学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呆若木鸡似的愣了一阵,似乎心里有一种吃了苍蝇的失落感,他晃动着发福的身躯,看着一群同样有点目瞪口呆的同学们,说出了一句有关王土的总结陈词: 他骑来了一辆山地自行车,却乘走了一架空客直升机。 【4-6】 此刻,王土靠在直升机的航窗旁,看着飞逝流动海岸线,心里忐忑不安,扭过头来看着老总,正想开口问些情况,公司老总说话了:“我知道你很纳闷,其实我也很纳闷,我接到的任务只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你,送你去见新老板。” “新老板?我们公司什么时候换老板了?”王土纳闷了。 “就是上个月的事,因为疫情的原因没有及时开会通告,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新老板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王土又问道。 “我都说了,除了送你过去,其它什么情况我一概不知,所以我才纳闷啊!”老总看起来真的比王土还要纳闷得多。 “到底什么事情?搞得这么夸张……”王土像是在自言自语。 “新老板肯定是财大气粗,你看这飞机的派头,我这辈子,估计也只能坐这一回了,都是托你的福啊。”老总拍了拍王土的肩膀“现在新老板要见你肯定是好事,你可要好好表现喔……” 不一会儿,直升机已缓缓下降,停在了宝安机场的一块私人停机坪上,停机坪上还停放着一架湾流650ER 超远程公务喷气式飞机,此时飞机的舷梯已放好,舷梯旁边站着两位黑西服、黑口罩、黑墨镜的青壮男子,一位精瘦的小个子中年男人正从舷梯上走下来……老总急忙领着王土跑过去。 “老板……您好……人我给您带来了……”老总跑得急,说话有点喘。 “辛苦你了,非常感谢,再见!”老板快速的握了握老总的手,然后转向王土: “你就是王土吧?”王土点点头,怔在那里,他已经知道新老板是谁了。 “我是马天行,你可以叫我马老师,我们走吧,飞机马上起飞。” 当王土跨进这架湾流650ER,眼前的场景让他有一种错觉,他以为他来到了一个超级豪华小会所。如果说刚才的空客H155让他有点惊奇,那么现在可以说是非常震憾:这种情境让他想起电影《空军一号》中的美国总统专机——“空军一号”,但这里的装潢却要比“空军一号”摩登和奢华许多。 飞机起飞平稳后,空姐妮娜按马老师的吩咐,带着王土参观了飞机内部的各个空间,并简单的作了一些介绍。这架湾流650ER虽然空间不是超大,但“五脏俱全”:客厅、办公室、小会议室、酒吧区、餐厅、娱乐室、小型水族馆、卧室套间、劳斯莱斯车库、茶室、还特别设计了一个冥想室……除了生活办公设施,还配套了卫星通讯和加密通信线路,安全措施也采用了最先进的防御系统,可以躲避电磁脉冲的干扰……王土突然觉得这根本不是一架飞机,而是一个飞行中的小宫殿。 随后,妮娜又带王土来到餐厅……在这里,王土吃了他人生中最豪华的一次飞机餐,这顿飞机餐后来在王土的记忆里,就像是朱元璋吃了珍珠翡翠白玉汤一样念念不忘,因为这套飞机餐的组合确实很特别,像“多国部队”式的:法式黑松露鹅肝酱佐意大利青苹果乳酪;德式都兰豆啤酒浓汤;普罗旺斯土豆炙烤地中海八爪鱼色拉;日本顶级和牛粒配牛肝菌松露汁伴红泡沫;越南时光柔软酷呆面;最后是一款——中式甜饼配香草冰淇淋及薄荷啫哩……这些呦口的名字,王土肯定是记不住了,但是那种第一次的感觉……嗝……真的终身难忘。 饭后不久,妮娜又领着王土来到一间名曰“风清扬”的私密茶室,马老师正在里面等着他。 王土走进“风清扬”茶室的时候,马老师正在准备泡茶,茶桌旁边坐着两位女士,马天行招呼王土入座后说道:“你们稍等一会,我要泡好这道茶。”说完凝神屏气,专注于他的茶事:先摆弄好一盆极姬菖蒲,再点上一支老山檀香,接着揣上一套茶示茶器,这套茶器的搭配很是特别,一把邵文银的素身圆珠紫砂壶,配一款敦煌飞天窑公道杯;一个未名窑主人茶碗,配三个薄胎柴烧茶杯,这三个杯又各不相同:一个天相敞口杯,一个禅意深腹杯和一个经典唇口杯。 摆好茶具后,马天行开始泡茶的流程:温壶…烫杯…置茶…润茶…冲泡……动作凝练沉稳,心随水流、水随心生。今天的主茶是一款勐海的大树熟茶——莫辞醉。茶干肥硕,糯润稠厚。故需要一泡、二泡、三泡后方能分茶。 分好茶,马天行把天相敞口杯推给王土,把禅意深腹杯递给年长的女士,把经典唇口杯放在年轻女士的面前,然后伸出右手做“请”状,说道:“以茶示礼,以诚相待!请茶……”他自己则揣起未名窑主人茶碗,闻了好一会儿才抿上一口…… “所谓茶道,是一种对残缺的崇拜,是在我们都明白不可能完美的生命中,为了成就某种可能的完美所进行的温柔的试探……这是我听到的,对'茶’的最精僻的注解。”马天行意犹未尽的说着,看了看年长的女士,突然意识到什么…… “哦一一对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刚进来的是我们公司的研究员——王土,一位青年科学家。”然后又转向两位女士。 “这位年轻的姑娘叫央金,是一位歌手。这位女士就是著名服装设计大师江水青老师。” 他们三个互相颌首,彼此示礼,然后又一起看着马天行。 “我知道,对于这次出行,你们三个肯定有很多疑惑,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你们三个今天有缘来到这里,都是因为同一个人——颜华。”马天行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颜华是边巴央金的教父,也算是江水青老师的亲人了……至于王土,是因为你那篇发表在《细胞与自然》上的论文,引起了颜博士的高度重视,他急需和你交流一些观点,听说非常重要也非常紧急……” 江水青忧心忡忡的问道:“颜华他……” “对不起!”马天行马上打断江水青的问话,又似乎很有耐心的解释道:“请允许我们保留一点悬念……来之前,我和颜华达成一个约定,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等你们见面后,由他亲自向你们说明……说白了,我这次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利用我的人脉资源和超级财富,及时找到你们,并安全护送到目的地。” “那我们总可以知道目的地吧?”江水青多少有点无奈的说道。 “这个我可以告诉你,这次的目的地,就是去以你名字命名的岛——水清岛,它在夏威夷群岛的最北端,是我们买下的私人岛屿,原来叫拉尼岛,颜华觉得这个名字不怎么好听,就改成了水清岛。” “水清岛?”江水青心里的疑惑似乎更重了,心中似有千言万语,但一时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马天行看气氛有点沉闷,就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好了!各位,就轻松一点……就当是保留一点惊喜吗!来……喝茶,我这款老茶莫辞醉已珍藏多年,味道醇厚而回甘,让我们好好品完这泡茶,然后好好睡个好觉,也许明天一觉醒来,一切都是新的……” 也只能这样了,江水青、边巴央金、王土一边喝着茶,一边在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此时,在他们脚下,夜幕中的太平洋波涛汹涌、风云莫测…… 他们不会知道,他们这一去,就有些人再也没有回来…… 第一部分5【Part one】5-1 【5-1】 此时,鲸山别墅内,霍东家的同学派对已经进入了尾声,茶亭里只剩下白冰、陶火、胡文和霍东四位老友,他们还在喝着霍东定制的“以茶代酒”酒,这种酒虽然不会醉人,但胡文却似乎有点醉了……他仍然对刚才王土的离场方式耿耿于怀,他一直热衷于把王土当成一个调侃的对象,但今天的现实却好像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他忍不住对陶火说: “陶警官,以你的职业嗅觉,会不会觉得王土有特工或者间谍的嫌疑?” “你谍战片看多了吧?以王土那个德性,你觉得有可能吗?“陶火拍了下胡文满头红光的脑袋。 “那你觉得是什么缘故?”白冰问道。 “我觉得啊,这极有可能跟他的研究有关系。你别看他平时总装成一幅吊儿郎当的熊样,其实啊,他私底下的研究深着呢……” “他私底下有什么特别深的研究吗?”霍东打断了陶火的话问道。 “具体什么研究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觉得他的那些研究,在这个非常时期,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所以呢,就有独具慧眼的高人来请他出山,一起去拯救世界。”陶火似是而非的分析道。 “有意思,我也觉得有这种可能!”白冰附和道。 “总而言之,我觉得这件事对王土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他苦心钻研这么多年,也该有出头之日了,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对!”陶火由衷的说道。 “来!让我们一起为王土干一杯!”霍东举起了酒杯,大家一饮而尽,胡文看杯子空了,又抓起酒瓶准备满上…… “好啦,别喝了胡文,我们两个就别在这里当电灯泡了,爱干嘛干嘛去吧。”陶火笑着看了一眼霍东和白冰,扯着胡文向门外走去…… “你觉得呢?”白冰看着陶火和胡文已经走远,富有意味的向霍东问道。 “我觉得陶警官的分析基本准确……但我确实没有想到对方的反应会如此迅速,我们还在犹豫不决,但对方已经付之行动。不过,你刚才也应该有所行动了吧?”霍反过来问白冰。 “是的,就在他准备离开的瞬间,我在他的裤兜里放了一枚五毛钱的硬币。不过,我猜他们很快会发现的,我现在有点担心,这会不会过早的暴露我们?”白冰有点担心的看着霍东。 “应该没有这么容易,这种最新的定位器是可以骗过安检的,当前最光进的检测器也无法检测到它。唯一缺点是容易丢失,比如不小心换洗衣服的时候,就会随意把丢到某个角落。就算它过安检时被丢弃或者被发现,对我们来说,也已经足够了,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他的去向。”霍东分析道。 “美国方面应该有一些安排吧?麦克思不是还呆着美国吗?”白冰问道。 “是的,那是必须的!”听白冰提起麦克思,霍东站了起来,走到露台围栏处,看着笼罩在夜幕中的太子港,思绪回到了半年前的那个不寻常的下午…… 第一部5【Part one】5-2、4 【5-2】 2019年12月15日,星期六下行三点。 美国旧金山克莱门特街【Clement Streer】24号。 霍东应邀来到这里,参加金州公司的年度拍卖会。今天是金州拍卖公司八周年庆典,拍品自然也不同凡响,其中有一件十分罕见的米芾十米长卷,为晚清大收藏家裴景福旧藏,民国时期已经著录,并由国民革命陆军二级上将李品仙将军递藏。霍东今天来的目标,正是这幅米芾熙宁二年创作的十米书法长卷。 霍东正准备入座,却发现前排有一个熟悉的背影,是麦克思?!霍东一怔,想起了什么…… 这个麦克思,正是美国旧金山银河派公司(Galaxyπ)的创始人及首席执行官——卡尔·麦克思,他和霍东已认识多年。 首先,他们两家都住在旧金山的太平洋高地,算得上是邻居;其次,麦克思和霍东的老爸都是犹衣裔,彼此间非常友好。霍东老爸回美国的时候,麦克思经常来窜门,他们之间无所不谈,对技术革命和世界格局都有独特的见解。霍东经常跟在他们旁边,耳濡目染。 当时,麦克思正在学习中文,经常拉着霍东练习口语,他们就慢慢的成了好朋友!霍东大学毕业后选择自己创业,他正是在麦克思的建议下,选择了长寿技术的方向,很有前瞻性,也很对麦克思的喟口,因为这也是麦克思一直想开发的项目,因为这个“长寿技术”和他的“脑机接口技术”……用麦克思的说法,这两者之间有着奇妙的互补性或者说相容性,似乎一方面在增加人类的智力时,一方面也要延长人类的寿命,反之亦然。所以,麦克思的“脑机接口技术”与霍东的“健康长寿技术”有意向达成战略联盟。不过,此计划目前还处于初步洽谈中。 最近,银河派公司已经找到了高效实现脑机接口的方法。麦克思的研究团队开发了一个叫做“大脑门”(Brainway)的机械臂系统,“大脑门”(Brainway)会依靠犹他阵列,演变成一台神经手术机器人,它就像微创眼科技术一样,安全无痛的在脑头骨上穿孔,向大脑内快速植入芯片,通过USB-C接口直接读取脑电波信号。然后再经过放大,滤波,A/D 转换等处理,转换为可以被计算机识别的信号。对这些信号进行预处理后,提取出特征信号,用这些特征进行模式识别,最后,转化为控制外部设备的具体指令,实现对外部设备的控制。 这是人类脑机接口技术上的一个重大的突破……麦克思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当他看到霍东忽然出现在他面前时,春风满面的给了霍东一个大大的熊抱。 “太巧了,霍少爷,我这两天正准备找你好好聊一聊呢,我们的战略合作也该提上议程了!” “是的,应该是时候了,我们研发的崔化酶技术,最近也找到了新的突破口。”霍东应和道。 “就目前的国际形势,你应该想象得到,我们的合作,将以更快的速度改进人类的生命,无论是从身体上还是思想上……这是一场伟大的革命!”麦克思从春风满面又到春风得意。 “是啊,这将是一场生命的革命……”霍东也显得意气奋发。 “很好很好,我们一拍即合,等下拍卖会结束后,我们再找个地方好好的聊一聊。”麦克思说着拍了拍霍东的肩膀,正准备坐下…… “麦克思,我知道你一直是个技术宅男式的CEO,今天怎么有空跑来这里凑热闹?”霍东好奇的问道。 “这可是个秘密……”麦克思故作神秘的说道:“你知道格兰吧?哎,也就是我的现任女友,她可是个独立音乐人,对古典乐器很着迷。这个圣诞节刚好是她的生日,我准备送她一件特别的礼物。” “什么特别的礼物?”霍东满是好奇的问道。 “今天的拍品里刚好有一把古琴,这可是你们古中国宋代或者更早的乐器,这把名叫“小春雷”的古琴,就是我今天到此一游的目的。”麦克思一付志在必得的语气。 “可喜可贺啊麦克思先生,你已经从一位技术宅男成功的蜕变为一个偷心大贼。”霍东故作羡慕嫉妒恨的调侃道…… “啪!”拍买会依时开拍……经过一轮又一轮的竞价,霍东如愿所偿,将米芾的十米书法长卷收入囊中。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把“小春雷”古琴的竞拍竟然如此激烈……但麦克思志在必得,一直竞到拍买师启动延时竞价周期,最后以 120万美元的天价,拍到了“小春雷”……两位都双双抱得“美人”归,也算是皆大欢喜。 【5-3】 随后,他们乘坐麦克思的斯特拉Model 来到旧金山的 Sales force塔楼。 旧金山的新地标——326米高的 Sales force 塔楼,座落在南区的环湾街,塔身采用经典的方尖碑样式,它的外墙象一层会呼吸的建筑表皮,此起彼伏,充满了音乐的律动节奏……其灵感来自于数学物理学家罗杰·彭罗斯的“彭罗斯铺设法”。整个塔楼面朝大海,与泛美大厦和金门大桥遥遥相望。 霍东和麦克思“青云直上”,来到了326米高的塔冠,在那间《著名》空中咖啡馆,找了个私密的小包间,要了两杯防弹咖啡(Bullet Proof Coffe)。 “其实,我今天想跟你聊的,并不全是战略合作的事情。既然我们两个都已经拍板,我想就不用再啰嗦了吧!剩下的事情,留给下面的人按流程执行即可。”麦克思刚一坐下来就要开门见山。 “我猜对了一半,在拍卖会的时候,我就有预感,只是猜不出你到底想聊些什么?”霍东微笑着轻描淡写。 “生物黑客!”麦克思喝了一口防弹咖啡:“我想,你已该有所了解吧?” “生物黑客?其实……我也算得上半个生物黑客。”霍东也喝了一口防弹咖啡,然后指着咖啡说道:“这个防弹咖啡,就是我和我的朋友大卫一起 Diy做出来的。” “怎么回事?”麦克思吃了一惊。 “两年前,我的大学校友大卫硬要我陪他去中国的西藏旅游,我就陪他去了……到了西藏,这家伙却出现了严重的高反,我无意中带他去喝了一大碗酥油茶,结果,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霍东好像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的高反好了?”麦克思接上话题。 “没错,喝完酥油茶之后,大卫的高反不仅消失了,人还变得特别精神,夸张点说——就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回来后,这家伙对此念念不忘,就叫我给他弄来一些酥油茶,然后跟他一起把咖啡混在酥油茶里反复Diy,最后就捣鼓出这款低霉菌咖啡,美其名曰:防弹咖非。” “那后来呢?”麦克思听得津津有味。 “再后来,我就忙我的长寿技术去了……而大卫,却成了一名养生黑客。” 【5-4】 养生黑客也是生物黑客的一种,所谓生物黑客(Biohaekev),顾名思义、即医学、生物学、生物工程等领域同黑客的跨界。包括基因改造,人体和互联网的联结,更多是指一些Diy生物学家,车库生物学家(grage biologist)等,为了防止出现技术被少数专业人士所掌握,并形成的垄断操作而产生的一群团体。 这个群体的诞生,源于两场运动:Diybiology运动和Grinder运动。前者提倡让基因科学和生物实验走向大众,号召每个人都有资格接触生物科技,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人人动手、人人有责。后者则是一群热衷于大众科学的民众,也有人称之为“科民”,因为喜欢身体改造而志同道合地形成了小团体。 生物黑客也被分为:营养基因组学、实验生物学、技术增强和生化改造等四大类别。他们有的只是通过另类的饮食和生活习惯保持健康,就像大卫这种的养生黑客;有的则试图通过黑科技突破人类身体的极限,热衷于把各种各样的电子器材植入身体作试验。通过在体内植入无线电通讯NFC晶片、LED 、磁铁、马达、基因编辑试剂、射频芯片等等,从而捕捉声纳、紫外线、Wi-fi和热量数据等不可见信息。他们的目的,是使“体内的植入”不仅仅是填补人类的缺陷,而是延伸出人类新的感官触觉。 生物黑客往往拿自己开刀。而Diy药剂过激的操作,保障不全的体内植入都存在着巨大的隐患,都是潜在的危机,随时会对自己和其受众者带来致命的反噬。 尽管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等机构强烈反对自我实验,但因为药物研发的监管规则并不能干涉个人对自身施加行为,这些生物黑客也因此能够绕过监管,为所欲为,在他们自己身上不断地进行着各种产品测试。 一部分人认为,这些习惯于绕过监管的生物黑客,会因为过激而在实验中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这些把自己当作小白鼠的生物黑客,很多行为的目的只是为了吸引公众的关注,获得点击流量,寻找一举成名的捷径,而公众将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还有生物黑客圈内争议系数最高的基因改造,实验中常常出现无法预料的后果,甚至接连出现了死亡案例,从而引起巨大的舆论风波。加上大部分公众其实对生物黑客运动并不了解,这就使得这个带有神秘色彩的群体,似乎永远也无法摆脱安全与死亡交织的风险。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士认为:生物黑客是人类迈出第一步的勇敢先驱者……就像七十年代的硅谷,或者九十年代的哈佛,一些科技爱好者在车库或者宿舍里,建造了自制电脑和软件,后来,他们也建立了 Apple、Gogle和Facebook。尽管现在这代生物黑客,大部分仍在默默无闻的探索着人类和技术渗透性边界,但他们中的部分人或许正在超越本身,用各异的能力让身体和精神进入到一个更广的维度。 这也正是人类的未来最大的可能之一:挣脱动物本体,从生物功能到机器智能,再到计算代码和算法功能的无缝转换,更深入地连接大脑、身体和自然。从而,从碳基生命进化到硅基生命…… 第一部分5【Part one】5-5、7 【5-5】 霍东和麦克思一起简单的回顾了生物黑客的来龙去脉。 “现在的生物黑客中,不泛硅谷精英,医学高才和科技先锋,但确实也存在不少的滥竽充数者,甚至胡作非为者。”麦克思似乎深有感触。 “是的,有的甚至缺乏基本的医学常识,难以配备成熟标准的操作设备,却盲目的进行专业性要求很高的身体改造手术,风险可想而知。可以说,生物黑客给社会带来的负面影响,基本上都是由素质低劣者所造成的。”霍东似乎有点愤慨。 “所以,我们要重新洗牌。” “重新洗牌?”霍东疑惑的看着麦克思“怎么洗?” “很简单啊,清理槽粕,留住精华!”麦克思很干脆。 “道理当然很简单,可做起来可是一点都不简单啊?”霍东不解的问道:“难道,你们已经在付之行动了?” “又给你猜对了,是的。”麦克思有点得意的翘起二朗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苹果手机给霍东发了一份文件。 “不久前,我认识了几位高度关注生物黑客的有志人士,这其中就包括:刚从FDA辞职的技术顾问哥特利博士,NASA的技术开发总监普兰,以及美国“安信”生物医药公司的总裁贝思先生。我们几个一拍即合,决定成立一个组织,也可以说是协会,取名'生物剑客’。专门网罗'生物黑客’中的精英人才。”麦克思说着,同时提醒霍东打开手机。 霍东拿出手机打开一看,一份详尽的“生物剑客”组织章程范本…… “你回去再慢慢看吧。”麦克思又提醒霍东,接着又问:“霍少爷,怎么样?生物剑客来也!” “生物剑客,这个名字很有东方的侠客精神,很有意思……好像在哪里听过……”霍东想了一下:“我想起来了,生物剑客,我的高中同学白冰曾跟我提起过,她对这个也很感兴趣,还让我考虑要不要参加……原来,是你这位大神在背后搞鬼啊……” “那现在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 “你觉得还要重新考虑吗?” 麦克思和霍东一起哈哈的笑了起来…… “不过,我觉得这个'生物剑客’,除了网罗精英人才,目前,还应该肩负另一项重大使命。”霍东稍作沉思。 “什么重大使命?”麦克思饶有兴趣的看着霍东。 “什么重大使命?麦兄,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霍东与麦克思会心的一笑。“不过,你也知道我肯定会说出来……好吧,我就谈谈我的一些浅见,看看是不是和你的高论相吻合。” 【5-6】 从长远看,“生物剑客”有助于推动脑机接口(BC1)技术的深化和普及;从近处看,“生物剑客”有助于加快FDA对脑机接口技术的认证。 目前,脑机接口技术虽然取得重大突破,但是要通过FDA近乎苟刻的认证批准,允许对人体进行临床试验,却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脑机接口技术要得到FDA的认证,目前有三大问题很难绕过。 第一,生命安全问题:侵入式的硬件植入,会破坏脑部的天然物理防护,如果相关软硬件被非法利用,会导致脑部混乱,严重情况下会使脑部严重受损,甚至危及到生命安全。人类经过成千上万年的物种进化,对在自然界可能遭受到伤害具有一定的自我恢复能力,可以应对划伤、烧伤、病毒、细菌等等的伤害。但是,当脑机接口带来的伤害时,我们的身体该做出如何反应呢? 第二,个人隐私安全问题,当今世界,各种先进技术对人类生活的全方位渗透,隐私问题日益凸现,各类隐私侵犯事件频繁发生。最近,谷歌和Facebook相续被爆料,借助智能音箱和语言助手,收集用户的隐私信息。相对于脑机接口所引发的隐私忧患将更为突出,因为该技术不但能采集人类已经表达出来的隐私和信息,而且也能采集各种仅存于大脑内部的隐私信息。如何限制脑机接口技术对人类隐私的收集、分析、传播和使用;如何避免人类在脑机接口技术面前成为“透明人”,都将是困难重重的课题。 第三,对人类社会文明的冲击问题:脑机接口技术广泛使用之后,人类的记忆能力将大幅度提升,同时,可以摆脱语言、肢体、表情等模糊和词不达意的交流,实现一种几乎彻底的,百分之百的,毫无信息扭曲的“心领神会”。这样,人类几千年文明留下的记录文本,会不会逐渐消失?那些优雅的诗歌、灿烂的绘画,精美的雕塑,动人的音乐,经典的戏剧等等等等,形形的艺术也将渐渐退化,消失殆尽吗?如果竞技比赛也采用脑机接口技术提高个人的竞赛能力,那人类顽强拼搏、坚忍不拨、永不言输、永不放弃的奥林匹克体育精神也不复存在?人类是否还能拥有竞争意识、协作精神、公平观念、集体主义、爱国主义等等优良品质?到时,整个世界都会质疑:脑机接口技术难道要重塑未来的社会秩序吗? 其实,这一切并非是危言耸听,这“三大问题”将是脑机接口技术在认证道路上,难以跨越的“三座大山”。但是,脑机接口技术也是人类未来必然的进化之路,而且迫在眉睫。 所以,我们需要“生物剑客”,需要这些富有实验精神,冒险精神甚至是献身精神的先驱者。他们可以把脑机接口技术推上风口浪尖,他们可以绕过FDA的监管,可以为脑机接口打开一扇通往彼岸的大门…… 这样想来,“生物剑客”虽然是一把双刃剑,但在这个非常时期,也许会收获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5-7】 听完霍东的分析,麦克思赞叹不已的用“一”个字要形容: “精僻之极,精采绝伦。” “麦克你就别损我了,我知道自己的分量。”霍东少有的谦虚:“我虽然知道这三大问题的存在,但怎么去化解它?怎么利用'生物剑客’绕过FDA的监管?又怎么绕回来得到FDA的认证?这其中的奥妙,我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你所说的奥妙,说实在的,目前我心里也没有底。不过,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麦克思似乎很有信心的拍了拍霍东,然后走到Diy咖啡机那里,又调了两杯防弹咖啡,递给霍东一杯,自己端着一杯,喝了一大口,坐下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雪茄状的金色不锈钢管,含在嘴里吸了一口……然后晃着手中的那根不锈钢管向霍东问道:“知道这根东西吧?这也是生物黑客Diy的电子烟,他们还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迷金’,有大麻的口感,要不要试一下?” 麦克思说着把电子烟递给霍东,霍东接过来吸了一口,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又吸了一口…… “别吸多了,这种电子烟你再吸多几口,就会马上致幻。”麦克思把霍东含在嘴上电子烟给拨了过来,又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缓缓的说道:“最近,就有一位抽这'迷金’电子烟的黑客,远程入侵了一位体内植有心脏起博器的患者,让患者的心振起博频率高达160次/分以上……”麦克思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着学过医学的霍东来补充。 “心跳频率高达160次/分以上,就会导致患者血液循环失常,引起窦性停博,如果不及时抢救,甚至会导致猝死。”霍东补充完又问道:“那犯罪嫌疑人找到了吗?” “警察找到这名黑客时,他已晕倒在电脑台前,不省人事,手里却还夹着一支'迷金’电子烟。据他后来向警方的交代,说他当时完全处于一迷幻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麦克思郁闷的吸了一口“迷金”,继续说道:“让人郁闷的是,他的这套说辞,居然也顺利的通过了测谎仪。” “那你觉得是电子烟搞的鬼吗?”霍东问道。 “当然不是,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这不是让人更纳闷吗?” 麦克思纳闷的举起“迷金”,刚放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我觉得电子烟只是一个幌子。”霍东说道:“因为,这个幌子太明显了。” “何以见得?”麦克思很是不解。 “据我所知,要通过远程操控入侵一台心脏起博器,改变它的心跳频率,是一项难度系数极高的操作,它所要求的专业度,精细度包括冷静度,是一般的电脑黑客所无法达到的,更不用说是一位神志不清的致幻者了。”霍东说道。 “有道理,很有洞察力。”麦克思忍不住赞了霍东一句,接着又说道:“还有一个更恶劣的事件,你也帮我洞察洞察!”说完喝了一口啡咖,好像要平隐一下情绪。 “今年的11月11日,也就是光棍节,这里补充一下,这个光棍节也是异端环保组织“地球之瞳”的纪念日。这天的凌晨,一位黑客给自己注射了基因编辑技术CRISPR的试齐,让自己变成所谓的“绿巨人”,在另一个极端环保主义黑客的协同下,携带武器来到圣·昆廷州立监狱,企图解救关押在此的前“地球之瞳”的创始人丹尼尔,结果与狱警发生枪战,双双被狱警击毙。警方在他们身上也搜出了两支'迷金’电子烟……” “这起案件与电子烟半毛钱关系也没有!”霍东很肯定。 “在我的印象里,黑客们虽然有疯狂的一面,但大都是针对自身的,不会轻易去触碰法律的底线。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霍东接着说道。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有人威胁他们?他们受到了某种邪教的蛊惑?或者有人控制了他们的大脑?这确实太烧脑了!”麦克思下意识的揉了揉脑门。 “对,有人控制了他们的大脑!不对,有人间歇性的控制了他们的大脑,或者说有东西间歇性的控制了他们的大脑。” “有东西间歇性的控制了他们的大脑?”麦克思又挠了一下脑门:“霍少,这也太烧脑了吧!” “当然,这只是我间歇性的推测,你也只能间歇性的烧一下脑!”霍东讲话似乎越来越烧脑。 “说认真的,会是什么东西呢?”麦克思若有所思。 “不会是你的'脑机接口’吧?”霍东看麦克思苦思冥想的样子,幽了他一默。 “哈哈……”麦克思笑了起来:“要是那样就好了,霍少你说,要是那样,我们是不是就可以一统江山了?哈哈……” “哈哈……”两个大男人一起大笑起来,有点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 此时,暮色已降,Salesforce塔楼的塔冠也亮起了迷幻的莹光,不远处的金门大桥在涌动的云霞里,像一把满弦的弓箭,正欲射向未知的苍穹…… 第二部分1【Part one】1-1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 ——老子 无为是意识和潜意识,冷认知和热认知的完美匹配。无为是比心流更高级的一种状态,它不仅让你觉得忘我,还让你觉得有意义。 ——森舸澜 【1-1】 2000年5月9日凌晨3点。 尼泊尔加德满都市美国驻尼泊尔大使馆门前。 一辆救护车呼啸而来,停在了戒备森严的美国驻尼泊尔大使馆门前……使馆的门卫马上前询问情况,救护车的医护人员称,他们是加德满都市BIR医院的,十分钟前接到了一个急救呼叫电话:称美国使馆有一名重症患者急需抢救。 此事立刻惊动了使馆的当值官员,他反复核查,证实使馆根本没有人打过急救电话,正当他们以为这可能又是一起恶作剧时,巡罗的卫兵在大门右侧的铁网围墙边上,发现停放着一个橙色的睡袋,他们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发现睡袋里,果然躺着一名昏迷的冻伤患者,该患者已处于休克状态,情况十分危急,在把患者紧急送往医院抢救的同时,美国使馆也启动了应急措施。 这件看起来多少有点诡异的事件,立刻引起了使馆大使莫剑的高度警惕,为什么不把患者直接送到医院而是送到了美国大使馆?为什么报急人要谎称是美国大使馆的电话?他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之处,立即叫上了同在使馆里待命的美国中央情报局特工海顿,两人急忙赶往医院…… 莫剑这个名字,看起很像中国人的名字,其实莫剑是纯粹的美国人,曾经担任美国安全局NSC负责亚洲事务的高级主任,也曾做过总统Clinton 的特别助理,不久前刚出任美国驻尼泊尔大使。 莫剑和海顿赶到医院的时候,那名冻伤患者正在重症室里被紧急的抢救中,他们对患者被脱下的衣物进行检查,结果在冲锋衣的口袋里发现了一本护照,经核实,确定此名“冻伤患者”是华裔美籍人(Yuan-Hwa)颜华,30岁,单身,病毒研究专家,业余登山家。可以肯定,颜华是在前两天的珠峰攀登中遇难,被送到这里来的……但是,是谁送他到这里来的呢? 莫剑和海顿马上把调查重点转向那急救电话,医院的电话记录显示,报急人名叫克瑞土纳·普拉德·塔帕,但这个名字在尼泊尔是个最常用的名字,甚至可以说满街都是,名字的意思是:黑天神·恩情。一看就像是假名,报急人留下的联系电话居然是使馆的求助电话,这同时也证实了名字也是假的。 如果说这是一件救人的善举,报急人为什么不留下真实的信息?就算他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匿名英雄,为什么不直接把患者送到医院,以便及时进行抢救,而要把患者送到美国使馆? 莫剑和海顿再进一步仔细分析,更大的疑问接踵而来。 首先,在当时恶劣的环境中,是谁发现颜华的?又是怎么把他送下山的?要知道在当时严酷的低温下,在暴风雪中,把一个昏迷者从海拨7000多米的雪山上营救下来,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其次,“他们”是以什么运输方式把颜华从珠峰山下快速运到加德满都的?因为从珠峰山下到加德满都正常车程需要一天时间。最后,“他们”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抢救颜华?为什么又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以莫剑曾在NSC美国安全局工作所持有的职业敏感,他和海顿一致认为,这重重的谜团后面肯定隐藏着重大的秘密,他们马上向上级汇报,自然引起了CIA高层的高度关注。 正在这时,医院的专家告之莫剑,患者必须马上进行高端位截肢,否则随时有生命危险,但是,就目前加德满都的几个医院都不具备进行这种高难度手术的条件。 刻不容缓,莫剑再与高层沟通后,一架专机于当天下午,把颜华送到了美国弗吉尼亚森特拉医院……与此同时,CIA也启动了一项“颜华保密行动”,简称“YH行动”。 …… 一个星期后,莫剑和海顿来到森特拉医院的特护病房,他们想看一看颜华……颜华的截肢手术很成功,他是保住命了,只是还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一个月后,莫剑和海顿再次来到森特拉医院的特护病房,颜华还是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依旧一动不动,按照目前的诊断,颜华可能已变成一位植物人…… 而“YH行动”,虽然暗访很多与颜华相关的线索,却发现没有一条线索是有价值的,似乎只能在ClA严格的保密下,等待颜华奇迹般醒来……时间一年年的过去…… 2001年1月20日乔治·沃克·BuSh击败竞争对手戈尔成为美国第43任总统。 2009年1月20日贝拉克·Obama 击败竞争对手麦凯恩成为美国第44任总统。 2017年1月20日唐纳德·Trump 击败竞争对手希拉里成为美国第45任总统…… 2017年1月20日凌晨三点,一只叫“昆叮”的埃及伊蚊从弗吉尼亚森特拉感染科病房的排气口里钻了出来……它先飞到病房旁边的小花园里,在那丛艳粉的玫瑰湾灌木丛里溜达了一会儿……当它穿过那一丛弗吉尼亚风铃草时,伴随着风发出来的轻铃……不远处有一扇窗还亮着暖黄的灯光,“昆叮”飞到那扇窗前,从窗口狭缝里钻了进去……房间的床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有一只腿露在被子外面,“昆叮”飞到那只腿上,轻轻的叮了一口…… 颜华醒来的时候,一个留着飞机头的老头正在电视里咆哮着: 我们要让美国再次富有 我们要让美国再次安全 我们要让美国再次自豪 …… 颜华糊里糊涂的问护士小姐:这家伙是谁啊? 第二部分1【Part two】1-2 【1-2】 2017年10月中旬,马天行应美国旧金山湾区生物协会的邀请,来到了生物技术人才的聚集地——旧金山硅谷,参加生物技术行业的交流活动……进入21世纪以来,生物技术与信息技术,新能源技术,新材料技术的交叉融合正在引发新一轮科技革命的产业变革……2017年更是生物技术的标志性元年上:FDA先后批准了两款生物技术产品隆重上市,开启了生物医学的新时代。 目前,生物技术这块还没有被充分开发的半处女地,正成为各路兵家的必争之地…… 马天行这次来旧金山,主要是参访一些生物机构,洽淡一些技术引用和项目合作。 这天下午,他们来到了旧金山硅谷全新一代的微生物合成企业Pendora(潘多拉)。这家公司的背景有点与众不同,它是CIA(美国中央情报局)旗下的高科技风险投资公司In-Q-Tel秘密投资的初创企业。 Pendora公司开创性地将新一代基因测序技术,应用在微生物领域,为人体微生物基因组研究以及治疗应用带来了全新的可能。该公司由一群拥有深厚的微生物学,生物化学,基因测序、病毒研究、计算机临床专业背景的科学家所创立。 该公司老总在介绍这些科学家和技术团队时,马天行无意中听到了一个有点耳熟的名字“Yuan-Hua”,他当时也不怎么上心……这也难怪,因为他没有听到这个名字已经有十几年了,然后接下来,他还要上台发表演讲,与同行交流,参加交流晚宴,一忙上来,他就给忘了。 晚上,马天行回到酒店,心里总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疑虑,一种无法言说的心思,让他感觉堵得慌,他打开房间的落地门,走到阳台上…… 旧金山的夜景尽收眼底,一阵刮自太平洋的海风徐徐吹来……他住的这个房间是旧金山最顶级的端吉酒店的顶层套房,视野十分开阔……近处的联合广场,贪恋奢侈品牌的红男绿女还在熙熙攘攘;不远处的金门大桥在夜色里露出桔红色的欲望;被早期西班牙移民称为“印第安少女之乳”的旧金山双子峰此时也蒙上了一层暖昧;就连远处的恶魔岛仿佛也在夜幕的掩护下与太平洋的波浪窃窃私语…… 马天行突然有一种很想喝酒的冲动,但是喝什么酒呢?按理说,超五星级的瑞吉酒店,应该全世界的美酒佳酿都应有尽有吧?马天行决定打电话问一下。 “喂,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有小瓶装的红星二锅头吗?”马天行打通了客服的电话。 “……什么?哦,先生对不起,麻烦您再说一遍?”客服小姐确实有点不明白。 “小瓶装的红星二锅头白酒。”马天行耐心的回答。 “小瓶装的红星二锅头白酒?哦,对不起,我们这里没有这种酒……不过,请您稍等片刻……”客服小姐好像在别人商量什么…… 大约十几二十分钟左右,一位服务员小黑哥敲开了马天行的房门,给他送来了一箱小瓶装的红星二锅头。原来,这位小黑哥刚才跑到了几里外的旧金山唐人街,把这二锅头给找来了。果然是超五星级的服务,马天行太高兴了,塞给小黑哥一百块人民币作小费。 马天行揣着二锅头来到了大阳台……没有下酒菜?没关系,就就着旧金山的夜景喝了起来,他的思绪仿佛已经穿这层层的繁华景象,回到了那个峥嵘的岁月…… 第二部分1【Part two】1-3、4 【1-3】 1995年年底,马天行辞去了英语老师的工作,来到北京,就像那时无数个怀有“创业梦”的有志青年一样,开始了他的“北漂”。 经朋友介绍,马天行和几位同是“北漂”的有志青年,合租了一间后海东口袋胡同的破旧小四合院,这个所谓的“四合院”,其实就是两个破旧的小房子,加上一扇斑驳落柒的大门,和一个只有几平方的小天井,要说还有点生气,就数天井中那棵小小的石榴树了。 这种小四合院,还有个特点就是没有卫生间,晚上急了的时候,小的还可以用夜壶,大的话就要跑几百米外的后海南沿公共厕所了。 说起来有点黑色幽默,就因为这个公共WC,马天行却无意中认识了一位“高人”。 96年元旦这天,马天行和几位“北漂”新年聚餐,喝了不少瓶小瓶装的红星二锅头,睡到凌晨四点多的时候,肚子闹得历害,不得不从被窝里爬起来,向后海南沿的公厕跑去。 当时天还没亮,厕所的门也被锁上了,那时候北京确实有很多的公共厕所不到早上六点的时候,是不会对外开放的。 此时的马天行是可忍?孰不可忍?!就跑到了后海边上的树林里…… 当他解决了问题,从树林里往回走的时候,天已经麻麻亮了,突然,从一棵老槐树身后闪出一道身影……马天行吃了一大惊,定神一看,原来是一位晨练者……只见他双腿开立,脚下生风,两手如分水之势,连绵不绝,提手上势,一个白鹤亮翅;手挥琵琶,一个乌龙盘打……动作身轻如燕,好比行云流水。 马天行看得目瞪口呆,心里不禁暗暗称奇,要知道他可是个资深的武侠迷,对金庸的“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等十四部大作可以说烂熟于心,对其中的种种细节如数家珍;对古龙的“小李飞刀、小凤留香”系列更是爱不释手,如走火入魔,乐在其中。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不仅是位武侠迷,他还是位习武者。马天行从小就爱打架,金庸的书看多了以后,就立志要成为一名“侠客”。 从小学开始,马天行就跟着武侠书里的奇术妙招,有模画样的修炼起各种门派的武功,初中的时候,到处拜师学艺,武功有所见长;到了大学,得到一些“民间大师”的指点,曾经代表学校,参加了首届大学生武术比赛。 可以说,马天行除了“创业梦”,就是他的“武侠梦”,或者说他的“创业梦”就是为了他的“武侠梦”。 以马天行对武术的了解,他可以断定,这位习武者绝对是一位高人,而且是练过童子功的。在那个年代,练过童子功的习武者,可谓凤毛麟角。马天行一直想寻找机会认识这样的“高人”……此时,“高人”近在眼前,这岂不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天意?马天行摸了摸终于舒坦了的肚子……等那习武者舒拳收势,马天行趋向前去,正欲开口…… “嘘……”习武者左手食指置于唇前,晃了一晃,然后伸出右手一个“请”势……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高手相识的“不打不相识”之招吗?马天行此时虽然自知不是对方的对手,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他拉开马步,双拳紧握于腰间,气沉丹田……突然转马步为弓步,左手从腰间冲拳而出,一记黑虎爪法,虎虎生威……习武者双脚原地不动,虚身一晃……马天行像穿过一道空气门,只见他及时扑地止步,手引身形,又以一记黑旋风扫蹚腿“秋风扫落叶”般来势汹汹……习武者脚尖掂地,轻轻一跃,像是要抓住空中的那片槐树叶子…… 这时候,如果有人从后海南沿走过,会不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梦在一个武侠电影里……就这样,马天行“不打不相识”的相识了一位“高人”,他就是颜华。 这时天也快亮了,也许是为了表达对这次相识的“历史性意义”,马天行决定请颜华喝个早茶,于是,他俩来到后海银锭桥附近的“北京汤茶李”,要了两碗北京茶汤喝了起来……这种北京茶汤是将糜子面经过复杂的工序精制而成,色泽杏黄,味道甘醇,回味无穷,一碗不过瘾,再来一碗…… 茶汤是喝够了,但马天行突然觉得还是太意犹未尽了,根本不足于表达这“历史性”的一刻,加上今天又是元旦,不用去忙乎,于是又要了几瓶小瓶装的红星二锅头,一盆爆肚,一碟花生米,边喝边聊了起来。 想不到颜华也特别爱喝这种小瓶装的红星二锅头,这样,从“不打不相识”到“酒逢知己千杯少”,他们从早上聊到中午,又从中午聊到晚上……因为马天行比颜华大几岁,但个子小,所以颜华就叫马天行“小马哥”,颜华虽然年轻但显得老成,所以马天行称颜华为“颜老弟”。 从那天开始,“小马哥”和“颜老弟”就经常找机会砌磋武艺,砌磋完以后,又经常喝点“小”酒,也是从那天开始,他们有意无意的举成了一个习惯,每次都是小马哥请客,而每次都是颜华买单…… 转眼,严冬已经来临,后海的湖面上结起了厚厚的冰层……这天,马天行早早就被闹钟吵醒,他极不情愿的眯着眼睛穿好衣服,挎上他那个黄色的军用书包,梦游似的走到地安门西大街的公交站等车,好不容易挤上了公交车,他就站着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今天,他要去完成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要去游说中国第一家互联网大公司“赢威”,投资他的“华厦黄页”互联网项目。这也是他“北漂”的主要目的,因为当时的北京,是中国互联网的滥觞之地,最早最全的互联网技术和信息,以及人脉资源却集中在这里。 但是,当时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北漂”青年——马天行,会成功吗? 公交车就这样一颠一簸的爬行着,眼看就要来到“赢威”公司前的公交站……突然,一辆黄色小巴士横冲直撞而来,公交司机来了个紧急刹车……半梦半醒的马天行猛的一个前冲……撞到了一团柔软的东西上面,马天行睁开眼一看,原来是一个摩登女郎的屁股……马天行赶快陪礼道歉。 可那个“摩登女郎”一看到马天行的长相,像是被侮辱了一般破口大骂:你这个流氓!而她旁边的男朋友一看到马天行的个子,一股“英雄气概”顿时油然而生,他轮起巴掌就向马天行扇来……马天行一闪,左手托起“英雄”的肘部,右手抓住“英雄”的手腕,顺势一甩,让“英雄”自己打了“英雄”一巴掌……“英雄”被打懵了,当他回过神来寻找马天行时,马天行已经下了车。 令马天行意想不到的是,这位“英雄”居然拖着他的“摩登女郎”也一起下车跟了过来,他拦住马天行,气势汹汹的说道:“你小子不是有两下子吗?敢不敢跟我约个架?” “打架?别告诉我多少人,告诉我时间地点就行!”马天行风轻云淡的。 “行啊你小子有种!我现在就告诉你,颐和园后面有个野湖,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后海也有个野鸭湖,那里现在也结冰了,很僻静,很适合打架,你看……”马天行好像跟朋友聊天似的。 看着马天行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英雄”气不打一处来,他喊道:“你小子真是逆天啦!老子就这么定了,三天后下午四点,后海野鸭湖,到时本少爷让你吃不完兜着走!”说完拽着他委屈的“摩登女郎”凶巴巴的撤了。 这段小插曲,似乎让马天行有种预感:今天的任务可能要泡汤了……果不其然,他去到领导的办公室时,却忘记了敲门,结果,被领导用官腔教导了一番:上门拜访是需要预约的,不然,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话不投机,两人不欢而散,看来,他又得穿街走巷的去各处推销自己了…… 傍晚,折腾了一天的马天行走到长安街上,一个人踽踽独行,天空下起了雪,飘飘洒洒……马天行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片雪花,那么渺小,随风而飘,无依无据……一股刺骨的寒风吹来,一种比刺骨的寒风更寒冷的孤独袭来……马天行跑去电话亭给颜华打了个电话,他觉得他得喝点“小酒”暖暖身子,顺便浇一浇心中的块垒。 不一会儿功夫,他们就在簋街的一个小酒馆碰了面,今天颜华还带来一位瘦高个的朋友——波子哥,马天行一看到波子哥那张丑脸,心里立马就平衡了许多,波子哥好像也看出了马天行的心思,就安慰马天行似的说:“不要紧兄弟,我们虽然远看像个坏人,近看还是个好人的。” “是啊,像你个子这么高,要是我和你站一起,那远看过来,就只有你一个坏人了。”马天行耍起嘴来, “这么说,我是帮你遮丑了?这更加说明我是一个好人。”波子哥也不示弱。 “我说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是爱犯‘贱’的人,介绍你们两个认识真是绝了。”颜华忍不住也幽一下默。 “你可以说我贱,但你不能说我爱贱。”马天行故作严肃。 “每个人的贱都是天生的,永远不可改变。你越想掩饰自己的贱,就会更贱,唯一的逃脱办法就是承认自己的贱,并设法喜欢这一点。”波子哥像是一位“贱”学家娓娓道来。 “贱,是一种态度,是将世事看透后更加脚踏实地……” 这三位“贱”客,就着小瓶装的红星二锅头,漫无边际的扯了起来…… 马天行把他今天在公交车上遇到的,还有三天后的约架,也当一件趣事讲了出来。 “小马哥,要不……我陪你一起去?”颜华似乎有点担心。 “有这个必要吗?颜老弟你不相信我?”马天行抓起瓶子喝了一大口,似乎要给自己装一下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已解决!” 不知不觉,已到了凌晨,外面的雪也停了……分别的时候,波子哥握着马天行的手,有点醉意的说道:“祝你今天愉快,你明天的愉快留着我明天再祝”……遗憾的是,马天行再也等不来波子哥“明天的祝福”。不久,波子哥因心脏病突发英年早逝……人生难得一知已,这不能不说是马天行人生中的一大憾事。 【1-4】 三天后,颜华如约来到了后海的野鸭湖,天空正下着雪,湖面的冰层在纷飞的雪花中,似乎浮起了一层若隐若现的云雾。 马天行点上一支烟,叼在嘴里,远远看着那位“英雄”带着四个大汉一摇一晃的走来,其中一位穿军大衣的,袖子里似乎还藏着一根铁管什么的。 一对五?有这个必要吗?马天行来之前其实也有点纠结,按说自己年纪也不小了,用得着跟几位楞头青犯贱吗?但是,如果不来呢?那他也不是马天行了,来的理由其实很简单。 一对五?那也不是问题,一记黑虎偷穴,再来一个“秋风扫落叶”,立马可以放倒这几位。对,就用“秋风扫落叶”这套“上惊下取,叶底藏花”的腿法……马天行正想着,那位“英雄”已站在他面前的不远处,四个大汉双双排在他的两侧,他看马天行只是孤身一人,就怪里怪气的说道: “就你一个小老头,还想单挑我们五条壮汉?要不,您老人家从我裤档下钻过去,叫声爷爷,老子就饶了你……” “废话少说,放马过来。”马天行说着,把烟头丢在冰面上,用脚狠狠的把它摁灭。 这时候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刹那间,风起云涌,雪花飞溅……一片白茫茫中只听到几声惨叫,五条大汉东倒西歪的躺在雪地上,那位“英雄”摔得最惨,嘴里流着血,好像掉了一颗门牙。 顿时,“英雄”恼羞成怒,他挣扎着爬起来,顺手抓起旁边的那截铁管,像疯狗似的冲向马天行,马天行向后一退,正想躲避,不料后脚踩到了一个冰窟窿,身子一歪…… 就在这万分危险的紧急关头……突然,一首身影飞驰而来,一个旋子,双腿腾空飞出,一声惨叫,“英雄”好像屁股下装了雪橇板似的,一下子滑出十几米开外。 正陷在冰窟窿里的马天行定眼一看,来者正是颜华,他的额头被那截铁管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他把手伸给马天行,把马天行从冰窟窿里拉了出来……看着颜华额头上的那道伤口,马天行内疚极了,差点哭出声来,颜华安慰他说:“没事,只是点皮外伤,你要是感到内疚,就请我去喝个小酒呗,不过,还得是我买单。”说着抓了一把雪往伤口按了一下。 不过,这个后来像一个感叹号式的伤疤,却永久的留在了颜华的额头上。 那几个倒在雪地上的大汉,一波惊魂未定,二波又有袭来,吓得赶紧连滚带爬的拖“英雄”落荒而逃……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多年后,当马天行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那位“英雄”却以这次约架而荣,他镶了一颗金牙,逢人便笑:看,这是马大佬给赐的。 一九九六年就这样不温不火的过去了……在接下来的一年多里,马天行为他的“华厦黄页”四处奔走,却四处碰壁,几乎所有早期的互联网公司都不看好他。自己的一腔热血迎来的却是冷嘲热讽,此时的马天行可谓身心疲惫又身无分文,而就在这个时候,很多像新浪,搜狐等新兴网站却如雨后春笋,拨地而出,马天行坐不住了,痛定思痛,他决定结束北漂,返回家乡,重振旗鼓。 就在马天行要离开北京的前一天,颜华约马天行又来到了银锭桥的那家“北京茶汤李”,两个人就默默的喝着酒,好像要说的话都融在二锅头里了,不过喝着喝着,马天行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颜老弟,再过几年,北京就不会这么对我了,再过几年,我一定会赚很多钱的……” “你赚那么多钱,用来干嘛呀?”颜华也有点醉了。 “我有一个梦,我要建一所学校,一所武术学校……”马天行真的喝大了。 “你要能建学校,我还能当校长呢!” “就这么说定了,我建好学校,你就过来当校长……” “小马哥,只要你建好学校,老弟我一定舍命陪君子……”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喝……颜老弟……今天,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来北京这几年,都是你抢着买单,今天就别跟我抢了……” “今天我抢不动了……今天我不抢了……” …… 临别时,他们俩借着酒劲抱头痛哭,就在这个时候,颜华偷偷把一本存折塞到马天行的口袋里…… 第二天,当马天行打开这本存折,里面的余额¥29979.24元,让他大吃一惊,这对当时几乎身无分文的马天行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对他的重新创业,无疑是雪中送碳。 存折里还夹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绿水长流,青山存在,后会有期。密码:光速。 后来,这笔“巨款”被马天行以颜华的名义加入公司的原始股份。现在按市值也应该上亿了吧。 再后来,马天行回到老家,开始了他风生水起的叱咤人生,而颜华则去了西藏,去继续他的珠峰梦……这段时间,他们很少联系,直到2000年的5月底,马天行才得知颜华已经在珠峰失踪了,他为此咨询了很多的登山专家,得到的答案几乎一致,这种失踪已经跟死亡没有什么区别。 第二部分1【Part two】1-5 【1-5】 一晃十七年过去了,马天行再也没有喝过这种小瓶装的红星二锅头,他没有想到,当他再次喝起这种酒时,竟然是在异国他乡的高楼不胜寒之处……一阵太平洋夜晚的寒风吹来,马天行打了个冷颤。 第二天一早,马天行马上约见Pendora的老总,请求核对这个“Yuan-Hua”的身份,通过一番交涉,他们送来了一张“Yuan-Hua”的头像,马天行一看,这不像是他的颜老弟啊,但额头上的那道“感叹号”伤疤,又明确无误的告诉他,这就是他的颜老弟——颜华。 马天行抑制住内心的翻江倒海,要求Pendora公司马上安排接见颜华,公司的老总显得很为难,他说这需要请示上面的批准,要走一个流程,还要签写一份保密协议等等,马天行压住心中的怒火:那就赶快请示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只想快点见到我的颜老弟。 马天行完全没有想到,他要和一个兄弟见个面,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反过来,这也加深了他心中的重重疑团。 马天行和颜华的见面被安排在Pendora公司地下的一个小会议室里,在两名看似CIA人员的陪同下,马天行来到了小会议室。这个小会议室在马天行看来,更像是一个审讯室,当他推开门,第一眼看到颜华的时候,完全惊呆了…… “小马哥,好久不见……”一声久违的问候,仿佛穿越了十七年的虫洞,直抵马天行的内心,他泪泉暗涌,喉咙哽咽,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泪眼朦胧的看着颜华:天啊,这是我的颜老弟吗?以前那个阳光、帅气的老男孩哪里去了? 此时的颜华,坐在一架小型山地车似的智能轮椅里,左手和右脚都装上了义肢,脸上布满了严重冻伤后遗留的瘢痕,一边脸高一边脸低,脖子上佩戴着一条石墨烯人工喉圈,额头上的“感叹号”伤疤依然青晰可见……此时,他正歪着头,傻乎乎的看着马天行……马天行一愣,不由的联想起一个人…… “是不是我这付模样让你想了霍金?”颜华居然开起了玩笑。 …… “其实……你比霍金帅多了。”马天行看颜华如此开朗,心情也平缓了许多。 “很多第一次见我的人,都觉得我像霍金,他们完全搞错了,我不仅比他帅,我还能讲话,而且‘身手不凡’。”颜华说着用右脚的义肢轻轻的踢了一下马天行,又伸起左手的义肢熟练的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放心吧!小马哥,我还是我,只是相貌以后跟你有得一比了。不过,你好像也没老多少,可能因为你以前就很老吧。”以前那个说话不多的颜华现在变得有点贫嘴了。 “颜老弟,十几年不见,你形象不但变了,也学会贫嘴了。那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马天行心里其实有着重重的疑团,虽然来之前,Pendroa老总好不容易跟他简单介绍了有关颜华成为“植物人”的过程,但马天行必须要听到颜华的亲口述说。 “怎么回事?如果是我知道的,其实很简单。我不知道的,可能很复杂,但我也不清楚。”颜华若有所思又若有所失…… “那就先说说你知道的呗!”马天行好像在鼓励颜华似的。 “我知道的,概括一下,说起来真的很简单。”颜华稍微停顿了一下:“那天我和桑巴在成功登顶后下山的路上遇到了暴风雪,桑巴不幸遇难,而我也受了伤躲在一个岩缝里,慢慢的失去知觉……可以说是在等待死亡的降临,也可以说是好好的睡一觉……只不过,我没有想到,当我醒来时,这一觉已睡了十七年……” “你是说,这十七年间,你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吗?”马天行说道:“所谓植物人,据我所知,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和周围环境的。” “怎么说呢,我觉得我是一直有意识的,这从医院的脑电图也可以看得到。”颜华调整了一下靠姿:“我奇怪的是,我好像一直在做梦,一个长长的梦,只不过醒来的时候,就记不清楚了。” “这么说,你肯定不是所谓的‘植物人’!” “肯定不是,所谓的‘植物人’只是他们对外的一种托辞。据医学专家的诊断,我是属于‘低层意识’与‘昏迷不醒’之间的一种叠加状态。” “但据我所知,从这种状态中苏醒过来的患者,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恢复正常的意识。” “可以这么说,但也有不少的例外,他们常常称这种‘例外’为‘奇迹’。”颜华模仿了一下马天行的口吻:“据我所知,世界上昏迷最久的人,是一位美国女子——达欧巴拉,她昏迷42年之久才醒过来,人们称她‘睡美人’。最近的一位是阿拉伯女子阿卜杜拉,她昏迷28年后苏醒过来,第一时间就喊出了她儿子的名字。” “这真是一个奇迹!”马天行感叹道。 “但是,发生在我身上的‘奇迹’,也许比她们的‘奇迹’还要神奇一点。这也是CIA对我感兴趣的原因之一。”颜华说着看了看窗外面的两位陪同人员。这时,马天行才意识到,他和颜华的谈话,极有可能是被监听的。 但颜华无所谓似的挥了一下手,继续说道:“我醒过来以后,不但很快有了正常的意识,以往的记忆也在慢慢的恢复,一个多月后,就像个正常人一样了。更奇怪的是,我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发现这个世界突然变得通透起来……”颜华似乎有点激动,他又调整了一下坐椅的姿势。 “开始的时候,我还不怎么相信。我就叫他们帮我找来我以前的研究资料,结果发现,我以前研究时遇到的疑难问题,现在居然迎刃而解,对研究的走向也有一种茅塞顿开的豁然感。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用你喜欢的武侠说法,就像突然被什么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 “所以,他们就把你送到了他们旗下的Pendora公司继续做研究?”马天行也有点激动。 “是的,你说的这个‘做研究’很恰当,一边是我做的研究,一边是他们也在做研究我的研究。” “同时,他们也得把你保持起来,或者说监控起来。并且屏蔽你跟外界的联系?”马天行好像在疑问又好像在补充。 “那是必须的,还好,他们对我挺客气的。”颜华拍了拍左边的胸大肌:“你看,他们给装了一个心脏起博器,也给我装了义肢,还给我配置了这么高级的智能轮椅……不过,这个轮椅也只是个过渡品,我很快就可以站起来了。”颜华说着站了起来一下。 “你应该想过办法联系我们吧?”马天行多少有点埋怨的意思。 “当然想过了,你不是来了吗?你以为你能听的‘Yuan-Hua’是偶然的?”颜华说得有点神秘。 “原来如此,我说呢……”马天行恍然大悟似的张了张嘴:“不过,还有那个终极式的疑问:究竟是谁把你救下山的?这个问题到现在还是一点眉目都没有吗?” “这个问题不仅我不知道,CIA也不知道,可能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他们已经追查了十几年了,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也许他们该换一种方式了,也许,这就是他们允许你来见我的原因。接下来,他们应该会允许我自由,其实是想把我当成一块鱼饵,看看有什么大鱼来上钩。” “他们不会以为我是大鱼吧?”马天行故意装得有些害怕的样子。 “你算什么大鱼,你最多是我这块鱼饵上的一些配料,为了更好的吸引那条大鱼。”颜华不无调侃的意味。 “那不管怎么说,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太好了!”马天行难得的像个孩子似的高兴起来。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就算他们允许我出去,也极有可能是在他们的监控之下的。”颜华提醒道。 “那又如何?我们光明正大的做事,不怕小鬼作怪!我们能在一起做点事情,这才是最重要的!……至少,我们又可以一起喝点小酒了。”一说到酒,马天行这才想起什么来,赶快从口袋里掏出二瓶小瓶装的红星二锅头,把一瓶放到颜华面前。 “你知道,我现在还不能喝酒的。”颜华说着打开瓶盖,拿起来闻了一下,又依依不舍的放下。 “我知道你现在不能喝酒,但闻一下还是可以的吧?”马天行也打开瓶盖,闻了一下。 “我想这个酒能带我们回到十七年前分别的那个晚上,我们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酒话,我们之间有一个承诺,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你来建学校,我来当校长?” “现在是兑现这个承诺的时候了!” “钱你是赚够了,可我现在这副身板,你觉得还能胜任你的校长吗?”颜华其实是在试探马天行。 “为什么不能呢?其实你的思路比以前更通透了……再者,中华武术也到了改朝换代的关键时候……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可以再作讨论。我的意思是说,武术是进化的,甚至从碳基进化到硅基。而你现在这个半机器人状态,也许就是个契机!”马天行又开始天马行空了。 “武术从碳基进化到硅基?小马哥,这么烧脑的创意都给你想到了,老弟佩服!”颜华伸出右手和义肢行了个抱拳礼。 “这么说,你同意了?”马天行将信将疑。 “老弟我也有同感,只不过没有小哥你形容得这么精准!”颜华义肢举起酒瓶子:“还是那句老话:小马哥,只要你建好学佼,老弟我一定舍命陪君子……”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个人碰了一下瓶子,又闻了一下瓶子……这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他们在催你了,就这么着吧,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就算他们允许我出去,也还是要费一番周折的。”颜华说道。 “这个我明白,是要费点功夫,但问题应该不大。”马天行很有把握的样子,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的那笔‘巨款’,我已经帮你入股了,现在,你也是个亿万富豪了。” “亿万富豪?”颜华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这可是我醒来之后,听到的最美好的消息,刚好可以用来建学校……我知道你很有钱,但老弟我也要表达一下心意吧?” “放心吧,你的钱还是你的钱,我的钱还是你的钱。”马天行天马行空式的大方。 “小马哥,你的钱太多了,老弟我可要不起,不过……你倒是可以帮我关照一下这两个人……”颜华好像有点犹豫。 “什么人?你说吧,兄弟我一定做到!” “一个是江水青,如果我没出事,她应该就是你的弟妹了……本来在北京的时候,就想带她认识你的,但时间都错过了。还有一个就是边巴央金,桑巴的闺女,我的干女儿,不知道她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以水青的才华,应该会活得很精彩的……央金太小了我们走的时候,今年也应该十七岁了吧!小马哥,除了我们的学校,她们两个就是我这辈子最牵挂的了……”颜华说着唏嘘不已。 “你的事情现在还不能跟她们说?”马天行似乎理解得很到位。 “现在这种环境,告诉她们只会连累她们,还有,你看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好意思见她们吗?还是等过段时间再说吧!让她们继续以为我已留在神山那里,对她们来说,也许是一种更好的解释。” “你是说,我只能在暗中关照她们?” “是的,她们都是很要强的人,特别是水青,所以你只能在暗中关照她们,而且要做得了无痕迹。”颜华正说着……外面的人又在敲门了。 “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小马哥和颜老弟就这样闻了闻红星二锅头,结束了他们相隔十七年后的首次相聚。 看着小马哥渐行渐远的身影,颜华又沉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第二部分1【Part two】1-6 【1-6】 2000年5月7日凌晨3:30,颜华和桑巴次仁,从珠峰北面的突击营地向顶峰发起了冲刺。 当天早上7:30,他们顺利到达海拨8600米的黄色地带,也就是弗里西西遇难的地点,这个已经出了名的路标“睡美人”依然躺在那里。 颜华和桑巴停顿下来,找来岩石碎块细心地把弗里西西掩埋起来,颜华还找来一块长条的片石,在上面刻上了弗里西西的名字,以及一句墓鋕铭。接着,颜华从背包里掏出一束粉色的杜娟花,放在墓碑前,然后跪下来,默默的祈祷……祈求山神能收留这位勇敢的女性。 稍作休整,颜华和桑巴次仁继续他们的冲顶之旅,上午11:58分,他们成功到达顶峰,那一刻……唉~这种第一次站在世界之颠的感觉,真的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颜华朝着京都的方向,大声呼唤着江水青的名字: “江——水——青——我——爱——你——” 远山似乎也传来了隐隐的回音…… 桑巴次仁也收到了颜华的感染,他也学着颜华的样子,朝着雪修玛村的方向叫着不知道是谁的名字。 随后,颜华抓紧时间采集一些样本,一种寄生在冰岩上面的红色藻类,他还在顶峰边缘的一条岩缝里埋进了一个神秘的金属管。 然后颜华和桑巴次仁拍照留影……按照常规,他们在顶峰上逗留了半个小时左右,然后依依不舍的准备下山……突然,风云剧变,一些变幻莫测的云雾从四面八方向顶峰聚拢,一场暴风雪眼看就要来临。 就在这时,北面的方向传来一阵轰隆的巨响,一场雪崩发生在希拉里台阶附近,桑巴次仁观察了一下,显然来路已经被堵死,他们已经无法从来路返回,被困在山顶了,情况十分危急。 颜华这时急中生智,他想起了前苏联登山家波里克夫曾经“南上北下”的壮举……所谓“南上北下”,就是从珠峰的南面登顶,而从珠峰的北面下山。颜华的想法是:既然波里克夫可以“南上北下”,那他和桑巴次仁是不是也可以“北上南下”? 他向桑巴次仁征求意思的时候,桑巴次仁显得左右为难,这种事先没有计划好的“南上北下”或者“北上南下”都是非常冒险的,而且南面属于尼泊尔境内,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风险。但是现在情况已刻不容缓,不容多想,这可能也是没有退路的唯一退路。 桑巴次仁以前也曾经从南面登上过顶峰,于是他沉思了一下,最终同意了颜华的计划,他们两个决定冒险从南面下山。 下山前,桑巴次仁走到颜华面前,用沙哑的声音对颜华说:“不管怎样,我们都要活着下山,那怕只剩下一个人,也不管怎样,都希望你把央金当成你的亲闺女。” 颜华点点头,也不说话,他走过去,使劲的抱紧桑巴次仁。 颜华和桑巴次仁到达南面的南坳地带时,暴风雪已经降临,他们在暴风雪中摸索着,缓慢的行进……来到昆布冰川的时候,越下越大的暴风雪已让他们看不清方向,他们在风雪中挣扎了很久,终于艰难的爬过了冰川的天梯,然后想走到一块冰岩后面避一下风雪…… 正当他们觉得可以缓一口气时,却双双踩在一块松动的冰层上,脚下一空,眼看就要滑向裂缝深处……这时桑巴次仁奋力的往上推了一把颜华,颜华挣扎着,用冰镐猛的敲向冰岩,终于制阻了下滑……但桑巴次仁却已经跌落到冰川的底谷,很快被纷纷落下的冰碴所掩埋…… 颜华也被落下的冰碴砸伤了头部,铁锈般的血迹凝固在脸上,他脸上的泪水和着寒气已经结成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暴风雪越下越大,颜华的神志越来越模糊,他在风雪中摸摸索索了多久他已不清楚,最后的印象是,他神情恍惚的爬进一道岩缝里,蜷缩成一团,渐渐的失去知觉…… 已经失去知觉的颜华永远不会听到,不久后,发生在岩缝不远久的一段对话: “我们为什么要救这个人?” “因为这是主的旨意。” “主觉得他有用吗?” “主觉得他可以做我们的信使,但是主的旨意不是你可以质疑的。” “对不起,那左系的人也会找上信使吗?” “肯定会的,这就是你的任务了,你要暗中保护信使,记住,要做得了无痕迹。” “明白!那我们现在送信使去哪里?” “就附近的米国使馆吧,记住!要做得了无痕迹。” “明白!了无痕迹。” 第二部分1【Part two】1-7 【1-7】 马天行和颜华分手后,刚走出Pendora公司的大门,就立刻给他的助理龙格电话,叫龙格以最快的速度组建一支谈判团队。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龙格率领的团队与Pendora公司和CIA反复谈判。而马天行也启动了他尽所可能的国际关系网,据说他通过前米国首脑特别顾问莫剑先生与川普有过一次秘密会谈……最终,正如颜华所预料的,在马天行答应与Pendora公司深度合作的基础上,他们答应给予颜华充分的自由,只要不越过米国国境,这其实也等于说,如果颜华要出任学校的校长,那么这所学校的校址必须在米国境内。 马天行觉得这个条件可以接受,因为在他的设想里,这个学校就应该在相对僻静的地方,就像武侠小说里的侠客,总会找个孤岛什么的,闭门修练一样。 说干就干,马天行马上叫龙格过来,把酒店的房间布置一下,作为学校筹建的临时办公室。然后,又让龙格去把颜华接过来,开始商量一些学校筹建的事宜。 这时候的颜华已经不再需要轮椅,正如他所说的,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这个世界在他眼里突然通透起来,他在很短的时间内,不但能站起来,还可以行走自如了……这在很多人眼里,简直就是一种神迹。 现在他们三个人,就坐在那个顶楼的大阳台上,围着一张茶示茶台,边喝茶边聊了起来。 “我觉得,既然我们要办学校,最简单的开始,就是给这所学校起个名,怎么样?你们两位有什么好点子?”马天行开门见山。 “其实这两天我也在想,我觉得你的名字就挺好的。”颜华说道。 “我的名字?马天行?天马行空学校?太自我了吧?别人会以为我又在自嗨呢!”马天行调侃道。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天行者,顺天而行,潜天行道。我觉得取名‘天行者’很适合我们的宗旨和定位。”颜华解释道。 “天行者,顺天而行,潜天行道。简直是天造地设、专为我们量身定制的名字,就它了,‘天行者’。”马天行兴奋的说道。 “天行者,这个名字我也很喜欢,但会不会与《星球大战》中的‘天行者’存在雷同的嫌疑?”龙格在旁边提醒道。 “《星球大战》中的‘天行者’Skywalker‘,最早的意思是一个姓,比如Luke skywalk,它的含义跟古汉语中‘天行者’所包涵的丰富富义,其实大相径庭。”颜华说道。 “中文我们就叫‘天行者’,至于英文,我们肯定不用‘Skywalker’,再想一个别的,确实找不到合适的,也可以直接采用‘天行者’的拼音。就这么定了,颜老弟,你觉得呢?”马天行很干脆。 “行!”颜华刚说完,马天行就叫龙格把小瓶装的红星二锅头拿过来…… “为天行者,干杯!” …… “小马哥,校名想好了,那校址你想了吗?”颜华问道。 “我也正想问你呢?你怎么想?” “我想……我们两个的想法应该是‘英雄所见略同’吧?……一起说出来?” “桃花岛!”马天行和颜华几乎异口同声的说出这个名字。 “真是两个老顽童!”龙格在心里说了一句,然后去房间的书架上找了一张米国地图,摊开在茶桌上…… “你们要在米国寻找一个‘桃花岛’,我看这里是最合适的。”龙格用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夏威夷群岛”。 夏威夷群岛,像一串被遗落的珍珠项链,撤落在浩瀚的太平洋上。 马天行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点:“我觉得这个像逗号的小岛很合适。” “大佬,您的眼睛果然毒辣,您知道这是谁的岛吗?”龙格说道。 马天行也不再问,只是瞪着龙格,等着他的答案。 “这是‘甲骨文’老板的岛。”龙格自问自答了。 “你是说是拉里·埃利森的岛?”马天行有点意外,因为他和拉里·埃利森有过一面之交。 “是的,十多年前,他就买下了这个岛,这个岛叫‘拉尼’岛,目前就是拉里·埃利森的私人岛屿。”龙格说道。 “那不就好办了吗!我们把它再买过来不就得了!”马天行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 果然,几天后,马天行千里迢迢的找到拉里·埃利森,经过一番的软磨硬泡,硬是凭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让拉里·埃利森把拉尼岛转让给了他。 紧接着,一项融合东西方文化元素的现代“桃花岛”工程,就在拉尼岛上轰轰烈烈的开启了…… 马天行请来了国际建筑大师安藤作为主笔设计,而他的艺术家朋友力君兄也被他拉来充当艺术顾问,拉尼岛的古建筑和自然景观都得以完美的保留,一些原住民的街区也原封不动。整个规划在融入高科技的同时,又充分的体现出原生态,体现出东方与西方,科技与原始,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 不过,颜华觉得“拉尼”这个名字确实不怎么好听,叫“桃花岛”嘛又显得太雷同也太俗套,居然是自己的岛了,就叫“自己的名字”吧,所以,他就给“拉尼岛”改个名字叫“水清岛”,马天行觉得也恰如其分。 第二部分1【Part two】1-8 【1-8】 “水清岛”的建设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这边马天行和颜华也在忙着招贤纳士,特别是对一些武学奇才,更是求贤若渴。 这天下午,马天行和颜华正在临时办公室里商讨一些武术的教学方案,马天行想找一份文件给颜华看,他在文件盒里翻了一番,没找着,就随口喊道:“龙格,给我把那份《多元智能与武术》的文件找来!” “龙格刚才出去了。”颜华说道。 “这孩子,出去也不跟我说一下。”马天行带着点父辈式的责备口吻。 “哎,小马哥,我看得出你和龙格的感情有点不一样,怎么回事?” “这孩子,说起来有点命苦,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长大后好不容易当上了特种兵,又不知道得罪那个瘟神又给退了回来……后来到我公司做保安,表现挺好,我就叫他帮我开车兼保镖什么的,却发现这小子悟性很高,就资助他去读书,毕业后就留在我身边做助理。这小子还算省心,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还保留一股军人的气质、忠诚、肯干!” “我发现他好像对武术也有一些独特的见解。”颜华说道。 “他在特种部队的时候,就是个散打强手,加上这些年一直都坚持习武,肯定会有一些想法。”马天行正说着……龙格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位“大哥”,马天行一看,这不是成杰大哥吗?赶快过去来个拥抱,他这才想起来,几天前他就跟成杰大哥约好今天见面的,忙起来差点给忘了。 提起这位成杰大哥,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他从小习武,青少年时即投身影视圈,跑过龙套,当过武师,做过导演,现在是著名动作电影武术指导兼制片人,算得上国际级的武术大师,对武术的见解也别具一格。马天行约他来,就是想聊一聊当下武术的现状与前景,好为天行者学校制定更好的教学方案。 这时,马天行看了一下时间,也差不多到饭点了,于是他和龙格带着成杰大哥,颜华一起来到了旧金山唐人街654号。 这个唐人街645号,就是李小龙当年来旧金山时的最终落脚点,现在这间公寓已经变成一间小型的李小龙纪念馆,而在它的旁边,就是一家以功夫和侠客为主题的中菜馆——《醉江湖》。 马天行一行参观完纪念馆后,就来到了隔壁的《醉江湖》,这里的环境果然充满了江湖侠客的氛围,但又不像一些伪侠客主题的餐厅那样花里胡哨,显得简洁而干练,既满足是你对江湖的想象,又让你意犹未尽。 入门的玄关上,挂着一副瘦金字体的对联:仗义行天下,卧剑醉江湖。 一位“侠女”领着他们四个来到了一间“听香水榭”包房,推开门,一位素衣女子正在包间的琴台上点香、抚琴…… 听着“高山流水”式的琴声,马天行心情舒畅,食欲大动,点了一大桌子的菜。什么“洪七公叫化鸡”、“一统江湖”竹筒牛肉、“降龙十八掌”咸猪手、“玉龙戏珠”口水鱼、“九阴白骨”蒸凤爪、“独孤九剑”烤鲈鱼、“一指禅”芥末虾球、“童子功”金汤山药、“断肠草”蒜炒空心菜……这么多的好菜,怎么能没有酒呢? “这位侠女姐姐,请给各位英雄来两箱小瓶装的红星二锅头。”马天行对“侠女”说道。 “小马哥,我事先声明,今天我可是喝不了酒的啊。”颜华说道。 “江湖没有酒,就像刀失去了刃,剑没有了锋,像骏马失去了旷野,像夜雨熄灭了孤灯……颜老弟,你尽量而为吧!”马天行接着又说:“今天呢,我请成杰大哥过来,是要好好聊一聊的,也是要好好喝一喝的,就干脆来一场‘煮酒论英雄’,我们边喝边聊,不拘一格。” …… “最近网上播过一则新闻,说是自由博击拳师张之胜对武术的实战性表示怀疑,认为武术不过是一些花拳绣腿,根本不堪一击。然后就在网上贴出约战。太极高手凌肖子看到后气愤不过,欣然约战,一番紧锣密鼓,大肆准备后,凌肖子和张之胜来到擂台上,结果,不到20秒,凌肖子即被张之胜KO……”龙格抛砖引玉,开了个头。 “事实也的确如此,据我所知,自1920年开始,中泰就一直进行着中华武术与泰拳之间的交锋,但每一次我们都输得很惨。仅有的一次,是一位蔡李佛的武师与泰拳师战成平手。除此之外,多年来,中华武术在与不同国家拳手的交锋中,大多都处于落败的尴尬场面。”成杰大哥有点痛心疾首地说道。 “到底是什么让中华武术变成了一种套路,变成了一些花拳绣腿的?甚至有的变成了一种健身操,一种花架子,让武术变成了舞术。”马天行也不无遗憾的说道。 “现在的武术套路当然是花架子,因为我们不再需要真的功夫,所谓真功夫,就是杀人最快的方法。这跟我们建国后所定的方针‘武术是一种体育运动’有关,它是用来表演的,是为了增强人们体质的一种运动,因为我们的制度是不提倡搏杀的。”成杰大哥在此引用功夫大佬李连杰的观点。 “这跟我们的教育也密切相关!”颜华补充道:“长久以来,中华武术的教育始终没有脱离西方的体育发展模式,它一直在“西方后妈”的阴影里苦苦挣扎,这种削足适履式的发展模式严重的扭曲了中华武术的本质。西方的博击理论一律强求‘以强胜弱、以大打小、以快胜慢’;而东方的技击理论则反其道而行之,强调‘以柔克刚、以小胜大、以静制动’。但我们却一直在‘东效西颦‘,一旦没有了自我,也就变成了套路。” “说得太对了,中华武术要敢于回归自我的意识,寻找适合自我的方式。同时也要敢于摒弃那些迷信的、保守的、没用的东西。”成杰大哥说道。 “是的,既然实用性是必不可少的,那么许多传统但没用的形式就不重要了。我们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多的时间去练习这些没用的形式呢?”马天行附应道。 “没用的东西相对来说容易识别并摒弃它,但对我们初学者来说,怎么从各种好的拳术中发现有用的技艺并掌握它,是比较困难的。”龙格说道。 “刚才在旁边的纪念馆你没留意到李小龙是怎么说的吗?”成杰大哥笑着对龙格说道:“再好的拳术也等于是‘一只指向月球的手指’,但是你千万不要以为手指就是月亮,更不要过于注视那只手指而忽略了太空上的美景。那只手指的作用,只是引指‘光明’。至于你将来能获得多少‘太空知识’,就全靠你自己去领悟了。” “太有哲理了!谢谢大哥教诲,我敬大哥一杯!”龙格跟成杰干起酒来…… “李小龙确实是中华武术的一个异类,他把中华武术中的旧字冲拳、截腿、寸拳、侧踹;泰拳中的高扫腿;菲律宾的短棍、双节棍;西方的肌肉和力量训练等多种体系相结合,开创了崭新的训练机制和技击模式。”颜华感叹道。 “他完胜日本武士木村武之;KO全美空手道冠军查克诺;降服泰拳拳王察尔铺;连强大的菲律宾棍王伊诺山度和大韩跆拳道冠军朴正义也沦为他的手下败将。”李小龙的粉丝龙格对偶像的战绩如数家珍。 “李小龙之所以取得如此空前的战绩,并同时受到东西方的追棒,是因为他不仅是一位开创者,同时也是一位集大成者。”颜华又感叹道。 “哎,成杰大哥,好像您小时候也跟李小龙习过武的,他是怎么教你们的?”马天行一边向成杰敬酒,一边问道。 “他啊,喜欢跟我们讲故事,他最喜欢讲的是一个问禅的故事。”成杰喝了一口酒说道:“从前啊,有一位教授想向一位禅师问禅,禅师正在泡着茶,教授坐下来,就开始滔滔不绝的发表他的学识和意见,禅师耐心的听着,过了很久,教授还在口若悬河的说个不停,禅师就给教授倒茶,倒得满满的,而且还在不停的倒,杯里的茶溢出湿了茶桌一大片,教授终于忍不住说:‘杯满了,别倒了!’禅师说道:“你的见识已经充满了你,你不空出来,怎么能接受我教给你的禅呢?‘茶杯的价值就在于它的空,所以习武者,要不断的‘青空自己的杯子’,才能吸收更多有用的识知。” “放空自我,博采众长,超越门派,方能成集大成者。”马天行说道。 “是的,说得直白一点,中国技击若想发展,现行的拳术分类法必须全部打破!”成杰大哥停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似乎在等着谁来呼应。 “按技击的实战性,拳术的类型应该是’打‘出来的,而不是‘练’出来或者‘编’出来的。”颜华说道。 “是的,所谓拳术的类型,它反映的应该是人体的机能和创新的技术,而不是千百年来一成不变的宗教式的门派习俗。古时因为交通不便所带来的拳术交流障碍,现在应该不复存在。”成杰大哥说道。 “那么,大哥您觉得各种门派在打法上有什么欠缺?”龙格虚心问道。 “统而言之,国术的打法忌讳太多了,除了避讳某些不约而同的东西外,各门各派还有各自的禁忌,简直是贻笑大方。”成杰摇了摇头,灌下一杯酒。 “确实如此,如果你说一个练八卦的像太极他会难堪,如果你说一个练形意的像拳击他会觉得耻辱。”马天行说道。 “所以,李小龙才会说:我无门无派,但我又是所有门派,你不能预知我将怎样打,甚至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怎样打,我的动作是你的动作的结果,我的武技就是你的技术的终归。”颜华说道。 “李小龙也说过:我绝不会说我是天下第一,可是我也绝不会承认我是第二。”龙格说道。 “那你知道李小龙为什么不敢说是‘天下第一’吗?”成杰又笑着问龙格,龙格摇摇头,赶紧过去敬大哥一杯酒。 “究竟是什么人,竟让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李小龙还感到畏惧的?其实这种人并非是博学多才的武行大师,也并非凶狠毒辣的强劲巨人,而是那种一生只钻研一种武学,将一种技艺锤练几万遍的痴人。其实小龙他自己也是这种痴人。”成杰不无感慨的说道。 “为痴人,干杯!”马天行打破短暂的沉默,先干为敬。 “那……有没有一种‘李小龙模式’可以应用到我们的教学中?”马天行刚放下酒杯就问道。 “小马哥,看来你今天带我们来这里,用心良苦啊!”成杰大哥学着颜华的口吻称呼马天行,接着说道:“至于目前有没有所谓的‘李小龙模式’?我还不清楚,但是肯定有很多人一直在模仿李小龙,但都是东效西颦,不成体系。” “其实,我们是想建立一个运动模型,通过捕捉不同武行大师的动作数据,并以非侵入式脑机收集他们的脑电波,再结合人体工学、运动学、体能极限学以及脑科学、建立一个运动速度、力量的极限值与脑反应的算法模型。简而言之,我们是想找到一种科学的模型,为每一位‘天行者’的学员量身定制一套全面的训练方案,既博采众长又自成一派。”颜华解释道。 “你这个‘模型’,很有桃战性啊!据我多年的经验,每一个优秀选手背后都配备有一个强劲的团队,有力学家、生物学家、营养学家等等。”成杰大哥说道。 “是的,我们团队在这个基础上,还会应用营养基因组学、实验生物学、基因编辑技术,在不久的将来,还可以应用到新的脑机接口技术。”颜华补充道。 “哗!我很期待啊,听说你们学员以后都叫‘天行者’,那我可不可以也做一名‘天行者’啊?”成杰大哥好像有点喝醉了。 “什么可不可以的,您就是一名‘天行者’,至少是我们的第一个名誉’天行者’……”马天行好像也有点醉了。 “干杯!” “干怀!” …… 这时,那位女琴师又走到琴台那里,很应景的弹了一曲《笑傲江湖》: ……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 第二部分1【Part two】1-9 【1-8】 2019年9月18日,一座融入高科技的现代“桃花岛”——天行者实验学校终于全部竣工,它位于太平洋夏威夷群岛中的一个小岛——水清岛南面的海岸上,校园占地面积约80亩,建筑面积约5万平方米。现已建成教学、科研、办公、生活、接待等五大功能区。 整个主体建筑像一个巨大的圆环,静卧在碧海蓝天之间,圆环的灵感来自于中国客家的围屋。但设计师安藤却赋予了它新的艺术灵魂,整个建筑分为五层,两层在地下,三层在地上,分别以中国五行文化的“金、木、水、火、土”来命名,每一种元素,代表一个功能区。 圆环的中心圆点是一个平台,它一直伸向南面,然后折叠而下,直到变成一个伸到太平洋的码头。建筑的外表也富有特色,是利用当地的红粘土,在混合高密度的水泥辅料后,用木纹挤压而成,与当地的土壤浑然一体。楼顶的空中花园,几乎完美的复制了原来所在位置的地形地貌,只是在其中修建一条闭环的空中跑道。 马天行给这座圆形的建筑起了个名字“天行之圆”,从空中鸟瞰,“天行之圆”像是上帝遗落在太平洋孤岛上的一枚戒指。 天行者实验学校的教学设施配套齐全、设备完善、共处设置多媒体教室、音乐教室、书画教室、电脑教室、打坐修炼静室、习武堂、冥想室、VR体验馆、茶艺培训室等等标准教室24个,其他配套用房24个,分设各科教研室、教务处、档案室、会议室、学校办公室、法事仪殿堂、图书馆等等。其中图书馆藏书20万余册。 天行者实验学校的运动设施种类齐全、设备完善。它拥有两座综合的竞技场,另外还配备一些体育设施,有室内外游泳池、室外篮球场、排球场、网球场、羽毛球馆和十八洞的小型高尔夫球场,甚至还有一个直升飞机场和一个车辆驾驶训练场。 校微:一个圆形的图案,像一个蓝色的星球,又像一个深邃的太空,在圆下面的黄金比例处,一个狂草的“天”字,像是一道奔跑的身影或者一个翱翔的英姿。校微的含义是:我们的征程,是星辰大海。 校训:养天地之浩气,集古今之精华 校歌:《天行之子》(词作者-马天行) 大洋彼岸,群岛苍茫 天行之圆,巍然其中 英雄年少,志存高远 无问西东,文武双全 莘莘学子渡重洋,春风化雨乐逍遥 天下英雄何处觅,天行之子当自强 …… 天行者实验学校,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武术学校,而是一个相对综合性的实验学校,在以武学为核心的基础上,它同时也是一个科学研究院,一个培养“文武双全”人才的基地。 天行者实验学校的教学方式独一无二:上课时不分年级,低年级的学生如果在某方面展现了明显的天赋,他(她)就完全可以和高年级的同学一同学习;反过来,高年级的同学如果对某个方面还没理解透切,也可以随时返回低年级继续学习。学习小组的组合,不是通过年龄,而是通过能力和兴趣评估,把学生编在不同的小组。 而在课目的选择上,也同样依据兴趣和能力。音乐、美术、语言、哲学是可选的,你完全可以跳过你不想学习的科目。数学、物理、工程和伦理是重点,人工智能、生物技术、人体力学是重中之重。当然,武学是灵魂,尚武精神是立校之本。 每个学员每天都要有大量的练习、对打、以及不定期的野外生存特训。同时,要对武术的各个门派包括:少林、武当、太极、八卦、形意、梅花、翻子、戳脚、崆峒、五祖、八极、西北、以及泰国的泰拳、菲律宾的双节棍、大韩的跆拳道、日本的忍者技能和西方的拳击等,都有一个基本的了解,要认清其中的实战性特点,并善于融合贯通,融为一体。 除此之外,每个学员到了合法年龄都要学习车辆驾驶,潜水、射击等,部分学生还要参加飞行员的特训课程。 针对这样能文能武的特质要求,天行者学校的招生条件非常苛刻。从身体素质的综合考核,到智商能力的全面测试,从人品的评定到天赋的评估,都有一套严格的筛选机制,对每个学生的独立性、能动性、刻苦度和忠诚度也有严格的要求。 所以,能符合天行者学校招生条件的学生可以说少之又少。按马天行的说法:但求精,不贪多。加上是学校首次对外招生,所以在开始几年内,天行者学校每年从世界各地仅招收120-160名学生,年龄从14岁-20岁不等。学制4-8年,所有费用全免,但毕业后需为学校服务2-4年。 天行者实验学校的学生数量虽然不多,但师资力量却十分雄厚,甚至可以说非常奢华。在师资资格方面,马天行和颜华校长,都秉持一种“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态度,他们招聘的老师,很多都没有教过书,更不注重教师资格证。 他们喜欢让“思维爆炸”数学家来教授数学;让艺术细胞“爆表”的艺术家来上美术课;让“没门没派”的拳师来传授拳术……这些“老师”虽然没有教师资格证,却都是某个专业的行家。 在学生与老师的数量配比上,按学校目前计划的招生人数,平均每2个学生就配备一名教师。与此同时,学校还邀请了世界上最前沿的科学家定期过来讲座。可以说,天行者学校的这种师资配比,在全球来说都是绝无仅有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学校有了,教师有了,但是,要在短时间内招到100多位想来又能来的“小天才”,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为此,学校还专门成立了一个“寻找天才”特别招生组,在世界各地进行考查和挖拙一些有可能被埋没或者不自知的天才。龙格就担任了这个特别行动的首任组长,他开始频繁的来往于世界的各地。 而此时的马天行,已于2019的9月10号,特别选择教师节这天宣传退休,和颜华一起来到“水清岛”,当起了他的岛主。 这天,马天行在学校招生申请的主页上,放上了一段天文学家、天体物理家、科幻作家卡尔·萨根的经典名言:判断我们是否进步,要看我们是否有提问的勇气和解答问题的深度,以及我们对真相的接纳,而非那种让人感觉良好的表面。 他似乎已经看到,每一位从天行者学校走出的毕业生,都是学识渊博,武功高强、文武双全的“天行者”,他们致力科技的创新和武学的发展。立足于前沿科学颠覆性技术的研究,他们渗透到社会的各个层面,通过科学技术,通过武者舍身救义的精神,去弥合世界的落差,去创造平等的机会,去造福更多的人们。并在人类面临危机和挑战的时候,天行者们会挺身而出,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第二部分2【Part two】2-1 【2-1】 正当马天行和颜华为了能够让天行者实验学校顺利开校,而紧锣密鼓地张罗的时候,一件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件发生了。 这天傍晚,忙了一天的马天行和颜华来到“天行之圆”的空中花园散步,颜华虽然以前在米国呆了几年,却一直没来过夏威夷,但他一踏上水清岛,就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似乎在梦里已来过数回。 此时正是落日时分,天空中一片片的积雨云,被太阳的万丈光芒染成了金色的羽翼,像一群翱翔的金鸟,正在护送夕阳徐徐落下……天空燃烧着,落日云被烧得通体发亮,棱角清晰分明,与远景初现的星空产生一种魔幻般的立体感……最后的一丝残阳打在汹涌的波涛上,与赤红的晚霞融为了一体。 “难道太平洋的落日总是这般的波澜壮阔,蔚为大观吗?”颜华心里感叹着,这又让他想起史铁生的那段名词:它熄灭着走下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方燃烧着磐石颠布烈朝辉之时。 自然而然,又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马天行看着颜华被夕阳映红的发呆的脸,禁不住问道: “又在想她了?” “她最近怎么样?一切安好吧?”颜华又陷入了沉思。 “她挺好的,最近正在策划一场服装回顾展,我们也在暗中帮了点小忙。”马天行说道。 “央金呢?这段时间一忙起来,又忘记问你了。”颜华似乎有点歉意。 “央金也不错,我们正在想办法帮助她参加《亚洲好声音》的歌喝比赛……”马天行停了一下,突然,又好像极不耐烦似的说道:“哎,我的颜老弟,你干嘛老是要问我啊?干吗不直接联系她们?” 颜华也不说话,他转过脸来,有点怒气冲冲的瞪着马天行,他那张一边高一边低的脸在夕阳的斜照中,显得多少有点恐怖。 “这个吗……这个也不是问题。首先,我已经跟CIA交流过,现在他们肯定不会干涉你见亲戚朋友;至你这张脸吧,我也帮你咨询过了,整容大师马尔茨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马天行说道。 “你是说那位帮迈克尔·杰克逊整容的马尔茨?”颜华有点惊奇的问道。 “是的,而且马尔茨大师现在跟美容界最前沿的ulthera团队合作,他们的超声刀技术,是目前整容技术中唯一获得FDA认证的。他们精细到微米级别的超声刀,解决你后天性的冻伤瘢痕,应该是游刃有余。”马天行说的有点兴奋。 “而且,让人意想不到的是,ulthera最近一个医疗中心,就设在夏威夷大岛浠洛湾的皇娘医院,离我们这里很近,如果你愿意,我明天就可以带你过去!”马天行一副认真的样子。 颜华一时沉默不语,看着远处的夕阳在一点点的没入海面……其实他内心有点矛盾:一方面,他不想为这种所谓的“美容”而费周折,他本来对这种“为美而美”的整容就有点看不惯;但另一方面,他又“没脸”面对他所爱的人。 “收起你那点可怜的清高吧!就当是为了水青和央金……”马天行似乎忍不可忍的吼了一句,然后马上掏手机,拨通了马尔茨的电话。 第二天一早,马天行不由分说的抓着颜华,一起来到了夏威夷大岛的浠洛港湾,直奔皇娘医院而去。 第二部分2【Part two】2-2 【2-2】 夏威夷大岛,顾名思义,就是夏威夷群岛中最大的岛,它的面积是夏威夷其他群岛面积加起来总和的两倍。其实,大岛的本名就叫夏威夷,后来夏威夷成为群岛的总称,所以它就只能叫“大岛”。 大岛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在这里,你可以上午上山滑雪,下午下海冲浪,如果你呆的时间久一点,还可以体验到热带13种气候类型中的8种气候和微妙的转化。 大岛上有两座海拔4200米的高山,一座是海拔4176米的莫纳罗亚山,一座常年冒着烟的活火山;一座是海拔4205米的莫纳凯亚山,一座已经休眠的死活山。 莫纳凯亚山,是典型的极地冰盖气候,也是岛上唯一拥有冰雪的山峰。同时,因为海拔高且太平洋的光污染很少,NASA就在莫纳凯亚山顶修建了天文台,这里就是号称地表上最佳分辨率的天文台,是全球观星爱好者们的圣地,在这里,可以观测到从地球上能观测到的95%以上的星星。 莫纳凯亚山还有一个常常不为人所知的“公开的秘密”:虽然它的海拔只有4205米,但如果从它在海底的山脚算起,莫纳凯亚山的总高度达到惊人的10203米,是名符其实的全世界自身高度最高的山。 这比颜华曾经登顶的珠穆朗玛峰还要高出1000多米,不知道颜华知道后,会有什么感想? 颜华的整容手术很成功,正如马天行所说的“游刃有余”,马尔茨大师以他把迈克尔·杰克逊“泰森式鼻子”整成“泰勒式鼻子”的心灵手巧,加上神乎其神的ulthera超声刀,把颜华从一个“钟楼怪人式的丑八怪”变成一个“穿越时空的老男孩”。 半个月后,当颜华从镜子中看到这个“老男孩”,他仿佛刚刚从2000年的某一个梦中醒来,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禁不住找来手机,自拍了一张,发给马天行。 此时的马天行已回到水清岛忙乎去了,只安排他的贴身保镖金天留在医院里陪伴颜华。颜华此时也很想马上回到水清岛,但马尔茨大师说,还需要留院观察一个星期左右,如果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才可以出院。 就在出院前一天的中午,颜华无意中看到了一则新闻,说是当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太平洋北半球的上空,将会出现一场罕见的双子座流星雨,达到峰值时,双子座流星雨每分钟便会出现数颗流星,因此也被称为“流星雨之王”。 其实,颜华是知道莫纳凯亚山的,他不但知道莫纳凯山的自身高度高达10203米,也知道莫纳凯亚山天文台是全世界天文爱好者的观星圣地,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缘去膜拜……而此时此地,他就在莫纳凯亚的山下,此时此景,更待何时? 你别看颜华好像年纪不小了,但别忘了他的心里年龄却刚刚三十出头,作为一个曾经的登山发烧者,他对各种自然奇观,还保留着强烈的好奇心。 于是,颜华偷偷跟金天商量,准备今天晚上九点左右偷偷溜出医院,去莫纳凯亚山顶观赏天文奇观。 因为从皇娘医院到莫纳凯亚山顶几乎都是盘旋的山路,开车的话也需要一个多小时,所以必须提前一点出发。 金天看颜华一付殷切的样子,加上颜华的康复情况良好,也就答应了,就算是提前半天出院。 颜华就吩咐金天去做好一些准备,弄一台四驱车,特别要加满油,因为山上很冷,可能要整夜开空调取暖,另外一定要记得带上羽绒服。 晚上九点整,颜华和金天溜出医院,钻进了一台雪佛兰Suburban,向山顶出发……颜华坐下来后一看这台车的车内配置,很是惊讶,要知道,这种配置的雪佛兰Suburban,可是米国首脑车队中常用的护卫保障车,一般是很难弄到的。颜华有点刮目相看似的看了看金天。 金天微微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一位朋友的,他说这车比较安全,安全第一吗?”他一踩油门,雪佛兰如箭离弦,飞驰而去……不一会儿又减速爬上了莫纳凯亚的盘山公路,穿过一大片枯草荒漠后,来到了一片云雾里。 金天觉得有点奇怪,刚才还在“荒漠奔驰”怎么突然又“腾云驾雾”了……颜华解释说,那是因为太平洋的海面低空云层高度只有1500米左右,所以要到达四千多米高的山顶,肯定要穿过这片云层……果然,不一会儿把云海踩在脚下后,眼前出现了一望无际的星空,它的通透和澄浄让人叹为观止,星星更加耀眼,银河更加璀璨…… 第二部分2【Part two】2-3 【2-3】 当颜华和金天到达2800米海拔的灵塚天文游客中心时,那里已经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有很多游客都忘带羽绒服了,有的穿着短裙、有的光着大腿,就裹着棉被挤成一堆。 停好车后,颜华也赶紧换上羽绒服,这时金天却傻眼了,原来他也忘记带羽绒服了……莫纳凯亚山上严冬,山下酷暑的逆温气候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疏忽。 “那就去游客中心租一件吧!”颜华说着和金天一起向游客中心走去。 游客中心租赁羽绒服的窗口却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金天赶紧跑去排队……颜华则来到咖啡吧台,要了两杯热咖啡,想暖和暖和身子。颜华喝这种纸杯装的热咖啡时,有一个小习惯,他喜欢打开盖子,让咖啡的热气和香味弥漫出来。 这会儿咖啡太热了,他打开盖子用义肢拿起来,吹了一口,正准备好好品味……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咖啡洒到他左手的义肢上…… “Sorry Sorry……”一个女子连忙道歉,并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为颜华试擦他义肢上的咖啡渍……颜华定眼一看,是一位亚洲裔相貌的年轻女孩,穿着一件纯白的中长款羽绒服,脖子上围着一条火红的围巾,长得十分清纯可爱,此时,她正睁着一双大眼睛,诚惶诚恐的看着颜华以及他的义肢…… “哦,不要紧!”颜华很和谒的说了一句,这位女孩清纯的模样,似乎触动了他的某种心思……他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小口剩下不多的咖啡,一边向金天走去,把另一杯咖啡递给他,然后又向金天交代了几句,就向户外的观景平台走去。 观景平台上,一位女导游在跟游客们作简单的天文科普,她要求大家关掉包括手机在内的一切发光物品,然后闭上眼睛,最好是回到车内,让眼睛适应黑暗的环境,十多分钟后,再出来观星。 颜华也按照导游所说的做了……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来不够明亮的星星,经过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变得异常清晰可见,各个星座、银河、金星、土星、木星、北极星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这是颜华生平第一次用肉眼就可以看到北斗七星,那种美妙无法用语言形容,他感觉身上的汗毛似乎都竖了起来。 旁边竟然有人感动得哭了起来……颜华扭头一看,却无意中看见了刚才的那位“白衣少女”,此时她就站在不远处,身边多了一个“眼镜男”,“眼镜男”正拥着她,一起仰望着满天繁星。 要是江水青在身边就好了……颜华触景生情,禁不住在心中感慨了一番……他慢慢的走出观景平台,准备继续往山上走,在山顶上等待即将来临的双子座流星雨。 这时,金天很沮丧的走过来,说今晚租羽绒服的人太多了,还没轮到他的时候,羽绒服已经租完。 “我看你对这种天文也不怎么感冒,你就到车里开着空调等我吧,我去去就来。”颜华说着就往山上走去。 “那我开车跟着你走吧?”金天跟在后面说道。 “你没看到那个封路标志吗?这里离山顶也不远了,你不用跟着我,我正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走了十来分钟,颜华选择了在山顶下面的一处僻静的山坡,面朝北方,闭上双眼,静静等待……当他再度张天眼睛时:来自北纬20度的银河从东方横跨天际,闪耀的南十字,谜一般的天蝎座……接着,一颗闪耀着银色光芒的流星划过天际……一颗、又一颗……突然,天际中像绽放了一个巨型的礼花,无数条银光一泻千里,闪烁着扑朔迷离的孤光,在天际线转瞬即逝。 突然……星空变得模糊起来,越来越模糊……满天星斗也仿佛旋转起来,越旋越快……颜华感觉一阵晕眩缓缓袭来,他半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难道是高反?不可能啊……”颜华不敢多想,曾经死里逃生的本能告诉他:不能昏倒在这里等死,必须马上下山!他踉跄着站起来,向山下跑去。 颜华跑到半坡的时候,对面跑来了一位游客,好像是那位“眼镜男”……颜华正想呼救,“眼镜男”却瞬时冲到他眼前,手里寒光一闪,一把匕首朝着颜华的胸部直刺而来…… 颜华潜意识里瞬间顿生一种“死亡般的冷静”,他左腿顺着坡度一滑,身子往后一仰,利用右腿的金属假肢猛力向上一踹,一招“黑虎捣穴”直击“眼镜男”胯下……啊!一声惨叫,“眼镜男”摔在路边的一个火山石坑里。 颜华挣扎着爬起来,朝不远处的游客中心狂奔而去……“眼镜男”也挣扎着爬出火山石坑,在后面穷追不舍…… 好不容易跑到游客中心停车场,颜华大喊一声:“金天,开车!” 金天有点睡意朦胧的打开车门,刚想走出车门……突然大叫一声:“颜兄,当心……” 只见从游客中心里闪出一道白色的身影,正是那位“白衣少女”,她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PPK手枪,对着颜华就是一枪…… “咣啷”颜华下意识抬起双手一挡,子弹打中了他左手的假肢……当“白衣少女”准备开第二枪时,金光本能的抓起车门内的不锈钢热水瓶,狠狠的砸向“白衣少女”……然后跳下来把颜华推到驾驶位上又马上关上车门……“呯”第二枪响了,金天晃了一下拉开车后门……“呯”第三枪又响了,金天又晃了一下钻进车内,刚拉上车门,就瘫倒在后座上。 “开车!”金天拼尽力气喊了一声,颜华此时似乎清醒了许多,他一踩油门,雪佛兰如离弦之箭,向山下狂奔。 这时,“眼镜男”也已追到停车场,他和“白衣少女”钻进一辆悍马越野车,也朝着山下狂追而去。 悍马很快追上雪佛兰,“白衣少女”爬在车窗边,连连向雪佛兰射击,子弹划过雪佛兰的防弹玻璃,在寂静的夜空里放出刺耳的声音……两辆车你追我赶,在繁星满天的山路上,仿佛在上演一场好莱坞大片式的追逐大戏。 来到那一片枯草荒漠时,颜华感觉心脏一阵的狂跳,是心脏起起搏器出现问题了吗?他来不及细想,一阵快要窒息的感觉袭来,他本能的急踩刹车……雪佛兰飞了起来,在空中翻了几个滚,落在荒漠的枯草丛中……在颜华最后的意识里,依稀传来了警笛的声音……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部分2【Part two】2-4 【2-4】 当颜华睁开眼睛时,一张美丽的俏脸正梨花带雨似的看着他…… “水青!”颜华兴奋的坐了起来。 江水青泪流满面,说不出话来,颜华心疼的用手帮江水青擦去脸上的泪水。 “为什么不早点找我?”江水青声音哽咽的问道。 颜华正想解释点什么…… “嘘——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只想让你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也不管你快乐还是痛苦、孤独还是热闹;甚至不管你活着还是已经死去,你都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在想你,在等待着你……”江水青说罢,又泪如泉涌。 颜华握住江水青的手也动情的说道:“水青,我也想让你知道,没有你,我这半辈子已经虚度,如果还有下半辈子,我希望能陪伴你,用尽我生命的气息呵护你。那怕有一天,我变成了一只野鬼孤魂,也要在你身边缠绕你,追随你……水青,你听见了吗?水青?水青……”江水青好像消失了,颜华紧紧的抓住那只手,从梦中惊醒过来,他顺着他抓住的那只手往脸上一看……触电似的松开了手,然后像抽去了棉芯的棉被一样,瘫在床上。 “又在想水青了……”马天行揉了揉被颜华?痛了的手,关切的问道。 “我要见水青,我要见水青……”颜华好像还在梦里喃喃自语,但语气又异常清晰明了。 “我知道了,我会亲自去把她接来的,放心吧!颜老弟!”马天行伏在颜华的耳边,温和的说道。 颜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仿佛还想回到那个梦里。 …… 当马天行再次来到病房的时候,颜华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刚才也通过医生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金天中了两枪,一枪在后背,一枪在大腿,今天凌晨就已完成手术,目前情况稳定,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他自己已经昏迷了十二个多小时,左手的义肢中了一枪,子弹还留在里面;心脏起搏器出现了故障,目前已更换;右腿的义肢在车祸中严重折断,已被拆除。 另外,颜华的头部在车祸时只受到了轻微的脑震荡……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又一次死里逃生……”颜华暗地里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不过,还有很多疑问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很想找人了解一下。 这时马天行指着他旁边的一名中年男子向颜华介绍道:“这位是CIA特别行动处的高级特工——海顿先生,现在由他来负责这次事件的调查。” “颜先生你好!其实我们也算老朋友了,十九年前我就认识你。”海顿说道。 “十九年前?”颜华一时一头雾水。 “当然,你不会认识我的,你一直在沉睡嘛……十九年前,尼泊尔加德满都,我和莫剑先生是最早切入你的事件的。”海顿有点感慨:“后来,我还陪莫剑先生去森特拉医院看过你……一晃就十几年了,你看,我都从一个见习生变成了一位中年大叔了。”海顿不怎么像幽默的幽默让现场的氛围缓和了一下。 接下来,颜华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后来,那个‘白衣少女’和‘眼镜男’怎么样了?”颜华问道。 “你还不知道吧?当时你们发生车祸后,他们也停下车来,准备前去将你们置于死地……还好,警察及时赶到了。”海顿说道。 “我确实在昏迷之际依稀听到警笛的声音。”颜华说道。 “但是,这两个亡命之徒却是一对狠角色,他们利用夜色和荒漠的地型,负隔反抗,与警察展开了一场猫与老鼠式的枪战,一位警察还被重伤……最后,还是等特警队赶来,才将那位‘眼镜男’击毙,而那个‘白衣少女’最终却选择了吞枪自尽”海顿说道。 “这么凶悍!到底是什么来路?”马天行问道。 “他们身上的护照都是冒充的……据初步分析,只能明确他们是来自东亚的职业杀手,身份似乎很神秘,具体情况还有待进一步调查。” “线索断了,那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事件该怎么解释呢?”颜华问道。 海顿沉思了好一会…… “据我初步分析,发生在你身上的一连串事件,极有可能是一个一波三折又环环紧扣的刺杀行动。”海顿说道。 “怎么一波三折又环环紧扣?”颜华和马天行都很是困惑。 “首先,那个‘白衣少女’通过接触你,确认你的身份。”海顿开始分析。 “为什么要确认我的身份?”颜华有点不解。 “因为你刚整了容,还没人认识你这张新面孔。当然,当天晚上,到那个鬼地方观星的人群中,恐怕也只有你一个人是装有假肢的吧?”马天行说道。 “没错,当她确认你的身份后,顺便在你的咖啡里放进一些迷药什么的……”海顿看了一下颜华:“不过,因为你的咖啡洒了一大半,所以你只喝了一小口?” “是的,我只喝了一小口,就把它扔在游客中心门口右边的垃圾桶里。”颜华说道。 “你确定是扔在门口右边的垃圾桶里?”海顿看颜华点了头就继续说道:“那这个咖啡杯肯定还可以找到,检验一下,就可以知道了。”海顿马上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接着,他们会在暗中观察你……”海顿打完电话继续说道:“或许他们没想到你会一个人到山上去,或许他们觉得如果你在山上昏迷,甚至有可能昏迷后从山上跌落,弄得像一场意外失足死亡事故,对他们来讲,也许是最好的一种方式。于是,他们在静候你的消息……”海顿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整了一下没点上,夹在手里闻着。 “他们没想到,你只喝了一小口咖啡,致幻剂量不足,没能把你昏倒……当你往山下跑的时候,‘眼镜男’就只好迎上去刺杀你……”海顿继续分析道。 “但是,‘眼镜男’严重低估了你的杀伤力,他不会想到,这位‘残疾大叔’居然是位武林高手。”马天行半开玩笑的补充道。 “所以,当你跑到停车场,准备乘车离去,那位‘白衣少女’只能原形毕露,对你疯狂射击,不巧,你的假肢帮你挡了一颗,金天又挡了两颗……看着你驾车离去,他们就赶紧追去上,准备使出他们的绝招了……”海顿有意无意的停顿了一下。 “什么绝招?”颜华似乎有点预感,他下意识的摸了前的心脏起搏器,但又不是很肯定。 “你当时紧急刹车前,出现了什么症状?”海顿问颜华。 “心跳加速……”颜华还没说完…… “你是说他们入侵颜华的心脏起博器吗?”马天行抢先说了出来。 “是的,他们通过远程操控,可以扰乱起博器的频率,导致血液循环失常,引起窦性停博……其实,这样的黑客入侵已经发生过数起,不久前还导致FDA召回了50多万台心脏起博器,就是担心这些设备可能会遭到黑客的入侵。”海顿说道。 “这么说,这两个杀手同时也是电脑黑客?”颜华有点不敢相信。 “这有什么奇怪的,就像你是个病毒专家,还是一位登山家兼武林高手呢。”马天行又开起了玩笑。 “这个可能性很大,在他们的车上发现了一台配置很高的手提电脑VoodooDNVYH:171,但是里面的内容已全部销毁。当然,目前还不能完全排除别的可能……因为,我们也发现了一件不可理宜的事情。”海顿说道。 “什么不可理宜?”这又勾起了马天行和颜华的好奇。 “按照颜先生的描述以及我们现场的勘查,都可以证实车祸是发生在今天凌晨一点十分左右,但是,警察接到的报警电话却是凌晨零点五十分。也就是说,警察提前二十分钟就接到了报警,这个时候颜先生应该刚刚从山上往下跑……也就是说,当颜先生和‘眼镜男’发生冲突时,已经有人报警。要知道,最近的警署要赶到现场,大概也是刚好需要二十分钟左右,如果等发生车祸了再报警,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海顿心有余悸的说道。 “难道有人未卜先知?”马天行和颜华都觉得确实不可理宜。 “更奇怪的是,这个报警人和十九前的那个报案人一样,挂完电话后就销声匿迹,查无此人。”海顿接着又补充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上面才叫我负责这个案子的,因为他们觉得这件事件和十九年前的案件可能有密切关联。” “你是说,十九年前,有谁从雪山上救了我,十九年后谁知道有人要杀我,所以就报了警让警察来救了我,而这个谁是谁?我们都不知道?”颜华真的觉得不可理宜了。 “总结得不错!特别是用了这个‘谁’字。”海顿说道:“颜先生,刚才只是我个人的一些初步分析,还有待进一步的证实……因为这个事,以后可能要经常打扰你了,你可要见谅!” “我们都认识十九年了,就甭客气了!”颜华不无自嘲的说道。 “那好,绿水长流,青山常在,后会有期!”海顿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句江湖术语,他甚至行了个抱拳礼,然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第二部分2【Part two】2-5 【2-5】 海顿走后,病房里陷入了一阵不可名状的沉默。 “颜老弟,先别想那么多,你吉人天相,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马天行好像在安慰颜华。 “其实,我是在想另一个问题。”颜华说道:“小马哥,你发现没有,这次发生在我身上的,都是一些身外之物。” “什么身外之物,没听明白。”马天行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看,帮我踹倒那位‘眼镜男’的,是这条右腿假肢;帮我挡住一颗子弹的,是这只左手假肢;帮我供血又差点害得我猝死的,也是这个心脏起搏器;都是一种电子器械。”颜华说道。 “是啊,这些都是电子器械,都可以称之谓身外之物,但是我还是没听明白,你想咋样啊!颜老弟?” “我是说,我想把这些身外之物,变成身内之物,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颜华看马天行还在摇头,就继续解释道:“我是说,我想把这些电子器械和我的大脑连为一体,让我的大脑可以自由的、随心所欲的操控这些电子器械,更加发挥它们的优点,同时可以避免电脑黑客的入侵。” “我终于听明白了,你直接说脑机接合不就得了?”马天行说道。 “对了,就是脑机结合,最近,脑机接口技术不是取得了重大突破吗?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吧?”颜华故意问马天行。 “脑机接口技术,我知道一点,不过,目前还处在动物试验阶段。这个技术要得到FDA的认证,允许进行人体试验,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目前风险依然很大!”马天行说道。 “你看我现在随时有生命的危险,目前这点风险是值得去冒的,晚一点不如早一点,很多黑客已经在云云欲试,我们一定要把握先机……这不正是你所说的‘从碳基进化到硅基’的一个必然阶段吗?我愿意‘以身试法’,那怕失败也在所不辞。”颜华说得很坚决。 “有什么方案吗?”马天行看颜华意向已定。 “那种最新的脑机接口设备其实并不复杂,就像一台大一点的缝纫机,我想你帮弄一台回来,我们开始做试验。”颜华说道。 “这种脑机接口设备不复杂,但目前却没有公开销售,这有点复杂,不过……弄一台给你,应该问题不大。”马天行说完又很认真地看着颜华。 “颜老弟,你真的想明白了?” “小马哥,我想得很明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二部分3【Part two】3-1 【3-1】 2020年六月中旬,某个周末的下午。 米国夏威夷群岛。 湾流650ER轻盈的穿过太平洋上湍急的气流层,以一个滑翔般的附冲,缓缓降落在火奴鲁鲁国际机场……此时,已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 马天行和龙格带着江水青、边巴央金、王土,等一行人来到了机场的VIP休息室。这个贵宾休息室的独特之处,是它在新冠期间,加建了病毒检测室,每个人都需要在这里进行体温测量、核酸检测和血样检查。 “难道米国的新冠病毒检测还需要做血样检查?”王土作为学医出身的,对这个有点不解。检测人员解释说:血样检查确实不属于新冠病毒检测范围,但却属于寄生虫感染检测范围。 “寄生虫感染?”王地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做完病毒检测,还需要重新过一遍安检。王土在过安检的时候,裤兜里响了起来,他掏出了一把单车钥匙和一枚五毛钱的硬币,他有点奇怪,自从微信支付普及后,他身上从来没有放过零钱……过了安检后,他正想把这枚硬币丢进捐献箱里,却被跟在他身后的龙格给要了过去,他开玩笑似的说:五毛钱也是钱,何况这枚硬币是93版的梅花五角,收藏价值超过五毛钱。 过完安检,马天行和龙格马不停蹄的带领大家登上一架斯科塞西Sikorsky S-76D……斯科塞西直升机像一只金刚蜻蜓、腾空而起,沿着檀香山蔚蓝的海岸线蜿蜓盘旋,穿云破雾,掠过北太平洋幽蓝的企鹅浅湾后,一个像逗号的小岛依稀可见…… 大家都被小岛独特的旖旎风光所陶醉,江水青却无睱于海光山色,她的内心涌起一股微妙的复杂情感。 马上就要见到颜华了,江水青一时不知调整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场相隔二十多年的重逢,特别是她终于从马天行那里得知颜华死里逃生的经历后,突然顿生一种悲天悯人的伤感:一棵花树,用一个冬天的等待,那怕再迟,也会等来春暖花开;一只候鸟,飞行几千公里,那怕再远,也会回到它的栖息地;二个相爱之人见一次面,为什么要相隔二十个春秋? 经历了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经历了人生的挫折和苦难,江水青已学会了不贪恋,不奢望,学会了从容与等待。只是等待太久了,所以等待不再是等待,等待变成了一种习惯。所以,当这个等待马上就要终结时,江水青一时不知所措。 他还记得我的容颜吗?我还能认得出他吗?我是该微笑着跟他握手?还是该泪流满面的拥抱他? 江水青还在纠结不清时,直升机已降落在“天行之圆”的楼顶停机坪,王土和央金一跳下飞机,就被眼前的壮观所震撼,一种豁达的豪放油然而生,他们已暂时忘却此行的目的,完全沉浸在眼前的“世外桃源”中…… “世外桃源”水清岛,是夏威夷群岛中最偏最小的一个岛,占地8万英亩,在太平洋地图里像个小逗号,不仔细观察的话,很容易忽略不见。 这里被前甲骨文老板拉里·埃利林于2012年买下后,作为一个度假的私人岛屿,曾对外开放,一度成为一个以原始岛屿生活加豪华度假的圣地。因其独特的位置和原始的地貌,颇受富豪们和好莱坞明星的青睐。比尔·盖茨的婚礼、汤姆汉克斯的银婚、伊芙·泰勒的生日派对等等都曾在这里举行;电影《金刚》、《保罗纪公园》也曾来此取景。 水清岛至今保留着原始纯净的天堂地貌,人迹罕见的绝美海岸,遮天蔽日的高地森林,种类繁多的鸟类和一万多头野鹿…… 第二部分3【Part two】3-2 【3-2】 “颜华呢?”江水青走下飞机惆然四顾,马天行赶紧跑过来,低声对江水青说道: “颜华只知道你最近要来,但不知道你今天来,你可能忘了,今天刚好是颜华的生日,我这不是想给他弄个惊喜吗?”马天行总是让人始料未及。 接着,马天行把龙格,王土和央金叫过来,对王土和央金说道:“我看你们两个对‘天行之圆’很感兴趣,就先让龙格陪你们参观一下吧!我们晚一点会合。”说完就带着江水青下楼,坐上悍马电瓶车,前往颜华的住宿——“茶示”民宿酒店。 这间名曰“茶示”的民宿酒店,是马天行的酒肉朋友——设计鬼才愚夫的得意之作。它原来是岛上的一间废旧的菠萝罐头加工厂,愚夫在最大限度的保留和加固原结构的基础上,在其间穿插和叠加了几个长条形的立方体,像是中国古典的榫卯结构,同时又好像充满了后现代解构主义的神来之笔。 酒店建筑的外立面采用岛上的火山石切成薄片后装饰而成,与酒店所处的火山岩地貌融为一体,像是从火山岩地面长出来的一组抽象的雕塑。 酒店并不大,只有二十四个房间,刚好以中国的二十四节气来命名,整个酒店以茶为主题,各种流派的茶席延伸在酒店的不同空间。 江水青刚跨入酒店大门,就被摆在大厅中间的一盆野趣派的插花艺术所吸引,它由几枝硕大的枫树树枝所组成,枫叶的颜色很奇特,由绿到黄,又有由黄到橙,由橙到红,渐变的层次各有不同,好像有的还停留在春天,而有的已经从夏天来到了秋天……在那个拙朴笨重的老船木花台上,放着一把宣纸小折扇,江水青打开一看,扇面上用行草写着一句隐语:世间所有的久别重逢都是一种初次相遇。 江水青的内心荡起一阵情感的涟漪…… “这是按颜先生的吩咐,专门从京城香山空运过来的,可这个季节的香山枫叶当然是绿色的,好在我们懂科学的花艺师用了一种特殊的催化技术,结果产生了今人意想不到的效果。”酒店的管家亚朵这时走过来给江水青作了一下介绍。 “另外,您的房间都已打理好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这会儿,颜先生好像在做一个什么重要的手术呢!”亚朵说完,看了看马天行。 “什么重要的手术?”马天行一惊,赶紧带着江水青往里面走。 他们绕过一个小天井,穿过天井外庭院的廊道,来到了一间小画廊。 画廊里挂满了马天行早年收藏的一些艺术作品:有刘野的《剑》、张晓刚的《血缘——大家庭》、徐累的《还城记》、刘小东的《三峡移民》、展望的不锈钢雕塑《山水》……当然也少不了他朋友力君兄的大作。几乎中国当代重量级艺术家的作品,马天行都有所涉猎。 在画廊的一个过渡厅里,江水青惊讶的看到了那幅水墨画《海风习习》,那是她九八年和颜华从涠洲岛采风回来后,根据她在岛上的写生稿创作的。后来,她改行做服装设计后,就把这幅送给了她的朋友——服装设计师马可。想不到今天在这个遥远的太平洋小岛上再次见到它,江水青有一种恍如昨天的穿越感…… 这幅《海风习习》现在看起来,却不泛一种处女作的率真和信马由缰的大师风范。 “是不是现在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坚持画下去?其实,你本来也可以成为一位国画大师的。”马天行在旁无不可惜的说道。 “没什么可后悔的,就像你当初离开京城一样。”江水青显得很淡定。 “而且我觉得,我现在也在成为一位大师,在不久的将来。”江水青边说着边环顾四周,她有点疑惑,既然要见颜华,马天行为什么把她带到了画廊。 正想着,马天行不知动了那个玄机开关,过渡厅里的一个愽古架徐徐移动,露出了一个暗门,马天行按开暗门,里面居然是一部电梯。 江水青和马天行走进电梯,电梯缓缓下降,来到了一个地下室……马天行领着江水青走过地下室一条长长的通道后,眼前豁然开朗。 原来,这个地下室一直延伸到了海岸的硝壁上,一排长长的落地窗伸到了悬崖的外面……在落地窗的外面还有一个宽大的露台,在这里,远处太平洋的海景尽收眼底。 这个地下室,正是颜华的实验工作室。马天行推开阳台旁的一个房门,只见颜华躺在手术台上,还没有苏醒,手术台旁边的几个实验人员正在忙碌着……看见马天行进来,实验主任迈克走过来告诉马天行,实验手术很顺利,再过半个多小时,颜华就会苏醒过来。 迈克还叮嘱马天行,颜华苏醒后一定要避免他的情绪过于激动,说完就和其他人员一起退出了房间……马天行一看旁边那台缝纫机式的神经外科机器人,心里就明白了。 原来,颜华选择生日这天进行脑机接口手术,似乎想给自己一种重生……也许,他是想以这种重生,来迎接江水青的到来…… 江水青抑制着内心的波澜,轻手轻脚的走到手术台前……在她的心里或者梦中,她设想过无数个与颜华重逢的情境,但此时此刻,就算她做梦中梦也是没有想到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却有一种从没有过的平静。在听过马天行对颜华的死里逃生的描述后,她在心里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那怕颜华变成了一只丑八怪,她也能坦然面对。她找来一张凳子,坐在床边,趁颜华还没醒来,仔细的端详端详这张久违了二十年的脸庞…… 除了左右脸轻微的不对称感,以及脸上隐约的冻伤瘢痕,额头上的那道感叹号伤疤依然清晰可见……当然,还有二十年时光隐约留下的岁月痕迹……总而之言,基本上符合颜华在江水青心目中预想的形象……是她的颜华,是她梦牵魂绕的那个容颜……江水青再也抑制不止情感的波澜,积储了二十年的思念,此时像滔滔江水,奔流不止…… 马天行适时的退出房间,并轻轻的关上房门,他来到大露台上,在那张现代款的茶示八仙桌旁坐下,从桌上的雪茄盒里拿出一支哈瓦纳……他此时需要抽上一口烟,但是为了习武,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他把雪茄放到鼻子前嗅了几下,最终忍不住点燃了它,他恶狠狠的抽了一口,看着烟圈从嘴里一个个冒出来。 在斜视的角度里,这些烟圈与远处海平面传来的波光似乎在相互扰动,像一堆凌乱的思绪在回光返照……他无法想象,相隔二十年的恋情,要怎样去倾诉才能释怀;他也不想去见证,在生死离别的重逢里,是什么样的宽容超越了苦难……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马天行手中的雪茄也抽得差不多了,远处的落日正把余辉撒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这时,龙格和亚朵带着王土和央金,也带到了大露台上。 亚朵还提来了一个精致的生日蛋糕,这个蛋糕的造型,可谓别出心裁,它做成了水清岛逗号的形状,“岛”的中心用巧克力做了一个“天行之圆”、“圆”的中心插着一根红色的小蜡烛。 然后亚朵和央金摆开了茶席,大家一起围着茶示八仙桌,品起茶来,一边看着夕阳烧红了天空,一边也在等待着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似的。 半个时辰又过去了,实验室的房门终于打开,江水青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颜华,朝着大露台慢慢的走来……他们像是一对相濡以沫多年的老夫老妻,似乎彼此之间从未分离过。 “夕阳无限好”的余晖映红了他们的脸庞,江水青看着正在落入太平洋的落日,触景生情,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它熄灭着走下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方燃烧着爬上山巅散烈烈朝辉之时。 。 第二部分3【Part two】3-3 【3-3】 自1924年,德国医学家汉斯发现了脑电波,到1946年,第一台电子计算机“埃尼阿克”研制成功,一个科学发现加上一个科技发明,就已经拉开了人类探索“脑机接口”的序幕: 1963年,西班牙神经科学家戴哥多(Delgado),在公牛大脑中植入电极,通过遥控抑制斗牛的越轨行为。 1978年,独立研究者杜柏利(williaw Dlbelle),在盲人杰瑞(Jemy)的视觉皮层上植入68个电极阵列,成功制造了光幻视。 1999年,米国凯斯西留地大学教授享特(Huntcw Peckham),用64导脑电图恢复了瘫痪病人的手部运动功能。 2003年,米国南加洲大学的生物医学工程师西奥马·佰格(Theodore Berger),带领实验小组成功研制能够模拟海马功能的神经芯片。 2014年,已瘫痪九年的利亚诺·平托(Juliawo Pinto)在巴西世界杯的开幕式上,用意念操控外骨骼,在65000名现场观众面前把足球踢进球门。 2016年,残疾人内森·科普兰(Nathan Copeland)用意念操控智能手臂和米国首脑Obama 握手。 2020年,“科技狂人”卡尔·麦克思给猴子“猴哥”植入脑芯片,“猴哥”以心灵感应的方式即兴演奏奥地利钢琴家车尔尼的599号作品《车尔尼599》。 …… 在脑机接口技术的核心应用中,要想通过大脑灵活操控电子器械设备,达到以意驭物的层面,其实是非常复杂的过程。在机器学习中有一项众所周知的小悖论,越简单越复杂。 要知道一个非常简单的人类行为背后,可能是复杂异常的大脑机制。就算是拿起一杯茶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其实都是我们大脑超强算力的产物,它牵涉到大脑多个区域的综合作用与运动计划、控制、协调和反馈相关的初级体感皮层(S1),初级运动皮层(M1),辅助运动区(SMA),运动前区(PMC),以及小脑、脊髓等通力合作的结果。 颜华在植入脑芯片的同时,也安装了“颠覆性假肢”,一只“Luck手臂”和一条“Luck脚腿”,这种“颠覆性假肢”与普通的假肢中,所使用的无触觉感受的金属钩子或抓手完全不同,佩戴这种“颠覆性假肢”的患者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对物体产生触觉,从而执行一些精细的任务,比如拿鸡蛋或者摘葡萄,通过深度的学习,甚至可以写字或弹琴。 但如前面所述,要达到这种心领神会,就需要一个漫长的练习过程,就像学习钢琴一样。首先,五线谱和琴键要一一对应,然后是手指编号……从断奏到连奏,再到背奏,再到精练一定量的作品。 在随后的日子里,江水青就一直陪着颜华练习这种所谓的“意念控制”,他们真的从拿鸡蛋开始练习,颜华在捏碎几百个鸡蛋后,终于找到了“灵感”,然后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很快就与他的“颠覆性假肢”产生“心灵感应”,非常挥洒自如的控制左手右腿的假肢与右手左腿的协调配合,不经意间还真看不出他是一个装有义肢的人。 现在,他的“Luck手臂”不但可以轻巧的拿起鸡蛋,还可以抛起来,再轻轻接住;甚至可以握着江水青的眉笔,在江水青光洁的肩膀上画上一朵精致的玫瑰…… 第二部分3【Part two】3-4 【3-4】 这天傍晚,江水青又陪着颜华练习跑步,他们一直跑到了海边,来到了那座著名的“甜心石”,颜华敏捷的扶着江水青,一起攀上了“甜心石”。 所谓“甜心石”,是由于火山岛独特的地貌——玄武石层层叠加后形成的巨大的堆积岩,它兀立在海湾上,远看很像一块层层叠加的巨大的巧克力甜心,因此而得名。 此时刚好日落时分,柔和的霞光映射到“甜心石”上,给这孤零零的小石山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知道吗?这块石头也有一段‘石头记’式的传说。”颜华说着走到“甜心石”的悬崖边上,捡起一块小石头,让它自由落体式的掉到海里。 “勇士爱上了公主,勇士出门远征的时候,害怕公主被坏人抢走,就把公主藏在‘甜心石’附近的海边岩洞里……不幸的是,某一日,天降大雨,海水暴涨,公主被淹死了。勇士凯旋归来的时候悲痛欲绝,借助众神之力,将死去的公主带到高高的‘甜心石’上,好好安葬公主后,勇士自己则纵身跃下……”江水青一边说着一边也走到悬崖边,从背后搂住颜华,好像害怕他也会纵身跃下似的。 “不过,你不觉得传说中的这位勇士有点矫情吗?再说,把公主带到‘甜心石’上面,也不需要借助众神之力吧?你刚才不是轻易的把我给拉上来了吗?”江水青好像故意给颜华制造难题似的。 “传说嘛,只是传说,关键是要给这块石头添加一些悲壮的魔幻色彩,你不觉得此时此景,还真有点‘传说与魔幻齐飞,海水共长天一色’的意象吗?”颜华一边调侃着,一边反过身来拥着江水青。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相拥着,再一次一起看着同一颗太阳没入海平面…… 这个似曾相识的景象,突然让江水清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一直想请你解开这个谜题的,到底怎么回事?这二十张空白的明信片。” “二十张空白明信片?”颜华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 “什么?”江水青像受了惊似的:“你是说,这二十张空白明信片不是你寄的?” “什么二十张空白明信片?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颜华一脸的无辜。 “那真是见鬼了。”江水青好像又被那个虚空给摄住了。 “到底怎么回事?”颜华也被吓着的江水青给吓着了。 “这就太奇怪了,难道真的只是个超级恶作剧?”江水青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你先别急,把具体情况跟我仔细描述一下。”颜华扶着江水青一起在“甜心石”上座下来。于是,江水青就把这二十年来,每年同月同日在不同地点收到的几乎相同的空白明信片,以及明信片上几乎相同的曲线图案,一五一十的向颜华仔细的描述了一遍。 “首先,你为什么会想到是我寄的呢?”颜华好像在开始分析。 “因为我能想到的只有你!”江水青觉得颜华问得有点多此一举,她接着又说:“因为是你从珠峰失踪后,我才开始收到的。” “居然是我失踪了,又怎能给你寄明信片呢?”颜华似乎觉得这个问题也有一点多此一举,接着又补充道:“我是说,这二十年,我几乎都是昏迷不醒,再说了,如果能给你寄明信片,也不会寄空白的啊。” “可是除了你,谁还敢对我这么无聊?”江水青一半调侃一半认真的说道:“其实开始我也有过不同的猜测,但是最近我越来越有预感,这件事多少跟你有关联!” “跟我有关联?时间上的关联是对得上的,可是……难道……”颜华烧脑一会:“难道?有人想通过你告诉我一些什么?” “有这种可能!”江水青也若有所思。 “明信片带来了吗?”颜华突然才想起来。 “只带来了最近的这一张,其余的都存放在深圳蛇口的工作室里。”江水青说着从运动腰包里掏出一个皮夹子,从里面拿出了那张明信片。 颜华接过来一看,果然,一张几乎空白的明信片,它的大小只有普通明信片的三分之二,偏长,与其说是明信片,不如说更像一张书签,书签上画着一条细细的曲线,像是山形,但更像一条蠕动的小虫子。它的纸质很特别,在泛黄的肌理里透着一种沧桑感,正是这种沧桑感,似乎让颜华想起了什么…… “其余的十九张明信片都是这种纸质吗?”颜华问道。 “几乎一样,我看不出有啥不一样的,连这条曲线也几乎一模一样。”江水青答道。 “那你尽快想办法把其余的明信片都寄来吧,几乎一样,不等于完全一样。而且,这张明信片的纸质,让我想起了一本书。”颜华举着手中的明信片说道。 “什么书这么特别?”江水青好奇的问道。 “1573年版的《几何原本》,那是我多年前,在Washington国会山图书馆看过的,它那种泛黄的水渍,粗纹的肌理,像是被海水泡过似的,透着一种独特的沧桑感,让我记忆深刻。” “1573年版的《几何原本》?你说的是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吧?那也扯得太远古了吧?”江水青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表情。 “这个很简单,只要采用生物酶处理方法或者碳14测年法,很快就可以知道纸质的年份。我现在更感兴趣的,是这条‘曲线’,从笔迹上可以明显看出,是用鸭嘴笔蘸着特制墨水画成的。”颜华说着把明信片放在鼻子下嗅了几下。 “好像还有一点淡淡的柳橙味。”他把明信片递给江水青,江水青也闻了一下。 “没什么感觉,好像有一点好像也没有。”江水青不置可否的说道:“不过,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这种淡淡的柳橙味,只有简赫本墨水才会有。”颜华又把明信片拿过来闻了又闻。 “简赫本墨水?你是说当今世界最古老的墨水品牌J.herbin?我早年画速写的时候也用过这种墨水,这可是路易十四和大文豪雨果的至爱,也是众多文艺青年的‘毒液’。”江水青这个老文艺青年突然很兴奋起来。 “要知道它是不是简赫本墨水,这个也很简单。这样吧,等那十九张明信片寄过来,一起做个全面鉴定,也许会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颜华说着,以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式站了起来,然后以那只“Luck腿脚”为圆点,像个圆规似的旋了几圈,练起拳来…… 江水青则在旁边看着涌动的晚霞,浮想联翩:给我寄明信片的,是一位大文豪?还是一位文艺青年? 第二部分4【Part two】4-1 【4-1】 王土来岛上也已半个多月,虽然水清岛旖旎的风光让他流连忘返,但一开始的时候,他总感觉自己来这里似乎有点多余,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紧迫和至关重要。 但是,当他一接触到颜华的研究课题,就惊讶的发现,他以前有关弓形虫的研究与颜华团队的研究有着惊人的吻合度和互补性。似乎他以前研究碰到的疑难问题,在这里都可以找到解决的良策,这勾起了他浓烈的兴趣,加上颜华实验室里配置的最先进设备,特别是那台强大的电镜仪器让他如鱼得水,立刻沉浸在实验研究中。 工作之余,王土依旧掉到“王者”坑里,和李白一起行走江湖,快意恩仇。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这个遥远的太平洋小岛中,他居然有幸认识一位“王者”小伙伴,她就是颜华的见习助理艾来来。 艾来来刚大学毕业不久,还保留着学生时代的某些单纯,性格开朗,活泼可爱。她看王土性格内向,不善言谈,就经常给王土讲一些有关“王者”的冷笑话,逗王土开心,这天下午刚下班,她又过来了…… “’嫦娥已奔明月去,广寒宫里影阑珊‘。话说这年中秋,嫦娥正在清冷的广寒宫里撸了一遍又一遍的兔子……正在百无聊赖之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心中窃喜,以为是自己的天蓬元帅来陪她过中秋节了,就一边跑去开门,一边娇声娇气的骂道:死鬼,你怎么现在才来呀!酒菜都快要凉了。可是嫦娥开门一看,原来是神州七号降落在月球上了……”艾来来自己还没讲完,自己就先自己笑了起来。 “这时,从神州七号上跳下一位大侠,他就是高富帅酷炫到悬崖边上的李太白,只见他拨出弦月宝剑,正准备好好的刷一刷大招,却突然僵在那里,倒下了……”王土接过了艾来来的冷笑话。 “为什么?”艾来来好奇的睁大美丽的双眼。 “因为他听到你这个笑话,冷死了。”王土冷不丁的说道。 艾来来顿时娇躯乱颤的大笑起来…… “这么弱智的笑话,也能让她乐成这样,真是一个快乐的感染虫……”王土心里想着,开始有点想入非非……似乎有一束阳光,照到了他的死角。 艾来来笑了好一会,才笑喘吁吁的对王土说道:“是颜校长叫我来的,带你去茶示酒店,他说马老板要跟我们吃茶聊天。” 于是,他们两个一起来到了茶示酒店的“风清扬”茶室。 第二部分4【Part two】4-2 【4-2】 王土和艾来来来到茶示酒店时,颜华已经坐在“风清扬”茶室里的一张茶示“云缇”茶台旁,用他的“Luck手臂”正在泡着茶……王土和艾来来刚刚坐下,马天行就闯了进来,他从兜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茶饼,扔到茶台上,反客为主似的说道: “换一泡茶吧,这块是顶级的六堡茶,香气醇陈,甘味爽口。” 简单的寒暄过后,茶就泡好了,马天行端起他那个硕大的末名窑主人茶碗喝了一口,开门见山式的说道:“你们那个虫子,研究得怎么样了?哦,我首先得声明,今天主要是喝茶,顺便聊一聊,可不是什么工作汇报!” “那小艾,你把最近我们跟着米国系统生物研究所合作的事情,大概讲一下,顺便也让王博士了解一下。”颜华对艾来来说道 “哦,这个米国系统生物研究所,主要是研究弓形虫感染对组织培养的人类大脑中,高级神经干细胞的影响,以及基因表达和蛋白质紊乱。他们将宿主遗传学、蛋白质组学、转录组学以及循环微小RNA等数据集合起来,建立一个影响大脑的算法模型,用一种名为‘重建与去卷积’方法,确定了与神经变性相关的通路,以及弓形虫与大脑之间的关联……”艾来来背得很流利。 “什么‘重建与去卷积’?这些专业术语太呦口了,我也听不明白,能不能说点简单明了的?”马天行气呼呼的说道。 “简单的说,我们是想利用这种‘重建与去卷积’法,提高我们弓形虫的修饰版本。”颜华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弓形虫感染可能强烈诱导人体的天然免疾应答,因此,如果对弓形虫进行修饰,就可以制造对各种侵袭性症状的疫苗。之前,王博士的弓形虫修饰版本已达到1.5,在综合了我们的研究成果后,这个版本已更新到2.0,如果再利‘重建与去卷积’法,也许能把版本升级到3.0,达到了版本,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这个3.0版本,能产生什么神奇的效果?”马天行问道。 “比如,能主动控制大脑的多巴胺分泌机制。”颜华说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如果我们把一些虫子,修饰得很到位,它就可以影响其他虫子,一起去影响或者说开发我们的大脑?”马天行天马行空的想象。 “唔……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颜华有的勉强的回答。 “这么说,就像是‘僵尸蚂蚁’嘛!”马天行也不管他的理解是否正确,任由自己的想象。 “什么‘僵尸蚂蚁’?”艾来来似乎对这个有点科幻的名词很感兴趣。 “在亚马逊丛林,有一种‘僵尸蚂蚁’……”马天行刚开了个头,又转向王土说道:“王土,你这方面是专家,你给说一说,什么是‘僵尸蚂蚁’?不过,要说得通俗易懂!” “那我试一试吧!”王土见艾来来又在睁着美丽的大眼睛看着他,顿时有点小紧张,他赶紧喝了一口茶。 “在热带雨林里,普遍存在着一种神奇的寄生真菌,它们的孢子遍布在植物的表面,外出觅食的蚂蚁很容易触碰到这些真菌孢子,并毫不知情的带回蚁穴。很快,这只感染了真菌的蚂蚁就传染了更多的蚂蚁。被感染后的蚂蚁,渐渐会失去自主能力,完全被真菌所控制。也就成了一只‘僵尸蚂蚁’。”王土讲到这里,看了看马天行的表情,马天行微笑着点点头,但是艾来来似乎听得意犹未尽。 “蚂蚁变成了‘僵尸’也就结束了吗?” “这些‘僵尸蚂蚁’在它们生命最后的几个小时里,会爬到树叶的背面,死死的咬住叶脉,等待着一个生命的最终绽放。这样,寄生真菌就通过控制‘僵尸蚂蚁’,为自己找到了温度和湿度都更适合自己繁衍的地方,完成了菌株的萌发,释放出孢子,从此,生生不息,周而复始……”王土好像要结束自己的讲述。 “生命真是太神奇了!”艾来来感而叹之。 “还没完呢!更神奇的还在背后呢,王土,然后呢?”马天行催道。 “然后,当人们都在惊叹这些寄生真菌的高明手段时,却发现从‘僵尸蚂蚁’尸体长出来的真菌并不止一种。原来,还有另一种真菌寄生在这种僵尸真菌上,在‘僵尸蚂蚁’死亡后,这种真菌会杀死绝大部份的‘僵尸真菌’,只保留少部份的‘僵尸真菌’作为下一轮繁衍的开路者……”王土终于结束了他的“科普讲座”。 “是不是很烧脑呀!”马天行看着目瞪口呆的艾来来说道:“是不是有点‘谍中谍’的惊悚悬疑呀……” “一场生物界的生死谍战,峰回路转,高潮迭起,太震憾了!”艾来来感叹不已,不过,她想了一下,又说道:“不过,马老师,这跟我们的弓形虫修饰有什么关联吗?” “当然,不是让你把人变成‘僵尸’。”马天行开玩笑似的说道:“也许,我们能把这个虫子变成‘僵尸虫子’,这样,它就会听从指令,为我所用。” “小马哥,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了什么科幻大片呀?”颜华也开起了玩笑,因为他知道马天行超爱看科幻悬疑大片。 “真是知我者,颜老弟也。我最近还真的看了一部科幻爽片《超体》。”马天行兴奋的说道。 “吕克·见松的《超体》?我都已经涮了N遍了,超级炫酷,寡姐就是我的偶像。”艾来来也很兴奋。 “你说这个‘寡姐’,因为嗑过了药,大脑的开发就从10%一路飚到了100%变成女超人了,是不是很有想象力。”马天行说道。 “寡姐不是因为嗑药,她是无意中吸收一种微量元素CPH4,这种微量元素可以促进大脑的高速发育。”艾来来赶紧为她的偶象辩白。 “这种微量元素CPH4,化学名称为‘6——羧基四氢蝶呤’,是一种小分子核苷,它只能从细菌分离中得到,但并未在人体发育中发现。”王土很专业的解释。 “这个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人脑真的可以从10%开发到100%吗?”马天行问道。 “人类只开发了10%大脑的‘神话’,起源于十九世纪的流行理论,唯一的真相是,大脑的10%由神经元组成,这些神经元负责处理和传递信息,而剩下的90%由神经胶质细胞构成,它们充当神经元的支撑系统,并为神经元提供绝缘。”王土一副理工男的口吻。 “也有专家认为,人类的潜在智商高达2000,而现代人的智商一般是49-152,智商160以上的人都可以称天才了,爱因斯坦的智商也不过是200,只是潜在智商2000的十分之一,这又该作何解解释呢?”马天行继续发难。 “这种说法也不严谨,基本上算是一种谬论。正如王博士所说,大脑的运营模式是通过白质来连接灰质,灰质才是真正的处理模块,而白质是负责运输信息和使灰质产生兴奋。”颜华继续说道:“爱因斯坦之所以智商高,是因为他大脑顶叶下的区域比一般人要宽,灰质也就比别人多,灰质越多思维就越快,智商就越高。” “那能不能人为的增加这种灰质的比例。”马天行外行式的问道。 “灰质多,一般表现为脑沟多而且深,也就意味着大脑表面积大,如果有方法延展大脑表面积,你的灰质也会随之增多。但这种延展方法目前也许还在实验中,所以,选择脑机接口,也算是另一种方法。”颜华多少有点调侃的意思。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式了吗?”艾来来好像故意的在问王土。 “那你平时烧脑后会有什么感觉。”王土也故意的问艾来来。 “烧脑后当然就会有一种疲惫感呀!”艾来来又很快明白了什么似的:“这个我知道,烧脑是要消耗很多能量的。” “所以,如果人脑被开发到100%,那它所消耗的能量,恐怕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如果人的能量都给了脑子,那人的身体某个部位就会相应萎缩。就像《超体》中所描述的那样,当寡姐变成了一个脑力100%的女超人,她就不再是人,而且一团能量……”王土说道。 “那么……所以……”艾来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应答。 “所以,也许还有另一种方式。”王土略作思考“如果能找到额外的能量来支撑大脑的消耗,或者能减少身体某些无为的消耗,也许也是增加灰质比例的另一种方式。” “小马哥,这也许也是你所说的,‘从碳基进化到硅基’的一个前奏。”颜华似乎很赞同王土的分析。 “嗯,我似乎有点明白了。”马天行不知道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在这个基础上,如果我们的‘弓形虫修饰法能够达到3.0版本,从生物学的维度上去弥补这种相融性,也许真的可以实现你所说的‘为我所用’……”颜华对马天行说道。 “唔,有点意思,今天这个茶喝得有点超乎想象的过瘾!”马天行很热情的给每个人都斟上茶:“请!” 第二部分4【Part two】4-3 【4-3】 大家都烧了一回脑,消耗了不少的能量,这时需要喝杯茶,补充一下。 喝完这一杯茶,马天行又帮大家把茶满上,然后又似乎漫不经心的问王土: “王土,你还记得在火奴鲁鲁机场做过的血样检查吗?” “记得,我当时还在心里打了个问号呢,怎么了?”王土说道。 “你应该还不知道吧?血样检查结果证实你也是一位弓形虫感染者。”马天行说道。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也,不过……弓形虫感染者很普遍啊。”王土说道。 “你大概也不会想到,我们在坐的四位都是弓形虫感染者吧?你肯定也不会想到,水青岛上的人群中,有80%以上的人都是弓形虫感染者吧?”马天行故意把声调说得有点夸张。 “有这么多吗?”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比例比欧美的弓形虫感染者比例还要偏低,但是一旦这个感染出现在自己身边时,大家都不敢相信似的。 “这对于你们专门研究这个虫子的人员来说,不知道是一种巧合,还是一种缘份?”马天行又调侃起来。 “来,为弓形虫感染者们,干一杯!”四位弓形虫感染者不亦乐乎的干起茶来。 这场“过瘾度”超乎所有人想象的茶会终于要结束了,王土正要走出门外,马天行却单独把他留住了,样子似乎有点神秘。 “王土,还有一件小事要跟你说一下,你还记得在火奴鲁鲁机场过安检的时候,发现的那枚93年版的梅花五角硬币吗?” “那不是龙格给要走了吗?又怎么了?”王土现在挺害怕马天行又要什么惊喜似的。 “是的,龙格后来拿这枚硬币去作了精密检测,结果发现这枚硬币其实是一个定位器……”马天行还没说完…… “什么?定位器?你是说我被人跟踪了吗?”王土大吃一惊。 “可以这么说,我们初步判断,这枚硬币应该是你在同学聚会上,被人偷偷放入口袋的……不过,你不用担心,这种事情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马天行很冷静的说道。 “他们为什么要跟踪我?”王土感觉汗毛快要竖起来了。 “难道你不知道你自己很有商业价值吗?”马天行说得有点来气似的。 “当然,也不排除别的可能,但首先要弄懂对方的来路才行,所以,我们就启动了反跟踪。” “那我应该怎么配合你们?”王土问道。 “你不用操这个心,干好你的工作……还有艾来来,哦,补充一下,我看出来了,她喜欢你。总而言之,你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我之所以要今天告诉你这个,是想你以后不管什么事,都得多留个心眼……好了,回去休息吧。” …… 王土有点茫然的走到酒店外面,看着满天繁星似乎正在远离,他想象不到是什么力量在处远吸引它们;他也想象不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当他携扶着心爱的艾来来一起轻盈地跃上“甜心石”,共赏太平洋壮美的落日时,他自己还不知道,其实,他已经变成了另一种“僵尸蚂蚁”…… 第二部分5【Part two】5-1 【5-1】 央金和王土一样,来岛上也已半个多月,虽说岛上的旖旎风光也一度让她乐不思蜀;虽说也见过了干爸干妈,但这段似乎来自传说中的亲情多少让她产生一种不现实感,她总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当然还有她的《亚洲好声音》。 央金总感觉自己应该只是来岛上一游,似乎是离开的时候了,离开之前,就再尽情的逛一逛这个只会在梦中才会出现的美丽岛屿吧! 这天早上,她找到亚朵,想要借一辆车,准备环岛一游。很快,亚朵给她开来了一辆奔驰乌尼莫克g65amg,央金一看这台庞然大物,皱起了眉头,因为她刚考到驾照不久,要驽驾这台豪车,确实有点力不从心。 亚朵却自告奋勇的给她当起司机兼导游,并解释说:要在水清岛上玩自驾游,必须得有一台性能超强的越野车。因为,为了保留岛上的原生态地貌,岛上的柏油路加起来总共只有30来英里,其余的全部都是无法预测的烂泥路。所以,这台越野性能强劲的乌尼莫克,刚好合适。 但一拉开车门,央金却鬼使神差似的,坐到了主驾驶位上,亚朵会心的笑了一下,给央金送来了鼓励的目光。 乌尼莫克咆哮了一声,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颠簸几下,然后像一匹被驯良的野马,低吼着,向前奔驰…… 她们从水清岛的东南方出发,经过呼罗普陀海湾、火山岩潮池、绕过岩石峭壁,可以俯视到“甜心石”;然后沿着索门罗小径,踏上探访“众神花园”之路。 在经过一段颠簸到让人散架的泥泞之路后,是豁然开朗的碧海蓝天,展现在眼前的,是绵延十二公里的“沉船海滩”。海滩上布满了奇形怪状的火山岩,近处的浅滩上露出了许多锈迹斑驳的船舶零件,一艘二战期间的战舰残骸,搁浅在近海,它锈红色的舰体在早晨的阳光里,像一块固体的血液,似乎已经封存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历史记忆。 央金停下车来,不由自主似的跑到浅滩上,捡起一块偏平的火山石,朝着沉船的方向,用力的打了个水漂,火山石在水面上泛起一串涟漪,这串涟漪倒像一道电波,似乎要向沿船战舰传递一份迟来的未名情报……一只海鸟刚好从沉船上掠起,似乎在回应央金的“电波”,央金兴奋的向它挥手,海鸟一个摆尾,消失在清晨的云影里…… 离开“沉船海滩”后,央金驶上一条坑洼的红泥路,一路上绿植慢慢减少,景色渐渐荒凉。 一个多小时后,一块空旷的红色沙漠豁然出现在眼前,沙漠上布满了赤红色的奇石和风化的岩柱。诡异的地貌让人恍如身处火星……在雨水充沛,植被繁茂的太平洋群岛上,这种火星般的地貌确实让人充满诡异之感。所以,最早的土著人就赋予这片不毛之地一个传说,以得到合理的解读。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上的众神开着飞船来岛上巡查,离开的时候,有一位神仙因贪恋美景而迷失在了岛上……于是,这位这神仙为了给“ta”天上的爱人发出求救信号,每当夜晚降临,就在这个地方燃起了火堆,但迟迟不见回复。这位神仙也不气馁,继续采伐植物,燃烧火堆,并持之以恒,最终烧尽了这片土地的每一棵植物,久而久之,就让这里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沙漠。 在天空上俯视这片沙漠,就像一个红色的巨眼,最后,竟然是这颗红色的巨眼唤来了爱人的飞船,这位神仙也终于回到了爱人的怀抱。 从此,这里被人们称之为“众神花园”,这座岛屿也因此得到了众神的保佑,让它变得更加美丽和详和…… 亚朵给央金讲述完这个传说的时候,央金轻轻的长叹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头上的苍穹……她想起了遥远的故乡——雪修玛村,那里也一样的美丽和详和,应该也是得到了上苍的保佑吧? (本章完) 第二部分5【Part two】5-2 【5-2】 央金和阿朵离开“众神花园”不久,天空下起了一阵太阳雨,红土坡上高大的加勒比松树,在阳光和雨束的双重渲染下,充满了油画般的质感。 这让央金想起了卡洛尔的风景画……卡洛尔是岛上的画家,他的画作色彩浓郁,构图饱满,很像高更的风格。央金在茶示酒店的大堂看到过卡洛尔的作品,当时印象深刻。 “亚朵,你认识画家卡洛尔吗?” “认识呀,这个岛上的人都认识卡洛尔,而且我跟他的太太凯瑟琳还算得上是好朋友,他的画室离这不远,我们去他那里转一下吧?这个点刚好,可以蹭杯科纳咖啡。”亚朵说着,叫央金抄进一条沙石路,不一会,就来到了岛上唯一的一个小镇——拉尼市。 拉尼市原封不动的保留着夏威夷种植时期的淳朴乡村风格,锡顶的房屋和原驻民老式的餐馆,浓郁的土著风情小巷和斑驳的石板路,宛如时光依然停留在上世纪的二十年代。 小镇的东面还有一个古老的公园——“都乐公园”。卡洛尔的画室就处于小镇与“都乐公园”的交结处。 央金和亚朵来到画室的时候,卡洛尔正在创作一幅新的画作。画中的一位红衣少女坐在一棵琼崖海棠树下,树上藏着各种各样的鸟,而各种各样的猫则围绕在红衣少女的身边…… 卡洛尔热情地向央金和亚朵介绍这幅新画作:画中的红衣少女正是卡洛尔太太凯瑟琳年轻时候的模样,而那些各种各样的猫则是凯瑟琳收养的流浪猫,说起这些流浪猫,还有一起不得不说的典故。 原来,三十多年前,岛上发现了一种名叫“兰灵”的非常罕见的鸟类,它的体型比蜂鸟略大,羽毛在阳光的折射下,会有一种炫目的彩虹般的光泽。它的鸣叫更是特别悠长而凄历,堪比杜娟啼血,民间传说是众神留在岛上的信物。 但是最近几年,这种“兰灵”鸟却涉临灭绝,后来发现,“兰灵”鸟的天敌竟然是猫。于是,为了保护这些“兰灵”鸟免遭猫的猎杀,凯瑟琳在公园边上围起一块荒地,给这些流浪猫建起了一个家。这样,流浪猫有了归宿,“兰灵”鸟也可自由的栖息,两全其美。 令凯瑟琳意想不到的是,就在短短的几年内,这些流浪猫数量越来越多,从最初的几十只,到现在的879只,为此,凯瑟琳成立了一个“喵星”俱乐部,让更多的爱猫人士参与进来,同时也接受社会上的一些捐赠。 经亚朵的引见,央金和卡洛尔与凯瑟琳马上熟络起来,特别是听了凯瑟琳与猫的故事,接着又接触了那一群萌态百出的猫咪,央金发现自己当下的兴趣,已从卡洛尔的画转移到了卡洛尔太太的猫上。 她兴致勃勃的抱着各种不同的猫咪,玩起了自拍。然后又当起了义工,和来自日本的姑娘美纪子——“喵星”俱乐部的管理员一起,给猫咪们做了一回“铲屎官”。 忙乎一阵后,她们一起来到卡洛尔画室后院的小花园,刚坐下,凯瑟琳就端来热气腾腾的科纳咖啡……这种科纳咖啡是夏威夷独有的稀罕品种,产量极少,价值昂贵,味道香浓,甘醇;带有一种葡萄酒香、水果香和香料的混合香味,风味极其特殊。 几位美女正欲开始品尝此等人间美味,一只米国短尾猫突然窜上咖啡桌,它硬撬撬的短尾巴一甩,扫落了桌上的奶瓶,奶瓶一滚,眼看就要丢落在地上……说着迟,那时快,只见央金下意识的伸出手去,轻巧的接住了奶瓶……大家一愣,接着又欢快的笑了起来…… 科纳咖啡刚刚喝完,亚朵就接到了马天行的电话,让她把央金送到岛上的野外射击场。 (本章完) 第二部分5【Part two】5-3 【5-3】 岛上的野外射击场,是以前男性游客的最爱,现在则成为天行者实验学校的军训基地。是一个可以让子弹与荷尔蒙齐飞的地方。同时,这个地方还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猎鹿合法的狩猎场。因为岛上野生鹿群的数量巨大,且缺少天敌,需要适当的猎杀以保持生态平衡,所以在这里,可以唤醒一个人最原始最狂野的猎杀本性。 亚朵把央金送到射击场的门口,就赶回酒店忙乎去了。央金一个人向射击场的射击点走去。她远远的就看清了射击场上四个男人的身影,分别是马天行、颜华、龙格和一位军官打扮的白人男子。他们正在玩飞靶练习,这些飞靶似乎在模仿不同动物的飞行轨迹。从鸭子、鹌鹑、鸽子、山鸡到老鹰,这些“动物”飞行的速度在不断的变快,射击难度也在不断的增加,他们使用的猎枪也各不相同。 央金快要走近他们的时候,突然从马天行的手里接二连三的甩出几件物器朝着央金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央金本能的躲过前面的两件,然后又顺手接住了最后的这一件,定睛一瞧,原来是一把手枪……她有点气冲冲的走过去,盯着马天行,一脸的莫名其妙,马天行等人却是一脸的坏笑。 “以前玩过枪吗?”马天行收起笑容。 “这是和平年代耶,马老师。”央金没好气的回答。 “那为了保卫和平,你现在该练一练了。”马天行说着,从央金手里拿过手枪,随手扔在摆满各种枪械的台面上,然后指着那些枪械说道: “选一把吧,就凭你的第一感觉。” 央金朝台面一看,上面摆着一排各式各样的枪械,她当然说不上这些枪的名字,但从款式造型上,却很容易看出这些枪的大概年代,有古典的、老式的、二战的,也有最新的。 这时龙格走了过来,热情的给央金作起了枪械简介: “你刚才接到的这把,是泊来塔m9手枪,手枪中的王子;这把叫沙漠之狐,手枪中的新贵;这把是m460xvr左轮,手枪中最高速的;这把m500左轮,威力最大;这把小巧玲珑的,就是经典的瓦尔特ppk,温柔而 (本章未完,请翻页) 致命;这里还有一柄1904年的双管猎枪,由英国伯明翰制造,血统优良;这款你应该认识,就是世界闻名的ak47突击步枪,步枪中的老大;这把奥地利ag突击步枪,世界六大名枪之一;这把米国老式的勃朗宁m2hb重机枪,宝刀未老;这把是新款的汤普森冲锋枪……” “够了!”央金看到后面还有几件大家伙,但她已然不感兴趣,她带着嘲讽的口吻对龙格说道:“你对这堆破铜烂铁如数家珍,已经够格做一个军火贩买商了。” 央金说着盘起长发,又撸起袖子,围着那堆枪械溜了一圈,忍不住又问道: “我一定要选一把枪吗?” “也许是枪一定要选你。”颜华也用他的“luck手”握着一把枪,正笑咪咪的看着央金。 “好吧,就它了。”央金毫不犹豫的拿起那把最小巧玲珑的手枪。 “你的眼光太独特了!”那名白人军官用洋腔十足的普通话意味深长的夸奖央金。同时,走过去教会央金如何使用这把手枪。 这名白人军官名叫丹尼尔,是米国特种部队的退役军官。为了能来天行者实验学校担任军事教练,还特意学习了中文。丹尼尔同时也是个枪械收藏迷,今天出现的这些枪械,几乎都是他的藏品,除了央金选中的这把ppk。 “我的眼光独不独特,我不知道。”央金学着丹尼尔的口吻说道:“但我知道这把小手枪,就是007用过的那个款式,我是007的粉丝,特别是肖恩·康纳利,就这么简单!” “你手上拿的这把ppk,就是肖恩·康纳利用过的,是马大佬几年前高价拍来的。”龙格在旁边小声的告诉央金。 “所谓ppk,是德文的缩写,意为‘警用侦探型手枪’,这就是它的特点,小巧、便于随意藏匿;精准、利于近身博杀。关于ppk的传说,还有一句顺口溜:邦德用它射杀敌人,希德勒(htiler)用它来了结自我。”龙格还在抓紧时间为央金“科普”。 “好了,你可以试着走近飞靶中心,感觉你的猎物正在潜行而来,把握好位置和准心移动的力度,调整好你的呼吸,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开枪之前,不经意间停止呼吸……”丹尼尔教官临时抱佛脚式的向央金灌输一些射击概念…… 央金也不知道她自己听进去没有,她握着枪,慢慢地走向飞靶中心,虽然第一次玩枪,央金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冷静……兔起鹊落间,一个弹匣全部放空,场外传来了欢呼声,但至于射中几个靶标,央金似乎根本不在意,此时,她心里好像多了一个疑问:怎么会这样?她有点不敢相信,又向丹尼尔要几个弹匣,回到射击点,无师自通地以一种甩枪的方式快速的射击,只见飞出的靶标纷纷碎裂,周围一片狼烟…… 所谓甩枪,顾名思义就是很快速的瞄准,或者说根本无需瞄准,只凭一种感觉快速的射出子弹,甩枪说不上是一种技术,只能说是人的一种条件反射,但也可以说是一种天赋。 飞靶练习结束后,马天行、颜华、龙格和央金一起来到了狩猎场原始森林里的一间木屋,这间木屋是以前专门为猎鹿者度假准备的。它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爱因斯坦空中楼阁,传说爱因斯坦的学生英非尔德(l.inftld)曾经来过这里狩猎,并在这间木屋里写出了拓扑学论文的第一稿。 这间木屋确实像在空中的感觉,它建在悬崖边上,下面用十几根加勒比松树庄托了起来,远看像是一个拨高了的吊脚楼,也像是一个放大了的瞭望塔。 四个人走过长长的木楼梯,来到了木屋的露台,露台上摆着一套加勒比松制作的户外家具,他们坐下来,龙格跑进木屋端来了一壶茶水,突然问道:“想不想晚上吃一顿新鲜的鹿肉?” “新鲜的鹿肉?”央金很是好奇。 “唔……是很久没有吃过了。”马天行好像在咽了一下口水。 “你是说,现在要去猎鹿吗?”央金兴奋的站了起来:“我也要去!” 马天行和颜华交流了一下眼神…… “好吧!给你们一个半小时,我刚好和颜老弟杀一盘棋,等你们回来吃鹿肉。” 龙格赶紧跑进木屋,拿起一把幽灵·天魄(tenpoint)弓弩,背上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拉上央金,赶紧出发…… (本章完) 第二部分5【Part two】5-4 【5-4】 央金和龙格很快就来到原始森林中的一个山坳里…… “一个半小时?我们能搞定吗?我听说猎鹿都需要很长时间的?”央金担心的问道。 “那要看在什么地方,这里的野鹿太多了,而且这个季节刚好是野鹿发情的高峰期,放心吧,我们很快会找到猎物。”龙格说道。 “在它们发情的时候猎杀它们,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听过那则寓言吗?说是森林里的猎人杀光了狼群,为了保护森林里的鹿群,结果鹿群最后却啃完了整座森林。我们适当的猎杀,是在维护生态的平衡。”龙格解释道。 “人们为了满足嗜血的本性,总会找出一些堂而皇之的借口。”央金似乎不以为然。 “话可不能这么说,狩猎是人类掌握的第一个也是第一重要的技能。以前这里的小孩很小就要开始学习狩猎,每一个人都要成为出色的猎手。再说,你也不是来了吗?”龙格耐心的说道。 “我只是想体验一下吗!” “这就对了吗,来水清岛不来狩猎,就像去了京城不爬长城,去了巴黎不看埃菲尔铁塔。”龙格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囊掏出一盒万能苏打粉,洒在央金的头上和衣服上。 “你这是干嘛?”央金吓了一跳。 “别紧张,这是遮味粉,鹿有很敏锐的嗅觉,如果让它闻到你的体味,它很快就会逃之夭夭。”龙格说着,也在自己身上涂抹起来。完了,他又从背囊里掏出一款配有微型红点瞄准镜的手抢,检查了一下弹匣里的子弹,然后把它递给央金。 “刚才在射击场看了你的练习,感觉你似乎很有射击天赋,你跟手枪似乎很有缘份,这款斯普林费尔德的TRP猎鹿手枪,此时此刻很适合你,你可以用来猎鹿,也可以以防万一。” “什么以防万一?难道野鹿还会攻击我们吗?” “会的,特别是发情期间的公鹿,惹急它了,它就会不顾一切的向你袭来。” “那我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你有两种选择,一是向它射出致命的一击,二是撤腿就跑。”龙格说着,又从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里掏出一些玉米、胡萝卜、苹果、盐什么乱七八槽的东西,然后洒在山坳里的一块空草坪上,然后又在这些“诱饵”的周围喷上一些“母鹿雌性的腺素”喷剂,布置妥当后,他们找了一处离这些“诱饵”约二、三十米的灌木丛隐蔽起来。 龙格最后一次叮嘱央金:“记住了,当你准备射击,一定要瞄准鹿的上肢,颈部或者头部,让击中点在鹿的前肢后面,胸膛上15厘米左右的位置。这样,可以让野鹿一枪毙命,减少鹿的痛苦。否则,就算你击中了它,受伤的鹿也会跑很远,它会死得很痛苦,我们也很难去追踪。记住了?”说完,龙格捏起嘴巴,模仿起母鹿的鸣叫声…… 央金点点头,她想她是不会朝可爱的野鹿开枪的。此时,她紧挨着龙格爬在地上,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自从身边的这位男人,在深圳根据地酒吧门口“救了她一命”,她就对这位男人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依赖感,尽管她自己并不承认这种所谓的依赖感。也许,还需要一点时间以及一个恰到好处的契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奇异的一幕拉开了……一只美丽的母鹿仰着它高傲的头颅,珊珊而来,它刚走到山坳里的那块空草坪时,从东面来了一只皮色棕黑的公鹿,从西面来了一只皮色棕黄的公鹿,两只公鹿走到母鹿相等的距离停下,然后对峙起来……过了一小会儿,只见那只棕黑的公鹿蹲下前腿,降低重心,扬起鹿角,一声鸣叫,就向那只棕黄公鹿直撞过去,棕黄公鹿也不甘示弱,摆出架势,欣然迎战……母鹿闲庭信步似的走到空草坪处,吃起了那些“诱饵”,偶尔抬起头来,看看这场因为自己的“格斗求偶秀”…… 是不是该动手了?央金用胯部撞了撞旁边的龙格,龙格示意她再稍等片刻。 两只公鹿“单身汉”的格斗进入了白热化,它们的鹿角扭缠在一起,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突然那只棕黄公鹿猛烈的跌倒,它的脖颈被严重扭曲,它的一只前腿被缠进了自己的鹿角里,它挣扎着想要解开……而此时,它已然成了棕黑公鹿攻击的沙袋,很快,棕黄公鹿再次跌倒在地动弹不得……说着迟,那时快,只见子弹与弩箭齐飞……棕黄公鹿叫了一声,在垂死挣扎中,它居然解开了缠在鹿角里的前腿,它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向西面逃去……而那只棕黑公鹿早就带着它的新欢向东面扬长而去…… “它跑了,快追!……”央金说着冲了出去,却被龙格一把拉住,她往前一跌,却被龙格接住了……她又半躺在龙格的臂弯里,气喘吁吁的说:“怎么不追呀……” “别急啊,如果你马上就去追踪被击中的鹿,反而会让它受惊,释放出更多的肾上激素,会跑得更远,也会死得更痛苦。” “那怎么办?”央金还赖在龙格的臂弯里。 “起来吧,我们去看看那些血迹。”龙格拉起央金,来到空草坪处,只见草地的枯叶上沾满了棕褐色的血液,血液上还带有一些气泡。 “我们应该射得很准,你看这些血呈棕褐色,说明我们射中了它的心脏,而血液中的这些气泡也说明有一枪打中了它的肺部,它应该跑不远,而且会马上死去,不会受太大的罪。”龙格说着,带着央金,寻着血迹慢慢走去……果然,他们走出不到一百米,就看见那只棕黄公鹿倒在一丛枯草中,龙格走上去,拔出射进公鹿心脏的亮羽箭,用枯草试擦上面的血迹…… “为什么我们都选择了猎杀这只棕黄公鹿,而放走了那只母鹿和另一只公鹿?”央金似乎很善于发现问题。 “因为母鹿会生下很多小鹿,而这只棕黄公鹿不仅受了重伤,还面临着失恋的痛苦,我们帮它了结了,也许对它来说是一种解脱……同时,也符合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在你开枪的那一瞬间,这个法则已经在你的潜意识里。”龙格说完,把那支亮羽箭插进箭鞘,连同那把弓弩一起挂在央金身上,然后把那只棕黄公鹿驼在肩膀上,和央金一起,凯旋而归…… 第二部分5【Part two】5-5 【5-5】 “将!”颜华用他的“Lcuk”手指把黑卒往前一拱,迫得马天行的红帅几乎无路可退…… 原来,马天行和颜华不是在下棋,而是在研究象棋残局,他们现在正在研究的,就是号称中国象棋中的“棋局之王”——“江湖七星”残局,亦为古棋谱四大名局之首。 这局“江湖七星”的棋图由敌我双方各七子组成,结局时又多以双方合计七子组成,所以也称作“七星棋”。此残局图势大气磅礴,美观严谨。着法深奥精妙,变化繁复多端,引人入胜,是一则车卒大斗车兵的高深排局。 “一棋不慎,满盘皆输啊……”马天行夸张的长叹一声,只好拱手认负。 “新鲜的鹿肉来啰……”楼下传来了央金兴奋的声音。马天行一看时间,居然比他预计的时间早了十几分钟,他走到露台栏河边上,夸了龙格一句,然后又朝楼下喊道:“央金,你上来,我们聊一聊,龙格,你一个人搞得掂吧?” “没问题,这种粗活,你们也帮不了我,你们先在楼上聊一下,等着大块朵颐吧!”龙格说着把野鹿往树上一挂,然后找来三根木桩,搭了个三脚架,用绳子绑上野鹿的后腿,吊在三脚架中央,接着从包里掏出一套刀具,准备像“庖丁解牛”式的开始解鹿。 说起解鹿这件事,那绝对的是个技术活,从开膛破肚,剥下鹿皮,卸下鹿肉,剔出鹿骨……样样都需要技术,龙格也是跟岛上的一个老猎鹿手练了好几趟才学会的。老猎鹿手还给他讲了一个不成文的“猎鹿者规则”:要尽可能的带走从鹿身上分解下来的部件,包括鹿肉、鹿内脏、鹿角等等;不能带走的也要就地掩埋;要充分尊重为你而献出生命的野鹿。 央金兴冲冲的来到“爱因斯坦空中楼阁”的露台,正想跟两位前辈分享她第一次猎鹿的趣事,马天行却直截了当的问道:“央金,你认识你自己吗?” “我认识我自己吗?”央金一时蒙了,马老师不会是在说我唱的那首歌吧?《我知道我不知道》?央金想了好半天,最后也只能这么反问回去:“马老师,您觉得我不认识我吗?” “那可不一定,其实很多人自己都不认识自己。”马天行换了一种语气说道:“我记得有一次,我无意中来到了希腊的一个小岛——萨摩斯岛,岛上有一座小庙——赫拉神庙,每天都有从全世界各地飞来的人群,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前去庙里膜拜。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马天行又卖起了关子。 “不知道。”央金赶紧回答,为了让马老师也赶紧收起他的关子。 “我也很好奇,但又不想排长队,就问排队的人,都说不知道,后来问路边的一位本地老人,他说这个是不能告诉别人的,告诉别人了祈祷就不灵了。要想知道,只能自己进去看。这就更勾起我的好奇心了,排就排呗,结果我排了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的长队,才挤进那座小庙,我进去一看,傻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马天行习惯性的停顿一下。 “那小庙里就一堵破断墙,一堆人跪在破断墙前念念有词……那堵断墙上用拉丁文刻着几个小字:认识你自己。” 不知道是内心感到震动还是一时想不到说些什么,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会。 “所以,一个人要真正认识自己,看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包括我自己。”颜华好像没话找话说似的。 “所以,我也不认识我自己?我到底哪儿不认识我自己,你们倒是给我说啊!”央金有点憋不住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傻呀?” “哎,你还甭说,你还真有点傻,不过,米兰·昆德拉爷爷也说了:傻,才是人类认识世界的最好方式。”马天行引经据典的开着玩笑。 “人永远都无法认识自己该要什么,因为人只能活一次,既无法跟前世相比,也不会在来生修正。这也是米兰·昆德拉爷爷说的。”央金也引经据典一回。 “唉?看来你不傻啊?这个概念偷换得很有创意!”马天行如果不调侃别人,他自己可能也会憋坏的。 “人只能活一次,但是很多人连这一次也没有活明白,还有很多人不明不白的埋没了自己的天赋。”颜华深有感触的说道。 “等等,我似乎有点明白了,你们是说,我有一些天赋,自己还没认识到?”央金说道。 “你觉得呢?”马天行反问央金:“有些天赋只能自己去体会,有些天赋则需要长期的累积,就像你们夏尔巴人。” “我们夏尔巴人又怎么了?”央金疑惑的问道。 “说起你们夏尔巴人,还真富有神奇的色彩。”颜华饶有兴致的说道:“传说你们来自东方,是王族的后裔,具有特殊的能量。为此,很多团队对此进行了研究,几年前,昆明的宿兵研究所曾在喜马拉雅地区采集了多份夏尔巴人的DNA样本,对遗传多样性进行了综合分析。研究发现,在高原的适应性上,夏尔巴人经过长期的环境适应,相关的基因已发生变异。这些基因与人体应对低氧和紫外线辐射有密切关连。比如,参与合成一氧化氮的酶蛋白编码基因,以及以前在夏尔巴人和高原灰狼中发现的血管生成生物功能的编码基因,在夏尔巴人群中存在显著差异。而编码乙醛脱氢酶素列基因中的一个关键功能性变异,在夏尔巴人群中的频率高达10%。这些基因的变异,表明了夏尔巴人经过了漫长的演化历史和自然选择的历程,同时也意味着人类的高原性机制可能极其复杂。而基因组中大量的变异,似乎可以组成不同的方案,使得生物体具备更强的应对环境改变的能力。” 颜华滔滔不绝的讲完后,看央金甚至马天行都是一脸茫然似懂非懂的样子,又解释道:“这些专业术语解释起来确实很难理解,不过,你只要知道,有大约10%的夏尔巴人已发生基因变异,他们具有独特的天赋,你的父亲桑巴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这种变异基因是可遗传的,所以……” “所以,我也可能具有某种独特的天赋,只是我还没有认识?”央金抢着说道。 “就在你刚刚的飞靶练习中,也许你没有意识到,在你开枪的期间是没有呼吸的。”马天行对央金说道:“这种没有呼吸不是刻意的,是你不知不觉、自然而然的,这种能在激烈的对抗中保持一种‘心静如水’的本领,也可说是一种天赋。” “说广一点,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专属的天赋,只不过有的会藏得很深,甚至常常隐藏在自己所排斥的特质里,所以,要善于去开发,并且,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天赋资源,否则,很多潜在的天赋,也就不了了之了。”颜华说道。 “天赋如同自然草本,要用学习来修剪。” “天赋就像火花,它既可以熄灭,也可以旺盛地燃烧起来,它成为熊熊烈火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实践。这可是高尔基爷爷说的。” 马天行和颜华你一句我一句的引经据典。 “说了半天,原来你们是想留我下来继续学习?”央金觉得这两个小老头有点啰嗦,但自己内心又有点感动。 “你不觉得留下来继续学习,是你最明智的一个选择吗?”马天行做出一个无法理解的表情。 “如果你成为‘天行者’的一员,一方面可以充分开发你的天赋,一方面可以全面补充你的知识,只要你的脑袋爪装得下,我们都会满足你。”颜华语重心长又充满慈爱。 “当然,与此同时,你还可以继续你的歌唱事业,我们也支持你继续参加《亚洲好声音》。不过,据我所知,你这个《亚洲好声音》因为新冠病毒的变异可能要无限延期了。”马天行接着又补充道:“还有,你母亲那边,我们也已妥善安排,她的康复很好,你尽可放心。” 央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有点无奈,她的眼睛有泪光在闪动: “看来,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