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钓鱼执法了解一下 京城,怡红院。 前院热闹非凡,丝竹、歌舞不绝于耳,却半点没有传进后院的雅间。 雅间之内,一男一女面对而坐,一旁的香炉袅袅生烟。 男子衣着华贵墨发束冠,剑眉之下乃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平日里有多温柔多情,此刻就有多冷漠冰凉。 他看着面前低头垂眸的女子,眸中的厌恶几乎溢了出来,他指了指桌上摊开的纸张冷声道:“迎夏姑娘,还有什么可说的?” 池奚宁没有应声,脑中却将时空管理局局长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遍。 说好给她退休养老的世界,结果TM比她做过任务的,任何一个世界都要复杂。 养老你妹啊! 男子见她不答,顿时冷哼了一声:“你于萧某有救命之恩,萧某也曾说过,可以替你赎身给些傍身的钱银,让你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可你却只让萧某时常来看你,为你造势免得旁人欺辱于你。” “萧某本以为,迎夏姑娘是出淤泥而不染,结果没想到,竟然是嫌弃萧某给的少了!” 男子语声中的厌恶与讥讽更甚:“你打着萧某红颜知己的旗号,收受朝廷众臣贿赂,数额高达三万余两白银,险些害的萧某锒铛入狱,念在你也曾救过萧某的份上,萧某给你两个选择。” 他从袖中取出一柄精致的匕首来,放在在了桌面上:“一,自我了断,二,在狱中了此残生。” 池奚宁看了看面前的匕首,和那几张写满罪证的纸,想到了原主的结局。 她贪生怕死选择了后者,结果入狱之后成了狱卒半公开的玩物,生生被折磨致死。 还不如现在直接抹了脖子来的痛快! 然而池奚宁不想死! 这是她养老的世界,死了就是真的嗝屁,什么都没了。 人证、物证具在,这是一盘死局! 池奚宁飞快的转动着大脑,企图寻找一线生机,绝地翻盘。 原主无知且贪财,机缘巧合之下救过青年丞相萧瑾川一命。 她本想着能够入萧瑾川的后院,可萧瑾川却只愿替她赎身给些钱银便无瓜葛,于是她恶从胆边生,干脆想着大捞一笔然后离开。 原主以萧瑾川枕边人的身份收受贿赂之后,还记了个账本,而那账本也最终成了呈堂罪证。 对了! 账本! 池奚宁猛然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萧瑾川道:“萧丞相可曾听说过钓鱼执法?” “钓鱼执法?”萧瑾川蹙了剑眉,看着对面女子眼眸中那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神采,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愿闻其详。” 池奚宁急忙起身,依着记忆在里间软塌暗格处找到了锦盒,递到了萧瑾川的面前。 她看着他,发挥了自己身为优秀快穿任务者的终极演技,一脸诚恳道:“于丞相而言,这怡红院是个腌臜之地,可于许多人而言,这里是消息汇集之所。” “迎夏偶然得知,丞相奉陛下之命暗地寻找驻京官吏贪污的银两以充国库,迎夏虽是女子身份低贱,可也知晓此事的难办,十官九贪,若是真查下去必定会造成朝局动荡,这定然不会陛下的初衷。” “陛下要的只是充盈国库,故而迎夏便想着,干脆以丞相的名义收受贿赂,而且非巨款不收。如此一来,既可帮助丞相完成了差事,也不至于让丞相与百官为敌。” “事情败露之后,丞相大可将此事推到迎夏身上,丞相依旧还是那个高风亮节的丞相。这锦盒之中,是迎夏这些日子所收受的钱银,以及各官员行贿的详细账目,迎夏本想着迟些再交给丞相,却不想丞相先一步发觉了此事。” 说到此处,池奚宁忽然跪了下来。 她躬身叩首,匍匐在地,凄声道:“迎夏知晓与丞相乃是云泥之别,从不敢奢望其它,只是钦慕一场,愿以身化为丞相脚下青石,只愿丞相这一路走的平坦些。” 萧瑾川看着匍匐在脚下的女子,抿了唇没有说话。 他打开桌上锦盒,取出里间账本,翻开看了看。 果然,那账本之上详细记载了各个官员行贿的日子、时辰以及数额。 而锦盒之中还有厚厚一沓银票,他翻了翻,与他所知的分毫不差。 萧瑾川细长的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暗光,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这,便是你说的钓鱼执法?” “是。”池奚宁恭声道:“此乃设下圈套,愿者上钩之意。既是罪证,又并非罪证。” 萧瑾川闻言又沉默了,一双桃花眼静静的看着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一阵阵哒哒的叩击声响。 每一下,都好似敲在了池奚宁的心上。 成败在此一举,她只能豁出去赌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叩击声忽然停了,萧瑾川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说你钦慕萧某?” 池奚宁眨了眨眼,低低道了一声:“是。” “呵!” 萧瑾川闻言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他将账本重新放回锦盒之中,拿起锦盒站起身来,看着她道:“此处,往后我不会再来,桌上的这些,就给你做个念想吧。” 池奚宁低低应了一声,他没让起,她不敢抬头,直到脚步声渐行渐远,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响起,她这才长长松了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她转眸看着桌上那精致的匕首,还有匕首下的那些原主的罪证,皱了皱。 他留下这些,是几个意思? 警告她,他若是愿意,随时可以取了她的小命? 不管怎么样,今天这出修罗场算是过去了,这个身份也可以彻底告一段落了。 趁着还未有人来,池奚宁收好匕首,将桌上的那些罪证在烛火上烧了个干净,而后来到里间,换上了一身黑衣劲装,拿起烛火点燃了床铺。 火势越烧越旺,没过多久,屋内就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池奚宁毫不留恋的从窗户翻身而出,一个纵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赶往下一个修罗场。 没错,是下一个。 第002章:不要脸的精髓 这不是一个单纯的小世界,而是三本书融合之后,所形成的的世界。 作者是同一个人,因为偷懒,炮灰女配的名字都是用的同一个,然而因为一样的背景,过多重复的人物,三个世界融合了。 世界意志还非常人性化的补充了,某些不合理的部分。 于是倒霉催的炮灰女配,瞬间拥有了三个作死的身份和剧情,刚刚与丞相萧瑾川的那一幕,只是炮灰女配其中一个身份下线前的剧情而已。 炮灰女配因为承受不了这种类似人格分裂的情况,直接原地自闭,这个世界也被列为了问题世界,划为了时空管理局员工养老之地。 池奚宁完成了七七四十九个任务之后,终于可以选择一个较好的身份在小世界养老。 她随意选了一个,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大一个坑在等着她。 这哪里是养老,简直就是在挑战她的极限! 难怪她走的时候,那壕无人性的局长给了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这就是让她自生自灭! 不过没事,她已经解决了一个花魁的身份,只要再解决另一个身份,就可以守着最后一个国公世子嫡女的身份,好好养老了! 这般想着,池奚宁足尖又是一点,一个纵身越过了一间屋顶。 萧瑾川从后门出了怡红院,上了马车走了没多久,外间忽然传来了贴身小厮莫衡的声音:“爷,怡红院后院失火了,看火光应该是迎春姑娘的屋子。” 萧瑾川闻言皱了眉,沉声吩咐道:“去看看。” 莫衡应了一声是,纵身离开了马车。 没过多久,他又回来了,低声禀告道:“爷,迎春姑娘并不在屋内,一应物品也没有带走。屋内的火是从床幔开始烧的,看样子应该是爷离开没多久就着了火。” 听得这话,萧瑾川皱了皱眉,沉声问道:“她的身份还没有查清么?” “没有。”莫衡略有些羞愧的低了头:“目前为止,我们唯一知道的是,迎春姑娘是自己投奔的怡红院,没多久就成了花魁,然后便救了爷。” 马车内又响起了手指轻叩几案的声响,那是萧瑾川思索时的习惯动作。 过了片刻,声响忽停,萧瑾川的声音在马车内淡淡响起:“不必查了,她如此处心积虑费尽心思,不可能当真毫无所求,等着便是。” 莫衡闻言,迟疑了一会儿道:“若是她,当真只是爱慕爷,并无其它所求呢?” “爱慕?” 萧瑾川闻言轻嗤了一声:“一个女子,查不出来历,自己卖身怡红院,还那么巧的救了我,她连陛下私下里交给我的差事都能得知,你觉得这是爱慕两个字可以解释的么?” 莫衡闻言顿时惭愧的低了头:“是属下多言了!” 萧瑾川闭了眼:“走吧,她总会再出现的。” 几盏茶的时间过后,池奚宁终于到达了第二个修罗场的地点,宁王府。 炮灰女配的第三个身份,是宁王齐皓的贴身暗卫,而且是他身边唯一的女暗卫。 在那本书里,她爱慕齐皓,因爱成痴、因痴成狂,齐皓每每有了议亲的对象,她便在暗中下手,那些女子不是失足就是惨遭陷害,清白性命不保。 齐皓屡劝无果,忍无可忍,一杯鸠酒断送了她的性命。 如今她来了,当然不会走这操蛋的剧情,然而如何让暗卫身份顺理成章的下线,却是一个问题。 等等! 池奚宁猛的停了脚步。 不对啊! 三世界融合了,这里已经变成了问题世界,划为管理局养老之地,就连时空管理局都放弃修复了,她还跑去走什么剧情?! 她穿过来的时候,是世界融合的节点,花魁与萧瑾川的剧情避无可避,可现在,她完全可以跑路呀! 池奚宁拍了脑门,她还真是做任务做傻了! 职业病也是病,得治! 看着近在咫尺的宁王府,池奚宁露齿一笑,挥了挥手道:“拜拜了您嘞!” 她要养老去了! “你在跟谁道别?” 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冷声,池奚宁顿时身子一紧,僵硬的转头朝后看去。 不远处,月色下,齐皓身着白衣沐光而立,一双丹凤眼,带着比月色更凉的冷意静静的看着她。 他的身旁是暗卫统领席墨,平日里与她情同兄妹,此刻也正黑着脸看她。 池奚宁顿时头皮发麻,连忙抱拳行礼道:“主子。” “为何不答本王的话?”齐皓冷声道:“你到底在跟谁道别?” 暗卫叛逃,乃是死罪! 她想叛逃也就算了,还被身为主子的齐皓给抓了个现行! 这是何等倒霉!! 看着齐皓俊脸之上的冷色,池奚宁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苟住!别慌! 他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拜拜,她可以糊弄过去的! 池奚宁眨了眨眼,硬着头皮道:“属下那不是道别,是……是招手,对,是招手!属下在试探王府的布防,看看若有刺客在此处活动,府内负责放哨暗卫能否察觉。” “呵!” 听得这话,齐皓冷笑了一声:“你对本王,可真是忠心耿耿。” 虽然知晓他这话是讥讽之意,但池奚宁还是立刻顺着竿就往上爬,连连点头,一脸认真:“主子说得对,属下对主子的忠心,日月可鉴!” 听得这话,齐皓漠然看了她半晌,好似不认识她一般。 池奚宁眨巴眨巴眼睛,应该没有问题吧? 齐皓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要找人成亲,原主却去迫害那些女子,还说是那些女子勾引了齐皓。 这样的性格人设,不是不要脸是啥? 她分明掌握了不要脸的精髓,将原主人设拿捏的死死的。 嗯,肯定没有问题。 有她也没办法! 三世界融合,三段跳跃的记忆,三个剧情,她没系统、没金手指,能够捋清楚谁是谁,能记得哪跟哪,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至于其它的,只能根据她理解的来演了。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更不要脸一些,拍拍马屁的时候,齐皓忽的冷冷看她一眼,而后收回目光冷声道:“回府!” 第003章:抱个大腿 池奚宁低着头,故意落后了两步,低声朝一旁席墨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你们去了何处?” 席墨转眸看她,神色很是复杂。 池奚宁忽然有了种不大好的预感,咽了咽口水低声道:“你……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 席墨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道了一声:“半个时辰之内,你起码要死两次。” 这话委实不大严谨,死一次就凉了,哪还有机会死第二次。 但是,席墨的意思池奚宁听懂了。 她有些头皮发麻的道:“主子……他今晚去……” 不等她说完,席墨便点了头:“还看了一场火。” 好嘛。 第一次当是发现她是花魁的时候,齐皓定然以为她已背主,另投萧瑾川,对她动了杀念。 第二次就是在刚才,她说拜拜转身离开的时候,若不是齐皓不明白拜拜的意思,此刻她怕也是凉了。 池奚宁咽了咽口水,低声道:“我若是现在抱着主子的大腿痛哭流涕,说我错了,只是一时贪玩,你说主子会不会原谅我?” 席墨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 齐皓冷着一张脸径直去了书房,池奚宁垂头丧气的跟着走了进去,顺手关上了门。 刚刚来到书桌旁的齐皓,看了眼被关上的门,皱了眉:“关门做什么?” 池奚宁眨了眨眼睛,略带着几分委屈的看了他一眼:“想给自己留点颜面。” 齐皓微微一愣,而后冷笑了一声:“现在倒是知道要颜面了,本王看你,压根就不知道,何为颜面二字!” 瞧着他的神色,池奚宁知道,他是当真动了怒。 原书里,原主那般不要脸,草菅人命惹了一堆麻烦,齐皓都是忍无可忍之后才赐死,由此可见,他对原主的容忍度很高。 原主是他在大雪天捡来的,武功是他教的,可谓是一手教养成人,其中情义非比寻常,这也是她胡扯之后,还能活下来的原因。 若是寻常暗卫,哪里会给什么机会,齐皓要的,不过是她的解释,给他找一个饶过她的理由罢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池奚宁毫不犹豫抬脚上前,在他皱眉冷目之下,噗通一声跪下,而后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闭着眼嚎道:“属下错了!属下真的知道错了!” 齐皓完全没料到,她竟然会如此行事,一时不查,竟被她抱了个正着。 他的脸色此刻非常难看,冷声喝道:“松开!” “不松!”池奚宁非但没松,反而抱的更紧了些:“主子,属下真的知道错了!” 齐皓忍无可忍,一把拎着她的衣领,想要将她从身上扯开,然而扯了几次,压根就没有扯动。 他额头青筋跳动,冷眼看着她道:“起来!若是再不起来,本王现在就一掌毙了你!” 池奚宁闻言立刻松了手,可怜兮兮的抬头看他,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满是无辜:“主子,属下真的知道错了。” 看着她的模样,齐皓揉了揉眉间,很是头疼。 他现在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关门了。 齐皓放下手,来到书桌后坐下,稍稍平复了下心情,这才看着她冷声道:“说吧,错在何处?!” 池奚宁低了头,将想好的说辞一股脑都道了出来:“属下有三错,一错是入青楼当花魁。不该心存侥幸觉得不会有人认识属下,便入了青楼,因为此事一旦被人知晓,属下的颜面事小,丢了主子的颜面是大。” 齐皓闻言冷哼了一声:“还有呢?” 池奚宁抬眸无辜的看了他一眼:“第二错,是错在不该与萧瑾川有所瓜葛,属下自八岁那年,被主子在大雪天捡回来后,便应当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万不该与旁人再有不清不楚的牵扯。” 齐皓的脸色稍霁:“三错呢?” “三错,错在不该辜负主子爱护属下的心意。” 池奚宁低了头,语声之中满满皆是歉疚:“主子心疼属下,只让属下当后半夜的差,属下不该将主子的体恤当成肆意胡来的资本,更不该趁着休息的时候,私自出府入怡红院。可……” 池奚宁话锋一转,抬起头来,一脸诚恳的看着他道:“属下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主子啊!” “呵!为了本王?” 齐皓简直被气笑了,双手环胸往椅子上一靠,冷笑着看着她道:“本王给你这个机会,好好说一说,是如何一切为了本王的!若是说的不好,三尺白绫,是本王给你最后的体面!” 池奚宁闻言顿时缩了缩脖子,开口道:“属下一直不曾忘记,若没有主子,属下已成一抔黄土,能有今日都是主子所赐。” 回答她的,只有齐皓的一声冷哼! 池奚宁定了定神,捋了捋思路接着道:“属下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然而属下能力有限,文不及幕僚,武不及席墨,不能成为主子的左膀右臂。” “怡红院乃三教九流之所,入不得主子的法眼,可怡红院却是消息汇集之所,属下便想着,用空余的时间去怡红院探听一二。可怡红院人多眼杂,想要一直藏于暗处听得消息不易,属下思来想去,这才卖身去了怡红院当了花魁。” 听得这话,齐皓轻笑了一声:“是么?” 池奚宁不知道他信了没有,又信了多少,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属下入了怡红院,机缘巧合之下救了萧丞相,原本他要替属下赎身以示感谢,可属下的身份哪里需要他赎身,只能对他说,施恩无需回报,若是他有空常来看看属下便是。” “属下本以为,他乃是丞相,又是名门之后,定不会出入烟花之地,可没想到……没想到,他当真来了。” 听得她的解释,齐皓的脸色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更加难看了。 池奚宁看了眼他的神色,默默的低了头。 当你拿不准上司意思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闭嘴。 第004章:都是为了主子啊! 齐皓看着她的模样,冷笑了一声:“怎么不说了?” 池奚宁抬眸看他,给了他一个无辜的眼神。 她的眼睛本就亮而有神,如今这一个眼神瞧过来,竟是灵动的好似在说话一般。 齐皓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竟避开了她的目光。 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他又立刻转眸迎了上去,看着她冷声道:“继续!” 池奚宁闻言连忙应了一声,接着道:“后来,不知怎的名声就传了出去,误打误撞,属下就成了萧丞相的心仪之人,前些日子,萧丞相奉命彻查官员贪污一事,那些贪官误解了属下与萧丞相的关系,竟纷纷找上门来。” “他们不仅给属下送了许多钱银,让属下在萧丞相面前替他们美言,属下本想言明拒绝,可一想这也是证据便收了,还做了个账本让他们签字画押,今日萧丞相去见属下便是为了此事。” 说到此处,她目光灼灼的看着齐皓:“属下这般行事,一切都是为主子!” 齐皓闻言笑了:“你背着我行事,还是为了我?” 这家伙定然是气坏了,竟气的连自称本王都给忘了。 池奚宁缩了缩脖子,得亏她是被齐皓亲手捡回来,情义与旁人不同,否则就背主一个名头,她就得提前下线。 “属下句句属实。” 池奚宁硬着头皮道:“主子对萧丞相多有推崇,又有意拉拢于他,属下这才想着,借用花魁的身份助他一二,此事了结之后,属下已假死遁走,若是有朝一日他知晓了属下的身份,也会以为是主子在暗中助他。” 听得这话,齐皓看着她的神色有些莫名。 池奚宁低了头,等着他发话。 书房内,一时静默了下来,唯有计时的刻漏,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齐皓的声音终于在书房内响起。 他看着池奚宁道:“席宁,本王不管你这话,有几分真又有几分假,但你要记得,暗卫背主就只有死路一条。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哪怕是已经入土,本王掘地三尺也会将你给挖出来!” 听得这话,池奚宁身子顿时轻颤了下。 她想的太简单了,身为暗卫,知晓齐皓那么多辛密,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她离开? 若是她当真悄悄走了,只怕不仅不肯能安然养老,还得四处躲避他的追杀。 这个暗卫身份,她还得继续扮演下去,一直到想出办法,安全下线才行! 池奚宁掩下思绪,朝天竖起三根手指:“属下对主子的忠心天地可鉴!” 听得这话,齐皓深深看她一眼,而后淡淡道:“下去吧!” 池奚宁应了一声是,退出了书房,刚刚来到外间,席墨便凑了过来,低声道:“你若是当真那么闲,不若将前半夜的值也给当了呗。” 池奚宁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一边儿去,我烦着呢!” 席墨笑了笑,纵身走了。 世界意志能够自动补充,因为世界融合而造成不合理的部分。 比如原主虽然有三个身份,但这三个身份出现的时间却是不一样的。 国公府嫡女是白天出现,花魁是晚间到半夜,暗卫则是后半夜到凌晨,互相不耽误。 当然了,前提是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池奚宁窝在树上,闷的不想说话。 卯时三刻,天渐浮白,轮值的人过来之后,池奚宁这才悄然回到了池国公府。 院子里粗使丫鬟已经开始起身,她悄悄回到屋中,褪去衣衫之时,看到了萧瑾川留下的那柄精致匕首。 拿走匕首的时候,她并没有多想,如今看着匕首却觉得有些烫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今晚去宁王府的路上,找个地方掩埋了才是。 藏好匕首和黑衣,池奚宁上了榻,钻进了被窝,沉沉睡去。 睡了约莫一个时辰,丫鬟便来叫起了。 看着她连连打哈欠的模样,春兰忍不住道:“小姐昨日歇下的挺早,怎的今日还这般困乏?” 池奚宁有苦说不出,只得打着哈欠道:“昨日睡到半夜忽然醒了,到了早间天蒙亮的时候,才又睡着。” 听得这话,夏竹有些心疼的替她揉了揉肩,叹了口气柔声道:“小姐刚入府没多少时日,许是还不大习惯,待到习惯就好了。” 池奚宁连忙点了点头。 等她把暗卫的身份下线之后,就好了! 原书中,炮灰女配并不是正儿八经意义上的嫡女,她的生母是青楼的清倌,池国公世子在出征前,被一帮好友忽悠着去了青楼,在那里他与清倌张氏有了露水情缘。 池世子临走之时给张氏留下信物,并与老鸨说好,待他出征归来为生母赎身纳入府中。 然而没过多久,他便战死沙场,老鸨自然不愿白养着张氏,恰好此时江南富商来到京城,对张氏一见倾心,张氏自知入国公府无望,便允了富商与他回了江南,成了他的妾室。 没过多久,张氏发现自己有了身孕,算算日子竟是池国公世子的孩子,她知道池国公府会认孩子却不会认她,加上江来甫待她很好,她也怕事情败露之后,两边都没了着落,故而隐瞒了下来。 直到去世之前才告知原主真相,让她带着信物认祖归宗。 世界融合之后,世界意志自动将这段剧情修复成了,张氏害怕事情败露,在原主八岁的时候,给了她信物告知真相之后,故意将她给弄丢了。 她险些死在了大雪天,被随着先皇下江南的齐皓所救,成了齐皓的暗卫。 不得不说,世界意志果然强大,如此修改之后,时间、身份、地点、人物都串成了一条线,毫无破绽。 只有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融合成了一个人,直接自闭原地升天而已。 池奚宁生母虽是青楼女子,可她是池国公世子唯一的子嗣,故而入了国公府后,直接成了嫡女。 加上池国公夫妇,对长子一直念念不忘,所以他们在见到与长子有着三分相似的原主之后,恨不得将所有疼爱都弥补在原主身上。 无父无母,身份尊贵,池奚宁本以为这是个极好的养老身份,可穿过来之后才发现,竟然有那么多操蛋的事情。 第005章:大房的财物 想到这里,她又长长叹了口气。 听得她叹气,春兰、夏竹、秋菊、冬梅四个丫鬟也没敢再提过往,只默默伺候着她起身洗漱。 用完了饭,池奚宁打着哈欠,准备去睡个回笼觉,秋菊却连忙拦住了她:“小姐莫不是忘了,今日沐休,国公爷和老夫人,特意将二房和三房都唤来,要说给您大房产业的事儿。” 说到这个,池奚宁顿时就不困了。 池国公夫妇共育有三子,老夫人年纪渐长,前些年又生了病,身子大不如从前,便将中馈交给了二房殷氏。 与之一道交付的,还有原先长子的财产。 如今池奚宁回来了,大房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有了人,也该将大房的财产交与她手。 池奚宁觉得,这很靠谱! 她来了精神,让秋菊她们为她上妆,而后换了件喜庆的桃红衣衫,婷婷袅袅朝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池奚宁到的时候,二房和三房的四位叔嫂都到了。 池国公和蒋老夫人面色都很严肃,在瞧见池奚宁的那一刹却立刻展了颜。 不等她行礼,蒋老夫人便朝她招手道:“宁儿,快到祖母身边来。” 在众人的目光下,池奚宁抬脚上前,朝着池国公和蒋老夫人行了一礼,甜甜的笑了笑:“祖父,祖母。” 池国公捋着胡子弯了弯眼,蒋老夫人直接牵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笑看着她道:“好孩子,昨儿个睡的还好么?” “有了祖母特意送的软枕,宁儿睡的很好。”池奚宁乖巧的笑着:“连梦都不曾做呢。” 听得这话,身后的春兰、夏竹,略略低了头。 “睡的好就好。”蒋老夫人一脸的欣慰,转头吩咐身旁的于嬷嬷:“给宁儿搬个椅子来。” 池国公和蒋老夫人坐在上座,底下两旁分别坐着二房和三房四位叔叔婶婶。 蒋老夫人命于嬷嬷搬凳子来,意思就很明确,要让池奚宁坐在她的身边。 池奚宁见状,连忙笑着道:“不必了祖母,三婶那不是有个空座么?我坐那就好。祖母若是要宁儿陪着说话,待会儿也是一样的。” 蒋老夫人闻言皱了皱眉,还要再说什么,一旁池国公道:“宁儿懂事,你就别让她为难了。” 自古长幼有序,池奚宁今日若是坐在了蒋老夫人身边,就是坐在了四位叔嫂的上首,他们即便现在不说,过后定要说她不愧是妓子之女,没有教养。 蒋老夫人自然也明白这点,颇有些感慨和欣慰的拍了拍手道:“宁儿真的是太过懂事了。” 池奚宁闻言撒娇道:“宁儿懂事些,旁人才会夸咱们池国公府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这话若是换了旁人来说,蒋老夫人听着是欣慰,可换成了池奚宁来说,蒋老夫人听着却是鼻子一酸:“好孩子,你受苦了。” 池国公闻言心也有些沉,低声道:“好了,落座吧,谈正事。” 池奚宁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一路走来挨个见礼,不卑不亢从容有礼,蒋老夫人和池国公瞧着,又是一阵欣慰。 三房马氏挑了挑眉,给了自家相公池容煦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池容煦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分些。 两人间的眉宇官司,没人理会,池国公直接进入了正题:“今儿个将你们都唤来,主要是为了将大房的财产归还给宁儿一事。之前大房没人,财物便一并归入中公,如今宁儿回来了,大房也算是后继有人,也自当将财物归还给她才是。” 听得这话,殷氏没有出声,只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一口。 马氏看了殷氏一眼,笑着开口道:“父亲母亲,归还财物本是应当的,可宁儿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这些财物将来是要让她带给夫家么?” “当然了,这事儿跟我没多大关系,我只是好奇,问上一问。” 听得这话,池国公皱了皱眉,朝蒋老夫人看了一眼。 蒋老夫人看向马氏道:“带不带往夫家,那是宁儿自己的事情,大房的财物本就该给大房之人,怎么,你们还等着我与老爷死后,分家吞了这些财物不成?!” “母亲您消消气儿,弟妹她不是那个意思。” 殷氏放下茶盏,看向蒋老夫人笑着道:“弟妹她也是好意,她的意思是,大哥去世之前,官拜四品,加上朝廷赏赐和抚恤,是一笔不小的财产,若是悉数给了奚宁,最终还是便宜了外人。” “再者,奚宁如今年方十六,以往又不曾当过家,贸然给了这么多财物,怕她打理不好。还有这财物归还之后,奚宁的嫁妆要如何说?由她自儿个准备么?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岂不是让旁人笑话我们池国公府欺负孤女?” “可若是嫁妆再由中公出……那后面小辈的嫁妆,是不是皆有中公来出?归还财物是小,后面桩桩件件的牵扯才是真。” 池奚宁闻言看了殷氏一眼,不愧是掌管中馈的,这一番话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屋内一时静默了下来,池国公和蒋老夫人的面色有些凝重。 在他们看来,钱财都是小事,他们不能让心爱的大儿子唯一的子嗣,还得不到他的财产。 他们亏欠大儿子太多,不能再亏欠他唯一的血脉。 蒋老夫人冷了脸:“奚宁的嫁妆,不用你们操心,有我来为她置办!你将大房的财物归还给她便是!” “由母亲来操持那是最好不过。” 殷氏笑着道:“只是文莲与雨音比奚宁就小上一两岁,奚宁成亲之后,她们也该成亲了,说句不好听的,如今世子之位,仍是记在大哥身上,他人虽没了,可俸禄却还是领着的,我们二房和三房加一块,还没有大房的财物多。”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将大房财物交出去没问题,蒋老夫人为池奚宁置办嫁妆也没问题,但你为池奚宁置办了嫁妆,是不是也得为其它孙女置办? 毕竟,池奚宁手中有大房的财物,而他们可比池奚宁穷多了! 而池奚宁总是要外嫁的,当真要将整个池国公府大半的家底都掏给池奚宁,再由她带给夫家,便宜了旁人? 这话一出,蒋老夫人也沉默了下来。 第006章:不外嫁只招婿 二儿子和三儿子不争气,到现在也只是闲职,正是因为他们比大儿子差得太多,在强烈的对比之下,即便大儿子没了,他们也觉得二儿子和三儿子都不堪担任世子之位,所以才一直不曾禀报朝廷,另立世子。 如今殷氏将这话头抛了出来,这是明晃晃的在跟她讨要世子之位了。 马氏听得这话,也不大乐意了:“是啊母亲,虽然我没有女儿,可我还有两个儿子,他们也要成家立业,您可不能太过厚此薄彼了。他们也都是您的孙儿呢!” 原本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如今却变成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池国公有些恼怒的道:“那依着你们,该怎么办?!” 听得这话,殷氏笑了:“父亲说的哪的话,我不过是个代持中馈的,府中做主的还是您和母亲,我们不过是将问题提出来罢了,至于该怎么做,还是得您和母亲拿主意,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池奚宁听得这话,不由在心头冷笑了一声。 侵吞旁人用命换来的财物,还这般理直气壮,又将坏人让蒋老夫人来做,这殷氏还真是有点意思。 池国公和蒋老夫人互看了一眼,面上都有了几分为难。 蒋老夫人沉默了许久,带着歉意朝池奚宁来了过来。 池奚宁一瞧她的神色,顿时眉头一跳,不等她开口,便急急起身朝他们行了一礼:“祖父祖母,请容奚宁说上几句。” 蒋老夫人闻言连忙柔声道:“宁儿你说。” 池奚宁朝她笑了笑,柔柔的道:“奚宁流落在外了十多年,能够认祖归宗,又得祖父祖母,与几位叔父婶婶疼爱,是奚宁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奚宁只想承欢膝下,弥补这十多年缺失的情义。” “二婶婶考虑的很有道理,父亲的财物,是父亲用性命换来的,总不能由奚宁带着便宜了外人。” 听得这话,殷氏眸中的得意一闪而过,马氏也露了笑容。 池奚宁将她们的神色收入眼中,笑了笑道:“所以奚宁决定了,不外嫁只招婿。” 招婿?! 这话一出,殷氏和马氏的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而池国公和蒋老夫人却是一脸喜色,蒋老夫人看向池奚宁,一脸欣喜的问道:“宁儿,你是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 池奚宁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道:“父亲只剩下了我这么一个血脉,我总不能让他绝了后,再者,奚宁想一直同祖父祖母在一块儿,代父亲承欢膝下,招婿是奚宁深思熟虑过的,如此一来,大房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池国公闻言顿时大喜,当即拍案道:“好!太好了!“ 蒋老夫人闻言,也在一旁笑着连连点头:“太好了,如此一来,风儿的香火就不会断了!太好了!” 然而这消息对二房和三房来说,何止是不好,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国公府世子之位,落在一个死人头上太久,二房早就虎视眈眈,明示暗示过多次,每每提起,池国公和蒋老夫人都只有一句话:“你拿什么跟你大哥比?!” 老二池容琨虽然恼怒,但也没有办法,左右大哥已死,父亲年岁渐长,即便不愿意更改,等父亲死了,国公府还不是得由他继承? 然而池奚宁突然杀了出来,原本她是个女子倒也没什么,大哥的香火传到池奚宁这儿也算是断了,完全威胁不到他的位置。 可现在,池奚宁要招婿,延续大哥的香火,女子招婿便视同男子,若是生个男孩,那男孩又如同大哥一般优秀,难保父亲不会直接将世子之位给了那男孩儿! 想到这里,池容琨再也坐不住了,连忙出声道:“一府之中男丁灭绝,才有女子招婿延续香火之说,我和三弟皆在,她要留家招婿,岂不是在咒我和三弟早死?!” “二哥说的极是!” 池容煦狠狠瞪了池奚宁一眼:“小小年纪,心思这般歹毒!” 听得这话,池奚宁险些被他们俩给蠢笑了。 她急忙控制好情绪,抬眸看向池国公和蒋老夫人,一双水润的眸子,盛满了委屈和不解:“祖父、祖母,奚宁并没有那个意思,奚宁只想延续父亲的香火,与二叔和三叔并未任何关系。再者,他们的香火自有堂弟延续,同奚宁委实没有半点干系。” 池国公和蒋老夫人,本来听得池容琨和池容煦兄弟两的话还有一丝犹豫,如今池奚宁的话一出,老夫妻俩这才回过神来。 对啊! 宁儿她延续的是风儿的香火,跟这兄弟俩有什么关系?! 想起早死的长子,又看着这不成器的兄弟俩,池国公怒声道:“什么死不死的?!左右你俩嫡子庶子都有了,要死趁早点,别在这儿晦气!” 这话一出,池容琨和池容煦面上都是一阵青白。 当着小辈的面被这般喝骂,简直让他们颜面扫地。 池容琨瞪了殷氏一眼,都是这个蠢妇,扒着那么点财物不放,现在好了,不仅财物没了,就连世子之位都要不保! 池容煦也瞪了马氏一眼,你平日里不是挺能说的么?怎么现在不开腔了?! 马氏回了他一个白眼,挪了挪屁股,轻哼了一声侧过身去。 着急的该是二房,跟我们三房有什么关系? 以往殷氏掌家,她讨好着些也是没办法,原本她指望着,帮着殷氏贪墨下大房的那些财物,多少能够分点,可没想到,池奚宁这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这般厉害。 一句留家招婿,不仅绝了殷氏贪墨大房财物的可能,还直接釜底抽薪,连原本板上钉钉的世子之位,都给撬动了。 往后啊,这府里是个何等光景还尚未可知,她又何必上赶着去树敌。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看似柔柔弱弱的池奚宁,手段厉害的紧,半点也不像是个孤女,难道血脉传承就这般厉害? 想到这里,马氏又瞪了池容煦一眼,都是一个爹娘生的,怎么跟大伯差那般多。 马氏不着急,可殷氏却急了,财物她可以不要,但世子之位却不能有任何闪失! 第007章:各取所需罢了 殷氏看向蒋老夫人和池国公道:“奚宁留家招婿,延续大房香火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世子之位还记在大哥头上,若有奚宁有了子嗣,世子之位又该如何说?” “奚宁虽是招婿,可总归是女子之身,难道当真要给外姓人的血脉不成?” 池奚宁恍若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般,一脸不解的看着她:“可二婶你也是外姓人啊,堂弟们身上也留着你的血。” 殷氏听得这话一愣,当即反驳道:“我……” “够了!”池国公猛的拍了下桌子,怒声道:“世子之位、世子之位,一天到晚就惦记着世子之位!” 他指着池容琨和池容煦兄弟两人道:“你们俩就别指望了,烂泥扶不上墙!我今日就把话放在这儿,世子之位没有!这国公府会在我临死之前,传给后辈,你们的儿子、孙子也好,奚宁的子嗣也罢,有能者居之!” 在大汉的历史上,越过儿子,直接将爵位传位给孙子或者曾孙的例子不是没有。 爵位世袭是需要将爵的,到了池国公这代,已经是三等公,若是后代再无建树,就得降为侯。 本来老大池容风,风光霁月,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保住三等公的爵位不是问题,可后来池容风死了,老二池容琨和老三池容煦又都是纨绔之辈,别说是建树,不惹祸就已经是祖上烧高香! 池国公虽然平庸,但却不糊涂,他自己不行,总指望着后辈有人能如老大池容风一般,撑起门楣。 他会有这样的决定,池奚宁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当然,将国公府交给她的儿子,这话听听也就算了,池国公拿她刺激二房三房,她借着池国公夫妇拿回钱财,各取所需。 老三池容煦听得池国公的话,顿时眼睛一亮,当即便不再吱声。 唯有池容琨和殷氏,脸色难看至极。 池容琨还要再说什么,池国公却已经拍了板:“此事就这么定了!殷氏,这两天你就将大房的财物转交给奚宁,你若是当不好这个家,那就换老三媳妇儿来当!” 听得这话,马氏眸中闪过一丝光亮,但她却没有表现出半分,甚至还开口道:“父亲言重了,我管管自己院子还行,管整个国公府却是不成的。这等劳心劳力的活儿,还是二嫂来做稳当。” 池国公看了殷氏一眼,殷氏连忙起身行礼道:“媳妇儿定会好生办妥此事。” 她已经失去了大房的财产,就连原本板上钉钉的世子之位,如今也成了悬念,若是再失去掌家权,二房在这国公府当真就半点地位也没了。 见她应下,蒋老夫人摆了摆手道:“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难得沐休,你们回去好生歇着吧。” 此间事情一出,众人哪里还有心思歇着,当即各怀心思退了出去。 池奚宁留了下来,蒋老夫人招手唤她上前,欣慰的拍了拍的她的手道:“宁儿聪慧不输你父亲,你且放心,即便是招婿,祖父祖母也定会为你寻得个如意郎君。” 郎君不郎君的,对池奚宁来说,压根一点都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将财产拿回来再说。 她乖巧的朝蒋老夫人和池国公笑了笑:“宁儿都听祖父祖母的。” “好孩子。”蒋老夫人在心头叹了口气,若是个男儿身该有多好。 池奚宁又陪着池国公和蒋老夫人说了些贴己的话,扮演着一个乖巧贴心的孙女角色,又过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 一出院子,春兰便低声问道:“小姐怎的不同老夫人要个大房财物的单子?如此也不怕二夫人将您给蒙骗了去。” 听得这话,池奚宁笑了笑:“你觉得,这国公府中,谁最聪慧?” 春兰立刻道:“自然是小姐。小姐今日一席话,不仅让殷氏不得不交出大房财物,还将殷氏最在意的世子之位,给变成了悬念。” 池奚宁闻言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不,这国公府中,最聪慧的是祖母,最愚笨的,恰恰是看似聪慧的殷氏。” “如今国公府上下,虽已认了我是长房嫡女,可我生母毕竟是妓子出生,若是外嫁,你觉得能那些真正的世家,可会娶我?” 不等春兰回答,池奚宁便摇了摇头:“不会,那些世家绝不会娶一个妓子之女为嫡子正室。然而我毕竟又是国公府嫡女,若是太过低嫁必定会惹人耻笑,丢了国公府的脸。” “两权相较之下,唯有我留府招婿,方能保住国公府的颜面,今日即便我不提,最终祖母和祖父也会给我这个选择。至于大房财物,你以为祖母没有想到我没有单子,殷氏会昧下么?” “不,祖母她想到了,正是因为想到,所以才没有给我。毕竟我初初回府不过十多日,又是个女儿身,无论祖父祖母看在父亲的面上如何疼我,对他们而言,我终究还是半个外人。” “那么多的财物,怎敢悉数交与我手?若是我生了异心,亦或是翅膀硬了,出尔反尔执意要嫁人该如何是好?肉即便烂在锅里,那也总是在自家锅里,总比落在我这半个外人身上强。” 听得这话,春兰和秋菊都是一阵愣然。 秋菊有些不甘道:“小姐便这般认了?” “认肯定是不会认的。”池奚宁想了想道:“先看看她给多少吧。” 毕竟那是便宜老爹的遗产,按理来说,池国公和蒋老夫人也都该得一份。 当然,若是殷氏将她当傻子,那就不要怪她以德服人了。 池奚宁打了个哈欠,擦去流出来的眼泪道:“这事儿先不急,等我睡个回笼觉再说。” 春兰和秋菊闻言面面相觑,小姐这般时候还能睡的着。 池奚宁她是真睡的着,回屋之后,她便又躺下了,很快就进入了梦想。 春夏秋冬四人守在屋外,春兰低声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小姐好似换了个人似的,一夜之间忽然就变了。” “我倒是觉得正常。” 冬梅开口道:“小姐回府不过十多日,刚刚回来定然不会太过流露真性情,今日牵扯到大房财物,她自然不能再藏拙下去。” 秋菊闻言也点了点头:“我觉得这般正好,咱们四个好不容易提成一等丫鬟,小姐又是要招婿的,若是愚笨了,咱们四个也无法在这儿府中立足。” 第008章:日子还长着呢! 就在池奚宁忙着补觉的时候,二房和三房却是热闹非常。 回到院子,池容琨一掌拂落桌上的茶具,怒视着殷氏道:“昨儿个你还信誓旦旦同我说,绝不会将大房的财物交出去,可现在呢?!不仅要交出大房的财物,就连世子之位也给丢了!” “你整日里一副能干的模样,却连一个妓子之女都搞不定!我看着家你也别当了,干脆一并交给那个小丫头片子算了!” 周遭的丫鬟们,早就吓的退了出去,殷氏看了眼地上的狼藉,也有些恼了:“你整日里就知道吃喝玩乐,仕途仕途没有长进,外面的债倒是年年渐长!我死捏着这掌家权和大房财物,还不是为了你!” “若不是看在你会继任国公世子之位,你觉得我堂堂一个礼部尚书的嫡女,会嫁给你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六品主事?!” 听得这话,池容琨的脸色顿时更黑了,他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这般瞧不起我,那我又何须在此,从今儿个起,你这屋子我便不来了!” 说着,他拂袖便要离开。 殷氏看着他冷笑着道:“好啊,你走啊,我倒要看看,你走了之后谁来给你填外面的那些窟窿!” 听得这话,池容琨顿时停了脚步,面上一阵青一阵白。 殷氏看着他的模样,终究没有闹的太僵,给他递了个台阶道:“事情还没有到你想的那般地步,池奚宁就算是大哥的种,可她毕竟是妓子之女,又是在外间长大的,论情分能大过在他们膝下长的莲儿和音儿去?” 池容琨闻言,面色顿时好看了些,转身看向她问道:“那父亲和母亲是何意?” “做给外人看的罢了。” 殷氏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低声道:“大哥乃是当今陛下的武艺的启蒙恩师,又是为国捐躯,如今唯一的血脉认祖归宗,他留下的那些财物,若是一直留在中馈,旁人会怎么看我们国公府,陛下又会怎么看?” 池容琨闻言心头一喜,连忙道:“你的意思是,父母和母亲,说要交还大哥财物给池奚宁,不过是做做样子,给陛下和外人看的?” “多半是如此。” 殷氏开口道:“母亲只是让交还大房财物,又不曾说交多少。” 池容琨闻言皱了皱眉:“万一,母亲将大房的财物单子,交给了池奚宁呢?” “不会。”殷氏对此胸有成竹:“大房财物是池国公府大半的家产,即便池奚宁招婿,她也永远是半个外人,这么多的财物交给她,池国公府上下岂不是都要仰她鼻息?” “你且放心,只要我一日掌着这中馈,池奚宁也好,三房也罢,就没人会大过你去,至于世子之位你也莫慌。” 殷氏眸中闪过一丝冷芒,轻哼了一声道:“日子还长着呢。” 二房这边是险些鸡飞狗跳,三房那边却是一派欢欣鼓舞。 池容煦翘着腿拿着茶盏,略有些得意的道:“我本以为,池奚宁会是个祸害,没想到她一来,就将二房的世子之位给搅和没了,好!真好!” 马氏白了他一眼:“得意个什么劲儿,父亲说的是,在后辈之中寻找继任者,可又没说,二房就被排除在外了。” 池容煦闻言轻哼了一声:“父亲传位,总不能传给庶子吧?二房堪堪不过一个嫡子,咱们可是有两个,论几率咱们可大多了!” 马氏闻言笑了笑,不置可否。 见她不搭茬,池容煦顿时不高兴了,只觉得自己一腔的热情都被泼了冷水,当即轻哼了一声道:“整日离就知道摆弄你的花!一天天的不干个正事!先前父亲说要将中馈交与你,你怎的不接?!” “你懂什么?!” 马氏手中不停,没好气的道:“你没看见父亲说的不过是气话?我若当时应了,才是麻烦!后宅的事情我心中有数,你少操心。没事斗你的蝈蝈去!” 池容煦见状,气呼呼的起了身走了。 马氏回头看了眼他的背影,轻哼了一声:“一个大老爷们,整日里不想着怎么挣功名利禄,却总想着怎么从自家府里捞出银子来,出息!” 池奚宁这一觉,直接就睡到了下午,这时候她才感觉活过来了。 难怪原主在世界融合之后,直接就崩溃了,若不是她心里素质够强,这么搞下去,她也得崩溃。 春夏秋冬一边伺候着她起身,一边禀道:“小姐睡着的时候,二夫人派了人来告知小姐,说大房的财物她已经在整理了,明日就派人将单子和财物一并送过来。” 池奚宁嗯了一声:“还有没有旁的事儿?” “还有一件事儿。” 夏竹禀道:“刚刚老夫人派了嬷嬷来,说是小姐如今回府也有些时日了,池国公打算办个宴席,算是庆贺寻回小姐,顺带也让小姐,熟悉下与国公府交好的人家。“ 池奚宁闻言顿时皱了眉,她有些担忧的问道:“国公府与宁王府和丞相府熟不熟?” “不算熟悉。”冬梅低声回答道:“小姐您可能不知道,如今咱们国公府其实已经有些没落了,宁王可是陛下的胞弟,而萧丞相则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与咱们府上并没有什么往来。” 听得这话,池奚宁长长松了口气,不熟就好,不熟就好。 若是办个宴席,将齐皓给萧瑾川都给招来了,那她就不是社死,而是真的要死了。 她转眸对冬梅道:“你去给祖母回个话,就说我听她的安排。” 过了一会儿,冬梅过来回话,说宴席的日子就定在了五月二十一小满那日,也就是五日后,让池奚宁好生准备准备。 养老的第一个白天,就这么过去了,半夜的时候,池奚宁挣扎着从被窝里出来,换好夜行衣,揣着匕首,悄然出了门。 春风拂面,夜静无声。 池奚宁穿梭在屋顶之上,她没有直奔宁王府,而是在四处张望,打算寻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将萧瑾川的匕首给处理了。 当初带走匕首的时候,她没有多想,可如今却觉得是个烫手山芋。 第009章:挖个坑,填个坑 留在手里,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发现了,随意丢弃,又怕被人顺藤摸瓜,思来想去还是找个无人的地方,埋了的好。 她四处转了转,发现了一处宅子,那宅子后院有一处荒芜之地,一瞧就是常年没人经过的。 池奚宁当即便决定,就将匕首埋在那院中。 她纵身跳进了宅子,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之后这才挑了快地儿,开始动手。 刨刨刨、挖挖挖、我刨、我挖! “迎夏姑娘?!” 一道略带惊喜的声音传来,池奚宁顿时一惊,她寻声抬头望去,只见萧瑾川与他贴身护卫莫衡,正站在廊桥拐角处,看着她。 夜色正浓,他们二人皆是一身墨衣,若不是萧瑾川那张如同白玉一般无暇的脸,在月光下泛着光,她几乎都要以为,那里只是个阴暗处罢了。 池奚宁顿时僵住了,头皮一阵发麻。 完了!她好不容易才搞下线的花魁迎夏,居然只过了十二个时辰又上线了! 她没事埋什么匕首?直接找个湖丢了不好么?! 简直要被自己蠢哭了啊! 莫衡瞧见池奚宁倒是很高兴,他朝她笑了笑道:“迎夏姑娘怎的会在此处?是特意来见主子的么?” 呵!我没躲着他走就不错了,还特意来寻他? 池奚宁僵硬的扯了扯唇角:“是……是啊。” 这话一出,莫衡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大了,萧瑾川的面色却又暗了几分。 他朝她手中的匕首看了一眼,皱了皱眉:“你挖坑做什么?” 池奚宁看了看面前的坑,又看了看手里的匕首,额间青筋顿时一跳,她连忙站起身来,将匕首藏于身后,干笑了两声道:“那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起来,我也有整整一日不曾见到你了。” “所……所以,我特意来看看你,至于这个……这个坑,是因为我等的太无聊,闲来无事,挖着玩的。” 听得这话,萧瑾川顿时冷笑了一声,看着她面上僵硬的笑容,淡淡道:“是么?” “是的是的是的!”池奚宁连连点头:“那个……我、我已经看过了,就、就不耽误你办正事儿了,告辞!” 说完这话,她不等萧瑾川开口,连忙纵身离去。 萧瑾川皱眉看着她的背影,冷声对一旁莫衡道:“跟上她,看看她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莫衡闻言应了一声,当即便追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便又回来了,略带惭愧的道:“属下将人给跟丢了。” 对于这个结果,萧瑾川并没有感到意外,只是皱眉道:“轻功虽不是你擅长之处,但能胜过你的,也不多见。她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高的轻功,必然是有人培养自幼习武。” 莫衡闻言道:“爷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派了迎夏姑娘来接近爷?” 当真不是迎夏姑娘她爱慕爷,所以故意来帮爷的么? 萧瑾川没有回答,而是来到池奚宁之前所在的地方,看了看那被她挖的坑,皱眉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速去将莫谓他们唤回来,所谓的前朝余孽集结,极有可能是个陷阱。” 听得这话,莫衡顿时心头一紧,立刻领命而去。 大半个时辰之后,莫衡回来了,与他一道回来的,还有几个黑衣人。 他们衣衫手持长剑,衣衫破损,身上还有着一股血腥之气。 莫衡一见到萧瑾川,当即便道:“爷果真料事如神,那里果然并非前朝余孽集结之地,而是一个陷阱,幸得爷让属下去的及时,这才没让那些贼人的奸计得逞!” 听得这话,萧瑾川面色顿时浮现了一抹复杂之色,他看了看脚下的坑,没有出声。 莫衡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恍然大悟:“属下知道了!迎夏姑娘,半夜三更特意来此挖个坑,是在提醒爷有陷阱,让爷小心!” 他一脸的感动,甚至还劝萧瑾川道:“爷往后见到迎夏姑娘,可不能再这般冷漠了,迎夏姑娘会伤心的。” 萧瑾川闻言俊脸略略黑了几分,莫衡却浑然不觉,仍在那兀自感动道:“她对爷,可真的是情深义重,付出不求回报!” 莫谓看了看萧瑾川的脸色,用胳膊拱了下莫衡,轻咳一声道:“此处乃是爷临时定下的议事之所,迎夏姑娘怎会知晓,还特意来提醒爷?再者,前朝余孽集结之事,爷也是不久前才知晓,她又怎的会知晓爷的部署。” 听得这话,莫衡顿时一愣。 是啊,无论是部署追杀前朝余孽,还是在此议事,都是极其私密之事,迎夏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他皱了皱眉,迟疑着道:“莫不是,有泄密者?” 萧瑾川拧了眉,冷声吐出一个字来:“查!” 莫衡和莫谓闻言顿时抱拳领命:“是!” 萧瑾川抬脚往回走去,行至半路忽然停了脚步,淡淡开口道:“将那坑填了,莫要让人瞧出踪迹来。” 莫衡和莫谓应声领命,目送着他离开。 待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莫衡这才叹了口气,失望道:“爷当真是个铁石心肠,迎夏姑娘那般为他,他也依旧不为所动。” 莫谓听得这话,笑了笑:“爷怎么没动?他不是让咱们将这坑填了么?” 莫衡白了他一眼:“我说的动是这个动么?!” 莫谓笑了笑,主子有没有动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主子其实已经信了莫衡的话,相信迎夏姑娘来几番相助,是背主而为。 故而才会让他们填坑,还特意吩咐莫要让人瞧出踪迹,避免迎夏姑娘的举动,被她主子知晓,而遭受责罚。 他收回思绪看向莫衡道:“别想那么多,干活吧。” 池奚宁完全不知,在她走后竟然发生了那般多的事情。 她在离开之后,本想寻个湖将匕首给扔了,却发现有人在跟踪她。 好在她是暗卫,自幼学的就是隐藏踪迹的本事,可尽管如此,她也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人给甩开。 一看时辰,又过了换职的时候,再也顾不得什么匕首,她连忙赶回了宁王府。 然而,一踏进府,她就知道不好了。 齐皓黑着一张脸站在府门内,冷冷的看着她:“舍得回来了?” 第010章:糟心的玩意儿 池奚宁顿时头皮就绷紧了。 这小世界的男主都有什么毛病?怎么一个个的,大半夜都不睡觉?! 没错,齐皓、萧瑾川,分别是两本书的男主,别问剧情,三本书,没有系统提醒,与她无关的剧情,池奚宁压根就记不住! 池奚宁耷拉了脑袋,低低唤了一声:“主子。” “呵!”齐皓冷笑一声:“你眼里可还有本王这个主子?!” “自然是有的!”池奚宁连忙道:“属下对主子之心,天地可鉴!” “好一个天地可鉴!”齐皓又是一声冷笑:“本王看你压根就忘了谁是你的主子!” 他显然已经动了怒,看着她冷声道:“你可知晓,本王在此等了多久?” 池奚宁没敢吭声,私自离府还让主子等,这犯了暗卫的大忌,再说什么都是错。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老实实认错:“属下知罪。” 齐皓冷冷的看着她,只觉得心头火起:“席宁,看来是本王平日里待你太好了!来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 池奚宁顿时急了,如果她带伤回去,该如何同池国公府众人解释?! 眼看着席墨就要上前,她连忙朝前扑了过去。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抱齐皓大腿这事儿,池奚宁如今做起来已经极为熟练。 她飞扑上前,一把抱住了齐皓的大腿,泣声道:“主子,属下真的知道错了!属下对天发誓,以后绝不会再私自离府,求主子饶了属下这一次!” 齐皓额头青筋直跳,冷喝一声:“放开!” “不放!”池奚宁抱的更紧了,小脸紧紧的贴着他的大腿,生怕他一脚将她踹出去:“主子,属下真的知道错了,求主子再给属下最后一次机会!属下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齐皓的手握成了拳,昨日里她已经这般耍赖过一次,今日居然还想故技重施?! 这么多人看着,她当真就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若不是看在,她是他亲手捡回来,又是亲自教导的份上,他定然此刻就直接一脚踹过去,直接踹死算了,省的这般糟心! 齐皓垂了眼眸,却忽然看见她略略发白的双唇,还有紧闭的双眼,轻颤的长睫。 她被吓着了。 想来也是,终究是个女子,阖府上下又都是男子,被当众打上二十大板,必定皮开肉绽…… 齐皓皱了皱眉,语声终究不再那般冷冽:“松开!” 听出他语声的变化,池奚宁睁开眼抬眸迎上他的双眸,迟疑着道:“板子……” 齐皓闻言一阵头疼,下令要打板子的是他,这么多人看着,他若是出尔反尔,日后又如何御下? 再者,他今日在这里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她才回来,今日若是不罚,往后她岂不是要变本加厉?! 瞧着他的神色,池奚宁顿时反应过来他在纠结什么,连忙道:“属下自知犯了大错,不敢奢求主子原谅,只求主子能给属下一点体面,私下用刑。” 齐皓闻言,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沉默良久最终还是随了她的愿,点头道:“允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一喜,允了她体面私下用刑,其实就已经是变相饶了她,毕竟打板子可是打屁股,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被打了屁股还有什么体面。 她连忙见好就收,松开了他的大腿。 只是松开之时,还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 这大腿,还挺好抱的。 屡试不爽。 瞧见她那恋恋不舍的眼神,齐皓大腿上的肌肉,忍不住就是一抖,他冷了脸,一甩衣袖掉头就走:“随本王来!” 池奚宁闻言连忙起身,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席景看向席墨,犹豫着道:“这板子,是打还是不打?” 席墨看了他一眼:“主子说了要给她体面,有说什么时候行刑,亦或是怎么行刑么?” 席景顿时恍然大悟,他有些羡慕的看着池奚宁消失的背影低声道:“你说,若是咱们以后犯了错,学着席宁一般抱主子大腿可有用?” 席墨闻言,如同看傻子一般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乱葬岗的空位很多,你想去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不了不了!”席景连忙摆手:“我只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席墨看着他,低声道:“席宁是主子一手教导长大的,情义非比寻常,如今她又突然变了性子,主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头还是适用的,否则,今日也不会站在这儿等了一个时辰,你何曾见主子等过除了陛下之外的人?” 说完这话,席墨一个纵身消失了,图留一脸震惊的席景站在原地,回不过神来。 池奚宁跟着齐皓去了书房,一进屋她就顺手关上了门。 瞧见她的动作,齐皓额头青筋一跳,立刻来到书桌后坐下,这才看着她冷声道:“说吧,今晚又去哪了?!” 池奚宁瞧着他的身影,微微挑了挑眉,动作这么快,是怕她又去抱他的大腿吧? 其实何必呢? 钻桌子这种事儿,她也不是干不出来,跟小命比起来,脸面算的了什么。 想当初,为了完成任务,在系统的帮助下,坑蒙拐骗,她什么没脸没皮的事情没干过? 怪只怪,她不是高级员工,接不到什么重要任务,只能靠着坑蒙拐骗达成目的了。 至于今晚又去哪了,池奚宁委实想不出瞎话来,总不能说她大半夜私自出府,是为了看风景吧? 齐皓其实待她还是很不错的,容忍度极高,左右他已知道了她与萧瑾川之事,她便没有瞒他,老老实实从袖子里取出匕首来,看着他道:“属下昨夜假死遁走之时,一时不查将萧丞相给的匕首带了出来。” “属下思来想去,留着委实有些烫手,便想着寻个地方埋了,可没想到,属下坑都挖好了,却遇到了萧丞相。” 又是萧瑾川。 齐皓眯了眯眼,冷笑了一声:“你同他还真是有缘分,要不要本王做主,将你赐给他当个妾室?” 妾室? 池奚宁连忙摇头:“不用不用,属下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生生世世都只属于主子!” “呵!”齐皓冷笑:“一世就够烦了,还生生世世!”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他说什么也不会捡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儿回来! 第011章:滚!好嘞! 虽然这话说的很是嫌弃,但池奚宁明显感觉到,齐皓身上的怒气淡去了不少。 她灵机一动,抬脚上前,狗腿的匕首递了过去,讨好的朝他笑了笑:“要不,还是主子替属下将这匕首给处理了吧?” 如此一来,将来万一发生个什么事儿,或者萧瑾川知晓了她暗卫的身份,也怪不到她头上来。 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看着池奚宁朝他而来,齐皓下意识的就绷紧了身子,直到她停下脚步,狗腿的将匕首递到他面前,让他代为处置,齐皓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看了看面前的匕首,冷哼了一声:“你惹的祸,要本王来替你善后?!” 身为暗卫,不替主子分忧解难也就罢了,反过来还要主子替她收拾残局,天下岂有这般道理?! 池奚宁闻言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道:“可属下是主子的人,主子就是属下的天,是属下的全部,是属下的依靠,是属下……” “停!”齐皓揉了揉眉间,只觉一阵头疼:“放下,出去!”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一喜,连忙放下匕首,道了一声:“多谢主子,属下告退。” 临走之时,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一脸认真的看着齐皓道:“主子,夜色已深,您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日日熬夜,会影响某些功能的。” 齐皓闻言愣了愣,等到反应过来,她说的某些功能是指什么,当即就黑了脸。 拿起桌上的匕首,就朝她仍了过去。 池奚宁见状,赶紧闪身出了屋,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只听得咚了一声,房门轻颤了几颤,她小心翼翼打开房门一看,只见那匕首已经没入门板三分之一,若是再用力些,这门板就要给刺穿了。 池奚宁转眸朝齐皓竖起了大拇指:“主子越来越神勇了,简直就是英明神武、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足智多谋、天纵英才!” 齐皓额头青筋直跳,忍无可忍的怒喝一声:“滚!” “好嘞!” 池奚宁欢快的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走了。 临走之时,还不忘关切叮嘱道:“主子早些歇息,切莫等到某些功能失去之后,才后悔莫及啊!” 齐皓的脸青黑一片,手都攥成了拳。 这糟心的玩意儿,出去一趟当了一段时日的花魁,不但越发没脸没皮,就连什么叫羞耻都给忘了! 还是打一顿吧,不打她,实在难消他心头之火。 池奚宁出了屋,来到暗卫藏身之处,凑到一脸震惊的席景身边,低声道:“主子是怎么发现我不在的?” 整个王府并非没有丫鬟,但齐皓只用暗卫和太监,故而她是他身边唯一的女子,介于此,她的住处是单独的小院子,平日里也没有人去。 就连齐皓本人,非当值一般也不会唤她。 可她今晚不过是晚回来了那么一点,齐皓却已经等了她一个时辰,可见他不但提前寻了她,还去她的住处找过了。 这是极其异常的举动,齐皓应当是不会对她起了疑心,否则她就不会这么容易过关。 那么问题来了,他提前找她,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席景闻言面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主子本以为你经过昨晚应该会安分些,但你有前科,主子仍是有些不放心,故而今日就提前唤了你。我们都没想到,你胆子居然这么大,昨日才被捉个现行,今日就偷溜出去了。” 池奚宁闻言放了心,没发生什么事情就好。 她轻咳了一声,状似无意道:“说来我这些日子在外间,听到了不少稀奇事。你知道池国公府,那个早逝的世子么?” 席景与席墨不同,席墨性子沉稳,一肚子坏水,可席景就单纯些,也好套话。 “知道。” 席景有些惋惜的道:“池世子天纵英才,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还是陛下和主子的启蒙恩师,只可惜后来为了救驾,英年早逝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一惊:“他不是出征之后死的么?” “非也,咱们是自己人,我才告诉你” 席景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当年太皇太后把持朝政,先皇不过是个提线木偶,然而先皇胸有大志,一直在暗地谋划夺得政权,池世子就是先皇培养的心腹。后来,先皇服了绝子药之事被太皇太后得知……” “等等!”池奚宁打断了他,一脸震惊道:“先皇服了绝子药?!” “是啊。”席景看着她道:“这事儿大家都知道啊,不然你以为,为何先皇只有陛下和主子两个子嗣。” 这事儿,池奚宁还真不知道,三本书的剧情那么多,她能记得跟她相关的就不错了,哪里还会记得这些。 席景见她很感兴趣的模样,便低声将事情来龙去脉都告诉了她。 原来,当年先皇不甘被太皇太后所控,后宫之中,凡是与谢家有关的嫔妃都不宠幸,只单单挑了个采女独宠。 在采女有了身孕之后,更是严加保护。 那采女也是争气,几番被陷害,还是安然的产下了当今陛下齐澈,与宁王齐皓。 先皇在齐澈与齐皓出生之后,便直接服了绝子药,开始听从太皇太后的安排,宠幸谢家人。 然而谢家女却一直无所出,太皇太后起了疑心,一查才知晓,先皇竟然服了绝子药。 母子二人彻底撕破了脸。 先皇不会再有子嗣,已成事实,太皇太后无法,便赐死了采女,去母留子,将齐皓与齐澈抱到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膝下抚养。 那时先皇羽翼未丰,只能忍耐了下来。 几年之后,先皇部署已经得当,与太皇太后也已势成水火,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太皇太后见先皇已脱离掌控,便下了狠心要刺死先皇,扶持年幼的齐澈登基继续做傀儡,为此她直接从太后那里,将齐皓与齐澈强行关在了慈宁宫。 先皇震怒,假借出征之名命池国公世子出征,实则安排了一场逼宫政变。 下面的剧情,席景不说,池奚宁也能猜个大概。 池国公世子假意出征,实则半路率军悄然回京,攻入皇宫救出了齐澈与齐皓,弄死了太皇太后。 而他自己,也死在了这场政变之中。 故而,才会有了,池国公世子出征没多久,就在半路死在了敌军的伏击刺杀之中的事情。 第012章:走上人生巅峰 她就说嘛,便宜老爹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了,还死的那般窝囊的样子。 一点都不符合,一个骁勇善战的战将人设。 然而,便宜老爹是怎么死的,并不是池奚宁今天抛出话头的目的。 她看向席景道:“池国公世子立下如此大功,在他死后,先皇一定给了不少赏赐吧?” “那是自然。” 席景一脸感叹的道:“有传言,当年池国公世子死了之后,先皇几乎掏空了自己的私库赏赐给了池家,零零种种加在一起,最少得有黄金万两!还不包括朝廷按例发放的抚恤。” 黄金万两! 那最少都是二十万两白银! 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不过五十两,她身为齐皓的贴身暗卫,月例也不过才十两银子,这已经是高危行业月例的天花板了! 吸溜~~ 就算殷氏将朝廷发的抚恤贪墨,只给她一半先皇赏赐,那至少也有十万两银子。 她这是要一夜暴富,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了啊! 吸溜~~ 席景一脸莫名的看着她:“你……为什么在流口水?” “没什么。”池奚宁回了神,咽了咽口水道:“只是一时感慨,池国公世子那般神武的一个人,就这么英年早逝了。” 席景:…… 你感慨就感慨,吸溜口水算是怎么回事? 席景收回思绪,看着她道:“你先前要跟我说什么新奇事儿?怎么好端端的,提起池国公府世子来了?” “哦,是这样的。” 池奚宁故作神秘的道:“我在外间逛了几日,得到一个消息,说是那池国公世子并未绝后,有个流落在外的女儿,如今认祖归宗了。” “就这?”席景一脸的不屑:“在那女儿认祖归宗的当日,主子就知道了。” 池奚宁闻言心头一惊:“为何我不知晓?” “你是后半夜当值,平日里也不怎么与旁人走动,自然不知了。” 席景淡淡道:“不光是主子知道,就连陛下都知道,只不过当年之事乃是辛密,池国公府又未曾对外宣布,故而无人所有表示罢了,你看着吧,待到池国公府对外宣布之后,陛下肯定会以太后之名,将那女子招入宫中,见上一见的。” 听得这话,池奚宁心都紧了:“主子不会也要见吧?” “主子为何要见?” 席景一脸莫名的看着她:“那女子虽是池国公世子的血脉,可毕竟是妓子之女,陛下借着太后之名给些赏赐,便已算是全了过去的情义。” “池国公府上下,就没有一个中用的,陛下眼里容不得沙子,满朝上下从不留无用之人,能给池家那两个二世祖一些官职,已经算是恩典,主子与陛下乃是同胞,若是陛下见过,主子再见,岂不是给了朝臣错误的信号?” 池奚宁闻言顿时长长松了口气:“不见就好,不见就好。” 席景不明白,池奚宁为何会关心主子见与不见,正要发问,就见齐皓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他当即止了话头,与池奚宁一道在暗处随着齐皓,回到了就寝的院子。 齐皓睡下之后,池奚宁打了个哈欠,裹了裹身上的衣衫,闭眼休息了。 明日还要跟池国公府那帮人斗智斗勇,她得养精蓄锐才行。 如今乃是五月中旬,夜里仍旧有些凉,池奚宁吸了吸鼻子,默默的想着,她得在冬日之前,想个办法将暗卫这个身份下线了才好。 她不能白日里当值,到了冬日,光是这寒风就能把她给吹的怀疑人生。 天渐蒙亮的时候,轮值的人来了。 池奚宁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回到在宁王府的住处,打扫了下屋子,好让这屋子看上去一直有人在住之后,才离开回到了池国公府,倒头呼呼大睡。 第二日,自然又是晚起。 面对春夏秋冬四人那疑惑的眼神,池奚宁没好意思继续说昨晚没睡着,只轻咳了一声道:“许是如今总算是有了家,心里踏实了,故而贪睡了些。” 言下之意,你们习惯了就好。 春夏秋冬四人,原先都是蒋老夫人房里的二等丫鬟,自然知晓本分,主子贪睡万没有她们来置啄的道理。 再者,如今她们四人荣辱都系在池奚宁身上,讨好她小心伺候还来不及,哪里又会因为晚起而多嘴。 秋菊一边替池奚宁挽发,一边笑着道:“无事的时候,主子想睡就多睡会儿,奴婢听闻,女子只有睡的好,这肌肤才好。” 对于这个,池奚宁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当初她在小世界完成任务,有不少积分,退休的时候,都兑换了。 什么肤如凝脂雪肌无瑕,身段妖娆,什么手如柔荑、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她通通都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老的慢。 倒不是她臭美,对美貌太过在意,而是系统商城里能兑换的就只有这些。 浪费也是浪费,她干脆一股脑都给兑换了。 当然了,她刚刚来到小世界,不可能一下子都显现出来,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总而言之,在外貌上,池奚宁还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秋菊说完,夏竹也跟着道:“等过了这几日,小姐您想睡多久就睡多久,除非小姐您叫起,否则奴婢们绝不打扰。” 春兰和冬梅跟着在一旁点头,池奚宁心里很是满意,然而面上却是一副苦恼的模样:“可我若是太过贪睡,这事儿传了出去……” “小姐放心,咱们汀兰院的事情,绝对传不到外间去。”春兰正色道:“若是咱们院里的什么事情,都能让外头知晓,那奴婢们也太不中用了些。” 听得这话,池奚宁总算是满意了,她笑了笑道:“如此就辛苦你们了。” 刚刚装扮好,还没来得及用饭,外间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有丫鬟匆匆进来禀报:“小姐,二夫人领着人,说是给您送东西来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眼睛顿时一亮,按捺下立刻起身的冲动,皱了皱眉,一脸歉疚的道了一声:“是我失礼了,竟劳烦二婶亲自送来,咱们快去迎迎。” 说完这话,她才匆匆起身出门。 跟在她身后的春夏秋冬互看了一眼,神色皆有些复杂。 即便四下无人,小姐却依旧不漏半点话柄,这是还不信任她们呀。 第013章:你要威胁我? 池奚宁不信任春夏秋冬四人,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昨天仅仅一天,她就发现这个国公府里,男人们确实没什么出息,而且一代不如一代。 几个女人之中,除了看起来能干的殷氏之外,蒋老夫人和马氏都是扮猪吃老虎的角色,至于其余的堂弟堂妹,池奚宁印象里,原主也只见过一次,暂且不做评价。 春夏秋冬是从蒋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虽说如今卖身契都在她手上,可她们会不会身在曹营心在汉,还得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池奚宁出了屋子,就见殷氏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院子。 她急忙迎了上去,微微屈膝朝殷氏行了一礼:“二婶,您怎么亲自来了?” 殷氏笑着道:“这么大个事儿,我得亲自来才放心。再者说了,咱俩当面交接好,如此才算有个首尾。”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册子来,递给池奚宁道:“东西我都规整好入册了,你瞧瞧。” “二婶费心了。”池奚宁接过册子,粗略的翻看起来。 殷氏给了自己大丫鬟黄莺一个眼神,黄莺立刻招呼着婆子小厮,将东西都给抬到院子里来。 库房是昨儿个就整理好的,春兰和夏竹,给众人引路,指挥着他们放到库房里去。 院子里忙的热火朝天,池奚宁的脸色却越来越冷。 这册子看起来厚厚一沓,里面零零种种记载的东西也有恨多,可实际上,根本就没什么贵重的。 物件多是些当年池国公世子留下的使用之物,笔墨、砚台、长枪,就连簪子,玉冠、衣衫都算在了内。 这本是便宜老爹的遗物,也确实应该给她好生收着,可问题是,这些东西本身的价值并不高,古代又不似现代,还能搞个偶像遗物拍卖! 整本册子里,稍稍值钱些的,就是当年便宜老爹收藏的字画古玩,可这些东西,就算变卖了,最多也只值几千两银子。 册子里,现银倒是有,但也只是记载了朝廷发放的抚恤,拢共不过两千两,就这还仔细写了一大串用途花销,什么丧葬费宴请宾朋都扣掉了。 最离谱的是,居然连中馈用度都按例扣掉了一部分。 至于先皇给的万两黄金、身为世子发放的俸禄,还有本该大房得的产业,却只字未提。 这册子里所有东西加在一起,最多不过几千两,池奚宁心头冷笑,她还想着,只拿小半便好,可没想到,人家压根连小半都没打算给她,就只给了一个零头! 池奚宁啪的一下合上了册子,转眸对忙活的春兰和夏竹道:“先停着吧。” 春兰和夏竹对此早有预料,两人先前连门都只开了一半,听得池奚宁发话之后,当即就将库房的门给关上了。 殷氏见状顿时冷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 池奚宁瞧着她的模样,似有些不解道:“二婶为何忽然动怒?侄女不过是刚刚想起,这册子上的东西,毕竟都是祖母让二婶交给我的,还是先给祖母过一遍的好。” 听得这话,殷氏轻笑了一声:“你只管收着便是,这册子一早我就送给母亲看过了。” 蒋老夫人已经看过了? 所以,几十万两的银子,却只给她几千两,还让盘算着让她顾全国公府的脸面,留府招婿? 几千两银子在寻常人家看来,已经是巨款,可对京城稍稍有些脸面的人家而言,别说是招婿了,就是嫁女儿陪嫁都不止这个数! 池奚宁的脸色冷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叹了口气,看向殷氏道:“你知道,为什么同样都是完成任务,我却永远评不到S么?” 殷氏闻言一头雾水,皱眉冷声道:“你在说什么?!” 池奚宁也没指望她能听懂,只兀自陷入回忆中,有些失落的道:“因为我总是玩不来角色扮演,也学不来那套虚与委蛇,分明那些弯弯绕绕我也会,可我总是没耐心装太久。” “他们总让我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可我总是喜欢用威胁,能够简单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搞的那么复杂,二婶你说对不对?” 殷氏压根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但威胁两个字她听懂了。 她皱了皱眉,轻笑了一声,满脸皆是不屑:“你要威胁我?拿什么威胁?” 池奚宁跟着笑了笑,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拿什么威胁你?能威胁你的东西可太多了。” 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动作,让殷氏本能的觉得不适,她扯了扯手腕,想要挣脱,却发现池奚宁的力气极大,她根本挣脱不了。 甚至,忽然之间,她连动都不能动上半分! 殷氏的心头顿时慌乱起来,惊疑不定的转眸看向池奚宁:“你……” “嘘……” 池奚宁凑近她,在她耳边气声道:“我要是二婶,就不会那么大声,毕竟我这人手下可没个轻重,万一受了惊吓,一不小心将二婶这手腕给彻底捏碎,即便神医在世都救不了了。” 随着她的话,手腕上的力道顿时又重了几分。 殷氏整个人动弹不得,听得这话,面上顿时显现了几分恐惧来。 “很好。” 池奚宁很满意她的表情,看了看惊疑不定朝这边看来的丫鬟仆人,朗声对春兰她们道:“打开库房,该干什么干什么。” 春兰等人应了一声是,殷氏的大丫鬟黄莺,看向殷氏疑惑的唤了一声:“夫人?” 殷氏手腕一痛,额头顿时就冒了冷汗,正要惊呼出声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二婶要跟我说些贴己话,你们自去忙你们的。”池奚宁看向殷氏笑了笑:“二婶你说是不是?” 殷氏这辈子,做姑娘时在后宅与姐妹们和父亲的妾室们斗,入了国公府只有个软绵绵不争抢的马氏,还有几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一辈子都困在后宅,哪里遇到过这种事? 当即吓的腿都软了,闻言连忙对着点了点头:“对!” 忽然又能出声了,可殷氏却已不敢造次。 她现在算是看明白了,如果池奚宁当真要毁了她,她根本逃脱不了! 黄莺见她面色不大好,正要询问,殷氏却瞪了眼,厉声道:“愣着干什么?!难道还要我来替你干活儿不成?!” “奴婢不敢。”黄莺得了呵斥,即便心有疑惑,也只能放下去干活了。 再无人敢朝这边看,殷氏颤抖着低声道:“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第014章:我是在威胁你 “二婶若是早些识时务,又何必受这些苦。” 池奚宁放开了殷氏的手腕,却没有为她解穴,只在她耳边低声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我爹死后,先皇用私库补贴了池家万两黄金,加上我爹这些年的俸禄,和朝廷发放的抚恤,少说也有二十多万两。” 听得这话,殷氏当即心头一跳:“不……” “嘘……低调。” 池奚宁打断了她脱口而出的辩驳,嫌弃她炸炸呜呜不好声听话,直接又点了她的哑穴,然后才接着轻声道:“我既然这么说,自然代表我有证据,二婶刚刚说这册子已经给祖母看过了,我想,应该是未必吧?” 殷氏的神色动了动,想要张口说法,却发现又是无声。 “二婶别急,先听我说完,再说不迟。” 池奚宁看着她低声道:“祖母一直默许你留下一部分大房的钱银,却又觉得这般行事对父亲和我有愧,故而她必定不会看你这册子,想必今日在你送去册子的时候,祖母直接让人回了话,让你自己处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你胆子顿时就大了起来,甚至将原本打算给我另一笔银子,又给昧下了。” 殷氏闻言,神色动了动。 池奚宁说的没错,今日她送册子去的时候,老夫人确实连面都没见,只打发了于嬷嬷告诉她,让她看着办。 既然老夫人都不过问,那她又何必将那么银子都给一个外人? 殷氏越想越不甘心,干脆就原本要分给池奚宁的银子,又给昧下了。 她本觉得,昧下就昧下了,池奚宁压根不知道大房财物究竟有多少,即便她给少了,只要老夫人不为池奚宁做主,谁能耐她何?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池奚宁不仅知晓大房财物的数目,还竟然这般可怕。 殷氏惊疑不定的看着池奚宁,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侄女,她到底是谁?! “二婶可真是糊涂。” 池奚宁对她面上惊疑神色视而不见,只淡淡道:“你只知道祖母不愿掺和,却忘了祖母之所以默许,你只给部分财物给我,乃是因为她觉得,即便这肉烂了,也是烂在锅里的。” “可若是她发现,这肉并没有烂在锅里呢?!” 这话一出,殷氏顿时瞪大了眼,她想说话,可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说了,二婶莫要着急,待我说完之后,自然有你说的时候。” 池奚宁看着她的模样,冷笑了一声接着道:“嫁给二叔这样的人,二婶肯定很难吧?府里小妾一堆,他却还整天花天酒地饮酒作乐,非但不往家中拿银子,还要你去贴补他。” “二婶你要强了一辈子,为了颜面也只能去贴补,然而二叔他那是个无底洞,你将嫁妆都贴补进了大半,却依旧丘壑难平。好在这时候,祖母生病了,中馈和大房的财物一并交到了你的手中。” “见了得了中馈,二叔越发不知收敛,你还惦记着世子之位,自然不敢声张,只能接着帮他填补,中馈祖母偶尔会过问,你不敢太过挪用,便将主意打到了大房财物上。” 池奚宁越说,殷氏的脸色就越沉。 一开始她还激动的想要辩驳,可到了最后,只剩下了惊惧。 托了三个身份融合的福,有着花魁记忆的池奚宁,自然知晓池容琨是青楼的常客,出手大方一掷千金。 好在世界意志会补充漏洞,不曾让二人见过面,否则还不知道是怎样社死的一个场景。 池容琨不过一个六品主事,月例才几十两,哪里够他这般挥霍?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定是殷氏填补了他的窟窿。 可殷氏主持中馈深得蒋老夫人满意,可见这中馈的银子她并没有敢太过挪用,剩下的唯一办法,不是她的嫁妆就是大房财物。 殷氏这般小气爱财,自然不会舍得动自己的嫁妆,前前后后串在一起,就能得出个清晰的过程和答案。 再者,池奚宁虽然不记得剧情,可这个身份为何会被下嫁出去的缘由,她确实知道的。 除了因为得罪了第三本书的男主,败坏了名声之外,更重要的是,池家爆了雷。 这个雷是什么她不记得,但她知道,因为这个雷,原本富庶的池国公府捉襟见肘,前来求娶的原主的人又给了一大笔的银子,池家人当即便将原主下嫁,一举两得。 如今想来,多半与池容琨有着莫大的关系。 池奚宁好整以暇的看着殷氏那慌乱惊惧的神色,淡淡笑了笑道:“二婶的那些事儿,我并不关心,我只关心我该得的那部分。我要不多,十万两足矣。” “此事若是二婶办好了,不但可以得到个善良容人又大度的名声,还可以让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如若不然,二婶莫说是银子,就是这掌家权,还有这世子之位,都与二房无缘了。” “二婶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堂弟的前途着想,二婶觉得侄女儿我说的可在理?” 殷氏咬了咬唇,没有答话。 “哦,差点忘了。”池奚宁给殷氏解开哑穴,而后笑了笑道:“现在二婶可以说了。” 殷氏目色沉沉的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道:“我怎么知道,给了银子之后,你会不会拿这个来恐吓我,无休止的朝我要银子?!” “呵!” 池奚宁顿时给气笑了,她冷笑了一声道:“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而且是已经让了许多出来,若不是看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份上,你觉得,我用的着同你商量?!” “你以为,你那些假话能够唬得住我?这个册子,我往祖母面前一送,你就要吃不了兜着走!过几日,便是祖父祖母为我认祖归宗办的宴席,若是我在宴席上一说,再将册子一放,你觉得又会如何?!” 池奚宁实在是厌烦殷氏这种,看上去很聪明,实际上眼界就井口那么大的蠢人,干脆将话说的更明白:“我若是贪得无厌,又岂会只同你要十万两?!” “我初初归府,还不愿意在这京城声名远播,你最好把握好这个机会,别到时候,赔上了一切不说,还连累自己儿子的前程。还有,你要搞清楚一点,我不是在同你商量……” 池奚宁目光陡然转冷,在殷氏耳边一字一句道:“我是在威胁你!” 第015章:是什么给了你错觉 听得这话,殷氏瞳孔顿时一缩。 她敢这般贪墨,唯一的依仗就是老夫人的信任,以及池奚宁的不敢言说。 可现在,她才发现,池奚宁根本就没有什么不敢的! 中馈并不好掌,为了取得老夫人的信任,为了顺利执掌中馈建立威信,初掌之时,她贴了不少嫁妆,这才一步步稳了下来。 十万两银子,确实让她肉痛! 可正如池奚宁所言,若是此事闹大了,毁的不仅是她的名声和脸面,还有国公府的。届时即便她再怎么不情愿,老夫人也会命她给交出来。 若是池奚宁再一闹,老夫人要查账,那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中馈她不能丢,世子之位更不能! 池容琨她压根就不指望,可池宏宇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全部的希望! 殷氏很快就有了选择,事实上她其实也没的选。 她转眸看向池奚宁,低声道:“好,我回去之后,立刻给你送过来,希望你能言而有信!” 池奚宁闻言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是什么给了二婶错觉,觉得你能跟我讨价还价?” 殷氏闻言顿时气结:“你!……” “二婶放心。”池奚宁伸手打了哈欠:“我这个人,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收了银子之后,你我自然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她伸手在殷氏身上轻轻一点,替她解了穴,而后淡淡道:“二婶你是明白人,别总做那些糊涂事儿。” 殷氏终于能动了,她惊疑不定的看着池奚宁,沉声道:“你到底是谁?!” “我还能是谁?”池奚宁莫名的看着她:“我自然是二婶你的侄女,池国公世子的遗孤。池国公府刚刚认回没多久大房嫡女。” 听得这话,殷氏就知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了。 她转眸看向黄莺道:“暂且先放着,还有些东西没搬来,届时一起搬来了再整理。” 黄莺听得这话愣了愣,但她也没说什么,只招呼着仆人先归置东西,又唤了两个仆人,随着殷氏一道出了院子。 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池奚宁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她还是最擅长以理服人。 瞧,殷氏不就被她的一通道理给说服了么? 每回完成任务从小世界回到局里,局长总要跟她跳脚。 非要让她学学别的同事,要可盐可甜,多动动脑子用用计谋,别整天除了威胁就是恐吓,要么就是不要脸的死缠烂打、坑蒙拐骗,在小世界里除了到处结仇之外,啥都不会。 对此她嗤之以鼻,完成任务当然要选最有效最快速的办法,时间就是生命,谁有空跟他们玩那些弯弯绕绕,用爱感化。 没看见那些用爱感化任务对象的同事,都回不来了么?! 犹记得,局长听完她这句话后,顿时气的几天没理她。 想必,将她丢到这个混乱世界,肯定也是他故意报复她的。 池奚宁轻哼了一声,收回思绪,她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朝忙活的夏竹和冬梅道:“备些吃的来吧,我饿了。” 春夏秋冬四人闻言,顿时一阵内疚,夏竹连忙道:“奴婢该死,竟让小姐饿着,小姐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 池奚宁嗯了一声,抬脚进了屋,坐等着开饭。 春兰端了水来给她净手,有些迟疑看了她一会儿,这才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低声道:“小姐,其实您可以信任奴婢们的。” 听得这话,池奚宁擦手的动作微微一顿,转眸朝她笑了笑道:“信任这个东西,不是说给就能给的,路遥方能知马力,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春兰知道自己是太心急犯了蠢,连忙低头道:“小姐说的是,是奴婢太着急犯蠢了。” “倒也不是。” 池奚宁很能理解春夏秋冬的这种心态,换了老板,定然是想第一时间取得信任的。 再加上,她刚刚以理服殷氏,春夏秋冬等人定是觉得,她是一早就有了打算,却瞒着她们不泄露半分,她们四人做的都是些三等丫鬟就能做的事情,完全没被重用,所以暗暗有些着急了。 池奚宁想了想到:“说起信任,眼下我倒有两件事儿,要交给你们四人去做。” 春兰一听立刻抬了头:“小姐尽管吩咐。” 池奚宁朝她勾了勾手,在她耳边轻声道:“第一件事,你们想办法去查一查我二叔,平日里的花销,还有我二婶名下的产业,若是能够弄明白她那些产业的大概营收就更好。” “第二件事儿,你们最近留意下二房,看看有没有人在外面打探我的消息。” 今天她在殷氏面前露了一手,殷氏定然会对她的来历起疑。 她倒是不怕殷氏能够戳穿她暗卫的身份,毕竟若是连个殷氏都能查出齐皓贴身暗卫的身份,那齐皓也没必要当他的宁王了。 池奚宁只是觉得,若是殷氏当真还没被吓够,她不介意,在用殷氏送上来的把柄,好好的以理服人一次。 春兰没有问池奚宁,为何要让她们做这两件事。 在她看来,池奚宁愿意开始交给她们这些事情做,就证明她已经开始尝试信任她们重用她们了。 当即便欢喜的点头道:“小姐放心,奴婢们定会悄悄将事情办妥。” 悄悄两个字,让池奚宁很满意,她点了点头,吩咐春兰将她装着银子和银票的锦盒拿来,而后从里面取了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她道:“办事儿肯定是要花银子的,这些你先拿着,不够再跟我说。” 春兰闻言连忙推辞,池奚宁看着她笑了笑道:“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天下哪里这等好事。再者,你们替我办事,各处打探消息,自然是要花银子疏通的,我总不能让你们出银子。” “收着吧,事情办好了,我另有赏。” 听得这话,春兰便没有再推辞,收了银票正色道:“小姐请放心,奴婢们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池奚宁嗯了一声,春兰便端着盆退下了。 回到院中的时候,她特意叫上了冬梅、秋菊去了小厨房,寻了夏竹,将池奚宁交代的事情,以及给了她们五十两用来疏通人脉打点的事情给说了。 第016章:好好的一个宅子 说完之后,她看着夏竹、秋菊和冬梅,一脸严肃的道:“你看看哪个主子吩咐下人办事儿,不是办好了才有赏?主子们根本体会不到咱们下人办事的难处,唯有咱们小姐,她不仅能够体谅,还替我们都考虑到了。”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小姐这个主子,我春兰这辈子认定了,你们之中若是有人怀着异心的,最好现在就给断了!自己分不清好赖,别害的小姐对我都失了信任,若真又那样的,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春兰的说甚是严厉,夏竹闻言连忙道:“春兰姐姐说的哪里话?咱们做下人的,不就是盼着能遇着个好主子么?小姐这般体谅咱们下人,已是可与不求的好的主子,咱们还能生出什么异心来?” 听得这话,秋菊和冬梅互看了一眼。 秋菊也连忙表态道:“咱们的卖身契都在小姐身上,还能生出什么异心?” 冬梅也在一旁点头:“放心吧,好赖咱们还是分的清的,小姐还等着用饭呢,别耽搁了。” 四人当即又分散开来,各自忙碌去了。 且说黄莺随着殷氏离开了汀兰院,便忍不住低声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东西不都是之前对过的么?大小姐她跟夫人说了什么?” 殷氏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不该问的别问,你且记得,从今往后离这汀兰院的人远点,也尽量别与她们起了冲突。” 黄莺闻言顿时露了几分不解,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请夫人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办了。” 黄莺虽是殷氏身边的大丫鬟,却并非殷氏最为信任之人。 殷氏最信任的,是她身边的瑛姑。 回到院子之后,她立刻就唤来瑛姑屏退了左右,将今日在汀兰院发生的一切,包括池奚宁那一番威胁的话,都同瑛姑说了。 说完之后,她有些气恼的道:“好好一个宅子,怎的突然就进了一个煞神!” 瑛姑闻言低声劝道:“不是奴婢多嘴,夫人您这事儿办的确实不大妥当,昨儿个的事情之后,您就应该知道,那池奚宁不是个省油的灯。那么一点东西,根本打发不了她。” 殷氏现在也有些后悔:“我当时不是想着,她初来乍到没有根基,什么都不知晓,即便觉得财物少了,也没脸面为了点财物闹起来。” “更何况,此事是老夫人默许的,就算闹到了起来,为了池国公府的颜面,老夫人也不会明着说是我做错了,只会呵斥她贪心。经过这事儿之后,她们祖孙二人,必然离心。可我没想到,池奚宁她竟然是这么个煞神!” 瑛姑闻言没有再跟话,而是问道:“夫人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殷氏没好气道:“只能将银子给她,你不知道,她就在我身上轻轻一点,我整个人就动弹不得,她允许我说话,我才能出声,不允许我连话都说不了!那儿我手腕都快被她捏断了,可回头一看,却连一个印子都没有!” 让她即便想闹,也没个证据。 再者,她也是真怕了,除了怕被威胁的那些之外,她更怕将池奚宁给惹急了,来个鱼死网破、杀人灭口。 殷氏起身去了内屋,从暗格里拿出了一堆银票,又将库房的钥匙给了瑛姑道:“这里有五万两银票,你再安排几个人去库房抬五万两银子出来,亲自给她送过去,我是不想再跟那个煞神打交道了。” 瑛姑接了钥匙和银票,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迟疑了一会儿问道:“夫人你看,要不要派人去探探她的底细?之前她说是被行脚商给养大的,可什么样的行脚商,能培养出练家子来?” 听得这话,殷氏眼睛顿时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摆了摆手道:“她那样貌与大哥有五分相似,手持了大哥的贴身玉佩,而且老太爷又偷偷去走访求证过,她确实是池家的种没错。” “奴婢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瑛姑凑到殷氏耳边低声道:“即便她是池家的种,可她对池家也必定有所隐瞒,既然是隐瞒的,那就一定是不能让池家人知道的。她能用账目财物的事儿来威胁夫人,夫人为何不能用些把柄来威胁她?” “互相掣肘,总比当方面被威胁要好的多。” 听得这话,殷氏顿时就心动了,她想了想低声道:“这事儿一定要悄悄的办,万不能打草惊蛇,宁愿什么都查不到,也不能在没有掌握她的把柄之前,就惊动了她。” 瑛姑闻言低声道:“夫人放心,奴婢省得的。” 池奚宁这一顿饭,是连午饭也一道吃了的。 用完饭后,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顺带等着殷氏送银子过来。 没过一会儿,送银子的人果然来了,只是来的不是殷氏,而是殷氏身边的瑛姑。 瑛姑此人,池奚宁并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她是殷氏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瑛姑带着人入了院子,恭恭敬敬的朝池奚宁行了一礼:“大小姐,奴婢奉二夫人之命,将大房剩下的才无转交,这里是五万两银票。” 说着,她将银票递给池奚宁,又示意几个仆人,将带来的箱子打开。 如今已是午时,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箱子一开,白花花的银子立刻泛起了光,闪晃了院中所有人的眼。 瑛姑看着池奚宁道:“这里是五万两现银,共计十万两银子,一并交给大小姐。” 俗话说的好,财不露白,看起来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交接,可这么多银子,在太阳下直接晃了众人的眼,也会晃了众人的心。 这么多的现银摆在库房,这汀兰院又是刚刚才组好没多久,难保有心术不正铤而走险的。 就算下人们都安生,可消息一旦传了出去,难保不会有人眼红。 这瑛姑,是想给她添堵。 池奚宁眯了眯眼,看了看手里的一沓银票,又看了看院子里的几口箱子,朝瑛姑笑了笑道:“二婶有心了,劳烦回去之后,替我谢过二婶。” 说完,她招呼着春兰过来,将手里的银票递给她道:“将银子都安置到库房里清点下。” 第017章:你给我滚! 听得这话,瑛姑微微一愣,似没料到池奚宁竟然会这般直接。 池奚宁看着她讶异的神色,笑了笑道:“还请瑛姑见谅,毕竟十万两银子对二婶来说不算什么,可我却是从未见过这般多银子的,难免谨慎了些。” 瑛姑闻言连忙道:“这是应该的。” 说着,她便让仆人将箱子收好,跟着春兰一道去了库房清点。 夏竹朝库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轻哼一声道:“财不露白的道理,瑛姑不可能不知,可她却在这么多人面前,堂而皇之的将箱子打开,好像生怕大家不知道似的!” 池奚宁不甚在意,只淡淡道:“也没什么,迟早众人都会知晓的。这瑛姑是什么来历,二婶竟然对她这般信任。” 夏竹低声回道:“瑛姑本名冯瑛,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与二夫人其它几个陪嫁丫鬟,爬了二爷的床不同,冯瑛入府的一天就直接梳了姑子的头,表明了自己态度。” 听得这话,池奚宁挑了挑眉,这瑛姑还挺有意思:“后来呢?” 夏竹见她感兴趣,立刻低声将瑛姑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 瑛姑梳了姑子头之后,池容琨却没打消念头,好几次都想要了她,她都避开了,甚至有一晚还冲到了殷氏面前,求殷氏给了体面放了她。 殷氏不齿池容琨,直接改了冯瑛的贱籍,并对池容琨道:“冯瑛如今乃是良民,你若是再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她要去报官,我绝不拦着!” 冯瑛其实样貌身段都很寻常,池容琨之所以一直惦记着,不过是出于男人的劣根性,他见殷氏和冯瑛动了真格的,便彻底歇了心思。 冯瑛得了自由身,被殷氏做主许配给了个名下产业的大掌柜,过了几年生了个儿子,就比殷氏的儿子池宏宇大两岁,一直是池宏宇的伴读。 那大掌柜在孩子五岁那年死了,瑛姑便又回到了殷氏身边。 听完之后,池奚宁对瑛姑在殷氏心中的地位,有了全新的认识。 她转眸看向夏竹道:“我丑话说前头,若是你们中有成为将来姑爷妾室的念头,趁早给断了,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到时候我不仅会休夫,还会将爬床的一并打发了。” 听得这话,夏竹微微一愣,而后红了耳根道:“小姐怎的忽然说这个,旁人奴婢不知,但奴婢是打算效仿瑛姑的。” 池奚宁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她也只是先打个预防针而已。 若是她真的眼瞎,挑来挑去,找了个要纳妾的,她得自己先把自己恶心死。 正午到了,日头越发大了起来,池奚宁便回屋等着。 过了一会儿,春兰和瑛姑来禀,说是银子和册子上的东西都已经对过,眼下都在库房放好了。 池奚宁对瑛姑笑了笑,递上了一粒碎银道:“辛苦瑛姑了。” 瑛姑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接了碎银:“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若是大小姐没有旁的吩咐,奴婢便先回去复命。” 池奚宁点了点头,转眸对冬梅道:“送送瑛姑。” 冬梅送了瑛姑出门,春兰低声道:“小姐给她银子作甚?她不会惦记这小姐的好的。” “我不是要她惦记着我的好。”池奚宁解释道:“我只是想告诉她,我真的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毕竟是养老的世界,不能像以往在小世界似的,以理服人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 瑛姑回去之后,就将那碎银递到了殷氏面前。 殷氏皱了皱眉:“她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收买你?” “应当不是。”瑛姑想了想道:“奴婢与夫人的情义,她必然是知道的,她之所以给奴婢这银子,定是为了告诉夫人,她无意与夫人结仇,只要不惹到她头上,该有的规矩和礼数她都是有的。” 殷氏听得这话,面上有了几分迟疑:“那……打听她的事儿……” “打听还是要打听的。”瑛姑低声道:“大小姐不是一般人,若是真能抓到什么把柄,让她为夫人所用,那夫人可就得了一大助力!” 殷氏想了想道:“就依你说的办吧。” “是。” 一下子失去了十多万两银子,殷氏肉痛不已,午间和晚间都呕的用不下饭,恰巧晚间池容琨又跟她要钱,直将殷氏气的破口大骂:“若不是为了宇儿,我早就将你那些破事给捅出去了!” “我今儿个刚被个煞神威胁着丢了十万两银子,你现在还有脸来跟我要银子!” 池容琨一听丢了十万两银子,当即也顾不得殷氏在骂他,立刻红了眼道:“十万两?谁这么大胆,居然抢了爷十万两?!” 殷氏闻言当即气的自翻白眼,若不是瑛姑在一旁劝着,她恨不得那个扫把将池容琨给打出去。 瑛姑安抚着殷氏坐在,一边替殷氏顺气,一边将今日发生的事情给说了。 池容琨听完之后,顿时眼睛也不红了,有些后怕的道:“给了她那么多银子,她不会再给我捅出去了吧?” 殷氏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瑛姑在一旁道:“应当是不会,毕竟她初初入府,若是事情真的闹出去,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弄不好老夫人和老太爷还要对她不满。” 池容琨闻言当即长长松了口气,他犹豫了半响,看向殷氏道:“给了她十万两,你如今还剩多少银子?” 听得这话,殷氏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拿起身旁的茶盏就朝池容琨仍了过去:“那是我的银子么?!万一哪天娘要清算,你让我怎么办?!我告诉你池容琨,从今儿个起,你别想让我再为你填一两银子的窟窿!” 池容琨立刻就不干了:“那怎么成?!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池国公府的二爷,欠着银子我脸还要不要了?!再者说了,若是为了一点银子,那些人闹上门来,到时候丢的就不仅仅是我的脸面,还有咱们宇儿的!” “你还有脸提宇儿?!”殷氏气的手都抖了:“你……你给我滚!滚!” “滚就滚!”池容琨也怕当真将她气出个好歹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四百两银子,明儿个一早我来拿!” 说完,他就逃也似的走了。 殷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屋外,颓然的坐了下来,掩面而泣:“瑛姑,你说我怎么就这般命苦,嫁了这样一个人!” 第018章:你监视我? 瑛姑心头也有些沉,叹了口气低声道“夫人你得坚强着些,二小姐三小姐马上就要议亲的,大公子也要开始考童生,他们可都指望着夫人呢。” 听得这话,殷氏顿时就止了哭声,擦了擦眼泪道“对,我还有莲儿、音儿和宇儿,不管如何,我都不能倒了。” 殷氏那边是鸡飞狗跳,池奚宁心情却极好。 春夏秋冬四人,收拾了一下午的库房,将库房分门别类安置了好之后,池奚宁去瞧了瞧。 看着满满的库房,还有那几箱子银子,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就是她打下的江山啊! 为了避免再被齐皓发现,她不在宁王府,今天佯装歇下后没多久,池奚宁就悄悄起身换好行头,去了宁王府。 回到自己屋子,她和衣躺着休息,只等时辰一到就去轮值。 然而她躺下没多久,外间就响起了席景的声音“席宁!席宁!” 听得这声叫唤,池奚宁心头顿时一阵庆幸,好家伙,得亏她今天早来了,不然又得翻车! 她起身打开房门,佯装刚睡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皱眉道“还没到轮值的时候吧?你来找我作甚?” 席景朝她笑了笑“这可不是我来找你,是爷找你。爷说了,你如今心玩野了,又有前科。若是今天还不在,板子你就挨定了!” 池奚宁…… 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得夹起尾巴,才能重新取得齐皓的信任了。 池奚宁随着席景往书房而去,路上席景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一天天的不用饭么?下了职就在屋子里,也没见你出来用个饭什么的。”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头皮一紧,皱眉朝他看去“你监视我?!” “没有没有。”席景连忙摆手“只是今儿个我用饭的时候,听席墨说,你连着两天没在府中用过饭,定是在外面好的吃惯了,看不上席药做的饭了。” 池奚宁闻言嘴角抽了抽,暗卫的饭有特别的供应,席药就是负责暗卫补给的那个。 做饭不好吃就算了,还不许旁人表现出来,若是有人稍稍皱了眉,他就立刻暴走,非逼着那人将饭用完还得夸一句好吃,不然就他就要跟人干一架。 说实话,池奚宁这两天还没彻底适应过来,好多细节都没注意到,若是真的遇到个有心的,她浑身上下到处都是破绽。 这用饭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席墨倒是给她找了好借口,她当即低声道“席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拱火,但他说的没错,席药的饭真的有些一言难尽,我白天的时候,就去外面打了个牙祭。” 听得这话,席景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也只有你敢这么办了,但你得小心点,席药已经盯上你了。” 池奚宁点了点头“放心,以后我下值轮值的时候,都去吃。” 说完间已经到了书房外,席墨正在外间守着。 池奚宁当即就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便推门进了书房,顺手就关上了房门。 今日的齐皓与前两日有些不同,平日里喜爱穿白衣的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衣,袖口滚着金丝暗线,反倒将他衬的更加俊美。 不愧是男主之一,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如果不是小命被捏在他手里,池奚宁倒是有些手痒,想要撩上一撩。 毕竟看小哥哥面红耳赤,看男主炸毛,撩完就跑,一直是她的乐子来着。 可惜了啊,这里是她养老的世界,苟命要紧。 看着关上的房门,齐皓眉头顿时就是一跳,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半分,只略略侧身,交叠了长腿讥声道“今儿个居然没出门?” 池奚宁…… 你说你一个大男主,没事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一个女配做什么?! 她看了齐皓一眼,委屈的嘟了嘟嘴。 “呵!你居然还委屈上了!”齐皓简直有些气不动,冷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朝外走去“跟上。” “是!” 池奚宁随着齐皓出了屋,就见以席墨为首的诸多暗卫,已经站在外间整装待发,瞧着这架势,就是要出任务。 她立刻取出面巾蒙上,与暗卫们站在了一处。 齐皓看着众人沉声道“前朝余孽又死灰复燃,竟然贼心不死的组建了个所谓的小朝廷,妄图复辟。昨夜他们故布疑阵,萧丞相折损了几人铩羽而归。” “今日,萧丞相得到确切的消息,前朝余孽要在东城外码头,迎接前朝皇室后裔入京,陛下特意命本王与萧丞相联手,务必要将前朝后裔捉拿归案。” 说到这里,他朝池奚宁看了过去,冷声道“此次前去,我们要配合萧丞相计划行事,切莫因为一些旁的原因耽搁了正事!” 池奚宁闻言撇了撇嘴,干脆报她身份证号得了呗。 哦对,古代没有身份证。 这么担心她坏事儿,又何必非要叫上她? 他不放心她,她还不想去呢! 她是来养老的,又不是来建功立业的。 池奚宁干脆举起了手。 齐皓皱眉看着她,冷声道“说!” 池奚宁轻咳了一声“主子,属下能不去么?打打杀杀怪危险的。” 听得这话,一众暗卫瞬间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齐皓额头青筋直跳,有种重新回到八年前,将她按回雪地里的冲动,他忍无可忍的怒声道“席宁!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记得啊,属下是主子的暗卫。” 池奚宁一脸正色的道“可属下武功算不得顶尖,多属下一人不多,少属下一人也不少,再者,今日主子亲自出马,哪里还有属下发挥的余地?万一属下受伤了,治伤也挺麻烦的。” 自从知晓齐皓对她的容忍度极高,她在他那里,算得上是被偏爱的那个,池奚宁的胆子就有些肥了。 而且,她说的都是大实话,这满府都是男人,如果她伤在了什么自己够不着的地方,治伤就是一个大问题。 更别说,她压根就不能受伤! 齐皓为什么只让原主下半夜当值?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无论暗杀或是其它,绝大部分都只会发生在前半夜,因为这样,才会留有时间撤离善后。 。 第019章:考验的不是演技 古人起的极早,大朝的时候卯时就要起身上朝了,后半夜干坏事,是等着被人捉现行么? 最最重要的是,齐皓其实也不大愿意,她跟萧瑾川再有什么接触,她说这话,看上是有些大逆不道,可也顺了他的心意不是么? 讲真,池奚宁真的有些搞不懂,齐皓今日特意叫上她,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为了测试下,她见到萧瑾川后的反应? 池奚宁忽然就悟了! 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听得这话,齐皓险些被气的直接上手揍她! 亲手从雪地里挖出来的,又是他亲手教导的,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副德行?! 齐皓至今都有些想不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是他将人给养歪了,还是她长大了,出去了一趟见识过花花世界,本性暴露了? 但她说的受伤一事,确实是个问题,到底是个女子…… 不对! 齐皓顿时拧了眉,冷声道“受伤了又不是没有女医,身为暗卫,服从主子的命令乃是天职!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哎呀呀,又被气得不轻,连本王的自称都给忘了。 池奚宁心头隐隐有了笑意,面上却是半点不显,只委委屈屈的道了一声“自然您是主子,属下不是想着,不管怎么说,属下都是主子的人,若是受伤了,最后心疼的还不是主子么?” 话音一落,顿时响起一片惊讶的抽气声。 好家伙! 主子的人,受伤了主子要心疼! 难怪主子对席宁那般特别,那般纵容,难怪啊,难怪! 齐皓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当他看到暗卫们出奇一致的震惊神色,还有那忍不住响起的抽气声,忽然就回味过来。 他腾的一下黑了脸,看着一双水润眸子盛满了懵懂无辜的池奚宁,气的一阵头疼。 可偏偏,他还没办法因为她那句有歧义的话呵斥她,毕竟是自己一手教导大的,又是他的暗卫,是主子的人,这话本身没什么问题,再者,她平日里也没少说! 若是单独拎出来呵斥,反倒显得他多想了似的! “你闭嘴!”齐皓呵斥了一声,头疼的揉了揉眉间,这才放下手冷声道“出发!” 看着他有火发不出,怒气冲冲的背影,池奚宁眼里盛满了笑意。 还真是一只容易炸毛的大猫呢,逗着真好玩。 “爷也就在你面前有点好脾气,别逗太狠了,小心玩火。” 耳边传来席墨的声音,池奚宁转头,看向他轻哼了一声道“放心,我心里有数,你少到处告我的状就行!” 席墨闻言看看四周,挥手让旁人先走。 待到其他暗卫都走远了些,他才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只是在提醒你,不在府中用饭,下了职就消失无踪,就连恭桶连着两天都没让人清理过,主子会原谅你一次、两次,但你觉得他还会原谅你多久?”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沉默了下来。 席墨看着她压低了声音道“不要挑战主子的底线,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你若当真有什么事儿,必须得在外头,那你也得做好样子,让人抓不住把柄才行。” 说完这话,他便抬脚离开了。 池奚宁皱了皱眉,抬脚跟了上去。 时不时冒个泡,倒也不是不可以,比如中午佯装午睡,然后来宁王府刷个脸。 可恭桶这事儿,又该如何解决? 她不在宁王府如厕,宁王府的人会起疑,可她若是在宁王府如厕,春夏秋冬她们肯定会以为她便秘,若是请了大夫来,发现她一切正常,那她们岂不是要把她当成只进不出的貔貅?! 好烦啊! 她一泡屎,还得分开拉不成?! 一人分饰两角,考验的不是她的演技,考验的是她拉屎的能力啊! 罢了罢了,为今之计只能佯装她轻微便秘,两天一次好了。 哦对,她还得用个小本本记好,免得时间一长拉错了地方,到时候不救她都补救不上。 毕竟屎粑粑这个东西,不是你想有就能有的。 池奚宁抬头45度角望天,她好难~~ 宁王府的后门,已经备好了马,众人翻身上马轻扯缰绳,安静的街道上立刻响起了阵阵马蹄声。 齐皓带着池奚宁等人直奔东城门,席墨出示令牌之后,守城门的将士,立刻打开了城门。 出城之后,一行人的速度顿时加快了许多,但他们没有直奔码头,而是往南而行。 约莫行了数里,这才调转方向,绕了个圈往码头而去。 在距离码头约莫还有两三里的一处小树林里,众人这才停了下来。 早已在此等候的萧瑾川,立刻带人迎了上来,朝齐皓行了一礼“王爷。” 齐皓朝他抱拳“丞相辛苦了。” “这乃是臣的本分。”萧瑾川说完便为他介绍起情况来“臣已派人潜伏在了码头附近,为免打草惊蛇,人数并不多,另外在河道沿途,也派了人潜伏打探,一瞧见船只便会立刻来报。” 齐皓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池奚宁的身影,顿时就皱了眉。 见他皱眉,萧瑾川不由问道“可是臣部署不当?” “并无不妥。”齐皓收回目光,看向他道“丞相办事,陛下和本王一向都很放心。今日包括本王在内,皆听丞相差遣调度。” 萧瑾川闻言拱手“那臣就越矩了。” 池奚宁躲在最后,拉着席景挡在她的前面,看着前方那一幕相王和睦,不由撇了撇嘴。 说实话,能成为男主的,必定是优秀的。 奈何,两大优质古装美男就在她面前,她却无法调戏。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帅哥在那头,而你却只能躲在这头,藏着身形,连脑袋不敢露,愁…… 不得不说,萧瑾川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齐皓发话之后,他立刻摊开了堪舆图,分配任务。 一个接一个暗卫都被分配了,很快席景也被分配走,池奚宁只能硬着头皮站到了萧瑾川的面前。 萧瑾川抬头看了她一眼,指着堪舆图上的一处草丛道“你……” “她跟着本王。” 齐皓的声音淡淡响起,直接打断了萧瑾川的安排。 萧瑾川闻言讶异的抬了头,扫了池奚宁一眼便点头道“好,那就劳烦王爷和这位少侠,一道前往此处。听到哨令之后,务必第一时间杀出,截断贼人去路!” 这位少侠? 池奚宁陡然瞪大了眼。 他居然没看出来她是个女的?! 。 第020章:我有一个秘密 池奚宁很想朝他大吼一声,是什么遮住了你的眼?! 是黑夜么? 不! 是你的白内障! 好气啊! 是她的胸不够挺了,还是她的腰不够细了? 昨天夜里,黑灯瞎火她挖坑的时候,他就能认出她来!怎么?今儿个蒙了个脸,就不认识了?! 就算她换了衣服,可都是黑衣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这不是眼瞎是什么?! 池奚宁挺了挺胸,轻咳了一声。 齐皓皱眉看了她一眼。 萧瑾川见她并未领命,不由皱了皱眉,垂着眼眸问道“这位少侠可有什么不明之处?” 池奚宁又挺了挺胸。 齐皓伸手拂了额,简直难以直视,他一点都不想承认,这玩意儿,是他从府里带出来的! 萧瑾川转眸朝齐皓看去,有些疑惑“莫不是这少侠口不能言?” 你才是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 池奚宁气炸了,正要说话,一旁齐皓却瞪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让丞相见笑了。” 萧瑾川却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有时候清静些也是甚好,那断后之事,就有劳王爷了。” 齐皓点了点头,皱眉看了池奚宁一眼“还不快走!” 池奚宁嘟了嘟嘴,委委屈屈的跟着他走了。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各种阴影之下穿梭,不大一会儿便抵达了萧瑾川指定的地点。 他们来的较早,船只还没有到,为了不打草惊蛇,埋伏的地点距离码头也有些具体。 刚刚藏好身形,池奚宁就忍不住气呼呼的道“他是瞎子么?属下这么大个女子他看不见?!我……” 她比划了下自己的胸部,看着齐皓道“不明显么?” 齐皓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比划移动了下,待反应过来,她让自己看的是什么之后,腾的一下就红了耳根,他连忙转过头,咬牙道“你怎的这么不知羞?!” 比划下就不知羞了…… 池奚宁轻哼了一声“他就是瞎!” 夜间凉风吹过面颊,齐皓耳根热度这才退下,他看着前方码头低声道“怎么?你还指望着他认出你来不成?” “那倒不是。”池奚宁也将目光看向了码头“属下只是气他,连我是个女子都认不出来,早知如此,先前我就没必要做贼似的躲着了。” 齐皓偏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萧瑾川有过目不忘之能,所以如非必要,他一般不会轻易去认真看人或物。你是本王的暗卫,为了避免认出,他自然不会多瞧,也就不会发现异样。” 池奚宁撇了撇嘴,难怪他只是扫了她两眼。黑灯瞎火的,恐怕他就只能看出她是个人! 她轻哼了一声“说来说去,就是属下特征不够明显呗。” 齐皓懒得跟她争辩这些,没有再出声。 四周静默了下来,池奚宁看着安静的码头低声道“夜黑风高,主子何必亲自出来遭这份罪?” 齐皓闻言低声道“因为本王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 听得这话,池奚宁讶异的看向他“主子竟然见过那前朝皇子后裔?” “嗯。”齐皓微微颔首,转眸看向她一脸严肃道“此事只说与你知晓,万不可泄露半分,若让旁人知晓,本王定亲手取你性命!” “这么严重?”池奚宁一惊,然后连连摆手“那主子还是不要跟属下说了,属下怕死的。” 看着她忙不迭摇头摆手拒绝的模样,齐皓的脸都黑了。 寻常下属听得这话,不该是表忠心,然后发誓绝不会泄露半分么? 主子告知下属,唯有他才知晓的秘密,下属不该感激主子的信任么? 她怎么非但没有感激涕零,反倒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齐皓黑了脸,冷声道“不行,今日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不不不!” 池奚宁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整个人都写满了拒绝,眼看着齐皓又要开口,她干脆一下捂住了耳朵,鸵鸟似的低了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秘密知晓的越多死的越快,属下还想多活几年!” 齐皓的脸彻底黑了,他直接伸手点了她的穴,生气的将她捂着耳朵的手拿下来。 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模样,磨着后槽牙冷声道“今日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池奚宁简直要哭了,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齐皓眼疾手快,直接将她的哑穴给点了。 池奚宁…… 白天她才这么对付殷氏,晚上她就被齐皓这么对付了。 这就是所谓的报应么? 池奚宁眼泪汪汪,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齐皓默了默,微微偏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呵!这家伙还知道心虚! 齐皓轻咳了一声,看向前方低声道“有一件辛密你可能不知,太皇太后并非得了疾病身亡,而是被父皇一杯鸠酒赐死的,那年我与皇兄刚刚年满4岁,还是懵懂无知孩童。” “那时父皇与太皇太后已是图穷匕见,太皇太后先发制人,派人将我和皇兄掳到了慈宁宫。” 说到这里,齐皓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冷,可见在慈宁宫的经历给他留下了不少难以忘却的阴影。 很不巧,池奚宁知道,其中最大的阴影是什么。 过了几息,齐皓平复了下心情才接着道“太皇太后以我们的性命和安危来逼父皇妥协,父皇秘密派了我们的启蒙恩师,池国公府世子池容风吃将军带兵发动宫变,救出了我和皇兄。” 池奚宁眨了眨眼,有些不知道他跟她说这些做什么,连席景都知道的秘密,算不上是什么秘密了吧? 再说,这跟前朝皇子后裔,又有什么关系。 仿佛知晓她在想什么似的,齐皓转眸看向她道“我与皇兄乃是双生子,年幼时样貌几乎不分,池将军攻入慈宁宫之前,已经控制了皇宫大半,太皇太后知晓大势已去,但她依旧妄图挣扎,询问我和皇兄,谁才是太子。” “皇兄毫不犹豫的站了出来,我沉默了许久,对皇兄道,多谢他顶替我,但身为齐国太子,我不能躲在弟弟身后。我与皇兄争论许久,太皇太后最终信了我是太子,命一太监从密道将我带走。” 。 第021章:下线的好机会 “恰巧这时,前朝太子后裔带着贴身侍卫,从密道而入,想趁着混乱有所作为,与我和那太监迎面相遇,在知晓前因后果之后,他轻笑了一声,力排众议放了我,让我原路返回,我这才得以获救。” 听完的齐皓与前朝皇室后裔的瓜葛,池奚宁心头有了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果然,她紧接着就听到齐皓低低道“一命还一命。我答应他过此事不会告知旁人知晓,我必须得找一个最信得过之人,寻找机会救下他。” “今日,皇兄和萧瑾川对他势在必得,若他当真无法脱困,你就佯装不敌被他劫持,届时我会让众人放他离开。” 听得这话,池奚宁猛地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齐皓瞧着她的模样,低叹了口气,解开她哑穴,低声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池奚宁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她以为,她在齐皓那里是特别的,是被偏爱的,他对她的信任和纵容是与众不同的,原来,搞了半天,是因为她有用。 因为在众人眼里,她就是他的软肋,若是她被劫持,他说不追不攻,对旁人来说,也不过是因为在乎,是因为投鼠忌器。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她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 原书中,原主肯定也发生过这些,可在原主看来,分享了齐皓最大的秘密,替他去做了这般辛密之事,他和她应该更亲近了。 那是他向她敞开心门的证据。 原书里,原主后来那么偏激,也是有缘由的吧,在她的世界里,他们已经是心意相通了,可最后却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 池奚宁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救命之恩加上秘密分享,原主爱上了齐皓,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好爱情里。 而她,却险些陷在了他所谓的偏爱和宠信里。 池奚宁忍不住就轻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齐皓皱眉模样,收了笑开口问道“为什么主子不自己去被劫持?就因为属下的命轻贱些么?” 齐皓闻言顿时冷了双眸,低声厉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池奚宁笑了笑“主子与那前朝后裔有些渊源,而且身份贵重,他劫持主子,我们肯定投鼠忌器,待他安然离开,必然也会想明白缘由,届时放了主子不是难事。” “属下不过是个暗卫,即便主子看重,要求席墨等人不得上前,可萧丞相的人却未必会听主子的话。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个暗卫罢了,在放走那前朝后裔与取我性命之间,根本无须选择。” 齐皓冷了双眸看她“在你眼里,本王就是这样的人?” 池奚宁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道“主子放心,属下是主子的暗卫,主子有命属下定然会服从,实在无须劳烦主子同属下说那般多。” 说着,她用内力冲破穴道,兀自往外挪了半步蹲身藏好,不再看上他一眼。 先皇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第三本书的男主,当今陛下齐澈,一个就是齐皓。 兄弟两人是双胞胎,本就有着心灵感应,加上自幼相依为命,又共同经历过彼此最痛苦、最难堪的时刻,感情比寻常兄弟还要深厚的多。 她刚刚说让齐皓去当人质,不过说的是气话罢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齐皓的重要性,若是这面具男子当真劫持了齐皓,别说是想要逃跑,就是想要半壁江山,齐澈未必不会给! 齐皓不能去,而他又想要偿还救命之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去。 因为她是他身边唯一的女子,是今日在场唯一的女人,仅是这份特别,就在昭示着她的特殊。 池奚宁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说完那句话后,她就立刻平静下来,发现当人质这事儿,不仅对她无害,还对她有利。 她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暗卫的身份彻底下线! 池奚宁偏头看了齐皓一眼,朝他笑了笑。 虽然相处时日不多,但她能够体会的到,齐皓对她的纵容和信任,就是席墨、席景,待她也是极好的。 若是她没有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只能做个暗卫,她倒也不介意一直这么做下去。 可惜啊,她只想左手拿银子,右手握票子,住个大宅子,掏心窝的下人有一大帮子! 再来几个小哥哥,就算不用,看着也赏心悦目。 她想要舒坦养老被人伺候,而不是伺候人! 池奚宁从齐皓面上收回目光,看着前面波光粼粼的运河,将暗卫身份下线计划一点一点的成型。 齐皓看着她的笑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有一种忽然看不透猜不到,还隐隐有种要失去什么的预感。 他皱眉沉默了片刻,在心头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还这个恩情有的机会,也未必要让她去冒险。 齐皓轻咳一声,开口道“罢了,你若不愿……”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鸟鸣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连忙转眸看去,只见远远的湖面上飘过来一艘船。 齐皓立刻屏息凝神,回头看了一眼池奚宁,低声道“先前之言,你便当我没说,你若不愿……” “主子放心,属下是什么身份,还是记得的。” 听出他想要说什么,池奚宁连忙打断了他的话,故意气他低声道“实在无须主子刻意放下身段,在属下面前自称我字。” 一句话,将齐皓所有的安排和解释都堵在了口中。 齐皓深深吸了口气,气极反笑“好,那本王就等着你看表现!” 池奚宁没有吭声,只全神贯注的等着那船慢慢靠近。 于此同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只见十几个黑衣蒙面人,骑马疾行而来。 不大一会儿,那十多人就来到码头,而这时,船也靠岸了。 只见船上先行下来了几个拿着火把的男子,而后回身与其他人一道弯腰躬身,从船上请出一个男子来。 一瞧那男子,池奚宁愣住了,因为那男子带着一副面具,此刻正在月光下折射出淡淡银光。 这时,齐皓低声道“这么多年,他倒是一点没变,还带着这银制的面具。” 说完这话,他好像忽然想起来,眼下池奚宁跟他的关系,不是能友好交谈的模样,于是他又抿了抿唇闭了嘴。 。 第022章:被劫持的价值 池奚宁偏头看了齐皓一眼,没有答话。 故意曲解他、气他,她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内疚,然而同自由和养老的美好生活相比,这些内疚根本微不足道。 这时带着面具男子下了船,短暂的交流之后,众人便准备开始翻身上马往回走。 然而来时畅通无阻的路,却忽然多了几根隐秘的细线。 疾驰的骏马忽然被那些细线绊倒,狠狠的栽倒在地,痛苦的发出一声长嘶。 骑马的一行人立刻挺空而起,拔出腰间佩剑,翩然落地,大吼一声“不好!有埋伏!主子您先撤!” 就在这时,一枚信号弹升上了天空。 埋伏好的两方人马,瞬间杀了出来。 齐皓从袖中取出蒙面系好,道了一声“走!” 池奚宁跟着他纵身跳了下去,直接堵住了一行人的退路。 很快,前方的人与对方断后的交战在了一处,四个人护送着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与齐皓和池奚宁面对面了。 当然,断后的不仅仅是齐皓和池奚宁,还有萧瑾川安排好的一些暗卫。 萧瑾川最前面冷静的看着自己的人与那些人厮杀,而后方,齐皓则带着池奚宁和另一部分人堵住了回码头的去路。 前后夹击,一侧是深不见底的运河,一侧是用来提防洪水的二道堤坝,怎么看,都是插翅难逃! 虽然是要扮演被劫持的角色,可池奚宁却没有冲在最前面。 不仅如此,她还在那面具男子一个手势,那些前朝余孽冲过来的时候,果断的躲到了齐皓身后,伸手把齐皓给往前推了推。 齐皓…… 正准备厮杀的两拨人马,身形顿时滞了滞,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毕竟,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被众多暗卫护在身后,又穿着与众不同的男子,乃是那些暗卫的主子。 而这个女暗卫,却在危险时候,躲到了主子后面,还将主子给推出来当了挡箭牌?! 身为暗卫和侍卫的三观,顿时碎了一地,掉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但很快,两方人马都回了神,厮杀在了一处,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 而挡箭牌齐皓,则是一脸不可置信回了头。 池奚宁瞧着他的模样,无辜的眨了眨水润的眸子,踮起脚尖凑上前去附耳道“主子要的是属下被劫持,而不是被捅个窟窿,或者被抹了脖子对吧?既然要被劫持,那肯定得先让他们知道,属下有被劫持的价值。” 虽然有面巾隔着,不至于气息都铺洒在耳边,但齐皓还是感觉有些不适,微微偏了头。 他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池奚宁的说法和做法。 池奚宁见他理解,便心安理得的在他身后躲清闲了。 真刀真枪的厮杀,必然会有受伤,池奚宁穿梭小世界,莫说是这等场面,就是最残酷的古代战场,她也是亲身经历过的。 只是那会儿,死了有了系统带回空间回到现实世界,可现在,她若是死了就是真死了。 所以,她惜命的紧。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众人都懂,故而两方人马的目标极其一致,都是对方的主子。 故而,他们都未曾对方多做纠缠,直奔对方主子而去。 说来也奇怪,两方人马似乎都没怎么特意去护着自己的主子,池奚宁一看就知道,那是因为双方对自己主子的实力深为信服。 就拿她来说,她的本领都是齐皓教的,虽然席墨他们不是,可与他们交手最多的,不是什么敌人而是齐皓。 相信,对面亦是差不多的情景。 在两方人马都不曾刻意护着自家主子的情况下,很快就杀到了对方主子面前。 首先是席墨一马当先,一剑直朝那个面具男子刺了过去。 席墨乃是齐皓的暗卫统领,武功自是不必言说,他那一剑出势极快,又极其精妙猛烈,寻常人根本躲不开。 可那面具男子却不闪不避,只是抬起手,几根手指就捏住了席墨的剑。 池奚宁见状顿时眼睛一亮,这就是空手接白刃啊! 那边席墨与面具男子战在了一处,这边对方的人也杀到了。 来人一张国字脸,剑眉入鬓,周遭的侍卫皆以他为首,一看就知,是如同某个小世界名人张翼德那一挂的,不仅有着一膀子力气,而且是粗中有细。 与其他侍卫用剑不同,他的兵器一把连环刀,挥在空中虎虎生威,光是这气势,就能喝退不少敌人。 他一刀就朝齐皓砍了过来。 齐皓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直接侧身避开,在避开的同时,还不忘反手将池奚宁挡在了身后。 那人瞧见他的动作,不由朝他身后的池奚宁看了一眼,然后朝齐皓一刀砍了过去。 这次他出刀极快,一刀砍下另一刀便又随影而至。 齐皓依旧只是闪身,似乎并没有将对方这连连的攻势看在眼里,甚至似乎连对方让他亮出兵器的资格都不配。 他在闪身之时,依旧不忘将池奚宁护在身后。 原主是女子,齐皓教她的更多是灵敏的身法和出其不意的刺杀,故而池奚宁轻功很好,身法灵敏身姿灵活擅长躲避,他这般护着,其实压根没有必要。 但池奚宁还是非常配合的跟着他,向来人显示,她在齐皓的心中有多重要。 而且,她已经看出来了,那人后面的几招,压根就不是冲着齐皓,而是冲着她来的。 她都能看出来的事情,齐皓自然也看得出来。 于是他将池奚宁护的更加周全了。 前方,萧瑾川所带的人,已经将人给制服,堵在面具男子的后面。 原本对面具男子那边来说就不太友好的局面,如今直接成了敌众我寡,在劫难逃。 萧瑾川站在人群之后,看着那与席墨席景缠斗的面具男子,朗声道“我劝诸位还是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好歹能留一条命在!” 听得这话,那手持连环刀的男子,陡然面色变冷,他直接弃了齐皓,直奔池奚宁而去。 池奚宁看着那男子,知道她的戏份到了。 她佯装受到惊吓,没有跟上齐皓的身形,整个人暴露在了外面。 刹那间,那柄连环刀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冰冷的刀刃贴着她的颈项,那人冷喝一声“都住手!否则我一刀宰了她!” 。 第023章:别再这样了 随着这声厉喝,场上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萧瑾川那边的人,更是莫名其妙的看着那人,只觉得那人约莫是个傻子,居然劫持了一个暗卫,想要逃走。 怎么可能呢?! 暗卫说白了,其实就是另一种死士,你劫持一个死士来威胁主子,这不是脑袋被门缝夹了,又是什么? 然而,让他们讶异的是,宁王也好,自己的主子萧丞相也罢,居然都齐齐抬起了手。 萧瑾川的人莫名其妙的停了手看着,而宁王那边的暗卫却都目含担忧。 齐皓看了池奚宁,见她面色很是平静,不由就想起了之前她说她的命轻贱的话,一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收回思绪,从池奚宁身上移开目光,看向劫持她的那人道“放开她,想要什么你直说!” “哈哈哈。”那人听得这话,顿时朗声一笑“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看得出来你的地位不低,我们的要求很简单,放我们走,不然我不介意死之前拉一个垫背的!” 说完这话,刀刃又靠近了池奚宁几分,那刀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居然锋利无比,直接就划破了她的皮肤,沁出了一丝血迹来。 察觉到自己受伤的那一刻,池奚宁脑袋顿时就是嗡的一声。 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在自己脖子抹了一把,果不其然看了血。 那人察觉她的动作,早已握紧了手中大刀。 他本以为,池奚宁是想要自刎,或者从她刀下逃走,却没想到,她只是抹了下脖子上的血。 池奚宁看着手上的血,简直欲哭无泪,她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问道“你劫持就劫持,为什么要伤我?!” 为什么伤她? 现在她的小命都在自己手上,她是哪里来的勇气质问他?! 难怪只会躲在男人身后,原来竟然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那人看了齐皓一眼,闻言顿时皱了眉,这等生死关头,还将这种不谙世事的女人带在身边,即便身份再高、武功再强,也只是个色令智昏的蠢货! 想到此处,男人顿时冷哼了一声,正要说话,一旁戴着面具的男子开口道“属下鲁莽,还请姑娘见谅,只是事急从权,恐怕还要请姑娘再担待一二。” 池奚宁闻言朝那面具男子看去,他虽然面具覆面,半点也看不出神色,但语声清冽,再加上他说的话,瞧着脾气挺好的样子。 难怪会在,明知齐皓身份的情况下,还会放他走。 池奚宁看着他,认真的道“别再这样了。” 伤她就已经很过分了,还伤在脖子那样明显的地方,她都不知道明天该怎么跟春夏秋冬解释! 面具男子闻言,很是好脾气的点了点头“姑娘说的是,这是个意外,定不会有下次。” 说完这话,他看了看齐皓道“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前后两条路都可以走,若是走水路,下个码头我们就将这位姑娘放下,若是走旱路,出了此地十里之后,我们自然会将人放下。” “你们既然早有准备埋伏在此,定然是在我身边安插了眼线,那肯定也知道,我向来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听得这番话,齐皓顿时沉默了下来,面上一片犹豫之色。 事到如今,池奚宁反而担心他会不同意,正要开口,萧瑾川却忽然道“公子重诺,众人皆知。若非立场不同,萧某定要结交一番。水路不归萧某负责,但这旱路,随公子所愿。” 说完这话,他微微抬手,身后的蒙面侍卫,立刻就让开了路,站在了两旁。 劫持池奚宁的汉子,似乎没料到这般顺利,不由低低唤了一声“公子。” 面具男子看了眼池奚宁,转眸对萧瑾川道“既然如此,那……” “慢着!” 就在那面具男子要让他的人马撤离的时候,齐皓却忽然开了口,他看向那面具男子道“你走水路!从何处来,便回何处去。” 说着他挥了挥手,席墨席景等人立刻让出了去往码头。 面具男子看了齐皓,又回头看了看萧瑾川,最后将目光落回了池奚宁身上,他似乎笑了笑“姑娘觉得,我该走哪条路?” 池奚宁想都没想,径直回答道“自然走水路。” “哦?”那面具男子似乎来了兴致“为何?” 池奚宁看着他淡淡道“走旱路,你能逃到哪去?你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了,京城必定戒备森严,不管你想做什么,定是不成的,非但不成,还要四处躲避追捕。” 萧瑾川何等老奸巨猾,他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的放这些人离开? 他之所以抢在齐皓面前让了路,无非就是这般打算。 瓮中捉鳖,这瓮不过是从码头变成了京城而已。 池奚宁接着道“与其如此,倒不如走水路。这条运河直通江南,一路上码头无数,想要追捕你,难度太大。最重要的是,你可佯装离开,然后再择日悄悄回来。你也说了,你身边有眼线,眼线不除,你走哪都只会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瓮中捉鳖。” 最最重要的是,走旱路她要死遁,依着齐皓的性子,定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唯有走水路,她才能全身而退。 听得这话,所有人都愣了,劫持池奚宁的男人低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若非知晓他从未见过她,他都要怀疑,她是他们这边的人。 萧瑾川闻言深深皱了眉,齐皓的脸色也不是好,唯有那面具男子,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是温和,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面具男子的胸腔微微震动,显然是发自真心的愉悦,笑了片刻,他看着池奚宁开口道“姑娘确实是个妙人,那就听姑娘所言,走水路。” 说完,他便在几个侍卫的谨慎的戒备之下,抬脚朝池奚宁这边走了过来。 面具男子所到之处,暗卫们纷纷一边戒备,而这面具男子却是浑然不觉,只径直来到池奚宁面前,声含笑意道“辛苦姑娘要陪我们一程了。” 池奚宁连忙道“不辛苦不辛苦。” 没有今天这一出,她还不知道怎么下线暗卫这个身份呢,她感激他还来不及,哪里来的什么辛苦。 。 第024章:被逼无奈的呀 许是因为她太过配合,待到面具男子来到身边之后,架在她脖子上的刀,居然远离了不少。 齐皓看着池奚宁被那些人劫持着往前走,不知怎的,忽然一颗心急剧跳动了起来,他看着一脸平静,甚至眼眸之中还隐隐有些兴奋的池奚宁,忽然冷声开口道“慢着!” 面具男子闻言停了脚步,看向齐皓,用眼神询问,他还有何贵干。 齐皓看了池奚宁一眼,这才对面具男子道“你劫持她,不若劫持我。放了他,我跟你走。” 听得这话,暗卫们顿时着急的低呼了一声“主子!” 就连萧瑾川都着急的朗声道了一句“不可!” 齐皓对这些制止他的声音充耳不闻,只看着那面具男子冷声道“放了她,我跟你走。” 听得这话,池奚宁心头很是复杂。 她一直知道,他对她是偏爱的、宠信的,有了原主的记忆,和大概的剧情,她已猜到,其实齐皓对原主是一种类似,亲兄长的感情。 因为,人是他亲手从雪地里挖出来,又是他亲自教导的,从那么小小一只到慢慢长大成人,虽然地位身份有别,但齐皓是真心将原主当成了妹妹来宠爱。 否则,在原书中,原主做了那么多残暴的事情,害了那么多权贵嫡女,齐皓不会一次一次原谅给予机会,不会忍无可忍失望透顶,才亲手刺死了她。 可是,池奚宁万万没想到,她在他心中,竟然已经重要到了,他愿意替她为质的地步。 感动么? 感动。 她是个人,不是铁石心肠,她的行事准则一向是,真心换真心。 但凡旁人捧着真心来待她,她就必定会将真心奉上。 这真心不是狭隘的情情爱爱,而是广义的上的以诚待人,以真心、真情相待。 正如先前所说,齐皓身份贵重,不管是出于哪个原因,她都不可能让他这么做! 再者说了,若是齐皓代替了她当人质,那她还怎么将暗卫的身份给下线?! 池奚宁当即就皱了眉,朝着齐皓干瞪眼! 这回她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气的! 好好的,他瞎凑什么热闹?! 池奚宁气的不行,可偏偏齐皓却没有改主意的打算,依旧看着那面具男子。 面具男子打量着齐皓,似乎在评估着他的价值。 然而过了一会儿,男子却摇了摇头“不必了,这位公子虽然身份不低,但武艺高强,劫持了你,会给我们带来无尽的麻烦。” 听得这话,齐皓顿时皱了眉。 “这位公子不可以,那萧某是否能够有幸,当一当这被劫持的人质?” 萧瑾川缓缓走了过来,与齐皓并肩而立,朝那面具男子看了过去。 面具男子看了看齐皓,又看了看箫谨川,轻笑了一声道“有趣,真是有趣。” 池奚宁却一点都不觉得有趣,她只觉得头疼! 一个瞎折腾的齐皓也就算了,怎么萧瑾川也来凑热闹?! 当然,池奚宁不可能自作多情的认为,萧瑾川自愿献身当人质是为了她,不过是担心齐皓真的被捉去当人质罢了。 齐皓皱眉看了萧瑾川一眼,转眸对那面具男子道“劫持了我,你定不会后悔。” 池奚宁简直要被气疯了,她现在无比后悔,那会儿说什么,为什么齐皓不自己去当人质的话。 萧瑾川的身份,面具男子肯定是知道的,若是再纠结下去,猜出齐皓身份,也只是迟早之事! 毕竟整个大齐,胆敢这么光明正大养着暗卫的人,就没几个! 齐皓是真心待她,甚至不顾自己身份,愿意替他涉险,池奚宁还没有恩将仇报的打算! 再者说,今天不管是齐皓也好,萧瑾川也罢,她若是真的用这两人其中一个换了,她敢保证,她绝对活不到明天早上。 因为他们俩,一个是齐澈的肱骨大臣、心腹,一个是齐澈的双生亲弟,身为帝王的齐澈,根本就不可能留着她这样一个祸害! 为今之计,只有自救! 面具男子从齐皓和萧瑾川脸上收回目光,转眸看向池奚宁,语声含着笑意“他们二人都愿意代姑娘受过,我本人也不是个喜欢为难女子之人,不知姑娘觉得,我该用谁来代替你的好?” 他一边问着池奚宁,一边朝手下打手势,让他们先行将船只准备好。 池奚宁看了齐皓,又看了看萧瑾川,心头有了主意。 她转眸看向面具男子道“你还是带我走吧。” 面具男子闻言,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哦?他们都愿意代姑娘受过,姑娘何不择其一?” “不了。”池奚宁摇了摇头,露了几分凄凉之色“我真的不想在他们之中做任何选择,再逼我也是一样的。” 说完这话,她看向萧瑾川和齐皓,沉声道“我的心分成了两半,给你们的都是同样的爱,没有半分留给我自己。虽然我知道你们肯定会恨我、怨我,可我的心真的不受控制。” “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我只是想分别给你们一个家,让你们都幸福罢了,你们别再逼我做选择了,我……” “噗!” 劫持池奚宁的那个汉子,擦了擦喷出来的口水,抱歉道“对不住,对不住,这位姑娘你请继续。” “哦。”池奚宁回了眸,轻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说实话了。” 她看了看冷了双眸的萧瑾川,硬着头皮道“我是说过我爱你,可我没说过,我只爱你。” 说完,她又看向齐皓道“我心里有他,但不耽误我爱你,你能理解吧?” 齐皓理解不了。 他甚至都不明白,池奚宁在说什么。 不,他隐隐有些明白的,可是拒绝承认她竟然这么大胆,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践踏他和萧瑾川,身为男子的自尊,胡说八道罢了! 萧瑾川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冷笑了一声道“萧某受教了。” 池奚宁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发怵,毕竟其他瞎话都是编的,但她却实实在在对萧瑾川说过我爱你,而且好像还不止说了一次。 可无论是之前说爱他,还是现在说各给齐皓和他一个家,她都是被逼无奈的啊! 。 第025章:她跳河了? 箫谨川和齐皓两人,在她深情演绎了一场渣女翻船之后,定然不会再说什么要顶替当她人质的话。 毕竟,若是他们说了,岂不是就坐实了,他们被渣却还心甘情愿为她赴汤蹈火? 他们俩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将脸皮仍在脚底下,还用力的踩上一踩? 池奚宁被萧瑾川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转眸看向面具男子道“我们走吧。” 再不走,她感觉就走不掉了。 萧瑾川过目不忘,尤擅识人,他肯定已经认出她来了。 她的瞎话,他肯定也对号入座了。 面具男子看了看萧瑾川和齐皓,又看了看池奚宁,轻笑了一声道“好,姑娘是个妙人,想来一路应该会很有趣,姑娘请。” 船已经开了过来,劫持池奚宁的男子,此刻心头只剩下震惊,已经完全放松了警惕,架在她脖子上的刀也只是成了摆设而已。 池奚宁很是乖巧的跟着他上了船,面具男子和他的人很快也上来了,船缓缓向运河中央驶去。 众人站在甲板之上,那面具男子朝齐皓和萧瑾川抱了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萧瑾川和齐皓站在岸边,看着船渐行渐远,两人脸色都不大好,也不知是因为池奚宁先前那番话,还是因为池奚宁被劫持走了。 席墨和席景站在齐皓身后,虽然因为主子蒙面,看不见他的神色,但他身上的冷冽气息他们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可池奚宁毕竟是他们几个看着长大的,虽然明知道可能会触怒齐皓,席墨还是低声道“主子,这……” 齐皓黑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吸了口气,冷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马下个码头,将这不省心的玩意儿给接回来!” 席墨席景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连忙齐齐应了一声“是!” 然后席景便亲自点了人,连忙寻马准备前往下个码头去了。 齐皓看着已经到了运河中央,开始往别处而行的船只,额头隐有青筋跳动。 他深深吸了口气,转眸看向萧瑾川低声道“她一向性子跳脱,说话也不大喜欢过脑子,先前不过是避免你我二人替她为质说的胡话罢了,虽然话语有些过分,但本意是好的,你切莫放在心上。” 萧瑾川闻言,收起了面上所有神色,依旧是温润如玉模样“王爷说笑了,臣自然不会在意。” 齐皓嗯了一声,却没从他面上收回目光,而是犹豫了一会儿,忽然低声开口道“她……对你说过心悦于你?” 说的何止是心悦。 箫谨川面上神色不动,只淡淡道“王爷也说了,她性子跳脱,爱说些胡话罢了。” 那便是说过了。 齐皓的脸色更黑了,他忽的收回目光,看向运河上的船只,咬牙道“果然是该挨板子了。” 箫谨川闻言看了齐皓一眼,就她那张嘴,也确实该挨。 扑通! 运河中央突然传来了重物落水声,萧瑾川连忙回头,只见原本站在甲板上的那些人中,忽然就少了那个娇俏的身影。 她跳河了?! 与萧瑾川不同,齐皓是亲眼看着池奚宁跳下去的! 他顿时明白了,先前心头那抹惶惶不安到底是因为什么“还愣着做什么?!救人!” 听得这话,暗卫们纷纷纵身往运河中央而去,而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河水之中。 扑通!扑通! 水花接连炸起,原本平静的河面,忽然变成下饺子一般的场景。 齐皓焦急的看着河面,心头懊恼非常。 平日里贱兮兮,没骨头似的一个臭丫头,怎么忽然就烈性起来了? 早知道她性子这么烈,说什么他也不会让她去当什么人质。 至于救命恩情,什么时候还都可以,实在不行,他去劫狱劫囚都行,大不了被皇兄痛骂几声便是了,又不是没挨过皇兄的骂! 他越想越后悔,竟抬脚试了试水。 一旁席墨急忙拉住他“主子,不可!” 齐皓也知道他不可,因为他根本就不会水! 可让他就这么干看着,他实在是难受的紧! 一旁席墨低声劝道“爷无须担忧,因着您不会水,席宁她是特意练过的,水性比我们任何人都好,这运河虽然水深,但依着她的水性不会有任何问题。” 听得这话,齐皓微微一愣,先前太过着急,竟将这事儿给忘了。 他就说嘛,那玩意儿没脸没皮,什么话都敢说,连他的大腿也敢众目睽睽之下随便抱的,一个不乐意险些都敢指着他鼻子说教,烈性这两个字,怎么能跟她沾上边? 齐皓心头的焦躁终于淡去了些,转眸对席墨道“你也去!” 席墨闻言一愣,他是齐皓的贴身暗卫,而且眼下所有暗卫都下了运河寻人,若是他再去了,那就无人能守着主子了。 齐皓见他不动,顿时皱了眉,正要开口说话,一旁看着运河的萧瑾川忽然出声道“我去吧。” 说完这话,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见他一个纵身来到运河之上,然后足下轻点,踏着河水直往下游而去。 已经往下游行了一段路的船只甲板上,面具男子和他的几个侍卫依旧站在,看着追上前来的萧瑾川,原先劫持池奚宁的那个侍卫顿时戒备起来。 就在他横起连环刀准备一搏的时候,却见萧瑾川看了他们一眼,而后一头扎进了水中。 横刀男子不由就愣了“这……” 面具男子负手而立,看着运河水中不断冒出来透气,又一头扎进去暗卫,轻笑了一声“京城可比以前有意思多了,确实值得一来。” 池奚宁现在很后悔!非常后悔! 她的计划本来很完美,之前她把齐皓气的够呛,后来又说了那么过分的话,齐皓就算念着旧情,顶多也是派一两个人下来看看罢了。 只要她扒着船底随船而下,那些人就算想找也找不到,待她气息耗了七七八八,她再悄悄潜到河边上岸。 可她没想到,齐皓就算被她气了个半死,真当她落水了,他竟然那么着急,将所有暗卫都派了下来,搞得这运河跟下饺子似的。 这也就算了,让她更加没想到的是,萧瑾川居然也下来了! 。 第026章:脑袋开过光 现在男人的自尊心,都只有那么点了么?他们的大男子主义,这时候倒是出来啊!! 萧瑾川下来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人脑子好像是通了雷达,竟然直接冲着船来,然后一头扎了下来。 再然后,她和他就四目相对了。 即便是在水里,她也能清晰的看到,他唇角的讥诮。 池奚宁尴尬的脚指头的蜷起来了。 她的一只手还扒着船底,饶是她脑子灵光,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在的情景。 说她在开玩笑? 这么多人跳水找她,她还不露面,这开的是哪门子玩笑?! 好在此刻是在水底,一时半会儿用不着面对这个死亡问题。 她沉在水中,萧瑾川也沉在水中,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仿佛是在对她说“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普通人在水里,能憋气一分钟,而经过训练,又有一定天赋的人,可以在水里憋气十分钟甚至更多。 原主是经过训练的,而池奚宁本身也是经过训练的,这是她实施这个计划的底气。 然而距离她跳入河中最少已经过去了八分钟,她现在快到极限了。 可偏偏,眼前的萧瑾川,半点也没有来救她的意思,让她想装晕,借坡下驴都没办法。 这男主,简直不当人啊! 池奚宁憋的没法,默默在水里朝他伸出了大拇指,而后手腕一转,大拇指朝下,双腿用力往上一蹬,手臂张开一划,蹿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蒙面落水之后就掉了,她一露面,席景就发现了她,大喊了一声“席宁!” 池奚宁连忙挥了挥手“我在这儿!” 席墨和席景立刻蹿出水面,足尖轻点朝她而去,那些寻找她的暗卫们也纷纷松了口气,蹿出水面纵身往外而去。 席景来到她身边,看着她的模样顿时就皱了眉“你怎么跑了这么远?让我们好找!你干嘛要跳河?不冷的么?你把主子都吓着了!你……” “好了,人找到就好。”席墨打断了席景的喋喋不休,看向池奚宁出声问道“可还有力气?用不用我背你回去?” 池奚宁看着他们二人关切的模样,转眸又看了眼岸上齐皓朝这边张望的身影,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我累了。” 席墨闻言二话不说,来到他身边,背对着她“上来吧。” 池奚宁勾住他的脖子,席墨便背着她朝码头边游去。 此时萧瑾川也从水里上了来,席景连忙朝他抱拳行礼,恭声道“多谢相爷今日出手相救,席宁她以往有对不住的地方,还望您海涵。” 这是今天第二个为她向自己表示歉意的人,萧瑾川转眸朝池奚宁看去,缓缓道了一声“无妨。” 席墨背着池奚宁游了一段,距离码头不远时才背着她蹿出水面,纵身往码头而去。 池奚宁趴在他的背上,晚风吹过顿时冷的吸了下鼻子。 她转眸回头望去,只见萧瑾川正朝这边看来,两人四目相对。 席墨落了地,轻轻将她放下,池奚宁收回目光,抱紧了自己的胳膊,有些心虚的朝齐皓看了过去。 齐皓皱着眉,脸色绝对算不上好,看见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 然而责备的话才说出了一个字,一瞧她那水漉漉的眸子,还有那委屈的模样,剩余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只能自己气恼的叹了一声,伸手解下披风朝她丢了过去,没好气的道“冻死你算了!真是个不省心的玩意儿!” 披风覆在身上,顿时暖和了许多,池奚宁裹好披风,看着齐皓一副气的不想理她的模样,长睫轻颤了颤。 她好像…… 有些不大想将暗卫这个身份下线了。 此时,萧瑾川也纵身回到了码头上,一旁他的侍卫立刻为他披上了披风。 同样是落水,池奚宁是狼狈不堪,头发湿哒哒的顶在头上,一些碎发还耷拉在了脑门,身上的披风裹紧的像个粽子,而萧瑾川却是风度不减,依旧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就连披风也只是寻常披着。 不愧是男主之一,头可断血可流,形象不能丢。 齐皓气的不想跟池奚宁说话,转而对萧瑾川道“今日多谢你,这不省心的玩意,又给你添麻烦了。” “王爷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 萧瑾川转眸看向池奚宁,眸色让人有些不看不透,他伸出大拇指来,而后手腕反转朝下,轻启薄唇淡淡道“不知姑娘能否解释下,这为何意?” 池奚宁麻了。 她感觉脑子不够用,瞎话也不够用了! “这……大拇指朝上是夸萧丞相英明神武,朝下……朝下是……是说,您两倍的英明神武!” “是么?”萧瑾川淡淡一笑,似乎是信了的模样。 池奚宁刚刚松了口气,就见他忽的朝她伸出大拇指,而后翻转朝下,唇角微微扬起,语声似笑非笑“姑娘也是。” 生怕她看不清似的,他还又比了比。 这人脑子绝对是开过光的!绝对是! 这就是传说中的,我挖坑埋我自己。 池奚宁只能强颜欢笑“呵……呵,丞相谬赞。” 萧瑾川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收了手转眸对齐皓道“今日多谢王爷相助,捉了的那些前朝余孽,臣还需回去连夜审问,就先行一步。” “萧丞相辛苦。”齐皓朝他抱了抱拳“本王还有些家事需要处理,就不相送了。” 萧瑾川抱拳回礼“臣先行告辞。” 齐皓目送着萧瑾川一行人走远,这才回头看向池奚宁“你……” “啊欠!”池奚宁的一个喷嚏打断了他的话,她朝他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然后又嘟了嘟嘴,可怜兮兮的道“主子,属下有点冷。” “你……”齐皓简直拿她没办法,气的朝她瞪了一眼,而后看向席墨和席景道“回原先的树林生火,烤干了再回去!” 树林离这儿不远,一行人很快便到了,不大一会儿就升起了几处篝火。 池奚宁坐在篝火旁,身上裹着披风,不大一会儿就感觉到了暖意。 齐皓显然是被她气狠了,即便是坐在一旁也不同她说话。 。 第027章:半点都不心虚 池奚宁觑着他神色,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主子?” 齐皓闻言冷哼一声,直接侧过身去,背对着她。 池奚宁见状顿时就无语了,好歹是个男主呢,怎么这么幼稚呢? 齐皓猛的转过身来,朝她瞪眼“你在说谁幼稚?!” 不小心竟然说出了声,池奚宁连忙讪笑着道“属下是说自己幼稚,不仅幼稚同主子您置气、幼稚的跳河,还连累了那么多人来寻我。” 齐皓闻言面色稍霁,但一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和那倔强的性子,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看着她冷声道“本王看你这些日子,不仅脾气和胆子渐长,就连行事也越发没有规矩,回去之后,重打二十大板!本王亲自行刑!”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就懵了“二十大板?!” 齐皓冷哼一声“这二十大板,前两日就该罚!若是早些罚了,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见他真的是想打她,池奚宁顿时就故伎重施,一把朝他扑了过去。 然而齐皓已经有所预料,她刚刚一动,他便一个闪身离开了原地。 池奚宁扑了个空,嘟了嘴委屈巴巴的抬头看他。 齐皓撇开脸去,不去看她的面上神色,冷声道“本王平日里就是对你太多纵容,才有了今日之事,这二十大板你是挨定了!” 池奚宁知道,他是心意已决,再求也无用了。 早知道这样,她今天折腾个什么劲儿?! 悔不当初啊!悔不当初! 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脖子上的伤,明日瞎说一番,或许还能解释,屁股的上的伤,她要怎么说?! 过了一会儿,身上的衣衫已经烤干了,一行人如来时一般骑马回城。 一路上,池奚宁都耷拉着脑袋,苦苦思索着,该如何逃脱二十大板的责罚。 要不直接自爆吧,今儿个不难看出,她在齐皓心里还是很重要的,就说她找到了亲生父母认祖归宗,身为她情感上的大哥,他多多少少也会为她高兴的吧? 更何况,她爹还有那么大一个功劳在,又是他的启蒙恩师,他就算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她自作主张私下行事,有点不将他放在眼里,但最后也应该会原谅她,并且祝福她的吧?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会生气,不会给予祝福,但看在往日情分,以及她死去老爹的面子上,板子总不会再打了吧? 池奚宁觉得,这个方案似乎有点可行。 嗯,就这么办。 一回到宁王府,齐皓便对暗卫们道“今儿个你们都辛苦了,席宁、席墨留下,其他人都回去歇着吧。” 暗卫们齐齐应了一声是,纵身消失在了暗处。 席景担忧的看了池奚宁一眼,也跟着退下了。 “将刑凳和板子送到书房。” 吩咐完席墨,齐皓又冷冷的看了池奚宁一眼“你跟本王来,本王亲自在书房行刑,莫说本王没给你留颜面。” 池奚宁用湿漉漉的眸子,委屈巴巴的看了他一眼,低低应了一声“哦。” 齐皓冷哼一声,转身朝书房走去。 入了书房,齐皓坐在书桌后,一拍桌子冷声道“跪下!” 池奚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看着他的冷脸,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看着她顺从的模样,齐皓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他知道,她的乖巧顺从,从来都只是表面功夫,转了身她还敢! 他深深吸了口气,冷声道“你不是说对萧瑾川无意么?为何会对他说心悦于他?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子?!” 有些事情,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之前他就说过,要将她许给萧瑾川当小妾,鬼知道承认了之后,他会怎么做。 即便她自爆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就凭生母是个风尘女子,萧家也不肯让她成为正妻。 若她对萧瑾川当真有意倒也罢了,可她只想当富婆,再者,池国公府给她那些银子是有前提的,她敢外嫁,池国公府就敢将银子给收回去! 这是压根就不用选的事情。 池奚宁眨了眨眼,顿时一副怒气冲冲模样“主子从何处听得这些胡话?且不说属下是主子的人,就是属下的羞耻心,也决不允许属下说出这样的话来!” “呵!” 齐皓冷笑一声“就你还有羞耻心?!你有羞耻心,会当众说出什么,我……” 我爱你三个字,他说不出口。 齐皓只能将话给咽下,换了说词“你说是有羞耻心,在码头的时候,就不会说出那些胡话来!” 额…… 看破不说破嘛大哥,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池奚宁轻咳了一声“那不是事急从权嘛,主子和萧丞相都是身份贵重之人,属下当时只想着,万不能让主子和萧丞相为了属下涉险,这才一时着急口不择言。” “但属下敢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对萧丞相有半点非分之想,更没有说心悦二字!” 她说的是钦慕,是爱慕,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愿化青石助他路途平坦,可不是什么文绉绉的心悦。 嗯,这誓言发的半点都不心虚。 她一脸诚恳信誓旦旦,齐皓不由就信了几分“当真不曾说过?” “不曾!”池奚宁斩钉截铁,顺道还抬起了手“若是属下说过心悦萧丞相,愿遭五雷……” “行了行了。”齐皓打断了她的话,冷声道“暂且再信你一次,但若是本王发现,你有任何欺瞒本王之事,本王定会新账旧账一并罚算!” 欺瞒? 认祖归宗,成了池国公府嫡女这事儿算不算? 池奚宁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若是,属下从前无意间欺瞒的呢?比如,寻找亲生……” “席宁。” 齐皓忽然冷声打断了她的话,池奚宁顿时一凛“属下在。” 齐皓看着她“你可还记得,当初本王从雪地里将你挖出来之后,你对本王说过什么话?” 说过什么话? 池奚宁仔细搜索了下记忆,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垂下眼眸,低声一字一句道“属下说,从今日起,属下的命便是主子的,若有一日,要离开主子身边,离去的也只会是尸身。” 。 第028章:我们来结拜吧 “记住你说的话。” 齐皓看着她道“你是被生母抛弃的,本王救出你之后,曾给过你机会离开,也允诺过你替你寻找生父,是你亲口对本王说,从雪地里出来之后便是新生,过去种种亦如过去死。” “也是你对本王发誓,无论生父是谁,与你都不会再有任何瓜葛,你若要从本王身边离开,离去的也只能是尸身。本王信了你,才有了今日的席宁。” “本王赐予席姓,你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席墨也好席景也罢,皆是无父无母无亲族背景,足够干净不会有立场之别,不会有背叛本王之忧。你亦是如此,这是前提,也是本王的底线,你可明白?” 是了,男主就是男主,杀伐果断、腹黑、性情坚韧才是男主常备标签,哪里又会是什么真的幼稚、真的大度、真的无底线的纵容。 宠信她是真,偏爱她是真,甚至将她当妹妹可能也是真,但这都得有个前提。 她的干净、她的忠诚、她的绝不欺瞒、她的永不背叛。 是她天真,是她妄想,是她犯蠢了。 池奚宁低了头,一字一句沉声道“属下谨记。” 席景拿着刑凳跟板子,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直到里间再没了动静,这才出声道“主子,板子取来了。” 齐皓看了看他手里的板子,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池奚宁,犹豫了一会儿道“这顿板子先记着,不得再有下次,否则数罪并罚!” 池奚宁闻言长长松了口气,抬眸朝他扬起一个笑脸“主子放心,不会再有了。” 莫名的,齐皓觉得她此刻的笑容,与前几日皆有不同,他知道今日这话有些重了,也知道这话说出之后,会将她推远。 可即便他承认偏爱她,宠信她,但那也只是因为,她是他亲手捡来、亲手教导,亲眼看着长大的缘故。 他是主子,她是暗卫,身份终究有别。 如这几日那般的亲近之举,是逾矩的,是不应该的。 正常的主仆,应该奖惩有度、赏罚分明,应该保持着合适的距离,恩威并施。 而不是,她将他气的跳脚,却只因为她抱着他的大腿哀求,他就心软,明知她是阳奉阴违,还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 如今这般,才是回归正轨。 齐皓从池奚宁脸上收回目光,随意拿起桌上一本奏折摊开,淡淡道“行了,今晚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 “谢过主子。”池奚宁站起身来,转身朝外走去。 门外的席墨侧身让了路,静静的看着她。 池奚宁朝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无事,临出门时,忽然回过头来,果不其然瞧见了齐皓连忙避开的目光,还有他佯装忙碌的模样。 她几不可见的扬了扬眉,翩然一笑“天色不早,主子也早点休息。” 齐皓闻言皱了皱眉,正要说话,一抬眸,门口却已没了池奚宁的身影。 池奚宁在宁王府的小道上走着,回眸看了一眼书房,轻哼了一声。 若是她连齐皓在刻意拉开与她的距离都看不出来,那她那么多小世界的任务就白做了! 他不就是今天猛然发现,情急之下他居然会不顾自己安危,动了替她做人质的念头,不就是发现,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重的超出他自己的预期,有些接受不了了么? 不就是猛然回想之后发现,这几日他与她的关系和距离太近,想要拉开距离回归正常主仆关系么? 呵! 想得美! 他越是要拉开距离,她就越是要让他拉不开! 主子怎么了?男主又怎么了? 一个个拽的要上天了,这个威胁要她小命,那个威胁要打她板子,真当她缺钙,骨头是软的?! 还说什么底线,既不允许她同别人有什么牵扯,又不允许她离开。 好呀,她不走了! 暗卫这个身份,既然没法下线,她就不下线了! 她还就不信了,以前那些同事,连偏执、精神分裂、暴君,这些非正常的人都能搞定,她还搞不定一个齐皓! 总有一天,她要挥着小皮鞭,让他心甘情愿的放她走! 池奚宁给自己打了个鸡血,忽然就很想高歌一曲,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你在嚎什么?”席墨不知何时跟了上来,看着她皱眉道“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 池奚宁…… 她不过是不小心轻哼出声,怎么就成嚎了?! 就算欣赏水平不同,好歹也能听出来是个曲,她没那么五音不全……吧? 忽然有点不太自信。 看着她的脸色,席墨轻咳了一声“夜里风凉,莫要在外间闲逛,今日你落了水,回之后沐浴好好休息,这两日老实一些。还有,抽空到席药那边去几趟,免得他到时候发现什么。” 池奚宁听得这话,甚至有一瞬间感觉,她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席墨是知道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抬眸看向他道“你知道,我不在府中都去哪了么?” “不知。” 席墨看着她道“每个人都有不想让旁人知晓的秘密,只要你不做对主子的事儿,能够按时当值,其余的我不会过问。再者,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在我与席景、席药三人心中,你与亲妹妹并无甚区别。” 他说的没错。 无论是席景的知无不言,还是席墨的各种善意提醒和叮嘱,都是真心真意,都让池奚宁有了一种被真心相待,被关心被照顾的感觉。 说来有些可笑,她没有在池国公府找到家的温暖,反而在这里找到了。 池奚宁心念一动,朝席墨开口道“要不,我们来结拜吧,你是大哥,席药是二哥,席景是三哥,我是小妹。你觉得怎么样?” 席墨闻言愣了愣,面色复杂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道“还是算了。” 若是几天之前,他或许觉得这主意不错,可现在,他不敢这么想。 她和主子或许都还没有意识到,因为她的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虽然只是个苗头,而且主子有了掐断苗头的意思,但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 万一,真的有那么一天,府中关系会乱套的。 主子不舍得罚她,可却是真的会罚他们的。 。 第029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为什么?”池奚宁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拒绝“你怕主子知道了会不同意?” 席墨闻言,面色复杂的看了她半响,犹豫了一会儿道“大概是吧。” 身为主子,最不喜的就是手下的人拉帮结派,池奚宁理解的点了点头“行吧,反正咱们感情在这儿了,结拜也只是个形式而已。对了,我要去席药那用饭,你要不要一道去?” 听得这话,席墨身子一僵“不了,我不饿,你自己去就好。” 说完都不等池奚宁回话,一个纵身就消失在了原地,那匆忙的样子,好似身后有恶犬在追似的。 池奚宁有些傻眼“不至于吧?” 但很快,池奚宁就发现,是她天真了! 你见过桑椹炒山药么?你见过丝瓜炒石榴么?你见过香瓜炖藕么? 池奚宁以前没见过,现在见识了! 她看着面前的两菜一汤,迟迟下不去筷子。 席药围着围裙站在她身旁,眯了眯眼,阴恻恻的道“怎么?外面的东西吃惯了,吃不得我做的了?” “没有,绝对没有!”池奚宁连忙摇头“我只是……一时不知道该先吃哪个。” “先吃哪个都无妨,反正最后都要吃完的。”席药轻哼了一声“我特意从被窝里爬起来为你做的饭,你该不会不想吃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池奚宁咬了咬牙,视死如归的夹了一箸丝瓜炒石榴放入口中,那滋味,简直一言难尽。 席药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表情,淡淡道“好吃么?” 池奚宁噗噗吐出石榴籽来,艰难的咽了下去“好吃,如果能把石榴籽去掉就更好了!” 席药闻言轻哼一声,直接在一旁凳子上坐下,看着她道“既然好吃,就都吃了,身为厨子,最见不得旁人浪费。” 池奚宁…… 她不该来的! 一顿饭,足足吃了大半个时辰,才吃完。 池奚宁的胃里一通翻江倒海,她忍着恶心,看向席药委屈巴巴的道“二哥,我下次可以吃点咸口的么?” 席药闻言神色微动,看着她出声道“二哥?” 池奚宁嗯了一声,真诚的看着他道“在我心里,席墨就是我大哥,你就我的二哥,而席景就是我三哥!你们就是我的亲哥哥!” 听得这话,席药眼神闪了闪,他看着池奚宁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淡淡道“一日两餐,莫要忘了。” 池奚宁闻言顿时露了笑“肯定不会的二哥!” 听得二哥两个字,席药的手微微一顿,嗯了一声淡淡道“行了,回去休息吧,听说你今日落了水,别忘了沐浴之后再睡,往后想吃什么提前说一声。” 这就是让她点菜的意思了! 池奚宁顿时眼睛一亮,欢快的应了一声“好的二哥!谢谢二哥!” “行了行了!”席药似乎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快走吧,再不走天都要亮了!” “好的,都听二哥的!” 池奚宁欢快的离开了,席药停下了手中的活,朝门外看了过去,摸了摸下巴道“二哥……听着倒也不错。出去了一趟,性子果然是变了。” 搞定了席药,池奚宁总算可以松口气。 入了小世界,就成了小世界里的人,这里不再是什么小说,而是鲜活的世界,一人分饰两角,也不像小说描写的那么容易,更何况这还是个被世界意志强行合并的世界。 如果一个身份是所谓的隐形人倒也罢了,可偏偏她不是,国公府嫡女也好,宁王暗卫也罢,每个身份身边都有数不清的牵扯。 吃喝拉撒睡,每一样都是问题。 池奚宁心里很清楚,翻车是迟早的事情,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翻车的时间拖的久些再久些。 最好是在翻车之前,让齐皓能够在意她到,不去计较她的欺瞒,相信她成为国公府嫡女之后,也绝不会有所谓的立场之忧,背叛他。 但显然。现在他对她的信任,还没到那一步。 宁王府很大,下人有下人房,暗卫也有暗卫生活的区域,同样的也有专人负责他们的生活所需。 池奚宁沐浴更衣之后,特意在恭桶上蹲了许久,解决了下生理问题之后,这才悄悄出了宁王府,回到了汀兰院,倒头呼呼大睡。 待她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池奚宁有点懵,她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 不过想想也是,来到小世界这几天,她一直都出于缺觉的状态,昨儿个夜里又折腾了一宿,她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身体先抗议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她得早些将可不想英年早逝。 看着伺候她起身的春兰和夏竹,池奚宁出声道“今儿个怎么没唤我起身?” 春兰闻言笑着道“本来冬梅是想唤小姐起身的,但奴婢拦下了,左右今日也无事,小姐想睡多久便睡多久。” 听得这话,池奚宁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没人来找我么?” 夏竹回答道“二房的沈姨娘来过,但被奴婢们以小姐身子不适给拦下了。” “沈姨娘?”池奚宁一边净面,一边有些诧异道“她可说来寻我所谓何事?” “她没说什么事儿,只是说亲手做了些点心,送给小姐尝尝。” 夏竹接过帕子,撇了撇嘴道“沈姨娘是个惯会趋炎附势的,定是听闻昨儿个小姐得了不少财产,特意前来巴结。” 池奚宁闻言便没放在心上,确切的说,整个国公府的人,除了池国公和蒋老夫人之外,其它人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洗漱完之后,冬梅端了些小粥过来请她用饭。 池奚宁一点都不饿,甚至都觉得在席药那吃的那顿奇怪的饭还没有消化。 看着眼前精致的粥和小菜,她还是硬着头皮坐下吃了一点。 真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晚上她还得去席药那用饭,这么个吃法,她迟早得把自己给撑死! 宁王府那边不能露馅,那就只能从池国公府这边想办法了。 培养心腹,迫在眉睫! 池奚宁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开口问道“我让你们打听的事儿,怎么样了?” 。 第030章:理解齐皓的选择 春兰朝外间看了一眼,低声道“回小姐的话,昨儿个您吩咐之后,奴婢们便特意走动了下以往有些交情的二房丫鬟,确实得到了不少消息。” “哦?”池奚宁问道“哪些消息?” 春兰低声回话道“昨儿个晚间二爷回来之后,同二夫人大吵了一架,最后是二爷灰溜溜的出了院子,晚间宿在了陈姨娘房中,今儿午间下值之后,又去了二夫人院子,这回是兴高采烈的出来的。” 池奚宁闻言不以为意的道“二叔定又是得了银子了。” 春兰没敢接话,只又接着道“奴婢给二房一个丫鬟塞了些银子,让她留意瑛姑的去向,今儿个一早,她便告诉奴婢,说是瑛姑出府了。秋菊得了消息便跟了过去,如今还没回来。” 听得这话,池奚宁皱了眉“她早间出去的,现在还没回来?” 春兰点了点头“小姐不必担忧,秋菊她本就是京城人,不过是因为家中太穷,这才托人卖身入了国公府,奴婢不知道于嬷嬷今日出府所谓何事,便让秋菊以探亲的名义出的府,一日不归也不会有人起疑。” 这个春兰倒是个心细,又有规划的。 昨儿个也是她,急着向自己表忠心,希望得到信任。 池奚宁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接过夏竹端上来茶,状似无意开口道“说来我对你们还不甚了解,秋菊家在京城,你们呢?” 春兰闻言神色微动,连忙开口道“奴婢是被牙婆卖入府的,入府的时候才三岁,家在何处又是个什么光景,早就不记得了。” 池奚宁淡淡嗯了一声,一旁夏竹接着道“奴婢是家生子,母亲原先是世子爷房中的二等丫鬟,在前两年得重病去世了,父亲原先是世子的书童,世子爷从戎之后,便帮着打理世子在外间的铺子,如今是掌柜。” 原来是便宜老爹的人。 池奚宁看向她道“昨儿个二婶交给我的财物中,除了现银就是些物件,并没有铺子,你父亲如今所在的铺子,也是归二房了吧?” “回小姐的话,是的。” 生怕她误会,夏竹又连忙补充道“家父他的卖身契原先在世子手中,世子去世之后,与母亲的卖身契一道归了老夫人。” 池奚宁闻言看她一眼,笑着道“别紧张,即便你父亲卖身契在二房手中也算不得什么,毕竟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 说完这话,她又问了句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父亲另娶了么?” “不曾。”夏竹回话道“父亲虽是掌柜,可依旧是贱籍。” “哦。”池奚宁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那你可有兄弟姐妹?” “有的。”夏竹有些忐忑道“奴婢有两个弟弟,如今是大少爷和二少爷的书童。” 大少爷、二少爷,也就是三房马氏的两个儿子,池皓睿与池永桦。 殷氏婚后连生了两个女儿,隔了多年才又有了池宏宇,故而马氏的两个儿子,反倒成了大少爷与二少爷。 家中人多就这个不好,名字都要记半天。 池奚宁对三房观感要比二房好的多,闻言嗯了一声便没有再问,将目光投向了冬梅。 冬梅连忙道“奴婢也是京城人士,与春兰一般是被牙婆子卖入府的,奴婢入府的时候已有十岁,家中有长兄与幼弟,父亲勤恳老实,长兄愚笨,被人诓骗着沾了赌瘾,家父无法这才卖了奴婢。” 池奚宁闻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也是个命苦的。” 冬梅闻言连忙摇头“奴婢不觉得命苦,能入国公府,奴婢吃的饱穿的暖,如今更是遇到了小姐,比起旁人来,奴婢的命已经很好了。” 池奚宁放下茶盏朝她笑了笑“日子嘛,总是会越过越好的。” 问完了春夏秋冬的来历之后,池奚宁终于能够理解齐皓的想法了。 一个身份干净,没有所谓家人牵扯的下人,确实要让主子放心的多。 比如这春夏秋冬四人,池奚宁最偏向的就是无根无基的春兰,若是能够确定,她没有暗中效力的人,池奚宁倒是愿意将她培养成心腹。 四人之中,池奚宁最不信任的就是冬梅。 她入府的时候年纪已经大了,俗话说三岁看到大,七岁看到老,十岁的冬梅世界观、价值观已经有了雏形,而且从她对父亲和兄长的评价中就可以得知,即便她是被家中卖了的,可她对家里的人还是很眷恋。 一个将她卖身贱籍的老爹,可以用勤恳老实来形容,一个沾染赌瘾的兄长,只是轻飘飘的一句愚笨。 这人生观,让池奚宁有些不敢苟同。 当然了,也有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或许在旁人眼中,冬梅对家人的评价和眷恋,是孝顺是懂得生恩与养育之恩,可在池奚宁这儿,不行。 她很是理解齐皓的选择,虽然万事无绝对,但身边之人,心腹之人,只有足够干净,才不会给主子惹麻烦,才不会有朝一日,背后捅主子一刀。 最起码,从几率上来说,要比那些有牵扯的人小的多。 两厢无话,春兰夏竹和冬梅,心头都有些忐忑,不知池奚宁在得知她们的来历之后,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池奚宁吩咐春兰,准备笔墨纸砚和针线,她选了些厚实的纸张,裁剪成巴掌大小,然后用针线缝成了巴掌大小的一个册子。 春兰等人要帮忙,都被她拒绝了。 做好册子之后,她在第一页写下了521n大。 看着册子上的这行子,池奚宁在心中留下了辛苦的眼泪。 她太难了! 连拉个粑粑都要分配好! 墨迹干了之后,池奚宁将册子放入了梳妆的盒子中,一旁夏竹拿出一个册子来,递给她道“小姐,库房奴婢们已经整理妥当,请您过目。” 池夏伸手接过,大致的翻了翻,其实也没什么可翻的,五万两银票在她房中盒子里装着,库房只有五万两现银,以及便宜老爹留下的遗物,另外还有两幅字画和几个古董。 册子上蝇头小楷,虽然不是很好看,但也工整,池奚宁抬眸看向春夏冬三人道“这册子是谁写的?” 。 第031章:上位者的开场白 夏竹出声道“回小姐的话,是奴婢写的。” “字写的不错。”池奚宁看向她们三人“你们都识字么?” 夏竹和冬梅,皆回答自己识得一些,唯有春兰有些羞愧的道“奴婢只识得一些简单的字。” 池奚宁闻言未做评价,只看向冬梅道“你这字是入府之后习得的,还是入府之前便习得的?” 冬梅回话道“是入府之后习的,奴婢……” 话还未说完,外间秋菊回来了。 秋菊匆匆进了屋,来到池奚宁身边朝她行了一礼,低声道“小姐,今日奴婢跟着瑛姑身后出府,她出门之后,便径直回了家中,待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便去了知味斋,买了些点心便回府了。” “奴婢总觉得有些不对,便决定返回瑛姑家附近,然而在半路就瞧见了她的兄长,与几个男子说说笑笑进了一家茶铺,奴婢在外间守了许久,那一行人这才出来。” “奴婢随意寻了个人跟着,只见他又找来了一些不学无术之人,使了几吊钱吩咐了些什么,待众人散去之后,奴婢寻了一人给了些碎银,这才得知,瑛姑竟是在打听小姐养父的下落。” 其实这本是三两句能够交代清楚的事情,但秋菊却说了一堆。 不是她啰嗦,而是她必须得交代清楚消息是如何来的,以及她这一日的时间都做了些什么。 她虽是池奚宁的贴身丫鬟,可相处时日较短,她担心说少了,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 池奚宁闻言皱了皱眉,世界融合之后,世界意志给填补的剧情是,她随意寻了个行脚货郎充当养父,认祖归宗之后,池国公府给了那人一些银子,那人便依着约定离开了京城。 但俗话说得好,凡走过必留下痕迹,经过昨日,殷氏对她的来历起了疑心,派瑛姑去打听她的“养父”倒也在情理之中。 池奚宁倒是不担心这些,行脚商人说白了就是游商,要找到需要费不少功夫。 更何况,找到了又如何? 殷氏查不出她与宁王府的关联,她又是货真价实的池家血脉,即便殷氏找到了那游商,确认了她没有所谓的养父,她也大可一句过去之事不想再提,便揭过了。 蒋老夫人不是殷氏,她明白,刨根究底对谁都没好处。 殷氏想用这个来拿捏她,那可是大错特错。 池奚宁笑了笑“不用管了,让她查就是,我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完这话,她看向秋菊道“你可识字?” 秋菊闻言有些羞愧的低了头“奴婢只识得简单的一些。” 可惜了,最欣赏的两个人,竟然都是不识字的。 池奚宁看着她道“从今儿个起,你和春兰每日抽出一两个时辰,跟着夏竹习字,尽快熟悉些常用的,过一段时日,我来查验。” 春兰、夏竹和秋菊齐齐应了一声“是。” 冬梅看了看她们三人,又看了看不再言语的池奚宁,垂了眼眸。 晚霞已经映满了天,池奚宁假意借着消食的理由,出了院子在外间刷了一波存在感,直到华灯初上才又回到汀兰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又到了该睡觉的时候,池奚宁拿着一本书在床上躺着,对春夏秋冬四人道“春兰留下伺候,你们先下去吧。老规矩,夜间无须留人守夜。” 夏竹等人应了一声是,齐齐退下了。 待她们离开之后,池奚宁放下手中的书,看向春兰道“你可知道,我为什么独独留下了你?” 春兰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因为四人之中,你的背景最干净。” 说完这话,池奚宁心中不由一晒,轻咳一声道“昨儿个你同我说希望我能够信任你,那今日我便给你信任。” 听得这话,春兰扑通跪了下来,竖起三根手指正色道“奴婢发誓,此生绝不背叛小姐,否则必遭天谴,肝肠寸断而死!” 池奚宁并没有阻止她发誓,虽然在她看来誓言压根就没什么用,只是眼下她实在无人可用,只能冒险了。 等到春兰说完了誓言,池奚宁开口道“起来吧,我信你。” “奴婢绝不辜负小姐的信任。” 春兰郑重的磕了个响头,这才起身。 经历过那么多小世界,池奚宁自认识人的能力还是有一些的,她对春兰并不了解,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又是为何要信誓旦旦的保证会效忠自己,但有一点可以确认,最起码她现在是认真的。 上位者的开场白,都是极其相似的。 池奚宁轻咳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春兰闻言顿时一凛“小姐请说。” 池奚宁看向她道“我歇下的早,白日里却依旧嗜睡,即便你们嘴上不说,心中肯定也是有了疑惑的。我要告诉你的秘密就是,其实殷氏猜的对,我确实不是行脚商养大的,至于我是谁养大,这点你无须知晓。” “你只需要知道,我确实是池家血脉,而且对池家并无相害之心。” 春兰听得这话,心头一阵翻江倒海。 倒不是因为知晓池奚宁并非行脚商长大,而是因为池奚宁居然将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了她! 春兰看向池奚宁道“小姐有何吩咐尽管直言,奴婢愿为小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倒也不必。” 池奚宁看着春兰道“每日晚间我都会出府,卯时才会回来。我要你做的是这两日夜间留意着,看看有没有人悄悄潜入我的房间,查探我。若是发现了人,也不必声张,只需将其赶走,待我回来,告知我便是。” 春兰略有些激动的握了握拳“奴婢遵命。” 池奚宁嗯了一声,放下书本起身下榻,当着春兰的面,换好了夜行衣。 看着她目瞪口呆的神色,池奚宁道“我先走了,你留一会儿再出去。” 春兰连忙点头应下,池奚宁一个纵身,从窗户跃出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春兰看着池奚宁消失的方向,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来到床边,看着床铺许久,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长软枕放入被中,稍稍调整了一番。 池奚宁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藏身在暗处看着春兰的一举一动。 。 第032章:她不傻,但她不能 池奚宁终究还是不放心。 信任春兰,这件事情是不得已的冒险之举,她的破绽太多了,必须得有个内应,来帮助她消除一些隐患。 春夏秋冬四人之中,肯定有蒋老夫人放在她身边的探子,或许还不止一个。 她的破绽又那么多,尤其是白日里嗜睡这事儿,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夜间的时候,蒋老夫人的探子,肯定会用借口来查探。 摆在池奚宁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破罐子破摔,任由探子察觉异样,然后告知蒋老夫人。 另一条,就是选个人来信任,帮助她挡住探子的查探。 池国公府现在还没有对外宣称她的身份,若是此刻被蒋老夫人得知,弄不好,蒋老夫人为了池国公府安宁,不会再对外宣布她的身份,甚至给她一点银子打发她走也极有可能。 毕竟无论从她要大房财物这事儿,还是她夜夜失踪这事儿来看,她都是个硬茬,不仅不好拿捏,还极其危险。 所以,池奚宁只能选个人来信任,一来可以帮她圆一些破绽,二来,可以帮她阻挡探子的查探。 春夏秋冬四人之中,池奚宁选择了春兰,若是选对了,那自是最好,若是选错了,她也只能认栽。 春兰塞好软枕之后,又在房中坐了一会儿,然后才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池奚宁藏身暗处,看了看天色,她很想在这儿守上一夜,亲眼见证下自己到底有没有选错人。 然而时间不允许,她只能纵身离开。 回到宁王府,池奚宁直接去寻了席药,那里有不少暗卫正在用饭,她看了一眼他们的菜色,胃就有些不舒服了。 看着忙碌的席药,她乖巧的唤了一声“二哥。” 席药回头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今儿个倒是来的挺早,去那儿坐着吧。” 池奚宁很想提一句点菜的事儿,可想了想,昨天才把人给哄好,不能今儿个就得罪了,只能乖乖找了个角落坐着,为自己的味蕾默哀。 没过一会儿,几道菜便摆在了面前,很是寻常的两个炒菜,外加一小碗丝瓜汤。 许是被虐习惯了,看着面前正常的两菜一汤,池奚宁还有些不太适应。 席药递给她一碗饭,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不吃?” 生怕他改了主意,又给她端出一些奇怪的吃食来,池奚宁连忙拿起筷子用了起来。 很意外,席药做的这两菜一汤,竟然十分好吃,比池国公府厨子做的还好吃一些。 席药看着她大口吃饭的样子,眉间也舒展开来,低声道“我听席景说,你喜欢上了萧丞相?” 咳咳! 池奚宁差点将口中的饭喷出来,连忙咽下喝了一口汤,这才道“二哥你别听三哥胡说,我怎么可能喜欢萧丞相?” 那个家伙脑袋开过光的,喜欢他,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么? 席药却是不信,打量着她的神色问道“是不喜欢,还是不敢喜欢?” 池奚宁就差指天发誓了“当然是不喜欢!二哥你可千万别乱说,昨儿个我差点因为这个,挨了主子的板子!” 看着她那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席药终于信了“不喜欢便好,有这个心思在别的男人身上,倒不如去折腾主子。” 折腾两个字,用的就很玄妙了。 池奚宁有些心虚的道“我也没怎么折腾主子,吧?” 席药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池奚宁被他看的发毛,只低头当一个干饭人。 过了一会儿,席药才又重新开了口,他的声音压的极低,稍稍不注意便听不清了“主子和当今圣上,乃是双生子,去年便已及冠。寻常人家的这个年纪,早已成亲,可主子和圣上身边却连个女子都没有。” “主子和当今圣上因为年少时的某些事情,对男女之事都极为排斥,而你是唯一能够接近主子的女子,若是你能消除主子心里的那点阻碍,不比给萧丞相当妾室来的强?” 咳咳! 池奚宁险些又被呛到,她有些无语的看着席药道“二哥,昨儿个在码头,我真的是胡言乱语来着,你就别瞎琢磨了。陛下和主子即便对男女之事排斥,可先皇只有他们两个子嗣,年纪到了,他们自然会娶妻的,二哥就别乱操心了。” 她还没忘记,原主是因为什么死的呢! 席药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转而道“你就不好奇,主子与当今圣上,为何对男女之事这般排斥?” 池奚宁连忙摇头“不好奇。” 因为她知道。 而且就算她好奇,席药也不可能告诉她,因为他也不会知道真正的原因。 除了她之外,知道那件事情的人,只有齐皓与齐澈他们自己,剩下的知情人,都死了! 席药看着她那不在乎的模样,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可惜了,我还以为席墨说的是真的呢。” 听得这话,池奚宁不由问道“大哥跟二哥说了什么?” “没什么。”席药站起身来,看着她道“用完饭就去当值吧,今天别去迟了。” 说完,席药便已转身离开,继续去忙碌了。 池奚宁重新端起碗,眯了眯眼。 用完饭,池奚宁又回房中休息了会儿,解了个小解,这才去换职。 奇怪的是,今儿个齐皓居然没有在书房,而是早早就歇下了。 在她的记忆中,这是鲜少发生的事情,她看向席墨道“主子今儿个为什么这么早就歇下了?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席墨面色复杂的看着她“不是。” 池奚宁皱了皱眉“不是?那是为何?” 席墨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若是真的关心主子,不若当值到主子起身,自己去问问。” 那还是算了。 她没空。 若不是怕被人发现,池奚宁恨不得现在就回池国公府,看看她有没有选错人。 席墨看着她的模样,轻叹了一声“还真是没心没肺。”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池奚宁低低叹了口气,转眸朝已经熄了灯的主屋看去。 她不傻的,但她不能。 因为她良心未泯,给自己打鸡血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是另外一回事。 。 第033章:早啊,主子 齐皓歇下了,身为暗卫也稍稍可以放松些。 池奚宁在院中的一颗大树上躺下,闭着眼休息。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眨眼便到了换职的时候,席景来到她身旁,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好了,回去睡吧。” 池奚宁睁开眼,看了看天色,坐起身来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刚到卯时。”席景回答道“再过一会儿,主子该起身了。” 池奚宁转眸看了一眼仍旧漆黑的主屋,沉默了一会儿道“待会儿吧,等主子起身了我再走。” 席景闻言没说什么,只是与她并肩在树枝上坐下,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瓜子来递给她道“喏,吃点。” 池奚宁看着他手中的瓜子,顿时就无语了“咱俩是暗卫,当值的时候嗑瓜子不太好吧?” 若是有人来,一瞧着满地的瓜子壳,不就瞬间知道,他们藏身在哪了么? 席景磕了一个瓜子,随意的将瓜子壳丢在了树下,不以为意的道“这会儿天都快亮了,就算是死士,也不会闲着没事儿,这时候来找死。再者说了,主子起身之后,会有人来打扫。一天之内,也就这时候能磕上一点。” 池奚宁觉得很有道理,当即接过瓜子,也跟着磕了起来。 宁王府没有婢女,只有几个男仆和一些内侍,齐皓身边有两个贴身的内侍,一个叫小泉子,一个叫小海子,这两人都是自幼跟着他。 小泉子和小海子两人都是轮值,一人跟着齐皓出门,另一人必定留守府内。 从这点也能看出,宁王府无论是明处还是暗处,都是铁桶一块。 今儿个叫起的是小海子,他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往下掉落的瓜子壳。 小海子抬眸朝树上看去,就见席景和池奚宁挨着坐在树杈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给朝着他笑着点头打招呼。 齐皓贴身的人,其实严格算起来,就是他们几个,即便大家当值的时辰不同,但很大程度上他们之间是没什么秘密的。 毕竟,若是白日里和晚间消息不互通,那可是会出大事的! 小海子看着席景和池奚宁挨着坐在一起嗑瓜子的模样,眯了眯眼。 有些人脑子天生不太灵光,迟早得吃到苦头。 他朝席景和池奚宁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抬脚来到屋门前,轻轻敲了敲门,低声道“主子,该起了。” 若是往常,小海子最早得叫起两次,齐皓才会醒来,可今日他才叫起了一声,便听到了齐皓的回应。 小海子回头看了一眼,在树上开开心心磕瓜子的池奚宁,在心头叹了口气,这才推开房门进了屋,点亮了灯。 屋内的灯一亮,整个院子就开始忙碌起来。 齐皓揉了揉眉间,开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小海子上前,一边伺候他起身,一边回道“刚到卯时不久,今儿个是小朝,主子若是累了,可以再休息会儿。” 齐皓起身下榻,淡淡道“不必了。” 池奚宁坐在树上磕着瓜子,看着内侍们捧着洗漱物品鱼贯而入,不由低声感叹道“这还是我第一次看主子起身。” 席景闻言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在三哥面前说什么瞎话呢?你不是没看过主子起身,你是没光明正大的看过!” 额…… 那是原主偷偷看的,跟她可没什么关系! 见她不说话,席景还以为是自己戳破了她的谎话,让她掉面子了,当即轻咳一声道“你若是想看主子起身,三哥跟你换个职也不是不行。” 听得这话,池奚宁连忙摇头“不必不必!我现在挺好的!” 见她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席景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大哥二哥都唤过了,怎么没唤过我?” 听得这话,池奚宁从善如流的看着他唤了一声“三哥!” “哎!”席景显然很高兴,又摸出一把瓜子来递给她“来,多叫几声三哥听听。” 池奚宁有些无语的看了看他手中瓜子,终究还是不忍扫了他的兴,伸手接了过来,出声唤道“三哥。” “哎!” “三哥!” “哎!” “三哥!” “哎……” 最后这声,哎到了一半就没了声,席景一个激灵从树上站了起来,低低唤了一声“主子。” 池奚宁身子一僵,转眸朝下看去,只见齐皓不知何时出了屋,正站在门前,神色莫名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一时竟是无言。 席景伸手扯了扯池奚宁的衣领,低声催促道“行礼啊。” 池奚宁没动。 她就这么坐在树杈上,然后抬手跟齐皓笑着打了个招呼“主子,早啊!” 齐皓长睫轻颤了两下,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声,然后抬脚朝院外走去。 小海子抬头看了席景,只觉得他像一个二傻子。 齐皓走了两步,快要踏出院子之时,忽然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看向池奚宁道“下值了,就早点离开。”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愣。 池奚宁看着齐皓皱起的眉头,垂了垂眼眸,而后朝他扬起一个笑容来“好,属下都听主子的。” 齐皓看着她面上的笑容,什么话也没说,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小海子看了池奚宁一眼,轻叹了一声,也跟着离开了。 席景将所有的瓜子,都塞到池奚宁怀里,低声道“你别想太多,主子这是在心疼你,让你早点休息呢!我去当值了,你早些回去。” 池奚宁嗯了一声“三哥快些去吧。” 席景离开了,其它的暗卫也走了个干净,院子里下人已经开始了清扫。 天边已经泛了白,池奚宁收拾好瓜子,看了一眼主屋,也纵身走了。 她去了席药那边,将身上的瓜子都给他,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道“二哥,能喝点粥么?我怕吃多了,待会儿睡不着。” 席药看了桌上的瓜子一眼,轻嗤了一声“这点瓜子就想贿赂我?” 话虽是这么说着,他还是端出了一碗粥和一碟小菜来,放到了池奚宁的面前“吃吧。” 她一说就有,可见这粥是早就备好了的。 池奚宁朝他笑了笑“还是二哥对我最好了!” 席药哼了哼“别拿着我给席景的瓜子,来贿赂我就行。” 。 第034章:果然是有些脑子 “这可不是贿赂。”池奚宁端起碗筷,朝席药笑了笑“这是瓜子么?不,这是小妹我对二哥的拳拳心意!” 席药闻言一时也有些忍俊不禁,他以手掩唇轻咳两声,压下笑意之后意味深长的道“你这油嘴滑舌的话,有空对我说,倒不如对主子多。” “主子他才不想听呢!”池奚宁撇了撇嘴“他之前还想打我来着。” “这不是没打么?”席药为齐皓正名“实在是你太不像话,主子吓吓你罢了。” 池奚宁哼了哼“反正他是主子,打不打都是他说了算的。” 一句话就堵死了席药想要继续说的话,他看着一心只顾着用饭的池奚宁半响,忽然站起身来,没好气的道“吃吃吃,就知道吃,光长脸没长脑子!” 池奚宁埋头用饭,默不吭声。 她就是有脑子,才不想跟他继续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个暗卫,却操着一颗老妈子的心。 从席药那出来,回到自己屋子,池奚宁让人送来热水清扫了恭桶,洗漱完之后,才悄悄回了汀兰院。 院子里一切如往常一般,并没有什么异样。 看来,她似乎没有看错人。 池奚宁藏好夜行衣躺下,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些睡不着。 一闭上眼,都是齐皓冷漠疏离的看着她,让她早点离开的样子。 池奚宁舔了舔后槽牙,心里很是不爽,虽然她生过要勾引他的心思,可最终也放弃了不是么?他把她当成瘟疫似的避之不及,是几个意思? 男主不愧是男主,总是会及时止损,扼杀一切不可控的苗头,但问题是,凭什么是他嫌弃她? 池奚宁气呼呼的在床上翻了个身,看了看天色,已经大亮。 既然睡不着干脆就不睡了,她起身朝外间唤道“来人。” 春夏秋冬立刻进了屋伺候她起身,春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只如往常一般伺候她穿衣,倒是一旁夏竹笑着道“小姐今儿个起的挺早的。” 池奚宁嗯了一声“可能是昨儿个睡太多了,有些睡不着,正好我也有几日没给祖母请安,便寻思着早些起来。” 本来收了大房财物之后,她就该去谢过蒋老夫人的。 但她拿的确实有些多,她得给蒋老夫人缓一缓心痛的时间。 虽然池奚宁一点都不饿,但洗漱完之后,她还是稍稍用了一些。 春兰几次看她,有些欲言又止,池奚宁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放下碗筷漱了口之后,开口道“祖母喜静,冬梅陪着我去请安就行了。” 冬梅听得这话,面上的讶异一闪即逝,很快又高兴的行了一礼“是。” 春兰闻言面上顿时露了几分急色“小姐,奴婢陪你去吧?” 一旁冬梅听得这话,眼眸顿时垂了下来。 池奚宁朝春兰笑了笑“莫急,总有你陪我去的时候。” 春兰听懂了她言语中的暗示,看了冬梅一眼,应了一声“是奴婢逾矩了。” 池奚宁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带着冬梅走了。 出了汀兰院,四下无人,池奚宁转眸看了一眼冬梅,开口道“你可知晓,为何我今日单独叫你出来?” 冬梅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她低了头“奴婢不知。” “也不是因为旁的。” 池奚宁淡淡道“昨儿个,我让春兰和秋菊跟着夏竹习字,我瞧着你挺失落的样子,未免你觉得,我待你不如待她们三个亲近,所以今日我特意单独只唤了你。你们都是我的大丫鬟,在我这儿,你们四个都是一样的。” 听得这话,冬梅心里长长松了口气。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低低道“可……冬梅似乎对奴婢有了成见。” “哦?”池奚宁脚步放缓了些“说来听听。” 冬梅低声道“却如小姐所言,昨儿个奴婢是有些失落,觉得不如春兰秋菊和夏竹受小姐喜爱,故而昨日夜里的时候,奴婢起夜之后,便想着去看看小姐是否需要盖个被子什么的。” 说到这里,她连忙解释道“奴婢绝没有要打扰小姐休息的意思,只是想为小姐多做些事情,博得小姐喜爱罢了。” 池奚宁闻言面色不动,只点了点头道“嗯,后来呢?” “后来……”冬梅抬眸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道“奴婢刚准备开门,便遇上了冬梅,她训斥了奴婢一通,将奴婢赶走了。从早间起,她对奴婢都是一副厌恶的模样。分明,她也是守着小姐屋子的。”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轻,却恰巧能够让池奚宁听得分明。 池奚宁心头不由对这冬梅刮目相看,分明是她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被人给捉了正着,非但没有慌,反而化被动为主动,先是摘清了自己,又倒打了一耙。 若春兰不是自己安排的,而是无意中遇到冬梅,此刻即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果然是有些脑子,难怪会被蒋老夫人派到自己身边来。 只是不知道,除了一个冬梅之外,还有没有旁人。 若是真的有,那人掩藏的可就够深了。 冬梅说完之后,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池奚宁的神色,她本以为在说完之后,池奚宁必然会有些生气,可她没想到,池奚宁居然听到了跟没听到似的,面上半点波澜也没有。 池奚宁迎上她打量的目光,笑了笑道“此事说起来也怪我,我是行脚商养大的,一个人习惯了,夜里没人伺候反而舒坦些,倒是为难了你们,一个个的小心守着。” 一句话,就解释了春兰为何会在门前出现,冬梅即便想再栽赃也是不能。 毕竟谁也没规定,只许她有讨好的心思,春兰就不能有。 若是她否定了春兰,定要将自己也给牵扯进去。 冬梅只能顺着池奚宁的话道“奴婢知晓了,往后定不会再自作主张。” 池奚宁嗯了一声“你们是姐妹,可千万莫要因为一些误会生分了,回去之后,我会再说说春兰的。” 冬梅闻言,只能应了一声“奴婢谨遵小姐教诲。” 说话间,已经快到了蒋老夫人的院子,池奚宁收了话头,快步来到院子门前,笑着朗声道“祖母,宁儿来给您请安啦!” 。 第035章:你们选择谁? 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出了那么大的血之后,蒋老夫人待池奚宁依旧与往常无异。 她笑着对于嬷嬷道“真是人未到声先至,快将她给迎进来,不然旁人听了,还以为我这屋怎么了呢。” 于嬷嬷应了一声是,转身出门去迎了池奚宁。 池奚宁一边随着她朝屋内走,一边问道“于嬷嬷,我没来请安的这两日,祖母可想我了没?” 于嬷嬷笑着道“自然是想了,老夫人时刻念叨着大小姐呢!” “念叨着我也是应该的。”池奚宁骄傲的抬了抬下巴,笑着道“毕竟我这么乖巧!” 于嬷嬷闻言面上的笑容顿时大了些,连连点头道“是是是,老夫人最喜的便是大小姐了。” 这话听听就好,池奚宁面上笑意不减,抬脚进了屋,朝蒋老夫人欢快的走了过去“祖母,宁儿来给您请安啦!” 蒋老夫人笑看着她,故意轻哼了一声道“你个小财迷,我还以为,你只顾着在房里数银子,将祖母给忘了呢!” 不软不硬的一根刺,池奚宁面色非但不动,反而还亲昵的晃了晃蒋老夫人的手“宁儿才不是财迷呢,若真的是财迷,就不会只跟二婶要那么一些了,我可是听说,父亲有产业的。” 听得这话,蒋老夫人眸色微动,笑着道“你若想要,就跟你二婶要去!” “不要!”池奚宁嘟了嘟嘴“宁儿不是个贪心的,二婶给的就已经足够了,我也跟二婶说了,虽然世子之位暂时是记在了父亲头上,但总归是池国公府的世子,所以这月例也该归中馈才是。” 听得这话,蒋老夫人终于正色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道“若是这府中人人都如你这般懂事知足,就好了。” 池奚宁朝她笑了笑“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我可是最乖巧的那个。” 看着她略有些小骄傲的模样,蒋老夫人终于露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又拍了拍她的手道“坐着吧,你来的正好,祖母有事儿要跟你说。” 池奚宁应了一声,在下首位坐好“祖母要跟宁儿说什么?” 蒋老夫人看着她道“后日便是宴席了,这两日,府里的帖子陆陆续续都发了出去,到了后日来的人肯定很多,不仅仅是与咱们府上沾亲带故的,甚至可能还有些手握实权的达官贵人,你可准备好了?” 只要不请齐皓和萧瑾川,来谁池奚宁都不怕。 她点了点头道“祖母放心,宁儿不会给您丢脸的。” 蒋老夫人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她对池奚宁道“虽说,你在祖母眼里,哪哪都是好的,可这毕竟是你第一次亮相,京城又不比别处,所以祖母思来想去,还是趁着这两日,让于嬷嬷教你点规矩礼仪的好。” “而且,你可能有所不知,你父亲乃是当今陛下的启蒙恩师,又是为国捐躯,宴席过后,太后肯定会招你入宫,这仪态还是早早练起来的好。” 一听这话,池奚宁就有些头大。 这么一来,她还怎么在白日里补觉? 可这事儿她无法拒绝,毕竟她是“行脚商”养大的,应该对规矩不了解才是。 池奚宁只能一脸认真的点头“还是祖母考虑周全,那就麻烦于嬷嬷了。” 于嬷嬷连忙道“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虽然从冬梅口中已经得知,萧瑾川和齐皓都不可能来,但池奚宁还是谨慎的,佯装好奇向蒋老夫人问道“刚刚祖母说,好些手握实权的达官贵人都会来,其中地位最高的是谁啊?” “宁儿打听这个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略略有些好奇,而且好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将人冲撞了。” 蒋老夫人闻言倒是没有多想,反而觉得她思虑周全,便回道“目前应了要来的,有你二婶的父亲,还有与池家一直交好的洪侯爷,洪侯爷可是你父亲的至交,如今乃是禁卫军统领,真正的天子近臣。” 听得这话,池奚宁总算是彻底放心了。 禁军统领都被蒋老夫人这么大张旗鼓的介绍,由此可见,池国公府还真的是没落了。 她点了点头“祖母放心吧,宁儿定会好好修习规矩和礼仪的。” 她的配合,让蒋老夫人很是满意“行了,也别耽误时辰,你现在便回去,与于嬷嬷修习去吧。” 池奚宁点头应下,又说了些让蒋老夫人顾着身体的话,这才退了出来,同于嬷嬷一道回了汀兰院。 春兰一直在院中焦急的等着池奚宁。 昨儿个夜里,她听了小姐的吩咐,果然捉住了心怀不轨的冬梅。 虽说冬梅和她是一块儿长大的,最起码的姐妹情义还是有,可背主这事儿绝不能原谅,小姐那么信任她,将那般重要的秘密都告知她,她绝不能让小姐失望。 这事儿必须得早些告知小姐,免得小姐错信了冬梅。 春兰在汀兰院门口翘首以盼,夏竹和秋菊瞧见了都有些诧异。 两人来到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夏竹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春兰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二人道“你们觉得冬梅这人怎么样?” 夏竹闻言皱了皱眉“咱们四个原先都是老夫人房里的二等丫鬟,算是一起长起来的,你性子比较直,我和秋菊都是图个安稳的,冬梅比较会来事儿,在老夫人院子里的时候,就比咱们仨受器重些。” 说完这话,夏竹狐疑的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春兰本不想多谈,可她心里实在憋不住事儿,想了想又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若是在效忠老夫人和效忠小姐之间,你们选择谁?” 秋菊是个老实的,想都没想道“咱们做丫鬟的,卖身契在谁手里,谁就是咱们的主子,自然就效忠谁。” 夏竹却没有回答,而是看着春兰若有所思。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我觉得吧,你最好不要跟冬梅对着干,就拿习字这事儿来说,你、秋菊和她,本都是不识字儿的,可是她入府之后,就讨好于嬷嬷跟着学,你们呢?到现在也只能认得个一二三四和大小。” “我不是说别的,咱们的主子现在是小姐,可这府里还是老夫人最大,冬梅又是会来事儿的,没瞧见小姐每日梳妆,她都没让咱们经过手么?你看看,给主子梳妆的哪个不是心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做好咱们的本分就是了。” 。 第036章:完全是浪费了! 春兰对这话并不认同,可夏竹也是一片好心,她只能板着脸道“反正,你们别背叛主子就行。” 夏竹闻言轻笑了一声“想什么呢?主子就是主子,而且小姐是个有能耐的,跟着这样的主子,做好自己的本分,日子总不会差了去。” 有了这话,春兰也就放了心,接着朝外间看了起来。 秋菊后知后觉的看了看春兰,又看了看夏竹道“我怎么觉得,你们好像是在暗指,冬梅背叛……” “嘘……”夏竹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又没证据。” 秋菊闻言眨了眨眼,顿时不说话了。 这时,池奚宁和于嬷嬷有说有笑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冬梅,时不时搭上几句话,惹的于嬷嬷和池奚宁皆扬了笑。 夏竹瞧见了,用手拱了拱春兰,给她使了个眼神,意思不言而明。 春兰沉默着不说话,她总觉得,小姐心里肯定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 池奚宁和于嬷嬷进了院子,春、夏、秋三人急忙见了礼。 于嬷嬷看着她们三人皱了皱眉“都杵在门口做什么?主子不在也不能偷懒,你们都是老夫人精挑细选的,伺候大小姐用心着些,不然,到时候大小姐将你们退了,连着老夫人也丢了脸面。” 春夏秋三人闻言连忙告罪,冬梅看了春兰一眼,唇角带了几分轻蔑的笑。 池奚宁听得这话略略扬了扬眉,笑着道“哪能啊?祖母给我的,定然都是最好的,再者说了,她们如今卖身契都在我手上,若是伺候不好,我就直接寻个由头发卖了,哪里有什么退回去一说?” “那岂不是明摆着说祖母教导无方么?我这么贴心懂事,怎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是面色各异。 春兰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池奚宁,夏竹是若有所思,而秋菊则是有些害怕的缩了缩。 冬梅低了头,于嬷嬷眯了眯眼,正要说话,池奚宁却先一步开口道“好了,别愣着了,后日便是宴席,祖母特意派了于嬷嬷来教导我规矩,你们备些瓜果茶水点心来,好生伺候着。” 于嬷嬷闻言连忙道“大小姐,这可使不得,学规矩当认真些。” 池奚宁朝于嬷嬷笑了笑“学规矩的是我,又不是嬷嬷,您在一旁歇息着教导就好,我保证认真学。” 于嬷嬷还要拒绝,池奚宁已经开始吩咐冬梅去搬凳子,夏竹、秋菊去准备茶水点心了。 她吩咐完,还对着于嬷嬷道“嬷嬷您来教导我一个人也是教,两个人也是教,不若连着我的几个丫鬟也一并教了。” 于嬷嬷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池奚宁待她这般热情,原来是别有所求。 不过,即便池奚宁不说,她也是会这么做的,毕竟过些日子,池奚宁入宫面见太后,身边肯定要带着人,若是带着个不懂规矩的,丢了池国公府的脸面是小,万一冲撞了贵人,惹了祸事,可就不好了。 于是她从善如流的在冬梅搬来的椅子上坐下“那老奴就托大了。” 很快,茶水点心瓜果都备上来了,池奚宁与春夏秋冬四人站在一排,接受于嬷嬷的教导。 池奚宁去过那么多小世界,古代的礼仪当年也是有过一番血泪史的,虽然略有不同,但都大同小异。 于嬷嬷示范了一遍之后,池奚宁从佯装不会,到不标准,再到无可挑剔,每个动作都不会超过三遍。 于嬷嬷看着池奚宁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她甚至觉得,就凭池奚宁的聪慧和样貌,留府招婿完全是浪费了! 若池奚宁生母不是个妓子,就凭她的聪慧和样貌,完全可以成为池国公府最强的助力! 可惜了呀。 她的生母不但是个妓子,还是江南富商的一个小妾,如今人还活着。 有权势的人家不可能娶她当正室,可为妾又打了池国公府的脸,哪怕是入宫,也是辱没了圣上, 于嬷嬷心头叹了口气,这么好的一个苗子,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偏偏身份不上不下的,真是可惜了。 “嬷嬷为何叹气?”池奚宁有些茫然的看了看自己“可是我有哪做的不妥?” 于嬷嬷闻言回了神,面色复杂的看着她道“大小姐做的很好,完全出乎了老奴的预料,您先去歇着,明日和午后再稍稍巩固一番便成了。” “都是嬷嬷教导的好。”池奚宁很是懂事的夸赞了她一句,而后在一旁椅子上坐下“那她们四个就有劳嬷嬷了。” 于嬷嬷应了一声,开始教导起春夏秋冬四人来。 有了池奚宁的珠玉在前,教导春夏秋冬的时候,于嬷嬷简直觉得这四人是朽木“亏得你们四个,还是我调教过的!若是有大小姐一半的灵性,也不至于这般不堪!” 池奚宁手撑着侧脸闭着眼休息,心头不由感叹,齐皓避着她,避的可真是时候,若不是昨晚她守在外间睡了几个时辰,此刻她肯定头晕眼花了。 到了午时,于嬷嬷约好下午来的时辰,便走了。 池奚宁缓缓睁开眼,看着略有些狼狈的四人,漫不经心的道“早间祖母跟我说,太后娘娘过些日子,可能会招我入宫,你们好生学着,谁的规矩学的好,届时我带谁入宫。” 这话一出,冬梅顿时两眼放了光,春兰看了她一眼,也立刻打起了精神,夏竹和秋菊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表了忠心,说一定好好学规矩。 池奚宁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道“我有些累了,你们先练着,等于嬷嬷快来的时候再来唤我。” 听得这话,春兰有些担忧道“小姐您不用饭了么?” 池奚宁随手拿起一个糕点,淡淡道“有这个就成。” 说完,她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朝屋内走去。 春兰想了想,连忙跟了上去,冬梅本想上前,但犹豫了一会儿没动,只转心练起礼仪来。 夏竹看了她一眼,伸手拉了拉秋菊对她道“你先练着,我和秋菊去备饭,小姐现在不饿,待到午后起身,肯定也饿了。” 冬梅看了二人一眼,点了点头“好吧,我先练着,到时候练好了,再来跟你们说说窍门。” 听得这话,夏竹笑了笑,应了一声好,便拉着秋菊离开了。 。 第037章:第二种办法 待到走远了,夏竹这才松开了秋菊的袖子。 秋菊回头看了冬梅一眼,低声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冬梅这么有野心呢?” 夏竹压低声音道“各人有个人盘算,你脑子不灵光,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春兰是个直肠子,现在就一心想着能被小姐重用,别看着小姐好像懒洋洋的,她聪明着呢,春兰多半要被小姐拿着当枪使。” “那你呢?”秋菊看着她“你识字,又聪慧,你是怎么想的?” 夏竹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还要再看看,之前我对小姐说过,我想要效仿瑛姑并不是假话,我爹断文识字,可到现在还是个贱籍,他是贱籍,连着我和我弟都是贱籍。” 秋菊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想要脱离贱籍?” 夏竹嗯了一声,看向秋菊道“你不想么?” “想。”秋菊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所以我打算好好伺候小姐。” 看着她老实的模样,夏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这么想着也没错,干活吧。” 春兰跟着池奚宁入了屋,一边伺候着她脱衣衫,一边有些迫不及待的道“小姐,果然不出您所料,昨儿个晚上有人来探了。” 池奚宁掀了被子上榻,看着她道“这事儿我知道了,来探的人是冬梅。” “啊?”春兰闻言顿时就愣了“小姐是如何得知的?” “是冬梅自己说的。” 池奚宁看着春兰惊讶的神色道“她来了一招以退为进,主动交代了昨儿个想要进我屋子,被你拦下的事情,她还意有所指的告诉我,你一直在我屋子外守着。” 春兰一听顿时就怒了“分明是她……” “嘘……”池奚宁打断了她的话,朝她笑了笑道“淡定。” 春兰虽不懂淡定具体是什么,看着池奚宁的模样,大概也能猜想到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池奚宁道“那……小姐打算怎么做?” 池奚宁伸了个懒腰,淡淡道“其实遇到这种事情,有两种办法,一是排挤她、孤立她,让她再也无法近身伺候。可她毕竟是祖母赐下的,即便我孤立她,她也是个大丫鬟,留在身边保不齐哪一天,就能背后捅我一刀。所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就是这个道理。” 听得这话,春兰顿时就急了“那可如何是好?” 池奚宁朝她笑了笑“别急,这还不是有第二种办法么?” 春兰连忙问道“小姐说的第二种办法是……” 池奚宁笑了笑“第二种办法,就是养大她的野心,一招制敌、一击毙命,让她再也无法翻身。” 一击毙命这四个字,顿时将春兰吓了一跳。 池奚宁看着她的模样,笑着道“你别慌,我不是真正要取她性命的意思,我的身手你也看见了,如果我真的要取她性命,那还不是一刀就能结束的事情?” 听得这话,春兰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她犹豫了一会儿,看向池奚宁道“可有奴婢能做的?” “有。”池奚宁看着她道“晚间替我守着屋子,任何人不得进入,顺便帮我用些饭。” 春兰闻言愣了“啊?” 池奚宁笑了笑“去跟夏竹她们说,我又饿了,你端着饭菜进来,一个人伺候就行。” 春兰闻言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看来小姐在外间是有饭用的。 夏竹对于池奚宁又饿了这事儿,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在她看来,池奚宁早间就用那么一点,饿了也是正常。 至于池奚宁只让春兰一个人伺候这事儿,她还是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你要取得小姐信任不是不可以,但,多多少少也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春兰觉得,夏竹说的很有道理,待会儿她只吃六分饱好了。 看着春兰将饭用了七七八八,池奚宁很是高兴“干的好,以后的饭都交给你了。” 春兰摸了摸七八分饱的肚子,觉得这个主意很是不错。 睡了个午觉,于嬷嬷又来了,池奚宁的规矩仪态,依旧挑不出任何毛病。 于嬷嬷忍不住感叹道“不愧是世子的血脉,大小姐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池奚宁谦虚的笑了笑“都是嬷嬷教导的好。” 池奚宁又坐在一旁休息去了,春夏秋冬四人却还在奋战,冬梅最为刻苦,悟性也不低,自然是这四人中练的最好的。 夏竹和秋菊只是跟着学学,谈不上用功但也谈不上敷衍,春兰倒是用功,但也比不上冬梅的格外用心。 到了晚间,池奚宁故技重施,就让春兰一人伺候用饭,当然这饭也进了春兰的肚子。 夜幕降临,池奚宁换好了夜行衣,拿出定制的小本本写上522大。 回到宁王府,照旧先去席药那边用饭。 池奚宁面对席药的策略是,嘴甜。 人前人后都是二哥长二哥短,喊得席药良心发现,再也没端出他的黑暗料理。 一旁的暗卫们,看了看池奚宁面前的饭菜,又看了看自己的,心里泪流成河。 席药挥了挥他的铁铲,看着他们冷声道“怎么?我做的饭菜不好吃么?” 今儿个的主打菜品是李子炒茄子,暗卫们忍着酸楚的后槽牙,泪流满面“好吃!太好了!” 席药满意的放下了他的铁铲,起身给每人又端了一份李子炒茄子出来“好吃你们就多吃点。” 池奚宁看着暗卫们,艰难的将还是绿色的李子塞入口中,在心里默默给他们点了根蜡。 阿弥陀佛,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你们逝去的味蕾,默哀三秒钟。 从席墨那儿出来,天色还早,池奚宁打算回去再眯一会儿,可刚到门口,却看到了小海子。 因着宁王府就她这么一个女子,所以她住的地方极为偏僻,小海子出现在这里,显然不肯是路过。 池奚宁抬脚上前,小海子立刻朝她笑了笑,唤了一声“宁姑娘。” 池奚宁嗯了一声,狐疑的看着他“海公公寻我有事儿?” 小海子点了点头“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宁姑娘应允。” 池奚宁有些不大想接他的话。 小海子身为齐皓的贴身内侍,跟她说不情之请,显然除了齐皓之外,不可能是因为旁的。 但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海公公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 。 第038章:主子您后悔了? “那我便直说了。” 小海子低叹了一声,沉声道“王爷今儿个心情很是不好,今早从宫中出来之后,便没有用过饭,就连吩咐也是极少。算下来,已经整整七八个时辰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皱了眉“将近八个时辰,主子粒米未进?” 小海子点了点头“主子从宫中出来之后,便直接就回了王府,所有的事务都送到了书房,我劝过好多次,爷都只是摆了摆手,实在无法,只能来麻烦宁姑娘了” 池奚宁没有问,齐皓不说话不吃饭,为何要来寻她。 能够成为齐皓心腹,陪着他渡过那么多艰辛的,除了要足够忠心之外,还需要足够聪明。 更何况,他们陪着齐皓的时间,比她还要久,不说是齐皓肚子里的蛔虫,对齐皓也是足够了解。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实在没有必要演什么聊斋。 池奚宁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我去试着劝劝,但主子不一定会听我的。” 小海子闻言顿时笑了“宁姑娘只要愿意去劝就成,更何况,小海子相信,只要宁姑娘用心,就没有办不到的。” 不得不说,小海子实在是太会给人戴高帽了,池奚宁轻叹了口气“走吧。” 书房内灯火通明,书房外席墨抱着剑站着,瞧见池奚宁过来,二话不说,抬手为她轻轻推开了房门。 能够获得席墨亲手开门待遇的,整个宁王府估计也就只有她和齐皓了。 池奚宁犹豫了一会儿,抬脚进了屋。 书桌后,齐皓仍在忙碌,听到有人进来,也没有抬头。 他是宁王,是他当今陛下唯一的弟弟,也是双胞弟弟,国事最少有三分之一是由他来处理。 他是忙,但绝对没有如今日这般,忙到废寝忘食,一整天都不用饭,也鲜少开口地步。 池奚宁看了他一会儿,抬脚上前,拿起墨块,滴了几滴水为他研墨。 齐皓伸手拿笔沾墨,忽然看到了一双白皙如凝脂、纤纤如嫩荑的手。 他愣了愣,抬眸看向池奚宁,皱眉冷声道“还不到你当值的时候,下去!” 池奚宁没动,她只是站在那里,认认真真的研着墨。 齐皓的脸色顿时就更冷了“席宁,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罚你?!” 池奚宁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的道“那就罚呗,大不了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反正伤总会好的,不仅有银子拿,还不用干活,挺好的。” 齐皓闻言顿时气结“你!” “好了好了,别气了。” 池奚宁跟哄小孩似的道“气多了对身子不好,本来今天就挨骂了,再跟属下置气,当真得要气出病来。俗话说的好,莫生气莫生气,生出病来无人替!” 齐皓的脸色顿时更黑了,可他却有些悲哀的发现,他好像真的压根儿拿她没有办法,这家伙根本就不怕他,吓她根本无用,反而只会把自己气个半死! 他冷哼了一声道“谁跟你说本王今日挨骂了?” “不是挨骂,还能是什么?” 池奚宁撇了撇嘴“小海子说,爷今日从御书房出来之后,就直接回了府中,不仅饭没吃,就连吩咐也极少。这世间能让爷如此憋屈的,也就只有圣上了。” 齐皓冷哼了一声“多嘴的奴才!” “小海子只是陈述事实。”池奚宁看着他道“也不是什么秘密,随便问一个下人就知道了,谈不上多嘴。” 齐皓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池奚宁放下墨条,直接拿起一旁他的帕子擦了擦手。 齐皓见状顿时皱了眉,正要开口,池奚宁却先一步道“圣上今日训斥主子要替属下为质的事情了?” 齐皓闻言一愣,黑眸微动,冷声道“不是。” 看着他的模样,池奚宁叹了口气“圣上与主子乃是双生子,又一起经历过种种磨难,感情非比寻常。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主子需要,圣上都愿意将龙椅分您一半。在您和陛下心中,你们彼此才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听得这话,齐皓眼神微动,他看了一眼池奚宁,又连忙避开她专注看着他的目光,轻哼了一声道“你知道的倒挺多。” 池奚宁耸了耸肩“太过聪明了,我也没办法!” 齐皓差点被她这话给气笑了,直接冷哼一声,继续看起奏章来。 看着他一副不想理她模样,池奚宁接着道“在陛下心中,没有什么事儿比主子您的安危更重要,放跑一个前朝皇室后裔,在陛下看来那根本就不算个事儿,真正能让陛下动怒的,也就只有您不顾安危,要替我为质的事情了。” 听得这话,齐皓拿着奏章的手一顿,微微侧了侧脸,没有回答。 池奚宁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道“所以主子有什么好气的呢?陛下是因为在乎您,才会训斥,换了旁人陛下才不会管呢!还是说……” 她顿了顿,忽然凑到他面前,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主子您后悔了?” 看着近在咫尺娇媚容颜,齐皓微微一愣,而后连忙身子后仰,皱眉训斥道“放肆!谁允你这般大胆的?!” “是主子你呀!” 池奚宁朝他笑了笑,重新站直了身子,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道“主子,属下真的,这么不值得您救么?” 齐皓闻言皱眉,终于转眸看她,斥声道“胡说些什么?!” “属下没有胡说。”池奚宁轻哼了一声,嘟了嘴倔强的看着他“主子如果不是后悔了,这两日又怎么会不想见到属下?” 看着她赌气的模样,齐皓沉默了一会儿,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奏章,淡淡道“本王做的事,从不后悔,你不必胡思乱想。” “主子就是后悔了!” 池奚宁气呼呼的道“就算是养只阿猫阿狗,养了八年也是有感情的,情急之下您想救属下又怎么了?不行么?!” 不是不行,但他不应该情急之下,居然以身涉险。 齐皓侧了侧身,显然不愿意多谈,冷声道“出去!” “我不!”池奚宁恶从胆边生,一把从他手里扯掉奏章,随手放在了桌上。 。 第039章:凌乱的自然美 齐皓完全没料到她居然会这么大胆,愣了一瞬,然而下一瞬,他心头火起,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声道“席宁!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想!” 池奚宁很是硬气的朝他吼了一声,竟将齐皓吼的一愣。 他正要发怒,就见她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这熟悉的场景,让齐皓额头青筋一跳,一抹不好的预感升起,他立刻便想要闪身,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池奚宁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闭着眼嚎道“属下不管!主子您不能后悔,也不许后悔!属下可比阿猫阿狗强多了!” 齐皓额头青筋直跳,她那一双手臂,就像是藤蔓一般,看上去软弱无力,可一旦被她缠上,就再也无法挣脱。 最起码,他无法。 齐皓身上每一块的肌肉都绷紧了,虽然知道无用,但他还是色厉内荏的呵斥了一声“放开!” 池奚宁压根不理他,甚至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小脸紧挨着他绷紧的大腿,很不走心的嚎道“主子愿意救我,我本来挺高兴的,可是之后主子就避着我,连陛下都要训斥主子。”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是个暗卫么?我不配主子真心相待,所以主子自己都后悔了是么?!” 齐皓没料到,她竟然这般看待这件事的。 他垂了垂眼眸道“不是,你放开。” “不放!” 池奚宁睁开眼,抬眸看着他,委屈巴巴的道“除非主子答应,就算是陛下训斥,您也不能觉得自己做错了,更不能觉得是我蛊惑了您,避着我!” 齐皓皱了眉“你在威胁本王?” 池奚宁点头“嗯!” 齐皓…… 门外的小海子和席墨互看了一眼,面上都露了几分笑意。 只是席墨冷脸惯了,不大看得出来罢了。 齐皓头疼的揉了揉眉间,缓了好一会儿才道“行,本王答应你,快起来。” 池奚宁嘟嘴“我不!” 齐皓头更疼了“你还要怎样?” 池奚宁没有回答,而是又将他的大腿抱紧了几分,转眸朝外间朗声道“海公公!快把主子的饭端过来!” 小海子一听,立刻招呼端着饭菜的仆从上前,而后接过饭菜走进了书房。 齐皓瞪了小海子一眼,小海子连忙低了头,端着饭菜上前,稍稍收拾了下书桌,将饭菜放好。 小海子躬身道“主子,该用饭了。” 齐皓看了看小海子,又看了看抱着他大腿,抬着头用一双水润眸子,亮晶晶看着他的池奚宁,冷哼了一声道“你们现在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 小海子闻言低头,沉默着不说话。 池奚宁朝他翩然一笑“就算我有胆子,那也都是主子宠出来的。” 一个宠字,让齐皓愣了愣,池奚宁却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将他的大腿往后一拉,径直将齐皓拉的跌坐在了椅子上。 齐皓…… 自从长大后,他已有十多年不曾这般狼狈过。 偏偏那罪魁祸首浑然不觉,还在那抱怨道“主子您快点吃吧,我跪的腿都疼了,你快点用完,我也好松手。” 齐皓低头看了她一眼,磨着后槽牙道“今儿个本王不用饭,你就不撒手是吧?” “是啊!”池奚宁一脸理所当然“就连您如厕,我都会抱着的。” 齐皓…… 小海子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可微微耸动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齐皓深深吸了口气,才忍住了一脚踹开某人的冲动,转眸看向小海子,没好气的道“愣着干什么?布膳!” 小海子一听,连忙将饭菜摆好,将筷子奉上。 齐皓拿起筷子,低头看了池奚宁一眼,池奚宁连忙讨好的对他笑了笑。 他收回目光,端起碗开始用了起来。 这顿饭,估计是齐皓这辈子用的最快的一次。 池奚宁笑眯眯的看着他,直到他用完放下碗筷,这才松开了手。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然而她刚刚转身,后衣领就被人给拎住了。 池奚宁僵硬的转头,讪讪一笑“主……主子。” “呵!你还知道本王是你的主子!” 齐皓冷笑“你不经通传便擅自入内,还对本王这般没大没小,不分尊卑,甚至还敢威胁本王。你,可是真好样的!” 池奚宁连忙道“属下也是担心您的身子嘛,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呵!”齐皓不为所动,拎着她的衣领,冷笑着道“本王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池奚宁缩了缩脖子,乖乖认怂“属下知错了。” 齐皓一把松开她的衣领,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冷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今儿个你不必当值了,去将外面院子里的落叶捡干净,亲手,一片一片的捡!若是落了一片叶子,本王唯你是问!” 说完这话,他又冷哼一声,抬脚朝外走去。 小海子给了她一个歉意的眼神,也跟着走了。 池奚宁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齐皓走远,嘟了嘟嘴来到外间。 因着今儿个晚间起了风,此刻院子里的落叶已有不少。 她看了看落叶,琢磨了一会儿,高高兴兴的径直转身走了。 回了主屋,齐皓用完了饭,沐浴更衣之后,趁着晾发的功夫,捧着一本书看着,他看了看外间的天色,手中的书翻过一页,状似无意的出声道“小海子,去看看那玩意将落叶捡的如何了。” 小海子应声“是,主子。” 一盏茶的时辰过后,小海子回来了。 他面色复杂的看了齐皓一眼,低声开口道“回主子的话,宁姑娘她……她回去歇着了。” 听得这话,齐皓顿时皱了眉,放下手中的书本,冷声道“若是本王没记错,本王临走之前罚她捡落叶,她非但没听,反而回去歇着了?” “嗯。” 小海子犹豫了一会儿,实话实说道“宁姑娘她说,主子的命令是,不能有一片落叶,那言下之意就是要有一堆叶子,既然要看叶子,那又何必打扫。她还让奴才转告明日早间打扫的仆人,说……” 齐皓皱着眉“说什么?” 小海子轻咳了一声“她说,主子您喜欢的,就是那种凌乱的自然之美,越凌乱越是美,让明日打扫的仆人,不但不能打扫,还要将其他院子的落叶都撒在书房院子里。” 。 第040章:奴婢爱吃饭 “呵!”齐皓听得这话,直接被气笑了“她还真是无法无天,当真以为本王不会收拾她了?!” 小海子没说话,却在心里点了点头。 可不就是,宁姑娘有句话说的很对,都是主子自己宠的。 齐皓想了想,似乎他还真没什么罚她的法子,打她板子,她说正好可以领银子休息,自己还得给她请御医,还是另外派人照顾她。 这么一算的话,到底是在惩罚她,还是在惩罚他? 齐皓深深吸了口气,冷笑着道“你去告诉她,就说是本王说的,让她立刻去书房院子里捡落叶!亲手,一片一片的捡!捡到本王明日起身为止!” 小海子闻言抬眸看了齐皓一眼,沉默着没有动。 齐皓看着他,皱了眉“怎么?不听话这事儿会传染是么?连你都不听本王的吩咐了?” 小海子闻言连忙恭声道“属下不敢,只是……席宁她……葵水来了。” 葵水两个字,小海子说的极轻,说完之后,耳根便红了。 虽然他是个太监,但他也是半个男人来着。 齐皓乃是习武之人,何等耳聪目明? 葵水二字一出,他面色顿时一僵,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道“那就罢了,先给她记着,过几日再说。” 预料之中的事情,小海子神色不动,躬身应了一声“是。” 齐皓重新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小海子等了一会儿,都准备走了,却又忽然听得他淡淡道“这几日就不必让她当值了,让席药也别做那些奇奇怪怪的菜给她,过几日再让她当值。” 小海子抬眸看了齐皓一眼,扬着笑应声道“是。” 池奚宁是真的葵水来了。 好在原主身子骨很好,没有遭受什么痛苦。 小海子来转达齐皓的话,她也没觉得惊讶,只是点了点头道“劳烦海公公替我谢过主子,顺带转告主子一声,待我好了,再给他做牛做马。” 小海子不觉得,齐皓是想要她做牛做马。 他看着池奚宁道“宁姑娘只需要有事没事哄哄主子就好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笑了“主子肯定不会想我去哄他,他恐怕只想我离他远点,别让他气的跳脚就行。” 小海子闻言也笑了,他深深看了池奚宁一眼,意味深长的道“这世间,能让主子情绪起伏这般大的,也只有宁姑娘了,即便是陛下恐怕也不能。” 话里有话,池奚宁只装听不懂,笑着点头道“谁让我这般天赋异禀呢!” 她不接话,小海子也只能笑了笑便告辞离去了。 他一走,池奚宁就躺下了。 这葵水来的也算是时候,正好这两日白间她有事儿不能补眠,顺带也好消了冬梅之类有心之人的疑心。 她在宁王府踏踏实实睡了个觉,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回了宁王府。 因着她葵水来了,早间用的是红枣粥,池奚宁一夜没吃东西,吃起来还挺香。 春兰站在一旁等了许久,直到碗底空了也没等到池奚宁开口,摸了摸空空的肚子,略有些失望的出了门。 她特意早间只用了一点粥,夏竹她们还以为她不舒服。 唉…… 看来只能饿到中午了。 用完早饭之后没多久,于嬷嬷便来了。 昨儿个她回去之后,便将池奚宁的事情同蒋老夫人说了,说完之后,她低声叹道“大小姐样貌好身段也好,规矩一学就会,人也聪慧,只是生母出身太低,可惜了。” 蒋老夫人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她的生母哪怕是个农女也是好的,可偏偏出身青楼,现在还是一个商贾的妾室。” 说完这话,蒋老夫人顿了顿“最重要的是,她还活着,若是日后寻上门来……” “这个老夫人倒不必太过担忧。” 于嬷嬷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是被生母抛弃的,即便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是恨的,否则这么多年,她为何不曾回去探望过?即便日后,那生母寻上门来,大小姐定然也不会理会。” 听得这话,蒋老夫人叹了口气“但愿吧,她既然规矩学的好,你就多教一些,日后走出去了,多少也能给风儿争些脸面。” 提起已经去世的池容风,蒋老夫人顿时就有些难受,低叹道“若是风儿在就好了,他的子嗣定然也是极好的,池国公府也不会是如今这般光景。” 生怕又惹的蒋老夫人伤心,于嬷嬷没有接话,但今日特意将池奚宁唤到了一旁,开始教她一些精进复杂些的礼仪。 春夏秋冬四人仍旧是昨日那套,冬梅一边练着,一边偷偷看着池奚宁学的,借着如厕的功夫偷偷的练。 因着明日便是宴席,于嬷嬷中午教导完便走了,嘱咐池奚宁和春夏秋冬四人,明日定要好好表现,切莫丢了池国公府和大房的脸面。 于嬷嬷一走,池奚宁顿时就如释重负,很没形象的瘫坐在了椅子上。 虽然规矩和礼仪她都懂,可让她一直这么绷着,委实太过难受。 她有些后悔了,不该选一个古代来养老,哪哪都不方便,就连个卫生棉都没有! 等等,当初局长给她的选项中,好像压根就没有现代或者星际,他给她看的三个世界,除了眼下这个,剩下的两个,一个远古兽世,一个是打打杀杀的仙侠。 摔! 这完全就是个阴谋! 池奚宁气呼呼的回到屋内,往床上一躺,不想动弹。 怪只怪她当时养老心切,一心只想当条咸鱼,这才上了当。 悔不当初啊! 春兰饥肠辘辘的去了厨房,连干了两碗米饭,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夏竹看着她的模样笑着道“让你早间用那般少,自己多大食量还不知道么?怎么?还想跟小姐学?” 春兰有苦说不出,只是嘿嘿笑了两声。 夏竹把餐盒往她手里一放“行了,给小姐送饭去吧。” 春兰端着饭菜入了屋,池奚宁却没有动,只起身对她道“你替我将饭用了,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帮我守着屋子。” 昨儿个她没当值,白日里得去宁王府露个脸的。 看了看桌上的米饭和三菜一汤,春兰顿时就傻了眼。 池奚宁见她没动,不由讶异道“怎么了?” “奴婢只是太开心了。”春兰端起碗筷,塞了一口米饭,吸了吸鼻子道“奴婢爱吃饭。” 。 第041章:突然发难 趁着午睡的功夫,池奚宁回到宁王府,去席药那用饭。 用饭当然是次要的,最重要是刷一下存在感,证明自己一直都在。 然而,看着席药端上来的饭菜,她有些后悔来了,因为今儿个的菜,是红豆炖豆腐,猪肝炒青椒,外加一碗红枣汤。 每一样都是补血的。 看来,她葵水来了的事情,已经是人人皆知了。 池奚宁跟席药撒娇“二哥,我可以只喝红枣汤么?” “不行!”席药答的毫不犹豫“特殊的日子,就该好好补补。” 池奚宁吸了吸鼻子“可那么多年,我也没补过啊,不也就这么过来了么?” 席药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道了一句“今时不同往日。” 池奚宁…… 怎么一个个的,都给她和齐皓牵红线?他们的本职是红娘吧? 他们也不想想,齐皓仅仅是因为发现,有些太过在意她,就开始各种躲了么? 就他那个样子,要是真喜欢上她,还不得直接挖个坑,把他自己埋了去? 再者说了,齐皓那心里阴影可不是说散就散的。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怎么不问问她乐不乐意? 池奚宁喝了一口红枣汤,在心里低叹了一声。 生活不易,宁宁叹气,暗卫没人权啊! 用完饭,池奚宁回到住处,在恭桶上坐了许久,然后从袖中取出小本本,写上523n大。 收好小本本,她回了池国公府,晚间又回来刷了一波存在感,好好睡了一觉,这一天总算是过去了。 人真的是适应能力极强的生物,前几天她还觉得很辛苦很麻烦,可现在却有点乐在其中。 池奚宁已经不愿去想,暗卫这个身份有朝一日翻车了会如何,那个真心相信,她与过去已经割舍,满心满眼都只有他,唯一依靠也是他的齐皓会如何。 她现在只想苟一时是一时,拖一日是一日。 来的日子虽短,可她有些舍不得了。 舍不得闷葫芦似的席墨,话痨席景,操着一颗老妈子心的席药,还有总是被她气的跳脚,却从来也舍不得真正罚她的齐皓。 看着天边浮起的一道白,池奚宁低叹一声,悄然出门。 回到池国公府没多久,春夏秋冬便来唤她起身。 今儿个是池国公府设宴,向众人介绍池奚宁身份的日子。 原主初入池国公府时,蒋老夫人便为她做了好些新衣裳,春兰为她挑了一件粉色的一群,兴高采烈的对她道“小姐肤白,穿粉色更衬的娇艳。” 积分换取的奖励已经开始起了效果,如今的池奚宁,虽然还没有达到肤如凝脂的地步,但也是娇嫩无比,穿上粉色确实更衬的娇艳。 池奚宁刚要点头说好,一旁的冬梅却道“粉色确实更显娇嫩,但小姐如今一人撑起了大房,日后也是要留府招婿的,还是得穿的稳重些才更妥当。” 听得这话,春兰顿时悻悻的将粉色衣裙放回原处,欠声道“是奴婢思虑不周。” 池奚宁没回她的话,而是转眸看向冬梅道“那,以你之见,今日我该穿什么较为妥当?” 冬梅从衣柜中取出一件紫罗兰色的衣衫来,笑着道“依着奴婢看,小姐今日穿紫色最为合适。紫色显端庄大气,待奴婢再给小姐梳个合适的发髻,就更能显得小姐端庄稳重,也免得旁人…” 她抬眸看了池奚宁一眼,低低道“也免得旁人因着某些缘故,在背后非议小姐轻浮。” 某些缘故,自然指的就是池奚宁生母出生青楼。 池奚宁似笑非笑的看了冬梅一眼,点了点头道“你倒是思虑妥当,便依你所言,穿这件吧。” 冬梅闻言当即一笑“小姐放心,奴婢今日定为小姐梳一个合适的妆容来。” 池奚宁看着她,从善如流的点头道“好。” 春兰看了看池奚宁,又看了看冬梅,欲言又止。 夏竹扯了扯她的衣袖,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池奚宁坐在梳妆台边闭了眼,任由冬梅为她梳妆打扮。 今日的冬梅也确实用心,梳妆的时间比往日里久了不少。待到梳妆完,池奚宁睁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顿时就笑了。 她的长相本就是偏美艳娇媚的哪一种,否则也不能成了花魁,可现在,冬梅用了寥寥几笔,将她的明艳给压了下去,整个人显得死气沉沉。 果真应了冬梅同她说的那句稳重。 池奚宁可以想象,自己若是穿上那紫衣会是个什么样子。 分明才十六七岁的少女,硬是弄的像是一个所嫁非人的怨妇,死气沉沉不说,眉宇之间还带着几分狠戾,可真是稳重过了头。 春兰夏竹和秋菊,都深深皱了眉,唯有冬梅很是高兴,好像完成了什么杰作一般,将那紫衣拿了过来,笑着道“小姐换上衣衫瞧瞧。” 池奚宁从善如流的换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说话。 冬梅笑着道“小姐您看,这么一来是不是显得您端庄了许多?” 古人的铜镜本就不大清楚,而且妆容这种东西,是典型的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若不是池奚宁自己有研究,恐怕跟本看不出来。 池奚宁没说话,转眸朝春夏秋三人看去,笑着问道“你们觉得呢?” 春兰看了冬梅一眼,不顾夏竹的暗示直接道“奴婢觉得不妥,太过端庄了,显得小姐有些老气。” “春兰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冬梅立刻辩驳道“想要端庄些,可不就是要成熟稳重才行!” “好了。” 春兰正要反驳,池奚宁却抬手制止了她,转而看向夏竹道“你觉得呢?” 夏竹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奴婢觉得还是不错的,虽说确实显得老气,但也当真显得端庄。” 池奚宁闻言,看着她扬了笑,点头道“嗯,你说的有道理。” 接着她又问秋菊“你觉得我这一身衣衫妆容,可妥当?” 秋菊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道是否妥当,但奴婢觉得不好看。” 这话一出,冬梅立刻出声道“每个人喜好都不相同,奴婢觉得很是好看。” 池奚宁收了笑,扫了春夏秋冬四人一眼,淡淡道道“我心中有数了。” 说完这话,她来到梳妆台前坐下,冷声吩咐道“春兰,将你刚刚选的衣衫拿来。秋菊,去给我打盆水来净面,冬梅夏竹,你们二人到外间候着,从今往后,未经通传,不得踏入这屋中半步!” 。 第042章:你们是对的 冬梅和夏竹闻言,扑通一声齐齐跪了下来。 不让她们进主屋伺候,那她们还算什么大丫鬟? 冬梅抬头看着池奚宁道“不知道奴婢做错了什么,竟惹得小姐如此动怒?” 池奚宁转眸看向她,淡淡道“怎么?我做什么决定,还需要向你解释?”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冬梅迎着池奚宁的目光,咬了咬唇道“奴婢只是觉得有些委屈,即便小姐不喜奴婢为您选的衣衫,也不喜奴婢为您所绘的妆容,也不该如此罚奴婢才是,奴婢是老夫人派来伺候小姐的,自认也一直尽心尽力。” “呵。”池奚宁轻笑了一声“还拿祖母来压我了?” 冬梅闻言叩首“奴婢不敢,只是奴婢自认没有做错什么,即便有错,也只是太过用心,有些不合小姐心意而已,还望小姐看在奴婢一片赤诚的份上,原谅奴婢一回。” 池奚宁没理她的话,而是看向夏竹道“你这般聪慧,可知道我为何罚你?” 夏竹闻言眼神闪了闪,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叩首道“还望小姐,能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春兰和秋菊虽然不明白池奚宁为何突然发难,但她们还是跪了下来,叩首道“请小姐开恩!” 池奚宁闻言转过身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淡淡道“你们说的也不无道理,都是祖母派来伺候我的,我总不能因着一时之气,便将你们拦在主屋外头,你们下去吧,今儿个暂时不用你们伺候,明日再来。” 冬梅闻言顿时皱了眉,还要再说什么,夏竹却先一步叩首“奴婢谢过小姐,奴婢告退。” 有了夏竹带头,春兰和秋菊跟着叩首,冬梅也只能叩首道“奴婢谢过小姐。” 池奚宁淡淡嗯了一声“下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春夏秋冬四人应了一声,各自忙碌起来。 出了主屋,冬梅看着忙碌的春兰和秋菊,眸中闪过浓浓的不甘。 她转眸看向夏竹,低声道“你就没有不甘心么?我们根本就没做错什么,小姐就这般罚我们!” 夏竹闻言自嘲的笑了笑,转眸看向冬梅道“别把小姐当成傻子,二夫人都没能在小姐手上讨得了好,你以为你的小心思,小姐会不知道?小姐罚我,我心服口服,至于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夏竹头也不回的走了。 冬梅看着她的背影,轻啐了一声“呸!有什么了不起!还心服口服呢,我等着看你被厌弃的那天!” 发泄完心中不忿之后,她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四周,悄悄出了汀兰院。 池奚宁洗净了脸,自己给自己上妆,一旁秋菊看着惊叹道“小姐的手艺,瞧着比冬梅姐姐可好多了。” 春兰瞪了她一眼“什么手艺不手艺的,小姐是主子,冬梅是下人,岂能相比。” 秋菊闻言连忙道歉“是奴婢说错话了。” 池奚宁朝她笑了笑“无妨,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门手艺,手艺不分男女,也不分主子奴婢。” 听得这话,秋菊深深的觉得,自家小姐性子其实挺好的,但夏竹姐姐根本就没做错什么,小姐为何要罚她呢? 秋菊想不通,春兰也想不通,她们想问却又怕惹的池奚宁生气,只能将话憋在心里。 池奚宁瞧着她们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想了想道“好了,我这儿不用你们伺候,先下去备饭吧,至于你们心头的疑惑,去问问夏竹,她会告诉你们的。” 秋菊和春兰从屋里退出来之后,便去寻了夏竹。 此时的夏竹正坐在屋里发呆,瞧见她们二人进来,有些讶异的道“怎么不去伺候小姐,跑我这儿来了?” “是小姐让我们过来的。”秋菊看着她道“小姐说,我们有什么疑惑,就来问你,你知道为什么。” 听得这话,夏竹垂了眼眸,低叹了一声道“你们是不是想问,为何小姐会突然责罚我和冬梅?冬梅虽然将小姐打扮的太过老气,但说到底也是为了小姐好,至于我,就更没有道理了,毕竟我什么都没做错。” 春兰和秋菊闻言连连点头。 夏竹苦笑了一声,抬眸看向她们二人道“你们是对的,是我错了。小姐聪慧远非我能比拟,小姐终究是小姐,是我太自以为是,也太过想当然了。” 听得这话,春兰和秋菊更是一头雾水。 春兰低叹一声解释道“小姐罚我,是因为我虽然没有异心,却也没有真正将她当成主子伺候着,我总想着置身事外,左右逢源。可对于一个主子来说,不能为她所用的奴才,就不是奴才。” “小姐今日看似因为冬梅的失误罚她,只是迁怒于我,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小姐此举有两意,其一,告诉我,若是我不能一心为她,那我只能被赶出主屋。其二,冬梅野心勃勃,今日是设宴之日,小姐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容不得半点闪失。” “故而小姐才会佯装不知冬梅的心思,任由冬梅折腾,直到最后发难,让冬梅今日不能在她身旁伺候,免得冬梅做出什么不利于她的事情来。” 听得这话,春兰和秋菊都是一阵惊叹。 秋菊更是有些佩服的道“小姐可真厉害,不仅敲打了你,还摒除了隐患。” 春兰有些得意的道“我就说吧,听小姐的准没错!” 夏竹闻言苦笑“以往我总觉得,我挺聪明的,懂得明哲保身省时度事,直到今日才知道,我那点聪慧,在小姐眼里不过是笑话而已。想太多,有时未必是好事,如你们俩一般,反而是好。” 秋菊握了握她的手,劝慰道“小姐其实挺和善的,夏竹姐姐只要改过了,往后小姐必定会重用。” 对此,夏竹并不怀疑,她想了想道“小姐聪慧,今日你们跟在她身侧,无须多做多说,小姐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春兰和秋菊齐齐应了一声,春兰问道“那你呢?” 春兰看向外间,淡淡道“将功赎过。” 。 第043章:忙碌的冬梅 冬梅出了汀兰院,直接去了蒋老夫人屋子。 今天是个大日子,蒋老夫人一早已经梳妆完毕,此刻正在品茗。 听见于嬷嬷说冬梅求见,蒋老夫人顿时就皱了眉“这个时候,光明正大的来寻我,她是不是生怕奚宁不知道,她在替我办事?” 于嬷嬷也是有些一言难尽“平日里瞧着挺机灵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这么不顶事?” “罢了。”蒋老夫人放下茶盏道“来都来了,让她进来吧,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十万火急事儿,非得在这个时候禀告的。” 于嬷嬷应了一声是,让冬梅进屋。 冬梅进了屋,朝蒋老夫人俯身行礼“奴婢见过老夫人。” 蒋老夫人淡淡嗯了一声“起来吧,这时候你来寻我,是为了何事?” 冬梅低了头“奴婢其实也不愿意这个时候来寻老夫人,只是迫不得已。” 蒋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坐直了身子道“这话从何说起?” 冬梅福了福身,低声道“奴婢依着老夫人的吩咐,今日将大小姐打扮的端庄些,可小姐非但不听,还对奴婢大发雷霆,将奴婢赶出主屋。” 蒋老夫人皱了皱眉“仅仅是因为,你将她打扮的端庄了些?” “奴婢不敢妄言。” 冬梅看着蒋老夫人道“此事所有人都可为奴婢作证。小姐虽然继承了世子部分样貌,但大部分还是随了生母,十分招摇。奴婢听从老夫人的吩咐,将小姐面上艳色压下,可不曾想竟得了小姐厌弃。” 蒋老夫人和于嬷嬷对看一眼,然后才对冬梅道“此事我知道了,你这般冒冒然前来委实不大妥当,你且放心,若是宁儿她当真厌弃了你,你回我院子里来便是。” 冬梅闻言抬眸看向蒋老夫人道“奴婢来寻老夫人,并非是因为这些,而是真心担心小姐受了旁人蛊惑,一时不查,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来。” 蒋老夫人闻言淡淡道“不过是几个心思活泼些的丫头罢了,宁儿她终究还是二八年华的小女儿家,爱俏也实属正常,过会儿于嬷嬷去看看便成。” 听得这话,冬梅没有再说什么,当即便告辞离去。 她一走,蒋老夫人便皱了眉,看向于嬷嬷道“你说,她这一大早的特意跑过来说这些,是何意?” 于嬷嬷笑着道“肯定是因为大小姐已经发现了什么,她担心当真遭了大小姐厌弃,干脆就来寻老夫人,好让大小姐知道,一切都是老夫人的主意,她不过是听令行事的。” 蒋老夫人轻哼了一声“倒是个心思活络的,过会儿你还是去一趟汀兰院,今儿个是个大日子,不能真有闪失。” 于嬷嬷闻言点头应了一声“是。” 冬梅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之后,却没有直接回汀兰院,而是脚下一拐,去了二房。 那里池文莲的丫鬟已经在候着了。 池文莲是殷氏的长女,只比池奚宁小一岁,原本她是这府里的大小姐,如今池奚宁一来,她就成了二小姐。 瞧见冬梅,那丫鬟连忙朝她招了招手。 冬梅看了看四周,这才走了过去,与那丫鬟在墙角下。 丫鬟低声问道“二小姐让你办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冬梅叹了口气“本来一切顺利,但大小姐听了春兰的话,换成了粉色的衣裙,就连我给她上的妆容都洗净了。” 丫鬟一听,顿时就皱了眉“那可如何是好?二小姐岂不是要被比了下去?二夫人还想着,趁着今儿个的日子,给二小姐寻门好婚事呢。” 冬梅笑了笑,看着那丫鬟道“你尽管告诉二小姐,让她不必担忧,大小姐是要留府招婿的,银子都给了,总不好食言。” 池奚宁要留府招婿这事儿,还没有传扬开来,蒋老夫人的意思是,今儿个顺带一并将这个消息告知众人,免得众人在背后非议池奚宁的婚事。 蒋老夫人特意下令要封口,殷氏自然也不敢到处说,故而她的两个女儿,池文莲和池雨音都不知晓。 那丫鬟听得这话顿时眼睛一亮,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来递给冬梅,笑着道“还是有劳冬梅姐姐了,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 二两银子,快要抵得上半个月的月例,冬梅也没推辞,直接收入袖中“放心吧,二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便是,只要我能够做到的。” 同那丫鬟分别之后,冬梅才回了汀兰院。 春夏秋冬四人,是池奚宁的大丫鬟,住的两人一间的下人房,春兰与秋菊同住,冬梅与夏竹同住。 冬梅回去的时候,夏竹就在屋内,瞧见她顿时就笑了笑“去过老夫人那里了?” 这如今已不是什么秘密,祖母不放心孙女,差个丫鬟帮看着,免得做错了事儿,说出去也没什么。 冬梅点了点头“嗯,今儿个是大小姐头一回亮相,我劝说不动,也唯有去请老夫人。” 夏竹淡淡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兀自褪了衣衫往床上一躺。 冬梅见状顿时愣了“你现在就歇下了?” “不然呢?”夏竹叹了口气“大小姐明确说了,今儿个不用我们伺候,我们若是在外间闲晃,岂不是碍了大小姐的眼?” 冬梅看了夏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借着收拾自己衣衫的功夫,将得来的二两银子,藏在了最底下。 夏竹佯装看书,余光却将她的动作收入眼底,手里的书翻过一页,屋中一时静谧。 池奚宁换好了粉色衣衫,春兰和秋菊一时都看呆了。 秋菊直言道“小姐穿粉色可真好看,今儿个妆容也好!” “就是!”春兰在一旁连连点头“比冬梅上的妆容要好看多了,端庄大气又好看。” 其实春兰还想多说些夸赞池奚宁容貌的话来,奈何识字不多,端庄大气好看,已经是她仅有的词汇了。 池奚宁见她那模样,顿时就笑了,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道“好生跟着夏竹学,免得说来说去,夸赞人的话就只有好看两个字!” 。 第044章:拉她来陪衬 春兰闻言一喜“小姐没有真的生夏竹姐姐的气?” “我没生她的气,只是敲打罢了。”池奚宁挑了挑眉“怎么?她没跟你们说?” 秋菊闻言回话道“说了,可奴婢们都以为,那是夏竹姐姐说来宽慰我们的。” 池奚宁闻言,只觉得这两个丫鬟委实有些憨。 正说着话,于嬷嬷来了。 于嬷嬷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劝池奚宁,换下粉色的衣衫,穿的端庄大气些。 可当她看见池奚宁的那一霎,准备好的话,却通通给咽了下去。 粉色,本是少女之色,,穿上之后应该只显娇嫩才是,然而今日这粉色的衣衫,穿在池奚宁身上,却半点不显娇嫩,只衬的她唇红齿白,肌肤如雪罢了。 分明不过十六的年纪,可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都是带着一股子高贵典雅,这哪里是行脚商养大的?说是宫里出来的,都有人信! 于嬷嬷这时候才清楚的认识道,衣衫不过是点缀之物,美人在骨而不在皮。 同样的,一个女子是否端庄有礼,并非区区衣衫妆容可以决定。 池奚宁朝于嬷嬷笑了笑“不知嬷嬷这时候来寻我,所为何事?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 于嬷嬷闻言立刻回了神,笑着回话道“老夫人只是让老奴来跟大小姐说一声,今儿个来的都是国公府有交情的人家,国公府虽然没落了,但也是勋贵人家,大小姐不必太紧张了。” “有老祖母费心了。”池奚宁看着她道“劳烦于嬷嬷告知祖母,宁儿省得的,今日定不会给国公府丢脸。” 于嬷嬷闻言连忙道“小姐说的哪的话,老夫人一直以您为傲呢。” 听得这话,池奚宁佯装羞涩又开心的笑了笑“宁儿定不负祖母所望。” 于嬷嬷又说了两句场面话,然后才出了汀兰院。 一会去之后,她就将池奚宁那一股子雍容华贵的,告知了蒋老夫人,并笑着对蒋老夫人道“以往旁人说,龙生龙凤生凤,这话奴婢还不怎么信,可瞧见大小姐之后,奴婢才真正信了这话。” “您是没瞧见,大小姐今日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自信和气度,就跟世子爷在世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听得这话,蒋老夫人顿时就沉默了下来,于嬷嬷知晓自己又提起了她的伤心事,连忙道“奴婢多嘴了!” 蒋老夫人回了神,深深吸了口气“无妨,风儿泉下有知,定会高兴的。” 正说着,外间丫鬟通报,说是有客来了。 蒋老夫人与于嬷嬷连忙收了所有情绪,笑着迎起客来。 今日沐休,池国公府设的是午宴,男宾们来之后,便在前院待着,由池国公与池容琨、池容煦招待,年岁小些的,就跟二房三房几个公子玩。 而女眷则是入了后院,如今是殷氏当家,她们先来拜访过蒋老夫人之后,都去了二房的院子里。 当然,年长的留了下来,由蒋老夫人作陪。 此刻,殷氏正八面玲珑的招待着女眷们,马氏只在一旁当个陪衬,说着说着,一行人就将话头引到了今日主角池奚宁身上。 有人笑着问道“池国公府这般大张旗鼓的认亲,这寻回来的大小姐,自然是极好的吧。” 殷氏很想说句不好,可想到自己吃的暗亏,握在池奚宁手中的把柄,也只能模棱两可的道“还行吧,容貌倒是遗传了大哥和她那生母,但毕竟是行脚商养大的。” 她这话说一半藏一半,众人瞬间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看来这池国公府的大小姐,长的还行,但却透着一股小家子气,上不得什么台面。 想想也是,毕竟是行脚商养大的,怎么能同勋贵人家的养大的比。 有与殷氏交好的,当即就笑着道“不过是个女儿家,年岁也不小了,这一两年就该嫁人,你也算是交脱手了,便当她是个哄老夫人高兴的,无需在意。” 听得这话,池文莲忽然道“才不是呢!祖父祖母喜爱她的很,要将她留府招婿,前几日就连大房财物都转交了!” 众人闻言顿时一惊,谁不知道,池国公府之所以还能够撑着,是托了故去的池世子的福? 为了维持池国公府的荣耀,人都死了十几年了,连世子之位都没换过,为的不就是让圣上能记住池世子的功劳,免得彻底忘了池家? 若真的如此,大房财物一交之后,还能剩下什么? 殷氏闻言顿时瞪了池文莲一眼,恼声道“胡说些什么?!” 池文莲咬了咬唇,低着头道“本来就是嘛,我又没说错。” 殷氏还要再瞪,马氏在一旁笑着道“二嫂何必责怪文莲,迟早大家都是要知道的,只不过,这大房财物交了是不假,但也没有当真全交,毕竟奚宁她刚刚回府。” 殷氏以为马氏是给她寻了台阶,当即笑着点头道“可不就是,她一个行脚商养大的女儿家,也握不好那般多的财物。” 这池世子没有后倒也罢了,如今有了后,也不将池世子的遗产交还,又要旁人留府招婿,又要侵吞大房财物,这池国公府,真正是打的好算盘。 众人闻言笑着点头附和,可附和过后却是再无言语。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殷氏转眸对黄莺道“宾客都来的差不多了,将大小姐给请过来说说话,待会儿便要开宴了。” 黄莺一见池奚宁,心头顿时就是突的一跳。 她一直都知道,大小姐是好看的,只是往日里大小姐都是素颜见人,最多也就抹个口脂,今日盛装打扮,竟是如此雍容华贵,让人移不开眼。 看来二夫人的算盘又要落空了,有了大小姐在,谁还会注意到一旁的二小姐和三小姐? 池奚宁随着黄莺去了二房院子,远远的便听到殷氏在推销自己的两个女儿“文莲是已经及?了的,不过还没有定亲,雨音明年才及?。 她们两个我都是不着急的,毕竟她们都是我亲手带大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都可以,虽说国公府不比从前,但毕竟是勋贵人家,教出来的女儿总不会比庶民教出来的差。” 庶民教出来的,这不是在说她么? 夸自己女儿无可厚非,拉上她来陪衬是几个意思? 池奚宁笑了笑,抬脚进了院子。 。 第045章:这一家子是怎么回事 黄莺见状,生怕殷氏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毕竟现在将池奚宁贬的有多低,待会儿打脸就有多疼。 故而,她连忙大声道“夫人!大小姐来了!” 她这一声吼,将满院子的人都给吓了一跳。 殷氏顿时皱了眉,刚要呵斥她没规矩,一转头就瞧见了池奚宁。 只见池奚宁今日穿了一身淡粉色衣衫,妆容艳丽,可偏偏一眼让人瞧见的,不是她的艳丽,而是她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子雍容华贵。 她走路不疾不徐,每一步都好似用尺子丈量过一般,哪怕是京城最负盛名的贵女,仪态也不过如此了。 更让殷氏心绞痛的是,今日全妆的池奚宁,不但雍容华贵,仪态无可挑剔,就是这容貌也美的令人惊艳,移不开眼。 满院子里的人,都有些呆住了,直到池奚宁来到殷氏和马氏面前,端端正正无可挑剔的行了礼,唤了一声“二婶、三婶。”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坐在殷氏身旁的夫人,看着池奚宁有些不可思议的道“这便是国公府寻回的大小姐?” 殷氏的面色有些难看,勉强点了点头,到了一声“是。” 马氏倒是笑容不减,她可没有女儿,一点也不在意,池奚宁容貌究竟有多好,恰恰相反,她很乐意看到殷氏吃瘪被打脸的样子。 她吩咐自己的丫鬟给池奚宁搬个凳子来,而后笑着一一为池奚宁介绍院子里夫人小姐,全然将殷氏的活给揽了过去。 池奚宁跟着她见人,从头到尾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殷氏倒也没觉得马氏如何,因为她根本没有心情为池奚宁介绍,马氏主动揽了活,她反倒松了口气。 一旁的池文莲,脸色比殷氏还差,终究是年纪小,还不懂的遮掩,面上的嫉妒和厌恶,藏都藏不住! 池雨音面色也不大好看,但还不至于像池文莲一般。 众人的目光都跟着池奚宁在走,余光也瞧见了池文莲和池雨音二人,当即心头就是一阵冷笑。 池国公府没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种不一样,苗再怎么长怎么包装,也是不一样的。 人见过一圈,夸赞的话也听了一圈,池奚宁落座之后,朝殷氏笑了笑“我来迟了,二婶先前在说什么呢?” 殷氏的脸色顿时又僵硬了几分,她面前挤出一个笑容来,对她道“没说什么,二婶刚刚在夸你,虽然你生母是青楼出生,但你身上却不见半点风尘之气,不愧是留着咱们国公府血脉的。” 池奚宁闻言笑容不减“是么?那可能是因为我随了父亲的缘故,女儿肖父,几位妹妹也是如此。” 一提到池容琨,殷氏面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她死死的捏住了手里的帕子,看着池奚宁,想知道她故意说这话,是不是在威胁自己。 然而池奚宁却已淡淡移开了目光,朝着马氏道“三婶今日这头饰甚是好看,以往怎的没见过?” 马氏笑着道“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不到大事轻易不戴出来见人,你若喜欢,我那里还有一套类似的,晚间时候,我让人给送过去。” “那怎么好?”池奚宁连忙推辞“那些都是三婶的心爱之物,我怎能夺人所爱。” 马氏笑了笑“我一年也戴不了几回,那些首饰跟着我也是蒙尘,倒不如给了你,也算是那些首饰的福气了。” 看着两人言笑晏晏的模样,殷氏这才有些回过味来。 马氏今日,好似一直在帮池奚宁说话,莫不是池奚宁也抓住了马氏的什么把柄? 一旁的夫人小姐们,看着她们几人之间的互动,心里也有数。 原先还有些心思,要同殷氏结亲的,如今也歇了。 池奚宁没来之前倒也还好,池文莲和池雨音看着也是乖巧懂事的,可池奚宁一来,就将她们衬的暗淡无光,还一副小家子。 人最怕的就是对比,这么一比较,谁还能看得上池文莲与池雨音二人。 殷氏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但也只能暗暗生气,在心里宽慰自己,池奚宁再怎么好,生母也是妓子出生,最终是要留府招婿的,影响不到莲儿和音儿的婚事。 这时候,忽然有丫鬟通报“武安侯夫人到!” 武安侯洪兴,如今的禁卫军统领,真正的天子近臣,也是今日池国公宾客中,地位最高的一个。 众人听得通报连忙起了身,洪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进了院子,目光在众人面上扫了一圈,最后就落在池奚宁的面上。 她眼睛一亮,甚至都顾不得同旁人打招呼,直接快步来到池奚宁的面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略有些激动的道“你便是池世子那落在外间的孩子吧?这眉宇,长的同池世子几乎一模一样!” 池奚宁被她握着手,不由有些好笑,她不得自己回答,便说像,难道就不怕认错了人? 池奚宁朝她笑了笑“回洪夫人的话,我确实是爹爹流落在外间的女儿。” 洪夫人闻言忽然鼻子一酸,拍了拍她的手,哑声道“好!好!能看到他有后,还是这么标志的一个姑娘,我跟侯爷也放心了。” 说着,她吸了吸鼻子,从自己丫鬟手中取过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池奚宁道“这是我跟侯爷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好了。” 池奚宁看着她略红的眼眶,没有推辞,将锦盒递给春兰,然后朝她行了一礼“奚宁谢过洪夫人。” 洪夫人连忙微微用力,将她拉起来,然后又招呼着自己的女儿上前,对池奚宁道“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洪思蓉,仔细算算,当是比你大了几个月,往后你们可定要多多往来。” 洪思蓉,还是洪思容? 是芙蓉的蓉,还是自家老爹那个容? 池奚宁心头滋味有些复杂,洪思蓉却已经上前,很是高兴的朝她道“奚宁妹妹,往后咱们可就是好姐妹了,你可不能因为我没你好看就嫌弃我!” 池奚宁连忙笑了笑“蓉姐姐就别取笑我了。” 洪思蓉当即上前拉了她的手,笑着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异父异母的亲妹妹了!” 池奚宁连忙笑着应了一声。 这一家子是怎么回事?热情的有些过分了吧? 。 第046章:冒出来的未婚夫 池奚宁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对她好。 齐皓、席墨他们是如此,眼下的洪夫人和洪思蓉也是如此。 洪思蓉与院子里的夫人略略见礼之后,便径直拉着池奚宁的手在一旁坐下了。 跟个好奇宝宝似的,一一询问着她的喜好、平日里的消遣。 池奚宁忙的恨不得有分身术,哪里来的消遣?故而她只能随意胡诌了几个她会的,比如看话本子,下棋。 谁知道,洪思蓉听完之后顿时两眼放光,一脸欢喜的道“我也喜欢看话本子,我哥他也喜欢下棋,整日里说什么棋盘之中有兵法,闲的无聊了,还非要拉着我陪他下棋,以后你成了我的嫂嫂,他就可以跟你下了!” “嫂嫂?!” 不光是池奚宁愣了,原本在一旁说着话的殷氏、马氏,以及听到她这话的几位夫人都愣了! 洪夫人瞪了洪思蓉一眼,歉意的朝池奚宁笑了笑道“思蓉她心直口快,你别介意。但她说的没错,我们今日来,除了是来赴宴之外,也是有着提亲的打算。 本是想过会宴席,让你与我那儿子见上一见之后再提,可思蓉已经先说了,我也只有先提了。” 这话一出,众人的神色顿时就变了。 这可是武安侯府啊! 不仅武安侯是天子近臣,就是武安侯世子,那也是人中龙凤,年纪轻轻就就是兵马司的副指挥使,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人也是相貌堂堂,是多少人眼中的乘龙快婿! 结果,他们居然要求娶妓子所生的池奚宁?! 一旁的池文莲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池奚宁她,何德何能?! 殷氏心头也嫉妒不已,她看了池奚宁一眼,笑着道“侯夫人怕是要失望了,我们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奚宁她撑起大房,留府招婿的。” 一听这话,洪夫人顿时就皱了眉“留府招婿?!” “是啊!”殷氏笑着道“这事儿,还是奚宁她自己提出来的呢!” 洪夫人转眸朝池奚宁看去,池奚宁点了点头“嗯,这事儿确实是我提的。” 洪夫人却不这么想,在她看来,好好的女儿家绝对不会想着什么留府招婿,池国公府又不是血脉要断了,留什么府招什么婿?!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定是池国公府觉得池奚宁的身份不上不下的,低嫁了旁人说三道四,高嫁又难议亲,这才逼着池奚宁说了留府招婿的话。 她皱了皱眉,露出了一丝苦恼之色,从袖中取出一个玉佩来道“那……这可如何是好?奚宁她的婚事,可是池世子亲口与我们定下的,信物我们一直都留着呢!” 她手中的玉佩只有半个,但就这半个玉佩,也能清晰地看到一面是池字,一面是风字,这是池容风的玉佩。 这样的玉佩,池奚宁也有一个,但那是完整的,也正是凭着这个玉佩,原主才进了池国公府的门。 玉佩一出,所有人的面色顿时就复杂起来。 马氏掩唇一笑“原来,竟还是娃娃亲。这事儿恐怕只有老夫人才能做主了。” 池奚宁也没想到,半路居然蹦出一个未婚夫来。 可问题是,原书中压根就没有这么一茬! 否则,原主也不可能最后外嫁给了一个商户。 看着洪夫人那和煦亲昵的笑容,池奚宁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原书中池容风肯定跟武安侯说过这事儿,两家结秦晋之好,只是他去世的突然,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原主突然冒了出来,武安侯与洪夫人便带着玉佩上了门,但当年的事情只有他们知晓,认不认这个亲,也是他们说了算。 洪夫人定是对原主不满意,这才没有提及此事,而如今原主成了她,洪夫人便将此事给提了出来。 在原书中,这个身份的原主是个糊涂、自私之人,瞧着洪夫人一开始上来的热乎劲儿,应该是原主说了什么亦或是做了什么,让洪夫人觉得婚事不提为好。 能够不嫌弃她是妓子所生,提起婚事,洪家人的人品已经是极好了。 池奚宁对嫁不嫁人倒是无所谓,但如果因为嫁人,让她没了银子,那是万万不成的! 瞧着池奚宁那纠结的模样,洪夫人将玉佩收了起来,笑了笑道“也罢,是我太心急了,此事当与老夫人商议之后再提才是。” 洪思蓉看着池奚宁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总觉得跟你很亲,其实你刚回池国公府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了,那时候父亲和母亲就一直跟我们念叨,一定要对你好些,我和我哥,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来的路上,我还想着,对不对你好得我自己说了才算,可我一瞧见你,就只想着同你亲近些。我哥他人挺好的,样貌在整个京城公子哥中,也算是好的,他年纪轻轻就有官职在身,配的上你的!” 听得这话,池奚宁笑了,学着她压低声音道“我一瞧见你,也觉得跟你很亲,可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生母出生青楼,你哥他年轻有为,就不嫌弃?” “不嫌弃啊。” 洪思蓉看着他道“你是你,你娘是你娘。而且你娘已经跟你没关系了!我哥他自己有本事,又不需要媳妇儿娘家帮衬。再者说了,你这么好看,不嫌弃他就算是好的了!” 池奚宁闻言,只觉得她可爱。 从她身上也能知晓,武安侯府定然是个其乐融融之家。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池奚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笑着道“说起来你还比我大一些,你定亲了么?” “定了。”洪思蓉面上露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定的是萧府的二公子萧青禾,也就是萧丞相的弟弟。” 萧瑾川的弟弟?! 很好,这桩婚事压根就不用考虑了! 她躲着萧瑾川走还来不及,怎么会上赶着跟他当亲戚?! 再者说了,再好的男人,能有银子和自由香么? 池奚宁神色不动,只对洪思蓉笑了笑“那挺好的,萧府家风严谨,你嫁过去会幸福的。” 洪思蓉却叹了口气“别提了,婚事是定下了,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婚呢。萧府家风严谨,必须得老大成亲之后才能轮得到老二,但京城谁不知道,萧丞相眼高于顶。” 说完这话,她又连忙补充道“我可不是急着嫁人啊,你别误会。” 。 第047章:萧丞相到! 再者说了,再好的男人,能有银子和自由香么? 池奚宁神色不动,只对洪思蓉笑了笑“那挺好的,萧府家风严谨,你嫁过去会幸福的。” 洪思蓉却叹了口气“别提了,婚事是定下了,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成婚呢。萧府家风严谨,必须得老大成亲之后才能轮得到老二,但京城谁不知道,萧丞相眼高于顶。” 说完这话,她又连忙补充道“我可不是急着嫁人啊,你别误会。” 池奚宁闻言笑了,凑到她耳旁道“急着嫁也没什么,毕竟好男儿总是抢手的,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什……什么吃……”洪思蓉脸色爆红“我才没有呢!” 池奚宁见她那羞窘的模样,顿时笑出了声。 听得她的笑声,众人都回头看了一眼,洪夫人很是欣慰的笑了笑,来之前她还担心思蓉与池奚宁合不来,却没想到,思蓉竟然与池奚宁这般投缘。 若是哲儿也不反对,她还是尽快去找蒋老夫人将婚事定下的好。 这池国公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跟在殷氏身后的池文莲,瞧见洪夫人那满意的眼神,顿时拧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明明那么好,国公府世子之位迟早都是父亲的,母亲又是礼部尚书的嫡女,哪一点不比那个妓子生的池奚宁强? 为什么旁人都只看到了池奚宁,却看不到她?! 池雨音瞧着她的模样,低声劝道“姐姐,今儿个大家都看着呢,她再好也只能留府招婿罢了,何必与她一般计较。” “你懂什么?” 池文莲咬着牙道“留府招婿只是因为她的身份摆在那,祖母担心她的婚事会给池府丢脸罢了,可如今有了武安侯府求娶,祖母多半是会同意的。” “同意就同意呗。” 池雨音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早早将她嫁出去,省的留在府里碍眼。再者说了,即便没有她,武安侯府也不会定咱们,母亲不是已经拜托外祖母替咱们相看了么?” 池文莲看了池雨音一眼,有些烦躁的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几个表姐还没出嫁,外祖母即便替我们相看,那也是几个表姐挑剩下的,若是池奚宁当真与武安侯世子定了亲,这辈子我们都会被她压的抬不起头来!” 池雨音闻言叹了口气”咱们又能如何呢?定不定亲也不是咱们能说的算的。” 池文莲咬了咬唇没有说话,心头的嫉妒和不甘却越发浓烈。 池国公府今日虽说是大摆宴席,但其实加一起不过也才十多桌而已,很多人家都是只派了人送礼过来,来的都是些姻亲和身份不如池家的。 武安侯的爵位虽然比池国公府比,可谁都知道,池国公一旦去了之后,池国公府就得降成侯,最重要的是,池国公府压根就没有能撑的起的人,故而今日武安侯成了座上宾。 就连殷氏的父亲礼部尚书,也只是坐在了池国公的右侧而已。 女眷这边,蒋老夫人在上座,左手是洪夫人,右手是殷氏的母亲方氏,接下来才是各府的夫人。 洪思蓉与池奚宁坐在一处,她指了指次席首座的一个男子,小声道“那就是我哥,怎么样,长的一表人才吧?” 武安侯世子名为洪子睿,今年才十九已是兵马司副指挥使,正七品。 他确实样貌堂堂,有着武将的英气,却也有些贵公子的儒雅,确实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 当然了,比起身为男主的齐皓与萧瑾川,自然是要差一些的。 池奚宁自认是个博爱之人,但凡是帅气的小哥哥,都是她欣赏的对象。 于是她很是从心的点了点头“嗯,确实不错。” 洪思蓉一听顿时就笑了,压低声音道“我哥肯定也觉得你很不错,看看看,他又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我对我哥可太了解了,他若觉得你不好,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不要说看几遍了!” 池奚宁朝那边看了一眼,正好迎上了洪子睿的目光。 四目相对,洪子睿微微一愣,然后朝她点了点头。 池奚宁略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然后连忙移开了目光。 洪思蓉看了看自家老哥,又看了看一旁的池奚宁,笑得两眼弯弯“嫁给我哥吧,他要是对你不好,我们全家都会帮着你揍他!” 听起来很心动啊! 然而注定不可能。 池奚宁叹了口气,低声回道“别多想了,我可是要留府招婿的。” 洪思蓉闻言还想要说什么,那边男宾主座池国公已经开始说了,她也只能压下将要说出口的话,随着其它女宾一道朝主桌看了过去。 池国公也没说什么,都是些场面话,感谢下众人前来参宴,说自己找到了大儿子流落在外的骨肉而已。 说完之后,他笑着道“来奚宁,同诸位长辈见个礼。” 池奚宁起了身,后退一步,落落大方的朝众人行了礼“奚宁见过诸位长辈。” 武安侯看着池奚宁,头一个发话道“好!容风兄那般惊才绝艳的一个人,留下的血脉子嗣果然也是极好的!” 有了他发话,众人的纷纷跟着附和,就连礼部尚书殷文才,也跟着点了点头。 殷氏的母亲方氏,笑着对蒋老夫人道“多少也算是弥补了些遗憾了。” 蒋老夫人看着落落大方的池奚宁,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朝她道“好了,坐下吧。” 池奚宁屈膝应了一声,而后回到座位上坐下。 然而屁股还没将凳子焐热,外间忽然传来一声,略带激动的通报“萧丞相到!” 池奚宁被这通报炸的有点懵,一时还回不过神来。 直到她看见众人纷纷起身,她这才反应过来。 萧瑾川来了?!! 不是说,他绝对不可能来的么?! 不是压根连帖子都没递的么?! 池奚宁慌了,连什么礼仪都顾不上,转身就想跑。 然而她脚下刚动,蒋老夫人就转眸朝她看了过来“你要上哪去?” 池奚宁…… “孙女……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 蒋老夫人皱了皱眉“忍着!” 池奚宁…… 看着已经迈进院中的一脚,池奚宁再也顾不得其它,拎起裙摆转身就跑! 比起让蒋老夫人不满,比起坏了名声,比起让池国公府丢脸,她更不想被那个脑袋开过光的家伙给认出来! 。 第048章:她太倒霉了! 先前池奚宁有多端庄、矜重、得体,此刻就有多狼狈、仓皇、窘迫。 她跑的极快,将众人都给看愣了,一直在她身后当隐形人的春兰和秋菊终于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小姐!”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萧瑾川踏进院子,瞧见的就是三人狂奔的背影。 后面两个显然是丫鬟,前面那个,一身淡粉色衣衫,头戴金步摇,随着她的奔跑,在空中摇曳。 萧瑾川还未见过哪家小姐,跑的如此…… 不拘小节, 而且那背影…… 萧瑾川皱了皱眉。 “丞相大人。” 萧瑾川回了神,转眸朝池国公看去,抱拳行了一礼道“见过池国公。” 池国公连忙笑着道“丞相大人多礼了,不知丞相大人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也无甚旁事。”萧瑾川开口道“只是家父听闻,池府寻回了池世子的血脉,特意命我奉上一份贺礼罢了。” 说着,他从莫衡手中接过锦盒,双手递了过去。 “老丞相有心了。”池国公连忙双手接过,面带歉色道“奚宁她忽感不适,刚刚离去,丞相若是无事,不妨坐下饮些酒水,奚宁她很快便回。” 萧瑾川眯了眯眼“奚宁?” 池国公连忙道“我那寻回的孙女,正是奚宁之名。” 萧瑾川朝池奚宁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淡淡道“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多留了。” 池国公闻言连忙道“那是自然,公务要紧。” 萧瑾川抱了抱拳,朝在场所有人微微行礼之后,便离开了。 池国公让小厮为他送行,待他离开之后,眉眼顿时冷了下来,将礼物递给一旁的小厮,而后冷声道“将那不成器的东西,给我找过来!” 武安侯闻言道“池国公何必动怒,不过是一时身子不适罢了,但凡是人,总有不适的时候。” 这委实属于护短了。 男宾那边只觉得有些莫名,女眷那边却是心照不宣。 这寻回来的池国公孙女,还当真是个命好的呀,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武安侯那边就开始护上了。 有了武安侯开口,一旁立马有人附和,纷纷劝说池国公,不过是件小事而已,委实犯不着动怒责罚。 这么多人劝着,池国公也就准备就坡下驴,然而就在这时候,礼部尚书殷才忽然笑着道“亲家你这个孙女寻的好啊,就连丞相府都来给她撑腰,莫说是罚了,恐怕以后你还得将她供起来。” 这话一出,在场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池国公面色很是难看,武安侯轻哼了一声“殷大人这话就不对了,老丞相来送贺礼,看的不过是故去池世子的面子,与小姑娘何干?再者说了,罚与不罚,都是池国公的一片爱护之情,何来供起来之说?” 殷才冷笑了一声,正要回话,女眷那边的蒋老夫人忽然道“坐下用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洪夫人闻言笑着道“对对对,用饭了,饭菜凉了可就不好了。” 殷氏也回过了神,连忙招呼着众人落座。 武安侯和殷才互看了一眼,最终都没再说什么。 萧瑾川出了府上了马车,却没有去处理所谓的公文,而是命车夫将马车赶到池国公僻静的一侧院墙外,而后让莫衡摘了萧府的印记,在外面守着,自己则是一个纵身翻墙入了国公府。 池奚宁躲在一个无人的院子,拍着胸口惊魂未定,春兰和秋菊,一开始以为她是真的身体不适,可见她只是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便知道身子不适只是借口罢了。 春兰心直口快,当即便迟疑着问道“小姐这是在躲着萧丞相?” 事实已经这般明显,池奚宁瞒着也是无用,便点头道“嗯,我与他有些小小的过节。” 听得这话,春兰顿时就急了“那可如何是好?萧丞相乃是天子近臣,整个大齐出了陛下和宁王,就属他最大了。” “没事。”池奚宁安慰她道“只要他不知道池国公府寻回的人是我就成。” 说完这话,她朝外间看了一眼,转眸对秋菊道“你去看看,他走了没?” 秋菊正要点头应是,萧瑾川忽然飘然落在了院中。 池奚宁一愣,而后连忙转过身去,一把捂住了脸,鸵鸟似的蹲下身子道“不不不,你认错人了,你没看到我!” 萧瑾川瞧着她的模样,唇角笑意一闪即逝,随即又是一张古井无波的模样,淡淡道“你莫不是忘了,萧某过目不忘,尤擅识人。” 池奚宁装死“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一旁的秋菊和春兰已经傻了,她们虽然不曾见过萧瑾川,可一见池奚宁这模样,还有他们二人的对话,也明白过来面前的男子是谁。 秋菊和春兰连忙行礼“奴婢见过萧丞相。” 萧瑾川淡淡嗯了一声,对二人道“你们在外间守着,今日之事不可告知旁人。” 秋菊和冬梅连忙应了一声是,看了池奚宁一眼,略有些犹豫着退出了院子。 萧瑾川看着蹲在地上,埋着头的池奚宁,缓缓开口道“你是要与萧某进屋谈,还是就在此处谈?” 池奚宁很想继续装死,可眼下被他逮了个正着,装死也是无用,只得有气无力的道“去屋里谈。” 萧瑾川嗯了一声,抬脚朝屋内走去。 池奚宁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简直欲哭无泪。 她怎么这么倒霉?不是说好了,池国公府与萧府没有任何联系么?不是说了,萧瑾川不会来么? 为什么萧瑾川不仅来了,她还被抓个正着? 她太倒霉了! 池奚宁委屈的扁了扁嘴,缓缓站起身来,朝屋内走去。 进了屋,她顺手关上了房门,看着萧瑾川道“说吧,你要怎样才能当做不曾见到我?” 萧瑾川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皱了皱眉“你这般躲着萧某,可见你寻亲之事,宁王并不知晓了?” 池奚宁嘟着嘴,小声道“这不是废话么?如果他知道,我又何必藏着掖着。” 听得这话,萧瑾川也并未生气,只是眉间皱的更紧,冷声道“你在宁王身边多年,那你一定也知道,宁王身边之人,从来都是无父无母无亲族背景之人。” 池奚宁叹了口气,点头道“嗯知道。” 萧瑾川看着她“那你可知道缘由?” 。 第049章:当我的外室 池奚宁抬眸看他“因为足够干净,不会有立场之忧。” 萧瑾川点了点头“你说没错,但你可知道,宁王为何这般坚持,只用无父无母无亲族之人?” 剧情她压根就不记得,唯有当年齐皓和齐澈,遭遇的那件事,实在让她大过震惊,这才有些印象。 池奚宁摇了摇头“不知。” “因为宁王被人背叛过。” 萧瑾川深深的看着她“你是宁王身边之人,又是池世子的血脉,应该已经知道当年真相,宫变前几日风雨欲来,原本太后将陛下和宁王藏在坤宁宫保护的很好,是自幼陪着宁王的一个小太监,利用宁王的信任,将他骗出了坤宁宫。” “陛下不放心,便跟了出去,这才双双被太皇太后所擒,事后,宁王问那小太监,明明是一道长大,待他又不薄,为何会背叛,那小太监回答,是因为家人性命被威胁,这才迫不得已。” “从那时候起,宁王便知道,忠诚在家人血脉亲情面前,不值一提。故而自那以后,宁王从不用有亲族父母之人。” 说完,萧瑾川皱眉看着她“你明知宁王禁忌,还执意寻亲,可想过后果?” 这是她想没想过后果的事情么? 她来的时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 更何况,这是三个小世界融合造成的,这能怪她么? 她也很倒霉的好不好?! 池奚宁有些破罐子破摔,看着他道“不管你信不信,并非我执意寻亲。再者,事情已经如此,我能有什么办法?” 萧瑾川闻言忽然道“所以当初在码头之时,你故意激怒宁王与我,被前朝余党劫持,又故意藏在船底不出,是想要假死脱身?” 说到这个,池奚宁就来气。 这家伙脑袋真的是开过光的,一点破绽,他就能将前因后果想的明明白白。 她抬眸朝他瞪眼,没好气的道“若不是你,我现在就不会这么惨!我白天要当在国公府当大小姐,晚上要在宁王府当暗卫,就连……“ 就连饭都要吃两份,拉粑粑都要用小册子记下来,生怕某天拉错了地方,被旁人看出破绽,亦或是当成了只进不出的貔貅! 听得她的话,萧瑾川约莫想了想就知道,她这些日子过的是何等忙碌与小心翼翼。 他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池奚宁有些烦躁的咬了咬唇,抬眸看着他道“现在说这些都是无用,我好歹救过你,也帮过你,你已经坑了我一次了,这次怎么招也帮我一次,好不好?” 看着她带着恳求的模样,与那双湿漉漉的眼睛,萧瑾川没有回答。 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为何要忙里偷闲去当花魁?为何要救我?又为何要帮我?” 这事儿,池奚宁根本无从解释,她只能叹气道“你就当是老子写道德经吧。” 萧瑾川闻言皱了皱眉“老子写道德经?这是何意?” 池奚宁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老子愿意!” 萧瑾川…… 难得见他被怼的说不出话来,池奚宁心头有些畅快。 可又担心将人给气着了,她又连忙道“我当时没有多想,只是单纯想帮你罢了。” 萧瑾川闻言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开口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撇了宁王的事情不谈,身为花魁,又与……又与我有过那样的传言,即便见过你的不多,可那些贿赂给你银子的人,却是见过你的。” “眼下那些人受了处罚,皆老实呆在府里,可他们终究是要出来活动的,京城就这么大,而你身为池世子被寻回的遗孤,必定要参加各种宴席,届时若是遇见,你又该如何解释?” 这些池奚宁压根还没来及去想。 听得萧瑾川这么说之后,她也忽然觉得棘手起来。 萧瑾川看着她的模样,不由就拂了额“你什么都没想过,就敢又是寻亲,又是当花魁?” 看着他像看傻子一眼的眼神,池奚宁也是一肚子委屈。 她委屈巴巴的抬眸看着他“我还能怎么办?事情都这样了。只要你不戳穿我,我总能想到办法的,要么假死离开宁王府,要么离开国公府。” 以往她觉得,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养老最为合适,可听萧瑾川这么一分析后,这嫡女的身份,竟是比暗卫的身份还要难搞。 若是让人认出来她就是花魁,她都可以想象,那些人会说什么。 生母是妓子,她也是妓子。 池国公府能容得下她就奇怪了。 到时候,她银子银子没了,齐皓那边也还不知道会如何,这哪里是养老,这简直就是看她怎么死。 要不,她干脆现在跑了吧? 她手上有五万两银票,还有五万两的现银,趁着还没有东窗事发,将现银换成小额银票,直接跑了算了! 池国公府她不怕,她唯一怕的是齐皓会找她。 “你若想跑,恐怕也是不成。” 萧瑾川的声音幽幽响起,池奚宁抬眸看他,一脸认真的道“你生下来之后,你娘有没有带你去过庙里,给脑袋开过光什么的?” 萧瑾川没有理会她的胡话,而是认真道“你是宁王身边暗卫,除非你永远避世不出,否则必定会被寻到。” 避世不出,苦哈哈的在深山老林当野人,那她还不如被齐皓找到算了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池奚宁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萧瑾川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道“看在你曾帮过我的份上,我帮你瞒着,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池奚宁抬眸看他“什么条件?” 萧瑾川从她面上移开目光,开口道“当我的外室。” 池奚宁懵了。 她一脸震惊的看着萧瑾川“府上……逼的这般紧?” 萧瑾川显然没料到,池奚宁听完他的条件之后,竟然是这般反应,微微一愣,而后有些不大自在的点了点头。 池奚宁皱了皱眉,看着他明显有些不自在的模样,叹了口气“大龄未婚果然不易,堂堂一国丞相,竟然也被逼的要养个假外室来应付。” 。 第050章:根本没有空啊 萧瑾川身为男主,性别男爱好女,榻上榻下能力强,乃是标配。 池奚宁一点都不怀疑,是他有什么特别的爱好,才不愿意成亲,或者养个真外室。 女频文的男主,那是必须身心双洁,没遇到女主之前,都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对旁的女子不屑一顾。 所以,萧瑾川提出外室的条件,池奚宁第一反应不是他不行,也不是他对她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而是他被逼婚了。 而且还是逼的很惨的样子。 萧瑾川看着她一脸同情的模样,心情很复杂。 沉默了一会儿,他点了点头“作为交换,我不仅可以替你瞒着,而且在你需要的时候,我甚至可以帮忙替你遮掩一二。” 听得这话,池奚宁眼睛一亮。 若是萧瑾川当真愿意替她遮掩,那将来,即便被人认出她就是那个花魁,萧瑾川也完全可以说是,她受他所托,帮忙潜入搜集罪证。 亦或是作证,根本就不是她。 至于齐皓那边,走一步算一步吧。 池奚宁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可以,但问题是,我白日要在府里,根本没有空啊!” 萧瑾川开口道“无妨,我会另行安排一处宅子,你只需要当初在怡红院出现的时辰内出现便可,我会时常去,偶尔留宿,你忙你的事情便是。若是家母前来,我会提前通知与你。” 池奚宁当即点头“行!成交!” 商议完之后,萧瑾川告知她,会让莫衡与她联络,然后便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蒋老夫人派来寻她的人就到了。 池奚宁深深吸了口气,理了理身上的衣衫,抬脚朝外走去。 还有一场硬仗,在等着她呢。 萧瑾川出了国公府,回到了马车上,马车重新出发,向丞相府驶去。 回去的路上,他将池奚宁便是花魁迎夏的事情告知了莫衡。 莫衡短暂的惊讶过后,很是同情道“宁姑娘真的是太可怜了,为了寻找生父,竟不惜委身青楼,好在是遇到了爷,不然……” 萧瑾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莫不是忘了,她会武?” 莫衡愣了一下,而后点了点头,欣慰的道“幸好宁姑娘是个会武的,不然肯定要吃亏!” 萧瑾川…… 连他在暗示池奚宁身份特殊都听不出来,池奚宁的事儿,他还是让莫谓来办比较妥当。 莫衡感叹完后,忽然道“爷,既然宁姑娘是池国公府的嫡女,那您和她的事儿,是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了?老夫人不是天天用上吊威胁您,让您成亲的吗?老爷都说,您要是再不定亲,就别认他当爹,这简直就是天赐良缘啊!” 萧瑾川闻言微微一愣,而后淡淡道“你想多了。” 莫衡还要再说,萧瑾川却已经闭了眼“再废话,你就自己走回去。” 莫衡顿时不说话了。 耳边终于清净,萧瑾川在心头叹了口气,若不是府中逼得紧,当初他又岂会,明知她对外宣称是他的红颜知己而不过问? 想到池奚宁那句大龄未婚,萧瑾川顿时又有些头疼。 一时也不知,这般做是对是错,左右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池奚宁那个嫡女的身份,怕是也维持不了多久。 宁王对她的偏爱有目共睹,但偏爱,不代表放纵,也不代表无底线的纵容。 池奚宁私自寻亲,显然已经犯了宁王的大忌,摆在她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被宁王厌弃逐出王府,另一条则是从池国府消失,安安心心当她的暗卫。 然而,她想要脱离宁王府,定然得付出极大的代价,即便宁王偏爱,愿意放她离开,陛下也不允许。 除非她从此以后,口不能言,手不能握笔,或许还会被喂下需要定时服用解药的毒药。 池奚宁虽然行事有些乖张,又口无遮拦,但她却不笨,所以最后她必然会选择脱离池国公府。 天赐良缘,从何说起? 她不是个会纠缠的人,且先用她来应付父亲母亲一段时日,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池奚宁硬着头皮回到宴席之上,她本以为会受到蒋老夫人的责问,亦或是旁人的挤兑和非议。 然而,她刚刚回来,洪夫人就径直起了身,拉着她的手,关切问道“如何了?身子好些了没?” 池奚宁闻言,朝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回话道“嗯,好多了。刚刚是我失礼了。” “无事。” 洪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将她领回原位上坐下,这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笑着道“人人都有不适的时候,大家都是女子,都明白的。” 蒋老夫人抬眸看向她道“身体无碍便好,往后可不能再这般莽撞了。” 池奚宁没想到,竟然这么轻易的就过了关,当即又再次道歉“是宁儿失礼了。” 蒋老夫人淡淡道“用饭吧,顺道敬诸位长辈一杯,算是赔礼。” 池奚宁端起酒杯,朝众人敬酒,池文莲板着脸,压根不想举杯,还是殷氏暗地里掐了她一下,她这才不情不愿的端起了酒杯。 饭桌之上,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么你不端杯子,端了杯子那必定是有一就有二的。 池奚宁刚刚敬完酒,蒋老夫人又让殷氏带着她去女眷各桌走一圈。 池奚宁酒量本就浅,待到一圈下来之后,又喝了几杯旁人来敬的酒,整个人就有些飘飘然了。 还是洪夫人先发现了异样,先是阻了旁人来敬酒,又是吩咐洪思蓉照顾池奚宁,若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才是池奚宁的婶婶,而洪思蓉才是她的亲姐妹。 众人看着殷氏的目光顿时就有些异样,殷氏连忙摆出一副关切的样子来“奚宁可是累了?若是累的话,不若让文莲陪你下去歇息片刻?” 她话音刚落,池文莲就冷哼了一声“我不去!” 这话一出,众人的神色就更微妙了。 殷氏顿时觉得有些难堪,朝池文莲瞪眼道“不去也得去!” 池文莲被当众呵斥,脸色更不好了,正要发作,一旁的方氏道“好了,孩子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中途离席也并非是一件有教养之事。” 。 第051章:上了她这条贼船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 池文莲看了池奚宁一眼,就差没将得意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池奚宁皱了皱眉,然而方氏是与蒋老夫人一个辈分的存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即便想怼,也不好开口。 可偏偏方氏好像说上了瘾,轻哼了一声道“终究是外头养大的,比不得自幼养在府里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这下,不仅仅是池奚宁皱了眉,就是洪夫人和蒋老夫人都露了不悦之色。 殷氏出声道“母亲今儿个是大喜的日子,您何必说这些?再者,奚宁她回府日子还短,有些规矩还不熟悉,日后总会知道的。” 这话看似在给池奚宁解围,可话里话外,都是映衬了方氏那句外头养大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蒋老夫人啪的一声放下了筷子,冷眼看着殷氏。 殷氏心虚的眨了眨眼,移开目光不说话了。 洪思蓉握了握池奚宁的手,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池奚宁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而后看向殷氏,轻笑了一声“我规矩学的再不好,也知道里外亲疏。我与洪小姐第一次相见,她见我醉酒也知晓照拂一二,可我的亲妹妹,却不知何为兄友弟恭。” “再者,劝我离席的是二婶,说离席不懂规矩的是方老夫人,我想请问方老夫人,您是在说我呢,还是在说二婶呢?” 说到此处,她又轻笑了一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道“瞧我这记性!方老夫人怎么可能说二婶呢?就算是她叫我离席,您说的也该是我这个没离席的人才是,毕竟二婶可是您亲生的,又是亲手养大的,怎么会比我这个外间养大的还不懂规矩。” 这话一出,洪夫人顿时就扬了笑。 殷氏和方氏的脸色却极其难看。 池奚宁却不管她们,只端起秋菊递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淡淡道“二婶确实该教教二妹规矩了,里外亲疏还是该分清楚的好,一笔写不出两个池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二婶应该比二妹更清楚才是。” 殷氏闻言,脸色顿时更加难看,池奚宁口口声声说里外亲疏,看起来是说池文莲,可实际却在说的她。 说她已经出嫁,却跟她的母亲挤兑着婆家的人! 殷氏朝蒋老夫人看去,果不其然看见了蒋老夫人看过来的冷冽目光。 “好一个牙尖嘴利!” 方氏嘭的一声放下筷子,冷眼看着池奚宁道“刚刚回府,便闹得家宅不宁,不愧是妓子所生,旁的本事没有,惹是生非的本事倒挺大!”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就笑了,她没有回话,因为她知道,这戳的不仅仅是她的脊梁骨,戳的还是整个池家的。 果不其然,一直没有吭声的蒋老夫人冷哼一声开口“奚宁归府的这些日子,上贤下孝,我不知道殷夫人家宅不宁这话从何说起?” 这话无疑是在当面打方氏的脸,方氏正要发作,洪夫人却看向蒋老夫人先一步开口道“先前有个事儿,一直想同老夫人商量,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眼下您在这儿,我便冒昧了。” 蒋老夫人转眸看向她“侯夫人有话直说便是。” “是这样的。” 洪夫人从袖中取出之前的那半个玉佩来,递给蒋老夫人道“您也知道,我们家老爷与池世子乃是故交好友,当年我生子睿的时候,我家老爷便与池世子约定,两家要结个娃娃亲,可是后来……” 洪夫人叹了口气,才又接着道“如今奚宁被寻了回来,我对她又喜欢的紧,老夫人您看这婚事?” 蒋老夫人完全没料到还有这出,她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确实是风儿的信物。 她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眼池奚宁,沉默了。 武安侯府蒸蒸日上,不仅武安侯是天子近臣,武安侯世子也是前途无量,能有这样一个姻亲,对池国公府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 她那两个儿子已经指望不上了,池国公府降爵为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她还有三个嫡孙…… 蒋老夫人心动了,但她刚刚将大房财物交给池奚宁,给出去的东西,总不好再要回来,更何况应了婚事之后,自有侯府替池奚宁撑腰,那可是整整十万两银子! 一边是池国公府的将来,一边是十万两银子,蒋老夫人一时犯了难。 池奚宁看着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如果她是蒋老夫人,必定会应了这桩婚事,毕竟有些事情,可不能银子能买来的。 然而池国公府没落,并非没有原因,眼皮浅,格局小,这不是一个人的问题,而是这一大家子都有的毛病。 果不其然,蒋老夫人犹豫了一会儿,将玉佩又递还给了洪夫人,朝她笑了笑道“这事儿我还得跟池国公商议商议,毕竟你也知道,风儿没了,我们大房这一脉就只剩下了宁儿,我们原先是打算让她留府招婿的。” 洪夫人接过玉佩收好,笑了笑道“婚姻毕竟是大事,仔细考虑也是应该的。” 有了这么一个插曲,再也没有人提池奚宁出生和教养的问题,毕竟蒋老夫人发了话,说池奚宁归府之后样样都好,武安侯府又有求娶的意思,若是这个时候再盯着池奚宁身世说事儿,打的可是池国公与武安侯府两家的脸。 方氏和殷氏的脸色很难看,池文莲因着被池奚宁刚刚说了一通,此刻脸色也很是不好,尤其是洪夫人当着众人的面要求娶池奚宁后,脸色便更加难看了。 池奚宁的心情却极好,今天被萧瑾川认出来,他也没有要告发自己,虽然需要将本就不多的时间再挤出一些来,但也算的上是互相帮助。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她和萧瑾川也算是同盟了。 有人帮衬着,总比她孤军奋战好多了,再者说了,上了她这条贼船,她还能轻易让他下来不成?! 一顿饭吃的各怀心思,男宾那边倒是没什么异样,约莫大半个时辰之后,宴席便散了。 池奚宁的酒醒了,蒋老夫人安排她与殷氏、马氏一道送客。 方氏来之前还打算与殷氏说些贴己话,可席间那么一闹,顿时也没留下的心情,拉着礼部尚书殷才,第一个便走了。 武安侯一家都没有动,席上的人走了七七八八,洪思蓉凑到洪夫人身边笑着道“娘是打算等人都走了,让大哥跟奚宁说说话?” 。 第052章:独独不能是我 洪夫人给了洪思蓉一个没有什么威胁的瞪眼“就你话多。” 洪思蓉嘿嘿一笑,朝洪子睿那边看了一眼,低声道“母亲,你看大哥坐那动也不动,想必对奚宁也是中意的。” 洪夫人点了点头,低声回话道“奚宁长的好,虽然之前忽然离席有些不妥,可你大哥喜欢的就是这种不太沉闷的姑娘,这婚事你大哥不排斥,但到底如何,还是先让他与奚宁接触过再说。” 洪思蓉嗯了一声,忽然又道“若是大哥和奚宁都愿意,而池国公府不同意呢?我见池国公府的老夫人,对这桩婚事不是很热衷的样子。” 这个也是洪夫人疑惑之处,她想了想道“且看你大哥是奚宁的意思,若是他们愿意,娘和你爹,说什么也会将这桩婚事定下来的,左右我们有信物,大不了让你爹豁出去老脸,求到陛下那儿去。” 听得这话,洪思蓉顿时就笑了“也对,咱们有信物呢。” 池奚宁与殷氏和马氏,在外间送客,待到客人都走完了,这才又回到院中看见了一直留在原地的武安侯一家子。 想也知道,他们是因为何事留了下来。 殷氏虽然极不情愿让池奚宁与洪家人独处,但她也怕得罪了洪家人,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我有些不适,奚宁你送送洪夫人。” 池文莲一直坐在席上没有离开,倒也不是因为旁的,就是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听得殷氏的话后,她顿时冷哼了一声,刚要说话,却被殷氏狠狠瞪了一眼,然后道“文莲,走了!” 池文莲不敢当众忤逆殷氏,只得又冷哼了一声,起身跺了跺脚走了。 殷氏领着池文莲回到院中,屏退了左右之后,立刻怒道“你在干什么?!池奚宁在席上已经都在斥责你没有手足之情,你挡着武安侯一家的面,硬是要坐实了这个罪名不成?!” 池文莲一听,顿时就委屈了“池奚宁她不过是妓子生的,凭什么样样都比我好?!娘,你没看到么?今儿个大家都只看她,哪里还看的到我?!就连祖母都是偏心的!” “旁人都能说她是妓子生的,你就不行!” 殷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娘本来今儿个还打算,让旁人看看你有多知书达礼,可你这么一闹,是想让整个京城都知道,你是个小家子气的人么?!这样的名声传出去,还怎么找个好人家?!” 池文莲委屈的哼了一声“不找就不找了!反正怎么找,我也不可能嫁的比池奚宁好!” “谁说的?”殷氏眸中闪过算计的光芒,淡淡道“这婚事,也未必落得到池奚宁的身上!” 听得这话,池文莲愣了“母亲的意思是?” 殷氏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武安侯夫人说的是两家结亲,虽然她指的池奚宁,可若是有心,这婚事也未必不会落到你的头上。” 池文莲闻言,顿时眼睛就亮了,连忙问道“母亲打算如何?” “此事为娘只有安排!” 殷氏瞪了她一眼“倒是你,今日在武安侯夫人那落得那般不好的印象,即便事成,往后也有你受的!回去好好反省,该如何挽回自己在武安侯夫人心中的形象!” 虽然是被训了,但池文莲现在心情却是极好,想起洪子睿那张英俊的脸,她略略红了面颊,低头道了一声“是。” 对于殷氏的算计,池奚宁和武安侯一家都不可知。 池奚宁乖巧的领着武安侯一家,朝大门走去。 武安侯与洪夫人也是头一次,主动为自己儿子的婚事忙活,两人没什么经验,寻的借口也蹩脚的很。 快到门口之时,洪夫人忽然道“啊,之前光顾着进来,还没瞧过大门外的匾额,据说是太祖亲笔提的字,我先出去看看。” 武安侯闻言愣了愣,连忙点头道“对对对,本侯还没见过,先去看看。” 洪思蓉跟着点头“对对对。” 说完这话,这一家三口忙不迭的就跑外面去了,齐刷刷站在大门外,抬头看着门额的匾,还做出了一副认真探讨的样子。 池奚宁见状,忍不住就笑了。 洪子睿也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道“让池姑娘见笑了。” 池奚宁闻言回眸看他,笑着道“挺好的,其实我挺羡慕。” 池奚宁是真的羡慕,她本身是个孤儿,却过的小世界,都是问题世界,也没感受到什么亲情,她不在乎,可不代表不会羡慕。 洪子睿以为她是想起了身世,看着她唇角含笑,认真说着羡慕的模样,忽的心头一软。 他很想说一句,没关系,以后他们会是一家人,他有的她都会有,她不必再羡慕。 可今日不过是他们第一次相见,说这话,委实有些太过孟浪,洪子睿只能将话咽下,认真的看着她道“如果你愿意,也会有的。”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又笑了。 笑的两眼弯弯,宛若盛满了星辰。 洪子睿一时看入了神,待到瞧见她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这才微微红了耳根,轻咳一声道“是在下孟浪了。” “洪公子言重了。” 池奚宁收了笑,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道“你很好,侯爷、洪夫人、恩蓉也很好。说实话,若我不是这样的身份,我很愿意,甚至是求之不得能够嫁入侯府,然而偏偏,我是这样的身份。” 洪子睿闻言皱了皱眉“你不必妄自菲薄,我们都不介意。” “不仅仅是因为我是妓子所生。” 池奚宁看着他道“池国公府是一趟浑水,侯府不该来沾,不出三年,池国公府必定会垮塌,若是我与你当真成婚,到时候势必会连累侯府连累你。” “你们都是极好的人,你会有光明的前景,应该娶一个即便不是门当户对,也是知书达理,家世清白的女子。想嫁给你的人很多,你可以娶的人也很多,但独独不能是我。” 洪子睿没想到,她竟然会说的这般直接。 池国公府三年会垮塌,他并不觉得她是在夸大其词。 然而,他关心的却不是这些。 洪子睿皱了皱眉道“是因为萧丞相?” 。 第053章:你倒是说句话啊! 听得这话,池奚宁有些诧异“为何这般问?” 洪子睿看着她道“你一听得萧丞相来了,便急急跑了,生怕他瞧见你,显然你与他是认识的,而且不你不想让他见到你。” 当小世界开始正式运转,书中的人物就不再只是单纯的纸片人。 池奚宁从来不敢小瞧了他们的智慧,也可没想到,各个都这般聪明。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看向洪子睿道“对,我确实认识他,我不想见到他的原因,是因为在未曾回池家之前,我骗过他罢了。至于先前我说的事情,却与他无关,我是真的觉得你们很好,不愿意坑害你们罢了。” “父亲已死,我的生母又是出生青楼,当年定亲之事侯府完全可以不提,可你们非但不曾嫌弃我,还主动提起了婚事,我又怎能将你们拉进池国公府的泥潭中。我并非危言耸听,娶我,真的不值得。” 武安侯府的所有人,都很好,重情重义也曾因为她的生母就看轻她,父慈子孝家庭和睦,就是洪子睿本人,也是一表人才前途无量。 若她单纯只是池国公府的嫡女,她很乐意与洪子睿好好培养感情,嫁入侯府。 可问题是,她不是。 她有一堆自己都搞不定的事情,又怎么能将真心待她的人拉入泥潭。 再者池国公府本就不是好的,原本她还想着,避免池国公府走入原书中的结局,可见过萧瑾川之后,她却不这么想了。 既然与洪子睿没有可能,她又何必因为贪恋那点温情,拉扯着不放,耽误旁人的事情,池奚宁做不来。 洪子睿听完她的话,认真的看着她面上了神色,沉思了片刻后,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婚事暂且先放在一旁,等到你真正确定了婚事,我们再来讨论这件事情,或许你会改了主意也不一定。” 池奚宁闻言还要再劝,然而还未开口,洪子睿却先笑了笑开口道“左右我还年轻,也没有遇见比你更合适的人,有你的婚事挂在这儿,我也能少些麻烦。”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池奚宁还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叹了口气道“好吧,但你切莫因为我而错过了好姑娘。” “嗯。”洪子睿点了点头,朝她微微一笑“那我便先走了。” 池奚宁嗯了一声,微微屈膝朝他行了一礼,目送着他离开。 洪子睿一出门,武安侯、洪夫人和洪思蓉就急忙凑了过来“怎么样?” 洪子睿朝门内的池奚宁看了一眼,低声道“回去再说。” 洪夫人闻言点了点头,转眸朝池奚宁笑着挥了挥手。 池奚宁连忙又行了一礼,扬起一个笑容来,目送着他们离开。 待到马车和马离开了视线,她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对远远候着的秋菊和春兰道“走吧,回去了。” 武安侯一家回了府,洪夫人便迫不及待的向洪子睿询问起池奚宁的事情来。 洪子睿将他与池奚宁的谈话一字不差的告知了武安侯与洪夫人,洪夫人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叹口气了,怅然道“奚宁是个好姑娘,她这是怕连累了我们耽误了你。” 武安侯却在意另一件事情,他看向洪子睿道“她当真说,三年之内池国公府必定垮塌?” 洪子睿点了点头“儿子不敢妄言。” 武安侯叹了口气“看来,池国公府的问题,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 洪夫人不知道这些,连忙问道“池国公府怎么了?” 武安侯回道“池国公府的二爷池容琨,挥霍无度。拒我所知,仅是上个月,他就在挽情阁花费了一万两,此事还被人告到了朝堂上。” “一万两?”洪夫人倒吸了口冷气“他都用来干嘛了?池国公府那点家底,还够他用么?” “在挽情阁那样的地方,那么一大笔银子能用来做什么?” 武安侯叹了口气“池国公府的家底是有一些,就是容风兄的抚恤和先皇的赏赐也有不少,可池容琨的胃口越来越大,听说最近还染上了赌,他的身边都是小人,将他高高捧着,在外花费也都是赊欠,现在压根无人知晓,他到底欠了多少债。” 洪子睿闻言道“难怪池姑娘会说,不出三年池国公府必垮,池国公府目前除了封地和一些以前置办的产业外,并无别的进项,那点俸禄还不够池家二爷的一场酒。” 听得这话,洪夫人长长叹了口气“奚宁那孩子,真真是不想连累我们。” 洪思蓉深深皱了眉“奚宁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回池国公府?我瞧着那个地方,就像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总是想寻个根吧。” 洪夫人看向武安侯道“咱们总不能就这么仍由奚宁被池国公府的人拴着,若真到了那一刻,我瞧着池家也不像是能庇佑子嗣的,弄不好还会随意将奚宁嫁人,换些银两填补池家的窟窿。” “毕竟,二房的那两个女儿,背后好歹还有殷府,奚宁那孩子什么都依仗都没有。” 听得这话,洪思蓉眼睛一亮“那咱们,先将奚宁给定下来啊,虽然她不想连累我们,可我们也不怕被连累,再者说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奚宁又不是个拎不清的,只要她嫁到咱们家,池国公府垮了跟她又有何干?” 说完这话,她看向洪子睿道“哥,你对奚宁也是满意的吧?” 猛不丁被问了这话,洪子睿有些不大自在,他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眼神看向了旁处。 洪思蓉见状不干了,追问道“满不满意,你倒是说句话啊!” 啪! 洪夫人顿时给了她后脑勺一下,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道“这都看不出来么?不满意的话,就你哥那倔性子,能留下来跟人说那么久的话?!” 洪子睿闻言顿时更不自在了,连着轻咳了两声。 洪思蓉看着他的模样,摸着被打疼的后脑勺嘿嘿一笑“大哥满意,这事儿就好办了嘛!” “一点都不好办。” 洪夫人皱眉道“瞧着池国公老夫人今儿个的样子,这桩婚事多半是不会同意的。” 。 第054章:你跟踪我? “她为什么不同意?” 洪思蓉不大高兴的道“说句不好听的,一旦池国公去了,池国公府就得叫池侯府,与咱们家是平起平坐的,更何况池国公府出了两个败家子,我们家求娶,还是他们高攀了呢!” 洪夫人闻言白了她一眼“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婚事虽然是咱们家提的,可奚宁的生母出身毕竟不好,不明真相的会以为池国公府是挟恩图报,池国公府本事不大,却极其要脸,不然也不会说出什么留府招婿的话来。” “不同意,就想办法让他们同意。” 许久未曾出声的洪子睿开口道“将池家二爷的事儿,透露一部分给池国公知晓,池国公府会同意的。只不过是,可能会狮子大开口。” 听得这话,洪思蓉乐了,她笑着看向洪子睿道“哥,你是不想娶媳妇儿则已,一想娶就有些迫不及待啊。” 啪! 洪子睿还未答话,洪思蓉的后脑勺又挨了一下,洪夫人朝她瞪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取笑你哥。” 洪思蓉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嘟了嘟嘴“我就开个玩笑嘛。” 武安侯思忖片刻道“这个法子可行,明日我想个办法,让人将话递到池国公那儿去。” 说完,他又看向红夫人道“你将家里的财物归置归置,以防池国公府狮子大开口。” 洪夫人点头“好。” 从头到尾,武安侯府众人,谁都没有想过直接弃了这桩婚事,以免粘上池国公府这个大麻烦。 此时的池奚宁,对武安侯府的打算一无所知,她回到汀兰院后,就将春兰和秋菊唤到身边,再次叮嘱道“今日,我与萧丞相见面一事,万不可泄露半句!” 春兰和秋菊闻言连忙道“小姐放心,奴婢绝不会向外吐露半分。” 听得这话,池奚宁才道“我信你们,否则今日也不会单单让你们陪着,先下去吧,宴席上我酒饮的有些多,先小睡会儿。” 不知道萧瑾川什么时候来找她,总归往后,她将要彻底成为一个昼伏夜出的夜猫子了。 秋菊和春兰应声退下,待出了屋关上房门离开之后,秋菊才低声道“我突然觉得,咱们小姐挺厉害的,她居然能识得萧丞相。而且我瞧着,关系还不一般。” 想起池奚宁的身手,春兰很是骄傲的道“那是自然,咱们小姐厉害着呢!你不知道的,可多了!” 秋菊闻言有些羡慕的道“小姐挺信任你的。” 听得这话,春兰笑了笑,安慰她道“只要你好生替小姐办事,小姐也会信任你的。” 秋菊点了点头,忽然又问道“你说,小姐为什么不愿意让旁人知晓,她跟萧丞相相识?若是让老夫人和二夫人她们知道,尤其是二夫人,肯定不会对小姐那般冷嘲热讽,处处作对的。” “小姐自有小姐的道理吧。” 春兰压低了声音道“反正,我现在觉得,咱们小姐是个府里最厉害的主子,我们好好跟着小姐,必然会比旁人有出路的多!” 秋菊以前还不怎么觉得,今儿个见了萧瑾川之后,对池奚宁的人脉又有了重新认知,当即点了点头。 她有些踟蹰的道“夏姐姐怎么办?咱们要不要透露些给她?” “你疯了啊?”春兰着急道“小姐刚刚才三令五申,不得泄露半句,你这儿转头就要告诉夏竹?” “我不是那个意思。”秋菊低声道“我是说,提醒夏姐姐一声,让她别想那么多,一心一意伺候小姐。” 春兰点了点头“可以,但是冬梅那儿就算了。” 秋菊点了点头“冬梅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我怎么跟你们不是一路人了?” 冬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二人身后,将春兰和秋菊吓了一跳。 春兰连忙皱眉问道“你在这儿多久了?” 冬梅其实也才过来罢了,听得这话,她神色微动,轻笑了一声道“我一直都在这儿,是你们聊的太过入神,没有瞧见我罢了。” 春兰闻言顿时紧张起来,急急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冬梅轻笑一声“自然是你们说了,我就听到了什么,你们说小姐她……” 她故意隐藏了后半句,好似一副我都知道的模样。 冬梅和秋菊顿时慌了神,前脚她们才刚刚答应小姐,不得泄露半分,后脚就让冬梅给听到了。 秋菊连忙道“你可不……” “她什么都没听到。”拐角处夏竹走了出来,看向慌神的春兰和秋菊道“她不过也是刚刚到这儿,恰巧听到你们最后一句话罢了。” 冬梅闻言顿时恼了“你跟踪我?” 夏竹笑了笑“这路又不是你的,你能走得,我就走不得么?” 冬梅闻言气极“你!” 夏竹却并不理她,只看向春兰和秋菊道“小姐不是让你们跟着我识字么?正好现在小姐歇下了,我来教你们识字。” 秋菊和春兰连忙应好,两人与夏竹往屋内走去。 冬梅看着她们的背影,顿时冷了脸,冷哼了一声道“你们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进了屋关上门,春兰立刻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的道“多亏夏姐姐你出现的及时,不然我和秋菊,就要被冬梅给诈了话去。” 夏竹看向她们二人道“既然是小姐三令五申不能泄露的事情,你们就不该私下议论,不管今天你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得烂在肚子里,这个院里可不仅仅只有咱们四个,即便冬梅没听到,也难保不会有旁人听到。” 听得这话,春兰和秋菊都有些羞愧的低了头“是我们错了,往后定不会了。” 夏竹叹了口气“行了,我去拿些笔墨纸砚来,今儿个开始正式教你们认字。” 春兰和秋菊应了一声,夏竹便去取笔墨纸砚,回到屋中的时候冬梅并不在,也不知去了何处。 夏竹犹豫了一会儿,将门给拴上,而后来到冬梅之前摆弄的箱子那,想去看看她到底在箱子里藏了什么,然而她打开柜子一看,却见那箱子上已经上了锁。 夏竹细细观察了一番那个箱子,没有伸手去碰,重新又关上了柜子,带好笔墨纸砚出了门。 。 第055章:这还真是巧了 宴席散后,蒋老夫人与池国公坐在了一处,将武安侯府求娶池奚宁的事情说了。 池国公听闻当即笑着道“我就说么,武安侯怎么好端端的,特意差人来问奚宁的事情,还主动说要来赴宴,弄了半天,是咱们风儿早就给自己的子嗣留了后路。” 咱们的风儿几个字,顿时又牵扯到了蒋老夫人的伤心处。 她压下喉头的哽咽,低声道“那依老爷看来,这桩婚事该如何处理?” 池国公笑着道“还需要怎么处理,当然是应下了。旁人不是笑奚宁,说她是妓子所生,等着看咱们国公府的笑话么?奚宁嫁到侯府去,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说三道四!” “理是这个理。” 蒋老夫人叹了口气道“可若是咱们认了这桩婚事,旁人会不会觉得咱们挟恩图报?毕竟风儿已经没了十多年了,如今也只是一个信物在。” 池国公闻言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道“这婚事,是武安侯府自己提出来的,与咱们何干?武安侯府若是不提,咱们怎么能知道,还有这事儿?你就是想多了。” 蒋老夫人闻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出了心头最真实的想法“可现在,咱们刚刚将大房的财物交给奚宁,光银子就是整整十万两。若是她嫁出去了,这十万两岂不是白白送给了武安侯府?!” 听得这话,池国公顿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妇道人家眼皮子就是浅!那两个不成器的是指望不上了,可咱们还有三个孙子,同武安侯府结了亲,多少对他们都有助力,你别忘了,武安侯府与萧府是定了亲的!” 蒋老夫人还是有些舍不得“那可是十万两银子,抵得上咱们国公府,小半的家产了。” 池国公闻言皱眉道“那就想个办法要回来!” 蒋老夫人问道“可若是奚宁她不愿意给呢?” “那就让她留府招婿!” 池国公轻哼了一声道“虽说她是风儿的血脉,可到底不是咱们府中养大的,究竟对咱们有多少感情还不一定,你也不必同她绕弯子,直说了便是,她只要是个不笨的,就知道该怎么选!” 说完这话,池国公顿了顿又道“也不必全都要回来,留一万两给她体己钱,嫁妆由府中来出。” 蒋老夫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行,明儿个我同她说。” 池奚宁好好睡了一觉,等到起身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她将春兰给唤了过来,让她替她用饭。 春兰这回学乖了,不管多晚多饿,都没先用,而是等到池奚宁吩咐过后再用饭。 用完饭收拾好后,便又退下了,看了看时辰,又让秋菊打水来给池奚宁洗漱。 秋菊闻言有些愣了“小姐才刚刚起身,现在又要洗漱歇下了?” 春兰擦了擦唇角的油渍,点头道“嗯,你什么都别问,照做便是。而且从今儿个起,咱们要守着小姐的屋子,不能让任何人进入。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 秋菊这回没有再问为什么,点头应下了。 池奚宁洗漱完,拿了本书躺在榻上,做出一副要歇下的样子。 忽然有人翻窗而入,她正要起身迎战,就见那人一把扯了面巾,抱拳朝她行礼“在下萧府莫谓,见过宁姑娘。” 原来是萧瑾川的人,难怪武功这么高。 池奚宁顿时松了口气,看向他道“莫侍卫多礼了,你深夜前来,可是萧丞相有了吩咐?” 莫谓嗯了一声,恭声道“主子已经备好了宅子,吩咐属下前来领宁姑娘前去认认门,顺便看看可还有什么缺的。主子不曾同姑娘家相处过,也不知晓该备上哪些东西,才看起来像有姑娘常住的。” 听得这话,池奚宁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她看向莫谓道“你家主子,可真是被逼狠了,竟然这般着急。” 莫谓有些尴尬的嗯了一声“在下在外间等候姑娘。” 池奚宁嗯了一声,莫谓便纵身去了屋外。 池奚宁吹灭的灯火,起身下榻换好衣衫来到屋外,对莫谓道“走吧。” 许是为了方便她行事的缘故,萧瑾川备的宅子,在池国公府与宁王府之间。 池奚宁去了宅子一看,呦呵,还有些眼熟,这不正是当初她埋匕首的那个宅子么? 她一边跟着莫谓往里走,一边道“若是我没记错,后院应该是荒着的吧?” 莫谓回话道“自从那日宁姑娘来过之后,主子就下令将宅子打整过了。” 池奚宁闻言挑了挑眉“这还真是巧了。” 可不就是巧了么? 莫谓当初问萧瑾川为何要打整这个宅子,萧瑾川当时的回答是“这宅子既然已经有人来过,便不再安全,既然如此干脆就打整了,告知旁人这里有人。” 莫谓当时还觉得,主子有些太过小心了,这宅子打整了也无用。 可他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就派上了用场,而且还是给主子“金屋藏娇”用的。 莫谓将池奚宁领到了后宅。 后宅灯火通明,有两个小厮正守在主屋外,他们见着穿着黑衣的池奚宁也不意外,而是躬身行礼道了一声“宁姑娘。” 池奚宁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回礼,然后才抬脚踏入了屋子。 萧瑾川正在屋内,他坐在窗台下的桌旁,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着。 昏黄的灯光,淡去了他眉宇之间的冷色,将他整个人映衬的很是柔和,倒是比白日里显得更加温润如玉。 瞧见她屋,萧瑾川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淡淡道“你看看,还缺什么。” 池奚宁在屋内转了转,红木床薄纱帐,两个枕头一床被子,屋内东西不多,但也算的上齐全。 衣柜里整整齐齐的放着男子的衣衫还有女子的衣裙,一旁还有个梳妆台,上面东西摆了一堆。 池奚宁随意翻了翻,顿时就无语了,转眸看向萧瑾川道“哪个姑娘家的妆奁,连个口脂都没有的?只有脂粉和胭脂,黛眉都没有。还有首饰、头面,都没看见。” 看着她略带嫌弃的样子,萧瑾川额头青筋有些跳动。 萧府除了母亲和伺候母亲的几个丫鬟之外,全是男子,他身边也是如此,他哪里知道,女子的妆奁竟然这般麻烦。 萧瑾川皱了皱眉“除了这些,还缺旁的么?” “缺的可多了!” 池奚宁看向他道“既然这屋子是男女共宿,那衣柜里为何只有外衫没有里衣?即便女子的肚兜等物藏着不便见人,但你我的中衣之类总是要有的吧?” 。 第056章:差点都被感动了 萧瑾川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嗯,还有么?” “有啊。” 池奚宁掰着手指头数道“首先这些衣物就不能是新的,得都洗过看上去是穿过的才行,其次,你常穿的衣衫得放些在这。还有这床铺,即便是新铺的,可被褥这些,多多少少得染上些你我常用的熏香,哦对了……” 池奚宁看向他道“我的人设是什么?” 萧瑾川皱了皱眉“人设?” “就是,你跟你娘和你爹,是怎么介绍我的。” 池奚宁解释道“我是小家碧玉、知书达理,还是温婉可人,善解人意?亦或者活泼可爱,俏皮灵动?” 萧瑾川闻言,看着她沉默了。 池奚宁皱了眉“你不会还没想好吧?那你想好,怎么跟你爹娘说,我们是如何相识的么?” 萧瑾川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你是上京寻亲,结果被卖入青楼成了花魁,误打误撞救了我,因着知晓我要充盈国库一事以身涉险,不仅帮我筹措了大量钱银,还掌握了贪官罪证。” “为免连累于我,你不惜一死,后来我察觉异样将你救下,之后便将你藏在这宅中,你自知身份不便暴露人前,甘心做了我无名无分的外室。” 听完这话,池奚宁忍不住啧啧了两声“真是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萧瑾川有些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可有不妥之处?” “没有。” 如此严丝合缝,半真半假的故事,不愧是脑袋开过光的人。 池奚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依着这故事来看,我应该是一个温良恭俭,深明大义的好姑娘。” 萧瑾川嗯了一声,算是赞同了她的话。 池奚宁放下手,转眸看向他道“那你呢?对我可是情深义重,痴情不悔,生死不离?” 萧瑾川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面色古怪,抿唇不答。 池奚宁忽然就悟了,当即尴尬起来,连忙道“我是说迎夏,不是我本人。” 萧瑾川闻言又看了她一眼,这才移开目光,淡淡开口道“两情相悦,有意迎娶,但迎夏不愿因为她而影响了我的清誉和仕途,迫不得已只能暂时藏于外室,徐徐图之。” 好一个你为了我可以牺牲一切,我为了你可以不顾一切,听者落泪,闻者感动的爱情故事。 若不是杜撰故事的人就在面前,若不是她就是其中的一个主角,池奚宁差点都被感动了。 她很是认真的看向萧瑾川道“你若是将来不做丞相,也可以去写话本子,必定能够风靡整个大齐。” 萧瑾川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看向她道“你不问,待会儿也是要告诉你的,这些对这屋子的布置,有何用处?” “用处可大了。” 池奚宁看着他道“在这个故事里,迎夏是个知礼懂事,愿意为爱牺牲和成全的好姑娘,所以她的妆奁就不会有太多的首饰,即便有那也该是你送的,而她并未怎么穿戴过。” “因着她是误入青楼花魁出身,所以她必然不喜艳丽的颜色,柜子里的衣衫,常穿的应该都是素色,而艳丽的尽管有,也应该都是崭新的,她视你为生命的全部,应该会迎合你的喜好,争取配的上你,故而笔墨纸砚书、琴棋书画,也都是要有的。” “她用的熏香应该是淡雅的,平日里的妆容也应该是淡雅为主…… 萧瑾川站在一旁,看着她一件一件的说着,不由就顺着她所说的想了下去。 一个知书达礼,淡泊清雅,虽然可能六艺不精却一直在努力的女子,瞬间跃然眼前。 萧瑾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池奚宁停了下来,看下他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萧瑾川闻言淡淡回答道“没有。” 他只是觉得,那样的女子定然不会是他所喜欢的样子罢了。 池奚宁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她看向萧瑾川道“还有,我应该有个贴身丫鬟,但这个丫鬟必须非常可靠才行,毕竟如果那丫鬟说漏了嘴,你只不过是挨些训斥,而我,弄不好是要丢小命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萧瑾川回答道“明儿个一早,她就会出现在这府中。” 池奚宁闻言放了心,看了看外间天色“不早了,我该走了,若是再晚点回去,席药又该生气了。” 萧瑾川淡淡应了一声,看着她走道房门口,忽然开口道“你为何非要寻亲?不要告诉我,是为了寻所谓的根。” 在他看来,池奚宁寻亲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后果也太严重,根本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池国公府并不是个好地方。 池奚宁闻言苦笑,这压根就不是她寻不寻的事情。 但她明白,其实萧瑾川想问的是,为何她非要冒险待在池国公府。 池奚宁停了脚步,回眸看向他认真道“因为我想好好养老。” 萧瑾川皱了眉,似乎有些不大理解她的话“养老?” 池奚宁点了点头“或许在你们看来,宁王府暗卫这个身份挺不错,齐……宁王对我也很好。可对我来说,暗卫却不是身份,我不能出现在人前,不能穿好看的衣衫,不能随意出门逛街,寻常女子能做的事情我都不能做。” “我甚至看不到我的以后,身为暗卫,结局无非是那么几种,男子倒也罢了,可我是女子,我不愿意被随意的送去嫁人,为妻为妾都不愿意,我更不想一直提心吊胆,哪天就这么死了。” “你可以说我不够忠心,但我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池奚宁朝他笑了笑“池国公府再不好,却能给我一个站在阳光下的身份,给我一个自己做主,能得善终的可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愿舍弃的。” 她的笑,带了几分倔强,与温婉二字完全搭不上边,与她身为迎夏时,说着心悦他,愿成为他脚下青石时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可或许因为她长的好,萧瑾川居然觉得,这样的她依旧能当得上花魁的评价。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池奚宁眨了眨眼“那你呢?为何不愿成婚?京城的女子那般多,燕环肥瘦可以说是任君挑选。” 萧瑾川闻言皱了皱眉,淡淡道“只是觉得有些麻烦。” 听得这话,池奚宁笑了“我懂了,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萧瑾川…… 。 第057章:帮我想想办法 萧瑾川虽然理解不到池奚宁的梗,但也听出了是句调侃之言。 他正要说话,池奚宁却已经笑着转身,消失在了也色之中。 莫衡悄然入了屋,与他站在一处,看着池奚宁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宁姑娘真是个可怜人。“ 听得这话,萧瑾川收回目光,重新坐下拿起桌上的书看着,淡淡道“与其可怜旁人,倒不如先可怜可怜自己,她刚刚说的话,你都记下了?” 莫衡一听,当即垮了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萧瑾川道“主子,您是知道我的,我跟您一样,可是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哪里会知道该买什么样的首饰和胭脂水粉?您还是让莫谓去吧。” 听得这话,站在门口的莫谓连忙道“主子,您是知道我的,我跟您……” “行了。” 萧瑾川打断了莫谓的话,一个个的,不带上他就不会好好说话了。 他头疼的揉了揉眉间,开口道“将池奚宁的话,转述给彩衣,让她去办。” 莫谓和莫衡闻言,齐齐应了一声是。 莫衡看了看天色道“主子,时辰不早了,您是回去,还是在这儿歇下?” 萧瑾川本想说回去,可一想到之前池奚宁那句,床榻上该有他和她气息的话,又改了主意道“在这儿歇着吧,顺道将隔壁书房收拾出来,备上软塌。” 洗漱完,萧瑾川躺在床上,往日里闭眼便能入睡的他,今日却有些辗转反侧。 分明是不曾有旁人睡过的榻,可却因着池奚宁的话,还有将来她会入睡的可能,让萧瑾川有些别扭。 他又开始有些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是省去了麻烦,还是又找了些麻烦。 就在萧瑾川辗转难眠的时候,池奚宁已经用完了席药备下的补血大餐,懒洋洋的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因着大姨妈附体,她这两日都不用当差,自然的,也就没见着齐皓。 也不知道,他那一心想要躲着她的劲儿,过去了没。 她要不要去齐皓面前刷个脸,以便证明下,自己心里一直记挂着他这个主子? 真当她犹豫的时候,席墨当值回来了。 瞧见她,席墨有些诧异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池奚宁叹了口气,老实回答道“我觉得主子最近有些不大想见到我,可我受了主子的恩惠,总觉得该为主子做点什么才好。” 席墨闻言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少说些让主子生气的话就好了。主子既然给你放了假,晚间你就好生休息。” 他都这么说了,池奚宁也就很不客气的点头道“也好,那我就回去歇着了。” 席墨点了点头,顺带又道了一句“明儿个一早,你让下人们,帮你将屋子收拾下,你那被褥也该换新的了。” 池奚宁知道,他是在提醒她,免得她又因为乱跑,留下了什么破绽。 她真心实意的道了谢“多谢大哥提醒,只是我怕我早间起不来,明儿个中午可好?” 席墨闻言皱了皱眉,看着她道“最好是早上,主子今儿个问起了你,听闻你一天到晚在屋内躺着,他还道你晚间不当职,白天也不见起身,委实有些太过能睡。” 仅听席墨的描述,池奚宁都能够想想的到,当时是个什么场景。 她笑了笑道“主子才不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说我能睡,他肯定说我是头猪!” 席墨闻言微微扯了扯唇角,开口道“不,主子说的是,你像太后娘娘养的百福,平日里除了睡就是吃,唯有主子唤了,才会摇摇尾巴。” 池奚宁闻言顿时瞪了眼“主子怎么能骂我是狗呢?!” 席墨挑眉“猪和狗,有区别么?” 池奚宁无语的看着他“大哥你学坏了,居然跟着主子一起来取笑我。” 席墨闻言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眉“行了,回去歇着吧,别忘了明日巳时左右,来见主子。” 池奚宁应了一声好,目送着席墨离开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一回去,她就苦了脸。 巳时,也就是早上九点左右,等到回去,肯定得到午时了。 若是没有人来寻她倒还好,可问题是,昨儿个洪夫人提了婚事,蒋老夫人明日必定会寻她,而这边席墨特意嘱咐了,她必须得现身,不然席墨肯定要找她! 两边都是必须出现,她到底要怎么打个时间差,才能两边都不露馅?! 一早去寻蒋老夫人也是不行的,齐皓最多巳时就会下朝回府,而蒋老夫人一般是在辰时用膳,抛去来回的时间,她留给蒋老夫人的时间还不足半个时辰,这肯定是不够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池奚宁觉得,她要完! 池奚宁急的在屋内团团转,犹豫了片刻之后,悄然出了宁王府。 —— 池奚宁去而复返,将莫衡给吓了一跳,他连忙上前问道“宁姑娘是回来休息的吗?” 回来这两个字,让池奚宁的心情有点微妙。 她摇了摇头“不是,你们主子在不在,我有急事寻他。” 莫衡一听,她不是回来睡觉的,当即就有些失望,正要回话,屋内就想起了萧瑾川的声音“进来吧。” 池奚宁朝莫衡笑了笑,而后推门而入,只见萧瑾川已经穿上外衣,正站在床边。 平日里,她见到的萧瑾川,仪容都是一丝不苟的,而此刻的他,衣衫扣子还未完全扣好,墨发只是粗略的一扎,瞬间禁欲的气息就铺面而来,让人…… 忍不住就咽了口口水。 寂静的夜,加上因为习武而过分灵敏的耳朵,两人都将这咽口水的声音,听了个正着。 池奚宁以手掩唇尴尬的轻咳了一声“食色性也,这是本能的反应。” 萧瑾川闻言愣了愣,从她面上移开目光,掩藏在墨发下的耳根,微微泛了红。 他抬手揭开灯罩,拿起一旁的灯剔拨弄着灯芯,淡淡开口道“你这么晚去而复返来寻我,是有何急事?”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从美色中回了神,连忙将明日自己分身乏术的事情的给说了。 说完之后她看着他道“咱们现在是盟友了对吧?你帮我想想办法,除了你我也找不到其他人帮忙了!” 。 第058章:坑害我就可以? 听得这话,拨弄灯芯的修长手指顿了顿。 萧寂寒放下灯剔,重新罩上灯罩,转过身来,看向池奚宁道“你想让我怎么帮?” “我也不知道。” 池奚宁叹了口气,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苦着脸道“我只是觉得,你那么聪明,肯定会有办法。” 萧瑾川闻言看了她一眼“我是不是要感谢你,这么看的起我?” “那倒不用。”池奚宁好似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朝他露齿一笑“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的!” 萧瑾川没有接话,只是皱了皱眉,看着她认真的道“我现在有些后悔了。” “别这样嘛。” 池奚宁一听,连忙站了起来,狗腿的小跑到他身边,抬手轻轻替他敲着肩,一边敲一边道“我还是有点用的,我保证,在你娘见过我之后,三年五载之内,都不会再逼着你娶妻了!” “你想想,帮一个小忙,能得三年五载的清净,还是很划得来的嘛!来来来,这边坐,我今天让你好好体会一下,我的独家按摩手法!” 说着,也不管萧瑾川愿不愿意,拉着他的袖子来到桌旁,然后将人给按坐下了。 在她手敲上来的那一刻,萧瑾川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正要说话,却被池奚宁噼里啪啦一顿抢白给打断了。 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按坐了下来,一双柔夷已经按上了他的脖子。 说实话,习武之人对这个举动是非常警觉的,可不知是因为很早之前,两人就相处过,还是因为旁的原因,萧瑾川居然没有做出本能的反应。 恰到好处的力道,精准的穴位按压,萧瑾川渐渐放松了下来。 感觉到他的身子不再那些戒备,池奚宁顿时更卖力了,一边替他揉着肩颈,一边道“怎么样?我还是有点用的吧?我会的可多了,以后一一让你体验下!” 萧瑾川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到底没再说什么后悔的话,而是闭了眼淡淡开口道“有冲突的是什么时辰?” 有戏! 池奚宁眼睛一亮,连忙道“我祖母用早膳大约是在辰时,昨儿个武安侯府提了亲事,祖母今天必定会寻我谈话,而我又要在巳时左右出现在宁王面前,也就是说,我压根无法去借着请安的由头去见祖母。” “可我若是不去,祖母她又肯定会让人来寻我,到时候我不在,还是得露馅。” 说完之后,她一边给萧瑾川按着肩颈,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完美避开?” 萧瑾川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或许,你可以向武安侯府坦白,武安侯与洪夫人是你父亲的至交好友,他们能提出婚事,就代表对你很满意,若是你向他们坦白,答应了婚事,日后他们自然会配合你,替你隐瞒,你也无需这般疲于奔波。” 池奚宁闻言叹了口气“他们真心待我,我怎么可能去坑害他们?且不说我暗卫的身份会有多麻烦,就是池府嫡女的身份也是一堆破事儿。更何况,万一将来暴露,他们岂不是成了帮凶?我怎么能恩将仇报?” 听得这话,萧瑾川睁开眼,转过身来看她“所以,坑害我就可以?” “额……”池奚宁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谁都知道,我是你的小相好嘛,你帮帮小相好不是应该的嘛?再说了,咱俩也算是互相帮助。” 萧瑾川轻哼了一声,从她面上移开目光,转过身去又闭了眼,淡淡道“我帮你,不过是因为你曾救过我,也帮过我罢了。” 池奚宁闻言连连点头“嗯嗯嗯,我知道的!” 他还担心,她当真将自己放在他小相好的位置上不成? 萧瑾川沉默了一会儿“你可有信得过的丫鬟?” “有。”池奚宁回答道“春兰和秋菊,就是今儿个早间,你寻我的时候,见着的那两个。” 其实池奚宁也不确定春兰和秋菊,是不是真的不会背叛她,毕竟相处时日实在太短,可眼下,她只能信任她们。 萧瑾川闻言道“之前你跟我说,需要一个完全只得信任的丫鬟,我为你备了一个,此女名为彩衣,虽不通武艺,但会口技,她与你身量相仿,我原本备着,是为了防止你不在的时候,有意外发生,如今暂且先借你一用。” “那太好了!”池奚宁立刻兴奋的道“她现在在哪?我立刻带她回池府!” 她一直都觉得,尽管有春兰替她守着,但长期晚间屋里没人,迟早是要露出破绽的,如今好了,有个身量与她相仿会口技的人,那她就真的没了后顾之忧。 除非池国公府出了大事,半夜非要将她从床上挖起来,否则,就不会有人知道,她不在了! 萧瑾川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指了指自己的肩道“继续。” “是!”池奚宁连忙又替他按了起来,这回明显要比之前还要认真,还讨好的问道“你觉得这个力道合适么?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萧瑾川没理她,只是朝外间道“莫衡,将彩衣带来。” 莫衡应了一声是,池奚宁笑眯眯的接着替他按摩起来。 抱大腿的感觉,真的挺好! 一顿按摩,换来个会口技的替身,这买卖怎么看怎么划算! 值了!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彩衣被带了过来,而此时池奚宁也已经手酸的不行。 彩衣是个约莫十七八的少女,样貌很是朴实,看上去是个憨厚老实的样貌,身量确实与她相仿,只不过某些部位没有她那么突出罢了。 萧瑾川看着彩衣道“这位是池国公府的嫡女,池奚宁。往后,她便是你的主子,她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 彩衣闻言看了池奚宁一眼,跪下恭敬叩首“彩衣见过主子。” 池奚宁连忙道“无需如此多礼,快起来吧。” 彩衣应了一声是,起身站在了一旁。 池奚宁看着她道“听闻你会口技,可否模仿我说两句听听?” “奴婢献丑了。”彩衣屈膝行了一礼,然后看向池奚宁道“听闻你会口技,可否模仿我说两句听听?” 。 第059章:让王爷见笑了 池奚宁一听,顿时就乐了,除了样貌不大相似,那语气那神态,尤其是那声音,与她是一模一样! “太好了!”池奚宁兴奋的对萧瑾川道“我就知道,找你肯定有用!” 萧瑾川站起身来,淡淡看着她道“彩衣只是借你应急一用,平日里她都得呆在这里,以防万一。还有,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池奚宁连忙点头应好,心里却不以为然,所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四五,她才不会轻易让他下贼船呢! 萧瑾川看着她那狡黠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皱了皱眉,最终却也没说什么,只转身朝里间走去“去吧。”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池奚宁看着他的背影,笑着道“好好休息哦,做个好梦!” 说完这话,她便拉着彩衣出了门,还贴心的为他关上的房门。 关门声响起,萧瑾川这才回眸,朝门口看了一眼,揉了揉眉间,有些懊恼的低声呢喃“我就不该去招惹她。” 不该为了图个清净,就琢磨着外室的主意,更不该为了合情合理,一时冲动就跟她定下了约定。 然而事情已然如此,该放出去的话也放出去了,再来谈后悔二字已是无用。 萧瑾川只能叹了口气,褪去外衫鞋袜,回到床上重新躺下。 这一次,他没有辗转难眠,几乎是挨着枕头就有了困意,就连身子也轻松了许多。 临睡之前,他默默的想着,好歹还有另外的用处,也算是意外收获,勉强能挽回点损失了。 池奚宁带着彩衣出了屋子,拎着她后颈衣衫,眨眼就上了房顶。 彩衣显然是被人拎习惯了,半点不自在都没有,整个人很是放松。 池奚宁一边拎着她往池国公府赶,一边低声同她大概说明了下情况,当然,关键的事情并没有说。 “我因着某些缘故,明日早间要巳时之后才能回来,你要做的就是躺在榻上,若是有人来寻,你便出声说昨日晚间许久才睡着,早间睡过了,我会让另外两人配合你,切记不可下榻,不可露出破绽。” 彩衣闻言道“小姐放心,这般事情奴婢以前是做过的,定不会露了破绽。” 池奚宁顿时就放了心,笑着开口道“你以前做过,是替箫谨川,还是替他的相好?” 彩衣连忙道“替的是萧丞相,小姐放心,萧丞相从未与旁的女子有过牵扯,自始至终,小姐您都是丞相身边唯一的女子。” 听得这话,池奚宁有些讶异“他能将那般重要的事情教给你,必然是信任你的,他没跟你说过,我跟他的事情么?” 彩衣抬眸看她“小姐指的是,您就是迎夏姑娘的事儿?” “不止这个。”池奚宁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可转念一想,彩衣往后是要留在宅子里的,便又开口道“我与他,并非真正的……” “奴婢知道。”彩衣朝她笑了笑“可在奴婢看来,这不过是迟早之事罢了。” 额…… 算了吧,她没有给人当妾室的嗜好。 再者,虽然她不记得剧情,但不代表没有女主,弄不好有三个女主,还在等待着她们的真命天子呢! 池奚宁带着她悄然入了汀兰院,回到了屋中。 这时她才发现,秋菊竟然守在屋外。 池奚宁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对门口打盹的秋菊低声道“进来。” 秋菊闻言顿时惊醒,转眸瞧见一身夜行衣的池奚宁,微微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起身进了屋。 入屋之后,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她只是略略诧异了一瞬,便收回目光,低声道“小姐。” 池奚宁嗯了一声“你怎么守在屋外?” 秋菊回答道“是春兰姐姐安排的,她说从今儿个起,她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池奚宁点了点头,为她介绍道“这位是彩衣,明儿个我有事,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会代我躺在榻上,若是有人来找我,你和春兰稍稍拦着些,莫要让人太过接近床榻,免得漏了陷。” 秋菊点头应下,而后她又问道“若是有人问起,小姐为何这般晚了还不起身,奴婢们该如何回答?” 池奚宁想了想道“就说,白日里我睡的有些久,晚间许久才睡着,故而起的晚了。” 秋菊应了一声是,池奚宁又嘱咐了两句,让她告知春兰一声,一切照旧,然后便离开了。 她走后,秋菊便出了屋,虽然她有一肚子的话要问,可彩衣却没有半点会回答的样子,小姐一走,人就上她去了。 秋菊回到屋中,将熟睡的春兰唤醒,将池奚宁交代的话说了一遍,而后她看着春兰,苦着脸道“春兰姐姐,你说,小姐可用的人那般多,将来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春兰闻言叹了口气“所以啊,我们得证明自己的价值才行,别想那么多了,我还是那句话,好好跟着小姐,比跟着府里其它主子强!” 秋菊点了点头,低叹了一声,带着些许可能被抛弃的忧愁歇下了。 池奚宁倒是一阵轻松,回到宁王府后便歇下了。 早间散朝之后,齐皓与萧瑾川并肩而行。 齐皓忽然开口道“听闻,萧夫人前些日子又逼着你成亲了?还打算办个赏菊宴,邀请京城所有适龄贵女前去赏玩?” 萧瑾川叹了口气,低声道“让王爷见笑了。” 齐皓确实笑了,他看着萧瑾川道“令堂为了你的婚事,也算是操碎了心,不过是成亲而已,你为何这般排斥?弄得现在天下学子都在议论,是不是能得当朝重用的条件之一,就是得未曾娶妻才行。” 萧瑾川抚了抚额,显然有些头疼“臣不过是只想寻一知心人,白首不相离罢了。” 齐皓闻言没有再问,临到宫门分别之际,他忽然停了脚步,看向萧瑾川道“要不要,本王将席宁借你一用?” 萧瑾川眸色微动,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只淡淡开口问道“王爷这是何意?” 齐皓细细打量着他面上的神色,微微一笑“你一直未曾娶妻,唯一有过交集的女子便是席宁,你且放心,尽管席宁是本王身边之人,但你若是真心喜爱,本王也不是不能成人之美的。” 。 第060章:占有欲作祟 齐皓轻轻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唇边带笑,似乎是促狭之言。 萧瑾川微微皱了皱眉,没有答话。 “怎么,不敢?” 齐皓收了笑,静静的看着他道“你且放心,你是皇兄的左膀右臂,是大齐的肱骨之臣,本王还不至于小气到连个暗卫都舍不得。” 萧瑾川抬眸看他,淡淡道“王爷误会了,臣对席宁姑娘并没有那般想法,若是有,必定会请家母登门,八抬大轿迎娶。若真有那日,还望王爷能够应允。” 听得这话,齐皓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 一旁的小泉子在心头叹了口气,两三日未曾见到宁姑娘,自家主子虽然嘴上不说,但一直抓心挠肺的不大自在。 昨儿个好不容易,想通了,开口问起了人,还明示暗示让人今儿个下朝现身一见。 前些日子是躲着,这两日改成了想见,主子必然自己已经醒悟到了什么。 在小泉子看来,既然已经有些醒悟开窍了,就该一举将人拿下,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才好,然而谁想到,主子醒悟之后的第一件事儿,不是将宁姑娘拿下,而是找上了萧丞相。 这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看吧,被气着了吧? 齐皓确实是被气着了,他没想到,萧瑾川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说什么,真有那日。 他冷笑了一声道“看来,萧丞相确实有此心了?” 萧瑾川闻言神色不变,依旧淡淡道“臣现在并无此心,但将来之事臣也无法预料,不过是习惯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 说完这话,他看向齐皓道“王爷,您觉得呢。” 齐皓想了想自己先前所言,成人之美的话,脸色有些不大好了。 他冷哼了一声道“萧丞相还是先想想,如何应付令堂吧。” 萧瑾川闻言行了一礼“多谢王爷关心,臣已有对策。” 齐皓深深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抬脚离去。 看着马车越来越远,莫衡这才低声道“王爷先前那翻话是何意,莫不是已经……” 萧瑾川转身朝马车走去,淡淡道“不过是一些占有欲罢了。” 莫衡随着他上了马车,依旧有些不解“占有欲?宁王对宁姑娘主子的占有欲?莫不是他也对宁姑娘有意?” 一个也字,让萧瑾川皱了眉,他看向莫衡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也?宁王此刻不过是占有欲在作祟,毕竟是他一手教导着养大的人,而我,不过是因为需要她帮忙罢了。” 莫衡抓了抓脑袋,有些疑惑道“是这样么?” 他还以为,主子不过是寻了个借口,好与宁姑娘亲密相处,一举两得呢! 萧瑾川已经懒得同他说话,静静的闭上了眼。 齐皓憋着一口气回了宁王府,一进门就瞧见某人巧言笑兮的迎了上来,狗腿似的道“主子您回来啦?” 两三日未见,她的气色好上许多,应当是席药药膳起了作用。 齐皓淡淡嗯了一声,越过她朝宅内走去。 池奚宁对他的冷脸视而不见,笑嘻嘻的跟了上去,一边走一边道“主子两三日不见,气色好多了呀,看来没有属下在一旁惹主子生气,主子过的顺心不少。” 听得这话,齐皓脚步顿了顿。 这两日过的顺心? 他也不知自己是过的顺心还是不顺心,如同以往一般无二的日子,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在平日里,她当值的时候,会突然抬眸朝她平日藏身之处看上一眼罢了。 前些日子,他虽然不大愿意承认,但事实上他心里很清楚,他就是在躲着她。 可真当放了她的假,瞧不见了人,他又觉得哪哪都不大自在。 如此过了两天之后,他忽然觉得,分明他才是主子,为何要这般折腾自己? 她是他的暗卫,是他一手教导着养大的,他相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主导权当在他手中才是! 于是,在昨晚,他问起了席宁。 果不其然,在他浑身不适的时候,那个家伙吃了睡睡了吃,难怪气色这般好! 齐皓停下脚步,皱眉看着她道“既然气色这般好,从今儿个开始便正常当值。” 池奚宁闻言,笑着应了一声“是!” 迟早都是要上工的,能休息了三日,应付完宴席,她已经觉得很幸运了。 齐皓看着她巧言笑兮的模样,忽然又觉得没什么意思,他再怎么纠结,她也是没心没肺,当即就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下去吧。” 池奚宁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放她走了,当即开开心心的应了一声是,便离开了。 看着她欢快的背影,齐皓脸色就更冷了,转眸看向身边小泉子问道“本王,看上去气色很好?” 额…… 事实上,爷的气色与以往无异,但宁姑娘说了,他能说不好么? 小泉子不敢说实话,只点头道“或许因着爷这几日,歇息的都挺早,故而气色好了些。” 齐皓冷哼了一声“看来,没被她气着,本王确实舒坦些。” 小泉子更不敢答话了,舒坦不舒坦,您心里没点数?! 齐皓深深吸了口气,抬脚踏入书房,很快奏折便被送了过来。 如今奏折皆是送到他这里,由他筛选过后,才会递到齐澈手中,当然,八百里加急除外。 各地送来的奏折,也并非皆有要事,很多都是请安的折子。 大齐没有内阁,齐皓一人便是内阁。 齐皓看了一会儿奏折,忽然状似不经意开口道“女子……那个多久才会结束?” 一旁伺候的小泉子愣了半天,硬是没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是哪个。 齐皓冷了眼,放下奏折看着他道“听不懂?” 小泉子看着他面上冷色,再一想女子之事,瞬间恍然大悟,连忙回话道“奴才马上去问问马大夫。” 齐皓点了点头,重新拿起奏折看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小泉子回来了,低声回禀道“马大夫说了,此事因人而异,三到七日都有可能。” 齐皓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让她再休息两日。” 小泉子闻言看了他一眼,低低应道“是。” 。 第061章:她有些怕了 齐皓点了点头,重新拿起奏折看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小泉子回来了,低声回禀道“马大夫说了,此事因人而异,三到七日都有可能。” 齐皓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让她再休息两日。” 小泉子闻言看了他一眼,低低应道“是。” 现在齐皓身边的人,都知道池奚宁对齐皓来说意味着什么。 即便不是他们所想的那般,那也是自家主子放在心上的人。 故而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就亲自去通知池奚宁。 毕竟池奚宁是个女子,而整个府上除了几个内侍之外,都是男子,小泉子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太监,前去的话会更合适一些。 虽说是认识好些年,但终究没什么太多的交集,万一将来那啥,他也好从现在起,拉进些关系。 小泉子抱着这样的想法,来到池奚宁住了院子,敲响了门。 然而门内并没有回应。 池奚宁当的是后半夜的差,一直以来都是黑白颠倒,这事儿小泉子是知道的,他没多想,只以为是池奚宁睡着了,便又接着敲门,唤道“宁姑娘?” 可屋内依旧没有回应。 小泉子敲了许久,察觉出不对劲来。 席宁乃是暗卫,按道理来说不管是睡没睡,都不能这样了还不起身,唯一的可能就是人根本不在! 小泉子当即心头就是突的一声,不由想起了前些日子,池奚宁在外做了足足两个多月的花魁,而他们却一无所知的事情来。 小泉子立刻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主子头一次将火气给忍了下来,可第二次抓包的时候,发了多大的火,现在想起来他还心有余悸。 整个宁王府上下,所有的暗卫都领到了板子,就连小海子和他也都挨了五板子,板子不多也没什么严重的伤势,可警告的意味很浓。 最后还是席墨站出来保证,绝不会再发生类似之事,这事儿才算是揭了过去。 小泉子其实很知道主子的想法,他觉得宁姑娘擅自出府不对,可更多的还是担心她的安危。 然而眼下,宁姑娘又又又不在了!! 小泉子在门前呆呆的站了一会儿,咬了咬牙转身朝席墨的院子小跑了过去。 席墨前晚间当值,此刻已经睡醒了,听完小泉子的话后,他第一反应是问“主子知道么?” 小泉子连忙摇头,苦着脸道“我哪敢让主子知道啊!主子要是知道了,无非只有一种情况,将宁姑娘给看管起来,然后把我们的腿给打断!” “那道不至于。”席墨皱眉沉思了片刻“你且回去,就当这事儿没有发生过,你已经传了话,什么都不知道。” 听得这话,小泉子犹豫了许久才微微点头“好,但宁姑娘那边……” “你放心。”席墨开口道“我会跟她说。” 小泉子拿不准,他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跟宁姑娘说让她别再乱跑了,还是跟她说,跑的时候小心点。 他正要细问,外间却突然传来了池奚宁的声音“大哥,你醒了没?” 小泉子闻言一愣,转眸朝席墨看去,却见他也是有些讶异的模样,可见之前是不知情的。 席墨看了小全子一眼,这才朝外间道“醒了,你进来吧。” 池奚宁进了屋,手里还拎着一个油纸包,瞧见小泉子愣了一下,笑着打招呼道“泉公公也在呢。” 小泉子干笑了两声“嗯,有点事情找墨统领。” 池奚宁笑了笑也没在意,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席墨道“这可是我从二哥那里好不容易才搞到的正常包子,我尝过了,肉馅的咸的!” 席墨闻言眼睛一亮,伸手接过油纸包道“还有么?” “没了。”池奚宁撇了撇嘴“二哥一共只蒸了两屉,这还是我要死要活才抢下的。” 说完这话,她看了看小泉子,对席墨道“你们还有事而,我就先回去睡了,昼伏夜出习惯了,晚上根本睡不着。” 席墨点了点头“嗯,你去吧。” 池奚宁正要转身离开,小泉子连忙叫住了她“宁姑娘,主子特意吩咐,让你再休息两天。” 池奚宁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我怎么觉得,主子突然对我好了不少?” 小泉子看着她道“宁姑娘也变了不是么?” “也是。”池奚宁笑了笑“那你们慢慢谈,我先走了。” 小泉子和席墨应了一声,池奚宁便笑着转身出了门,一出院子,她面上笑容顿时消失无踪。 之前,齐皓让她退下之后,她便准备离开了,汀兰院虽然有彩衣在,可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然而她刚刚跃出墙,就看见了守在墙角暗处的莫衡。 莫衡转达了萧瑾川的话,让她停留片刻再走。 萧瑾川的脑袋开过光,她一点都不怀疑他的预判,当即便转身回到院中。 她不知道齐皓怀疑了什么,到底会不会派人来,干脆就去寻了席药,死缠烂打着让他蒸了两屉肉包,回来的路上,果不其然瞧见了匆匆而来的小泉子。 她没有现身,而是拐脚去了席药那,将所有的肉包都打了包,然后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其实在看见小泉子的时候,她完全可以现身,但她还是想看看,如果他们当真发现她不在会如何。 结果是令她欣喜的,然而却也让她内疚,因为她屏息在外间的时候,听到了小泉子那句将她看押起来,将他们的腿打断。 小泉子从不会无的放矢,背后说齐皓的坏话,他会这么说,必然是齐皓已经这么做过,却没有让她知晓。 所以本该落在她身上的二十板子,并不是凭空消失了,而是落在了旁人身上。 池奚宁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可有一点,却很明白。 她有些怕了。 怕了齐皓,更怕了这古代的王权。 不是没在小世界待过,身份还是皇后,但那时她的任务是为男女主创造见面的机会,她心无旁骛的做任务,来的快去的也快,再加上身份特殊无人敢惹,从未像现在这般体会深刻。 她终究还是小看了王权。 。 第062章:这不太好吧 池奚宁回到屋中,一个人静静的坐了许久。 她从未如此清楚的明白,暗卫和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若是那会儿在河里,她没有被萧瑾川寻到,当真假死离开了,必定会有人因为她的离开,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腥风血雨中走过来的齐皓,并非只是她所看到的那个样子。 同样的,池国公府亦然。 若是她消失了,春夏秋冬四人,尤其是向她示好表忠心的春兰和秋菊,必然会因她而死。 这就是古代的王权的可怕。 若她自私一些倒也罢了,可她偏偏骨子里,还有点可笑的狭义精神,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旁人,更不愿旁人因她而死。 池奚宁看着窗外叹了口气。 这回,她是真的看不到自己的出路在哪了。 池奚宁又坐了一会儿,外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她浑身一紧,出声问道“谁?” 席墨站在外间,看着紧闭的房门,低声道“是我。” 池奚宁松了口气,难怪她没有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 她正要起身开门,就听得席墨在外间道“不用开门了,我只是想问问你,如果你不在,我该去何处找你?” 池奚宁闻言沉默了,过了许久才哑声开口道“池国公府,汀兰院。” 席墨闻言嗯了一声“我先走了。” 池奚宁心头一紧,哑声道“大哥,就没什么要问我的么?” 席墨闻言迟疑着道“恭喜?” 池奚宁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她看向紧闭的房门低声道“谢谢大哥,我绝不会连累你们的。” “谈不上。”席墨低声道“在哪都别吃亏就行,我走了。” 席墨走了,池奚宁有点想哭。 d,早知道会是这样,她那会儿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直接从池国公府消失就好了! 然而,这世间没有那么多早知道,更何况,正如她对萧瑾川所言,她终究还是想活的像个正常人。 不想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池奚宁擦了擦眼泪,纵身出了宁王府。 此时的小泉子已经回到了书房,齐皓见他回答,放下了手中的笔,淡淡问道“见着人了?” “见着了。”小泉子笑着道“爷要不要考虑给宁姑娘单独开个小灶,奴才刚刚瞧见宁姑娘,拿着几个肉包子,就好似得了什么宝贝似的。” 齐皓闻言皱了皱眉“不是已经让席药不要给她做些奇怪的东西了么?” 小泉子愣了下,连忙笑着道“是奴才多事了。” 齐皓闻言重新拿起笔,批完一份奏章,忽然开口道“你派几个人,远远的盯着萧瑾川,不要让他的人发现了。” 小泉子闻言一愣“盯着萧丞相?这……” 不太好吧? 萧丞相怎么说也是文臣之首,可以说是除了主子之外,陛下最信任的人。 齐皓轻嗤一声“有什么不好的,本王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他那句已有安排是怎么个安排法罢了。” 听得这话,小泉子终于放了心,这般盯着确实只需要远远的,甚至派几个人在外面打听打听萧丞相的动静就行。 他应了一声是,正要转身离开,齐皓却又忽然道“此事,不要让席墨、席景和席药知晓,尤其是席宁。” 小泉子闻言一愣,抬眸朝齐皓看去,却见齐皓面色平静,仿佛之前的话不似出自他口中一般。 小泉子低了头,躬身道“是。” ———— 池国公汀兰院内,秋菊和春兰正紧张的手心冒汗。 于嬷嬷看着守在门口的两人皱了皱眉“怎么了?大小姐还没起身?” 秋菊和春兰应了一声是,于嬷嬷顿时就皱了眉“现在已经巳时了,大小姐怎的还没起?若是传了出去,像什么样子?!老夫人派你们来是照顾小姐的,不是让你们顺着小姐,这般没规矩的!” “于嬷嬷息怒。”冬梅在一旁道“这也怨不得小姐,小姐昨儿个醉酒,回来便歇下了,定是白日里睡的久了,晚间有些睡不着,这才起身晚了。” 听得这话,于嬷嬷看向春兰秋菊四人道“你们就没唤过小姐?!” 冬梅闻言道“奴婢唤过,只是……” 于嬷嬷顿时厉声质问道“只是什么?!” 冬梅低了头,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只是春兰和秋菊拦着,不让奴婢进屋叨扰小姐。” 话音一落,于嬷嬷凌厉的眼神就朝春兰和冬梅看了过去,春兰和冬梅连忙跪了下来。 于嬷嬷冷声道“你们两个,这般做不是帮了大小姐,而是害了她!若是今儿个我不来,还不知道平日里汀兰院竟是这般松散的!你们不去唤,我去唤!” 说着,于嬷嬷抬脚就要上前。 春兰和秋菊闻言心头一紧,跪在门前却没有让开。 于嬷嬷顿时就怒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才离开老夫人身边多久,就这般不明事理了?!” 春兰和秋菊连忙道“奴婢不敢。” 她们虽然道歉,可身子却没挪上半分。 于嬷嬷一瞧顿时更怒了“我再问你们一次,让不让开?!” 秋菊和春兰咬着唇没有出声,这时屋内响起了池奚宁的声音“外间吵吵闹闹何事这般喧哗?!” 于嬷嬷站在屋外道“是老奴,小姐,现在已经是巳时,该起身了。” “竟然这般晚了么?”池奚宁的声音透着几分疑惑“昨儿个后半夜才睡着,不小心竟睡过了,嬷嬷这么急着催我起身,可是有要事?” 于嬷嬷站在外间朗声道“并无要事,只是老夫人让老奴来告知小姐,午间时候请小姐前去陪老夫人用饭。” 池奚宁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劳烦嬷嬷。” 于嬷嬷道了声无妨,正准备要走,忽然又停了下来,看向屋内道“这般晚了,小姐还不起身么?” 屋内静默了一瞬,而后才又响起声音“这便起了,春兰秋菊,进来伺候。” 春兰和秋菊闻言立刻起身应了一声是,有些心惊胆战的推开了房门。 于嬷嬷看了看外间的冬梅和夏竹,忽然道“你们怎的不进去?” 。 第063章:就这两日了 冬梅有些委屈的道“小姐未曾唤奴婢。” 于嬷嬷一听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然而冬梅是她放在池奚宁身边的眼线,怎的能就这般被排挤在外? 于是她又道“小姐没唤你就不能去了?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这大丫鬟也别当了!” 冬梅有些为难的朝屋内看了一眼,这才起身朝屋内走去。 夏竹什么话也没说,也跟着走了进去。 于嬷嬷在外间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离开之时还不忘道“这汀兰院竟是这般没规矩,该好生学学了!” 春兰和秋菊站在床前,却不敢上前。 冬梅站在旁边,狐疑的看了看两人,又看了看账内。 奇怪,小姐何时有了放下帘帐的习惯?往日里的帘帐不都是打开着的么? 夏竹看了看如木雕一般站着的春兰和秋菊,又看了看安静的账内,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奴婢自知惹小姐不快,这便退下了,还望小姐莫怪。” 账内传来了一声冷哼,夏竹立刻低着头走了出去。 她一走,冬梅就有些不知如何自处,若是于嬷嬷在她必定理直气壮,可于嬷嬷眼下已经走了,与她一道被罚的夏竹也走,她若是不走,似乎就是强留在屋内一般。 可今儿个春兰也好,秋菊也罢,就连小姐也透着一股子怪异。 账内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声音要冷了许多“怎么,还要我亲自请你出去不成?你的主子到底是我,还是那于嬷嬷?!” 听得这话,冬梅没敢再停留,连忙道“是奴婢之过,奴婢告退。” 待到冬梅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秋菊和春兰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这口气也只是松一时而已,秋菊低声朝账内问道“彩衣姑娘,现在该怎么办?” 彩衣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叹了口气道“能拖一时是一时,你们先在屋内待会儿,若是小姐还未回来,你们再出去,就说小姐又睡着了。” 秋菊和春兰应了一声,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就在这时,窗口一阵晃动,池奚宁回来了。 春兰和秋菊见状顿时一喜,正要出声,池奚宁却朝她们摇了摇头。 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对彩衣道“你在屋内再藏一会儿,我再送你出去,先打发了外间那双眼睛再说。” 那双眼睛指的是谁,众人心里都有了数。 彩衣立刻从榻上下来,很是麻溜的钻到了床底下。 池奚宁看着她那熟悉的动作,笑了笑道“平日里,这事儿没少做吧?” 彩衣不好意思的道“习惯了。” 池奚宁挑了挑眉,看来萧瑾川这丞相当的,也不是那般随心所欲。 池奚宁换好衣衫,确认彩衣不会被瞧见之后,这才佯装刚醒的样子,唤水洗漱。 冬梅出了门后,便一直守在外间,她总觉得今天哪哪都透着怪异,可具体怪异在哪,她却说不上来,只能不有些不大甘心的在外间等着。 直到里间唤水洗漱,她借着其他人送水的功夫,朝里间看了一眼,瞧见池奚宁之后,这才迟疑着转身离去。 定然是有哪里不对劲的,可是在哪儿呢? 回到屋中,她还在纠结着这个问题,夏竹看了她一眼,没有理她,兀自拿起一旁的书看了起来。 打发走了冬梅,洗漱完之后,借着用饭的空隙,池奚宁将彩衣送出了府。 她本是要将彩衣送回宅子,彩衣却对她道“奴婢自己回去便好,小姐身边人杂,还是莫要离开太久了。” 池奚宁嗯了一声,现在是白间,她也确实不太方便来回奔波。 彩衣看着她道“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若是平日里,池奚宁肯定就会说,那就别讲了,可她知道彩衣是好意,便点头道“你直说便是。” 彩衣这才低声道“寻常人家的主子,身边有一两个异心的留着慢慢处置倒也无妨,但小姐身份特殊,还是早些处理了较好。” 池奚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放心吧,就这两日了。” 听得这话,彩衣这才放心,朝她屈膝行礼,而后离开了。 池奚宁回到屋中,春兰还在跟吃食奋战,见她回来立刻起身问道“小姐可要用些?” “不了。”池奚宁摇了摇头“过会儿就要陪祖母用饭,现在用了,待会儿肯定用不下。” 春兰闻言嗯了一声,这才与秋菊分食着将饭菜都用了。 收拾离开的时候,春兰迟疑了一会儿,看向池奚宁道“小姐,夏竹姐姐她……” 池奚宁知道她要说什么,开口道“将她唤来吧。” 冬梅和夏竹,自从昨日的不欢而散,以及针锋相对之后,两人算是彻底不说话了。 即便是同一个屋檐下住着,也没搭过话,亦如此刻一般。 春兰高高高兴兴的来到门口,敲了敲门“夏竹姐,小姐唤你过去。” 声音里的喜悦,透过门板传了过来。 夏竹闻言一愣,急忙起了身,冬梅看着她那模样冷哼了一声道“整个装个清高样,小姐一唤,还不是跟狗一样的摇着尾巴就去了?” 夏竹闻言脚步一顿,回过身来看着她,缓缓开口道“我好歹只跟一个主子摇尾巴,而你呢?跟多少个主子摇过尾巴了?” 听得这话,冬梅脸色顿时就变了“你放屁!” 夏竹轻笑了一声“我学不来你那粗鄙之言,但要奉劝你一句,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完这话,她不再看冬梅一眼,直接转身打开房门出了屋。 春兰见她出来,朝里间看了一眼,冷哼道“我们好歹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你知道么?!” 看着两人趾高气昂离去的背影,冬梅气的握紧了拳。 等着吧,要不了多久,让你们跪着见我! 夏竹进了主屋,池奚宁正坐在屋中喝茶,瞧见她来,便放下来茶盏,静静的看着她。 夏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响头,什么话也没说。 池奚宁也不说话,只从袖中抽出张纸,放在了桌上,然后缓缓开口道“这是你的卖身契,你想去投奔哪个主子尽管说,你是府里的人,我与你也没太大的恩情可以还你自由, 看在你这些时日也算尽心的份上,我可以将你举荐到你想去的主子那儿去。” 。 第064章:打起来了! 听得这话,夏竹连忙叩首道“奴婢哪里都不想去,求小姐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定会尽心尽力,忠心侍奉主子!” 池奚宁闻言没有说话,端起面前茶盏,淡淡品茶。 门外的秋菊和春兰,恨不得进屋替夏竹求情,然而她们又怕适得其反,只能在屋外干着急。 过了许久,屋内才又重新响起池奚宁的声音“不再骑驴找马了?” 这话一出,门外的秋菊和春兰,顿时扑通就跪了。 骑驴找马 谁是驴谁是马?! 原来……原来夏竹竟是这般看待小姐的?! 夏竹闻言连忙又是一个头重重磕下“从前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小姐给奴婢最后一个机会,奴婢定不会辜负小姐!” “你是聪明人。很巧,我也是。” 池奚宁看着她淡淡道“所以你该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估摸着,进宫也就这两天的事情了,我给你这个机会。” 夏竹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小姐是要在宫中,还是在宫外?” 池奚宁看了她一眼,缓缓俯下身来,在她耳边道“无所谓在何处,只要不给我惹麻烦就好。” 夏竹应了一声“是!” 池奚宁直起身子,将桌上的卖身契收好,看向夏竹道“对我好的忠心的,我自然会记得,今日我将话放在这儿,你也好,春兰秋菊也罢,只要真心待我,你们将来必定会是自由之身。” 听得这话,夏竹神情微动,门外的春兰和秋菊,也是眸露惊喜之色。 池奚宁抬脚朝外走去“行了,都起来吧,春兰秋菊,随我去陪祖母用饭。” 于嬷嬷回去之后,就将池奚宁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身,以及将冬梅排除在主屋之外的事情告知了蒋老夫人。 蒋老夫人闻言不甚在意“冬梅那个丫头,野心都快写在脸上了,她若还重用,不是做给我看的,就是真的蠢,如今这样反倒是正常。眼下重要的是让她将银子给吐出来,待她嫁入了武安侯府,少不了要她帮衬,一些小事没必要在意了。” 于嬷嬷闻言点了点头“老夫人说的是。” 快到午时的时候,池奚宁来了,一见蒋老夫人她便低头认错“昨儿个给祖母丢脸了。” 蒋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无妨,不过是些小事罢了,祖母今儿个唤你来,可不是要跟你兴师问罪的。” 池奚宁闻言顿时笑了,撒娇道“我就知道,祖母最疼我了。” 蒋老夫人笑了笑,缓缓起身,牵了她的手道“走吧,用饭去。” 食不言寝不语是规矩,可事实上规矩也要分人、分时间和场合,古往今来,就是帝王设宴也没有不说话的,大家都不说话,还设什么宴? 池奚宁默默用着饭,等着蒋老夫人开口。 等了一会儿,蒋老夫人终于状似无意开口道“昨儿个在宴席上,武安侯夫人说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池奚宁没有直接答话,而是道“婚姻大事,自然是由长辈做主。” 蒋老夫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本来我和你祖父的意思是,要你留府招婿,但我们都没有料到,你父亲那般早就为你定下了亲事,有信物在,我们总不能出尔反尔。” 听得这话,池奚宁已经猜到,蒋老夫人夫人来找她的目的了。 只可惜,她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想让她将已经到手的银子吐出来,那是万万不可能! 池奚宁苦涩的笑了笑“父亲定下婚事的时候,必然也不会料到,他唯一的子嗣,竟然是出自青楼女子。” 蒋老夫人闻言一噎,看了她一眼道“宁儿你的意思是?” 池奚宁抬眸看向她,一脸失落的道“祖母,武安侯府是出于对父亲的敬重,念着往日的旧情,这才提起了婚约。可谁都知道,我的生母乃是妓子,若是同意的这桩婚事,旁人会不会说我们挟恩图报?” “奚宁知晓祖母是为了我好,毕竟武安侯世子一表人才,前途无量,可若是咱们同意了这桩婚事,旁人会怎么看我们国公府?” 蒋老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暗道不好,连忙道“旁人怎么看,祖母并不在意,祖母只愿你过的好。” “我现在就挺好的。”池奚宁一脸感动的看着她“祖母待我很好,我本就是池国公府的污点,岂能因为一己之私,再给池国公府抹黑?” 蒋老夫人万万没想到,池奚宁竟然会是这个反应。 女子嫁人天经地义,哪个女子不想嫁个好人家? 武安侯乃是天子近臣,武安侯世子又是仪表堂堂前途无量,身边更是连个通房都没有,是多少京城贵女的梦中人,是多少权贵眼中的乘龙快婿? 就说武安侯的嫡女,许配的也是丞相的弟弟,大理寺少卿,这裙带的关系,哪家人不眼红。 可偏偏,池奚宁拒绝了。 还拒绝的半点犹豫也无,这完全跟他们预料的相反! 蒋老夫人此刻有些慌,她忽然觉得,就不该提什么留府招婿的话! 若是池奚宁嫁入了武安侯府,旁的不说,池国公府必定会让人高看一眼! 只要孙子辈稍微有点出息,将来就这裙带的关系,前途也不会差! 至于那银子…… 蒋老夫人暗暗有些着急“你先别急着拒绝,回去好好想想,毕竟这样的婚事可遇不可求。” 若是在坚持,未免戏有些过,池奚宁低了头,低低应了一声“嗯。” 就在这时,外间忽然来报“不好了老夫人,国公爷和二爷打起来了!” “什么?!”蒋老夫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国公爷和二爷打起来了?他们人呢?!” 通报的仆人连忙道“就在门口,国公爷今儿个回来之后就派人将二爷给唤了回来,他就在门口守着,二爷一进门就被打了!然后……然后二爷就还手了。” “混账!”蒋老夫人气的手都抖了,抬脚就朝外走去“带路!” 池奚宁连忙起身跟上,微微挑了挑眉。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儿子打老子,还是在大门口,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池国公府的脸面算是彻底没了! 。 第065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蒋老夫人由于嬷嬷搀扶着,着急的往外走,路上遇到了同样匆匆而来的殷氏,还有池文莲和池雨音。 蒋老夫人看到殷氏就是一声怒喝“走这么慢,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看我们府上的笑话?!” 天地良心,殷氏已经是在快走了。 听得蒋老夫人的呵斥之后,她连忙提起裙摆小跑起来,比起昨日池奚宁躲避萧瑾川的时候,也不逞多让。 池奚宁随着蒋老夫人朝大门口走,还未靠近,就听得她那好二叔池容琨的怒骂声“我花点银子怎么了?!大哥死了,世子之位本来该是我的! 可你呢?宁愿将世子之位记在一个死人头上,都不愿意给我!池国公府的一切本来都该是我的!我花点银子怎么了?!” 紧接着便是池国公的怒骂“畜生!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畜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然后就是乱糟糟的各种劝架声。 池奚宁和蒋老夫人拐过拐角,看见被殷氏拉着的池容琨在指着池国公的鼻子道“来啊!你来打我啊!反正从小到大你眼里就没有我这个儿子!我把话放在这,今天你敢打我,我就敢打你!” 蒋老夫人看到这一幕,差点气的被过气过,颤抖着大吼了一声“都给我住手!” 她这一喊,终于将众人都给喊住了,蒋老夫人快步来到池国公身旁,抬手给他顺气“好端端的,你跟这个孽障置什么气?” 说完这话,她又朝池容琨怒声道“他是你爹!有你这样当儿子的?!” 池容琨还不服气,怒声道“我把他当爹,他把我当儿子了么?从小到大,他眼里就没我这么个人!” 一听这话,池国公顿时又来了火,抬手就要去打,蒋老夫人连忙拉住了他,出声劝道“别打了!你在这儿大门口,是要全京城的人,都来看池府的笑话不成?!” 池国公听得这话,愤愤的放了手,面上怒色却依旧不见褪去。 气氛好歹是缓解了些,蒋老夫人拉着池国公,出声问道“好端端的,你今儿个打他作甚?” 听得这话,池国公先前的力气,好似瞬间被抽走了一般,闭了闭眼沉声道“你问他!” 蒋老夫人闻言转眸看向池容琨“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容琨跟个没事人似的“不就是几万两银子。” 几万两银子?! 众人听得这话,顿时猛吸了一口凉气。 蒋老夫人愣愣的有些回不过神来“什么几三两银子?” 池国公冷哼了一声“你的好儿子,仅仅在醉仙居,就欠了整整三万两银子!三万两!若不是今儿个我路过醉仙居,还不知道这个畜生居然这么能干!” 三万两! 殷氏当即一阵头晕,身旁的瑛姑连忙扶住了她。 蒋老夫人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颤抖着双唇道“吃什么饭,能用三万两银子?” 池国公冷笑“你这个好儿子,在外面充阔绰,请人吃饭顿顿都是上好的金丝鱼翅,每顿饭都不低于两千两!短短三个月,就欠了醉仙居三万两银子,这还是旁人抹了零头的!” 听得这话,蒋老夫人当即身形不稳,被于嬷嬷扶住之后,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偏偏池容琨却觉得没什么,还在那大言不惭的道“就算你们不把世子之位传给我,我好歹也是池国公府的二爷,请人吃饭怎么能寒酸了去?!再者说了,我这银子又没有白花,吏部左侍郎说了,过些时日就能将我调到户部当员外郎去!” 听得这话,蒋老夫人和差点喘不过气的殷氏,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蒋老夫人看向池国公道“三万两确实贵了些,但户部员外郎可是个肥差,若是真能过去,往后煦儿他们也好说些,就当是买了个官了。” 池国公冷笑了一声“户部员外郎?户部员外郎已经内定给了户部尚书的亲儿子!今天早朝刚刚已经定下了!他哪来的户部员外郎?!” 并不是所有的京官都有资格上朝,一般小朝会三品以上才有资格参加,大朝会的时候身为六品主簿的池容琨也只能站在最外头。 池国公虽然已经没了官职,但以往与池容风一同科的人都还在,加上他的爵位摆在那,多少也有些人脉。 户部员外郎是个肥缺,池国公早就盯着了,他去找了户部尚书,人家直接给了准话,说那是给他自己儿子留着的。 今儿个他不死心,又去寻人问了问,结果已经定下了,举荐的人还是萧丞相! 池国公将话给一说,殷氏和蒋老夫人顿时又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池容琨却还在那大喊大叫“不可能!我还替他在挽情阁赎了个清倌当小妾!他不可能骗我!” 一听这话,池国公顿时双目瞪圆“赎了个清倌?你哪里来的银子?!” 池容琨的眼神闪了闪,没说话。 池国公顿时就怒了,左找又找,没找到个趁手的东西,直接解了身上的腰带,就要去揍池容琨。 那腰带上镶着玉,抽下去比被棍子打还痛。 池容琨见状拔腿就跑,嘴里还骂骂咧咧“这能怪我么?要怪就怪那姓谭的去!收了老子的供奉,还骗老子!” 池国公散着衣服拿着腰带在后面追“你跟谁说老子?!” 池奚宁看着眼前的闹剧,深深皱了眉,就算不包括那赎身的银子,也有三万两的空缺,他们肯定会把主意打到她的头上来。 看来,她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开不了口才是。 一场闹剧,最终以家仆捉住了池容琨收场,蒋老夫人还是要脸,让所有人都散了,池奚宁也回到了汀兰院。 回去之后,她便让夏竹去打听情况,看看最后的结果。 到了傍晚的时候,夏竹回来了,恭声回话道“二爷一共欠了十八万两银子,老夫人被气晕过了一次,二夫人也哭倒在了院子里,二爷挨了打,现在正跪在祠堂。” 听得这话,池奚宁也是一惊“十八万两?不是说醉仙居三万两,挽情阁只赎了个清倌么?” 。 第066章:你把我当什么了? 夏竹回话道“原本二爷只说,替那清倌赎身花了三千两,是记的账。是国公爷气不过,派人去了挽情阁,让他们别再赊账给二爷,否则国公府一概不认,结果不去还好,去了又多出了十五万两银子的欠账出来。“ “每一笔账都有二爷亲笔,还有私印和指印,挽情阁的东家是荣王爷,很是大方的说那三千两,就当是给池府一个面子,不要了。” 荣王爷算起来还是齐澈和齐皓的叔叔,也是当年保皇派,难怪会那么大方的让池容琨赊账,还一赊就是十多万两。 十八万两银子的窟窿,就算殷氏将嫁妆和剩下的大房财物都补上,最少都还缺几万两,更何况,殷氏不会这么做。 缺的这几万两,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会要她来出。 池奚宁琢磨着该怎么办。 吃到嘴里的肉再吐出来,显然不可能,更何况这是她养老的银子,凭什么给池容琨填窟窿,再者说了,有一就有二,池容琨的窟窿也远远不止这么点。 池奚宁想了想,让春兰和秋菊退下,只留下了夏竹。 冬梅早上碰壁之后,就不大往她面前凑了,她也懒的去管。 池奚宁看着夏竹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夏竹第一反应就是说,这等大事奴婢不知,但一想到池奚宁的性子,当即就开口道“奴婢觉得,小姐这银子可能必须得出了,只是出多出少的问题。” 池奚宁皱了皱眉“若是我一点都不想出呢?” 夏竹闻言愣了“这……奴婢就不知了。” 池奚宁也不为难她,依着夏竹的出生和眼界,能有如今这般聪慧已经实属难得,她只是问道“那依着你的说法,如何多出如何少出?” 夏竹想了想道“多出的话,奴婢就不必说了,自然是老夫人让小姐出多少,小姐便出多少。至于少出,还得想个法子才成。” 听得这话,池奚宁来了些兴致,开口问道“哦?什么法子能够少出?” 夏竹看了池奚宁一眼,见她是真有兴趣这才开口道“小姐可以置办产业,就说银子已经花出去了,手中已经剩下不多。” 池奚宁认真想了想“确实是个办法,可这般短的时间,我要如何置办产业?” 夏竹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踟蹰了一会儿才道“若、若是小姐信得过奴婢的话,奴婢的父亲乃是掌柜,对外间的行情还是了解的,一天的时间便够了。” 池奚宁挑了挑眉,看向夏竹。 夏竹手指因为太过紧张而互相扣弄着,她有些懊恼,小姐今儿个刚刚才说给她一个机会,她事情还没办妥,就这么冒冒然的提出这样的建议来,小姐要如何看她? 十万两银子,对权贵人家来说不算什么。 可对池国公府这几乎没什么大进项的人家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更何况,那几乎是小姐的所有。 即便是拿出一部分,对她而言也是滔天的财富,她凭什么这么大胆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夏竹低声道“奴、奴婢冒昧了,还望小姐莫怪。” 池奚宁看着她,笑了笑道“你没有冒昧,恰恰相反我觉得你的主意很好,我不是不信你,而是若我让你在短短一日之内办妥此事,就是明摆着告诉祖母我不愿意替池府分忧,与他们不是一条心。” 听得这话,夏竹顿时松了口气“小姐是有的别的法子?” 池奚宁笑着点了点头“嗯,我又得去麻烦一个人了。” 天一黑,池奚宁就悄然离开国公府,直奔萧瑾川金屋藏娇的金屋。 去的时候,萧瑾川也在,亦如昨日一般在灯下看书。 瞧见她来,他有些诧异,但诧异的神色只是一瞬,便又恢复到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模样,淡淡道了一声“来了。” 池奚宁嗯了一声,来到他身旁站定,开口头一句话便是“我想找你帮个忙。” 萧瑾川…… 他揉了揉眉间,明显有些头疼“你才来这屋子两次,已经两次要我帮忙,你这是把我当成了什么?” “嘿嘿,别这么说嘛。” 池奚宁讨好的笑了笑,两手自然而然的覆上他的肩,一边揉着一边道“这事儿对你来说,也不是没有好处,只是可能你看不上那么一点罢了。” 她按摩的手艺极好,已经领教的萧瑾川放下手中的书,闭上眼放松了身子淡淡道“说来听听。” 有戏! 池奚宁连忙道“之前祖父祖母让我留府招婿,将大房的财物都归还给了我,一共是十万两。” “十万两?” 萧瑾川皱了皱眉“且不说池世子这十多年的俸禄,就是当年先皇的赏赐就不止十万两,还有朝廷发的抚恤。” “我知道。”池奚宁手中的活不停“我是不想跟他们计较,在他们眼里,我其实就是半个外人,能够十万两还是我使了手段得到的,之前他们不过给了我几千两。” 听得这话,萧瑾川冷哼了一声。 池国公府,还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若非很多人还念着池容风当年的才绝惊艳,仅是池国公府现在二房和三房所做的糊涂事,爵位早就降了。 池奚宁瞧见他冷哼,就知道他不悦了,心里隐隐有些高兴。 在他们互相帮助之后,彼此算是自己人了吧? 尤其是,他还知道她那么多秘密。 池奚宁轻咳了一声“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手里有十万两银子,可今儿个我二叔被爆出来,欠外间十八万两!我……” 萧瑾川睁开眼,淡淡道“不是十八万两,而是一百六十七万两。” “什么?!”池奚宁双腿一软,差点给跪了“一百六十七万两?!” 萧瑾川嗯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肩,示意她继续。 池奚宁连忙又重新按了起来,一边按一边道“一百六十七万两,他这都是怎么花的?!” 贫穷限制了池奚宁的想象力! 萧瑾川淡淡道“京城人人都知道,池国公府二爷是个爱显摆又死要面子的,左右国公府摆在那,所以他走哪都有人愿意赊账给他,有些都是陈年旧账了,一百多万两,池国公府若是变卖家产,其实也能凑的出来。” 。 第067章:你要不要上来 一百多万两银子,池国公府就算再破败也能凑的出来,毕竟值钱的还是产业。 池奚宁有些感叹“银子难挣却好花,我本来觉得,有十万两在手,我怎么招也算个小富婆了,结果还不够人家吃几顿饭的。” “奢靡,本就是一件无度之事。” 萧瑾川略略侧目看向她道“十万两银子便觉得富有,你之前以我之名收受的贿赂,可知道有多少银子?” 那是原主干的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再者,那会儿她刚穿过来,求生欲爆表,那些银子又不是她的,她哪里记得住。 穿过那么多小世界,做过那么多任务,接受过那么多剧情,若是什么都记,她的脑袋早就炸了。 池奚宁哼了哼“那些又不是我的,我没在意。” 听得这话,萧瑾川默了默。 原来,她是当真从一开始,就在为他而忙。 感受着合适的力道在肩颈游走,萧瑾川淡淡开口道“你之前说,找我帮什么忙?” 池奚宁闻言顿时一喜“你愿意帮我了?” 萧瑾川收回目光“你先说是什么事。” “是这样的。” 池奚宁连忙道“池容琨欠了外间十八万两银子,祖父祖母肯定会以家中钱银不足,让我补上缺少的部分,可我并不想拿我爹的银子去填这个窟窿,所以我想拜托你,帮我置办些产业。” “呵!”萧瑾川冷笑一声“克扣大房财物,还要让你将拿到的银子吐出来给二儿子填窟窿,这事儿也就只有池国公府做的出来。” “没办法,谁让我遇到了呢。” 池奚宁闻言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帮忙的,十万两银子,我愿意拿出一万两作为感谢,虽然我知道你不缺这些。” 萧瑾川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何不直接拿一万两出来,替池容琨还债,也好显得你懂事大度?” “他们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一万两。” 池奚宁冷笑了一声“这事儿没爆出来之前,我那好祖母,就已经想借着武安侯府婚约的事儿,让我将收到的银子退还,更不要说现在。再者,有一就有二, 今儿个他们为了池容琨让我出银子,下次他们会用旁的借口再让我出银子,直到我这十万两银子出完了为止。即便我已经足够让步,可在他们心里,依旧觉得我不过是半个外人,这些银子我不配得!” 萧瑾川闻言垂了垂眼眸,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想置办什么样的产业?” “能够钱生钱的当然最好!” 池奚宁看着他道“当然,我也知道时间仓促,不可能有那么好的事情等着我,所以你看着办就好,只要能将这十万两银子花出去,变成暂时无法脱手兑现的产业就行。” “要求倒是简单。”萧瑾川问道“你打算多久要?” “越快越好!”池奚宁看着他道“祖母明儿个肯定会找我,我最多只能拖上一两日。” “用不着那么久。”萧瑾川闭了眼,淡淡道“明日早间,你回府之前来取便是。”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一喜“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搞的定!” 萧瑾川闻言轻嗤了一声“最后一次!” “好好好,最后一次!”池奚宁答应的很是爽快,心头却道,这话你昨儿个已经说过了。 不管怎么说,萧瑾川如今已经成了她的及时雨,池奚宁顿时按摩的更加用心了“力道够么?这里酸不酸?要不要我替你把背也顺便一起按了?” “闭嘴!” “好嘞!” 萧瑾川到底没有让她按太久,过了一会儿便摆了摆手让她停了,对她道“去看看,还缺什么。” 池奚宁看了看衣柜,又看了看梳妆台,昨儿个她说的那些,都已经重新添置过了,最后她来到床边伸手翻了翻床上的被子。 萧瑾川看着她一通忙活,正要问她是不是还缺什么的时候,忽然见她站在床边就开始脱衣服! 萧瑾川心头一慌,连忙转过身去,斥声道“你做什么?!” 池奚宁将外衫脱下,又将头发解了,然后上床盖好被子“当然是睡觉啊,昨儿个不是同你说过,床上得有你我的味道才成?” “那你也不能就这么……” 当着他的面,开始脱衣。 萧瑾川的耳根有些发热,身子也有些僵硬“男女授受不亲!” 池奚宁转眸看着他,有些不解的道“你都邀我当你的外室了,还在意这些?再者说了,我还有里衣呢,不过是少了件外衫而已。 更何况,你觉得令堂得知你养了外室之后,当真不会突然造访?届时你我就算做样子,也得待在一张床上才行。” 说完这话,她拍了拍空出来的半边,真诚的邀请道“你要不要上来,提前适应一下?” 萧瑾川闻言,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冷声道“不必!” 池奚宁很是理解,尽管萧瑾川已经很是开明,但他终究是个古代男子,自幼所学礼教,不允许他无故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于是她道“好吧,我躺一会儿就起来。” 萧瑾川嗯了一声,在一旁坐下背对着她,拿起之前看过的书,重新看了起来。 往日里,但凡他拿起书本,必定是全神贯注,可现在却有些看不进去。 屋里多了一个女子,好似一切都不一样了,分明她只是静静的躺在床上,不曾发出半分声响,可他就是觉得,她的存在感是那般强烈。 手中的书翻过一页,萧瑾川却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又坐了一会儿,终究有些忍无可忍站起身来道“我去书房。” 屋内没人回应。 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榻上的人已经睡着。 他目力极好,即便隔着好几步远的距离,也能看到榻上人因为熟睡而微微泛红的小脸,还有那长长的睫毛,以及在眼睑下投出的剪影。 她的墨发散在软枕上,弯折处闪着流光,吹弹可破的肌肤,翘挺的鼻尖,饱满而有色泽的红唇…… 萧瑾川猛然转了身,抬脚朝外走去。 屋外彩衣莫谓正在候着,见他出来,连忙齐齐行礼“主子。” 萧瑾川嗯了一声,停了脚步,转眸朝彩衣吩咐道“子时唤醒她。” 彩衣连忙屈膝行礼“是。” 。 第068章: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池奚宁是被彩衣唤醒的,醒来的时候人还有些迷糊,直到看见屋中陈设,这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 彩衣伺候着她起身,池奚宁一边穿夜行衣,一边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是相府的丫鬟吧?忽然离府来到这儿,相府就没觉得奇怪么?” 彩衣回话道“奴婢不是相府的丫鬟,奴婢是积善堂的人。” 池奚宁有些讶异“积善堂?” “嗯。” 彩衣为她喜好腰带,笑了笑“积善堂是萧老丞相办的,收容的都是战场将士的遗孤,或者是街边乞儿,老丞相退位之后,主子便接手了积善堂,他发现奴婢有变幻嗓音的才能,便特意培养奴婢。” 池奚宁叹了一声“难怪你的口技那般好。” 彩衣笑着道“奴婢不过是会些口技罢了,积善堂比奴婢厉害的人有许多。” 听得这话,池奚宁倒有些佩服起萧家人来,积善堂不仅救济遗孤百姓,还能培养有才之人,可谓是一举两得。 “那莫衡与莫谓,也是积善堂出来的?” 彩衣点了点头“正是。” 池奚宁没有再问,再往下的事情,就不是她一个外人能问的了。 穿好了衣衫,彩衣看着她道“主子让小姐临走之前去一趟书房。” 书房就在主屋隔壁,池奚宁去的时候,萧瑾川又在看书,见她进来,他从一旁抽屉中取出一张纸来递给她道“看看。” 池奚宁狐疑的伸手接过,低头一看,整个人都有些傻眼。 这是醉仙居的一个契约,类似于现代的股权书,大概意思就是她以十万两银子入股,每年可得醉仙居一成的分红,但不占有醉仙居的实产。 也就是说,醉仙居的产业跟她无关,但盈利分红与她有关。 契约上有醉仙居的印记,有萧瑾川的签字,还有他的私印。 萧瑾川看着她道“怎么?不满意?” 池奚宁闻言回神,忙不迭的点头“满意满意!” 那可是醉仙居啊!几顿饭都能花掉几万两银子的地方,其利润必然很是可观,哪怕是一成的分红,也足够吓人了,弄不好一年就能回本! 萧瑾川这是送了她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池奚宁喜不自禁“那银子我要怎么交给你?我有五万两银票,剩下的都是现银,两大箱子呢!” 萧寂寒皱了皱眉“看你怎么想,你是要我派人光明正大的去取,还是悄悄运出来。” 池奚宁犹豫了一会儿道“还是悄悄去取吧,虽然都是不想给,但也不能太过光明正大了。” 萧瑾川没说什么,只吩咐莫谓与莫衡随她去取。 临走之时,池奚宁看了看手中的契约,有些迟疑着道“旁人知晓,醉仙居是你的产业么?” 萧瑾川闻言,眸色微动,他缓缓开口道“不知,但也无妨,该知道的都知道。” 听得这话,池奚宁就放心了,朝他翩然一笑“谢啦!” 回眸一笑,百媚生。 萧瑾川拿起桌上的书本淡淡道“只要你明日来的时候,别又说寻我帮忙就成。” 额…… 她应该不会那么倒霉。 池奚宁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明日绝对不会!” 萧瑾川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小库房的钥匙,在夏竹那保管着,夏竹与冬梅在一个屋,池奚宁不愿让冬梅知晓,干脆就让莫谓直接撬了锁,将银子搬走了。 忙完这一切,池奚宁才回了宁王府,席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见到她就道“你下次再这么晚,我就不给你留饭了!” 池奚宁巴不得他不留,然而这是不可能的。 她讨好朝他笑了笑,撒娇道“我的好二哥!我今天起晚了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要不这样,下回你到点了就去休息,吃的放在锅里温着就成,也省的你老是等我。” 听得这话,席药轻哼了一声“天渐渐也热了,即便凉了也吃不坏肚子。” 这便是同意了,池奚宁连忙点头“就是就是!老让二哥等我,我都心疼了。” “呵!”席药冷笑一声“别拿对付主子的那套来对付我。” 池奚宁…… 不管怎么说,席药不再盯着她按时吃饭,这对池奚宁来说,又是一件好事,最起码时间上面又充裕了些。 用过饭,她决定去齐皓眼前晃一圈,刷下存在感。 齐皓仍在书房办公,池奚宁悄悄进了书房,当值的小海子看见她,二话没说,立刻悄悄出了屋,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池奚宁…… 搞的她好像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门关上的那一霎,齐皓的笔尖一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池奚宁见他似乎没发现自己的样子,来到他身旁,接替了小海子的工作,替他研墨,为他添水。 不得不说,认真工作的男人还是很帅的,尤其是身为男主,那份帅气自然又添加了几分。 有帅哥看,池奚宁倒也不觉得无聊。 原本只剩下了几份奏章,一会儿便能处理完的事情,可她的目光实在太过明显,手中的奏章,齐皓得看上好几次才能看的进去写了什么。 处理的效率大大降低。 池奚宁看着他笔尖停了许久,才落下一个字,不由暗暗觉得有些好笑。 但他不说,她便当做未察,更加明目张胆的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齐皓有些忍无可忍的转了头,看着她道“看够了没?” “没。”池奚宁笑着道“主子龙凤之姿、丰神如玉、器宇轩昂,单看着您这张脸,属下都能吃两大碗饭,怎么会看的够。” 她说的是实话,三个男主,她见了两个,都是让人赏心悦目样貌,更不要说那一身的贵气和贵族才能培养出的气质了。 故而她这话,说的很是诚恳,一双水润的眼眸,满满的都是他的倒影。 齐皓微微一怔,凤眸微闪,他移开了目光,重新拿起笔,轻哼一声道“整日油嘴滑舌,本王怕被你看了折寿,换小海子进来!” “好吧。”池奚宁叹了口气“既然主子不愿见到属下,那属下便走了。” 说完这话,她便抬脚朝书房外走去。 齐皓闻言抬眸,朝她离去的背影看了一眼,又重新垂眸看向了手中的奏章。 。 第069章:终于要见面了 小海子就守在屋外,瞧见她出来有些诧异“宁姑娘这是又惹主子生气了?” 池奚宁朝屋内看了一眼,故意大声道“可能我是长的面目可憎,主子不愿意见到我!” 小海子闻言笑了笑“怎么会呢,主子他不愿见谁,都不会不愿见宁姑娘的。” 话音刚落,就听得齐皓冷声唤道“小海子!” 小海子连忙应了一声,朝池奚宁露了个歉意的笑容抬脚进了屋。 池奚宁扬了扬眉,很好,存在感刷够了,回去补觉! 屋内,察觉到她的离开,小海子犹豫了一会儿道“爷怎的不愿让宁姑娘伺候,奴才瞧着,宁姑娘好似很是失落。” 齐皓的笔尖顿了顿,轻哼了一声道“她在这儿,就一直盯着本王看,让本王如何处理公务?” 听得这话,小海子顿时笑了“宁姑娘也是情不自禁。” 齐皓闻言轻哼一声“本王看她就是故意为之。” 小海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齐皓已经开始批阅奏章,他便将要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池奚宁回去之后,倒头便是呼呼大睡,两边跑的结果,练就她一身随时都能睡着的本事。 莫衡与莫谓,将两大箱子的银子哼哧哼哧搬回了宅子,连同着银票,一共十万两银子一道交给萧瑾川。 萧瑾川收了银票,至于那两箱的银子,他却是看都没看一眼,便让他们放入了库房。 沐浴更衣完,莫衡催促了两次,萧瑾川都没有要上榻休息的意思。 莫衡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向莫谓道“你说主子什么意思?今儿个又没什么事情,明儿早上还要上朝,平日里早该歇下的,今儿个怎么到现在还不睡?” 莫谓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莫衡不干了“你那看傻子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彩衣在一旁轻笑了一声“傻子。”抬脚朝屋内走去。 莫衡…… 彩衣进了屋,朝萧瑾川行了一礼,低声道“主子,该就寝了,您迟早都是得习惯的。” 听得这话,正在翻书页的修长手指微微一顿,萧瑾川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放下书本站了起来,朝床边走去。 彩衣见状,退了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萧瑾川站在床边,看着床榻,眼前不由就闪过池奚宁在床榻前褪去外衫的样子。 他闭了闭眼,凝神将画面赶出脑海,这才宽衣上榻。 一入被中,淡淡的女子幽香顿时扑面而来,萧瑾川整个人顿时僵硬了片刻,这才渐渐放松,然后闭上了眼。 虽然用的不是同一个软枕,他却依旧好似闻到了淡淡的发香,萧瑾川叹了口气,难怪她会要求两人都在榻上睡过,原来,竟是这般不一样。 许是因为天色太晚,亦或是池奚宁的按摩果然有用,摒除杂念之后,萧瑾川很快便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蒙亮,池奚宁便回到了汀兰院。 昨儿个夜间取银子的事情,春兰和秋菊是知晓的,夏竹起身之后,二人便将这事儿告知了她。 夏竹来到库房,看了看已经被破坏的锁,当即又换上了一把新锁,将旧锁收了起来。 冬梅今儿个一早便守在了屋外,等候池奚宁起身,春夏秋三人瞧见她,谁都没有同她说话。 冬梅轻哼了一声“你们这般排挤我,是觉得我定然不会得小姐欢心了?” 夏竹看了她一眼“能不能得小姐欢心,那是你的事,我们不愿同你说话,只不过是因为不喜你的为人罢了。” 冬梅闻言冷笑“咱们四个相处了好些年,也未曾见你们不喜过我,眼下小姐呵斥了我一次,你们便说不喜我的为人,未免也太过荒谬了些。” 春兰闻言朝她瞪眼“那是以前我们眼神不好!” 冬梅轻嗤道“现在你们的眼神就更不好了!” 春兰还要说话,夏竹一把拉住了她,看了冬梅一眼,淡淡对春兰道“何必做这些口舌之争,免得吵到了小姐。” 听得这话,春兰瞪了冬梅一眼,这才没有开口。 春夏秋三人站在一边,冬梅站在另外一边,泾渭分明。 过了一会儿,屋内传来了池奚宁的声音,冬梅连忙抬脚进屋,将春夏秋三人抛在了身后。 一进屋,她便抢先来到榻前,带着些许忐忑看着池奚宁道“奴婢,伺候小姐起身。” 池奚宁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在后面的春夏秋三人,淡淡嗯了一声道“好。” 冬梅立刻殷勤的搀扶着她起身,秋菊取了外衫要给池奚宁穿上,她直接将人挤到了一边,然后转过去伸手去接秋菊手中的衣衫,状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道“我来吧。” 秋菊为人老实,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了她。 有一就有二,接下来无论是洗漱还是梳妆,冬梅都是忙前忙后,完全将春夏秋三人,挤在了一边。 春兰气不过,想要去争上一争,夏竹拦住了她低声道“随她去吧,小姐心里有数。” 听得这话,春兰才没有上前,但脸色一直不大好就是了。 冬梅全然不在意,只忙前忙后,谄媚的紧。 池奚宁看着她道“行了,那日的事情,我已经不怪你了。” 听得这话,冬梅顿时红了眼眶,吸了吸鼻子道“奴婢……奴婢还以为被小姐厌弃了。” 池奚宁闻言笑了笑“怎么会,四人之中就属你最心灵手巧,我器重你还来不及,又怎会厌弃。” 冬梅听得这话,顿时破涕为笑“奴婢谢过小姐,往后奴婢定然尽心尽力服侍小姐。” 池奚宁淡淡应了一声“摆饭吧。” 冬梅闻言立刻又忙活了起来,路过春夏秋三人之时,还给了她们一个得意的眼神。 春兰……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用完了饭,池奚宁便安心等着蒋老夫人来找她要银子,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于嬷嬷就来了,然而却不是请她去协商什么要事,而是一脸喜色的道“大小姐,皇后娘娘派了人来请你入宫。” 听得这话,池奚宁心头就是突的一声。 该来的还是来了,第三个男主,三世界融合之后的终极齐澈,终于要见面了。 。 第070章:简直不够看 池奚宁皱了皱眉“皇后娘娘?” 齐澈成亲了?她记得没有啊。 “呸!瞧老奴这张嘴!”于嬷嬷给了自己一巴掌,连忙纠正道“是太后娘娘,老奴一高兴,说错话了!” 看的出来,她确实很高兴。 恐怕整个池国公府都很高兴,唯一不高兴的就只有池奚宁自己了。 于嬷嬷见她杵在那不动,连忙催促道“大小姐快些吧,冯嬷嬷还在等着,她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就连当今陛下都要给三分薄面!太后娘娘特意派了冯嬷嬷来接,可见对国公府的重视。” 不是对国公府的重视,是对她便宜老爹的尊重! 池奚宁懒得跟她扯这些,扯了也是无用“嬷嬷稍等片刻,我换件衣衫。” 于嬷嬷闻言连忙道“对对对!换件衣衫,好歹是去宫里!” 池奚宁心里叹了口气,平日里看起来厉害的于嬷嬷,遇着个事儿就这般慌乱,可见也是没见过什么太大的场面,是个不经事儿的。 都说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可见自己那便宜祖母,也是差不多的。 换了件稍微繁复端庄点的衣衫,看了看一旁有些讨好的冬梅,池奚宁忽然明白了,为何她今儿个会如此殷勤。 可太后今儿个派人来接自己入宫,这事儿就连祖母和于嬷嬷都不知晓,冬梅又是如何得知?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若是故意为之…… 池奚宁垂了垂眼眸,这冬梅似乎比她想的还要不简单。 出了门,于嬷嬷显然已经急的不行,池奚宁看了春夏秋冬一眼,对上冬梅那期盼的眼神,笑了笑道“冬梅和夏竹陪我去吧。” 于嬷嬷没料到她会叫上冬梅,但也只是微微诧异了一瞬,便又开始催促起来。 四人匆忙赶到蒋老夫人的院子,屋内蒋老夫人正在与冯嬷嬷品茶。 于嬷嬷进了屋,态度都卑微了许多“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冯嬷嬷闻言笑着道“快请进来。” 池奚宁进了屋,第一眼便瞧见了与蒋老夫人平坐的冯嬷嬷。 如果她见过的,所有宫中有头有脸的嬷嬷一样,虽是下人,冯嬷嬷却保养的极好,看上去不过四十不到的样子,发鬓输的一丝不苟,即便是坐在那腰背也是挺的笔直。 一眼瞧过去,竟比蒋老夫人更端庄沉稳,更像个贵妇人。 看了冯嬷嬷一眼,池奚宁便收回目光,端端正正朝将老夫人行了一礼“祖母。” 蒋老夫人连忙道“还不快见过冯嬷嬷,冯嬷嬷可是太后娘娘派来亲自接你入宫的。” 池奚宁又朝冯嬷嬷行了一礼,冯嬷嬷连忙起身,搀扶起她笑着道“池大小姐可折煞老奴了,老奴不过是个宫人,哪里当的起大小姐的礼!” 池奚宁闻言又屈了屈膝,躬身道“冯嬷嬷乃是太后娘娘的身边人,更是宫中女官,有品阶在身,奚宁不过是女眷罢了,这礼是应该的。” 冯嬷嬷没有反驳,而是牵着池奚宁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笑着道“池世子乃是人中龙凤,生的女儿样貌也这般极好,瞧瞧这气质这样貌,也不知将来便宜了哪家的混小子!” 听得这话,蒋老夫人笑弯了眼,因为池容琨而烦躁的心情都纾解了“冯嬷嬷谬赞了。” 池奚宁很想现在就说一句,她是要留府招婿的,顺带绝了蒋老夫人的念头。 可宫里的人都是人精,谁也不知,这冯嬷嬷到底是真觉得她好,还是场面话,初次见面说这些压根不合适。 于是她只微微红了脸,跟着道了一声“冯嬷嬷谬赞了。” 冯嬷嬷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瞧着柔弱无骨的小手,我都舍不得放开了,然而不放不行,太后娘娘她还等着呢,咱们先入宫吧。” 从老奴变成了我,多少也算是示了亲近之意,蒋老夫人闻言连忙道“怎好劳烦太后娘娘久等,奚宁,快些虽冯嬷嬷入宫,切记谨言慎行,莫要惹太后娘娘不快!” 池奚宁乖巧的应了一声是,冯嬷嬷又说了两句场面话,这才松了池奚宁的手,与她一道朝外而去。 池国公府的门口,宫里的马车已经备着了,池奚宁随着冯嬷嬷上了马车,冬梅和夏竹也跟着入了内,在下首坐着。 一路上冯嬷嬷都在同池奚宁说话,谈的都是池世子如何如何,话里话外都是赞赏不已。 其实池奚宁有些不大明白,她这赞赏从何而来。 太皇太后姓谢,谢家是那场动乱的源头,太后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但对先皇是真心仰慕,爱屋及乌一直护着齐澈和齐皓,这也是那场动乱之后,谢家倒了,太皇太后被赏了三尺白绫,而太后依旧是太后的原因。 可毕竟自家老爹,是谢家倒台的罪魁祸首,太后当真就一点都不记恨? 就算不记恨,心里也总是会不舒服的吧,而她身边的贴身嬷嬷,竟然会对便宜老爹赞不绝口,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诡异。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大毛病,毕竟池国公府一家子都有些蠢,就连当初的真相都不得而知。 在冯嬷嬷和太后眼里,她也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依着外界的评价,夸赞两句便宜老爹,好让太后唤她入宫这事儿看起来合情合理。 池奚宁干脆就当了个傻子,听着冯嬷嬷的夸赞,露出了欣喜和孺慕之情。 临到宫门的时候,冯嬷嬷才笑着道“太后娘娘很是随和,你不必太过拘谨了,如今宫中冷清的很,太后娘娘难得有人陪。” 太后随不随和,池奚宁不知道,但宫中冷清却是肯定的。 齐澈和齐皓都有心理阴影,对男女之事极度排斥,先皇的后宫都是太皇太后挑的人,先皇即便是碰了,也是极度厌恶。 谢家一倒,那些人都自请出家了,即便后来先皇亲政又收了几个,但对偌大的后宫来说,那几个简直不够看。 如今大齐的后宫,可谓是有史以来最最冷清的后宫,没有之一。 入了宫,换成了步辇,池奚宁坐着,冯嬷嬷、春兰和冬梅在下面走。 夏竹一路目不斜视面色平静,可冬梅虽然低着头,眼神却一直飘着,尽管极力克制,可整个人却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 第071章:冷冽的气息 夏竹看了冬梅一眼,随即又垂了眼眸认真看路。 她不知道冬梅在兴奋什么,越是权贵之地,不应该越是小心谨慎,以免行差踏错么? 不过如此也好,若是冬梅自己犯了错,也省的她出手。 小姐给的期限,已经快要到了,处理好冬梅,这是她的投名状。 冯嬷嬷不动神色的将两个小丫鬟的举动看在眼里,不由想起了自己刚入宫那会儿。 一眨眼,二十多年便过去了,果真是岁月不饶人。 步辇距离慈宁宫还有几步路的时候便停了下来,冯嬷嬷引着池奚宁往前面走,冬梅和夏竹却被人拦了下来。 冬梅看着渐行渐远的池奚宁,顿时有些着急,不禁喊了一声“小姐!” 池奚宁闻言回眸,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淡淡道“你们在这儿候着。” 冬梅急的不行,那人可是说了,只要今儿个她能让池奚宁在太后和陛下面前出丑,就会给她制造偶遇,纳她为妾。 今儿个她抢着给池奚宁梳妆,特意在发簪上抹了那人给的东西,剩下的只需要在太后与陛下都在的时候,不经意撒点引子,这事儿便算是成了! 可现在,她压根就进不去,要如何成事?! 冬梅着急道“奴婢……奴婢想陪着小姐。” 听得这话,冯嬷嬷顿时皱了眉,冷声道“这里是慈宁宫,不是你一个奴才想如何便如何的地方!” 好歹是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冷了脸的威吓不是说说而已。 冬梅见状顿时吓了一跳,呐呐的不说了。 池奚宁朝冯嬷嬷福了福身,欠声道“是我管教不严,让嬷嬷见笑了。” 冯嬷嬷朝她笑了笑“池姑娘严重了,你刚刚回国公府没多久,何来管教一说?池姑娘这边请,莫让娘娘久等了。” 这话,明摆着就是说池国公府管教不严,冬梅是蒋老夫人屋里出来了,这管教不严的罪名自然落在了蒋老夫人身上。 冯嬷嬷很大程度上代表着太后,这话若是传回了池国公府,冬梅必定要挨严惩。 看着池奚宁和冯嬷嬷离去的背影,冬梅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仍在那兀自焦急。 夏竹淡淡看了她一眼,心头冷笑了一声,果然,她什么还没做,冬梅就自己惹了祸事。 但是,这还不够,还不足以将冬梅彻底踢出汀兰院。 池奚宁来到坤宁宫的二道门前,冯嬷嬷先行禀告,没多一会儿便听到了宣见的声音。 池奚宁抬脚入内,微微低头目不斜视,宫里的规矩,她是下过苦功夫的,该怎么走怎么看,她都清楚的很。 来到大殿中央,池奚宁盈盈拜下“臣女池奚宁,拜见太后娘娘。” “免礼。”太后坐在高座上,缓缓开口道“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池奚宁起了身,缓缓抬头朝高座上看去。 谢太后的面相很是温柔,柳眉细目,眉眼弯弯,一眼瞧过去是个温柔的美妇人,半分凌厉的姿态也没有。 谢太后打量着池奚宁,弯了弯眉眼“果真是池世子的孩子,这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的生母定然也是极美,不然,怎能生出这么标志的一个可人儿来。” 池奚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也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毕竟生母的话题,在池国公府是禁忌,是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冯嬷嬷轻咳了一声。 谢太后闻声一愣,而后略有些尴尬的道“哀家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生的极好罢了。更何况,你父亲乃是龙章凤姿,能让你父亲瞧上的,必定也是个极美的人。” 冯嬷嬷又轻咳了一声。 谢太后顿时看着池奚宁不说话了。 池奚宁见状笑了。 她终于明白,为何谢家几乎覆灭,而谢太后却依旧好端端的坐在太后的位置上,而且从慈宁宫的吃穿用度来看,还活得很受敬重。 池奚宁看着有些尴尬的谢太后,笑着道“多谢太后娘娘夸赞,臣女的生母确实生的极美,犹记得小时候,她落泪之后便忘了,继父却心疼的半宿睡不着。” 这话一出,谢太后的眼睛顿时亮了亮,冯嬷嬷看着她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友善。 谢太后看了冯嬷嬷一眼,见她没有制止之意,便开口道“哀家听闻你是被生母抛弃的,你……就不怨么?” 池奚宁想了想原主的心情道“怨肯定是怨的,但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她不过是害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因着臣女的缘故被破坏罢了,但理解归理解,她对臣女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 “她于臣女有生恩,但抛弃臣女之时,这生恩便算断了,臣女与她已互不相欠,所以这辈子还是互不打扰,各自安好为好。” 听得这话,谢太后看着池奚宁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怜惜。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要安慰池奚宁,可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只低叹了口气道“都过去了。” 池奚宁笑了笑,嗯了一声。 冯嬷嬷在一旁道“娘娘,您还没赐座呢。” “瞧哀家这记性!”谢太厚连忙对池奚宁道“快入座,坐的离哀家近些。” 宫女上前,引着池奚宁在谢太后下首坐了下来,然而池奚宁刚刚落座,外间就传来通报“陛下驾到!” 池奚宁连忙起身低头,随着宫人们一道盈盈拜下,不大一会儿,只见一抹明黄色的衣摆入了眼。 循规蹈矩的跟着众人唤了声“见过陛下。” 一道清冽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都起身吧。” 直到这时,池奚宁才敢借着起身的空当,飞快了看了齐澈一眼。 他与齐皓虽是双生,但样貌却只有四分相似,是异卵双胎无疑了。 两人样貌还有相似,可气质却完全不同,齐皓多少还能让人觉得可以靠近,尤其是在他被气的跳脚的时候。 可齐澈却不同,他由上到下由内到外,都透着一股子冷冽的气息,让人看上一眼,都想打个寒颤。 池奚宁没敢看那双眼睛,生怕一不小心目光对了个正着,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早些应付完早些麻溜的滚蛋! 。 第072章:宫中小住几日 池奚宁站在那儿,低着头,安静如鸡。 齐澈唤了一声母后,然后便上了高座,坐在谢皇后的另一侧,紧接着目光就朝池奚宁看了过去。 那目光犹如实质,一落在身上,池奚宁就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凉。 她其实偷偷评估过很多次,身份暴露之后的危险,她有三成的把握能够让齐皓放他一马,可让齐澈放过她的把握,却连一成都没有。 齐皓是齐澈的逆鳞,而她与齐澈,一没有交集,二没有情义,她于他而言不过是自己弟弟的一个属下,还是一个背主弃义,辜负齐皓信任欺骗齐皓的下属。 即便她是便宜老爹的唯一血脉,他也绝不可能轻饶了她。 天子一怒浮尸万里,到时候倒霉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宁王府所有与她交好的人。 “你便是池世子流落在外的血脉?” 清冽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池奚宁低着头,屈膝行礼道了一声“是。” 齐澈看着她的模样,略略皱了皱眉“坐。” “谢陛下。”池奚宁坐了下来,头依旧低着。 谢太后看了看池奚宁,有些嗔怪的对齐澈道“你瞧你,一来就把人家小姑娘吓着了。” 齐澈看了池奚宁一眼没有答话,端起刚刚宫人送上的茶抿了一口。 谢太后见池奚宁一直低着头,以为她是被齐澈给吓着了,连忙对她笑了笑,柔声安抚道“你别怕他,他从小就是这个样子,高不高兴都是板着一张脸,人其实挺好的。” 呵呵。 这话恐怕也只有谢太后说的出来了,自家孩子嘛,肯定都是好的。 池奚宁低着头,轻声道“臣女不敢。” 果然是被吓着了,谢太后瞪了齐澈一眼。 齐澈恍若未觉,只淡淡道“母后似乎挺喜欢她?” 谢太后点了点头“她与哀家挺合得来。” 齐澈闻言,放下手中茶盏,看着池奚宁道“既然你与太后有缘,不妨在宫中小住几日,陪陪太后。” 什么?! 池奚宁猛的抬头,惊诧的朝上座望去,与齐澈的目光对了个正着,深邃的目光,如淡墨一般的黑眸,看不出喜怒正静静的注视着她。 察觉的到自己的失态,池奚宁连忙又低了头,整个人慌成了一团。 在宫中小住? 这跟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可她能拒绝么?! 不能!! 太后留人宫中小住,那是莫大的脸面,她要是拒绝了,往小了说是不敬太后,往大了说就是打皇家的脸,无视皇恩! 更何况,她有理由拒绝么? 没有。 除非家里死人了,否则就算天塌下来,她也得住在这儿! 池奚宁心头一阵悲凉。 完了!她要凉了! 果然是最大的b,刚刚出场就要让她天凉王破了! 谢太后也有些惊讶,看了看池奚宁,又看了看齐澈,眨了眨眼。 忽然她好似醒悟过来什么,露齿一笑点头道“好啊,正好也许久没有人陪哀家好好说过话了。” 呵呵! 她果然要凉了! 池奚宁不安的捏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夜里如果她偷偷溜出皇宫,会不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 或者,直接被箭射成筛子。 齐澈的目光在池奚宁的手上晃过,淡淡开口道“池姑娘意下如何?” 池奚宁还能如何? 她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道“能陪太后娘娘说说话,是臣女的荣幸。” “那便好。”齐澈收回目光站起身来,对谢太后道“儿臣还有政务在身,就不陪母后久坐了。” 谢太后闻言连忙道“自然是政务要紧,你且去吧。” 齐澈微微颔首,抬脚大步离去。 待到那抹明黄消失在视野之中,池奚宁这才重新抬了眸。 谢太后朝她招了招手“来,到哀家身边来。” 出了慈宁宫大殿的门,太监总管福公公瞧了眼齐澈的神色,笑着道“陛下似乎心情很好。” 齐澈看了他一眼,没有否认。 福公公心里有了数,有些高兴的道“可是因为池姑娘?” 齐澈闻言轻嗤了一声“朕不过是发现了一只蚂蚱,闲来无事,想看她如何蹦跶罢了。” 福公公闻言一愣,这好像跟他想的不一样。 蚂蚱? 谁是蚂蚱?池姑娘么? 不等他想明白,齐澈已经出了慈宁宫,福公公连忙跟了上去。 慈宁宫外不远的小道上,冬梅和夏竹正在候着,瞧见明黄的身影,连忙低头福身行礼。 明黄的身影一晃而过,冬梅悄悄抬头朝那伟岸的身影看去,这一看就入了神。 夏竹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冬梅回过神来,很是不高兴的道“做什么?” 夏竹皱了眉“天子之威,岂是你我可以直视?你自己找死,别给小姐惹麻烦!” 冬梅轻哼了一声,不以为意道“我偷偷看一眼怎么了?你不嚷嚷谁会知道?!” 夏竹气的简直不想同她说话,目光朝不远处慈宁宫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觉得,门口那些宫女都是瞎子么?!” 冬梅转眸朝宫门看去,果然瞧见门口的宫女,正淡淡的朝这边看着。 她连忙收回目光,仍是不服气道“你不在这儿跟我拉扯,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 夏竹彻底不想跟她说话了,冷了脸往旁边退了一步,跟她拉开了距离。 冬梅轻哼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都是丫鬟,谁还靠着你不成!” 夏竹低着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慈宁宫内,谢太后拉着池奚宁的手,一脸的慈爱“瞧瞧这样貌,瞧瞧这软嫩的小手,将来生的孩子肯定跟年娃娃似的好看!” 冯嬷嬷在一旁笑着点头“可不就是,池姑娘一瞧就是个有福气。” 说着她还朝池奚宁的屁股看了一眼,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池奚宁嘴角抽了抽,实在弄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扯到生孩子上去了。 她只能低着头,佯装羞涩。 谢太后越看她越是满意,跟冯嬷嬷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拉着池奚宁道“今儿个天气好,老闷在屋里也不是个事儿,哀家带你四处转转,宫里的空殿很多,你瞧上了哪个,就住哪个。” 面对谢太后的热情,池奚宁简直欲哭无泪。 不,她哪都不想住,她只想回家! 。 第073章:看上她了? 谢太后牵着池奚宁的手出了慈宁宫,一旁跟着冯嬷嬷,在后面还跟着几个宫女。 谢太后的兴致显然很高,一路上同池奚宁说着宫中如何如何,池奚宁陪着笑,从冬梅和夏竹身旁走过。 冬梅连忙跟了上去,夏竹想了想也抬脚跟在宫女身后。 冬梅看着最前面,与太后有说有笑的池奚宁,不由有些暗暗着急,她想要上前,却被一旁的宫女冷着脸拦了下来。 冬梅有些急了,离的这么远,她还怎么完成那人交代的事? 一时情急,又大声唤道“小姐!” 听得她出声,夏竹的脸都黑了,只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拍晕了才好! 谢太后与池奚宁都听得冬梅的唤声,不由停了脚步回眸望去,冬梅一瞧推开拦着她的宫女就往前走。 然而不等她近身,冯嬷嬷又将她拦了下来,冷声喝道“放肆!” 冬梅被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奴婢……奴婢只是想近身伺候小姐。” 冯嬷嬷冷哼一声“怎么?你觉得老奴和这宫中的宫女,都伺候的没你好?” “奴婢……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冬梅没料到会被这般呵斥,结结巴巴的道“奴婢只是……” 冯嬷嬷显然没心情听她说话,当即打断了她道“池国公府的规矩,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区区婢女也敢在太后娘娘面前大呼小叫,池国公夫人不在,老奴便托个大代为管教!” 说完这话,她冷喝一声“来人,拖下去,掌嘴五十!” 听得这话,冬梅这才真的慌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磕头道“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 冯嬷嬷看着她冷笑“不过是掌嘴罢了,饶命从何谈起?你这岂不是在诬陷娘娘残暴不仁?!” 听得这话,冬梅彻底傻了,她想张口求饶,却又怕越说越错,情急之下将目光投向了池奚宁,着急的往前跪走两步“小姐,救我!” 池奚宁一点都不想救她。 冯嬷嬷是个人精,罪名越说越重,显然是看出了冬梅不是好的。 然而不救却是不行,人毕竟是她带进宫的,又是贴身丫鬟的身份,掌嘴五十,破相都是轻的。 最最重要的是,若是她不开口求情,事情传了出去,旁人除了说她管教无方之外,还会说她无能、胆小怕事。 这么一扯,就扯的有点深了,池国公府的脸面,她的身世,必定又会被拿来说。 池奚宁心头叹了口气,皱了皱眉冷声道“你行事无状,冲撞了太后娘娘,莫说是掴掌五十,就是五十大板也是你该受的!” 这话一出,冬梅顿时愣了,眼中愤恨一闪而过。 池奚宁对她的愤恨视而不见,转眸朝谢太后行了一礼“都是臣女教导无方,让太后您受惊了。” 谢太后眨了眨眼“哀家受惊了?” 冯嬷嬷轻咳了一声。 谢太后立刻点头“对,她让哀家受惊了,委实该罚!” 池奚宁暗暗有些想笑,轻咳了一声道“但她终究是臣女的贴身婢女,行事无状也是臣女教导不严,还望太后娘娘手下留情略施薄惩就好,臣女日后定严加管束!” 谢太后眨了眨眼,朝冯嬷嬷看了过去。 冯嬷嬷看着冬梅冷声道“既然池小姐为你求情,那便略施薄惩,拖下去掌嘴二十!” 身后的宫女立刻上前将冬梅拖到了一旁,冬梅还要挣扎,冯嬷嬷顿时冷了眉眼“若再不服,直接杖毙!” 这话一出,冬梅身子顿时一抖,再不敢乱动了。 啪! 一巴掌下去,冬梅的脸立刻被打到了一边,光是用看的都觉得疼。 冯嬷嬷看向池奚宁和谢太后道“不过是个行事无状的丫鬟罢了,莫要因为为此扰了太后娘娘与池姑娘的雅兴。” 谢太后闻言回了神,转身拍了拍池奚宁的手,朝她笑了笑“我们走吧,御花园里的荷花开了,很是好看。” 池奚宁笑着点了点头“太后娘娘请。” 这种事情,谢太后显然见的多了,身后响起啪啪啪的掴掌声,还有冬梅的哭声,她的心情丝毫未受影响,只开开心心的牵着池奚宁的手朝前走,边走还边跟她说,那荷花开的有多好看。 池奚宁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很是羡慕。 众人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可事实上,女子只要被护的好,也可以至死是少女。 便如同眼前的谢太后。 多好啊,地位高有权又有钱,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就连那个齐澈,见到也得行礼唤一声母后。 这是女人终极梦想了吧。 再看看自己,每天都在生死线上来回蹦跶,尤其是今天,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池奚宁在心里默默留下了两行清泪。 御花园的景色确实极好,毕竟汇集了整个大齐最厉害的能工巧匠,精心修建而成。 荷花池的荷花也开的极好,池奚宁虽然现在压根没什么心情欣赏,但也不得不承认是极美的。 谢太后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开她的手,瞧见了新奇的,还拉着她的手一脸兴奋让她看,为她解说。 池奚宁被感觉,她跟谢太后的年龄应该是弄反了才对。 情绪是极有感染力的一样东西,尽管池奚宁还在为晚上的事儿发愁,可也不知不觉被她带着轻松起来。 不得不说,跟谢太后相处是极其愉悦的一件事情,池奚宁觉得,若是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在意身份的差距,她们或许还能成为闺中密友。 然而,也只是想想罢了。 冯嬷嬷站在一旁,看着谢太后脸上那欢快笑容,又看了看唇角含笑,眉眼弯弯的池奚宁,也跟着扬了唇角。 因着后宫主子少,御花园里很是清净,可等到逛完一圈的时候,准备出来的时候,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迎面走了过来。 打头的,是几个美妇人,身后乌泱泱的跟了一圈丫鬟太监。 谢太后停了脚步,一张脸顿时就皱了起来,气呼呼的道“她们肯定是听说你的事儿了!” 池奚宁有些莫名其妙。 她的事儿,她能有什么事儿,值得这一群太妃这么急匆匆的跑过来? 池奚宁眉头突然一跳! 不会吧? 她们不会以为,齐澈让她留宫中陪谢太后几天,是因为看上她了吧?!! 。 第074章:这是嫉妒你呢 看着温太妃等人匆匆而来,谢太后上前一步,将池奚宁挡在身后,低声安抚道“别怕,哀家护着你。” 听得这话,池奚宁很是乖巧的点头道“好,臣女就全指望太后娘娘了。” 谢太后一听,一张脸顿时就严肃了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瞧着她的样子,池奚宁就笑了,这么单纯的一个可人儿,换成是谁都会舍不得吧。 先皇亲政之后,为了稳固朝堂,分别又纳了三位妃子,也就是如今的温太妃、闻太妃和江太妃。 温太妃是吏部尚书温有良的亲姐姐,而闻太妃则是闻太傅的嫡女,江太妃身世就更加了得,她是江国公的嫡女,现任户部尚书江瑞的亲妹妹。 若不是当初先皇才遭受了外戚之患,江国公估计说什么也要将自己的女儿弄上皇后之位。 总而言之,来的三个太妃,每一个都比太后的后台硬。 池奚宁不知道这些,她只是单纯的觉得,有人说要护着她的感觉很好罢了。 三个太妃来到谢太后面前,齐齐行了一礼“见过太后。” 谢太后嗯了一声“起来吧。” 三人起了身,江太妃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太后娘娘身后的这位是?” 池奚宁正要上前见礼,谢太后却忽然抓紧了她的手“哀家身后没人。” 池奚宁…… 三位太妃显然也没料到她会这么说,顿时齐齐一愣,过了一瞬,温太妃才笑着道“娘娘说笑了,您身后这么大个活人,我们还是瞧的见的。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闻陛下特意留了个女子在宫内,一时好奇过来看看罢了。” 她们都点出她来了,若是再不现身,不仅是完全不将三位太妃放在眼里,还会为谢太后树敌。 池奚宁反握住谢太后的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谢太后回眸,池奚宁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送开手从她身后走了出来,朝三位太妃屈膝行礼“臣女池奚宁,见过三位太妃。” 三道目光齐齐的落在了她的身上,江太妃轻哼了一声“果然是好样貌,难怪陛下瞧不上本宫那侄女。” 温太妃轻笑了一声“可不就是,本宫的侄女,陛下也没看上。” “原来陛下是喜欢的是这样的。” 闻太妃叹了口气“本宫还以为,陛下喜欢的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原来陛下喜欢的只是脸和身段,到底是咱们不了解陛下啊。” 谢太后闻言顿时皱了眉“你们是什么意思?奚宁她是池世子的遗孤,怎么就不是大家闺秀了。” 江太妃闻言笑了笑“单论池世子这边,她倒是算的上,可问题是,她的生母不过是个妓子而已,若是池世子还活着,她最多也只是个庶女,怎能配的上陛下?!” “配不配的上,又不是你们说了算!”谢太后瞪了眼“只要皇儿他喜欢就成!” 池奚宁…… 怎么就扯到齐澈喜欢她上面去了,分明是他见谢太后喜欢她,这才让她留下陪陪谢太后而已。 而且…… 你们吵架之前,能不能让她先起来? 半蹲着,很累的好吧? 还是冯嬷嬷先发现了她的难处,开口对谢太后道“太后娘娘,池姑娘怕是有些累了。” 谢太后闻言,这才发现池奚宁还没起身,连忙弯腰将她扶起,看着她歉意的道“累着了吧,刚刚哀家没有注意。” 谢太后没注意,那三位太妃可不是没注意。 池奚宁笑了笑道“多谢太后娘娘抬爱,臣女无事。而且太后娘娘可能误会了,陛下不过是因着臣女与您投缘,这才开口让臣女留下小住,多陪您几日罢了。” “不是的。”谢太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她道“之前,她们的侄女也来宫中看过,她们说要让侄女小住,陛下都没让。” 这话一出,三位太妃齐齐轻哼了一声。 原来还有这么个缘故,难怪三位太妃,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面对如此耿直的谢太后,池奚宁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只能道“约莫是因为臣女自幼被母亲抛弃,不曾享受过天伦之乐,太后娘娘与陛下相处之时,臣女露出了羡慕的神色,陛下这才动了恻隐之心吧。” 谢太后闻言有些疑惑“是这样嘛?可那时你都没抬……” 冯嬷嬷轻咳了一声。 谢太后立马改口道“原来竟是如此。” 江太妃看向池奚宁,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这话,你也就只能骗骗太后罢了。” 骗不骗的了,压根就不重要,只要能找到个借口就行。 池奚宁低了头“臣女不敢。” 江太妃轻哼了一声“倒是本宫小瞧了你!” 说完这话,她转身就走,连招呼都没同谢太后打。 她一走,温太妃和闻太妃也跟着走了,同样的,临走之前也没同谢太后知会一声,更不用说行礼了。 池奚宁看着她们三人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 冯嬷嬷看着她的神色,笑了笑道“无妨的,太后娘娘并不放在心上。” 这不是放不放在心上的事情,而是这种行为就代表着,她们压根就没将谢太后放在眼里,而谢太后也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能够在宫中横着走。 不过想想也是,谢家如今都是庶民,男丁活下来的都没几个,谢太后在这宫中,能够仰仗的只有齐澈的敬重。 而齐澈乃是一国之君,后宫之事他能够知道多少? 即便知道,他也不可能因为区区小事就惩治太妃,一来总归是差了辈分,二来这三位太妃如此目中无人,必然背景深厚。 牵一发而动全身,对齐澈来说,委实没有必要。 谢太后倒是松了口气的样子,转眸对池奚宁道“不用理会她们,她们这是嫉妒你呢!” 池奚宁…… 她倒是多余担心了。 谢太后又重新牵上她的手,朝她笑着道“走,哀家带你去挑个住处去。 说是带着她去挑住处,可谢太后却先带着她去了齐澈住的乾清宫,而后就一直在乾清宫附近打转,一会儿问她这个殿好不好,一会儿问她那个殿好不好。 池奚宁再瞎,也瞧出了她的意思来。 。 第075章:看她能玩多久 池奚宁很想说一句,别逗了。 她躲着齐澈走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往他面前凑? 在谢太后第三次问她,乾清宫旁边的弘德殿如何的时候,池奚宁忍不住抚额道“太后娘娘,臣女虽不知晓陛下为何会主动提议让臣女小住,但其原因绝非太后您所想的那般,世间女子千千万,臣女当真算不得什么。” 谢太后想了想“万一是一见钟情呢?” 池奚宁闻言有些哭笑不得“所谓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陛下不会是那般肤浅之人。” 谢太后闻言想了好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池奚宁顿时松了口气,主动上前挽了她的胳膊,拉着她出门“所以说嘛,臣女还是在慈宁宫随意选个住处住着就好。” 然而前脚刚踏出们,池奚宁就愣了,齐澈不知何时来了弘德殿,就站在门口不远处,正静静的看着她。 一瞧见他,池奚宁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是吓的,而是被他那冷冽的气息和眼神给冻的。 她连忙松开谢太后的胳膊,低头福身行礼“臣女见过陛下。” 齐澈垂眸看着她,淡淡道“免礼。” 池奚宁起了身,往后挪了小半步,将半个身子都藏在了谢太后身后,低了头。 没办法,面对齐澈这个一句话就能要了她小命的人,她是真的怂。 谢太后瞧见齐澈倒是很高兴,笑着道“皇儿怎的在此?” 齐澈从池奚宁面上收回目光,看向谢太后道“儿臣听闻母后在乾清宫转了许久,想着午膳的时辰也到了,便顺道来请母后一同用膳。” 听得这话,谢太后顿时眼睛一亮,转眸看了看身旁低着头的池奚宁,微微一笑“好啊,正好哀家与奚宁也饿了。” 不,她不饿! 跟齐澈同桌用饭,她宁愿饿肚子! 然而没人在意池奚宁的意见,听得谢太后的话后,齐澈便转了身,朝前走去。 齐澈给人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他一转身,池奚宁顿时就松了口气,然而她这口气还没松完,就见谢太后朝她挤眉弄眼道“哀家觉得,皇儿他其实挺肤浅的。” 池奚宁顿时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连忙掩唇轻咳了几声。 听得身后的咳嗽声,前方跟在齐澈身边的福公公,弯了眉眼。 刚刚主子在上书房处理公务,听得太后娘娘带着池姑娘四处转悠挑住处的时候,放下了公务吩咐备膳然后出了门。 结果一来到门口,就听得太后娘娘那句一见钟情,紧接着就是池姑娘对一见钟情那奇怪的解释。 福公公虽然不是个真男人,但伺候过两代君王,见识过两代朝堂。 他敢拍着胸脯保证,绝大部分男人还真的就那么肤浅。 然而陛下肤不肤浅他就不知道了,毕竟陛下不是一般的男人。 可若不是因为肤浅,陛下为何会对池姑娘这般特别? 入了乾清宫,午膳已经摆好,池奚宁坐在谢太后的身旁,齐澈坐在谢太后的对面,她的斜上方。 唯一值得庆幸的,有宫女在一旁布菜,不会有什么狗血的两双筷子夹一起的事情发生。 池奚宁头都不敢抬,生怕齐澈将她的样貌给记熟了,一顿饭吃她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谢太后对她倒是很照顾,尝着好吃的,都让宫女给她夹一箸。 池奚宁心里藏着事儿,压根无心平常,连御膳是个什么味道压根都没在意。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宫人们撤走御膳之时,一直未曾开口的齐澈忽然道“住处选好了么?” 谢太后闻言眼睛一亮,笑眯眯的问道“皇儿觉得,先前的弘德殿如何?” 齐澈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池奚宁道“池姑娘觉得如何?” 池奚宁端着茶盏的手紧了紧,低声道“住在何处都是太后与陛下的恩典,只是臣女觉得,弘德殿似乎离太后娘娘远了些。” 可不就远么? 乾清宫后面是空置紧锁的坤宁宫,想要去慈宁宫,就必须得从乾清宫前面走,路过南书房,穿过月华门、隆宗门、慈宁门,然后才能到达慈宁宫。 来去皆是如此。 就简直就是在齐澈眼皮子底下不停的蹦跶! 要了亲命了! 池奚宁的借口有理有据,然而李澈却没有答话,反而看向了谢太后道“母后觉得呢?” 谢太后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池奚宁,眼睛一亮,笑着对她道“没关系啊,你若是觉得远了,哀家可派步辇来接你。或者哀家来寻你也成!” 呵呵! 大可不必! 池奚宁正要答话,齐皓却已经拍板“那就这么定了,来福,派人将弘德殿收拾好。” 福公公笑着应了一声,连忙下去安排了。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池奚宁反而冷静了下来。 即便看在便宜老爹的面上,齐澈的举动也远远超出了正常的关心,尤其是让她住乾清宫的事情,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她不觉得,对女子一向的排斥的齐澈,是如谢太后等人所想的那般,对她一见钟情了。 她的皮囊确实很好,旁人或许可能见色起意,但有着童年阴影的齐澈和齐皓绝对不会。 排除所有正常的可能之后,剩下的唯一答案,就是他故意为之。 可是,为何呢? 池奚宁抬眸朝齐澈看去,却迎上了他偏冷的目光。 果然,不见情意。 甚至连欣赏也无。 池奚宁垂了眼眸,端起面前茶盏品了一口。 看着她收回平静又略带审视的目光,齐澈的唇角露出了一个讥讽的弧度。 平复的倒是很快,难怪能将齐皓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倒是不介意直接杀了,以绝后患。 但毕竟是恩师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又是能让齐皓以身涉险,只为保全的人。 既然她喜欢玩一人分饰两角的游戏,那就让他看看,她能玩多久! 谢太后端着茶盏,一双眼睛在齐澈和池奚宁之间来回转着,笑的眉眼弯弯。 不错不错,皇儿终于开窍了,往后宫里多个池奚宁,再多个小皇孙,她就不会觉得闷了! 想到这里,谢太后放下茶盏故意打了个哈欠“唉,年纪大了精神就是有些不济,哀家先回去休息,奚宁你陪皇儿再说说话。” 说完,她便起了身,头也不回的匆匆走了。 半点都没有年纪大的模样。 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留下池奚宁和齐澈沉默不语。 。 第076章:有来无回! 李澈显然没有开口的打算,池奚宁也不会上赶着,两人就这么坐着,淡淡的品着茶。 过了一会儿,福公公笑着回来了,躬身禀道“回禀陛下,弘德殿已经收拾妥当。” 齐澈闻言放下茶盏,看向池奚宁道“你且去歇着吧,若是缺了什么,同宫人说一声便是。” 池奚宁连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多谢陛下,臣女告退。” 齐澈淡淡嗯了一声,池奚宁便退下了,外间有宫女在候着,瞧见她出来,便立刻带着她去了弘德殿。 弘德殿刚被收拾过,里间的物品一应俱全,甚至连换洗的衣衫都是有的,只不过原先是为谁备的就不得而知了。 宫里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然而池奚宁现在却没有心情理会这些。 她转眸看向身后,一直跟着她的宫女道“我有两个丫鬟跟着入了宫,只不过因为受罚没有随在身侧,劳烦你看看她们在何处,将她们唤来可好?” 宫女闻言屈了屈膝“请池姑娘稍后。” 宫女退了出去,池奚宁一人坐在屋中,苦苦思索着对策。 齐皓给她放了几天假,今天是最后一天,这几天她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晃过,昨儿个还被他从书房赶了出来。 今天晚上不出现,除非他主动唤她,否则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席墨知道她在池家,稍稍去问就知道,她进宫还被留宿了,若是齐皓唤他,席墨肯定也能为她斡旋一二,除非齐皓铁了心要见人,否则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她不知道,齐澈要留她在宫中住多久。 一天还能搪塞过去,可到了明天晚上,她得当值,必须出现在齐皓的面前。 她最迟,明天必须回府。 太后留下小住,对任何人家来说都是一种荣耀,对没落的池国公府来说,那就更是如此了。 没有理由,她根本无法提起要回府的话,而池国公府,也不可能主动接她回府。 池奚宁头都大了,只要一想到穿帮的后果,齐皓可能会有的反应,她就觉得头皮发麻,愧疚不已。 她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的,她肯定能想到办法,混过去的,办法总比困难多,如果她没想到,那肯定不是困难太大,而是她不够聪明! 池奚宁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将焦躁的心平复下来,缓缓闭上眼,仔细寻找着可以逃脱之法。 过了一会儿,外间想起了夏竹的声音“小姐。” 池奚宁睁开眼,连忙唤道“进来。” 夏竹进了屋,与她一道进来的还有冬梅。 因为挨了二十个巴掌,她现在两边脸颊高高肿起,红彤彤的两片还带着好些道血丝。 她的唇也破了,唇角隐隐还能看到血迹,一眼瞧去甚至有些吓人。 冬梅瞧见池奚宁,眼中的愤恨甚至有些藏不住,她连忙低下头。 池奚宁穿过那么小世界,若是连她那点愤恨都感觉不到,那她算是白活了。 她看向冬梅道“这里是宫中不必府上,言行举止都要小心才是,想必今日你也得了教训,我就不再另外罚你了,你先下去歇着吧,待会儿我问问看,是否可以为你寻些涂抹膏药来。” 冬梅现在根本连话都说不出,只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声是。 池奚宁摆了摆手让她先行退下,直到她离开之后,才看向夏竹低声道“我有要事,需要你去办。” 夏竹闻言立刻躬身“小姐尽管吩咐。” 池奚宁低声在她耳边道“待到下午的时候,我会带着你去见太后,寻个理由让你出府,你去一个地方寻一个叫彩衣的人,若是门卫不让你进,你见不到人,就在宅子门前守着,一直守到萧丞相为止。” 听到萧丞相三个字,夏竹神色一愣。 池奚宁看在眼中,低声道“说实话,我还不够信任你,但眼下我也没有旁人可用,你见到萧丞相后,报出身份,然后告诉他我被太后留下小住,让他务必想办法接我出宫。” 接着,她就将宅子的位置告诉了夏竹,确认夏竹记下之后,才又低声道“此事不可向旁人泄露半分,任何人都不行。若是让我知晓,你背叛我,我定会亲手杀了你!” 杀了你三个字,她说极轻,可夏竹却感受了浓浓的杀意。 她诧异的看了池奚宁一眼,见到了她满目的寒光。 夏竹顿时心头一紧,连忙低声回话道“小姐放心,奴婢自从决定跟着小姐起,此生就永不背叛。” 她说这话,莫名有种良将择主之感,池奚宁点了点头“我信你,冬梅之事如何了?” 夏竹回道“冬梅有些不大对劲,这么多年她虽然性子要强,但也是惯会伏低做小,笼络人心的,可自打小姐得了大房财物之后,她就有些变了,不仅我行我素,还有些跋扈起来,仿佛寻得什么靠山一般。” “不当职的时候,她从不在院子里,奴婢打探过,她与二房三房皆有往来,老夫人那处就更不必说了。她有一个木箱,藏在她衣柜的最底处,用锁锁着,奴婢怕打草惊蛇,未曾撬开看过。” 池奚宁闻言点了点头“她不正常,我怀疑她与外间的人有往来,二房三房,不过是她频繁在府中走动的障眼法罢了。” 听得这话,夏竹微微一惊“府中有外间眼线?” “有没有我不知道。” 池奚宁低声道“我的怀疑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她身为一个婢女,脾气大的有些过分了,今日急切的想要往我身边凑,也太过明显。” 夏竹闻言沉默了会儿“要不要奴婢回去之后,撬了那箱子看看?” “不必。”池奚宁冷声道“我要让她,在这宫中有来无回!” 说完这话,她看向夏竹道“你是否觉得我残忍?” “奴婢并不觉得。” 夏竹抬眸看向池奚宁道“恰恰相反,奴婢反而觉得自己跟对了主子。后宅凶险,太过心善的主子,通常都不会过的很好。” 池奚宁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问问宫女能否拿些消肿的膏药来给冬梅送去。” 。 第077章:府里没有彩衣 看着夏竹离开,池奚宁重新闭上了眼。 她不喜欢将危险留在身边,尤其是她自己已经求生艰难的情况下。 她没有什么破案精神,更没有什么强烈的求知欲,非要弄清楚,冬梅背后到底有没有人,那人又是谁不可。 她只需要知道,冬梅对她有异心,对她有危害,她就会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绝不给会给冬梅翻身的机会。 在池国公府里杀人,显然是不行的,会有人追究查探,可在宫里却不一样,她不能出宫,杀个人随意找个废弃的宫殿丢到井里,还是可以的。 就算尸体将来被发现,没有证据,她可以一口咬定是冬梅投井自尽。 冬梅今日受了罚,即便回到池国公府有人过问,随口提上一句,池国公府的人就不会再追究。 至于她背后之人会如何,那压根就不在池奚宁的考虑范围内。 左右想要害她,就已经是敌对,杀鸡儆猴也没什么不可以。 池奚宁本来不想要冬梅的命,可今日齐澈的诡异举动,让她意识到了一件事,她自己本就是在如履薄冰,随时小命不保,瞻前顾后心慈手软只会害人害己。 她的命,不仅仅是她自己的,她不能为了一个想要害她的冬梅,而连累了其他人。 若是这次萧瑾川不愿帮她,或者无法帮她,那她无论如何,也要说服齐皓不迁怒其他人。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半个多时辰过后,池奚宁睁开眼,掩下了身上的肃杀之气,起身唤来夏竹,带着她去了慈宁宫。 谢太后确实有午后小憩的习惯,却并非是因为年纪大,而是纯属因为闲。 不过今日她却没睡,很是兴奋的在屋里盘算着,什么时候齐澈会将池奚宁纳入宫中,什么时候小皇孙会降生。 没错,即便是谢太后,对池奚宁入宫一事,也是下意识觉得只会纳不会取。 她倒不是嫌弃池奚宁,而是池奚宁的生母实在是太上不得台面了,若是没几个人知晓,还能想想办法,可现在却是人尽皆知,半点办法都没有。 外戚之乱还历历在目,朝臣可以不在意皇后的家世,却无法容忍青楼女子的女儿为后。 冯嬷嬷在一旁瞧着,笑着劝道“娘娘也太心急了些,这些都还早呢。” “不早啦!”谢皇后一脸认真的道“皇儿他今天已经二十有一,旁人如他这个年纪,孩子都会跑了!” 冯嬷嬷笑了笑,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认真道“池姑娘与太后娘娘投缘,奴婢瞧着也是个性子极好又识大体的,若是当真能够入宫,娘娘也算有了伴。” 谢皇后闻言连连点头“哀家瞧她第一眼,就觉得是个好的。” 整整一个中午,谢皇后和冯嬷嬷都在讨论着,若是池奚宁进宫之后会如何如何。 待她们讨论的差不多了,外间宫人前来通报,说是池奚宁来了。 谢太后一听,就要让池奚宁进来,冯嬷嬷连忙制止了她“让池姑娘稍等片刻吧,往常这个时候,您还在小憩呢!” 在这些事情上面,谢太后一直都听冯嬷嬷的,闻言硬是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让人将池奚宁唤了进来。 这次,池奚宁是带着夏竹一道进来的,她如今是在宫中小住,身份不同之前,带着贴身丫鬟实属正常。 再者,宫人知晓她得谢太后欢喜,又得齐澈另眼相待,只要是脑子正常的,都不会拦着。 池奚宁先前在外间的时候,宫人的回禀是太后刚刚起身,如今她瞧见谢太后的样子,就知道压根没睡。 恐怕还是为了圆先前在乾清宫说要小憩的话。 池奚宁佯装不知,行礼过后只笑着问道“太后娘娘睡的可好?” 谢太后显然不是很会撒谎,顿时有些慌乱,看了冯嬷嬷一眼,才道“挺、挺好的。” 池奚宁笑了笑,说起了正事“臣女承蒙太后娘娘喜爱留宫中小住,但府上还是要回去知会一声的,臣女想着不若派身边的婢女回去知会,也免得府上的人胡思乱想。左右,臣女身边还有一个伺候着。” 冯嬷嬷闻言皱了皱眉“池姑娘是要那个挨罚的丫鬟回去?” “不是。” 池奚宁开口道“我打算让我身边的丫鬟回去,挨罚的那个留下,她今日受了罚,应该会懂事许多,再者,就算她不懂事,这还不是有太后您么?她若是伺候不好,我就来跟您要人,让她在一旁看着去。” 听得这话,谢太后顿时便笑了,点头道“好,你若需要,哀家定给你安排几个好的。”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当即冯嬷嬷便带着夏竹去领了出宫的牌子,寻了个马车送她出宫。 原本马车是要将夏竹送到池国公府的,但夏竹对赶车的内侍道“老夫人喜爱吃一品香的糕点,小姐特意命我回去的时候买些给老夫人带过去,就不劳烦公公等着了。” 说着,她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来给那公公递了过去。 按理来说,宫中的马车送到门口,那是极有脸面的事情,寻常人巴不得如此,但她既然拒绝,倒也也省了事儿,更何况只是一个丫鬟而已。 于是那公公心安理得的接了银子,转身离开了。 眼看着夕阳已经快要开始落山,夏竹立刻在街边雇了辆寻常马车,赶往池奚宁说的宅子。 她先是去敲了门,说自己是彩衣的好友,想要见彩衣一面。 然而,开门的仆人看了她一眼之后,回禀都没回禀,直接回话道“我们府里,没有一个叫彩衣的。” 说完这话,便要关门。 夏竹顿时急了,连忙抵着门道“劳烦通禀一声,就说是池国公府的夏竹。” 开门的仆人顿时就更厌烦了,挥了挥手道“去去去,哪来的哪待着去,管你是池国公府还是马国公府,我们这儿都没有一个叫彩衣的!” 看着那大门嘭的一声关上,夏竹闻言顿时心凉了半截。 小姐那般郑重的吩咐,此事定然极为重要,如此重要的事情,小姐定然不会说错了宅子,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宅子之内比她以为的要复杂许多。 她本想再敲门,说寻萧丞相,想了想池奚宁的吩咐,她没有自作主张,还是选择依照吩咐,站在门口等着。 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 。 第080章:弄得王爷一身湿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愣过之后,具是狂喜。 唯有池容琨,莫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有些疼。 蒋老夫人有些不敢置信道“你……你说,奚宁她……她是被陛下留下的?” 夏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也知道,从小姐被留下后像丞相求助的事情来看,小姐是多半不喜欢与皇家有什么牵扯。 但她就是看不惯池容琨一直诋毁小姐的样子,这才刻意说了这令人误解的话。 蒋老夫人发话之后,夏竹便实话实说道“小姐与太后娘娘有缘,深得太后娘娘喜爱,陛下便开口让小姐留下小住几日,陪陪太后娘娘。” 夏竹虽没见到里间场景,但冬梅被罚,她在一旁忐忑不安的时候,宫女就是这么宽慰她的,还让她莫要同冬梅一般没规矩。 听得夏竹的话,众人心思不一。 蒋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不管怎么说,奚宁她能得太后娘娘喜爱,被留下小住,那就是莫大的脸面,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夏竹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让她走了,甚至连为何她这般晚才回来都没过问。 她屈膝行了一礼,道了一声是,便离开了。 蒋老夫人看了眼满屋子的人,开口道“行了,你们也散了吧,今儿个这事儿也莫要拿出炫耀,免得旁人说我们不曾见过世面。” 马氏笑着道“太后可从未留过任何人家的女子过夜,更不要说小住了,更何况,这还是陛下亲口提的,这是件喜事,有何不能对旁人说的?” 池容煦也道“就是,明儿个我去当值,只要说上一句,同僚都会高看我一眼。” 殷氏虽然没说话,可那神色摆着,显然也是这般想法。 池容琨就更不必说了,他已经在琢磨着,该怎么用这个消息,去弄点好处了。 池国公摸着自己的胡子道“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消息,别太张狂就成。” 蒋老夫人虽然觉得,只是留下小住,以后还不知道怎样,但见众人都是一副高兴模样,想了想,这样的消息也确实能给池国公府带来些好处,便没有再阻拦了。 雨一直下着。 宁王府的书房内,齐皓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开口道“今儿个,她不会再来惹事儿了吧。” 这个她指的是谁,众人皆知。 小泉子笑了笑“主子是希望宁姑娘来,还是希望宁姑娘不来?” 齐皓闻言冷哼一声“本王要她来做何用?盯着本王看,还是……” 还是不要脸的抱着他大腿,说些莫名的话? 齐皓动了动腿,轻咳一声道“今儿个落雨,还是让她安分点的好,免得弄的本王一身湿。” 嗯? 弄得王爷一身湿?! 小泉子挑了挑眉,他觉得,或许待会应该抽个空去见见宁姑娘,弄不好又有好戏看。 门外抱着剑守着的席墨,闻言皱了皱眉。 过了一会儿,小泉子得了空,退出了书房。 席墨忽然拦住了他,低声问道“泉公公这是要去何处?” 小泉子也不瞒着他,将他拉的离书房远了些,这才笑嘻嘻的小声道“刚刚主子提起了宁姑娘,还说今儿个落雨,若是宁姑娘来了,定然会弄得他也一身湿,你说,王爷这是何意?” 席墨佯装不懂,低声问道“是何意?” 小泉子啧了一声,有些扫兴的道“杂家不是个男人也知道,主子嘴上说着不要,实际上就是想见人了嘛,我去将宁姑娘给唤来,顺便看看她是怎么将主子弄的一身湿。” 席墨闻言挑了挑眉“你这是想看主子的好戏。” 被他一语道破,小泉子连忙狡辩“我怎么敢看主子的好戏,我这是为主子着想嘛!” 席墨闻言神色微动,开口道“你若离开,又打湿了回来,主子必然知晓席宁是你唤过来的,我替你去唤吧。” 小泉子闻言眼睛一亮“还是墨统领考虑周到,那我就先去伺候主子。” 席墨嗯了一声,看着小泉子高高兴兴的离开,这才转身朝池奚宁的院子走去。 不出所料,屋中没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回到了书房外站着。 过了片刻,小泉子就出来了,期待的问道“如何?宁姑娘什么时候来?” 席墨淡淡道“她说今儿个是最后一日休息,又下了雨,主子也没唤她,她要好好休息,不想来。” 听得这话,小泉子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好吧,宁姑娘这般想也是对的,那我先进去了。” 席墨嗯了一声,小泉子便进了屋。 齐皓抬头看了小泉子一眼,轻哼了一声道“被拒了?” 小泉子闻言一愣,随即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主子的眼睛,宁姑娘说,下雨了,今儿个又是最后一日休息,她便不来扰主子清净了。” 齐皓闻言轻哼了一声,他还没聋,席墨就在外间说话,他怎么会没听见? 说什么怕扰他清净,实际上那家伙只是说她自己懒罢了。 但齐皓最终也没说什么,继续处理起公务来。 外间席墨听得里间动静,垂了垂眼眸。 下值之后,席墨避开所有人,再一次去了池奚宁的院子,发现她依旧不在,他皱眉思索片刻,纵身跃出了宁王府。 夜色中,他在屋顶腾挪纵身,然而没走多远,就发现身后有人! 席墨立刻皱了眉,脚下顿时加快了些,然后他便听得身后那人着急唤道“墨统领留步!我是莫衡啊!” ———— 皇宫,慈宁宫。 刚落雨的时候,池奚宁正陪着谢太后用膳,见雨落下当即就松了口气,最起码齐澈不会再来,她不用再对着那张冰块脸,琢磨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想法刚刚闪过,外间就传来了通报声“陛下到!” 池奚宁闻声简直想哭,恨不得直接去抱齐澈的大腿问问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然而齐澈不是齐皓,压根就不会吃这套,她也没那么大的脸。 想起齐皓,池奚宁心头就一紧,也不知道今晚齐皓有没有要见她。 她来了月例,他都会让她休息,今儿个又是下雨天,他应该不会折腾她的吧? 也不知道,夏竹见到了萧瑾川没,若是见到了,萧瑾川还会不会帮她? 池奚宁心事重重的起了身,朝着已经抬脚入屋的齐澈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 第078章:与本相何干? 这宅子很偏,否则当池奚宁也不会选在这人埋匕首。 大门前鲜少有人经过,等到了晚间直接连人影都瞧不见了。 六月天气说变就变,此时忽然还下起了雨,夏竹很快便湿了个彻底。 她站在门前瑟缩着身子,看着街道两头,雨水模糊了视线,她时不时擦一下脸,才能看清前面景象。 天更黑了,夏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等到萧丞相。 又过了许久,终于在街道的尽头传来了马蹄声,一辆马车由远及近,不紧不慢的驶了过来。 夏竹眼睛一亮,连忙抹了一把脸,稍稍整理下仪容,直接站在了大门口,用身体挡住大门等着。 马车和快来到身前停了下来,一个劲装男子撑着伞从车厢里走了出来,站在车沿上皱眉看她,冷声道“你是何人?” 马车上没有任何标识,夏竹没有先自报家门,而是问道“敢问,马车内做的可是丞相大人?” 听得这话,男子顿时眉间皱的更紧,他没有答话,而是朝车厢内看了一眼。 车厢内的萧瑾川,推开车窗一角,瞧见了夏竹所在的位置之后,起身走了出来。 莫谓见状连忙为他撑伞,萧瑾川下了马车,来到夏竹面前,垂眸看着她道“你是何人?来寻本相所谓何事?” 夏竹并未见过萧瑾川,听得他自称本相顿时一喜,连忙屈膝行了一礼道“奴婢是池国公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奴婢奉大小姐之命,给丞相带句话。” 萧瑾川闻言皱了皱眉“什么话。” 夏竹抬头看了他一眼,正色道“小姐让奴婢告知丞相,今早她奉太后之命前往宫中,太后与她甚是投缘,留她在宫中小住几日。请丞相务必想办法接她出宫。” 听得这话,萧瑾川沉默了一瞬,才缓缓开口道“那你可知,本相与她的关系?” 夏竹闻言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萧瑾川闻言没有再问,而是轻嗤了一声“短短几日,便能令下人这般忠心,她收买人心的本事果然不小。” 夏竹闻言低了头,没敢吱声,待到萧瑾川往前迈了一步,她连忙侧身让出了路来。 莫谓抬手敲门,门很快便被打开了,萧瑾川抬脚迈入门内,又停了下来,回身道淡淡道“进府,收拾好了,本相派人送你回去。” 夏竹正在发愁自己这副模样该如何回府,闻言当即面上一喜,连忙行礼道“奴婢谢过丞相。” 守门的下人已不是白日里的那人,夏竹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低着头随着萧瑾川朝前走着。 待到入了内宅,彩衣立刻迎了上来,瞧见夏竹微微一愣,不由出声道“这位是?” 萧瑾川淡淡道“池国公府大小姐的贴身婢女,你带去下去收拾好,再备辆马车送她回去。” 听得池国公府大小姐这样的介绍之后,彩衣立刻便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当即应了一声是,而后对夏竹道“请随我来。” 夏竹随着彩衣走了,萧瑾川抬脚去了卧房,随意接过莫衡递上的帕子,擦了擦身上沾的雨水,而后便在桌旁坐了下来。 一张俊脸很是黑沉。 莫衡有些不明所以,出声问道“主子心情似乎不好?” 萧瑾川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莫谓叹了口气,将夏竹的事情,已经带的话说了一遍。 莫衡一听便着急了“那怎么办?宁王府那边岂不是要露馅?!” 听得这话,萧瑾川冷哼一声“她露她的陷,与本相何干?!” 萧瑾川一般鲜少在他们面前自称本相,他这么自称,就代表着已然恼了。 莫衡低声劝道“主子您想想,宁王对池小姐那般宠爱,池小姐心中定然是有数的,她与宁王相伴那么多年,可遇上了事儿,她信的却是主子。” “池姑娘她定是将主子当成了至亲之人,才会在这般时候,派了人前来寻主子相助。您若是不管,池姑娘还不知怎么伤心呢!再者说了,就算看在当初她两次相助主子的份上,主子您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萧瑾川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她收买人心的手段果然了得,就连我的侍卫,也被笼络了。” 莫衡闻言连忙大呼冤枉“主子,您可真冤枉我了,我还不是想着,您能跟池姑娘相亲相……” “咳咳!”莫谓连忙轻咳两声打断了他的话。 莫衡闻声顿时低头不说话了,左右他想说的已经说完,主子那么聪明,定然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萧瑾川自然是听懂了,抬眸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本相与她缔结盟约,拢共不过才三日。她来宅子的第一日便是向本相求助,第二日,亦是求助,第三日倒好,干脆人都没来,直接派了个丫鬟来求助! 她当本相是做什么的?专门给她擦……” 终究是男女有别,她亦不是他的下属,擦屁股这三字,萧瑾川说不出口。 他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揉了揉眉间,头疼不已。 说实话,莫衡与莫谓也觉得自家主子有点惨,好不容易拐了个“外室”回来,甜头半点没尝到,倒是麻烦惹了一大堆。 可这是主子自己选的人呀,旁的女子,想给主子当“外室”,主子都瞧不上呢! 千挑万选,最后选了池姑娘,这能怪谁?! 屋内一时静谧,谁都没有开口,只剩外间雨水在滴答作响。 过了许久,久到莫衡和莫谓都以为,自家主子这次是铁了心不会再帮的时候,萧瑾川缓缓开了口“莫衡。” 莫衡一凛,立刻躬身抱拳“属下在!” “你去宁王府外守着,若是席墨出来,便告诉他,池奚宁便是席宁,人已经被唤入宫中,明日才能回来。” 莫衡闻言有些犹豫“若是席墨将此事告知宁王,那……” “不会。”萧瑾川淡淡道“席墨乃是宁王暗卫统领,池奚宁在宁王府来去自由,必然有人替她遮掩,而宁王府中,唯有席墨才能做到。” 听得这话,莫衡不再犹豫,当即点头领命“是!” 萧瑾川又开口道“莫谓。” “属下在!” “你即刻派人放出风声,就说池国公府不允池家二爷池容琨再欠外债,之前所欠外债,过了明日也一律不认!另外通知仁善医馆,待到池国公府来求医,不管救的是谁,病症如何,一律皆是性命垂危!” “是!” 。 第079章:说说实话怎么了 外间的雨还在下着。 夏竹用最快的速度沐浴之后,彩衣便带着她去了小厨房。 厨房内两个灶台都生着火,彩衣在一个灶台旁烘烤着刚洗净的衣衫,夏竹在另一个灶台旁烘着发。 夏竹时不时看上彩衣一眼,犹豫了许久,还是将心头疑惑问出了口“你……可知道,府上有没有个丫鬟叫彩衣?” 彩衣闻言看了她一眼,想了想道“我便是。” 听得这话,夏竹顿时就明白了,朝她笑了笑道“小姐一开始让我来寻你,但看门的小厮说,府上并没有叫彩衣的,我这才依着小姐的吩咐,站在门外等的丞相。” 彩衣嗯了一声“寻我,最后也是寻丞相。” 夏竹其实还想再问,丞相和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小姐被留宫中小住,这般极有脸面的事情,却好似如临大敌,特意命她出来告知丞相,让丞相想办法接出宫。 她想不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这宅子为何白日里说没有彩衣,可彩衣分明就在宅中。 再比如,为何听得小姐被留宿宫中之后,丞相与他身边的人脸色都不好,再再比如,丞相晚间为何不回丞相府,反而来到这宅子,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是如何知晓的? 可夏竹知道,她不能问也不该问。 小姐一日不对她说,她就一日不能开口。 正如小姐所言,她还没有完全取得小姐的信任。 旁人遇到此事,必然会觉得失落,可夏竹却完全不同,她的心头是满满的兴奋! 武安侯府、太后、萧丞相…… 她以往之所以瞻前顾后,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她觉得跟着池奚宁那么一个,生母是妓子,只能留府招婿,既无人脉又无产业,甚至连用什么人都不能自己做主的主子,毫无前途。 主子自己都做不了自己的主,又如何能为她们这些下人做主? 甚至,有了危险,连护住她们都做不到。 可现在不同了,夏竹无比清晰的认识到,池奚宁远比她所看到的要厉害! 那些自以为将池奚宁拿捏在手心之人,才是最大的笑话! 衣服烘好了,彩衣将衣服递给夏竹,看着她道“小姐有许多秘密,你不需要探究太多也不需要想太多,就是我,也未必能知晓全貌。我们只需要做好我们的本分,待小姐忠心便好。” 夏竹闻言微微一愣“你……不是丞相的丫鬟?” 彩衣朝她笑了笑“不是,我是小姐的丫鬟,春兰和秋菊见过我的。” 听得这话,夏竹彻底愣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聪慧,擅于审时度势,即便效忠小姐晚了些,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小姐最信任的人。 因为,只有她才能真正帮到小姐。 可现在,彩衣的话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原来,就在她迟疑徘徊之时,她已经被远远的抛在了后面,若不是今日阴差阳错,她还像个小丑一般,在那里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危机感,顿时萦绕,夏竹接过衣衫,朝彩衣道了一声谢。 彩衣瞧着她的模样,笑了笑道“你别太紧张,也别同我客气,说不定将来咱们还得在一处伺候小姐呢!天色不早了,你准备准备,该回府了。” 时候确实不早了,回去之后,夏竹还得想个说词才成。 彩衣给夏竹安排了马车,将她送到了池国公府。 池国公府的人都没歇着,天色已晚,可池奚宁去了宫中还没有回来。 蒋老夫人的院子里一家子都在,就连跪祠堂的池容琨,都被放了出来。 殷氏看了看外间的雨,轻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儿,竟然这么晚还没回来,宫门都关了吧?” 马氏听得这话笑了笑“二嫂怎的就知是奚宁犯了错?万一是奚宁她得了太后的赏识与喜爱,玩的久了些,又见下了雨,干脆被留宿了呢?” 殷氏心头轻哼了一声,区区一个妓子所生之女,太后能喜欢到哪去?! 可满屋子的人都看着,池容琨又刚刚犯了错,她还指望着池奚宁给她填窟窿,不能直言心中所想,只能干笑着道“若是真的如此那便好了,我这不是担心嘛!” 池容琨冷哼“谢家没落,已无再发迹的可能,区区一个太后……” “放肆!”池国公怒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气得一阵头晕“太后就是太后,即便谢家再没落,她也太后!岂容你在这里大放厥词?!” 池容琨不服气,但也只敢轻哼着小声道“我说说实话又怎么了?” 蒋老夫人看了眼刻漏,叹了口气开口道“戌时快到了,宫门已关,我们再等一会儿,若是还未回来,也只能明儿个派人去打听打听。” 众人应了一声是,池容琨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那你们等着吧,我先回去了,区区一个晚辈而已,我等了这许久,已经算是给足脸面了。” 蒋老夫人闻言冷喝一声“你给我坐下!不等,就滚去跪祠堂!” 池容琨闻言顿时气结,不情不愿的坐了下来,嘴里仍是不服气的嘀咕着“我看她就是祸害!” 一来就弄的他没了世子之位,紧接着他就少了十万两银子,再然后,莫名其妙的就爆出了他欠银子的事儿,自从池奚宁入了府,他就没安生过几天! 就在他愤愤嘀咕之时,外间等候的于嬷嬷欢天喜地的道“回来了!回来了!” 听得这话,满屋子的人,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包括一直在骂骂咧咧的池容琨。 即便他再怎么看不上池奚宁,可池奚宁也是唯一一个,在池容风死后,直接接触到皇家的人。 然而,他们等到的并不是池奚宁,而是夏竹。 众人心头有一瞬间的失望,但失望过后又是满满的紧张。 蒋老夫人不等夏竹行礼,人一进屋,就连忙问道“怎的这般晚才回来?小姐呢?” 夏竹屈了屈膝,看向蒋老夫人回话道“小姐深得太后娘娘喜爱,被留在宫中小住几日。” 一听这话,众人顿时惊喜交加,蒋老夫人更是喃喃道“好啊,小住好啊!” 说完这话,她又有些不太相信,出声问道“可是太后娘娘,亲口说要留奚宁小住的?” 夏竹摇了摇头“不是。” “我就说嘛!” 池容琨冷哼了一声“一个妓子所生民间养大的,怎么可能见了太后娘娘一面,就能被留下小住了。弄不好,是犯了什么错被罚,太后顾忌到池家脸面,才这么般说的!” 他这么一说,众人面上的喜色顿时就淡了下来。 夏竹淡淡看了池容琨一眼,缓缓开口道“让小姐留下小住的确实并非太后,而是陛下。” 。 第080章:弄的本王一身湿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愣过之后,具是狂喜。 唯有池容琨,莫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有些疼。 蒋老夫人有些不敢置信道“你……你说,奚宁她……她是被陛下留下的?” 夏竹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也知道,从小姐被留下后像丞相求助的事情来看,小姐是多半不喜欢与皇家有什么牵扯。 但她就是看不惯池容琨一直诋毁小姐的样子,这才刻意说了这令人误解的话。 蒋老夫人发话之后,夏竹便实话实说道“小姐与太后娘娘有缘,深得太后娘娘喜爱,陛下便开口让小姐留下小住几日,陪陪太后娘娘。” 夏竹虽没见到里间场景,但冬梅被罚,她在一旁忐忑不安的时候,宫女就是这么宽慰她的,还让她莫要同冬梅一般没规矩。 听得夏竹的话,众人心思不一。 蒋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后道“不管怎么说,奚宁她能得太后娘娘喜爱,被留下小住,那就是莫大的脸面,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夏竹没想到,这么轻松就让她走了,甚至连为何她这般晚才回来都没过问。 她屈膝行了一礼,道了一声是,便离开了。 蒋老夫人看了眼满屋子的人,开口道“行了,你们也散了吧,今儿个这事儿也莫要拿出炫耀,免得旁人说我们不曾见过世面。” 马氏笑着道“太后可从未留过任何人家的女子过夜,更不要说小住了,更何况,这还是陛下亲口提的,这是件喜事,有何不能对旁人说的?” 池容煦也道“就是,明儿个我去当值,只要说上一句,同僚都会高看我一眼。” 殷氏虽然没说话,可那神色摆着,显然也是这般想法。 池容琨就更不必说了,他已经在琢磨着,该怎么用这个消息,去弄点好处了。 池国公摸着自己的胡子道“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消息,别太张狂就成。” 蒋老夫人虽然觉得,只是留下小住,以后还不知道怎样,但见众人都是一副高兴模样,想了想,这样的消息也确实能给池国公府带来些好处,便没有再阻拦了。 雨一直下着。 宁王府的书房内,齐皓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开口道“今儿个,她不会再来惹事儿了吧。” 这个她指的是谁,众人皆知。 小泉子笑了笑“主子是希望宁姑娘来,还是希望宁姑娘不来?” 齐皓闻言冷哼一声“本王要她来做何用?盯着本王看,还是……” 还是不要脸的抱着他大腿,说些莫名的话? 齐皓动了动腿,轻咳一声道“今儿个落雨,还是让她安分点的好,免得弄的本王一身湿。” 嗯? 弄得王爷一身湿?! 小泉子挑了挑眉,他觉得,或许待会应该抽个空去见见宁姑娘,弄不好又有好戏看。 门外抱着剑守着的席墨,闻言皱了皱眉。 过了一会儿,小泉子得了空,退出了书房。 席墨忽然拦住了他,低声问道“泉公公这是要去何处?” 小泉子也不瞒着他,将他拉的离书房远了些,这才笑嘻嘻的小声道“刚刚主子提起了宁姑娘,还说今儿个落雨,若是宁姑娘来了,定然会弄得他也一身湿,你说,王爷这是何意?” 席墨佯装不懂,低声问道“是何意?” 小泉子啧了一声,有些扫兴的道“杂家不是个男人也知道,主子嘴上说着不要,实际上就是想见人了嘛,我去将宁姑娘给唤来,顺便看看她是怎么将主子弄的一身湿。” 席墨闻言挑了挑眉“你这是想看主子的好戏。” 被他一语道破,小泉子连忙狡辩“我怎么敢看主子的好戏,我这是为主子着想嘛!” 席墨闻言神色微动,开口道“你若离开,又打湿了回来,主子必然知晓席宁是你唤过来的,我替你去唤吧。” 小泉子闻言眼睛一亮“还是墨统领考虑周到,那我就先去伺候主子。” 席墨嗯了一声,看着小泉子高高兴兴的离开,这才转身朝池奚宁的院子走去。 不出所料,屋中没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回到了书房外站着。 过了片刻,小泉子就出来了,期待的问道“如何?宁姑娘什么时候来?” 席墨淡淡道“她说今儿个是最后一日休息,又下了雨,主子也没唤她,她要好好休息,不想来。” 听得这话,小泉子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好吧,宁姑娘这般想也是对的,那我先进去了。” 席墨嗯了一声,小泉子便进了屋。 齐皓抬头看了小泉子一眼,轻哼了一声道“被拒了?” 小泉子闻言一愣,随即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主子的眼睛,宁姑娘说,下雨了,今儿个又是最后一日休息,她便不来扰主子清净了。” 齐皓闻言轻哼了一声,他还没聋,席墨就在外间说话,他怎么会没听见? 说什么怕扰他清净,实际上那家伙只是说她自己懒罢了。 但齐皓最终也没说什么,继续处理起公务来。 外间席墨听得里间动静,垂了垂眼眸。 下值之后,席墨避开所有人,再一次去了池奚宁的院子,发现她依旧不在,他皱眉思索片刻,纵身跃出了宁王府。 夜色中,他在屋顶腾挪纵身,然而没走多远,就发现身后有人! 席墨立刻皱了眉,脚下顿时加快了些,然后他便听得身后那人着急唤道“墨统领留步!我是莫衡啊!” ———— 皇宫,慈宁宫。 刚落雨的时候,池奚宁正陪着谢太后用膳,见雨落下当即就松了口气,最起码齐澈不会再来,她不用再对着那张冰块脸,琢磨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想法刚刚闪过,外间就传来了通报声“陛下到!” 池奚宁闻声简直想哭,恨不得直接去抱齐澈的大腿问问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然而齐澈不是齐皓,压根就不会吃这套,她也没那么大的脸。 想起齐皓,池奚宁心头就一紧,也不知道今晚齐皓有没有要见她。 她来了葵水,他都会让她休息,今儿个又是下雨天,他应该不会折腾她的吧? 也不知道,夏竹见到了萧瑾川没,若是见到了,萧瑾川还会不会帮她? 池奚宁心事重重的起了身,朝着已经抬脚入屋的齐澈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 第081章:参加她的头七 齐澈随意摆了摆手,道了一声免礼,而后大步来到桌旁,越过池奚宁,坐在了谢太后的对面。 其实这本来也没什么,可问题是,之前是池奚宁与谢太后两人用饭,池奚宁坐在了谢太后的对面稍稍下首一点的位置,齐皓这么一来,直接就坐在了她身旁,紧挨着他。 池奚宁顿时觉得自己身旁的不是椅子,而是火炉。 齐澈坐下之后,皱眉看她“坐!” 池奚宁闻言也只能硬着头皮道了一声是,而后坐了下来。 刚刚坐下,就瞧见谢太后在朝她挤眉弄眼。 池奚宁无奈的端起面前茶盏,遮掩自己的苦笑。 别说齐澈压根就不喜欢她,就是真的喜欢她,她也不可能将自己关到这皇宫里头来,更不要说,齐澈还是齐皓的亲哥哥。 若是她真的入了后宫,齐皓还不得哭给她看? 站在他的角度上想想,是真的很惨啊。 咳咳,想多了,她不愿意,齐澈也看不上她就是了。 虽然不知道齐澈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但池奚宁本能的知道,这家伙的异常举动,绝对是在坑她。 可为何要坑她,她却想不明白,总不可能是他知道了,她就是席宁。 如果真的知道了,那就不是坑她了,而是直接一剑宰了她了。 谢太后看着池奚宁用茶盏遮了脸,便以为她是害羞,笑眯眯的将目光移向了齐澈“皇儿今日怎的想起来陪母后用晚膳?平日里你自己晚膳都不怎么吃的,更何况今儿个外间还下着雨。” 齐澈闻言,朝池奚宁看了一眼,而后淡淡道“母后若是喜欢,往后儿臣时常来陪母后用膳就是。” 他虽然答非所问,可他那一眼,却已经给谢太后答案。 谢太后顿时大喜,和冯嬷嬷互看一眼,而后笑着道“好好好,你天天来才好,用饭吧,饭菜都快凉了。” 有齐澈在,池奚宁这一顿饭,又弄的跟吃药似的难受,谢太后照旧开心不已,时不时看着对面的两人露出迷之微笑。 齐澈依旧寡言,好似他真的就只是来用饭的,吃完了也没多留,说了一声事务繁忙便走了。 池奚宁在心里直翻白眼,你忙,你倒是别来啊! 齐澈走了之后,池奚宁与谢太后坐在桌旁品茶休息。 谢太后看着她,状似无意道“唉,今儿个皇儿也不知怎么了,居然破天荒的陪着哀家连用了两顿饭,平日里他可是鲜少来哀家这慈宁宫的。” 对于谢太后这种明显拉郎配的举动,池奚宁闻言内心毫无波澜他这是要坑人,当然得先挖坑了! 谢太后见她不为所动,又开口道“说来也是奇怪,那么多女子想要在宫中留宿,皇儿他都直接制止了,唯有你,是皇儿亲口提议要留下小住的。 嗯,他不留人,怎么坑人了,把她给坑惨了,说不定出宫那日,就是她的忌日。 谢太后再接再厉“皇儿也从不喜欢女子近身,可他先前居然主动坐在了你旁边,哀家瞧着,你们俩衣袖都靠在一起了。 嗯,您再瞧瞧,就可以去参加她的头七了。 谢太后说了那么多,见池奚宁连个反应都没有,顿时就急了,干脆挑明了道“奚宁啊,你不觉得皇儿他是看上你了么?” “咳咳咳!” 没想到谢太后竟然这般直接,池奚宁险些被茶水给呛坏,连咳了好几声才停下来,无奈的看向谢太后道“太后娘娘,您真的想多了。” 谢太后不服气道“那你来解释解释,皇儿他这些反常又是为何?” 池奚宁答不上来,只能佯装羞涩的娇嗔道了一声“娘娘!” 谢太后心满意足了,开心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冯嬷嬷也跟着打趣道“看来,娘娘的小皇孙指日可待。” 池奚宁…… 身心俱疲的从慈宁宫出来,回到了乾清宫的弘德殿,若不是她发挥了十二成的演技,说自己实在脸皮薄,谢太后还打算让她给辛苦办公的齐澈带个羹汤。 要命了。 弘德殿内,冬梅并没有候着,同宫女问了下,才知道冬梅从来到弘德殿之后,便一直歇在偏殿里,压根没出来过。 宫女们只知道,冬梅是她的贴身丫鬟,却不知她们关系到底如何,故而即便觉得冬梅她不像个丫鬟该有的样子,她们也没唤她。 左右,也没什么事儿非她不可的。 听了这话,池奚宁笑了笑“她今日挨了打,想必怕容貌不整,污了我的眼,就让她歇着吧,也不知道她用药了没。” 宫女闻言回话道“用了的,池姑娘不必担忧。” 池奚宁嗯了一声,便没有再问,沐浴更衣之后,便歇下了。 外间的雨还在下。 冬梅知道躺在榻上,两颊火辣辣的疼,稍稍张口都牵扯到伤处,压根痛的说不出话来。 她好恨! 池奚宁分明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带着她在身边,那自己也无需那么着急的往她身边凑! 就是后来,太后娘娘明显是给她颜面的,她也只需说句话,自己就根本用不着挨打! 可她倒好,不但不求情让太后饶了她,还说什么要薄惩! 薄惩就不是惩了吗?别以为将五十掌改成了二十,自己就会感激她! 呸!做梦! 冬梅恨恨的在床上翻了个身,今儿个她实在没心情去做那人吩咐的事,待到明日她好些了,必然要让池奚宁在太后和陛下面前出尽洋相! 这般胡乱想着,冬梅终于忍着疼,渐渐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熟睡中的冬梅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她猛然睁开眼,只见一女子身着中衣站在床头,正冷冷的看着她。 天色太暗,她压根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觉得有些熟悉。 冬梅被吓了一跳,顿时人就清醒了,正要大声呼救,那人却猛然伸手在她身上轻点了一下,她便立刻动弹也不得,也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冬梅才认出床头这人来。 池奚宁! 冬梅瞪大了眼,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池奚宁看着她眸中的恐惧,没有说话,直接拎起人从窗口跃出,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丑时末,御书房。 一个劲装黑衣人带着一身的湿气,悄悄入了御书房。 。 第082章:多谢陛下相救 这个黑衣人,乃是齐澈暗卫,黑龙卫的统领,龙一。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齐澈正轻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龙一进来之后,他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 待到众人离去之后,他这才睁了眼皱眉道“发生何事?” 龙一抱拳道“启禀陛下,池姑娘半夜将她那个丫鬟,封了穴,仍到了景阳宫的井里,亲眼看着那丫鬟被淹死,这才离开。” 听得这话,齐澈讶异的挑了挑眉“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思杀人?” 龙一没有回答。 他也很讶异,按道理来说,池奚宁现在已经坐立难安才是,可不曾想,居然还有心思,杀一个丫鬟。 再者说了,杀一个丫鬟,那还不是身为主子的她,一句吩咐的事情,怎么会冒险在宫中杀人? 龙一想不通,齐澈却明白了。 从那丫鬟的表现来看,平日里定然也是不服管教,背主谋事的,池奚宁刚到池国公府没多久,没有足够的理由,压根无法将蒋老夫人赏下的丫鬟调离,或者打发。 她那样身份,身边就不能留一点隐患,有那样一个背主谋事的贴身丫鬟在身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如芒在背。 今日她留宿宫中,那丫鬟又受了罚,即便死了,旁人也只会以为是羞愤投井自尽。 人死在宫中,池国公府谁敢过问? 只要她没被捉个现行,就没人敢怀疑她。 够狠,够果断,也足够聪明。 齐澈冷笑了一声“看来,还是朕帮了她。” 龙一低声问道“那尸体该如何处置?” “就放在那儿吧。”齐澈淡淡道“这宫中的尸体,还少了么?” 龙一没有吭声。 齐澈看了外间的雨,皱了皱眉道“她出去一趟,衣衫应该都湿了,她是如何处理的?” 龙一答道“池姑娘只穿了中衣,回去之后如何处理,属下没有去探。” 其实也不用探了,中衣只有薄薄一层,甩一甩就干了小半,再在窗口晾上一夜,或者直接放被褥中捂上一夜,明日一早穿在里间,任谁也看不出来。 齐澈又是一声冷笑,果然够聪明,难怪能将齐皓耍的团团转,连性命安危都不顾,也要保她周全。 罢了,且看看她能蹦跶多久。 齐澈摆了摆手“下去吧。” 龙一退下了,齐澈又在书房坐了片刻,这才回了寝宫休息。 翌日一早,池奚宁起了身,瞧见宫女进来伺候她,她还有些讶异的道“我那丫鬟,还未来么?” 宫女闻言回禀道“不曾,从她昨儿个入了弘德殿之后,便再未出过偏殿。” 说完这话,宫女又问道“池姑娘可要唤她?” 池奚宁叹了口气“罢了,让她好生歇着吧,左右我还有你们伺候着,也不缺她一个。” 听得这话,那宫女感叹道“池姑娘对婢女可真好。” 池奚宁笑了笑“我的事儿,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我在流落外间多年,也是吃过苦的,所以将心比心,谁都不容易。” 宫女们闻言,又是一阵感叹“池姑娘可真是宅心仁厚。” 宫女的手艺,自然是不一样的,经由宫女梳妆打扮之后,加上新换好的衣衫,池奚宁顿时又美艳了许多。 宫女们都忍不住叹道“奴婢们还不曾见过,比池姑娘更好看的姑娘。” 池奚宁照了照镜子也很满意,积分没有白花。 洗漱梳妆完,池奚宁本以为自己最起码可以吃个饭再去坤宁宫,却不曾想宫女告知她道“早间福公公派人来传了话,说是让池姑娘洗漱梳妆完稍微等一等,待到陛下下朝之后,一道去慈宁宫用饭。” 池奚宁闻言简直无语,只觉得齐澈有些丧心病狂。 她严重怀疑,这家伙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但是却不急着弄死她,而是要像逗猫逗狗似的,看着她在生与死之间反复横跳,以便满足他的恶趣味。 然而她没有证据。 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比如像萧瑾川似的,被催婚到不行,只得弄个外室出来搪塞,而齐澈,约莫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性别男,爱好女。 所以放出了她这么个火因雾弹。 毕竟先皇只有两个儿子,齐澈和齐皓面临的生育压力可想而知,否则原书中,齐皓也不会主动想着成亲。 可池奚宁觉得,最最靠谱的解释,就是齐澈这家伙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顺带放个火因雾弹,堵住朝臣的嘴,所以决定暂时不弄死她。 反正她都是要死的,最后他还可以借着情伤的缘由,将婚事再拖上一拖。 池奚宁摸着下巴点头,她应该是真相了! 皇帝的话,就是口谕。 池奚宁再怎么不满,也只能饿着肚子,在弘德殿内乖乖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有些饿的受不住,就问宫女要了些糕点,谁知道刚刚放入口中,外间就传来通报声“陛下到!” 池奚宁吓了一跳,一不小心那糕点直接就滑入了喉中,卡住了! 池奚宁被噎的不行,慌忙到处找水喝。 不知道是不是连老天都在玩她,居然茶水正好用完了! 她杯中的也只剩下了一点底,屋中的所有人宫女都在行礼,明黄的身影已经入了大殿,池奚宁什么也顾不上,端起面前茶盏就将那点茶水给饮了下去。 然而没用,根本不够。 她急的直接拍了拍身旁行礼的宫女,然后指着自己的喉咙啊啊了两声。 宫女根本不明所以,完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池奚宁眼泪都快噎出来了,不停的拍着胸口,指望能将那糕点给拍下去。 宫女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慌乱的开始找水。发现没水了之后,又急匆匆跑出去了,路过齐澈时,稍稍屈了屈膝,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出了门。 齐澈看着池奚宁脸都被噎红,眼泪都被噎出来的模样,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抬脚上前,一掌拍在了她的后背。 呕~ 一块几乎完整的糕点被吐在了桌子上,齐澈一看,脸顿时就黑了。 池奚宁终于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连忙屈膝行礼道“多谢陛下相救。” 齐澈黑着脸,看她一眼,抬脚就朝殿外走去。 。 第083章:你知道朕想要什么 池奚宁…… 行吧,虽然是自己吐出来的,但看那一坨确实有点恶心。 她连忙取出帕子,将那一坨收拾好,抬脚跟了上去。 齐澈的脸色很黑,走在前面沉默不语,池奚宁跟在他身后,也不敢说话。 她约莫有些明白这位大爷的想法,分明是想看她怎么死的,怎么脑子一抽,还把人给救了呢! 前面的人忽然停了脚步,冷着眉眼回头看她“很好笑?” 池奚宁眨了眨眼,连忙道“臣女不明白陛下在说什么。” 齐澈冷哼了一声“你都笑出声了,当朕是聋的?” 池奚宁…… 好吧,她有罪。 短暂不愉快的交流之后,齐澈和池奚宁一前一后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段,齐澈忽然开口问道“昨晚休息的如何?” 池奚宁心头顿时咯噔一声,脚下却不是不停,面上更事没有半点起伏,她抬眸看了齐澈一眼,淡淡道“托陛下的福,臣女睡的极好。” “是么?” 齐澈薄唇轻启,语声平静听不出喜怒“在宫中留宿,朕还以为你会辗转难眠,却不曾想你竟然睡的极好,确实是朕小瞧了你。” 池奚宁垂了眼眸,低声回道“许是臣女心大,倒不曾想那般许多。” 齐澈闻言侧目看她一眼,又开口道“后宫人极少,许多宫殿都闭门落锁,暂时废弃了,没事儿不要乱跑。” 池奚宁脚步微微一顿,抬眸看了他一眼“该去的地方,臣女已经去过了,自然不会乱跑,惹陛下烦心。” 听得这话,齐澈猛的停了脚步,抬了抬手,让周遭的人悉数退下。 池奚宁站在他面前,低着头不语。 齐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笑一声道“池奚宁,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朕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你。” 是的,池奚宁知道。 因为她的命是齐皓救的,齐皓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护她周全。 即便齐澈他知晓她就是席宁,即便在他看来,她该死,但身为齐皓的哥哥,他不得不考虑齐皓的心情。 他不愿意当那个戳破表象的坏人,所以她的身份,得由齐皓自己发现。 当然,难保这其中,也有他的恶趣味。 齐澈看着她低头不语的模样,轻哼了一声“你果然聪明,那朕想要什么,你也应该知晓,主动着些,别让朕在母后面前唱独角戏。或许,你表现的好了,朕能让你活的久一些。” 池奚宁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他道“臣女若是直接去寻主子坦白呢?主子即便生臣女的气,但他也未必会要了臣女的命。” “他不会要你的命,但是朕会!” 齐澈冷哼一声“你若是当真一心一意待他倒也罢了,但你不是,你不过是个背主弃义的小人,你配不上他的全心全意。所以,待他发现的那日,便是你的忌日!” 果然啊,如她所料。 在他和齐皓的眼中,自己就是个背主弃义的小人。 三世界融合,世界意志强行更改的剧情,这不是她所愿,也不是原主所愿。 她上哪说理去?! 池奚宁叹了口气,朝他屈膝行礼“臣女知晓该如何办了。” 听得这话,齐澈面上的杀意稍稍淡去,他看着池奚宁道“为何要杀那婢女?仅仅是因为她有异心,有戳穿你的危险?” 池奚宁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事情,不过想来也是,她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他过问下也是应该。 于是她实话实说道“不仅如此,臣女怀疑她背后有人。” 说着,她便将冬梅的异状,告知与他,而后道“若当真如此,陛下得好好查查,太后身边是不是有什么怀有异心之人。臣女还发现了这个。” 池奚宁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来,递到他面前“这是臣女昨夜从她身上发现的,不知是何物。” 齐澈伸手接过,看了一眼,而后唤道“来福。” 福公公闻声急忙上前“陛下。” 齐澈将油纸包递给他道“去寻太医院院使,让他好生看看,里面的是什么,此事你亲自去办。” 福公公诧异的看了池奚宁一眼,应了一声是,便急急忙忙走了。 待来福公公走远,齐澈回眸看向池奚宁,轻嗤了一声道“看来,除了朕之外,你的麻烦还不少。” 池奚宁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个麻烦啊,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瞧着她的模样,齐澈轻哼了一声“朕不过是创造能让齐皓发现的契机罢了,若是你能躲过,那也算是你的本事,走吧,莫要让太后久等。” 池奚宁闻言简直无语,他还能将他的恶趣味表现的再明显一点么? 也不知道昨晚怎么样了,萧瑾川有没有帮她想办法,她今天到底能不能出宫。 还有,齐皓昨晚有没有发现她不在? 若是发现了,若是她能今天出去,不知道晚间的时候她抱着他大腿哭一哭,再编一通瞎话,能不能让他再原谅她一次。 池奚宁头痛的跟着齐澈来到慈宁宫,快要进门之时,齐澈停下来转眸看她。 池奚宁顿时一凛,立马做出了一个含羞的表情,朝他羞涩的笑了笑。 齐澈微微一愣,淡淡收回目光,抬脚进了大殿。 谢太后瞧见两人进来,顿时笑弯了眼,转眸对冯嬷嬷道“瞧瞧,多养眼的一对璧人。” 冯嬷嬷笑着道“可不就是。” 池奚宁嘴角抽了抽,上前行礼“臣女见过太后。” 谢太后笑着上前将她扶起来,看了眼齐澈道“什么臣女不臣女的,这般见外,想必用不了多久,你就得唤称呼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立刻羞涩的娇嗔“太后!” 谢太后闻言顿时朗声一笑,转眸朝齐澈道“皇儿觉得哀家说的对不对?” 齐澈将池奚宁那含羞娇嗔的模样收入眼底,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道“母后,该用饭了。” 虽然他没有承认,但在谢太后这儿已经是默认了,当即笑着道“好好好,用饭用饭。” 。 第084章:来,互相伤害啊 现在其实已经早就过了早膳的点,用的已经快算是午膳了。 池奚宁随着太后往桌旁走,正准备在谢太后身旁落座,谢太后却笑着把她推开“你跟着哀家作甚,去那边坐着去。” 池奚宁抬眸看了齐澈一眼,只见他已经落座,面上依旧冷峻,瞧不出半分喜怒。 她在心头叹了口气,这人还当真是物尽其用,都想着弄死她了,还得榨干她身上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行吧,那就看谁恶心的过谁。 池奚宁抬脚来到他身旁坐下,很快,宫人们便端着膳食鱼贯而入。 膳食摆好之后,谢太后笑着道“用膳吧。” 三人用着饭,池奚宁忽然用自己手中的筷子,从宫女给她布菜的小碗中夹出一箸来,放入了齐皓的碗中,而后羞涩的朝他笑了笑“陛下,这个挺好吃的。” 齐澈的黑眸顿时一沉,转眸看她。 池奚宁无视他眸中那犹如实质的杀气,羞涩的又夹了一箸放入他的碗中“这个也很好吃。” 说着,她便好似娇羞道不行,端起了自己的碗开始用饭。 那是她用过的筷子,那筷子上沾着她的口水,他不是要演两情相悦的戏码么?反正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她还怕个他毛,弄不死他也恶心死他! 齐澈的脸色很黑,他看了看碗里的菜,又看了看借着碗藏起一脸得色的池奚宁,忽的冷笑一声,将碗里的菜又夹着放入她的碗中“这是你爱吃的,你多吃一些。” 池奚宁看着碗中的菜一愣,然后转眸朝他看去。 却见他唇边挂着冷笑,仿佛在同她说来啊,互相伤害啊! 来就来! 池奚宁又把碗里的菜夹给他“臣女想让陛下尝尝。” “呵!”齐澈又夹还给她“不必,你多吃一些。” “尝尝嘛,好吃的臣女想同陛下分享。” “你吃的好就行,朕是常吃的。” 一箸菜,从池奚宁的碗里跑到齐澈碗里,又从齐澈碗里跑到她的碗里,如此往复,谁都没肯让步。 两人皆是面上含笑,四目相对,仿佛有火苗隐隐跳动。 谢太后在对面看着,面上笑意越来越浓“好了好了,知道你们是为了对方着想,菜还有很多,你们分食了,再夹一箸就是了。” 齐澈和池奚宁闻言,嘴角齐齐一抽。 池奚宁从碗里夹出一半的菜放入他的碗中,笑着道“太后娘娘说的对,陛下与臣女分食便是。” 在谢太后看不见的角度,池奚宁得意的朝他挑了挑眉。 小样,还恶心不了你?! 齐澈的厌女症可比齐皓严重的多,她倒要看看,这沾了她口水的菜,他要怎么吃下去。 齐澈额头青筋跳动,他看了看碗里的菜,又看了看池奚宁那得意的神色,沉默了许久,忽然将碗放到一旁,淡淡道“饭菜凉了,给朕重新换一碗来。” 池奚宁也将碗放在一旁,对身旁宫女道“帮我也换一碗,谢谢。” 宫女很快替他们重新换了碗,池奚宁和齐澈,又默契的重新换了筷子,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暂时休战四个大字。 谢太后压根没看出来两人间的风潮暗涌,还笑着让宫女们替他们二人,布上了之前夹的那道菜。 池奚宁将菜松入口中,恨恨的想着,要是她能躲过此结,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这道凉拌竹笋了! 她偏头朝齐澈看去,却见他也是目色沉沉,嚼着竹笋,像是嚼着什么杀父仇人的骨血一般。 饭一用完,齐澈便黑着脸走了,池奚宁留下陪谢太后说话,听着谢太后憧憬什着什么小皇孙,什么后继有人,什么皇宫以后会热闹等等。 她只能做出一副娇羞的模样,说着还早呢,太后别取笑臣女了。 这种谈话,对池奚宁来说满是煎熬,可瞧着谢太后那开心的模样,她也只能心头叹气,时不时哄上几句。 三本书都是女频小说,应该是有女主的,只希望真正的女主早些出现,也好全了谢太后的心心念念。 而她,有些想跑了。 如果能跑的掉,且不连累他人的话。 眼下却只能想想,过一日算一日。 早膳用的晚,午膳自然是不必用了,到了中午,谢太后让人煲了汤,然后笑着对池奚宁道“你给皇儿送过去,午膳虽然不用吃了,但用些汤稍稍休息下也是好的。” 昨儿个晚上,池奚宁已经拒绝过一次,眼下却是不能拒绝了,只能点头应下,让宫女拎着食盒往乾清宫走去。 然而,那御书房,池奚宁是万万不会去的,万一碰上了齐皓,那她不是自投罗网? 虽然,依着齐皓的日程,这时候他如果不是在各府衙巡视处理事务,就是宁王府看奏章,但难保有个万一。 毕竟,齐澈现在的乐趣是,看她怎么掉马,怎么死。 所以她没有亲自去送,只让宫女前去。 宫女拎着食盒,为难着道“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池奚宁看着那宫女道“陛下事务繁忙,我贸然前去打扰不好,更何况,说不定还有王公大臣在与陛下商议要事,如此叨扰委实不妥,你将食盒递到御书房外的内侍手中就成。” 听得这话,那宫女这才领着食盒去了。 回到了弘德殿,池奚宁向宫女问道“我那丫鬟,还未出来么?” 宫女摇了摇头“回池姑娘的话,未曾。” “那可不行。”池奚宁一脸担忧“她昨儿个就不曾用饭,现在可能是饿坏了,劳烦你准备写吃食,给她送过去吧。” 宫女点头应下,池奚宁这才回到屋中,褪去衣衫佯装午睡。 刚刚躺下没多久,宫女便匆匆而来,一脸焦急道“池姑娘不好了!您的婢女不见了!” “不见了?!”池奚宁一脸惊诧“什么叫不见了?!” 那宫女便将她准备了吃食去寻冬梅,却发现冬梅不在屋里的事情给说了。 池奚宁佯装着急的下榻穿衣“快去找找,若是她冲撞了某位娘娘或者陛下,就不好了!” 宫女立刻应是,一边召集其他人出去寻找,一边在心里将冬梅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池奚宁也没闲着,佯装四处帮着寻找,就在她寻了半路之时,冯嬷嬷匆匆而来,一脸凝重的看着她道“池国公性命垂危,池国公府派了人来接你回去。” 。 第085章:还真是巧的很 听得这话,池奚宁心头大石猛然落地,虽然她不知道,萧瑾川是如何做到让池国公性命垂危的,但他确实做到了! 不愧是男主啊! 大佬6666 池奚宁心里已经有小人在跳舞,面上却是半分不显,甚至还惊慌焦急道“前儿个我瞧见祖父的时候,他老人家还好好的呢,怎的忽然就性命垂危了?!” 冯嬷嬷闻言连忙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马车已经在宫外等着,你快些回去吧。” 池奚宁着急的转身就走,可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一脸气恼道“不行啊!我那丫鬟不见了!” 听得这话,冯嬷嬷顿时皱了眉“那个挨罚的丫鬟不见了?” 池奚宁点了点头,又气又急的跺了跺脚“冬梅昨儿个挨了罚,就一直没出过屋,我本以为她只是心里不舒坦,便没有在意,直到先前,我担心她饿坏了,劳烦宫女准备了些吃食送去,这才发现她人不见了!” 说完这话,她又抬眸四处看了看,着急道“怎么就不见了呢?!偏偏在这个时候!” 冯嬷嬷闻言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不识抬举的奴才,管她作甚?池姑娘你先回去,老奴来寻人,寻到了人给你送回去。” 池奚宁闻言叹了口气“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劳烦嬷嬷。” 冯嬷嬷摆了摆手“不过是件小事,池姑娘快走吧。” 池奚宁匆匆出了宫,宫外夏竹已经等着了。 见到她一个人出来,眼神微闪。 瞧见夏竹,池奚宁什么话也没说,直到上了马车,她才彻底放松下来,依靠这车厢低声开口道“见到萧丞相了?” 夏竹点了点头“昨儿个晚间见着的。” 池奚宁有些好奇道“府上发生了什么,竟让祖父直接病危了?” 夏竹拿不准她对池国公府的感情有多少,只一脸平静的道“今儿个一大早,便陆陆续续有人来到池国公府门前讨债,说是二爷在外间欠的,一开始老太爷与老夫人也怎么当回事,可后来人越来越多,众人这才意识到不好。” “待到将众人请到了宅子,仔细一核算,这才发现,这么些年,二爷在外面陆陆续续欠的债,竟然接近两百万两,就连三爷也在外间欠了几万两银子!老太爷和老夫人直接就被气晕过去了。” “老夫人醒的快,可老太爷却一直不醒,请了仁善医馆的大夫来救治,说是老太爷急怒攻心,中风了!若是今晚还不能醒来,就该准备后事。” 中风? 中风可不是小事,若是能醒过来,轻则腿脚不便,重责眼歪口斜生活不能自理。 若是醒不过来,当真是要准备后事了。 眼下池国公府世子之位还记在她死去老爹的头上,若是池国公当真没了,整个池家可就真乱套了。 最重要的是,国公的爵位到了池国公已经是到了头,池国公一死,还面临着降爵的事情。 池奚宁皱了皱眉“二爷和三爷呢?” 提到池容琨,夏竹眼里的轻蔑藏都藏不住“三爷守在老太爷房里,二爷在听得众人都来讨债的时候,就已经悄悄出了府,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呵!” 池奚宁冷笑一声“我若是祖父,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将这个孽畜给打死!” 夏竹闻言轻嗤“奴婢是个丫鬟,本不该议论主子之事,但奴婢还是想说,生了这样的儿子,还不如不生的好。” 池奚宁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她们二人谁也没提冬梅之事,两厢无话,马车朝池国公府走去。 池奚宁前脚离开皇宫,后脚龙一就将此事告知了齐澈。 齐澈闻言冷笑了一声“朕昨儿个才说要留她小住,今儿个池国公便性命垂危,还真是巧的很。” 说完这话,他看向龙一道“池国公是如何将自己给弄到性命垂危的?” 龙一当即将今儿个一大早,众人围聚池国公府讨债的事情说了,顺带还说了池容琨约莫欠了将近两百万的事情。 齐澈闻言皱了眉“能欠这般多,他也是本事。” “许多都是池世子还在世的时候欠的。” 龙一回答道“那时候,一个敢借,一个敢赊,后来池世子没了,池容琨时不时还上一些,左右池国公府还在,那些人便没有催。” 齐澈闻言放下的奏章,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那为何今日会突然暴出来?” 龙一闻言看了他一眼“是因为武安侯。” 齐澈闻言揉了揉额头,显然有些头疼“又关武安侯什么事儿?” 龙一轻咳了一声“武安侯与池世子是好友,当年他是池世子麾下的,池世子曾救过武安侯的命,还曾留下半块玉佩,说是要结成儿女亲家。池姑娘回府设宴的那日,武安侯府拿着玉佩去提亲, 池国公之前才给了池姑娘十万两银子,似乎想要将银子给要回来,所以便以之前要留府招婿的话,给拖延了一番,但池姑娘没同意,武安侯才让人放出了风声,似乎想要借此迎娶池姑娘。” “呵!”齐澈闻言冷笑“她当然不敢应,自己都脑袋不保,难道还要害人不成?” 龙一没敢应声。 齐澈沉默了会儿,又开口道“如此看来,此番倒真是巧合?” 龙一回答道“就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确实如此。” 齐澈轻哼了一声“那她还真是运气不错,朕倒要看看,下回她还有没有这般好运。” 龙一闻言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 主子这是跟池姑娘杠上了? 就在龙一暗自揣度的时候,福公公匆匆入了御书房,看了龙一一眼,便上前禀道“启禀陛下,那包东西是什么,已经查出来了。” 齐澈闻言冷声道“说!” “是。”福公公低声道“据蒋院使所查,此物乃是宫廷秘药,单用只会增加兴致,但若是配合药引,会惹人失智产生幻觉,当场做出不雅之事。” 这不雅之事指的是什么,众人心知肚明。 后宫争斗中,这种手段层出不穷。 齐澈闻言顿时皱了眉“宫廷秘药,也就是说,这药还是从宫中传出去的?” 。 第086章:回天乏术 “尚未可知。” 福公公如实回答道“此药前朝便有,先皇亲政之后,后宫争斗已经罕见,渐渐就失传了,所以一时还不知究竟是我朝传出去,还是前朝传出去的。” 齐澈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看向龙一道“派人看着慈宁宫,看看是否有人与宫外私下往来。” “是!”龙一应声后,迟疑着问道“池姑娘那边可要派人盯着?” 毕竟,不管幕后之人是谁,他的目标好像就是池奚宁。 齐澈闻言冷哼一声“她的生死与朕何干?再者,她身边还有那么多人,若是派人跟着她,单单是席墨就无法瞒过。更何况,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她也不配活着!” 听得这话,龙一和福公公皆是一凛,龙一抱拳领命“是!” 齐澈看向来福道“你去一趟池国公府,务必要让池国公府的人知道,朕是如何待她与众不同,免得他们脑袋一时发昏,将她许给了不该许的人,武安侯和武安侯世子,皆是国之栋梁,不能毁在了一个女子手上。” 福公公领命“是。” 马车驶到了池国公府门前,还没停稳,于嬷嬷就小跑着过来,道了一声“大小姐您可回来了。” 池奚宁下了马车,已然换成了一副着急悲痛模样“嬷嬷,祖父如何了?” 于嬷嬷随着她往府内走,闻言叹声道“老爷他不是太好,虽然已经苏醒过来,但浑身不能动弹,说话也不清晰,仁善医馆的几个大夫都来了,都说让府上……准备后事。” 池奚宁闻言一愣,她本以为是萧瑾川的计谋,池国公看上去身子硬朗,应该不会如此才是。 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池国公现在可不能死,若是死了,蒋老夫人怕是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若是蒋老夫人一病,她就得侍疾,白日里倒还好说,晚上该怎么办?! 最最重要的是,池国公一死,池国公府就得降爵,若是他临死之前更换了世子之位倒也还好,若是不曾,按照惯例,这爵位就得落到池容琨身上。 池容琨和殷氏都是不要脸的,为了还债,难保不会直接将她嫁给洪子睿。 成亲不成亲的先摆在一旁,她可不能坑人! 想到此处,池奚宁的脚步顿时就加快了些,一边走还一边道“若是实在不成,就去请御医!” 于嬷嬷听得这话,叹了口气道“仁善医馆的那几个大夫,本就是御医世家的,尤其是顾大夫,那是从院使的位置上退下来的。” 哦豁,没戏了。 “二叔人呢?”池奚宁又问“他怎么说?” 于嬷嬷听得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二爷他到现在都没回来!已经派人去找了,还没找着,也不知藏到了哪里!”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院子,院里人头攒动,殷氏在那不停的抹着眼泪,马氏和池容煦站在一旁,也是愁容满面。 瞧见池奚宁回来,众人的目光立刻就聚了过来。 于嬷嬷直接引着池奚宁往里间走“老爷醒来之后就一直念叨着您,大小姐快进去吧。” 池奚宁嗯了一声,朝殷氏等人略略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便抬脚进了屋内。 里间三个大夫正在一旁守着,老夫人坐在屋中的方桌旁,不停的抹着眼泪,整个人好似苍老了好几岁。 池国公躺在床榻上,身上扎着针。 池奚宁进了屋,立刻就哽咽着唤道“祖母,宁儿回来了。” 蒋老夫人抬眸朝她看了过来,唰的一下,眼泪又下来了,随意的擦拭了一番,便连忙起身上前拉着她的手,来到床榻边唤道“老爷,奚宁她回来了!你之前不是一直念叨着要见她么?” 池奚宁闻言也跟着道“祖父,宁儿回来了,您睁开眼看看宁儿啊。” 床榻上的池国公,缓缓睁开了眼。 瞧见池奚宁的那一刻,他眼睛顿时一亮,整个人精神都好了许多。 然而他一张口,发出的声音却是含混不清。 蒋老夫人见状,眼泪顿时又下来了,出声安慰道“老爷你别着急,奚宁她就在这儿,你有什么话慢慢说。” 池国公张了张口,还是含混不清的啊啊声。 就在这时,池奚宁明显感觉到了几个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那是屋中三个大夫的。 其实她一进屋,他们就已经在看她了,只不过那是她没在意罢了。 毕竟屋里突然进来一个人,还是床榻上池国公一直念叨的,看上几眼也很正常。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还在看就不正常了。 池奚宁转眸望去,那三个大夫立刻齐齐收回了目光。 其中最年长的大夫道“池国公见着了人,现在精神倍增,待老夫重新把脉,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听得这话,蒋老夫人连忙将拉着池奚宁让开了位置,连声道“有劳顾大夫!请你务必救救我家老爷!” 顾大夫上前,重新为池国公把脉“老朽自当尽力。” 原来,他就是曾经的顾院使,如今的顾大夫。 池奚宁现在可以确认,这些都是萧瑾川的安排。 池国公中风是真,但性命垂危这事儿,应该还不至于,毕竟她一回来,池国公就从准备后事,变成了还有一线生机,这也太过巧合了些。 难怪这些大夫先前一个劲儿的瞧她。 池奚宁又在心里,默默给萧瑾川点了个赞。 大佬666 屋内静急了,蒋老夫人在一旁焦急的不行,想问却又不敢打扰。 顾大夫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打算,把过脉后,直接扒了池国公身上的针,一针一针扎在了池国公的脸上和脑袋上。 不大一会儿,池国公的脑袋就成了刺猬模样。 一旁的大夫连忙给顾大夫擦了擦汗,顾大夫来到桌旁,提笔开始写方子,一边写一边道“见着池小姐后,池国公有了明显的求生,如此便有了一线生机,老夫已经行针给他疏通大脑内的淤血,一个时辰之后,若是顺利,便算是救回了一条命。” 蒋老夫人一听,连忙双手合十,不停念叨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就好像救池国公的是菩萨似的。 池奚宁朝顾大夫行了一礼“多谢顾大夫,顾大夫辛苦了。” 顾大夫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而是将方子写好递给另一位大夫之后,这才看向池奚宁道“池小姐回来的及时,若是再晚一些,即便是老夫也回天乏术了。” 额…… 这话听着,好像是在怪她? 。 第087章:凉拌笋都没他损 池奚宁心虚的轻咳了一声“确实是我之过,虽然我得了消息之后便已经紧赶慢赶,但还是稍稍回来了晚了些。” 蒋老夫人听得这话,开口道“这也怨不得你,要怨还是得怨那个孽畜!” 她的语声里带了痛意,可池奚宁知道,这不过是一时的罢了,等到池容琨回来,大不了也只是挨一顿打,过些日子还是照旧。 扎针之后,池国公就昏睡了过去,池奚宁和蒋老夫人在屋子里守着。 顾大夫和另外一个大夫,坐在床边,时不时换针的位置,探查着池国公的情况。 听闻池国公有所好转,不会再有性命之忧后,蒋老夫人终于有了心情问池奚宁宫中之事。 她看着池奚宁道“祖母听夏竹说,留你在宫中小住,是陛下的意思?” 池奚宁闻言顿时觉得头疼,但也只能点了点头道“陛下见太后与我有缘,便顺口提了一提,太后便欣然同意了。” 蒋老夫人闻言神色微动,看着池奚宁状似无意的感叹道“以往温家、江家和闻家,也有借着探望太妃的由头,派了妙龄女子入宫,三位太妃亲自开口要留人小住,陛下却直接给否了。你不仅是留宿宫中的第一人,还是陛下亲口留的。” 这话一出,池奚宁明显感觉到,顾大夫看了她一眼。 池奚宁顿时皮都绷紧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辛辛苦苦费劲的将“外室”给救了回来,结果发现“外室”在绑匪那活的挺好,还跟绑匪看上去有一腿,估计她得呕死。 于是她连忙道“祖母莫要想太多了,陛下待我特别,必然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加上我又没有母亲,太后又说如果她有女儿必似我这般乖巧,这才可怜我留下小住的。” 听得这话,蒋老夫人很是失望,她叹了口气道“是么?” 池奚宁连忙点头,生怕头点的慢了,晚上时候萧大佬会给她小鞋穿。 蒋老夫人还不死心,又问道“在宫中的时候,你都住在哪的?可曾见过陛下?” 这问题,简直戳中了要害。 池奚宁下意识的就朝顾大夫看了一眼,正好与他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顾大夫显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是平静的移开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池奚宁硬着头皮撒谎“我是被留下小住陪太后的,自然是住在慈宁宫,陛下事务繁忙,平日里就连太后也鲜少见着人,我就更不必说了。” “说的也是。” 话虽这么说着,可蒋老夫人的失望还是挂满了脸。 池奚宁长长松了口气,正觉得自己混过去的时候,忽然于嬷嬷匆匆跑了进来,一脸喜色的道“老夫人,大小姐,陛下派人来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心头顿时咯噔一声,她转眸朝顾大夫看去,果不其然看到正在施针的他皱了皱眉。 蒋老夫人却是一脸喜色,急忙站起身来对池奚宁道“快,出去相迎。” 先前池国公被告知性命无碍的时候,也没见她这般激动过。 池奚宁无奈,只能跟着出了门,刚走到院子,福公公就到了。 福公公先皇在世时便已经是大内总管,蒋老夫人等人都是见过的,他一到,院子里的殷氏等人,都是一脸谄媚的同他见礼。 蒋老夫人更是一马当先,来到了福公公面前,笑着道“福公公您怎么来了。” 福公公朝池奚宁看了一眼,笑了笑道“奉陛下之名,来给池姑娘送些东西。” 这话一出,殷氏、马氏等人,面色皆是一喜,蒋老夫人连忙对仍旧站在门前的池奚宁道“奚宁,还不快过来。” 池奚宁不情不愿的上了前,朝福公公行了一礼。 福公公连忙托着她的袖子将她扶起,笑着道“池姑娘可折煞奴才了,陛下听闻池姑娘匆忙出了宫很是担忧,本是想让蒋院使过来替池国公诊治,可后来听闻,替池国公诊治的乃是顾大夫,这才作罢。” 池奚宁皮笑肉不肉“有劳陛下费心了。” 福公公转眸看向蒋老夫人,关切问道“如何,池国公可好些了?” 蒋老夫人连忙回道“托陛下的福,已经性命无碍。” “无碍便好。”福公公松了口气,似乎是自言自语“幸好是无碍了,不然又得等上几年。”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嘴角一抽,蒋老夫人等人却见双眸一亮,一脸的兴奋之色。 殷氏急忙问道“不知福公公这等上几年是何意?” 福公公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自己身后那一溜排的小太监,对池奚宁道“之前以为池姑娘会在宫中小住几日,陛下特意命尚衣局连夜赶制了一些衣衫出来,却没想到,池姑娘第二日便走了。” “陛下特意命杂家将赶制好的衣衫送来,顺道还送来了早间您爱吃的凉拌笋。” 他身后那一溜排的小太监,啪啪啪打开了手中捧着的盒子。 池奚宁一看,险些脸都气绿了。 齐澈是属狗的吧?这些分明就是昨儿个送去弘德殿的衣衫,是一早就有的,哪里来的什么连夜赶制! 尤其是那个凉拌笋,真的不是故意送来恶心她的么? 池奚宁脑瓜子气的嗡嗡嗡的响,前脚她才跟蒋老夫人说,连齐澈的面都没见过,后脚齐澈就来啪啪啪打她的脸! 凉拌笋都没他损! 池奚宁站在那,连谢恩的话都不想说。 蒋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连忙陪着笑脸朝福公公道“陛下费心了,这孩子已经高兴傻了!” 福公公看了池奚宁一眼,笑着道“池姑娘喜欢就好,也不枉陛下的一番心意。” 见池奚宁还是不为所动,蒋老夫人顿时皱眉低呵了一声“奚宁!” 池奚宁这才不情不愿的屈了屈膝“臣女多谢陛下。” 听得这声谢,福公公脸笑成了菊花样“陛下若是听到池姑娘这话,必然会高兴的,府上还有事儿,杂家就不多扰了,告辞。” 满屋子的人朝他行礼,蒋老夫人连忙让池容煦送人。 小太监们留下的东西在院中石桌上摆着,其中那个打开的食盒,很是碍眼。 殷氏在一旁看着,酸溜溜的道“这可是御膳呢,我还没这福气尝过。” 。 第088章:别操那个心 池奚宁一听,连忙道“二婶若是喜欢,便给二婶好了。” 殷氏闻言脸上一喜,连忙伸出手去,正要说话,蒋老夫人却冷哼一声“这可是陛下特意赏下的,岂能让不相干的人吃了去?!” 池容琨出事儿,连带着将她私下贴补的事情都给牵扯了出来。 蒋老夫人并不傻,知晓她必然是贪墨了中馈和大房的财物,对她没一点好脸色。 殷氏顿时悻悻的收回了手,在一旁低了头。 蒋老夫人对于嬷嬷道“将这些都送到汀兰院去。” 于嬷嬷应了一声是,立刻唤丫鬟仆人过来拿东西。 蒋老夫人看了池奚宁一眼,又道“你跟我进来。” 池奚宁抬头望天,深深叹了口气。 齐澈这么高调的秀了一波,她恐怕是再无宁日了,看着吧,明儿个开始,池国公府必然会热闹非常,而她,再也不能白天补觉了。 想到此处,池奚宁顿时皱了眉。 齐澈他不会就是打的这个算盘,想要累死她吧?! 蒋老夫人回过头来,瞧见她还站在院中,不由催促道“还不快过来?” 池奚宁又叹了口气,抬脚走了过去。 一进屋中,蒋老夫人的数落就落了下来“你是怎么回事?陛下分明都知道你爱吃什么,你怎么还说不曾见过陛下呢?陛下那般待你,可你倒好,福公公来了也没见你给个好脸!” 听得这话,池奚宁就皱了眉,她冷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你还不知错!” 蒋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知道,被陛下又送一副又送吃食的,你是京城的独一份!陛下能看上你,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也不想想,你生母是个什么身份,陛下不嫌弃你,就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呵!” 池奚宁终于忍无可忍冷笑出了声“我生母怎么了?我生母虽是青楼出身,可在遇见我父亲之前,那也是清倌,好端端的哪个女子愿意落入那样的地方去?!” “是,她确实未婚先孕,可问题是,我爹是出了名的风流才俊,莫说是她,就是京中贵女也多有动心的,她在那样的位置上,初夜能遇到我爹,对她而言那是恩赐!” “她这一生也就侍奉过两个男人,一个是我爹,一个是她现在的夫君,寡妇再嫁和离再婚,她凭什么不能?!祖母口口声声说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您问过我,这福分我要不要么?!” 至于将她遗弃之事,这是因为三个世界合并,世界意志强行更改的剧情。 实际上身为池国公府嫡女的生母,是将原主养到了及笄,这才给了她玉佩、钱财还派人护着上京寻亲的。 恐怕如今那生母还一直生活在后悔和愧疚之中,她可能自己都弄不明白,为什么会将亲生孩子给遗弃了。 蒋老夫人显然没想到,她会这般出言不逊,当即气的手都抖了“你!你!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好的,却没想到,你竟然这般不忠不孝!” “祖母莫要动怒,生气对身子不好。” 池奚宁看着她淡淡道“孙女同您说这般多,只是想告诉您一声,既然您之前已经定好了主意要让我留府招婿,就莫要再想旁的,也别想着,将我卖了能换一笔钱财来填二叔捅下的窟窿。” “退一万步来说,我即便要嫁人,也绝不可能为人妾室,陛下虽好,但您也说了,我的身份够不上。所以,您就别操那个心了。” 说完这话,她朝蒋老夫人屈膝行了一礼“祖父还病着,孙女先去守着了。” 看着她掀了帘子进了里间,蒋老夫人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一旁的于嬷嬷连忙安抚道“老夫人莫要生气,老爷现在病了,您可千万不能倒了啊,国公府如今全指着您呢!” 蒋老夫人闻言,冷笑着道“指着我?呵!我瞧着他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一个敢捅下这么大的窟窿,一个敢当面顶撞!不为妾室,有那样一个生母,她以为她是谁?!” 蒋老夫人的声音不低,里外都清晰可闻,外间的殷氏难得没开口嘲讽附和,马氏掐了一把池容煦,池容煦给了她一个讨好的眼神。 顾大夫看了池奚宁一眼,忽然道“池姑娘就不怕这话,传到陛下耳中去?” 池奚宁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与陛下不是您所想的那般,今儿个这一出,他是故意在欺负人呢!” 想看她社死,然后弄死她就罢了,分明之前说了,她要是能逃过,那就是她的本事。 可现在倒好,她都从宫里逃出来了,他却还不放过她。 且不说今儿个事情一出,她会多了多少麻烦,就是齐皓也肯定会好奇,能够让他哥一改常态看上的女子是谁。 齐澈这是直接将她曝光在了聚光灯下,让她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顾大夫闻言淡淡道“能让陛下费心思欺负的,池姑娘也算是独一份了。” 池奚宁现在听不得独一份这三个字,岔开话题道“我祖父如何了?” 顾大夫轻哼了一声“死不了。” 池奚宁…… 好吧,大佬身边的人,她得罪不起! 外间,于嬷嬷正压低了声音劝蒋老夫人“夫人何必动怒呢?陛下今儿个特意派了福公公来,不就是表明了态度?您看看府上,现在还有谁能撑的起来?若是当真同大小姐她闹僵了,谁来帮衬国公府?” “那女子毕竟是大小姐的生母,陛下都没因着这个嫌弃大小姐,您口口声声说她是妓子所生,大小姐生气也是应该的,只要大小姐将来进了宫,还愁池国公不能起势么?说不定啊,这爵位都不会降。” 蒋老夫人被说动了,但面子上却下不来,轻哼了一声“她目无尊长,难道还要我跟她道歉不成?!” 听得这话,于嬷嬷笑了,低声道“都是一家人,哪来低头不低头的,再者说了,将来大小姐进了宫,莫说是低头了,您还得给她行礼呢。” 蒋老夫人听得这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轻哼了一声,抬脚入了屋。 池奚宁耳聪目明,早就将她们的谈话听了个正着。 她只能说,你们可真是想多了。 。 第089章:第一次求人 蒋老夫人进了屋,看了池奚宁一眼,站在原地没有动。 于嬷嬷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衫,低低唤了一声“老夫人。” 蒋老夫人这才抬脚来到池奚宁身边,轻哼了一声道“祖母先前话是重了些,但也是为了你好,不管你乐意不乐意,面子上总是要过的去,皇命难违,难道陛下要你入宫,你还能拒绝不成。” 池奚宁叹了口气,老人家都下了面子跟她说话了,她怎么招也该给个态度出来。 于是她道“奚宁知晓祖母是为了我好,但宫中真的不是好地方,冬梅到现在都没出来呢。” “冬梅?” 蒋老夫人这才发现,今儿个冬梅没跟着回来,连忙问道“冬梅怎么了?” 池奚宁便将冬梅刚入宫没多久,就挨了罚,然后又在弘德殿没出门,最后直接失踪了的消息说了。 然而,蒋老夫人完全没注意到重点,她一脸兴奋两眼放光的道“你是说,你得了陛下的应允,住的是乾清宫?” 是乾清宫后面的偏殿,谢谢!! 跟住乾清宫是两码事!! 池奚宁连忙道“是太后娘娘替我选的住处,陛下没有反对罢了!而且弘德殿距离乾清宫有一段距离,再者,我只是睡了一晚,第二日就回来了!” 然而蒋老夫人全然不听池奚宁的解释,兀自兴奋道“太好了,我池府起势有望啊!” 池奚宁彻底无力吐槽,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再次强调“祖母,我们现在谈的是冬梅的事儿,而且我说了,我不愿意入宫,好好一个大活人都能在宫里弄丢了,我害怕!” 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害怕,她还瑟缩了肩膀。 蒋老夫人见状连忙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她不过是个丫鬟而已,平日里就是个不安分的,再者她第一次入宫就被罚了,许是羞愤躲起来了也不一定。你是主子,她是丫鬟,怎可相提并论?” 池奚宁无语了,再次强调道“好好一个大活人在宫中都能丢,奚宁怕真的入了宫,自己哪天也跟冬梅一样,无声无息的就消失了。” 蒋老夫人自然知晓宫中危险,可对她而言,池奚宁的性命远不如池家起势来的重要,故而她只是一个劲儿的安慰道“不会的,陛下对你这般看重,又是第一人,怎么招都不会的。” 池奚宁不想再提这事儿,不由就给顾大夫投去了一个求救的目光。 顾大夫慢悠悠的从她面上收回目光,抬手针落,只听得一声沙哑的低哼,池国公醒了! 蒋老夫人闻声,立刻放开了池奚宁,来到床边一脸关切的问道“老爷你醒了,可好些了?” 池国公明显比之前好许多,目光在蒋老夫人面上停留片刻,就落在了池奚宁身上“奚宁。” 池奚宁连忙上前“祖父,奚宁在呢。” 池国公连忙问道“宫中如何?” 池奚宁…… 她不想说话,一旁蒋老夫人连忙笑着道“宫中好着呢,刚刚陛下还特意派了福公公过来,将尚衣局连夜为奚宁赶制的衣衫送了过来,还送来了奚宁爱吃的菜。” 听得这话,池国公顿时一脸欣慰,连连道了几声“好、好好。” 蒋老夫人笑着道“可不就是好嘛,咱们……” “国公爷刚醒,需要静养。”顾大夫淡淡打断了蒋老夫人的话,一边收针一边道“国公爷得最好心里准备,您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一话一出,满屋皆静。 池国公和蒋老夫人面上高兴的神色刹那间退的干干静静。 池国公惨白了一张脸,努力试了试想要抬起腿来,然而下半身毫无知觉。 他顿时惊恐的喊道“我的腿……我的腿!” 蒋老夫人着急的不行,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了顾大夫。 顾大夫淡淡道“急怒攻心导致中风,而且耽搁了一会儿,能救回一命已是不易,老夫已经尽力。” 此言一出,蒋老夫人和池国公的脸色顿时更白了,池国公拍着自己的一双腿,一脸的痛苦,好似这般就能将腿给拍动了一般。 蒋老夫人在一旁抹着泪劝着,劝他想开一点,不能倒下,池国公府还指望着他呢! 说实话,池奚宁有些见不得这些场面,总归是老人家,总归是便宜老爹的父母,总归是她的祖父祖母,总归,她也占了身份占了便宜的。 顾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方子之前我已经写好了,早晚煎服,连服两月,两个月后复诊再重新换房子,切记情绪不可太过激动,否则老夫也回天乏术。” 听得这话,蒋老夫人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安抚情绪激动的池国公。 池奚宁对蒋老夫人道“我去送送几位大夫。” 蒋老夫人一颗心现在都在池国公身上,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池奚宁跟顾大夫出了门,殷氏等人立刻迎了上来询问情况,池奚宁叹了口气道“祖父已经醒了,婶婶和三叔自己进去看吧,切记莫要再说些不好听的话,惹祖父动怒了。” 听得这话,池容煦和马氏立刻就进了屋,殷氏犹豫了会儿道“那……我就先不进去了。” 池奚宁没理她,只跟着顾大夫他们走了。 夏竹默默跟在身后。 行了一段路,下人不在,顾大夫摆了摆手,让另外两个大夫先走,而后看了一眼夏竹。 夏竹连忙往后退了数丈,停下佯装看风景。 顾大夫看向池奚宁道“老夫一生行医救人,还从未有过,用医术拖着病人不醒的。” 池奚宁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一脸歉疚道“连累顾大夫了,都是我之过。” 顾大夫轻哼了一声“你也莫要太过自责,虽然老夫拖着没让你祖父醒来,也故意说了性命垂危的话,但他的病症却并非因你之故,你回不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他都是这般结果。”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朝他行了一礼“多谢顾大夫。” “你要谢的人不是老夫。” 顾大夫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轻哼一声道“这还是川儿第一次求人,你切莫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皇宫不是个好地方。” 萧大佬自然是要谢的。 池奚宁连忙道“我省得的,您放心,若是有的选,我绝不会往皇宫那个火坑跳。” 听得这话,顾大夫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池奚宁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与另外两个大夫上了马车,消失在视野中,这才转身回府。 。 第090章:给自己一巴掌 夏竹一直默默跟在池奚宁的身后,全然将自己变成了隐形人。 经过这事儿,池奚宁也不大避讳着她,只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待她回到院中的时候,殷氏已经不在外间,里面响起了池国公中气十足的怒吼声“掘地三尺,也要将那个畜生给我找出来!若是今儿个他不回来,这辈子他就别回来了!” 池奚宁叹了口气,真的是,谁遇上池容琨那样的儿子,谁倒霉。 她抬脚进了屋,发现池容煦和殷氏正跪在地上,池国公坐在床边,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 瞧见池奚宁,他面上的怒气顿时又消了许多,朝她招了招手道“奚宁,过来。” 池奚宁抬脚上前,唤了一声“祖父。” “好孩子。”池国公叹气道“以后,池国公府就靠你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的嘴角顿时一抽,连忙道“奚宁不过一介女子,当不得这般重任,以后池国公府还是得靠三叔才行。还有几位堂弟,也是极好的。” 听得这话,池容煦和马氏看了她一眼。 池国公冷哼了一声“靠他们?他们不将国公府败光,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听得这话,殷氏顿时就不乐意了,低低道“宇儿还是有出息的,都已经考上童生了,今年若是再能考上秀才,那可是难得的少年秀才。” 池宏宇今年十二,确实是个读书的料子,若不是看在池宏宇的份上,蒋老夫人也不会那般纵容殷氏。 池国公闻言冷哼“宇儿再好,摊上你们这种父母,也好不了!” 殷氏撇了撇嘴,顿时不说话了。 池奚宁其实有些疑惑,为何没瞧见她的那些堂弟堂妹。 蒋老夫人似乎瞧出了她的疑惑,开口道“你那些堂弟堂妹,都还只是孩子,留在这儿也是毫无用处,你那三个堂弟,还在国子监上学,为免扰了他们学业,故而未曾派人知会。”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无言以对。 她人在宫中,急匆匆的唤回来,三个堂弟在国子监,就不能唤回。 还有,她好像就比池文莲大一岁吧?就是池雨音,今年也十四了,都是到了议亲的年纪,不小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明白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脸二字。 若是池国公当真去了,而他们没有通知她,旁人必然会在背后说池国公真是为了富贵,什么都不顾了。 至于池皓睿、池永桦和池宏宇,那是因为他们是男丁,是池家真正的希望,不能扰了他们学业,真到出事再唤回也不迟。 而池文莲和池雨音,不过是怜惜她们守着也无用罢了。 搞半天,还是因为她是半个外人。 池奚宁为自己之前歉疚而感到无语。 瞧见她面色有些冷漠,池国公皱眉瞪了蒋老夫人一眼,而后看向殷氏道“出这样的事儿,你难辞其咎!这家你也别当了,将奚宁来当!” 听得这话,池奚宁心头就是一声冷笑。 谁都知道,现在池家要变卖家产来填池容琨的窟窿了,池府很快就彻底没了银子,家产也所剩不多。 这时候,让她来当家,明摆着就是看上她那十万两银子,想要她拿出来养活一大家子! 池奚宁想给之前歉疚的自己一巴掌。 她连忙摇头道“祖父,此事万万不可,我从未当过家,又怎么能贸然接手?” “那就让你二婶帮衬着!”池国公显然心意已决“你有什么不懂的问她就是!” 池奚宁冷了眉眼“还是三婶来吧,我才回府没多久,对府上并不了解。” 马氏自然不笨,连忙道“父亲,您也知道我不是那块料,很久之前我便说过,这家我当不了的。” “不用说了。”池国公看向池奚宁道“这中馈今儿个起,就交给你了。” 池奚宁闻言淡淡道“那恐怕要不了几日,中馈的银子就该用的一干二净了。” 蒋老夫人想也不想“你那儿不是还有银子么?先前我不是才给了你十万两?” “对啊!”殷氏也跟着道“几日之前,才给了你十万两呢!” 所有人的眼睛,齐刷刷的朝她看了过来,池奚宁不紧不慢道“是奚宁忘记同祖父祖母说了,我的养父与醉仙居的掌柜有几分交情,奚宁得了银子之后,便去托了掌柜,想让他帮着看看能不能置办些产业。” “结果,那掌柜直接同我说,看在与养父的交情上,他请求醉仙居的东家,让我以十万两银子入了醉仙居,每年可得一份红利,这银子早些日子我就交出去了,我现在手中别说十万两,就是一百两都拿不出。” “祖父祖母若是不信,我可将契约拿给您看,您也可以去看看我的库房,当真是一两银子也无。” 听得这话,蒋老夫人顿时皱眉“你是何时办的,为何我们一点都不知晓?” “就是前些日子办的啊。”池奚宁看着她,一脸惊讶道“祖母居然不知道么?我还以为您是知道的,还是说……” 她眯了眯眼,语声也冷了下来“我父亲留下的银子,我只取了小半,就这样也用不得?!” 但凡是个人,就已经看出了她的冷意。 冷下脸的池奚宁,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和威慑感,让人下意识的就不敢多言什么。 蒋老夫人被她面上的冷意给弄的一惊,不自觉的喉头滚动了一下“你……好歹也跟祖父祖母商量商量。” “是么?”池奚宁笑了笑“我还以为,那些银子本就是我应得的,我有处置的权利,是我想差了么?” 蒋老夫人没有吱声,跪在地上的殷氏仍旧不死心道“府中并无外人来过,这点我比谁都清楚,你说银子给了就给了?再者,醉仙居是什么地方,会缺你那十万两银子?” “看来二婶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 池奚宁冷笑一声,朝外间朗声道“夏竹,带着瑛姑去汀兰院的库房,看看银子还在不在,顺道将醉仙居的契约带来,给二婶瞧瞧,免得她总以为我撒了谎!” 。 第091章:养个屁的老 夏竹应了一声是,而后便听得她道“瑛姑,请随奴婢来。” 瑛姑看了一眼屋内“主子?” 殷氏现在其实有点虚,池奚宁这般理直气壮、信誓旦旦,必然有所依仗,可那毕竟是几箱子的银子,若有人来抬,肯定瞒不过她的。 殷氏朝蒋老夫人看了一眼。 蒋老夫人还未开口,池国公先发了话“让于嬷嬷也跟着去看看吧,是真是假,眼见为实。” 于嬷嬷应了一声是,从屋内退了出去,随着瑛姑、夏竹一道往汀兰院而去。 春兰和秋菊,正在待在院子里焦急的张望着,她们知道池奚宁被唤了回来,但却不知外间究竟怎么样了。 不管是站在池国公府的角度来看,还是站在池奚宁的角度,池国公这个时候都不能死。 池国公一死,按照律法,国公府要降爵成为侯府,因着世子之位还记在池容风的头上,那势必会顺延,直接归池容琨所有。 若真是如此,池国公府就乱套了。 春兰和秋菊,跟两个门神似的,站在院门口,远远的瞧见有三人过来了。 二人顿时一喜,匆匆迎了上去,却发现来的不是池奚宁,而是瑛姑和于嬷嬷。 夏竹快走两步,来到二人面前,向她们解释道“瑛姑和于嬷嬷是来看库房的。” 听得这话,春兰和秋菊就明白了,连忙让开了道。 夏竹去屋内取了库房的钥匙,递给秋菊,让她和春兰领着人去库房,她自己则去了主屋,翻找池奚宁所说的契约。 她先是去翻了翻池奚宁平日用来装卖身契和银票的匣子,却没有找到,她又去床上找了找,终于在床褥下面找到了契约。 契约上,盖着两个印,萧瑾川三个字尤其显眼。 夏竹小心翼翼的收好契约,正准备铺好床褥,却透过床板的缝隙发现,床下似乎藏了东西。 她将床褥铺好,伸手在床底下一捞,竟捞出一身夜行衣来。 夏竹微微一愣,而后迅速将夜行衣藏好,这才不动神色的出了屋。 瑛姑是于嬷嬷这边,已经看过了库房,发现那两箱子银子确实已经不翼而飞。 二人又在院子内转了起来。 夏竹出了屋,看着两人正在院子里四处打量,也不催促,只待二人转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的开口道“瑛姑和于嬷嬷可否还要在附近看看?” 听得这话,瑛姑和于嬷嬷顿时就停了脚步,互看了一眼,于嬷嬷道“不必了,契约拿到了么?” 夏竹点了点头“拿到了。” “那就走吧。”于嬷嬷叹了口气“主子们该等急了。” 殷氏确实等急了,于嬷嬷走后,蒋老夫人便叫她起了身,她站在屋内的帘子边上,时不时掀开一角,朝外间看上一眼。 池国公冷哼了一声“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家,竟然还是这般不稳重!” 殷氏听得这话,连忙放下帘子低了头,可目光却还是忍不住一直朝外间看着。 终于,外间传来的响动,她连忙掀开帘子,就见抬脚进屋的瑛姑朝她摇了摇头。 殷氏一下子心就凉了。 于嬷嬷、瑛姑和夏竹进了屋,于嬷嬷道“回国公爷和老夫人的话,汀兰院内确实已经没了银子。” 她说的是汀兰院,而不是仅仅是库房,蒋老夫人仍旧有些不信“你没看错?” 于嬷嬷看向她道“奴婢和瑛姑已经仔细看过了。” 床榻上的池国公轻哼了一声“契约呢?!” 夏竹连忙将契约递了过去。 池国公伸手接过,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两个红印,一个是醉仙居的红印,另一个…… 池国公瞳孔顿时一缩,居然是萧瑾川的私印。 他或许可以昧着老脸说,契约可能是假的,但他却不敢说,堂堂一国丞相的私印是假的。 即便是假的,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也不敢乱言,更何况他知道,只要不是闲命长,都不会有人私刻一国丞相的私印。 池国公又将契约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十万两银子,醉仙居的一成分红,这明摆着就是池奚宁送银子! 而且这银子还是源源不断,绵绵不绝,只要醉仙居一日不倒,这分红,池奚宁就可以拿一日。 醉仙居乃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亦是京城最好的酒楼,王公贵族凡是外出用饭,皆去醉仙居。 十万两银子,连醉仙居一月的收入都不到,池奚宁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当真只是因为醉仙居掌柜的缘故? 蒋老夫人见池国公拿着契约就没了声,不由探头朝契约看了过去。 这一看,顿时就惊呼出声“萧丞相?!” 这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都朝池奚宁看了过来,蒋老夫人皱眉道“你跟萧丞相又是怎么回事?” 池奚宁一脸无辜“我同萧丞相?祖母未免也太高看的起我的,我连萧丞相的面都不曾见过,哪里会有什么事儿?醉仙居是萧家的产业,您不知道么?” 他们上哪知道去?! 萧家世代都是丞相,若不是知晓他们当真是有能耐的,旁人还以为丞相这职位也是世袭呢! 最最关键的是,整个大齐谁不知道,萧家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两袖清风,谁知道人家两袖清风,是因为压根看不上啊! 池奚宁看了看众人,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其实也没什么,这事儿我也是拿到契约之后才知晓的。” “行了!”池国公将契约还给她“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池奚宁行了一礼“祖父好好休息。” 池国公无力的摆了摆手,众人便都走了。 出了院子,殷氏便冷哼了一声“什么银子都交出去了,说白了,压根就没将我们当成一家人,只想着占府里的便宜,出了事儿,却不想出力!” 听得这话,池奚宁停了脚步,转眸看着她道“是啊,我就是不愿意拿我爹用命换来的银子,替你的夫君去还吃喝嫖赌的债!有什么问题么?!” 殷氏闻言顿时气结“你!他好歹是你二叔!是你爹的弟弟!” “呵!” 池奚宁冷笑“我爹就是因为有那样不成器的弟弟,才会被逼无奈刻苦拼命,最后还英年早逝!我爹在世的时候,你们扯着他的大旗,作威作福占尽便宜,我爹死了,你们连他唯一的血脉都要欺压,还有脸提什么兄弟!” “今儿个我把话放在这儿,池容琨是死是活与我无关,他欠的债务与我也无关,我本就是外间养大的,大不了重回外间去!这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爱谁谁要!” 老娘不伺候你们这帮神经病了! 养个屁的老! 再玩下去,她小命都没了! 。 第092章:暂且先安抚着 放完话,池奚宁一甩衣袖,抬脚就走。 追出来的于嬷嬷,看着她的背影顿时愣在原地。 她本是想要提醒池奚宁,将院中陛下的赏赐给领回去,却没想到,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于嬷嬷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那是何等的荣耀,京城贵女,国公府嫡女,这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池奚宁认祖归宗,不也就是想要这份荣耀,这份脸面么?! 可现在,于嬷嬷有些怀疑了。 论起荣耀和尊贵,谁能比的过宫中?可现在陛下的赏赐,就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而池奚宁却看都没看一眼。 这世间,当真有视钱财如粪土,视权势地位于无物之人? 不仅仅是于嬷嬷愣了,殷氏、瑛姑、马氏和池容煦也愣了。 马氏最先回过神来,朝殷氏笑了笑“二嫂你是知道的,我们三房本就没什么财物,更何况三爷他还欠着几万两银子呢。二爷欠的债,我们自己还,但二爷的欠的债,我们就爱莫能助了。” 说完这话,她便拉着池容煦走了。 殷氏站在原地,愣愣的回不过神来。 一旁瑛姑叹了口气,低声道“主子回去吧,三房本就是指望不上的,国公爷和老夫人,即便是为了国公府的颜面,也不会不管的。” 听得这话,殷氏终于回了神,她心头好痛好恨,恨池容琨,也恨池奚宁和三房! 她正要开口骂人,一旁瑛姑却低声提醒道“于嬷嬷正在后面看着呢。” 殷氏回眸望去,就见于嬷嬷站在院门口,正看着她。 殷氏深深吸了口气,回眸对瑛姑道“走吧。” 看着她的背影,于嬷嬷连忙回神入了屋,此时池国公已经歇下,于嬷嬷将蒋老夫人请到了院中。 蒋老夫人一出院子,就看到桌上的东西,连忙着急道“怎么回事?陛下赏的东西怎么还在这儿?快派人来收拾了,送到汀兰院去,将池奚宁好生保管着。” 听得这话,于嬷嬷叹了口气“老夫人还是先别想着陛下的赏赐了,大小姐她怕是想要走了。” “走?”蒋老夫人不大明白她的意思“她能走到哪去?” 于嬷嬷当即便将,池奚宁那翻话,完整的复述了一遍。 在听得生前死后,听得算什么兄弟,以及爱谁谁当的话后,蒋老夫人彻底愣了“她当真是这般说的?” 于嬷嬷点了点头“奴婢绝不敢错言一字。” 蒋老夫人轻嗤了一声“她想走?能走到哪去?池国公府再破落,那也是勋贵之家,她在府中一日便是国公府的嫡女、是贵女,她若是出去了,那就是庶民!寻常一个小吏就能让她磕头求饶!” 于嬷嬷闻言指了指石桌上那一堆东西,低声道“老夫人当真是这般认为的么?” 蒋老夫人顿时不说话了。 池奚宁她连陛下赏赐的东西,都这般弃之如敝屣,一个空壳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或许……或许她真的不会在意。 更何况,她现在有了醉仙居的一成分红,只要熬过了头一年,往后根本不缺钱银。 于嬷嬷叹了口气,低声道“其实想来,大小姐入了国公府后,并没有做过任何不规矩的事情,即便是大房的财物,她也只取了小半,话里话外,她分明是知道一共有多少的。” “她是大公子的血脉,那些东西,其实本就该是她的。她不取,就代表着她心里其实有国公府,有您这个祖母和国公爷,反而是池国公府……” 剩下的话,她没说。 其实若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池奚宁并不欠池国公府任何东西,她所取的,都是本就该她应得的。 因着知晓自己的身世不佳,她还主动提出了留府招婿的话,反而是国公府的人,一直在强调她出身不好,即便只给了大房小半的财物,却还一直惦记着盘算着要拿回来。 到底是谁占了谁的便宜,还真不好说。 还有武安侯府。 人家看上的分明就是池奚宁这个人,以及她是池世子的血脉,若是当真池奚宁离开了国公府,武安侯府绝对依旧会认这门亲事。 更不要说陛下了。 蒋老夫人闻言也沉默了,她听出了于嬷嬷的意思。 但她怎么也不甘心,被一个小辈给拿捏了! 她冷哼了一声道“想她刚进府的时候,唯唯诺诺小心谨慎,一看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如今凭着国公府嫡女的身份翅膀硬了,反倒要恩将仇报,拿捏起我们来?” 于嬷嬷闻言连忙劝道“老夫人何必说这些气话,如今国公府压根就没人能撑的起来,反观大小姐,哪怕是嫁给武安侯世子,对国公府来说都是一大助力,更不要说,陛下还待她那般特别。” “即便是为了三位小少爷,老夫人都该待大小姐再和善些。再者说了,她毕竟是世子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啊,您难道当真要让旁人戳着脊梁骨,说池国公府容不下一个孤女么?” 蒋老夫人听得这话沉默了。 她看着石桌上那一堆东西沉默许久,这才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叹出“罢了罢了,年纪大了或许也不该管那么多事儿,你寻几个人来,将东西给她送过去吧。” 终究是十万两银子,她还是有些舍不得。 虽说于嬷嬷说的对,可池国公府很快就会成为一具空壳,反观池奚宁手中,那一成醉仙居的分红,委实是份巨大的诱惑。 若是不能拿过来,往后三个孙子娶亲、仕途走动,两个孙女的嫁妆又要从哪出?! 暂且先安抚着,慢慢谋划吧。 于嬷嬷不知蒋老夫人心头盘算,但她对蒋老夫人却极为了解,知晓她一时半会定然还放不下。 但总归现在不会再出什么谋算,将人给逼急了。 于嬷嬷立刻唤来几个丫鬟捧起石桌上的物件,她亲自拎着食盒,带着人朝汀兰院而去。 此刻的池奚宁坐在屋内,已经开始盘算如何脱身。 刚穿过来时,她不明就里,按照往日那些经验,必然是身份高,又有钱银傍身的身份最适合养老。 可现在看来,养老根本就是一个奢望,她该考虑的事情,是如何保住小命。 。 第093章:小姐要离府? 其实,依着现在的情况来,直接从池国公府消失,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醉仙居的契约上,写的是池国公府嫡女池奚宁,但她觉得,萧大佬应该不会坑她那么点银子。 剩下的问题,就是春兰秋菊和夏竹的安排,秋菊最好解决,她是有家人的,给她卖身契,让她恢复自由身就成。 春兰和夏竹就比较麻烦了,春兰独自一人,即便给她钱银,一个女子在这个时代根本不好生活,若是遇着了坏人,直接打晕了卖到青楼或者窑子,都是有可能的。 至于夏竹,就更麻烦了,她爹的卖身契还在池国公府,今天自己一时冲动放了狠话,池国公和蒋老夫人必然有所防备,想要将夏竹她爹的卖身契给拿过来,基本没有可能。 自己一走,夏竹和她爹必定要遭殃。 更何况,她还有两个弟弟。 池奚宁顿时觉得头疼,好歹因着夏竹,她才从宫中逃出来,过河拆桥,不顾旁人死活,这不是她的作风。 站在一旁的夏竹,瞧着她皱眉沉思模样,低声开口道“小姐,是在想着离府的事儿么?” 春兰和秋菊闻言顿时一惊,齐齐惊诧道“小姐要离府?” 池奚宁看了夏竹一眼,低叹了一声“有这个打算,但我走了倒是容易,你们却很难安排。” 如今,这三人已经可以算是她的心腹了,虽然有多忠诚还有待时间的考验,但她不喜欢,上来就用恶意来揣度人。 更何况,就目前而言,她们都是真心的。 于是池奚宁便将自己对她们的打算说了“我可以把卖身契给你们,秋菊倒是好说,归家便是。可春兰你一人无法生活,而夏竹的父亲,卖身契在二房那里,两个弟弟的卖身契,应该在三房那里。” 这话一出,春兰、夏竹和秋菊都沉默了。 春兰咬了咬唇,抬眸看向池奚宁道“小姐要去哪?可以带着奴婢么?奴婢很好养活的。” 秋菊闻言也跟着道“奴婢家中太过贫困,即便奴婢回去了,也只是增加家中负担而已,奴婢愿意跟着小姐。” 池奚宁闻言叹了口气“你们俩倒是好说,夏竹的事儿却是难以解决。” 听得这话,众人顿时又沉默了。 夏竹沉默了许久,低低道“奴婢从不奢望,能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父亲和弟弟,若是从此能脱离贱籍那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也是应当。小姐不必为奴婢太过担忧,二爷他欠了那般多的债,池国公府必然要变卖家产的。” “他身为掌柜,没有了铺子也就没了用处,加上他年事已高,池国公府没有多余的银子让他安心养老。至于奴婢那两个弟弟,他们自幼便跟着三房的两位少爷,情分必然是有的。 三夫人虽然瞧着不经事,可事实上却是个头脑清醒的,小姐的底气摆在这儿,无论是看在两个儿子的面上,还是小姐的面上,她都不会为难奴婢的两个弟弟,小姐要做什么,只管去做便是,奴婢愿意同春兰和秋菊一道,追随小姐左右。” 不得不说,夏竹确实是个头脑极为聪明的之人,单从她能及时发现池奚宁有离府之心,以及分析利弊来看,就足以证明。 这人,用好了,绝对是一柄利器,但若是她有异心,也绝对是个头疼的人物。 池奚宁其实不大喜欢,用这种头脑特别聪明的人,做过那么多小世界的任务,她对这种人都保持着警惕。 因为但凡是那种大反派,就没有脑子不好的。 可还是那句话,一切没发生之前,她不愿意以恶意去揣度人。 于是池奚宁点了点头道“也好,待池国公府解决了这次危机之后,我们便着手离开之事。” 春兰秋菊和夏竹,闻言面上都露出了些许兴奋之色,那是对将来生活的憧憬。 池奚宁有些好笑的道“你们就不怕跟着我吃了苦头。” 春兰嘿嘿一笑“小姐是奴婢见过最好的主子,才不会有那般时候呢!” 秋菊也在一旁点头“就是就是。” 夏竹倒是说了句很有意思的话“奴婢不怕吃苦,也不怕有危险,就怕这一生浑浑噩噩,走了一遭却如同没走过一般。” 池奚宁闻言笑看了她一眼“但愿你将来不会后悔。” 话刚说完,于嬷嬷就进了院子。 池奚宁听得声音便止了话头,让春兰和秋菊去外间,免得于嬷嬷发现了什么。 于嬷嬷带着人进了屋,朝着池奚宁笑了笑“大小姐走的匆忙,陛下的赏赐忘了拿了,这些衣衫都是极好的料子,放着也是浪费,老奴便给大小姐送过来了。” 这话倒是真的,这些衣衫无论是料子还是做工都是极好的,总不能因为是齐澈送的,就给白白扔了。 “有劳嬷嬷了。”池奚宁笑了笑“放在这儿就好,待会儿春兰她们会收拾的。” 于嬷嬷让身后的丫鬟们将东西放下,而后又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上,看着池奚宁道“其实国公爷和老夫人,都是疼你的,只是眼下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们只想着都是一家人,渡过这个危机便好,考虑一时不太周全,大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这话,骗骗小孩子还行,骗她就免了。 池奚宁淡淡一笑“先前我也只是一时气话,嬷嬷也不必放在心上。” 于嬷嬷闻言笑着道“那就好,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事儿是说不开的。” 池奚宁又说了两句场面话,于嬷嬷这才走了。 她一走,春兰就好奇的朝桌上的食盒张望着“小姐,这是宫中的御膳?” 池奚宁算是看出来了,春兰就是个吃货。 她巴不得有人赶紧把这个凉拌笋解决了,当即便道“嗯,你喜欢就吃吧,顺道让夏竹和秋菊也尝尝,我在宫中吃这个快吐了!” 春兰闻言眼睛都亮了,但还是又确认了一遍“奴婢们真的能吃么?” “能!”池奚宁连忙挥手“快去吃,早吃完早好,看着就烦。” 春兰立刻开心的去了,还不忘拉着秋菊和夏竹一道吃。 御厨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春兰秋菊和夏竹吃的连连夸赞,说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笋子。 池奚宁却只有一个想法,她这辈子都不想吃笋子了! 晚间,池奚宁还是跟春兰和秋菊说了下冬梅失踪的事情,春兰和秋菊感叹了一会儿,反而过来安慰她,说是永远找不回来才好。 池奚宁笑了笑没有接话,如今汀兰院没了冬梅,瞬间就自在了许多,池奚宁直接连晚饭都没吃,当着三人的面换了夜行衣,就出了池国公府,直奔萧瑾川的宅子而去。 。 第094章:找人诉苦 宅子内,后院。 莫衡在书房门外笑的眉飞色舞,莫谓站在一旁靠着墙,嘴里叼着一根草嚼着。 莫衡兀自高兴了半天,发现没人分享委实寂寞,便用手肘拱了拱莫谓,压低声音道“你觉不觉得主子今天很特别?” 莫谓斜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特别什么?” 莫衡嘿嘿一笑“回来的特别早。” 莫谓白了他一眼“我们都不瞎。” 莫衡没理会他的嘲讽,仍旧在那高兴道“主子这是开窍了啊,知道池姑娘今晚肯定会过来,所以才会回来的这么早。他是在等池姑娘呢!” 莫谓闻言叹了口气,看着他摇了摇头。 “摇头干嘛?”莫衡皱眉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是。”莫谓站直了身子,看了他一眼,回眸朝屋内道“爷,属下是无辜的。” 里间传来了萧瑾川清冽的声音“莫衡,罚奉一月。” 莫衡一听顿时急了“别啊主子,属下已经穷的叮当响了!” 里间的萧瑾川头也不抬“再多言,罚奉两月。” 莫衡瞬间没了声,气呼呼的转头朝莫谓瞪眼“你太阴险了!” “说谁阴险呢?”池奚宁一个纵身跃下屋顶,笑看着莫衡道“谁阴你了?” 莫衡瞧见她,瞬间眼睛就亮了,连忙打开书房的门道“池姑娘你这么早就来了,主子在里面呢。” 池奚宁朝他笑了笑,道了声多谢,抬脚进了屋。 莫衡朝里间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关上了门。 莫谓看着他的模样,轻嗤了一声“怎么比自己找媳妇儿都来劲儿呢。” 莫衡…… 池奚宁进了屋,笑嘻嘻的朝伏案的萧瑾川打了个招呼“我回来啦。” 萧瑾川抬眸看了她一眼,淡淡嗯了一声“你的轻功越来越好了。” 以往是翻墙之时他便能知晓,这次居然直到她出声,莫衡莫谓,甚至是他才发现。 池奚宁来到他身后,很是自然的将手放在了他的肩上,一边不轻不重的揉捏着,一边回答道“那是当然,我现在全靠轻功保命,每天来回这么跑,不好就奇怪了。对了……” 池奚宁探头看他,朝他笑了笑道“谢谢你。” 萧瑾川握笔的手一顿,沉默了一会儿,干脆放下笔,依靠在椅背上闭了眼“今儿个,总没事儿再求我了吧?” 池奚宁…… 见她沉默,萧瑾川猛然睁开眼,转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还有?!” 池奚宁有些心虚,回避着他的目光。 萧瑾川挥了挥手,将她的手从肩膀上赶下,深深吸了口气,头疼的揉了揉眉间“池奚宁,我们定下契约,总共不过四日。” 池奚宁顿时更心虚了,抬手又覆上了他的肩。 然而啪的一声,萧瑾川直接拍上了她的手背。 池奚宁吃痛收回了手,嘟了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萧瑾川眼神微动,手掌上似乎还残留着之前肌肤相贴之时,那温热柔软的触感。 他蜷了蜷手指,移开目光,叹了口气道“说吧,又是什么事儿?” 池奚宁垂了眼眸,沉默了一会儿,干脆来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抬头看着他,低声道“我想走了。” 萧瑾川垂眸看她。 此刻的她蹲在她面前,两只柔夷扒拉着椅子的扶手,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像是一条被遗弃的小狗。 袖中的手已经蜷握成了拳,萧瑾川语声平静,淡淡问道“走?你想走哪去?” “去任何地方都好,只要能离开这里。”池奚宁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道“都是些脑子不正常的,再这么下去,我快要疯了。” 萧瑾川看着她“脑子不正常?你指的是谁?” “当然指的是齐澈!还有池国公府那一家子!” 池奚宁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倒竹筒似的把自己的委屈都说给了他听“齐澈他根本就不是人啊!他想杀我也就算了,还想趁着我死之前,再利用我一把!” “你不知道,他自己要当个好哥哥,不愿亲口告诉齐皓我就是池奚宁,他就使劲的折腾我,好让齐皓自己发现。 留我在宫中小住就算了,我好不容易被你救回来了,他又开始出幺蛾子,居然派了福公公大张旗鼓的给我送东西!” “这下好了,要不了半天,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当今陛下看上了池国公府大房嫡女!从今往后,我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更可怕的是,齐皓肯定会好奇查探,我这是躲都躲不过去了!” “齐澈他说了,我被齐皓发现的那日,就是我的忌日!然后他可以借着情伤之由,再将婚事拖一拖,堵住朝臣的嘴!” 听着她一口一个齐澈,萧瑾川除了一开始,眉头跳了一下之外,其余皆是面色平静。 池奚宁说完齐澈,又开始说池国公府“池国公府这一家子,眼皮浅还整天喜欢算计人,把别人都当成了傻子!我爹死了,先皇给的,加上朝廷抚恤,再加上这十多年的俸禄,我不说多了吧,二十多万两是要有的吧?!” “不止。”萧瑾川淡淡道“你父亲在世时,立下过不少功劳,朝廷赏赐过许多产业。” 池奚宁摆了摆手“那些就不算了,不管他留了多少,我只要十万两,那是我该得的一部分吧?可是池国公府的人呢?好像是我抢了他们银子一般,你不知道,今儿个池国公居然让我来当家,这不明摆着要我拿银子出来养活一大家子么?!” “我当然不干了!蒋老夫人居然直接就问我,说我那里还有十万两银子上哪去了,好在我有准备,拿出你给的契约,将他们气个半死。” 她说这话时,眉宇之间还有些小骄傲的模样。 小脸抬的高高的,眉飞色舞,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好厉害。四个大字了。 萧瑾川神色不动“池国公和蒋老夫人是你的祖父祖母。” “是,他们确实是我的祖父祖母,可他们把我当孙女了么?” 池奚宁气愤道“整天一口一个妓子所生,嫌弃我出生不好,让我留府招婿。后来武安侯提亲,他们又想把该我得的银子要回去。现在更好了,要用我爹用命换来的银子,去填他们二儿子吃喝嫖赌欠下的债!凭什么呢?!” 。 第095章:我在报答你 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模样,萧瑾川皱了皱眉“所以,你想走了?留下池国公府这一家子,他们自己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池奚宁点了点头,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道“我认亲,其实是想给自己一个能活在阳光下的身份,能够同寻常女子一般,穿好看的衣衫,能够出门踏青,或许还可以再交一两个手帕交。 待到我年岁大了些,齐皓不再需要我这么个暗卫的时候,能够有地方可去,踏踏实实的拿着银子,过自己的小日子。可现在,池国公府就是个泥潭,外间又有齐澈在不停的给我制造麻烦,这个身份还不如不要!” 听得这话,萧瑾川忽然轻笑了一声。 池奚宁嘟了嘟嘴“你笑什么嘛,我知道我想法天真了些,可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有。”萧瑾川看着她道“你死了,就一了百了。” 池奚宁…… 还不如不说! 萧瑾川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认真道“事情已经如此,席宁也好,池奚宁也罢,已经由不得你不当下去。陛下需要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来为他拖延时间,故而他绝不会让你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 “你若是直接消失,陛下定会掘地三尺将你给找出来。更何况,暗卫的身份你能弃么?你若是弃了,席墨他们怎么办?你离不开宁王府,陛下就能找到你,届时你还是得乖乖回去,直到陛下不再需要你为止。” 听得这话,池奚宁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扒拉着椅子,低头有气无力的道“我真的只能等死了是吧?” 萧瑾川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你,不会死。” 听得这话,池奚宁眼睛一亮,抬眸看着他“真的么?” 萧瑾川避开她那灼灼的目光,淡淡嗯了一声“你还得当我的外室,我付出了那么多,总不能见不到回报。” 池奚宁闻言顿时笑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会继续帮她,护着她,最起码在他还需要外室的时候,不会看着她没了是吧? 池奚宁连忙站起身来,屁颠屁颠的来到他身后,双手搭上了他的肩,很是殷勤的道“你天天看书,看公文肯定累了吧。我帮你揉揉肩,顺便保护保护眼睛。” 眼保健操那一套,她可会了! 萧瑾川轻哼了一声“让你替我揉捏,是我做过最亏本的买卖。” 话虽这么说着,但他还是轻倚在了椅背上,闭上了眼。 池奚宁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认真替他按摩了起来。 先是按摩了肩颈,而后便是头部,最后来到他面前,伸手覆上了他的眼。 柔软温热的指尖贴上他的脸,萧瑾川顿时身子微微一僵,连眉头也皱了起来。 池奚宁笑着道“你别紧张嘛,只是替你放松下眼睛而已,你老是皱眉容易长皱眉,别年纪轻轻看上去就皱纹满布了。” 萧瑾川…… 到底,他还是展了眉,任由那双柔夷,在他脸上按压揉捏。 渐渐的,萧瑾川也体会到妙处来,尤其是一双眼,很是舒展,眼睛的疲惫竟然一扫而空。 待到按了差不多时,外间响起了彩衣的声音“主子,该用饭了。” 池奚宁停了手,笑着道“好了,睁开眼看看吧。” 萧瑾川睁开眼,不出他所料,眼睛瞬间清晰了许多。 然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的一张笑脸,一双含笑的眼。 萧瑾川黑眸微动,不动声色的起身淡淡道“好歹也收回了些利息,不算是血本无归。” 池奚宁闻言没有任何不高兴,反而骄傲的挺了挺胸“那是,我用处多着呢!” 萧瑾川看着她的动作,莫名就想到了抓捕前朝余孽的那个夜晚。 那夜在小树林,因着他过目不忘,未免脑中存了太多不必要的东西,也避免他有窥探宁王之嫌,故而他在给宁王暗卫安排任务时,一直不曾抬头。 那时的她,就是如现在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挺胸,生怕他发现不了,她是个女子。 他知道,宁王身边只有一个女子,名叫席宁。是宁王十三岁随先皇下江南时,在雪地里捡到的。 他拿不准宁王对那个名为席宁的暗卫到底是什么态度,故而佯装未见,一直唤她少侠。 结果,她却在他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挺胸,那比寻常女子都要伟岸的前襟…… 他又不瞎。 终究,他忍无可忍抬起头来看她,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眉眼。 刹那间,之前关于她的种种猜测,都成了空。 那时候,他已经猜晓,所谓花魁,所谓救他,所谓钓鱼执法,约莫都是她自己的主意。 因为宁王知道,他若想要充盈国库,能用的办法有许多,这种钓鱼执法虽然有用,但得到的银子还是太少了。 萧瑾川收回思绪,开口问道“你用了饭了么?” 池奚宁老实回答“没有,太阳刚落山我就过来了。” 萧瑾川嗯了一声,淡淡道“一块儿用吧。” 池奚宁摇了摇头“不了,待会儿我还得去席药那用饭,昨儿个我没回去,也不知道他发现我没用饭,会不会生闷气。” 门口的莫衡闻言笑着道“昨儿个爷知道池姑娘你没回来,特意派我守着宁王府,将你入宫的事情告知席墨了。席墨肯定已经替你处理好了。” 这倒是真的,席墨心思细腻,如厕、更换被褥、用饭,这些事情还是他提醒她的。 池奚宁顿时放心了,再次对萧瑾川道“谢谢你啊。” 萧瑾川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只抬脚朝主屋走去。 屋内彩衣已经摆好了饭菜,池奚宁没有用饭,只坐在一旁认真的看着萧瑾川用。 即便是沉着冷静如萧瑾川,也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报答你。” 池奚宁看着他,一脸认真的道“我一穷二白,穷的就只剩下我自己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当好你的外室。身为一个合格的外室,肯定得知道你的喜好,我刚刚看了许久,发现你爱吃肉却不吃肥肉,你喜欢吃豆腐,不吃芫荽。哦对,你还不喜欢吃青菜。” 彩衣闻言顿时笑了“小姐您看的可真仔细,爷不吃芫荽,但凡是青色的蔬菜也不大碰的。” 听得这话,池奚宁皱了皱眉,很是认真的问道“你这样挑食,不爱吃菜,不便秘的么?” 萧瑾川…… 。 第096章:给你的奖励 萧瑾川的沉默,被池奚宁当成了默认,她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夹了一箸菜到他碗里,像哄小孩子似的道“乖,肉要吃菜也要吃,不可以挑食哦。” 萧瑾川额头青筋跳了下,冷冷的看着她。 池奚宁半点不怵,回瞪过去道“看我也得吃,这是为了你好!” 说完,她还把肉菜都扒拉到自己面前,轻哼了一声道“吃菜,不然肉肉也别吃了!” 萧瑾川…… 一旁彩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笑着开口劝道“主子您还是吃点菜吧,小姐她也是关心你。” 池奚宁连连点头“对啊对啊,我这是关心你,旁人让我劝,我还懒得劝呢!” 萧瑾川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碗里绿油油的青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夹了起来放入口中,慢慢的嚼着。 池奚宁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才乖嘛。” 说着,她又夹了一块瘦肉放入他的碗里“喏,给你的奖励。” 萧瑾川…… 彩衣在旁边看的乐不可支,未免自家主子将气撒到她头上来,彩衣很是果断的道“奴婢还有旁的事儿,先退下了。” 说完也不等萧寂寒和池奚宁应声,忙不迭的就跑了出去。 她一走,屋内就只剩下了池奚宁和萧瑾川二人。 萧瑾川看着池奚宁冷声道“谁给你的胆子,连我吃什么都管?” “当然是你啊!” 池奚宁的话,让萧瑾川一愣,接着,他就见她笑着道“我不是真心爱慕你的外室么?既然我满心满眼都是你,那自然见不得你挑食,不照顾好自己。” 萧瑾川闻言皱了皱眉“那是假的。” “你这个态度就不对了。” 池奚宁嘟了嘟嘴“想要让旁人瞧不出破绽,就必须演的像真的。而演的最基本要求就是要入戏,若是咱俩都觉得别扭,看上去假的很,旁人又怎会觉得是真的呢?” “我说好了要报答你的嘛,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外室,不仅要管你吃什么,我还得管你穿什么,什么时候休息呢!” 听得这话,萧瑾川微微一愣,看着她的黑眸如同忽然就似起了漩涡一般,幽黑的不见底。 池奚宁眨巴眨巴眼睛“不……不行么?” “可以。”萧瑾川收回目光,淡淡道“你别后悔就行。” 莫名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池奚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甚至开始主动夹青菜吃,顿时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她将肉菜重新放到他面前,很是欣慰的道“这样才对嘛,堂堂一国丞相居然还挑食,说出去像什么样子,怎么能做天下百姓表率。” 萧瑾川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只默默用饭。 用完饭,用茶水清了口,他放下茶盏看着她道“你平日做什么消遣?” “消遣?”池奚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觉得,我像是有空消遣的样子么?” 萧瑾川默了默,换了话题道“你可会下棋?” “会啊。”池奚宁略有些得意的抬了抬眉“我下的还挺不错的。” 穿梭于各个小世界做任务,唯一的好处就是,你会有各种各样的身份,同时也学会各种各样的技能。 她有一次任务,就是去一个以棋坛为背景的小世界,穿成了小世界里唯一一个九段。 虽说,她棋艺厉害,是托了有原主记忆的福,但她确确实实也下了一番苦功夫,最少也得是专业七八段的水平。 所以,她说挺不错,那是真的有自信的。 萧瑾川闻言挑了挑眉“是么?那就来手谈一局。” 好久没有用过这个技能了,池奚宁也有些手痒,点了点头道“好呀。” 彩衣立刻将小榻收拾了出来,摆上了棋盘和棋盅。 池奚宁与萧瑾川各坐一旁,依着女士优先的惯例,池奚宁执白子先落。(古白先行,现黑先行。) 虽然小世界自行运转之后,就成了真实的世界,世界意志会主动补全原本书中不曾描述过的规则,以及边边角角。 然而毕竟小世界形成的基础是书,而书则是现代作者所写,所以围棋的规则,除了作者度娘所得之外,基本都是一样的。 池奚宁一开始下的比较轻松,可当两角布局之后,她就渐渐的开始吃力起来。 四角四边占完,轮到腹中之时,她果断放弃了“我输了,再来。” 萧瑾川没动,而是淡淡道“依着你的棋力,这局最多输我二十子。” “我知道。”池奚宁不甘心道“但输了就是输了,一子都是输,更何况我还是先手,没有算贴目。” 听得这话,萧瑾川没有再拒绝,二人收拾了棋盘重新开始。 过了许久,池奚宁有些委屈的道“我又输了,其实我真的下的挺好的。” 萧瑾川点了点头“你确实已经下的极好,在女子之中已无人能出其右。” 池奚宁闻言挑了挑眉“你好像跟许多女子都下过?” 一旁彩衣闻言笑着道“主子年少时也是鲜衣怒马,曾摆下棋盘,挑战天下高手,那会儿来的男女老少皆有。” 听得这话,池奚宁是真的讶异了“我以为你一直老成持重,没想到原来还有那么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时候。” 萧瑾川闻言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还下么?” “不下了,不下了,跟你下棋太伤自尊了。” 池奚宁将棋盘扰乱,眼不见心不烦,然后有些好奇的道“之前我就想问你了,丞相乃是文臣之首,你为何还习武,武功还那么高?” 萧瑾川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大齐看似安稳,但北有匈奴,南有暹罗与身毒,东有倭寇,就是西域也不安稳。因着几十年的外戚之乱,大齐武将凋零,如今还没有遇到危机,不过是之前的余威尚在罢了。” “你父亲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可他死后,大齐再无良将出世,如今守卫边疆的几位将军均已年迈,京中也唯有武安侯能当大任。我原本想当一个上阵杀敌的将军。” 这话说的委实有点凡尔赛了。 但他的话,却让池奚宁想起了一点剧情,三本书中似乎都提过,匈奴入侵之事。 只是那时候,女配都已下线,她就没在意罢了。 池奚宁看着他,认真道“你可千万别放弃你的梦想,或许哪一天,就到了你不得不上阵杀敌的时候呢!” 萧瑾川闻言淡淡道“若是真到了一国丞相都不得不上阵杀敌,那大齐当真是无人可用,距离亡国也不远了。” 。 第097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倒也是。 池奚宁没有再纠结这些,以手掩唇打了个哈欠道“时候不早,我该走了。昨儿个一天没有出现,今天得早点去。” 听得这话,彩衣有些讶异道“小姐这么快就走了么?平日里都是子时过后才离开的。” 昨儿个因着处理冬梅,前半夜就没睡,到了后半夜,又因着记挂着今日能不能出宫,一直睡不着,现在的池奚宁已经困的不行。 她又打了个哈欠“没办法呀,今儿个情况特殊,必须得走了。” 说完这话,她又朝萧瑾川道“昨儿个我将冬梅给处理了,如今汀兰院都是信的过的丫鬟,以后出入也自由了些。今儿个我先走了,往后我早点过来。” 萧瑾川收拾着棋盘,将黑子和白子各自归位,闻言淡淡嗯了一声。 见他应了,池奚宁便纵身离开,直奔宁王府。 府中一切正常,她先去了席药那用饭,席药见到她有几分讶异,叹了一声她今儿个来的挺早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将饭菜给她,顺道夸了她最近有乖乖用饭,尤其是昨儿个,虽然来晚了些,但却将他留的饭菜都用完了。 池奚宁心不在焉的附和了两声,用完了饭便走了。 从席药那出来,她回到屋中看了看,发现恭桶已经清理过,屋子也是被整理过的样子,不由叹了一声席墨的细心。 现在还不到当值的时候,池奚宁想了想,便直接去了书房。 如今已是丑时,池奚宁悄然来到大树上,席景瞧见她有些讶异“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池奚宁朝他笑了笑“歇了好些天了,也该干活了。” 席景闻言羡慕道“你说,我怎的就不是个女子呢?若是我是女子,每个月也能歇上几日了!” 池奚宁闻言白了他一眼“我也就是这个月才有的假,以前你何时见我歇过?” 席景闻言一愣“对啊,以前主子也不曾给过你假,怎么这个月就给你假了?” 自然是因为芯子换了人,她比较会来事儿啊! 池奚宁朝他微微一笑“你猜。” 席景闻言嘴角一抽,正要答话,却见她已经纵身去了屋顶。 屋顶是席墨的藏身处,虽然他身为暗卫统领,可以现身随侍齐皓身侧,并不需要如同其它暗卫一般在暗处守着,但他无事的时候,绝大多数还是藏身暗处,尽职尽力的做着暗卫的本分。 池奚宁来到他身边,与他一道在屋顶趴着,低声道“谢谢你大哥。” 屋顶下之下就是齐皓所在之处,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席墨看了她一眼,低低嗯了一声。 池奚宁朝他笑了笑,而后起身道“我去找主子。” 说完这话,她便纵身跃下了屋顶,径直朝书房内走去。 书桌后,齐皓正在处理公务,小泉子正在一旁候着,瞧见她进来,朝她笑了笑算是打照顾,然后便退出了书房,关上了门。 房门一被关上,池奚宁立刻就小跑着来到齐皓身边,将一张脸凑到他面前,笑看着他道“主子想我了没?” 虽说她来时,齐皓已经知晓,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可面对着猛然杵到面前的笑脸,他还是下意识的往后仰了身子。 目光从近在咫尺的红唇上掠过,迎上她含笑的眉眼,齐皓的眼神闪了闪,用笔杆抵上她的额头,将她推远,然而后淡淡道“不过是一日未见罢了,想这一字从何谈起?” “可是属下好想主子啊!”池奚宁一本正经道“俗话说的话,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属下一日未曾见主子,很是想念呢!” 池奚宁是真的想他了,昨儿个在皇宫,她设想过若是他真的发现她就是池奚宁,他会是何种反应。 是伤心,是失望,还是被背叛的恼怒。 可无论哪一种情况,总归都是她伤了他。 从原主的角度来说,他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将她养大,教会她一身本领的人。 从她的角度来说,他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相反还一次次的纵容她,原谅她、体恤她。 凡事其实并不能只看表象,评判一个人,还得看他的身份和立场。 作为主子,他真的已经很好很好了。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池奚宁所有的内疚和亏欠,都在这宁王府,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席墨、席景和席药。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齐皓闻言轻哼了一声“满口胡话。” 若真的想,昨儿个又岂会不现身?不过是些雨罢了,以往她又不是没冒雨当过值,如今却越发娇气起来。 他真的是待她太好,以至于她都开始恃宠而骄了! “才不是胡话呢!”池奚宁轻轻哼了哼“属下是真的想主子了。” 瞧着她眸中的认真,齐皓忽然就红了耳根,他移开目光,佯装认真看着手中的折子,淡淡道“没事儿自己待着去,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 “哦。”池奚宁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齐皓额头青筋一跳,低头看她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自己待着啊。”池奚宁抬眸看他,一脸无辜“属下现在就想这么待着。” 齐皓…… 她这是什么毛病,抱他大腿抱出习惯来了?! 齐皓抖了抖腿,却被她抱得更紧,看着她满脸无辜又坚持的模样,他有些烦躁的道“随你!” 池奚宁嘿嘿一笑,将脸也贴了过去,靠在了他的腿上。 齐皓只觉得腿上一阵温热,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在意,却依旧无法静心。 可终究还是不忍对她说了重话,更不要说将她踹开了,他也只能忍着异样,强迫自己将心神都放在了奏折上。 屋中一时安静了下来,只余奏章翻动的声响,以及偶尔提笔隔壁动静。 池奚宁抱着他的腿靠着,过了好一会儿,低低唤了一声“主子。” 齐皓笔未停,淡淡道“嗯。” 池奚宁垂了眼眸“若是有人要杀我怎么办?” 齐皓闻言轻嗤一声“好端端的,为何有人会杀你?再者,你好好待在王府之中,又有何人能杀的了你?你当本王是死的么?”    。 第098章:一个字都听不懂 池奚宁在心头叹了口气。 她抬眸看向他道“若是想杀我的人,连主子你都无法阻止呢?” 听得这话,齐皓皱了眉,垂眸看着她道“这世间,除了皇兄,还没有本王阻止不了的人。” “若……想杀我的人,就是陛下呢?” 看着她眸中的认真,齐皓深深皱了眉“皇兄为何要杀你?” “属下只是假设。” 池奚宁看着他道“假设,属下做了一件主子很介意的事情,让陛下觉得属下背叛了主子,从而对主子起了杀心,主子会如何?” 齐皓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道“什么是本王很介意的事情?” 池奚宁避开他的目光,佯装认真的思考了下道“比如说,偷偷瞒着主子去寻亲,亦或是不想当暗卫了,毕竟暗卫整天风吹日晒的。” 齐皓闻言下意识的避开了她说的第一种可能,轻嗤了一声道“本王让你风吹日晒了?” 额……这倒没有。 “属下只是说假如嘛!”池奚宁半真半假的道“毕竟属下是女子,及笄也有一年了。若是摆在寻常人家,属下都该议亲嫁人了。” 听得这话,齐皓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道“宫女二十五方能出宫,你且待到二十五再说。” “啊?!”池奚宁闻言顿时坐直了身子,一脸惊讶道“我还要等到二十五?” 下个月的二十五,她就可能入土了! 瞧着她着急的模样,齐皓收回目光嗯了一声,有些别扭的低低道“倒也未必要等那么久,皇兄最近似乎有了意中人,待他定下之后便快了。” 池奚宁???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过,他说的齐澈的意中人,不会指的就是她吧?! 池奚宁头皮都麻了,还得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陛下有意中人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是本王与皇兄恩师之女。”齐皓忽然想到了什么,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移开目光道“往后,你们可以见上一见。” 大可不必! 生怕他动了要带她去见她自己的念头,池奚宁连忙道“暂时还是莫要见的好,万一陛下只是寻了个挡箭牌呢?毕竟朝臣催促陛下成婚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听得这话,齐皓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池奚宁闻言长长松了口气,而后又急忙道“主子也别去见!” 齐皓闻言转眸看她,瞧着她那紧张的模样,微微皱了皱眉,但到底还是应了她“好,本王暂时不见。” 虽说是暂时,但也让池奚宁放了心,齐皓答应的事情,还未曾食言过,只要齐澈不出幺蛾子就行。 她又重新靠上了齐皓的腿,真心实意的道了一声“主子你真好。” 齐皓轻哼了一声“本王一向很好。” 池奚宁闻言笑了笑“嗯。” 齐皓重新拿起笔来批阅奏章,习惯了她的存在,倒也静下心来。 屋中重新恢复了平静,只余处理公文发出的声响。 过了片刻,砚台内研的墨用完了,齐皓这才想起腿上还挂了个池奚宁来,他低了头准备唤她研墨,然而一垂眸却见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看着她的恬静的睡颜,齐皓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觉,好似本王虐待你了一般。” 话虽这般说着,但终究还是担心扰了她,左右现在天气已经渐渐热了起来,她又有功夫傍身,这般睡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自己取了墨和水,研了起来。 池奚宁是真的很困很累,先前抱着齐皓的大腿,其实也是因为觉得累了,找个地方靠一靠而已,再者,她也得同齐皓拉进下关系,增加下感情。 若是真到了被戳穿的那天,希望他回想从前过往,能够明白,她寻亲也只是寻亲而已,不会因为多了一重身份,就有立场之忧,就会背叛他。 更何况,池国公那一大家子,也不配。 可她没想到,在得到齐皓承诺,暂时不会去见“池奚宁”后,她心头一松,居然就这么靠着他的大腿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齐皓不知何时已经处理完了公务,正靠在椅子上闭着眼休息。 凭良心说,男主就没有不好看的,而且各有千秋不分伯仲。 若他们的身份换一换,她是女帝,齐澈、齐皓、萧瑾川是寻常大臣或者百姓,就冲着这三人的颜值,她也得收到后宫去。 额,齐澈还是算了,那家伙就是个神经病!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齐皓睁开了眼“醒了?” 池奚宁有些尴尬,连忙松开手,正要起身却发现齐皓衣摆处,一团湿迹很是显眼。 她顿时神情一僵,生怕他发现什么,连忙又抱了上去,握住那团湿迹,朝他谄媚嘿嘿一笑“主子刚刚是不是与属下一块儿睡了?” 齐皓…… 他伸手揉了揉眉间“本王给你个机会,重新说一次。” 池奚宁眨了眨眼“是不是属下睡在主子身边,您有些睡不着?” 齐皓放下手,朝她瞪眼“席宁!” “哎!”池奚宁起了身,笑看着他道“属下在呢!” “滚出去!” “好嘞!” 池奚宁拔腿就跑,生怕走的慢了,要被他抓住问她到底是不是个女人,睡觉居然还会流口水这种社死的问题。 小泉子看着她跑了出来,三步一个纵身就上了树,不由笑了笑。 还是宁姑娘在的时候好啊,瞧瞧主子多么中气十足,有活力! 池奚宁走后,齐皓也出了屋,朝她藏身的树上看了一眼,轻哼了一声“下来!” 唉,终究还是逃不过啊。 池奚宁从树上跃下,来到他面前,耷拉了脑袋“主子。” 齐皓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道“你若是觉得晚间当值休息不好,可以让席墨将你安排到白日里当值。” 池奚宁没想到,他唤她过来竟然是为了此事,一时心情很是复杂。 这是他对她的体恤和照顾,可对她来说却是要命的。 她只能连忙摆手“不了不了,属下现在挺好的,只是前些日子休假,一时没调整过来罢了,明日里就好了。” 听得这话,齐皓沉默的看着她。    。 第099章:社死虽迟但到! 此前,他也动过给她调职的念头,可她却拒绝了,眼下亦是如此。 想起之前她偷偷出府当花魁的劣迹,齐皓忽然开口道“你为何不愿白日里当值?” 池奚宁闻言顿时心头一紧,眨了眨眼朝他咧嘴一笑“当然是因为属下懒啊!您想想,白日里当值最少得好几个时辰,而且有时候主子并不在府中,属下还得跟着四处奔波。” “可下半夜当值就不一样了,那时候主子多半已经睡了,属下只需要待在一处守着两三个时辰就行,有时候还可以偷偷懒,打个盹什么的。” 齐皓闻言顿时黑了脸,敢当着他的面,将偷懒说的这般理直气壮的也只有她了。 他轻哼了一声,抬脚朝外走去,冷冰冰的丢下两个字来“随你!” 又生气了呢。 池奚宁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她待齐皓好像真的挺不好的。 然而,苟命要紧啊! 良心只能暂且放一边了。 池奚宁又在心里叹了一声,抬脚跟了上去。 齐皓回到住处,唤水沐浴更衣。 池奚宁守在外间的大树上,正准备闭眼休息,小泉子却抱着衣衫来到了树下,抬眸看着她笑道“主子刚刚发了话,让宁姑娘不必守着了,将衣物洗好,待会儿送过来就成。 主子还说,宁姑娘你想佯装那是手汗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不仅流口水,还磨牙打呼噜,他想假装没看见都不行。” 池奚宁…… 社死虽迟但到! 四周可不仅仅是她一个暗卫,早知道这样被吼的人尽皆知,当时她就不该跑的! 池奚宁尴尬到不行,一手捂着脸纵身跃下,接过小泉子手里的外衫,嘟了嘟嘴不满的开口道“主子太小气了,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我!” 小泉子笑着低声道“主子也就在这些方面捉弄捉弄宁姑娘了。周遭都是与宁姑娘相处多年的,岂会不知道姑娘的习性?快些将衣衫洗了吧,主子还等着呢。” 听得这话,池奚宁算是得了点安慰,抱着衣衫走了。 宁王府暗卫有专门负责打扫洗衣之类,原本已经歇下的众人听闻她来了,顿时吓了一跳。 暗卫和暗卫也是有等级之分,齐皓所有暗卫之中,只有席墨、席景、席药和池奚宁被赐了席姓,尤其是池奚宁,她不仅是唯一一个被齐皓亲手领回来,亲手教导的,她的宁字,还是宁王的宁。 听闻她要亲手洗齐皓的衣服,有人连忙道“宁姑娘我们来吧。” 话一出口,那人就被旁边的人踩了一脚。 池奚宁叹气道“我也想让你们来,但这是主子对我的惩罚,若是我让你们洗了,搞不好还有别的罚我呢。” 听得这话,众人连忙给她备好了盆皂角和水,池奚宁将衣服放入水中,朝他们摆了摆手道“你们去歇着吧,我自己来就行。” 她在这儿洗衣服,众人哪里敢歇着去,只应了之后,便在屋内偷偷看着。 有人对提议说要帮着洗的那人道“你是不是傻?主子的衣服都是专门的人洗的,什么时候轮到过咱们碰了。” 那人闻言委屈道“我没想那么多嘛。” 听得他们的议论,池奚宁笑着摇了摇头,哼哧哼哧开始搓洗衣服来。 齐皓的衣服一日一换,有时候一日还不止换一套,自然是极其干净的。 池奚宁随意搓了两下,用清水一净,拧了拧就算完事了。 正要离开,屋内的人看不下去了,连忙跑了出来道“宁姑娘,这可使不得啊!” 池奚宁看了看手中被团成一团的衣服,皱了皱眉道“我洗干净了啊,怎么就使不得了?” 说话的那人纠结了一会儿道“主子的衣服洗净之后,是要在半干的时候用熨斗熨平整的,最后还要熏上熏香,我们虽洗的都是暗卫的衣衫,但您和三位席大人的衣衫也是熨帖平整之后才交出去的,不然衣衫上会有褶皱。” 池奚宁还真没接触过古代人是怎么洗衣服的,想了想道“熏香就不必了,熨平整吧。” 齐皓的衣衫都是上等的绸缎,洗净之后拧一拧,再几个人拽着甩一甩,就已经是半干了。 有人拿了一个跟平底锅似的东西来,里面装着烧好的碳递给她道“宁姑娘挨着熨走一遍就可以了。” 池奚宁看了看手中的熨斗,又看了看被几人拉着绷直了衣衫,觉得这事儿应该不难。 她拿着熨斗放在衣服上,很快衣服就冒起了烟将她给吓了一跳。 一旁的人连忙安慰道“没事儿的宁姑娘,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待到烟过之后,拿着熨斗这么来回几下就成了!” 池奚宁懂了,将熨斗放在衣服上“等它冒完烟,再来回几下就好了对吧?” 众人闻言点头“对对对……不对不对不对!!” 池奚宁皱眉“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不对!焦了!焦了!” 池奚宁歪了歪头“什么东西焦了?” 一帮人看着衣服急的跳脚“宁姑娘!衣服熨焦了!” 池奚宁闻言低头,这才发现衣服冒的烟跟之前不一样! 她连忙拿开,然而还是晚了,原本干净光滑的绸缎上,已经多了一片焦黄,中间还有一个洞。 在场所有人都被惊着了,呆呆的站在那里,一阵心惊胆跳。 原先给池奚宁递熨斗的那人,结结巴巴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池奚宁看着那个洞,定了定神,将熨斗递给他道“没事,是我熨坏的与你们没关系,你将剩下的熨完就行。” 那人接过熨斗,看着那衣衫都快哭了“真的可以么?” “放心吧,没事的。”池奚宁安慰了他们一通,便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将衣服熨好。 她接过衣服,小心的折了折,将那个洞藏在里面,双手捧着衣服,面色平静的来到主屋外。 齐皓还没有睡,捧着书看着等发干,小泉子瞧见了门口的池奚宁,低声禀告道“主子,宁姑娘来了。” 齐皓放下书,转眸看向她道“进来吧。” 池奚宁进了屋,整个人乖巧无比“主子,衣服属下已经洗好,而且熨好了,给您放在哪?” 齐皓随意往一旁指了指“放那就成。” 池奚宁嗯了一声,将衣服放在了一旁小榻上“没有别的事儿,属下先退下了。” 她这般乖巧,让齐皓和小泉子都讶异的多看了她两眼。 池奚宁神色不动,朝齐皓行了一礼,便躬身退下了。 齐皓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他看了看小榻上的衣物,皱眉吩咐小泉子道“将衣服展开看看。” 小泉子闻言来到榻旁,将衣服展了开来。 下一瞬,屋内就响起了齐皓的含着怒气的声音“席宁!” 池奚宁一把捂住了耳朵,拔腿就跑“我什么都没听到!” 。 第100章:那一年他们五岁 一口气跑回自己的院子,池奚宁这才停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 一抬眸,就看见席墨正站在房门外看着她。 池奚宁连忙抬脚上前,朝他笑了笑道“大哥,你等我?” 席墨嗯了一声,眸色沉沉的看着她,低声开口道“你同萧丞相是什么关系?” 听得这话,池奚宁连忙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之后一把打开房门“大哥,我们进去说。” 席墨看了看屋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好。” 引着席墨进了屋,池奚宁连忙关上房门,很是狗腿的搬了张凳子给他,然而自己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学生一般,双手放在身前低了头。 席墨看着她的模样,叹了口气,在凳子上坐下,又将先前的问题问了一遍“你与萧丞相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会派人来告知我,你入了宫?” 池奚宁不敢瞒他,当即将自己与萧瑾川的瓜葛说了一遍。 看着他越来越冷的脸色,她连忙为自己辩解道“真的!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池国公府宴席那日,他一来我就跑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出我来的,走了之后还特意返回,将我捉了个正着!” 席墨闭了闭眼,沉声道“席宁,你可知道,若是你寻亲的事情被发现,主子最多命你不得再去池国公府,让你随侍左右,并不会将你如何。可你……” 他叹了口气,略有些气恼的看着她“可你成了萧丞相的外室,即便是假的,这也会让主子无法接受,也难以原谅。” 池奚宁闻言低低道了一声“我知道。可问题是,即便没有萧丞相,主子会原谅我寻亲之事,却不会不罚你们。再者,即便主子能够原谅我,陛下却不会。” 席墨闻言皱了眉“陛下?” “对,陛下。” 池奚宁抬眸看向他道“陛下他在主子舍身护我之后,便去查了我,知晓我便是池奚宁。所以,将我留宿宫中是故意的,派福公公去池国公府给我送东西也是故意的。” 她将与齐澈那点博弈,以及齐澈利用她来当挡箭牌的事情都给说了。 最后,她看着席墨道“所以,不管将来如何,我并不会后悔与萧丞相做这笔交易,没有他想办法将我从宫中弄出来,此刻我早就死了。” 席墨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你怎的就知道,主子不会护着你,主子他对你……” “我知道。”池奚宁打断了他即将要说出口话,一双眼睛看着他,认真的道“我知道,所以才更不能。” 池奚宁咬了咬唇,将那个除了齐皓齐澈之外,唯有她才知道的秘密低声说出了口“大哥,你知道,陛下与主子为何对男女之事那般排斥么?” 席墨皱了皱眉“为何?” 池奚宁再次感应下四周,确认无人之后才低声道“因为,他们被辛嬷嬷强制猥亵了整整六年,从五岁到十一岁。” 席墨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可能!” 池奚宁低叹了一声“是啊,不可能,但这就是事实。” 或许是作者,为了给男主一个一直单身的理由,才安排了这个桥段,亦或是真的就有人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杀头之事。 可不管是哪种原因,不管听起来多么荒谬,多么不可思议,多么匪夷所思,但,这就是事实。 齐皓与齐澈乃是宫女所生,当年太皇太后去母留子,他们一出生便没了母亲。 但是,他们还有一个随着生母入宫的乳娘,辛嬷嬷。 辛嬷嬷对他们很好,亲手将他们养大,用自己的性命几次护住了他们,保全了他们的安危。 这般尽心尽力,这般珍重呵护就连先皇曾经也为之动容,至于齐澈和齐皓,更是将她当成了至亲之人。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直到太皇太后三尺白绫了解了自己的性命,先皇开始亲政,齐澈成了太子,齐皓成二皇子。 从寄人篱下性命不保的皇子,变成了高高在上众人巴结恭敬的对象之后,齐澈和齐皓开始忙碌起来,学习太子和皇子该学的东西。 尽管在他们心中,辛嬷嬷依旧是最最亲近和信任之人,可争先恐后服侍齐皓和齐澈的宫人,还有越来越忙碌的齐皓和齐澈,都让辛嬷嬷有了一种被抛弃的恐慌。 她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不同,迫切的想要同他们拉进关系,甚至确定一种特殊的关系,才能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来。 什么都不懂的他们,遇上了心怀不轨的辛嬷嬷,仗着身份的特殊,与先皇和他们对她的信任,借着教导照顾之名,第一次下了手。 那一年,齐皓和齐澈五岁。 先皇刚刚接手朝政,忙的几乎连睡觉的时间也无,哪里会主意到这种隐秘之事? 谢太后为了避嫌,几乎不与齐皓和齐澈接触,东宫所有的事情,全权交给了辛嬷嬷负责。 齐皓与齐澈什么都不懂,只是觉得不舒服,觉得不好,可出于对辛嬷嬷的亲近信赖,根本没意识到这样有什么不对。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们越长越大,每当他们开始说不要,不喜欢,制止的时候,辛嬷嬷都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诉说,她当年的辛苦与付出,还说这都是为了他们好。 齐澈和齐皓越长越大,对这种事情越来越厌恶排斥,辛嬷嬷也从一开始的卖惨痛哭,变成了以性命威胁。 直到他们十一岁那年的冬日,先皇带着齐皓与齐澈去山庄泡温泉,发现齐皓与齐澈特别厌恶沐浴,甚至看到池子就本能往后退了一步之后,才察觉出不对劲。 一问一查,瞬间就扯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先皇气的险些失了神智,堂堂一国之君抱着他俩埋首痛哭。 痛哭过后,是辛嬷嬷被满门抄斩,东宫内侍宫女,一个不留。 后来,先皇整整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让齐皓与齐澈走出阴影,但也只是看上去走出来而已。 为了让他们能够散散心,先皇安排了江南之行,也就是那年,齐皓遇到了原主,在雪地里将她刨了出来。 齐皓将原主留在身边,亲自教导,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克服曾经的那些阴影。 池奚宁看着席墨,哑声道“主子与陛下本是双胎,无论是外戚之乱时的相依为命,还是后面发生的事情,都让他们的感情非比寻常。在这个世上,他们就只剩下了彼此。” 说到此处,她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我怎么能因为一己之私,让主子与陛下起了龃龉,甚至让他们为了我怒目相向?我,何德何能。” 席墨闻言皱眉“可是主子……” “我知道。”池奚宁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认真道“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不能。” 。 第101章:男子的帕子
池奚宁有时候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可以面不改色的杀掉对自己怀有恶意的冬梅,临阵杀敌也毫不手软,但她却无法让一个对她好,对她满含善意的人,为她做出牺牲。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很显然,她将来的地位,高不到哪去。 席墨并没有问她从何处得知这等辛密之事,因为他知道,问了她也不会告知。 这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这样的问题,他就不该问。 他是主子十二岁那年成为主子暗卫的,如今细细想来,应该是发生那样事情之后,先皇才开始着手培养真正能为主子和陛下所用,能够在暗处护着他们的人。 比如主子身边的他,比如陛下身边的龙一。 席墨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开口道“不同主子说,你又打算怎么办?陛下只是暂且留着你的性命而已,有着那样的遭遇,你应该很明白,主子和陛下对身边之人的忠诚要求极为严苛,在陛下看来,你已是背叛,他不会放过你。” 池奚宁叹了口气“事到如今牵扯越来越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走一步算一步,能活一天是一天吧。” 分明她是来养老的,弄到最后,成了来挑战生存极限,她上哪说理去! 席墨低叹了一声,站起身来看着她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妹妹,任何时候,你都可以信任我。” 听得这话,池奚宁喉头一哽,哑声道“嗯,我知道的大哥。” 席墨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往后主子歇下之后,你便可以回来补眠,主子不会在意那些的,我先走了。” 池奚宁嗯了一声,又将萧瑾川那个宅子的地址告诉他“大哥,若是有事,我不在池国公府,必然是在那处。” 席墨点头应下“好,你好好休息。” 席墨走了,池奚宁解决了下生理问题,然后翻出了自己的小本本,郑重的记下61n大。 又补了一觉,待到齐澈快要起身的时候,她又去树上守着,等看着齐皓离开,她这才去席药那用饭,然后悄然回了池国公府,接着补觉。 但她也没睡太久,辰时过了一会儿便起了身,今儿个毕竟是池国公瘫痪的第二天,怎么招她都得去看看的。 如今没了冬梅,便不必刻意在意用饭的问题,起身之后,池奚宁向春兰她们问道“二叔可找回来了?” 秋菊摇了摇头“不曾,方管家将府中的下人都派出去了,各处寻了一夜也未曾寻着。”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池奚宁皱了皱眉“二叔他无非就是在青楼、窑子、赌坊之类的地方,怎么会寻不着呢?” 春兰轻嗤了一声“谁知道呢,反正听说二房彻底乱套了,今儿个三少爷向国子监请了假,辰时不到便亲自带着人去寻了。眼下府中乱的很,各种要债的都在前院大堂里坐着呢。” “一百多万两银子,二房能拿出个零头来就不错了。” 池奚宁淡淡道“二叔回不回来,对还债这事儿已经没什么作用,不过是能否让祖父祖母掏银子掏的甘心一点罢了。” 说实话,她也有点好奇,原书中,池国公府是将她给低嫁换取了一大笔银子,才能继续维持池国公府的荣光,现在低嫁她是不可能了,池国公府会怎么办。 如今府上适婚的,只有二房十五岁的池文莲和十四岁的池雨音,殷氏可不一定会舍得。 然而这些跟池奚宁也没什么关系,当出戏看看就是了。 夏竹为她梳好妆,低声道“小姐,奴婢在冬梅那个箱子里发现了一点东西,您可要看看?” 想起那包奇怪的东西,池奚宁点了点头“拿过来吧。” 夏竹很快就将箱子搬了过来,箱子不大,只有妆奁大小,上面的锁已经被砸开,打开之后,里间的东西一览无余。 银子和银票有一些,加起来有两百多两,但这对一个丫鬟来说,显然是多到不正常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值钱的东西,例如簪子玉镯之类,除此之外,就没有太多的物品了。 除了,一方明显是男子的帕子。 池奚宁拿出帕子,仔细翻看,发现那帕子上有一个小字涔 池奚宁看向春兰夏竹和秋菊道“府中,可有人名字之中含有涔的?字也行。” 三人齐齐摇了摇头,夏竹看向她道“这帕子乃是上好的锦缎,不是下人能够拥有的,而府上几位主子,包含国公爷在内,皆没有涔字。当然,若是私下起小字奴婢就不知了。” 池奚宁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将帕子递给春兰,对三人道“将帕子偷偷毁了,万不可让人发现异样,里间的玉镯等物都拿去当了,与这箱子内的银子一道,你们三人均分了去。” 听得这话,春夏秋三人都愣了。 春兰看着箱子里的财物,结结巴巴道“这……这也太多了!” 玉镯簪子典当的话,一两百两银子是有的,加上箱子里两百多两银子,就算是三人均分最少也能分得一百多两,丫鬟的月例才四两银子,这些银子都够她们几年的月例了! 池奚宁看着她们那惊讶的模样,笑了笑“我从不会亏待身边人,这是你们该得的,放心拿着便是。此事秋菊去办,夏竹随我去给祖父请安。” 秋菊在外间有家人,出府有名目不会引人怀疑。 见她主意已定,春夏秋三人连忙感激道谢。 池奚宁摆了摆手,让冬梅当东西的时候离的远些,别让人发现了,然后便带着夏竹去给池国公请安。 池国公见到她,一改往日里和煦亲近模样,不咸不淡的应付了两句,便皱眉再次提起了当家之事。 他看着池奚宁道“你二婶如今的情况已不适合再当家,三婶她自己的院子还自顾不暇,你祖母年纪又大了还需要照顾我,府中除了你之外,再无旁人能撑起了,你若还当我是你祖父,便接下这掌家权,国公府的银子虽然不多,但有你父亲与我的俸禄在,也是够的!” 有理有据,好似根本无法拒绝。 池奚宁神色淡淡,朝着池国公微微一笑“祖父让奚宁当家,那是祖父对奚宁信任和厚爱,奚宁自然不能推辞,只是祖父可想好了,如今我已十六,若是再接了中馈,大房就算是真立起来了。” 她的话,池国公听懂了。 十六正是出嫁的年纪,可这时候府上却让她掌中馈,不管他们是不是有意,可对曾经已经放过话要让她留府招婿的池国公府来说,这就是在向外界宣告,池国公府立起了大房,而她也要留府招婿。 仿佛是为了配合她这话,外间忽然有人匆匆来报“国公爷,陛下来了!”
第102章:凭什么池奚宁可以
听得这话,池国公顿时一惊,匆忙就想要起身,然而他却忘了,他已经瘫了。 若不是一旁的仆人眼疾手快,他直接就掉下床! 一时之间,池国公有些悲从中来,可陛下的亲自到访,瞬间就将他的悲给冲刷的干干净净,他连忙吩咐道“快!将我的四轮车推过来。” 仆人匆匆离去,池国公看向池奚宁着急道“你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去接驾啊!” 池奚宁没动,只是看着他道“祖父还没回我的话,我现在去了,也不知该用何种态度面对陛下。” 池国公闻言一愣,头一回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池奚宁。 池奚宁神色淡淡,站在那处任由他打量。 不过片刻,池国公已经做了决定,他冷哼了一声道“倒是我小看了你!” 池奚宁闻言笑了笑“祖父说的哪里话,奚宁还是奚宁,并不是祖父小看了我,而是以前的我太天真了,以为自己是父亲唯一的血脉,回府之后定会受到祖父祖母的疼爱。” 池国公听得这话,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池奚宁不以为然的朝他笑了笑,微微屈膝行礼“孙女儿先去接驾的,祖父身子不好,小心些才是,想必陛下是不会介意的。” 左右,齐澈也不是真的来看他。 说完这话,不等池国公回话,她便已经起身,抬脚朝外间走去。 池奚宁看似神色平淡,心里却很烦躁,事到如今已经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刚来的时候,她也一度想过,上演一段祖孙情深的戏码,可池国公和蒋老夫人却当头泼了她一盆凉水。 而她,从来都是,你泼我凉水,我给你烧开了泼回去的主! 池奚宁深深吸了口气,整理下心情,这样挺好,她的麻烦事儿已经够多,没有耐心和心情,再同他们玩什么宅斗。 齐澈虽然是突然驾临,但也是提前派了人来通知,好让池国公府有足够的时间收拾好接驾的。 蒋老夫人得了消息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前院里那些催债的人,她连忙让于嬷嬷派人将那些人给赶走。 原本有胆小的是要离开,却被旁人给拉住了,有人朗声道“除非池国公府给个满意的还银期限,否则我们不介意留下来,让陛下看看如今的池国公府是个什么光景!” 这事儿蒋老夫人不敢私自做主,便告知了池国公。 池国公刚刚勉强换好衣衫,坐上了四轮车,听得这事儿之后,气的又骂了一声“畜生!” 然而再骂也无济于事,这还是当今陛下第一次登门,他不能让陛下瞧见这般不堪的国公府。 于是池国公咬了咬牙,对蒋老夫人道“派人告知那些人,一月之内池国公府必定还清所有欠银,让他们滚!现在就滚!” 那些讨债的人得了承诺,这才离去。 他们也就是嘴上说的凶,可事实上没几个人有那个胆子,真等着面见当今圣上。 殷氏得了消息,心头顿时一动,急忙催促着池文莲和池雨音收拾收拾去接驾。 从昨儿个开始,池文莲和池雨音的眼泪就没停过,尤其是得知大内总管福公公亲自来给池奚宁送东西之后,眼泪就流的更凶了。 自己的父亲惹了那么大的祸,往后她们肯定不能嫁个好人家了,可看看池奚宁,先是有武安侯府,现在又是陛下,凭什么她们那么倒霉,而池奚宁却那么好呢! 听得陛下要来,池文莲气的自家砸了屋中的花瓶,看着殷氏道“娘!为什么我的命这么苦,那池奚宁的命就那么好?!” 殷氏见状连忙上前替她抹了眼泪,低声安慰道“别哭了,总归池奚宁只有一个,她肯定得在武安侯世子和陛下之中选一个的,还记得之前为娘说的么?如今就连老天都在帮咱们!” 池文莲闻言微微一愣。 之前殷氏同她说过,武安侯府的婚事未必不会落到她的头上,如今池奚宁被陛下看中,同武安侯府的婚事就更不可能了。 按理来说,她应该感到庆幸,可人一旦有了贪恋,有了比较,某些想法就有些压制不住了。 池文莲看向殷氏,低低道“可是,我即便能嫁入武安侯府,往后瞧见池奚宁,还不是得向她行礼,低她一等?” 听得这话,殷氏顿时一愣“莲儿的意思是?” 池文莲看着殷氏,咬了咬唇“母亲觉得,陛下有没有可能看中女儿,或者妹妹?” 她真正想说的,其实是陛下有没有可能看中她,至于池雨音不过是顺带,以便显得,她并非只是为自己着想。 听了她的话,殷氏一阵心惊肉跳。 看着面前哭肿了双眼的女儿,又想了想池奚宁那张脸,殷氏委婉劝道“陛下是个不近女色的,否则也不会到现在后宫无人,你爹出了那档子事,陛下就更不会看二房一眼了,你快收拾收拾,我去瞧瞧你妹妹。” 看着殷氏离去的背影,池文莲又咬了唇。 不近女色,那池奚宁又算什么? 凭什么池奚宁可以,她不可以?! 池文莲转身吩咐下来“给我端凉水来!” 整个池国公府因为齐澈即将到来而忙碌着,就是马氏也急急忙忙梳妆打扮。 唯有池奚宁,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既没有换衣衫也没有去梳妆打扮,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若是以往,夏竹必定也很慌,不管有没有效忠池奚宁,也会在一旁劝她回去换件衣衫,最起码别看起来这么随意。 可她现在却很淡定。 不就是当今陛下么,也没什么。 后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规矩又那般多,不去也罢。 萧丞相就挺好的。 池奚宁和夏竹,淡定的站在前院等着,第二个来的,是换了一身华服的蒋老夫人和池国公。 他们瞧见池奚宁的衣衫,顿时就皱了眉,蒋老夫人呵斥道“你穿成这般模样,像什么话?!还不快些去换件衣衫来?” 池奚宁闻言转眸看她,一脸讶异道“这还是陛下昨儿个赏的,祖母是说陛下赏的不好么?”
第103章:宁儿,过来 这衣衫是不是齐澈昨儿个赏的,池奚宁自己都不知道。 但依着春兰她们的性子,她身上的这件多半是昨儿个齐澈赏下的。 蒋老夫人顿时就被她的话给噎住了,不上不下,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到底是老人家,而且催促她换衣也不是出于恶意,池奚宁便递了个台阶下,笑了笑道:“定是昨儿陛下赏的衣衫太多,祖母一时没有看清,您放心吧,今儿个陛下定是来探望祖父的,我不过是个小辈,穿的如何陛下不会介意的。” 听得这话,蒋老夫人面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陛下到底是因为谁而来,众人心里都有数,但她这般说了,就是给了池国公脸面。 想起昨儿个于嬷嬷说的话,蒋老夫人不由又看了池奚宁一眼,一句话让自己面上无光,下一句不仅能给圆回来,还能给池国公脸面。 看来,她真的是低估了她这个孙女。 不仅低估了她的能耐,也低估了她的脾性。 现在想来,当年风儿不就是这般脾气么?他心甘情愿给的可以,但若是算计到他头上,想要强迫他如何,那他必然半点情面都不留。 蒋老夫人垂了眼眸,或许,真的是她老了。 风儿走了那么多年,导致她虽然嘴上说着,偶尔挂记,可心里头却始终偏向二房和三房,下意识的就将这个风儿唯一的血脉,当成了外人。 蒋老夫人心头五味杂陈,一方面觉得后悔,觉得对不起死去的长子,另一方面又觉得,逝者已逝,池国公府的未来还是落在二房和三房身上。 更何况,池奚宁如今压根就不需要池国公府的庇佑,她的选择没有错。 池奚宁可不管蒋老夫人在想什么,眼下池国公府已经不被她放在眼里,若不是齐澈,她已经开始准备跑路了。 池国公皱了皱眉,朝外间看了一眼:“二房和三房怎么还没来?!” 话音刚落,池容煦和马氏就匆匆来了。 池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池容琨一直未归,池国公又瘫痪在床,池容煦特意请了两日的假在家中守着,以防万一再有个什么事儿,府中能有主事的男人。 蒋老夫人瞧见马氏和池容煦,连忙又问:“过来的时候,可瞧见二房的人?” 马氏摇了摇头:“不曾,儿媳还以为嫂嫂已经到了。” 蒋老夫人闻言顿时就急了,连忙派于嬷嬷去催。 前院安静了下来,池国公和蒋老夫人翘首以盼,时不时朝门口张望一眼,又焦急的回身去看殷氏她们有没有来。 马氏站在池奚宁身边,忽然朝她笑了笑,低声开口道:“奚宁,能否借一步说话。” 池奚宁看了眼心思不在这边的蒋老夫人和池国公,点了点头。 马氏引着她来到一旁,朝她笑了笑,低声道:“是这样的,你三叔在外间也欠了两三万两的银子,其中醉仙居欠了就有一万两,三婶想跟你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同醉仙居的佟掌柜说说,这银子容我们慢慢还。” 池奚宁闻言,这才想起来昨儿个自己编的瞎话。 问题是,她不认识什么醉仙居的佟掌柜啊,真要求情,就又得去跟萧瑾川说。 那家伙,估计会炸毛吧? 瞧见她面上的犹豫,马氏连忙解释道:“我们也不是不还的,只是希望宽限一段时日,最迟在年底之前,我们必定还完。” 说完这话,她又压低声音道:“实话跟你说了吧,婶婶手中有些钱银,产业也有一些,进项算是可以,若是醉仙居能够宽限几月,婶婶就无须变卖产业,或者动用嫁妆。 婶婶知道,平日里与你也无甚往来,冒然开口有些不妥,但婶婶也是没办法了,算是婶婶欠你一个人情可好?” 听得这话,池奚宁心思动了起来。 夏竹两个弟弟的卖身契,还在马氏的手中,二房要还债肯定要变卖产业,而夏竹的父亲是个掌柜,届时势必无处可去,而马氏说她有不少产业,若是马氏出面讨要夏竹的父亲,可谓是有理有据。 毕竟,儿子为了陪伴多年的书童去求母亲,母亲顺手帮个忙,乃是人之常情。 池奚宁想了想,点头道:“我帮婶婶去说说,至于能不能成就不能保证了。” 听得这话,马氏顿时就笑了:“婶婶省得的,能不能成,这个人情婶婶都记下了。” 池奚宁朝她笑了笑:“婶婶言重了。” 话音刚落,外间就响起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就听得了通报声:“陛下驾到!” 池国公顿时紧张起来,坐在四轮车上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和袖口,然后猛然想起来,冷声道:“二房人呢!” 然而不等下人回答,一行侍卫就已经先进了门。 众人立刻跪下,坐在四轮车上的池国公也抱拳弯腰,众人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齐澈抬脚进了国公府的大门,扫了一眼众人,目光在池奚宁身上停了片刻,这才淡淡开口道:“平身。” 众人起了身,依着规矩低着头,不敢直视圣颜。 马氏站在池奚宁旁边,侧目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居然也一直低着头,半点都没有欣喜神色。 马氏皱了皱眉,心头很是疑惑。 不应该啊,陛下为了谁而来,众人心知肚明,为何正主不仅反应这般平淡,还一副连看都不想看的模样? 池国公有些激动的看着齐澈,语声都起伏不定:“陛下亲临,老臣却不能起身相迎,行叩拜之礼,还请陛下恕罪!” “池国公言重了。” 齐澈看了一直低头的池奚宁一眼,开口道:“昨儿个宁儿匆匆回府,朕也未曾能够亲来探望,后来听来福说,请了顾大夫诊治,池国公也没了危险,朕这才放心。” 宁儿…… 池奚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旁的马氏瞧见,赶紧收回目光,吓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 听得这话,池国公顿时更加激动了,连忙抱了抱拳道:“臣有蒙圣恩,已然大好了。” 说实话,池国公确实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大夫医术高超的缘故,旁人这种中风之后,必然要恢复一段时日,可池国公醒来之后,除了不能行走之外,已与常人无异。 “那朕便放心了。” 齐澈应付完池国公,便将他晾在了一边,连蒋老夫人都没问,转眸朝池奚宁道:“宁儿,过来。” 第104章:这般不是更好? 说真的,池奚宁昨晚同席墨说了齐澈和齐皓的过往之后,心里对齐澈其实是同情并理解的。 问题是,她倒是理解了,可他却在拼命的磋磨她,还想要她的命! 池奚宁抬眸看了看他,没有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站在池奚宁身旁的马氏,顿时头皮发麻,尤其是其中那道冷冽的目光,带着威压,直接让她开始有些想发抖了。 马氏忍不住低声道:“奚宁,陛下在唤你呢。” 蒋老夫人也皱眉低呵道:“奚宁!还不快来见过陛下!” 池奚宁抬眸朝齐澈看去,只见平日里不苟言笑、冷若冰霜他,此刻却一改常态,含着几分柔色的看着她。 池奚宁在心里叹了口气,慢吞吞的来到他身旁朝他行了一礼:“臣女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唤臣女上前所谓何事?” “宁儿跟朕生疏了。” 齐澈轻叹了一声,面上露了几分怅然,伸手将她扶起,轻声道:“宁儿可是在生朕的气?怨怪朕昨儿个只是派了来福,并没有亲来?”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就演上了啊,生怕她死的不够快。 既然这样,那大家就都来演吧,看谁恶心的过谁。 池奚宁起了身,转过头去娇嗔的轻哼了一声:“臣女哪敢生陛下的气,毕竟陛下日理万机,掌万民生死,臣女也只是万民之一罢了。” 齐澈闻言顿时眯了眯眼。 这是想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哄她? 呵! 胆子还真是不小。 池奚宁在无人看见的角度,略略得意的挑了眉。 她这话看似平常,却处处是陷阱,想要驳斥她只是万民之一的话,就必须得说出,类似你在我心中是不一样的话来。 可对齐澈来说,他可以表现出对她的特别,但要他亲口说这般肉麻的话,这无异于是在挑战他忍耐的极限。 果不其然,齐澈的薄唇抿了抿,没吐出一个字。 池奚宁转过了头,泫然欲泣的看着他:“臣女就知道,陛下先前说什么,臣女只是您的心尖尖,是您的掌中娇心中宝,都是骗臣女的。” 这话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抽气声。 就连齐澈身旁的来福,都忍不住惊诧的看了齐澈一眼。 当然,他知道陛下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这位池姑娘可真的胆子大到,用脖子在磨刀刃啊! 齐澈的脸顿时就黑了,一种窘迫莫名升起,他冷了脸,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池、奚、宁!” “呜呜呜。”池奚宁捂了脸,一副被打击到痛哭的模样:“您刚刚还唤臣女宁儿呢,现在就连名带姓的唤臣女了!果然,自古帝王皆薄情,古人诚不欺我!” “呜呜呜。” 池奚宁说完这话,捂着脸就跑了。 看了看池奚宁已经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面色铁青的齐澈,在场的池国公府众人,顿时就慌了,扑通扑通跪了下来。 坐在四轮车上的池国公连忙道:“请陛下恕罪,奚宁她自幼养在外间,回来之后臣等又疏于管教,这才如此不知轻重,还望陛下恕罪!” 齐澈目光扫过池国公府众人,冷笑了一声,并未答话。 众人闻得那声冷笑,顿时心头更慌了。 恰巧这时,殷氏母女三人,姗姗来迟。 池国公立刻将火气撒向了三人,冷声道:“混账!怎的现在才来?难道还要陛下等你们不成?!” 殷氏母女听得这话,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叩首道:“恳请陛下恕罪!” 齐澈的心情现在很不好,瞧见这明显是精心妆扮过的母女三人,冷哼了一声:“池国公府的教养,果然令朕叹为观止。” 听得这话,殷氏顿时面色一白,其实早些时候,她与池雨音便收拾好了,可池文莲却又是净面又是换衣,又是妆扮的,硬生生一拖再拖。 任凭她怎么催促,都是无动于衷,只说快了快了。 直到于嬷嬷前来,这才加快了些。 陛下这话,打的不仅是池国公府的脸,更是一句话就评判了池国公府的家风,若是此言传了出去,哪个好人家还敢将女儿嫁入池国公府,哪个好人家还敢娶池国公府的女子?! 给当今陛下留了这么个印象,影响的或许不止池国公府的婚嫁,说不定还会连累后辈的仕途! 脸色发白的,不仅仅是殷氏,还有池国公、蒋老夫人,以及马氏和池容煦。 马氏平日里懒得同殷氏争抢,因为她觉得,抢来的总是不如自己挣来的踏实,左右她也不是挣不到。 可现在,因为殷氏母女姗姗来迟,让陛下对池家做出了这样的评价来,甚至会连累她两个儿子婚事和前程,她顿时就恼了。 马氏一改往日不争不抢很好拿捏的模样,看向殷氏母女三人,冷哼了一声。 池文莲跪在地上,咬了唇,握紧了双手。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今日穿的这般得体,妆容又这般好看,陛下不是应该见她一面,就会发现,她虽不一定比的上池奚宁,但却别有一番风情么?! 怎的会……怎的会如此?! 肯定是哪里弄错了! 对,一定是她刚来便跪下了,陛下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样貌和妆容,所以才会如此冷漠,如此不怜惜她。 想到此处,池文莲又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向齐澈道:“陛下,并非臣女无状刻意来迟,而是家父不见踪影,臣女心头担忧以泪洗面,得知陛下前来,唯恐殿前失仪,这才略做梳洗,来迟一步。” 她楚楚可怜的看着齐澈,看着这个英俊不凡,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 一颗心不由砰砰直跳。 与眼前这人相比,武安侯世子又算的了什么?! 齐澈闻言神色不变,只冷冷的看着她,唇角扬起一个薄凉的弧度来:“是么?” 被他这么看着,池文莲顿时就红了脸,略略垂眸羞涩的嗯了一声。 她这般大胆,不由让众人侧目。 池国公和蒋老夫人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妥,可真当她与齐澈搭上了话,他们心头又升起隐秘的心思来。 比起已经完全不可控的池奚宁,他们更乐意瞧见池文莲能得陛下垂青,再者,先前池奚宁那般无状,两相对比之下,陛下应该知道谁才是好的。 池国公心思动了动,开口道:“莲儿她与奚宁不同,一直都是知礼又孝顺的。” 齐澈不置可否,目光仍旧落在池文莲身上,淡淡道:“是么?” 蒋老夫人也反应了过来,连忙点头道:“回陛下的话,确实如此。” 齐澈闻言冷笑了一声:“既然她这般孝顺,不若去寺庙里住个三年五载,代发修行为父祈福,这般不是更好?” 第105章:不知死活! 这话一出,池文莲面上的娇羞顿时褪的干干净净,不可思议的抬头朝他看去。 池国公与蒋老夫人也瞬间白了一张脸,殷氏更是连忙磕头:“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齐澈从池文莲脸上收回目光,冷眼看着殷氏道:“朕不过是为了成全她孝女之名,开恩二字从何说起?难不成,是朕误会了。她并非是因着孝心之故才姗姗来迟,而是故意怠慢朕?!” 故意怠慢当今陛下,就是藐视皇族,是十恶不赦的大不敬之罪! 那是要砍头的! 这话一出,殷氏顿时僵立在了当场。 就连准备开口求情的池国公和蒋老夫人也闭了嘴。 池文莲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英俊不凡的男人,全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他怎么能这般待她?! 齐澈的耐心已经告罄,本来今儿个他是故意约齐皓前来池国公府,想让他好好瞧一瞧池奚宁到底是谁。 结果齐皓却同他道:“皇兄自己去便是,臣弟见不见的亦无所谓,待到皇兄当真打算定下,臣弟亲自去送六礼之时,再见不迟。” 任凭他如何劝说,齐皓都不为所动,最后他都有些恼了,齐皓这才略有些别扭的同他道:“臣弟答应了席宁暂且不见的,她小气很,若是臣弟前脚刚答应她,后脚便去见了,她指不定还要怎么闹腾。” 齐皓不愿来,而他话又放了出去,只得跑这一趟。 本想着,恶心恶心池奚宁,好歹能撒撒气,结果没恶心到她,却被她给恶心了一通。 偏偏还有不长眼的蠢货,自以为是的在他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将他当成了傻子么?! 齐澈冷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边成全你的孝心,来福,命人将这位池姑娘送到慈念庵,让她好生替他的父亲祈福!” 福公公一甩拂尘,躬身应道:“是。” 听得这话,池文莲这才惊醒过来,原来她以为会发生的那些刮目相看都是假的,他真的是要将她送到尼姑庵里去! 她如今已是十五,三年后归来就是十八,到时候,她哪里还嫁的出去?! 池文莲顿时慌了,连忙跪走两步哭求伸出手:“臣女知道错了,求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眼看着她的手,就要碰到他的衣摆,齐澈顿时皱眉,一抹厌恶和恶心从心头升起,他猛地抬起脚,朝池文莲踹了过去。 就听得嘭的一声,池文莲被踹的离地而起,直直的砸在了身后的不远的假山上,而后又跌落下来,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都被吓呆了,就连殷氏也被吓的呆立当场,连上前去搀扶查探都不敢。 齐澈冷眼看着地上的池文莲,冷哼了一声道:“不知死活!” 说完这话,他当即转身朝外走去。 候在门口的太监,立刻扬声道:“起驾!” 随着李澈的离开,府中的那些侍卫也撤了个干干净净。 福公公轻蔑的看了瘫趴在地上的池文莲一眼,转眸对池国公道:“国公爷还是找个人来给她看看吧,若是并无大碍,杂家还得派人将她送到慈念庵去。” 池国公白着一张脸,连忙点头:“是。” 福公公朝他笑了笑:“国公爷,这事儿本不该杂家多嘴,但府上的规矩确实该立一立了,总不能因着一些不长眼的断了府上所有人的前程。府上三位小公子,可还没有入仕呢。” 听得这话,池国公脸色顿时更白了几分,他低头抱拳躬身道:“多谢福公公提醒。” “杂家也只是顺口一言罢了。” 福公公淡淡道:“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个福分能得陛下另眼相待的,杂家也只是提前结个善缘。但愿池国公能够真的拎得清才好。该说的已说,杂家先告辞了。” 这话,无异于两个巴掌响亮的拍在池国公、蒋老夫人和殷氏脸上。 还是左右开弓的那种。 池国公脸色很是难看,心头更是难堪,勉强拱了拱手道:“多谢福公公。” 来福走了,前院里寂静无声。 夏竹看完了这场闹剧,微微屈膝朝池国公和蒋氏道:“奴婢先回去服侍小姐。” 池国公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她,连忙摆了摆手道:“去吧。” 夏竹闻言欠了欠身便抬脚走了。 殷氏此时也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朝池文莲跑了过去,将她半抱着,着急的对瑛姑道:“快去请大夫!” 池国公闻言冷哼了一声道:“还寻什么大夫?!不若现在就死了,免得给池家丢脸!” 马氏和池容煦也已经站了起来,他们二人谁都没有开口,只站在那里淡淡的看着。 殷氏顿时就落了泪,她哭着道:“不管您怎么怨她,可她终究是在您膝下长大的孙女啊!您难道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这儿么?” 蒋老夫人闻言叹了口气,看了不吭声的池国公一眼,挥了挥手道:“去寻大夫吧。” 瑛姑闻言连忙小跑着出了门。 池国公府的前院乱成了一团,而造成这一切的齐澈,心情也极其不好。 福公公站在车外,随着马车朝前走着。 即便是隔着马车,他都能感觉到陛下身上散发出了阵阵冷意来。 马车行出去一小段,齐澈忽然开了口:“停!” 一行人连忙停了下来,来福恭声问道:“陛下可是有事?” 齐澈深深吸了口气,冷声开口道:“随意寻个理由,宣池奚宁入宫小住!” 福公公闻言愣了。 昨儿个池姑娘才刚从宫里出来,今儿个陛下就又要宣人入宫?不仅是入宫,还要让她小住?! 这…… 不仅是于理不合,也于情不合啊! 福公公犹豫了一会儿劝道:“池姑娘昨儿个才回府,不若再缓上几日?” “缓?”齐澈闻言冷笑:“她自己找死,朕就成全她!去宣!” 听得这话,福公公不敢再劝,连忙掉头又朝池国公府走去。 此时的池国公前院,众人都还未散,福公公去而复返,将他们都给吓了一跳。 池国公连忙道:“不知福公公去而复返所谓何事?” 第106章:满头的青丝 齐澈命福公公,随意寻个借口,宣池奚宁入宫小住。 可问题是,这个借口不大好寻,毕竟池奚宁昨儿个才从宫中回府,还是因为池国公命悬一线回来的。 结果人就回来了一天,第二天陛下不但亲自上门,还要将人给带回宫里接着小住。 这得多么迫不及待和难舍难分,才会如此? 向来头脑灵活的福公公,也被这事儿给难倒了,他倒是可以用太后的名义去请,可问题是若是这般做了,岂不是在宣告太后娘娘是个不近人情的? 故而在池国公问出口后,福公公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陛下今儿个来,一是为了探望国公爷,二是顺道是看看池大小姐,然而发生了这样的事,陛下已不愿待在池国公府。” 陛下不愿意待在池国公府,换而言之,就是已经厌了池家。 这话一出,众人好不容易才回暖的神色,刹那间又褪了个干干净净。 蒋老夫人连忙道“一府之中难免有一两个不识好歹的,还望福公公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池家上下,必定会记得福公公的大恩。” 说着,她便要上前给福公公塞银子。 福公公直接一甩拂尘止了她的动作,淡淡道“国公夫人言重了,陛下自然知晓,一人之事不能算到一家子头上,故而命杂家前来接池大小姐前去一叙,陛下的御驾还在等着,劳烦国公夫人派人将池姑娘给唤来吧。” 如此打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池国公与蒋老夫人,哪里还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恨不得亲手将池奚宁给奉上,以便消了齐澈的怒火。 池国公连忙派了身边的小厮去唤人,还催促着那人快跑前去。 且说夏竹从前院离开之后,便回去将发生的事情告知了池奚宁。 池奚宁闻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说池文莲蠢吧,她偏偏还知道为自己的婚事谋划。你说她聪明吧,这前前后后的事儿,能是聪明人干的出来的?! 池奚宁一时有些唏嘘“好好一个姑娘,这是要毁了啊。” 夏竹轻哼了一声“小姐同情她作甚?她就是个毫无自知之明,又愚蠢无知的。被二夫人宠着哄着,全然不知天高地厚。今儿个这事儿,全然怪她自己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就是!” 春兰跟着道“依着奴婢看,她就是活该!那日在宴席之上,她几次三番出言针对小姐,一点都不顾及池国公府的颜面,也不顾及小姐的颜面,看着小姐的眼神,更是裸的嫉妒!” 听闻齐澈走了,池奚宁现在心情极好,她惬意的躺在小榻上,没什么诚意的道“我与她拢共不过才见过几面而已,谈不上什么爱恨情仇,眼下她落的这个结局,同是女子,还是挺让人唏嘘的嘛。” 夏竹给她端了一盏茶过来,笑着道“小姐同情她作甚?得亏今儿个是陛下亲自打发了,这样一个嫉妒小姐,又没什么脑子的人留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祸害呢。” 这话池奚宁没有反驳,她嗯了一声接过茶盏,刚刚饮了一口,外间仆人就匆匆跑进了汀兰院。 连通报一声都没有,那仆人直接进了屋子,喘着气道“大小姐,陛下请你过去!” 噗~~ 入口的茶水喷了满地,池奚宁起了身,一脸惊诧的看着他道“陛下不是已经走了么?!” “陛下是走了。”仆人喘着气道“是陛下命福公公前来接大小姐的!说是陛下的御驾还在半路上等着。” 池奚宁闻言顿时就僵在了原地,手脚冰凉。 想也知道,齐澈今儿个在她这受了堵,又被池文莲给恶心了一通,回去的路上必然是越想越气,故而才会突然改了主意,要拿她撒气。 上一次,萧瑾川还能爆出池容琨的事情,刺激了池国公,拿池国公性命垂危这事儿来救她。 而此次,即便是萧瑾川,恐怕也想不出旁的理由来。 她去了,应该是真的回不来了。 池奚宁袖中的手握成了拳。 夏竹说的对,池文莲果然成了祸害! 若是此次她侥幸能活着回来,必定亲手为她剃度,让她当一个货真价实的尼姑去! 夏竹见她面上血色褪去,不由担忧的看着她“小姐,可要奴婢随您入宫?” 可要两个字,让池奚宁看了她一眼。 池奚宁知道,夏竹这话其实问的是不是要带着她入宫,而是问,需不需要,她去通知萧瑾川。 池奚宁苦涩的笑了笑,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去不去都没什么用。” 仆人见池奚宁还没有动身的迹象,不由催促道“大小姐快些吧,福公公还等着呢!” 夏竹闻言面上顿时露了担忧之色,池奚宁深深吸了口气,转眸看向春兰和夏竹道“好好待在汀兰院,等我回来。” 说完这话,她便抬脚朝外走去。 夏竹担忧的唤了一声“小姐!” 池奚宁闻言回眸,看着她道“我无事,你们哪都别去,就在汀兰院等我。” 事到如今,她又何必再拖旁人下水,只是有些对不起萧瑾川,他帮了她那么多次,而她,可能帮不上他的忙了。 夏竹和春兰呆呆的看着她离去,知道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春兰才低低道“为什么我觉得,小姐好似有些悲壮呢。” 夏竹闻言垂了垂眼眸,没有答话。 虽然她不知道,小姐为何那般害怕入宫,但小姐不愿的事情,必然有缘由,她有心想要去通知萧丞相,可小姐不让,她也不能擅自作主。 她只能叹了口气,转眸对春兰道“小姐让咱们守着院子,咱们就好生替小姐守着!” 福公公站在前院,与池国公府的人一道焦急的等着池奚宁,瑛姑寻了大夫过来,池国公很是厌恶的让殷氏将池文莲给抬下去诊治。 池文莲并没有晕,她只是难堪到了极点,一直不曾开口罢了。 池奚宁过来的时候,池文莲恰巧被瑛姑和黄莺搀扶着下去,路过池奚宁时,池文莲眼里的愤恨藏都藏不住。 池奚宁现在心情很不好,看了她那满头的青丝一眼,冷笑了一声便越了过去。 池文莲顿时就受不了了,正要开口,一旁殷氏冷斥道“你闹够了没?!是不是要闹的你弟弟前途尽毁,你妹妹嫁不出去,你才甘心?!” 。 第107章: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听得这话,池文莲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殷氏道“母亲怎的能这般说我?分明……分明先前你也是同意的。怎的能一出了事情,就怪到我一个人的头上来?!” 殷氏闻言顿时更恼了,怒视着她道“我同意什么了?!我一直在同你说,陛下是个不近女色的,他根本不会看二房一眼。可你倒好,一直在磨蹭,陛下都来了,你还在那磨蹭!” “为了等你,我和你妹妹都去晚了!那是对陛下的不敬,是对皇室不敬,大不敬之罪是要杀头的!原本你我好生磕头谢罪,陛下也未必会发落,可你却自作聪明,搭上了自己不说,还要连累你弟弟和妹妹!” 殷氏越想越气,指着池文莲的鼻子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跟你爹一样,都是祸害!” 看着面前这个指着自己谩骂的殷氏,池文莲好似头一回才看清她。 一旁瑛姑劝道“夫人就少说几句吧,二小姐现在还受着伤,心里也不好受。” 殷氏已经被气疯了,两日来所受的气,所有的窝火,此刻都发泄了出来“她不好受?!她不好受,我就好受了?!雨音和宏宇有她这么个害人的姐姐就好受了?!还想着勾引陛下,也不照照镜子,自己哪一点比得上池奚宁!你就是个……” “夫人!”瑛姑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大夫还在呢!” 池国公府距离仁善医馆不远,而仁善医馆是京城最好的医馆,里间的大夫,都是前太医院院使顾大夫的徒弟。 今儿个来的,好巧不巧,正是昨儿个为池国公诊治的大夫之一。 那大夫被点了名,立刻抬头望天,佯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心里却在惊叹,勾引陛下啊,这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有一个能当着外人的面,骂自己女儿勾引男子的蠢娘,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来,也不奇怪了。 要知道,若是这样的名声传了出去,是会有辱家风的,会让这府中所有的小姐都受连累,能够迎接陛下的,肯定都是各主子身边得力的,没有主子吩咐绝不敢外传。 可殷氏这么当着他这个外人的面嚷嚷,岂不就是要弄的人尽皆知? 唉,有其母必有其女。 殷氏听得瑛姑的话,看了一眼大夫,终究没有再继续发作,只对池文莲冷哼了一声道“好自为之,为娘也帮不了你了。” 听得这话,池文莲顿时如坠冰窖。 她知道,她完了。 即便陛下收回成命,她也失去了殷氏的宠爱。 更何况,陛下是不可能收回成命的,没有殷氏的照顾,这三年,她在尼姑庵要怎么活?! 殷氏抬脚走了,瑛姑低声安慰池文莲道“夫人不过是因着接二连三的事情,心情不好一时说了气话罢了,夫人平日里有多疼小姐,小姐心里也是清楚的,待养好了伤再同夫人说些好话,她不会生小姐气的。” 池文莲听得这话,非但没有被劝慰到,反而心头生了几分薄凉。 母亲在生她的气?她有什么资格生自己的气?! 若是她心头当真不赞同自己的做法,当自己拖沓妆扮的时候,她怎么不制止?!当自己开口说话的时候怎么不制止?! 但凡她严厉呵斥自己一句,自己即便再怎么想,再怎么贪图,也不好全然拂了她的意。 如今,出了事情却只怪到她一人头上! 还有她所谓的好祖父祖母,陛下没发话处置她的时候是什么嘴脸,处置她之后又是什么嘴脸?! 这池国公府上下,就没有一个人对得起她! 且说池奚宁扫了池文莲那满头青丝一眼之后,便来到了前院。 福公公瞧见她,朝她笑了笑,有些歉意道“池姑娘对不住了,又要劳烦你走一趟。” 池奚宁勉强朝他笑了笑“福公公言重了,陛下有邀乃是小女子的福分,您请带路吧。” 福公公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哪里会看不出来她有多勉强,但他也爱莫能助,只能在心里低叹了一声,而后道“池姑娘请。” 齐澈的御驾就停在街上,虽然没有用玉辇,但这么多的侍卫还是引起了百姓的围观。 齐澈坐在马车上,越等心情就越不好,就在他快要忍耐不住,准备先行回宫的时候,池奚宁终于到了。 外间的福公公通报了一声,齐澈就很是不耐烦的道“上来!” 池奚宁上了马车,人还没站稳,马车就开始驶动了起来。 好在她有功夫傍身,只是略略晃了下身,便稳定了身形。 她抬眸朝齐澈望去,只见他正冷冷的看着她。 池奚宁叹了口气,扑通一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沉默着没有说话。 齐澈瞧着她的模样,冷笑了一声“怎么不说话了?之前你不是挺能说的么?” 池奚宁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向他道“陛下,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听得这话,齐澈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了一声“你觉得,你有同朕讨价还价的资格?” 池奚宁并不理会他的讥讽,看着他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字来“我有。” 这话一出,齐澈面上的神色顿时一收,他冷了眉眼,目色沉沉的看着她良久,冷声道“朕劝你想好再说,莫要说出什么,让朕现在就取了你性命的话。” 池奚宁闻言淡淡道“陛下误会了,臣女想说的是,陛下的厌女症。” 齐澈闻言微微一愣,显然池奚宁说的,与他预料的不一样,他皱了皱眉“这就是你同朕说的资格?” 池奚宁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不然呢?陛下以为是什么?” 齐澈沉默的看着她,没说话。 他不说话,池奚宁也不言语,两人就这么互相看着,暗暗较劲,仿佛谁先开口,谁就是这场游戏的输家。 齐澈心里知道,这场博弈里,输的必然是他。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齐皓对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动了心,生了情。 。 第108章:她打的工越来越多 身为双胎,齐澈与齐皓之间,有种某种无法言说的心意相通。 齐澈能够明显感觉到,这段时日,齐皓在他面前提起池奚宁时,心头那隐隐的欢喜和歉疚。 歉疚是对他的,而欢喜则是因为她。 因着过往,他们二人对女子都极为排斥,与他彻底将女子隔绝在生活之外不同,齐皓选择了以毒攻毒,收养了池奚宁不说,还放在身边亲自教导。 以往他也没觉得这招对齐皓有什么用,齐皓对池奚宁不过是出于一种爱护之情罢了。 毕竟即便是养一条狗,亲自养了那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有点感情。 故而当他听闻齐皓居然不顾自己安危,也要护着池奚宁的时候,他先是震惊,而后才是愤怒。 相依为命多年,那日是他头一次对齐皓说的重话,然后他便敏锐的察觉到,某些事情发生了变化。 他派龙一去调查了池奚宁,这才发现了她居然瞒着齐皓,私下去寻亲,过着白日是池国公府嫡女,晚间依旧是暗卫的生活。 而这一切,齐皓都被瞒在鼓里。 知道的那一刻,愤怒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可很快他便又冷静了下来,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齐皓对一个女子动情有多难。 他不能当那个毁掉齐皓幸福的刽子手,他只能佯装不知耐心等待,借着池奚宁入宫的时候,好让齐皓发现真相。 可他发现,池奚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慧,还要果断。 不过没关系,一次侥幸逃脱,不代表她次次都能。 可当他听到她说,要同他做笔交易的时候,他才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是,他确实可以让齐皓发现真相,然后借着爱护之名动怒之由杀了她,可问题是,她死了,齐皓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走出来? 本就是好不容易才有了能接受的女子,到头来却是一场欺骗,甚至在齐皓看来,他对池奚宁的利用,还是池奚宁在勾引他。 那身为弟弟的齐皓会有多痛苦?!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么? 大齐的江山,必定得要有人继承,而他根本无法让女子近身,更不要说娶妻生子,那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在齐皓这边。 而她,若是死了,还是被他所杀,齐皓恐难再走出来。 齐澈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看着他的池奚宁,忽然就明白,她其实什么都知道的。 知道他的担忧,所以才会突然这般有底气的同他说做什么交易。 可问题是,她有胆子做,为什么没胆子直说?! 池奚宁完全不知道齐澈脑子里在想什么,她的想法很简单,齐皓和齐澈都有厌女症,可对帝王来说,厌女症是个致命的缺陷。 她不知道齐皓的厌女症是怎么消失的,反正他的大腿,她现在已经可以随意抱,甚至还能抱着睡会觉。 或许,她可以借着这个名目,骗一骗齐澈,让他相信,她其实是有治疗厌女症的本事的。 如此一来,她就能以这个为由同齐澈做笔交易,让他能暂时放她一马。 萧瑾川能救她一次,或许两次,可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然而齐澈唤她入宫,却只需要一句话而已,除非齐澈自己决定不折腾,否则她永远都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现在的要求已经不高了,养老什么的,已经不敢奢望了,只求能苟一时是一时,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池奚宁眼睛都酸了,可面前的齐澈还是没有松口的迹象。 罢了罢了,谁让他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谁让自己的小命还捏在他手里呢? 池奚宁轻咳了一声,率先开口道“陛下乃是一国之君,却有厌女之症无法与女子亲近,定然十分苦恼吧?臣女有法,可去陛下厌女之症。” 听得这话,齐澈狐疑的看着她。 她到底是真不知道自己的筹码在哪,还是在这儿给他装蒜?! 池奚宁见他不信,连忙道“真的!臣女真的有法子能解陛下厌女之症,主子就是最好的证明!您只需要给臣女一个月的时间,左右臣女的小命都在陛下手里攥着, 再者说了,臣女不是还能当您的挡箭牌么?这才两天臣女就死了,大臣们肯定不会信的,晚一个月您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等于白捡了一次改变的机会!” 池奚宁极力推销自己,她也不敢将日子说太久了,至于一个月之后会如何,到时候再说了! 说不定,这一个月内女主就出现了呢! 齐澈闻言有些一言难尽,看着她那谄媚和讨好的模样,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何齐皓每次提起她,都是一副又欢喜又牙痒痒的模样了。 他轻哼了一声,有些不忍直视的移开目光,缓缓吐出两个字来“蠢货!” 池奚宁…… 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呢?! 然而眼前这个是真大爷,她也只能佯装没听到,继续笑着道“陛下,您觉得如何?” 他觉得如何? 并不如何。 但她说的有几分道理,厌女之症确实需要改善,她能治得了齐皓,说不定还真能治的了他。 若是她真的成功了,那她的命就暂且留着任由齐皓去磋磨,囚禁也好,杀了罢了,那都是她为背叛和不忠付出的代价。 若是她不能成功,那就将她囚禁在宁王府,待她与齐皓生下长子,再杀了便是。 齐皓再怎么喜欢她,也不可能当真为了她同他反目,有了孩子,齐皓也算是有了寄托。 齐澈沉默了一会儿,从身上接下一块玉佩来扔到了她身上,冷声道“便以一月为限,从明日开始,拿着玉佩独自入宫,朕每日给你两个时辰。一月之后,若是你做不到,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听得这话,池奚宁心头一阵狂喜,连忙点头道“陛下放心,臣女定竭尽所能!” 她面上的笑容委实太过碍眼,齐澈冷哼一声“滚!” “好嘞!” 池奚宁连忙起了身,掀开车帘,也不管车子正在行驶,就跳了下去。 福公公和众侍卫吓了一跳,待瞧见是她,又见她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笑着朝他们挥手,这才松了口气。 池奚宁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握了握手中的玉佩,心里美滋滋。 又可以苟一个月了呢! 然而笑容不过几瞬,就僵在脸上。 不对啊! 她上午在池国公府当嫡女,下午要入宫假冒治疗师,晚上要去当外室,夜里要去当暗卫。 她打的工,怎么越来越多了?! 。 第109章:异父异母亲姐妹 池奚宁有些想不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在四周百姓的目光下,沉默着往回走。 这么多份工,她得好好捋捋了。 嫡女这份工眼下已经没了什么威胁,经过今儿个这么一出,池国公府应该不会再有不长眼的来惹她,回不回去,回去做什么,也都已经无所谓。 即便回去,上午她也大可睡她的觉。 萧瑾川那边也好说,其实她也未必需要每日都去,只不过她受了他的恩,必然就得拿出好好干活的样子来! 也不知道萧瑾川他娘,什么时候,才会去见她这个外室。 等等! 萧瑾川他娘要见外室,不可能是在晚上或者夜里啊! 若是下午去了,她不在该怎么办?! 不行,这事儿得同萧瑾川商量商量去,看他能不能想个办法,逼得他娘在晚上杀过来。 只要见过几次,他娘认清了他儿子有个外室的事实,那剩下的她出不出面,也就那么回事了。 池奚宁顿时加快了步伐,打算下午的时候去一趟宅子,看看能不能跟萧瑾川见一面。 快到池国公府的时候,池奚宁忽然瞧见门前多了一辆马车,上面挂着武安侯府的标志,一个大大的洪字。 应该是洪夫人来了,池奚宁脚步顿时又加快了些,然而未至门口,就见洪夫人和洪思蓉走了出来。 二人神色都有些不好,眼看着她们就要上马车,池奚宁连忙开口唤道“洪夫人,洪姐姐。” 洪思蓉瞧见她顿时面上一喜,朝她招了招手。 池奚宁快步上前,朝洪夫人行了一礼,这才开口道“洪夫人与洪姐姐怎么来了?是来寻我的么?” 洪夫人嗯了一声,看了看身后池国公府的大门,对池奚宁道“我有些话想同你说,不知你是否方便,咱们马车上谈。” 池奚宁闻言道“当然可以。” 三人上了马车,池奚宁与洪思蓉坐在一边,洪夫人坐在她们二人对面,马车吱吱呀呀的开始在街道上走着。 不等池奚宁发问,洪夫人就先开口道“奚宁,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 池奚宁见她一脸凝重,连忙坐直了身子“您说。” 洪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道“你二叔的事情,是我们爆出去的。”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有了几分诧异,洪夫人又叹了口气,低声解释道“原先,我们猜想,你说的不愿意连累我们是因为你二叔欠了银子的事儿,于是我们商量一番之后,便想办法,将你二叔欠银子的事情给暴露了出去。” “原本,我们只想着暴露一部分,依着你祖父祖母的性子,若是这时候我们拿出银子来提亲,他们必然会同意。可没想到,事情一旦爆出去之后就有些止不住了,这才有了昨日之事。” 洪夫人有些内疚的看着她“如今池国公府的混乱,皆是由我们而起,你……又得了陛下的青睐,但我今日来,还是想问你一句,若是我们武安侯府能凑出大半的钱银来替你二叔还债,你可愿意嫁给子睿?” 听得这话,池奚宁忽然喉头有些哽咽。 三世界融合之后,这里成了真正的世界,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思维,不再局限于剧情和人设。 分明不关武安侯一家人的事,可他们一家,却将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凑出大半钱银,显然是要变卖家产的。 他们豁出去了一切,只为了当年的承诺。 见她不说话,洪思蓉一脸急切的在一旁道“奚宁妹妹,我哥人真的很好的!他或许给不了你太多的荣华富贵,可他还有我们一家人,都会真心待你的,我哥他绝不会纳妾,就跟我爹只有我娘一样,他这辈子也只会有你一个!” 看了看带着期盼和内疚的洪夫人,又看了看一脸希冀的洪思蓉,池奚宁垂了眼眸,哑声道“我很感动,真的。” 瞧着她的模样,洪夫人心里已经预料到了答案,她苦涩的笑了笑,开口道“没关系的,你……” “请您听我把话说完。” 池奚宁伸手,握住了洪福放在膝上的手,看着她诚恳的道“我不嫁,并非因为陛下,或者是因为我有了更好的去处,恰恰相反,我愿意,但是我不能。” “若我只是池奚宁,我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不会纳妾待我一心一意,且前程似锦的丈夫,将我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公婆,还有情同姐妹的小姑子,这是大齐所有女人的梦想,也是最好的归宿。” “可我不是。虽然这话您可能现在听不明白,但将来某一日,您迟早会知道的。我现在跟您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不愿意嫁,恰恰相反,我很愿意,但是我不能,您能理解么?” 说实话,洪夫人其实听不大明白她在说什么。 什么叫她如果只是池奚宁? 可看着她面上的诚恳与坦诚,甚至还有那因为辜负了自己的好意,而流露出的内疚,洪夫人明白了一件事。 池奚宁她有苦衷,而这苦衷却不能说。 洪夫人反握住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怅然的道“是我们没有福分。” “不。”池奚宁连忙摇了摇头“是我,是我没有福分。” 一旁的洪思蓉,突然哇的一下哭了起来,她边哭边道“为什么呢?我哥好不容易才看上一个女子,我们一家人难得这么喜欢一个人,为什么就不行呢?!” 池奚宁连忙坐回远处,从袖中取出帕子来,替她擦了擦脸,柔声道“没关系的,我们虽然做不成姑嫂,但可以结拜成姐妹!从今而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姐!” 听得这话,洪思蓉忍不住就笑了,她一边心里难受掉着眼泪,一边又想笑,娇嗔着道“异父异母还怎么成亲姐妹。” 池奚宁笑着道“意思是说,我们比亲姐妹还亲啊!” 洪思蓉闻言打了个嗝,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你可不许后悔!” “谁后悔谁是小狗!”池奚宁伸出小手指“我们来拉钩。” 洪思蓉见状顿时破涕而笑“幼稚鬼!”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还是伸出小指头,跟池奚宁拉了勾。 洪夫人在一旁看着她们,心情也好了些,她看向池奚宁道“不若,我认你做干女儿吧?我做不成你婆婆,但也可以听你喊一声娘,干娘也是娘,你意下如何?” 。 第110章:什么叫绝望 池奚宁闻言愣了愣。 其实她明白洪夫人的意思,她爹与武安侯乃是生死之交,若是她爹活着,两家的婚事应该是板上钉钉,可如今她爹不在了,只剩下她这么一个孤女。 既然婚事结不成,那就认干亲,如此一来既延续了两家的情义,也能够名正言顺的护着她这个孤女。 按理来说,她如今是朝不保夕,就不该去连累武安侯府。 可问题是,她已经拒绝了亲事,再去拒绝认干亲,委实会伤了洪夫人他们的心,她说不出口。 池奚宁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愿意伤真心待她之人的心。 明明知道这样不好,但她还是不愿伤了洪夫人他们,不忍看到她们面上失望的神色,于是她点了点头“好啊,干娘。” 洪夫人闻言顿时展了笑,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干女儿了,寻个日子,咱们将这事儿给办了!” 洪思蓉也在一旁开心的道“那太好了!你我从今往后,可真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了!” 池奚宁被她们的欢喜所感染,面上也露了笑,但她想了想还是道“干娘,您认我为义女这事儿,就不必大肆操办了,寻个休沐的日子,咱们一家人吃个饭就成了,您也知道,如今池国公府正是多事之秋,我不愿你们跟池国公府有太多牵扯。” 洪夫人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我知晓你是真心实意为我们考虑,但我总觉得委屈了你,而且也不够正式。” 若是大摆宴席,昭告众人,那才是真不好。 武安侯府可不是池国公府,武安侯认义女,捧场的人不仅多,而且都是位极人臣的,萧瑾川会去,齐皓会去,齐澈看热闹不嫌事大,铁定也会去。 只要想想三巨头会首,会是怎样一个大型修罗场,池奚宁就头皮发麻。 当然,萧瑾川她不怕,就怕拱火的齐澈,还有齐皓。 说什么,她也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池奚宁连忙道“干娘,我不觉得委屈,那不过是一些形式罢了,我不在乎这些。而且,我还有一些不得已的苦衷,还望干娘能够体谅。” “傻孩子。”洪夫人温柔的看着她道“往后都是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你觉得不方便大肆操办,那就不操办,但洪家一族还是得通知到的。” 洪夫人如此通情达理,让池奚宁有些感动,她嗯一声道“谢谢干娘。”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洪夫人与池奚宁约好,两日后的休沐,武安侯府中午会设家宴,正式认她为干女儿。 商议好之后,洪夫人便要让马车掉头送她回去。 池奚宁穿过来之后还没有在古代逛过街,难得今儿个苟了一个月的小命,她的心情不错,便拒绝了,只说自己走回去便好。 洪夫人见她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便点头同意了,让车夫停了车,将她放下。 目送着马车走远,池奚宁歪了歪脑袋,她今儿个同马车好像很有缘? 更有缘的是,她一转头,居然看见了醉仙居。 如今醉仙居也算是她的产业了吧?要不进去瞅瞅? 还是算了,她吃不起! 池奚宁当即掉头就走。 然而一转身,却猛然瞧见了街尾,几个侍卫骑着高头大马,护送着一辆马车正朝这边缓缓驶来,马车上挂着一个标识,上面写着大大的宁字! 马车旁,一左一右,分别是骑着马的席墨和席景。 马车里坐的是谁,已经不言而明。 池奚宁心头一慌,连忙转过身去,有些慌不择路的一脚踏进了醉仙居。 醉仙居乃是京城最豪华的酒楼,来的都是非富即贵,自然服务也是极好的。 池奚宁刚刚踏进门,小二就笑着迎了上来,扫了一眼她的穿着之后,便笑着道“姑娘可要安排雅间?” 池奚宁连忙点头“嗯,给我一个僻静点的雅间。” 小二应了一声“好嘞,姑娘请随小的来。” 此时,外间街道上,席景正看着醉仙居的门出神。 他刚刚好像看到了穿着女装的席宁。 席宁是有前科的人,席景觉得她会出现不是没有可能,可问题是,她出来就出来,干嘛要去醉仙居? 她不知道,今儿个是爷例行巡视各府的日子,午间的饭都是在醉仙居用的吗? 哦对,她从不在白日里当值,她不知道。 席景头皮都绷紧了,万一那人真的是她,万一她被主子逮了个正着,她倒是没事,可今儿个在王府当值的那几人,屁股就保不住了! 他有些焦急朝席墨看去,却见席墨也正目色沉沉看着醉仙居的大门。 完了! 那人定是席宁无疑了! 马车在醉仙居门前停了下来,小海子先下了马车,然后摆好了马凳,正要请齐皓下车,一旁的席景忽然道“主子今儿个,要不要换个地方用饭?” 齐皓从马车里走了出来,闻言皱了皱眉看着他道“为何?” 席景有些紧张的舔了舔唇“属下、属下不是想着,主子每次都来这醉仙居,许是吃腻了呢!” 齐皓抬脚下了马车,看了他一眼道“你吃腻了?吃腻了也无妨,回去吃席药做的饭也成。” 席景闻言顿时闭了嘴,不由朝席墨看了过去。 席墨皱着眉,朝他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席景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即连忙苦了一张脸对齐皓道“主子还是饶了属下吧。 齐皓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抬脚朝入了醉仙居的门。 醉仙居的小二一瞧见他,连忙就迎了上来,躬身低声问道“王爷可还是老样子?” 齐皓嗯了一声,那小二便引着他朝楼上走去。 且说池奚宁被小二引入了雅间,随意让他上几个招牌菜,便开始坐立难安,她透过窗户看向外间,就瞧见齐皓的马车,正朝着这边驶来。 池奚宁双手合十心里默念千万不要来醉仙居!千万不要来醉仙居! 然而老天似乎听到了她的祈求,但却漏听了一个不字,齐皓的马车稳稳的停在了醉仙居的门口。 更可怕的是,池奚宁听到了外间的响动,小二将齐皓领到她的隔壁! 什么叫绝望知道么? 就是齐皓不但在她的隔壁,她还发现自己,没、带、银子!! 。 第111章:她不配! 看着这满桌的菜,池奚宁连价钱都没敢问,她怕问了,就会暴露了她没见过世面的事实。 最最关键的是,她不知道这雅间的隔音效果如何,万一压根就不隔音,让齐皓听到她的声音,她就真的凉了! 她只能笑着,朝小二点了点头,低低道了一声“多谢。” 小二闻言一愣,看了她一眼。 要知道,来醉仙居用饭的,都是非富即贵,出手极其阔绰,往日里他上完菜,都会给个打赏什么的,但今儿个这姑娘却什么都没有。 她虽然没戴什么发饰,但身上穿的却是贡品锦缎,按理来说必定出身权贵之家。 难不成是他看走了眼? 小二沉默了一会儿,委婉的道“姑娘可好好尝尝我们醉仙居的招牌菜,毕竟最便宜的都要几两银子呢,尤其是这道兰花熊掌和冰糖燕窝,更是价值百两之上。” 池奚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儿,从袖中取出齐澈先前给的玉佩来,放在了桌上。 小二不识得这玉佩到底归谁所有,但他识货,知晓这玉佩价值不菲,一顿饭是绝对够了的。 于是他笑了笑道“姑娘喜静,小的便不打扰了。” 小二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池奚宁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看着满桌的菜,她有点想哭,这一顿,最少几百两银子,这是她一个穷人能吃的么?她配吗? 她不配! 然而,来都来了,点都点了,先吃了再说吧,左右现在她也出不去,隔壁雅间外面,肯定站了不少熟人。 她敢保证,只要她从这窗户跳下去,分分钟齐皓就会发现她,然后把她给捉回来! 她已经被齐皓捉住过几次私自离府了,若是再有一次,齐皓肯定会派人看着她。 侍卫和暗卫的饭都是轮流用的,往日里席墨和席景都是轮流着来,但今日,席景却跟席墨凑在了一处。 席景趁着用饭的工夫低声道“大哥,之前我没眼花对吧?” 席墨看了他一眼,低声回道“主子用完饭就走,你别做多余的事情。” 听得这话,席景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池奚宁跟席墨想的差不多,齐皓用完饭就会离开,她只需要在雅间内等上一等就好。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她没有等到齐皓的离开,却等到了一阵骚动。 有一中年男子带着一群官兵,浩浩荡荡从街角而来,径直来到了醉仙居门前。 然后那中年男子抬手一挥,侍卫们立刻散开,将醉仙居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外间的那些官兵,池奚宁急的团团转。 本来她只需要等上一等,待到齐皓离开之后,就安全了。 没有银子没关系,她大不了最后喊掌柜的来,找萧瑾川给她结账,若是怕麻烦,还可以厚着脸皮吃顿霸王餐,人直接跑了再说。 毕竟她的轻功可不是盖的,撕了衣摆做个蒙面,她能保证不会被人捉到。 醉仙居是萧瑾川的产业,里间用饭的皆是非富即贵,若无大事,那中年人肯定不敢带着官兵将醉仙居给围了! 这么一来,齐皓肯定不会走了。 而他就在她的隔壁,她想跑都不能跑! 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早知道如此,就让洪夫人送她回去了! 逛什么街!她配么? 她不配! 池奚宁急的头疼! 然而有句话叫,祸不单行。 外间传来响动,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外间朗声道“王爷,下官奉命捉拿要犯,会有所叨扰,还请王爷海涵。” 齐皓的回答池奚宁没有听见,但她听得说话的那人应了一声,而后便听得一声“查!” 紧接着,她雅间的门就被敲响了“开门,刑部办案,核查身份。” 核查身份? 她要报哪个身份?! 齐皓就在隔壁,她若是报了池国公府嫡女池奚宁的身份,难保他不会因为出于对“皇兄心上人”的好奇和关照,请她过去一见。 只要光想想那个场景,池奚宁就头皮发麻。 可若是不报池奚宁,她还能报谁?! 旁边的雅间门已经都开了,唯独池奚宁这个还没有动静。 敲门的那个官兵,顿时就握住了腰间的佩剑。 领兵的刑部侍郎也注意到了这边,一挥手几个官兵就将雅间的门给围住了。 敲门声又起,这一回不仅力道加重了许多,就连声音都带了冷“开门!刑部办案,核查身份!若是不开,就莫要怪我们无礼了!” 死路! 彻彻底底的死路! 生怕他们真的破门而入,最后弄得人尽皆知,池奚宁只能硬着头皮开了门。 门一开,官兵们就冲了进来,几个人将团团她围住,另有几个守住窗户,都是一脸戒备的看着她。 领兵的刑部侍郎走了进来,发现是个貌美的女子,不由微微一愣。 雅间不大,里间陈设一目了然,刑部侍郎的目光在雅间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池奚宁的身上。 他淡淡开口道“看姑娘衣着,应当是出身不凡,怎的独自一人在这雅间内用饭,不见丫鬟婆子伺候?” 池奚宁不敢说话,她没有学过口技,而齐皓席墨他们对她的声音又太过了解,即便压低了些许,肯定也会听得出来。 如今雅间的门敞开着,她一出声必定露馅。 然而她不出声,落在刑部侍郎眼里,就更加可疑,虽然捉拿的是一个男子,可不代表,她就不可能是那男子的同伙! 刑部侍郎眼光也是毒辣,仔细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衫,便认出那衣衫乃是用贡品锦缎制作而成。 能得贡品的,那必定是天子近臣,勋贵之家,可他在京中多年,也未曾听闻过哪个勋贵之家,有如此貌美的待嫁小姐。 而且,她一个人出现在这儿,身边没有丫鬟婆子相随,本身就很可疑。 刑部侍郎的面色顿时就冷了下来,看着池奚宁道“前几日,刑部在押送犯人受审的途中,犯人被同伙劫走,刑部追查许久,得到确切的消息,那伙人眼下就在醉仙居。还望姑娘能够报出身份证明自身,不然就只有劳烦姑娘跟我走一趟了。” 齐澈给的玉佩,就在袖中,可眼下这人显然对她起了疑心,弄不好她拿出玉佩,他会觉得她是从别的地方偷来的! 最重要的是,齐皓就在一旁,若是这人不能确认真伪,直接拿去给齐皓看,她就是再会瞎掰,也解释不清! 不能报出池奚宁的身份,又不能拿玉佩出来压人,直接跑路也不成!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到底该怎么办?! 。 第112章:主子,他欺负我! 难道,她就要在这儿掉马了?! 她刚刚才从齐澈那儿讨了一个月的命,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不对不对,不能慌!她能苟住的! 只要不爆出她就是池奚宁,齐皓最多觉得她又私自出府了,大不了,关她一段时间就是了! 只是可怜了今儿个守着王府的暗卫,他们肯定要因为她而被罚了。 萧瑾川那不怕,就算他娘已经得了消息,要来看她这个外室,依着萧瑾川那开光过的脑袋,定能有办法拖延。 齐澈也不要紧,她被关了起来,他肯定会得到消息的,他是帝王,君无戏言,说好了给她一个月的命,就不可能反悔,大不了,被关的时间也算在那一个月之内就是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就是池奚宁! 暗卫的马甲可以掉,外室、池奚宁的马甲绝对不能! 再者,在齐皓面前掉暗卫的马甲,那也不算掉马。 池奚宁瞬间就理清楚了利害关系,也知道她该怎么做了。 她看了看面前的男子,缓缓开口道“我乐意一个人出来吃顿饭不行么?” 刑部侍郎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竟然这般凶悍,明知他是刑部的人,不仅不害怕,反而如此嚣张。 他顿时皱了眉,正要开口命人将这个可疑的女子拿下,就见那女子忽然朝外间看去,然后低低唤了一声“三哥。” 刑部侍郎一愣,转眸朝身后看去,就瞧见了宁王的身边最得力的属下之一,先前刚刚才打过照面的席景站在了雅间门口。 席景现在很头疼。 刚刚听闻有要犯就在这醉仙居,席墨便去屋里守着主子,而他则留在外间守着。 隔壁雅间内不同寻常的异样他自然也注意到了,但他与刑部侍郎所想的一样,或许好巧不巧,那些要犯就在隔壁雅间。 故而他便提高了警惕戒备着,留意着隔壁的动静。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没等到抓捕和刀剑相交的声音,等来的是席宁的声音。 他顿时心头一慌,急忙跑过来一看,就看到了席宁那张脸,还有她那一声三哥。 席景的头皮也麻了,刑部侍郎看了看池奚宁,又看了看席景,犹豫着道“席统领,您认识这个姑娘?” “不但他认识,本王也认识。” 齐皓的声音忽然传来,下一瞬,人已经冷着脸,站在了雅间门口。 “参见宁王!” 官兵们瞬间单膝跪了一地,那刑部侍郎也跪在了地上。 齐皓淡淡道了一声“免礼。”而后便冷冷的看着池奚宁。 果然,还是这样了! 她的运气很不好,头回逛街就遇到了齐皓,然后又遇到了刑部捉拿要犯。 终究不是主角的命,关键时候没有人来英雄救美,她只能在所有后果里面,选择最轻的那个,直面齐皓。 迎上齐皓冷冷的目光,池奚宁忽然一个闪身,越过几人,直接来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指着刚刚站起来的刑部侍郎,抬着小脸看着他委屈的道“主子,他欺负我!” 刑部侍郎??!!! 齐皓看了一眼刑部侍郎,又垂眸看她,冷笑了一声“他欺负你?” “嗯!”池奚宁佯装听不懂他语声里的讥讽和怒意,嘟了嘴气呼呼的道“我难得出来吃顿好的,他还对我问东问西,就好似我吃不起这顿饭似的!” 听得这话,刑部侍郎连忙解释道“王爷明鉴,臣不过是例行询问罢了,并无质疑姑娘之意。” 刑部侍郎不是个傻子,宁王与陛下不近女色,此事众人皆知,可瞧见眼前这姑娘,不但能抱着宁王胳膊,还能面部改色的撒娇颠倒黑白,一瞧就知道与宁王关系匪浅。 齐皓没理会他的解释,只是看了眼满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冷哼了一声,垂眸看向池奚宁道“你吃的起?” 额…… 依着暗卫的月例,她好像确实吃不起来着。 池奚宁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然后往下拽了齐皓的胳膊,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主子别戳穿属下嘛,属下本来打算吃完就跑来着。” 温热的气息铺洒在敏感的耳畔,齐皓的身子顿时有些僵硬,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正要偏头避开,就听得那句吃完就跑。 齐皓…… 他到底是怎么养出这么个玩意来的?! 齐皓头疼的闭了闭眼,将她从自己胳膊上扒拉下来,正要开口,外间忽然响起了一阵骚动,紧接着楼下就有官兵喊道“大人,抓到了!” 刑部侍郎闻言立刻朝齐皓拱了拱手,甚至都来不及说什么,便立刻带着人走了。 门口顿时就只剩下了池奚宁、齐皓,还有站在齐皓身后的席墨和小海子,以及站在雅间内的席景。 齐皓的目光很冷,但他却什么话也没说,只站在那儿冷冷的看着池奚宁。 池奚宁低了头,没敢吭声,刚刚被扒拉下来的她,已经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怒意。 三楼还有旁的人在,那些人不敢明着打量,但也没关上雅间的门,个个竖着耳朵听着。 她不想太多人看到她的容貌。 楼下应该是已经捉到了人,围着的官兵已经开始撤离,刑部侍郎又跑了上来,朝齐皓行礼道“叨扰王爷与……这位姑娘用饭了。” 齐皓转眸看他,冷声吩咐道“将人带回刑部大牢严加拷问,劫囚之后不但不跑,还敢跑到此处用饭,他们当真以为大齐无人不成?!” 刑部侍郎顿时一凛“是!” 刑部侍郎与官兵都走了,齐皓这才转眸冷冷的看了池奚宁一眼,然后冷哼一声,抬脚朝楼下走去。 池奚宁连忙抬手遮着面跟了上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小海子道“海公公,麻烦将我没吃完的打包带回去,谢谢!” 说完这话,她才又遮着面,抬脚跟了上去。 小海子闻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抬眸朝前面望去,果然瞧见自家主子脚步一顿,接着便是一声冷哼。 身为自家主子肚子里的半条蛔虫,小海子很快就精准的拿捏住了这声冷哼的意思,笑着摇了摇头,去找小二了。 。 第113章:把衣衫脱了? 跟着齐皓身后,池奚宁一路都用宽袖遮面,生怕被人认出来,突然来一句“咦,这不是池国公府刚认回的嫡女么?” 好在,老天没对她很好,但也没对她很差,直到跟着齐皓上了马车,也没有人忽然来这么一句。 齐皓在马车上坐着,池奚宁扑通一下跪在了他面前,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道“主子,我错了。” 齐皓看着她,冷哼了一声“你错哪了?” 池奚宁低了头,低低道“我不该私自出府的。” 听得这话,再看着她那失落委屈的模样,齐皓沉默了。 他不说话,池奚宁也不啃声,像极了犯了错误的小学生。 她拿不住齐皓是个什么意思,她能明显感觉到,在她说了不该私自出府的话后,他身上的怒气淡去了不少。 她不知道,他会淡去怒气,是因为她认错态度诚恳,还是因为对她太过失望。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得齐皓的声音重新响起“起来吧。” 池奚宁闻言顿时一喜,抬眸看他,却见他也正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没有的怒意。 池奚宁想了想,跪走两步来到他身旁,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抬起笑脸一脸欣喜的看着他“主子不生属下的气了?” 齐皓看着抱着他腿,扬着笑脸,眸中都是欢喜的池奚宁半晌,忽然叹了口气,轻哼了一声道“本王生你的气,你就不会私自出府了?!无非是捉住了老实一段时日,然后故态复萌罢了!” 不得不说,齐皓已经将她看透了。 即便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只是个暗卫,她也受不了整天呆在一个宅子里,吃了睡,睡醒了干活,然后又吃又睡,半点娱乐活动都没有古代,跟坐牢也没什么区别了。 池奚宁闻言心头一喜,他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不追究了! 早知道他这么开明这么好哄,之前她也没必要那么纠结,白白自己吓自己了半天! 池奚宁将脑袋靠在了他的大腿上,真心实意的道“主子,你太好了!” 瞧着她难得的乖巧,齐皓轻哼了一声“本王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近人情?席药的饭,本王还是吃过的。往后你要出府,也不必这般偷偷摸摸,同小海子或者小泉子说一声,从账房支银子便是。用完饭不付银子,将本王的脸面置于何地?!” 听得这话,池奚宁是真真正正的愣了,她抬起头来,有些傻眼的看着他“主子的意思是,我可以随意支取账房的银子?” 齐皓闻言有些别扭的移开了目光,轻哼了一声道“本王只是不想被你败坏了名声!” 看着他面上别扭的神色,池奚宁忽然沉默了下来。 齐皓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她,皱眉道“你身上的衣衫是从哪来的?” 衣服? 池奚宁正要瞎掰,说自己是从成衣铺子里买来的,就见他眸中忽然又含了冷色,冷声道“莫要说些谎话来诓骗本王,你身上的衣衫,乃是用贡品江南织造的锦缎制成!说,这衣衫,是从哪来的?!” 池奚宁瞳孔一缩,她哪知道什么贡品不贡品的? 她连绸、缎、罗、绫、绢都分不清! 你一个大男主,不但能认出是什么,还能知道是哪产的,这像话么?! 池奚宁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脑子转的飞快“就……就是,就是属下当花魁的时候,萧丞相送的。” 这话一出,车厢内顿时冷了起来! 池奚宁不敢去看去看他的眼睛,只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腿,抓皱了他的衣衫。 “呵!” 齐皓冷笑了一声,忽然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将她的脸抬了起来,与他四目相对。 齐皓看着她冷声道“我本以为,你放那一把火,是同过去断了个干净,却没想到,你竟然还留着他送你的东西。怎么?舍不得?” 池奚宁还没见过,他这么阴阳怪气,又当真动怒的模样。 他的语声里满是讥讽和嘲弄,还带着冷意,仿佛她只要一个回答不好,他就会直接捏碎她的下巴。 这个时候,显然不能硬刚。 池奚宁垂了垂眼眸,低低道“先前的那些,都被我烧了,连金银饰物我都没有留一丝一毫。独独留下这件女装,不是因为舍不得,只是,我除了夜行衣之外,并没有别的衣衫了。” 这话一出,捏着她下巴的力道顿时减弱。 齐皓身上的冷色淡去,静静的看着她许久,忽然收了手,冷声道“脱了!” “啊?!” 池奚宁抬起头,一脸惊诧的看着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主子,您让属下在这儿把衣衫脱了?!” 脱不脱的倒是无所谓,毕竟里面还穿着里衣,捂的严严实实的,比现代穿的短袖短裤都要保守多了。 可他是个古代男子,怎么会突然说出,让她脱衣服这种孟浪的话来?! 见她不动,齐皓又冷声说了一遍“脱!” “是。”池奚宁回了神,立刻站起来开始脱衣,当她解开衣领第一个扣子的时候,齐皓就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池奚宁撇了撇嘴,有本事叫她脱,倒是有本事看呐! 很快,衣衫被褪了下来,池奚宁低低唤了一声“主子。” 齐皓没有回头,而是俯身从一侧座位下方,抽出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件衣衫来递给她道“穿上!” 原来是嫌弃衣衫碍眼了。 池奚宁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接过衣衫,穿了起来。 齐皓的身形比她大很多,他的衣衫穿在她身上,跟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似的,衣摆都落了地“主子,属下穿好了。” 听得这话,齐皓这才回了身,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垂手从一旁抽出一柄匕首来,弯下腰,呲喇一声,便将过长的衣摆给割了。 做好了这些,他又收好匕首,抿着唇冷着眼眸,伸手抓起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臂太高,然后一言不发的给为她挽袖。 池奚宁也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着他认真为她挽袖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齐皓替她挽好了袖,抬眸冷眼看着她道“再让本王发现你穿旁人送的衣衫,本王就一剑宰了你!” 池奚宁…… 。 第114章:不必称本王主子 回到宁王府,下了马车,众人瞧着池奚宁身上的衣衫,皆是惊疑不定。 齐皓看了她一眼,命人将车上的衣衫烧了,便抬脚要走。 池奚宁连忙唤住了他,有些忐忑的道:“主子,私自出府是属下的不对,您可不可以不要罚那些暗卫?” 听得这话,齐皓皱了皱眉,冷声道:“在你眼里,本王就是这般蛮不讲理之人?” 池奚宁闻言抽了抽嘴角,他难道不是么? 当初的板子,都是揍的谁?! 瞧出了她的意思,齐皓冷哼一声道:“你只要没事别乱跑,不要到处惹是生非,偶尔出府吃个饭本王不会罚任何人。但,这般偷偷摸摸只此一次,下次出府,同小泉子或者小海子知会一声方可!” 池奚宁闻言嗯了一声:“属下知道了。” 齐皓看了她一眼:“行了,回屋睡觉去!” 池奚宁哦了一声,目送着他消失在视线之中。 回到屋中,池奚宁换了自己的衣衫,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发呆。 其实齐皓真的对她很好,真的是非常好了,只要在不触碰他底线的情况下,他对她可以说的上纵容宠溺。 可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是惶恐、越是害怕。 她已经不敢想,若是他知道真相之后,会是个什么反应了。 只要一想到那些,愧疚和不安,就密密麻麻的扎满了全身。 池奚宁叹了口气,只希望那天,到来的慢些,再慢些。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小海子的声音在外间响起:“宁姑娘,在下给你送吃的来了。” 池奚宁闻言连忙起身打开房门,只见小海子站在屋外正朝她笑着,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太监,手里都拎着一个大大三层食盒。 池奚宁有些讶异的道:“还剩下这么多菜么?” 小海子笑着道:“自然不是,这些都是重新做的,醉仙居所有的招牌菜,都在这儿了。屋内可能放不下,宁姑娘不若在外间用?” 在外面也摆不开啊。 池奚宁犹豫了好一会儿道:“劳烦诸位,随我去一个地方。” 池奚宁领着他们去了席药那,看着摆了一桌的菜,又看了看在一旁吸溜口水的一众暗卫,席药眯了眯眼对她道:“你是来砸我场子的?” “当然不是!” 池奚宁连忙摆手,解释道:“二哥你可千万别误会,实在是因为主子赏的菜太多了,我吃不完,这才让送到这里来,同大家一道吃的,毕竟醉仙居的菜不便宜,浪费可惜了。” 一众暗卫在旁边连连点头:“就是就是!醉仙居的菜可不便宜!” “咱们还没尝过醉仙居的味道呢,席统领就让我们尝尝吧!” 听得这话,席药沉默了一会儿,轻哼了一声,一撩衣摆坐了下来:“我倒要看看,醉仙居的菜能有多好吃!” 这话便是同意了的意思,众暗卫顿时欢呼一声,纷纷坐了下来。 醉仙居的味道自是不必说,池奚宁也是吃过御膳的人,御膳看起来很好,可实际上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限制了御厨的发挥,这醉仙居的饭菜吃起来,竟然比御膳还要美味! 一众暗卫也是边吃边夸,唯有席药黑着脸冷哼:“不过如此!” 池奚宁闻言弯了弯眼,心中小人摇旗呐喊:卷起来!快卷起来! 小海子看了一会儿便走了,回去之后,将这事儿告知了齐皓。 齐皓闻言轻哼一声:“她倒是会拿着本王的银子去做人情。” 小海子闻言笑了笑,他就说,主子那一哼,不是嫌弃宁姑娘舍不得那点剩菜要打包,而是觉得有主子在旁边,她居然还这么没出息,只打包剩菜。 齐皓看着手中的奏章,状似无意问道:“本王让小泉子打听萧瑾川的事情,进行的如何了?” 这事儿是小海子和小泉子两人在负责,听得询问,小海子连忙道:“都打听清楚了,萧丞相为了避免被府上催促成婚,另寻了一处宅子,说是养了一个外室,这事儿他并未遮掩,应该是刻意为之。” 听得这话,齐皓放下手中的奏章,皱眉道:“外室?可知这外室是谁,从何处来?” 小海子看了他一眼,低声回道:“据说是……是……” “吞吞吐吐作甚?”齐皓冷声道:“是谁?!” 小海子不敢去看他的神色,深吸了口气才回道:“据说是怡红院已经死去的花魁,迎夏姑娘。” 这话一出,屋内温度顿时骤降。 小海子连忙解释道:“奴才已经查过了,萧丞相不过是用了迎夏的名而已,那宅子内的女子,跟宁姑娘没有半分关系,这点咱们的人都是亲眼见过的!” 齐皓闻言没有出声,小海子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却见他眸中冷色,并未减退。 小海子连忙又道:“奴才怕起了误会,特意派人去仔细查了,如今那宅子里的女人,其实是原本积善堂的孤女,不知道是有什么特殊的才能,养到十岁萧丞相便将人领走了,那姑娘原名叫王彩衣,眼下改了名入的宅子,那宅子内对彩衣这个名字讳莫如深。” 齐皓闻言冷笑一声:“人不是,可不代表他没有觊觎之心!” 小海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没敢吭声。 过了一会儿,齐皓终于收了面上神色,如同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开始批阅奏章。 按理来说,池奚宁今晚不该顶风作案,最聪明的做法应该是乖乖待上一夜,免得漏了陷。 可明天开始,她下午就要入宫客串心理治疗师,今晚她得把这件事儿告知萧瑾川,免得万一他那边需要她,却找不到人。 对自己打的每一份工认真负责,才是一个合格的打工人! 故而晚间用完饭后,池奚宁借着感谢赠菜的名义去见了齐皓,在他面前刷了下脸,然后打了哈欠就说自己困了。 齐皓闻言看了她一眼:“困了就去睡,今晚你可以晚点来当值,明早等本王下朝。” 听得这话,池奚宁狐疑的看着他:“主子有事要找属下啊?” 齐皓轻哼了一声:“让你等,你就等,别问那么多。明天你就知道了。还有……” 齐皓看着她:“从今往后,在本王面前不必自称属下,亦不必称本王主子。” 池奚宁看着他深邃的目光微微一愣,随即展开一个笑颜:“好啊,爷。” 三件事: 一:從從,是我的小号,渠道文开不了大号。 二:关于五岁那年的事情,只是摸了而已,别想太多,w有各种程度,摸也算,五岁的孩子,就算你想别的,他也不行啊!我的男主我都心疼。 三:差评出没,求五星好评,只要五星!如今催更大概有一千,也就说有一千个小仙女在看,可五星好评太少了,求五星好评。如果明天24点前,五星好评有200,目前95左右,明天爆更6章~~ 一千个人里面,一百个人就可以了,条件真的不难~爱你们,么么哒! 第115章:事情确实很反常 从齐皓那出来,池奚宁就一直沉默着往回走。 她的脑子很乱,心里也很烦躁,随手扯了一旁的灌木的叶子,仍了一地。 席墨从一旁走了过来,与她并肩往回走着,低声问道“你想过以后么?” 池奚宁闻言叹了口气“以前想过,现在觉得以前想的都太天真,根本无法实现。” 席墨闻言转眸看她“那就别想,顾好眼前,其它的顺其自然,老天不会亏待心善又努力的人。” 听得这话,池奚宁沉默了一会儿,转眸看向他道“大哥,你想过以后么?你是暗卫统领又是侍卫统领,想过以后老了怎么办么?” 无论是暗卫还是侍卫,吃的其实都是青春饭,而且危险系数很高。 最多干到三十多岁,可席墨已经二十五了,也就是说,最多也就剩下十年。 更何况,暗卫和侍卫都不大好娶媳妇儿,那种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很难实现。 席墨闻言愣了愣,思索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没想过。我、席景、席墨都是孤儿,对我来说,宁王府的暗卫处就是家,而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池奚宁闻言问道“那老了以后怎么办呢?” “老了的话……。” 席墨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低低道“若是老了,我们都还在,我便与席景、席药一起凑钱在京城买个大宅子,我便是大房,席药和席景就是二房和三房,若是有幸我们之中有人能成家,那就在宅子门前挂个席府的匾。” “若是不能,那我们三人就相依为命,谁走在最后,谁最倒霉。” 他的语声很轻快,仿佛那样的生活已经足够让让他高兴。 可池奚宁听着却想哭。 她吸了吸鼻子,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连大哥也觉得我活不到那时候了是么?都没准备给我留个院子。” 听得这话,席墨顿时愣了,看着她眼泪汪汪一脸委屈的模样,难得的笑出了声。 他一笑,池奚宁顿时就更委屈了。 果然,连大哥都觉得她没本事苟到退休,然后全身而退! 眼看着她真要落了泪,席墨收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别想太多,大哥没那么觉得,院子肯定会给你留着,但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即便我们有心留你,你夫君也未必应允。” 池奚宁皱了皱眉“我就不能招婿么?等我……等我混过去了,我还是宁愿做席宁,做你们的妹妹。” 席墨闻言愣了愣,有些呆呆的看了她半晌,然后低低笑着道“听大哥一句劝,留府招婿这种念头,往后就不要有了。” 池奚宁叹了口气“说的也是,我还是先想着怎么活下来吧,大哥你也别想太多,等你和二哥三哥从统领的位置退下来,主子肯定会给你们安排个好前程的。” 前提是,没有被她连累的话。 暗卫和侍卫,虽然是两个不同的类型,但统领却是共用的。 席墨是正统领,而席景和席药则是副统领。 别看席药只是个炊事员似的,可他却是货真价实手握实权的,他掌管暗卫所有物资分配等等。 至于席宁以前没什么定位,但谁都尊称一声席宁大人,现在嘛,池奚宁觉得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 跟席墨畅想完退休后的生活之后,池奚宁同他说了一声,便出了宁王府。 她先是回了池国公府,见了春夏秋三人。 三人见到她都很是意外,她们以为她今晚又在宫中留宿了。 池奚宁闻言问道“府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他们都以为,我是在宫中留宿了么?” 夏竹嗯了一声“因着小姐是被陛下给唤走的,所以府中上下皆以为您是留宿宫中了。您走了之后,二小姐被诊断说是陛下那一脚,给踢断了一根肋骨,但没什么大碍,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听到这里,池奚宁轻哼了一声“等我有空了,我再找她算账。” 春兰回禀道“二爷依旧没找回来,据说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连京城各处客栈都找遍了,依旧不见踪影,眼下国公爷和老夫人已经顾不得生气了,他们开始担心二爷的安危。” 这个事情确实很反常。 眼下池容琨欠银子的事情闹的众人皆知,已经没有任何一家敢再欠银子给他。 他跑的很是仓促,身上肯定也没多少钱银,一个养尊处优的没啥本事的人,能够藏到哪去? 最最关键的是,池家虽然眼看着没落,但她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出去了,池家这么大张旗鼓掘地三尺的找人,即便那些人没有要上赶着巴结,但也觉对不会为了一个废物池容琨,而将这般能够示好的机会抛之不用。 唯一的可能,就是池容琨真出事了。 池奚宁皱了皱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太奇怪了些。不过这些跟我们都没关系,咱们只要守好汀兰院,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春夏秋三人闻言连连点头。 秋菊道“小姐,那镯子和簪子,还有一些小物件,奴婢都拿去死当了,一共当了三百两,加上之前的一百五十两,一共是四百五十两。这些银子太多了,奴婢们不能收。” 池奚宁想了想自己今日穷困的窘迫,又想了想两个原主那少的可怜的私房钱,还有那有了跟没有似的十万两,沉默了一会儿道“那我们四个人分了吧。” 听得这话,春夏秋三人齐齐傻眼,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池奚宁看着她们三人,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行么?我拿少一点,就一百两!” 夏竹闻言第一个反应了过来,连忙道“小姐该拿大头才是,您拿一百五十两,剩下的三百两,奴婢三人正好一人一百两。” 春兰闻言正要说什么,夏竹却踩了她一脚。 池奚宁轻咳了一声“那不太好吧?” 话虽这么说着,她却看向了秋菊,眼巴巴的看着她。 秋菊愣了愣,赶紧掏出了银票。 池奚宁抽出了三张五十两的银票,小心收好,朝她们笑了笑道“我没事,明天傍晚应该就能回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之中,春兰看向夏竹道“你怎么不让我说话?分明这些银子都该给小姐,然后再由小姐赏一点给我们的。一百两太多了!” 夏竹笑看了她一眼“你看不出来么?小姐这是在抬举我们,将我们同她放在了一处,我们若是再强调主仆有别,岂不是辜负了小姐的一番心意,又将小姐给推远了?” 。 第116章:我又不是脑子坏了 池奚宁从池国公府出来之后,便去萧瑾川那边。 对于她的到来,宅子里的人都很讶异,萧瑾川看着她道“我已经,你今晚出不来了。” 池奚宁闻言嘿嘿一笑“虽然我吓了个半死,但好在有惊无险,平安渡劫。” 她看了看他面前的棋盘,自然而然的坐在对面,拿过他手边的棋盅,一边收拾着棋盘,一边道“话说,醉仙居真的不是一家黑店么?那么贵!” 萧瑾川闻言淡淡道“有宁王为你结账,醉仙居再贵也与你无关。” “别提了!”池奚宁将黑子棋盅递给他,叹了口气道“今儿个我倒霉透了!” 紧接着,她就将忙碌的一天是如何渡过的告诉了他,顺道也说了她从今往后每天下午要去宫中的事情,以及沐休那日,她要正式认武安侯和洪夫人为干爹干娘。 她从棋盅里取出白子落下,有些哀怨的道“这一天过的,我简直要疯了!我今儿个来,就是跟你说一声,如果你母亲要来的话,最好是傍晚,或者傍晚之后,不然我真的可能抽不出身。” 萧瑾川在棋盘上落下黑子,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道“你被宁王捉了个正着,他就没责罚你?” 说起这事儿,她就想起衣服的事情来了,连忙道“有个事儿忘记跟你说了,今儿个我穿的陛下之前赏下的衣衫,主……” 她习惯性的想说主子,可想到先前齐皓已经不允她称主子,便改了口道“可是齐皓一眼看穿出来了,那衣衫是贡品,非要问我衣衫是从哪来的,我就说了个小谎,说是当会儿我还是迎夏的时候,你送的。” 听得这话,萧瑾川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挺会给我找麻烦。” 池奚宁讨好的朝他笑了笑“没办法嘛,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你才有得到贡品的能力。而且没事儿的,他只是把衣服烧了而已,后来也没再问什么,也没有追究。” 萧瑾川闻言似笑非笑的轻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两人开始默默下棋,过了片刻,萧瑾川又状似无意的问道“你打算如何治疗陛下的厌女之症?与陛下多些碰触,好让他习以为常?” “呵!” 池奚宁闻言冷笑一声“怎么可能?他那么害我,我还跟他亲亲我我拉拉小手么?我又不是脑子坏了!” 听得这话,萧瑾川讶异的抬起头看着她“那你打算如何治?” 池奚宁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瞧着她那狡黠的俏皮模样,萧瑾川的眼神闪了闪,他低下头去,在棋盘上落下黑子,缓缓开口道“我这边不用着急,如果有需要,我会提前告知你。” 池奚宁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了棋盘上,闻言嗯了一声,便没有再开口。 一局过半,池奚宁开心的朝他挑了挑眉“你不行啊萧丞相,下到现在,居然还没有赢!” 萧瑾川眸色沉了沉“我行不行,你待会就知道了。” 事实证明,任何背景任何时候,嘲讽一个男人不行,那都不是明智之举,一局终了的时候,池奚宁遭遇了有史以来最惨烈的失败。 她看着萧瑾川,气呼呼的道“你上次跟我下的时候,让我了是不是?!” “不是。”萧瑾川收拾着棋盘,淡淡的道“不过是刚刚被激发了潜能罢了。” 池奚宁…… 她这叫什么?反派死于话多?! 棋盘收拾好,池奚宁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哦对了,有个事情跟你说下,我三嫂,也就是池国公三房夫人,她托我问问,池容煦欠醉仙居的那一万两银子,能不能缓几个月还? 她承诺了,每个月还一部分,年底之前必定结清。这事儿要是不方便就算,她也不知道我跟你熟,之前我解释的契约的时候,说是我的养父跟佟掌柜有些渊源,他帮的忙。” 萧瑾川闻言,很是简洁明了的回了两个字“可以。” 没想到这事儿这么容易,池奚宁站起身来,对他道“我给你按按吧。” 不做点什么,总感觉自己占了便宜。 当然,事实上她确实占了,这些劳动不过是让自己心里好受点罢了。 萧瑾川看了她一眼,正要起身,池奚宁却已经将小榻上的棋盘给搬开,对他道“今儿个我们按背,你……趴着就成。” 本来她想说脱了鞋袜的,但一想,古人肯定没那么放的开,再者,只是按背而已,他手长脚长,也犯不着。 萧瑾川身子顿了顿看了看小榻,又看了看她,迟疑着道“非得趴着不可?” 池奚宁已经开始活动手指了,闻言回答道“最好是趴着,这样有助于放松。” 毕竟为了照顾萧瑾川的三观,她不能让他脱衣衫,隔着衣服若是再坐着,那可真就半点效果也没有了。 萧瑾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乖乖趴了下来。 池奚宁抬脚上前,来到他上方,给他从头部开始按起。 萧瑾川闭了眼,感受她的按压,从头部到颈部,接着便是背。 她弯下腰的那一瞬,身上淡淡的清香瞬间入了鼻,萧瑾川身子一僵,紧接着背就被她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放松!这么硬邦邦的,要怎么按?!” 萧瑾川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也什么都不去在意,在心头默念了起了清心咒,这才放松了下来。 然而下一瞬,他又绷紧了。 啪的一声,后背一痛。 池奚宁没好气的道“放松!放松!我按的是肉,不是砖块!” 萧瑾川“……哦,好。” 啪! “放松!放松!说了放松!” “好。” 啪! “说了多少次放松了,你光会说好,倒是松一个给我看看呐!” 萧瑾川…… 里间时不时会响起啪的一声,然后紧接着便是池奚宁的催着放松的声音。 外间,莫衡朝里面偷偷看了一眼,笑着低声道“主子这辈子,都没挨过这么多的打,可偏偏还是甘之如饴。” 莫谓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月例还够用么?” 莫衡眨了眨眼,正想说好端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忽然就反应了过来,一把捂住了嘴,紧张的朝里间看了一眼。 莫谓靠着墙,嘴里叼着一根草,双手环胸抬头看着天下的月亮,淡淡道“那不叫挨打,那叫爱的鞭挞。” 池奚宁、萧瑾川…… 。 第117章:爱的鞭挞呀 由于萧瑾川的不配合,一场按摩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才结束。 不过也很正常,毕竟他是习武之人,有些本能的条件反射,也是没办法。 按摩完,丰神俊朗的萧丞相多少有些狼狈,衣衫不整,墨发垂乱,一看就是被蹂躏过的模样。 更绝的是,许是这辈子没这么挨过打,俊脸上带着些许薄红,坐起身之后他闭了闭眼,这才散去。 池奚宁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不愧是当丞相的人,这自制力,这自控力,老厉害了。 看了看天色,她放下之前因为按摩卷起的袖子开口道“不早了,我该走了。” 萧瑾川嗯了一声,目送着她离开。 待她离开之后,才朝外间道“莫谓,罚奉一月。” 莫谓叹了口气,抱拳领命“是。” 莫衡看着他的模样,幸灾乐祸“爱的鞭挞呀,果然威力巨大。” 话音刚落,里间又响起了萧瑾川的声音“莫衡。” 莫衡顿时一凛“属下在。” “罚奉一月。” 莫衡…… 池奚宁回到宁王府,便歇下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快亮,她急忙起了身,匆匆赶去齐皓的院子,却发现他已经起身准备上朝。 额,虽说他允许自己今天可以晚点到,但这么晚应该不大好。 池奚宁也不敢去他面前乱晃,安安静静的在院内的树上待着。 不大一会儿,齐皓出了屋,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薄唇微动,但终究还是什么话也没说,抬脚走了出去。 齐皓走后,池奚宁便回屋唤了水,沐浴更衣之后去席药那用饭,结果发现,今儿个来用饭的暗卫们,一个个都把头坑进了碗里,用的那叫一个专心致志。 她正在疑惑的时候,席药将一碗粥放到了她的面前,抬了抬下巴,有些倨傲的道“尝尝。” 池奚宁低头看了面前的粥,一如既往席药的风格,粥里放了东西。 但这次,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青菜和香蕈,也就是香菇都放在里面,饱满的米粒,切成片的香菇,看上去让人食欲大开。 池奚宁吃了一口,便弯了眼。 终究还是卷起来了啊! 席药站在一旁,轻哼了一声“怎么样?” “好!”池奚宁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真好吃,跟醉仙居都差不多了!” 听得这话,席药当场就黑了脸,一把抢过她面前的碗,丢给了她两个大馒头,轻哼了一声道“不识货!你就只配吃这个!” 池奚宁看着手里的两个大馒头,一脸的懵。 她朝周围看去,希望有人能给她一个解释,四周暗卫纷纷避开了她的目光,而后有一人抬头道“席大人,您做的粥可比醉仙居好吃多了!” 席药闻言拿着大勺,又给那人添了一勺,轻哼一声道“好吃就多吃点。” 池奚宁懂了。 她看向席药道“二哥,刚刚我说错了,你做的可比醉仙居好吃多了!” “晚了!”席药瞪了她一眼“下次拍马屁请赶早。” 池奚宁…… 拿着两个大白馒头出门,天开始渐渐泛白,难得如此清闲,难得在这个时辰不需要跑来跑去,池奚宁想了想,干脆去了主院齐皓的屋子,纵身跃上屋顶坐下,一边吃着满头,一边等着看日出。 六月的天气,即便是早晨,里衣加外衫也是不冷不热刚刚好。 空气清新,鸟语花香,惬意非常。 然而池奚宁很惬意,皇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今儿是小朝,唯有十多个重臣在殿外候着,萧瑾川是最后一个到的,他如往常一般,朝齐皓行了一礼之后,便站在一旁。 齐皓转眸看他“听闻萧丞相在外置了宅子,养了个外室?” 萧瑾川看了齐皓一眼,拱手道“让王爷见笑了。” 其它朝臣平日里会趁着这时候,同齐皓与萧瑾川说说话,或是请教政务,或是寻个话头搭上几句话,联络下感情。 然而今日准备凑上前的朝臣,一听他们在聊这个话题,不但当即就止了脚步,还往后退了退,离他们更远了些。 没办法啊,大齐最有权势的三个男子,却都是不愿成婚的主,他们从前也不是催过,或者拐弯抹角的打探过,可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晾在了一旁,虽没有明着被夺权,但重要的事情已经不再交给他们去办。 这与架空也没什么两样了。 有不明白的人,当面问了,可得到的答案却是,他们所处之位当忙碌不已,可他们却有闲心和闲工夫去关注旁的事情,可见在政务上就不勤劳,既然如此,那就闲着好了,左右也不是没了他们就不行。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头再铁的也撞到南墙了。 更何况,最最老大难的是陛下,而陛下可是半点不留情面的人,你要玩以死明志,他就让你死外面。 你要玩绝食静坐,他就让宫女在旁边围观,你可以不吃,但总不能不出吧? 大臣们虽然干的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儿,但那好歹是为国为君的,真让他们在一众宫女一众人面前拉撒,他们干不出来。 几番下来,陛下宁王萧丞相他们倒是没什么,却让朝臣们给弄出心理阴影来了,故而他们痛定思痛,不管多么着急皇嗣,也绝不开口。 非但不开口,反而还有一种下意识听到这个话题就回避的举动。 齐皓看了一眼推开的朝臣,收回目光对萧瑾川淡淡道“确实有些见笑,毕竟本王听闻,你养的乃是当初你在怡红院的相好,可据本王所知,那位早就死在一场大火之中。” 萧瑾川闻言神色不变“回王爷的话,那不过是障眼之法,臣已将人救下,如今安置在外宅之中,臣与她两情相悦,但她身份不便,暂时无法明媒正娶,只能先安置外宅,再徐徐图之。” 听得这话,齐皓轻笑了一声“看来,丞相好事将近?” 萧瑾川拱了拱手“承王爷吉言。” 齐皓淡淡颔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昨儿个在醉仙居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 。 第118章:聚上一聚 萧瑾川点了点头“臣已知晓,逃跑的前朝余孽,本就是故意放走,但他们似乎知晓我们的目的,逃走之后既没有与旁人联络,也没有逃出京城,而是去了醉仙居用饭,这是在向朝廷挑衅。” 齐皓点了点头,状似无意道“昨儿个席宁偷偷去用饭,恰巧遇上了本王,又恰巧撞上了此事,有些被吓着了,本王反省了一下,许是平日里对她稍稍严厉了些,以至于她有太过胆小。 她终究是女子,本王府上又全是男子,她有心事也无从诉说,既然你有了外室,不若寻个时间聚上一聚谈谈心,左右你那外室也无交好之人。” 听得这话,萧瑾川身子微微一僵,迎上了齐皓的双眸。 一时之间,两人四目相对,各自眸中神色不明。 齐皓淡淡道“怎么?萧丞相口口声声与外室两情相悦,难道却不愿带她出来见人?还是说,连你自己都觉得她上不得台面?” 萧瑾川没有回答,这时殿门打开,福公公已经朗声宣布上朝。 可是最前面的齐皓却没有动,他就这么站在那,静静的看着萧瑾川,等着一个答案。 他不动,后面的十多位大臣也敢动,惊疑不定的看着最前面的两人。 萧瑾川与齐皓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无声僵持。 齐澈上了大殿,看着外间情景,顿时皱了眉。 他冷声开口道“站在那儿做什么?当门神呢?!” 齐皓转眸看他一眼,直接回了一句“皇兄稍后,臣弟有些事情得先处理。” 齐澈…… 他看了看齐皓,又看了看萧瑾川,眯了眯眼道“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儿,一时难以决定,不若告诉朕,让朕来评评理?” 萧瑾川闻言朝里间抱拳行礼“不过是桩小事,就不劳陛下费心了,臣与王爷协商好便可。” 齐澈…… 感觉有点不对劲。 萧瑾川看向齐皓道“王爷的提议,臣自然是愿意的,待王爷有了空,通知臣一声便是。” 齐皓闻言淡淡道“也不必选什么日子,后日休沐,来王府便是。” 这话一出,萧瑾川微微皱眉,他的记忆里一向很好,昨儿个池奚宁虽然没有明说,但也提起了休沐那日要认武安侯为干爹。 听得这话,齐皓便收回目光,抬脚朝殿内走去。 萧瑾川看了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也跟着抬脚入了殿内。 他们两进了殿,那些大臣这才齐齐松了口气,跟了上去。 早朝结束之后,齐澈看了一眼齐皓和萧瑾川,开口道“你们俩随朕去御书房。” 到了御书房内,齐澈往椅子上一趟,看着他们两道“说吧,先前在大殿外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的,胆肥了是吧?全然不把朕放在眼里!” 齐皓轻咳了一声“不过是些私事罢了。” 齐澈又将目光转向了萧瑾川,萧瑾川行了一礼“回陛下的话,确实是私事。” 齐澈看了看齐皓,又看了看萧瑾川,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先去忙吧。” 萧瑾川应了一声是,退了出去。 他走后,御书房内就只剩下了齐澈和齐皓兄弟俩。 齐澈看着齐皓皱眉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在大殿之外同他僵持?” 齐皓抬眸望着屋顶上方,没说话。 齐澈见状眉间皱的更深,忽然开口道“与席宁有关?” 听得这话,齐皓面上闪过了一丝不自在。 齐澈当即便懂了,轻嗤了一声道“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就为了一个女子在那儿堵着!” 齐皓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很是不大自在的道“臣弟也不愿如此,可有时候身不由己。” 说完这话,他看向齐澈道“皇兄对池姑娘,难道就没有过?” 齐澈闻言愣了愣,才看着他开口道“没有,也不会有。你别以己度人,没什么事儿就回去吧。” 齐皓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便走了。 宫外,小泉子正在等着,齐皓来到马车旁问道“东西都取来了?” 小泉子笑着道“都取来了,正在马车上放着呢。” 齐皓点了点头,抬脚上了马车。 宁王府内,池奚宁干完了两个大白馒头,欣赏完了一场日出,此刻正坐在齐皓屋子的屋顶上闭目养神。 忽然,席墨在她身边翩然落下,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她道“主子在你院子里的等你。”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讶异了,站起身来道“主子去我院子作甚?” 席墨看着她道“你去了便知道了。” 池奚宁一脸疑惑的去了自己的院子,却见齐皓正坐在她院中的石桌旁品茶,小泉子在一旁伺候着,另一边放着一个大箱子。 她抬脚上前,有些好奇的看着齐皓道“爷,您怎么在我这儿了,我还在您屋子那等呢!” 齐皓放下茶盏,看了一眼箱子道“打开看看。” 池奚宁一肚子疑惑的上前将箱子打开,看见里面的东西,顿时愣了。 里间,是满满一箱子的衣物,各种颜色,分门别类码的整整齐齐。 池奚宁虽然不懂料子,但大概也知道,这些与齐澈赏给她的那些衣衫的料子,一般无二。 福公公当初送衣衫去池国公府时,曾瞎编的一句特意命尚衣局的绣娘连夜赶制,如今却真的成了真。 只不过,命尚衣局连夜赶制的不是齐澈,而是齐皓。 池奚宁看着箱子里的衣衫,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齐皓看着她面上的神色,见她并无欢喜之意,眸中神色就淡了下来,缓缓开口道“不喜欢?” 池奚宁闻言回神,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她抬眸看向他,认真的道“这些,是爷特意命人给我做的么?” 齐皓瞧着她眸中那认真的模样,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不是,母后为了本王与皇兄的婚事很是操心,但因着本王与皇兄皆有些不愿靠近女子,故而她特意做了好些妙龄女子的衣衫放在那,说是要以毒攻毒。” “本王不过是昨儿个听闻,你没有女子衣衫,故而特意将适合你的,都取来给你罢了。” “是么?”池奚宁朝他扬起一个笑容来“即便如此,我也很高兴,谢谢爷!” 齐皓瞧着她的笑脸,也微微扬了唇角,但下一瞬就被他压了下来。 他轻咳一声“东西已送到,本王走了,你且歇着吧。”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池奚宁深深叹了口气。 骗子! 分明适合她的衣衫,那日福公公就已经都给她了。 。 第119章:他想要她的命! 池奚宁将箱子搬进了屋,看着那整整一箱子的衣物,心头越发烦躁。 干脆躺在床上用被子盖了脸,来个眼不见为净。 睡到午时,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取了一件衣衫床上,然后悄悄出了宁王府。 入宫,比她想象的要简单的多,拿出玉佩给守卫,便直接被放了行。 一路上也没遇着什么意外,不多时就见到了齐澈。 齐澈看着她皱了皱眉“怎的来这么早?想蹭饭?” 池奚宁…… 见她一脸无语的看着他,齐澈放下手中的折子,淡淡道“说吧,你要怎么治?” 池奚宁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宫中可有木剑?” 齐澈闻言皱眉“你要木剑作甚?” 池奚宁笑了笑“自然是治陛下心疾,若是没有木剑,随意折些树枝也行。” 齐澈给了福公公一个眼神,福公公立刻意会,不大一会儿,就寻了两根粗细长短合适的木棍来。 池奚宁顺手就朝齐澈仍过去了一根,看着他笑了笑“陛下,比武么?” 齐澈武功不好,最起码绝对没有萧瑾川和齐皓好。 齐澈自幼便是太子,学的都是如何处理政事,先皇处理政务接见大臣,都将他带在身边。 一个人的时间终究有限,在某方面付出了太多,另一方面必然就会减少,故而他的武功也只是比防身强上一些罢了。 齐澈伸手接过木棍,看了看池奚宁没有答话。 池奚宁笑着道“怎么?陛下不敢么?怕比不过臣女丢了您的颜面?” 齐澈闻言冷了眉眼,握了握手中的棍子,站起身来道“你的激将法很管用。” 说完这话,他便抬脚朝外走去。 池奚宁看着他的背影挑了挑眉,抬脚跟上。 齐澈与池奚宁站在乾清宫外间的广场上,手持木棍相向而立。 池奚宁看着他笑着道“那臣女就得罪了。” 说完这话,她忽然收了笑,顿时肃杀之气尽显。 她拿起木棍一个纵身就朝齐澈攻了过去。 齐澈连忙拿起木棍抵挡,咔的一声,那木棍竟然直接断成了两半。 看着手中断成两半的目光,齐澈顿时冷了眼眸。 若是刚刚他没有挡住,那这一棍在敲在他身上会是何等场景?! 然而不等他思考,池奚宁的下一棍又到了。 齐澈不敢再轻敌,连忙拿起断棍连连抵挡。 当当当! 连着好几声清脆的木棍相击声响起,齐澈被逼的连连后退。 眼看着就要退无可退,看着池奚宁唇边那抹讥讽的笑意,齐澈忽然心头火起,不再只顾着抵挡,直接一左一右拿着两节断棍朝池奚宁攻了过去。 池奚宁见状,面上笑意更甚,她直接将木棍一横挡住了他的攻势,而后脚步一换身形一转,人来到他的身后,一把拎住他的衣领,脚下狠狠一踹,直接扑通一声,将齐澈踹跪在了地上! 一旁观战的福公公顿时一声惊呼,连忙道“使不得啊!池姑娘,使不得!” 池奚宁压根没管他,拿着木棍的手使劲用力就这么硬生生的将木棍拉近,横着抵在齐澈的咽喉上。 齐澈的后领被他揣着,领口勒住了脖子,咽喉上还抵着棍子。 不知因为被勒着了,还是被气着了,一张俊脸涨的通红。 藏在暗处的龙一已经手握在了剑上,可主子没发话,他不敢冒然出手。 池奚宁又用力扯了扯齐澈的衣领,缓缓开口道“服不服?!” 齐澈涨红着一张俊脸,冷声道“你找死!” 说着他猛然发难,挥着手中的断棍就想去攻池奚宁。 池奚宁啪啪两下,直接用木棍敲在了他麻筋上。 齐澈不由控制的松了手,当当两声,断棍落了地,滚出去了老远。 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藏在暗处的龙一,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池奚宁。 齐澈咬着牙道“池奚宁!你在找死!” 池奚宁没理他,啪的一下丢了棍子, 而后直接手肘一拐,勒住了他的脖子,膝盖跪在了他的腿上,又问道“服不服?!” 齐澈这回已经不脸红了,他的脸是彻底的黑了,冷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来“你找死!” 池奚宁轻哼了一声,拽着他衣领的手一松,直接用手臂一推,将他推的一个不稳,嘭的一声趴在了地上。 齐澈…… 福公公…… 龙一…… 池奚宁一只手勒着他的脖子,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背上,再次问道“服不服?!” 齐澈气疯了,他自十岁之后,还没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是个皇帝,只需要他喊一声,龙一就会立刻来制止他背上这个女子的暴行。 他现在的愤怒,是出于一个男子,被女子压在身下,还毫无反抗之力的愤怒! 齐澈气的简直是七窍生烟,可他被压的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他想用手爬起来或者用手去攻击他背上的池奚宁,可他却发现,他做不到!! 她居然点了他的穴!! 池奚宁看着他快要气晕过去的样子,将勒着他的脖子,改成了用手掐着他的脖子,还贴心的问道“这样会不会能喘的过来气一些?!” 齐澈他喘不过气! 不是被掐或者被勒的! 他是被气的!! 池奚宁瞧着也查不多了,再玩下去这家伙可能真的要杀了她。 于是她松了手,站起身来,开口道“好了,今儿个第一课就上到这儿,陛下辛苦了。” 说完这话,她才给他解了穴。 齐澈腾的一下就弹跳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睛都好似要冒火! 池奚宁在连忙从袖中取出帕子,上前给他掸灰,一边掸,一边道“臣女的课效果不错吧?陛下您看,今天我可摸了您不少地方,您也没感觉到恶心吧?就是陛下您受委屈了。” 他恶心?! 他身为男子的羞耻心和脸面都丢光了!哪里还顾得上恶心?! 池奚宁抬起头来,一脸欣喜的笑看着他道“陛下您看,臣女刚才又摸了您的胸膛,您都没反应呢!” 齐澈…… 他刚刚气的都还没缓过来,哪里主意到她在做什么?! 他后悔了! 他现在不想要她治什么厌女之症,他想要她的命!! 。 第120章:显然,她赌赢了(6) 齐澈额头青筋直跳,身上的戾气毕现,冷冷的看着面前的池奚宁,仿佛已经在看一个死人! 是,他现在确实不能一刀砍了她,直接要了她的狗命,但他也已经失去了逗弄的兴致,他现在只想让她付出代价! 齐澈冷声开口“唔……唔!!” 若是连他想杀她都看不出来,那池奚宁可真是白活了。 故而她看似平常的笑着,却是全身戒备,齐澈的薄唇一动,池奚宁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齐澈真真是气疯了! 他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大胆! 不对,他应该想到的,她都敢勒着他的脖子,问他服不服,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齐澈一双眼睛都要喷了火,当即就要往后退,好拜托那捂着他嘴的手。 然而池奚宁的武功不是盖的,轻功不是白练的,他往后退,她就往前,他往左她就往右,他往右她就往左。 他摇头,她就踮起脚尖,不管他怎么弄,她的手都死死的捂着他的嘴巴,甩都甩不掉! 齐澈此刻也顾不得他的什么厌女症了,他的脑子里,压根就没这个概念了! 他现在,唯一一个念头就是要让着胆大妄为、不知死活的女人付出代价! 齐澈抬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就想要将她的手给扯下来。 可他刚刚用力,就见她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然后很是夸张的惊呼道“陛下!您竟然主动跟臣女接触了!臣女就说,这法子有用的嘛!” 看着她面上浮夸的欢喜,齐澈微微一愣,看了看自己握住她手腕的手,脸色很是阴沉。 池奚宁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毛“陛下先别急着动怒,好好体会一下现在的感受。臣女的手腕,是不是比男子的纤细?是不是跟您的大不相同?” 齐澈额头青筋直跳,他一点都不想体会现在什么相同不相同的,他现在只想捏碎她的手腕,再捏碎她的脖子! 然而,他根本撒不了手。 因为,这个女人居然把他给点穴了!!! 池奚宁眉眼弯弯,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陛下要抓住这一刻的感受,好好体会男子与女子的不同,臣女知晓现在陛下很想一剑杀了臣女,可您这厌女之症已经病入膏肓,不下猛药根本无法根治!” 你才病入膏肓!你全家都病入膏肓! 简直不知死活! “陛下呀!” 池奚宁一脸大义凛然“臣女受陛下之命,为陛下治疗厌女之症,可谓是殚精竭虑死而后已,手段虽是激烈的些,不敬了些,可臣女这般做都是为了陛下啊!哪怕是陛下恨臣女,怨臣女,只要能治陛下之疾,臣女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呵! 那你就去死! 池奚宁低叹一声“臣女犯下大不敬之罪,按理确实该以死谢罪。” 呵!你倒是去啊!点了他的穴,让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有本事解开他的穴,他立刻就能成全她! “可是臣女不能玷污了陛下的一世英名!” 池奚宁抬起了头,一脸慷慨激昂朗声道“陛下英明神武、雄才大略、智勇双全、爱民如子!世人谁人不知,我大齐陛下,明辨是非、奖惩有度、赏罚分明!臣女是受陛下之命为陛下医治,虽有冒犯但效果显著! 便如同那顽疾需猛药,臣女今日行的就是那猛药。眼下陛下已经好上许多,最起码已经能够主动碰触女子,臣女岂能以有功之身死去?那岂不是将陛下陷于不仁不义、忘恩负义,斩杀功臣之地?!” 池奚宁一脸痛心疾首“若是传了出去,世人会如何看待陛下?后人又如何评价陛下?!” 听得这话,李澈怒极反笑,然而现在他被点了穴,唯有眼神能反映出此刻的心情。 给他戴了爱民如子、赏罚分明的高帽,然后再以有功之臣自居,分明是自己怕死,话里话外却是一副为了他考虑的样子! 好! 真的很好! 一直以来,他就知道齐皓身边有个她,但却不知道,她居然是这么个德行! 齐皓到底是怎么养的?! 不远处的福公公,额头上的汗已经擦过了几回。 说实话,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比池姑娘更胆大的,他应该一早制止的,可看着她与陛下各种肢体接触,而陛下却毫无之前那些所谓的本能厌恶、恶心反应,他又觉得可以再等等。 一边是陛下的颜面,一边又是皇嗣的希望,福公公进退两难。 同样进退两难的,还有藏身在暗处的龙一。 他自然看得出陛下几次想要唤他出现,却被池姑娘给封了穴,这才没有出声。 可问题是,陛下明显并无性命之忧,而且池姑娘的做法,确实起了效果。 既然这样,那就……再看看? 福公公和龙一,默契的选择了没动,他们不动,其他人更不敢动了。 池奚宁仔细看着齐澈面上的神色,知道他杀意已退。 其实她之前就想好了要怎么“治”他这厌女症,也想好了他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 三个男主,其中齐皓与她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不触及底线,她可以撒娇卖萌抱大腿,齐皓都不会将她如何。 萧瑾川温润如玉,骨子里有文人的细腻,也有武将的义气,只要让他看见,她确实是真心相待,他也必然会以诚相待。 唯有齐澈,一跟她没交情,二没有所谓君子之风,分明是个帝王,性子却像个反派,指望他能明白她的苦衷,对她起了同情之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唯有证明自己对他有用,他才可能“施舍”她多活一段时日。 治好他的厌女症,或许是一种出路。 当然,寄希望于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原书女主,显然不大靠谱,正常的法子,就齐澈那个反派的性子,要是有用也轮不到她,唯有兵行险着,才可能有点功效。 反效果,肯定是有的,可她现在没了旁的退路,只有华山一条道。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他好歹是个帝王,就算性子再怎么像反派,也不能当真当个无所顾忌的反派。 不但能给自己出口恶气,又能博得一线生机,何乐而不为? 显然,她赌赢了。 6更已更,这个月爆更份额用完啦~ 。 第121章:朕要一直挨她的打? 见好就收,一向是池奚宁的看家本事。 见他已经没有一剑杀了她的意思之后,她果断收回手解了他的穴道,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陛下您看,您被臣女捂了半天,您也没有觉得恶心吧?是不是很有用?” 齐澈冷笑:“这么说来,朕还得谢谢你?!” 池奚宁连忙摆手,一脸受宠若惊:“这本就是臣女分内之事,怎能好让陛下言谢?再者,身为陛下的子民,臣女愿为陛下鞠躬尽瘁!” 无视齐澈面上的冷意和冷笑,她轻咳了一声道:“当然陛下若是硬要赏臣女,臣女也不能拂了陛下的好意。毕竟,陛下一向赏罚分明,乃朝臣表率!” 齐澈:“……滚!” “好嘞!”池奚宁拔腿就跑,跑了两步又停下来,看着他道:“陛下当真不赏臣女点什么么?比如,派个马车送臣女回池国公府什么的?” 回答她的,是齐澈的一声咆哮。 “滚!” 池奚宁忙不迭的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齐澈还没从震怒中回过神来。 他抬眸看向福公公一眼,又看了藏身在暗处的龙一一眼,冷笑着道:“你们也真是好样的!” 说完这话,他一甩衣袖,大步往御书房走去,路过那木棍之时,他冷声道:“将这木棍给烧了!” 齐澈回到了御书房,将要进来伺候的人都用一声滚给轰了出去。 一个人坐在书桌后,胸膛起伏不定,脸上青黑一片。 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手腕,与女子那纤细的手腕却有不同,他又覆上了自己的唇,掌心温热的触感还在,但确实没有恶心之感。 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齐澈的脸顿时更黑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开口唤道:“龙一!” 龙一应声而入,躬身抱拳:“主子。” 齐澈深深吸了口气:“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朕在短时间之内,在交战中获胜?” 与谁交战,显然不言而明。 龙一沉默了一会儿道:“池姑娘自幼习武,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宁王身边的暗卫,而且轻功尤其高,那日她留宿宫中,夜间行事,若非她手中还拎着一个人,属下恐怕也未必能追的上她。” 齐澈的脸彻底黑了,脱口而出:“也就是说,朕要一直挨她的打?!” 龙一:…… 挨打两个字一出,齐澈就后悔了。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 龙一抬头看了一眼他面上尴尬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池姑娘有分寸,无论是出手还是落招,角度和力道都控制的很好,也并未真的伤着主子。” 齐澈闻言顿时瞪了眼:“她是没伤着朕的龙体,但她伤了朕的颜面!伤了朕身为男子的自尊,这比伤了龙体更为可恶!” 龙一:…… 齐澈越想越火大,冷声对龙一道:“从今日起,每晚陪朕练武!” 龙一躬身抱拳:“是。” 池奚宁从皇宫出来之后,便寻了个马车回了池国公府。 很多时候,她其实都有一种冲动,不管不顾直接跑了算了。 可不能跑的理由已经说过那么多遍,她自己都腻了。 就如同萧瑾川所言,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也好、暗卫的身份也罢,如今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哪怕什么都不管不顾,旁人的死活也不问,她也挑不出天下最有权势的两人手心。 更何况,要她为了一己之私,害数条关心她爱护她之人的性命,她做不到。 池国公府还是老样子,她佯装刚刚从宫中回来,先去探望了池国公和蒋老夫人。 原本即便瘫痪在床也精神奕奕的池国公,如今却像是老了好几岁,还有蒋老夫人,平日里那些挑剔算计小家子气都没了,取而代之的一抹颓然,头发也已经彻底白了。 池容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事情,给了他们不小的打击。 池国公看着池奚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方管家已经开始变卖国公府的资产,用来给你二叔还债,我知道你回府没多久,你父亲的资产也只取了小半,让你全部都拿出来,确实有些为难你。” 池奚宁沉默着没说话,她跟池国公府基本已经撕破脸,这时候说那些假惺惺的话,也没必要。 池国公看着她,有些凄凉的道:“祖父和祖母都老了,你现在这般情况,留府招婿已然不可能,但你终归身上留着池家的血,池府没落之后,还望你能帮衬帮衬。” 池奚宁闻言沉默了会儿道:“看在父亲的面上,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会的。” 蒋老夫人眼睛一亮,不等池国公开口便急急道:“那你能不能请陛下,派官兵寻寻你二叔?已经好几日过去了,你二叔他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能寻的地方都寻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不由就笑了。 跟她示弱了半天,敢情是在这儿等着呢! 莫说她跟齐澈不是那种关系,就算是,为了一个还未有名分的臣女,动用朝廷的官兵,替她寻人,这得多大的脸?! 见她发笑,蒋老夫人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看着她气急败坏的道:“你二叔如今生死不明,你居然还能笑的出来?!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陛下那般在乎你,只需动用一点官兵而已,连这点小事你都不愿意?!” 池国公也在一旁道:“你若是实在不好麻烦陛下,那就去求武安侯,他们不是喜欢你么?就算武安侯的禁军调动不得,身为兵马司副指挥的洪子睿,他总能调动兵马司的人吧?!” 池奚宁简直给他们整无语了,收了笑看着他们俩道:“私自调动兵马为己所用,祖父祖母是觉得,我有多大的脸面能够让旁人这般冒死相帮?” 蒋老夫人闻言冷哼:“什么杀头的大罪,不过是请他们帮帮忙罢了,京城哪个有权有势的,没以公谋私过?” “哦。”池奚宁语声淡淡:“那么请问祖母,若是他们愿意冒死相助,祖父祖母打算怎么还这份恩情?!” 池国公闻言皱眉:“不过是小忙罢了,还……” 池奚宁打断了他的话:“若是您让我出去寻,二话不说我必然就去了,但让我用自己的脸面,去求旁人相助,事后又不愿给予同等回报,恕孙女爱莫能助。” 说完这话,她欠了欠身,也不管池国公与蒋老夫人是何反应,转身便走了。 回汀兰院的路上,池奚宁目色沉沉。 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没法丢,但这池国公府,却是不能再住了! 第122章:难度升级2.0 池奚宁走到一半,想了想换了方向,去三房。 池容煦在外面寻人,只余马氏一人在屋內。 瞧见池奚宁过来,她一脸欣喜的迎了出来,笑着道:“稀客稀客,快请进。” “三婶客气了。”池奚宁随着她入了屋,发现桌上放着算盘和一堆账本。 马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连忙让人收拾了,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六月了,又是一季盘点的时候,稍稍忙了些,你坐啊。” 池奚宁点头坐下,看了看那厚厚的一摞账本,真心实意的道:“刚来的时候,我见三婶总是附和二婶,还以为三婶是个喜欢攀附的,却没想到,三婶只是不屑去争抢罢了。” 马氏笑着道:“也谈不上不屑,只不过是觉得,宅子就这么大,争来争去也就那么点东西,爵位又轮不到你三叔身上,何必去跟二嫂结怨,与其同她抢那些东西,倒不如经营好我自己的。” 听得这话,池奚宁神色微动:“三婶现在似乎不少产业?” 说完这话,她又连忙补充道:“三婶不要误会,只是我也有置办自己的产业,或者寻人一道经营的想法,然而我一没有门路,二对这些也不甚熟悉,故而好奇问问罢了,若是不便,三婶可以不必相告。” “其实也没什么不便的。” 马氏看着她道:“我与二嫂不同,她二品大员的嫡女,而我只是五品官员之女,还是个外派的,在京城并无根基,能靠的也只有自己和那点嫁妆。嫁给你三叔之后,我还发现他是个游手好闲的。” “总不能就这么坐吃山空下去,于是我就想着置办点产业,一开始也就盘了两个铺子,卖胭脂水粉,后来渐渐有了盈利,我便又盘了几个,后来又寻了几个绣娘,弄了个布纺,做成衣卖。” 池奚宁挺羡慕马氏,除了男人不咋地,日子过的可真好。 马氏瞧着她眸中的羡慕,不由觉得有些好笑:“你羡慕我作甚,如你这般万中无一,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听得这话,池奚宁心头苦笑。 她可不就是万中无一的倒霉么! 池奚宁看向马氏,说起了正事:“三婶先前同我说的事情,我已经同醉仙居的佟掌柜说过了,他说无妨的。” “那可真多谢你了!”马氏真心实意的道谢:“你不知道,原本这些我凑凑也能凑出来,只是刚收了蚕丝,一时没那么多银子。”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三婶可切莫言谢。” 池奚宁看着她道:“其实我今儿个来,主要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三婶。” 马氏闻言连忙道:“你说,只要我能办的到。” 池奚宁低声道:“我想请三婶出面,将夏竹她父亲的卖身契,从二婶手里给要过来。三婶你也看见了,池文莲的事情,虽与我无关,那我与二房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我若去要,二婶她未必会给。” 马氏闻言顿时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你放心,即便你不开口,我也会这般做的,毕竟我那两个儿子与他们的书童自幼一起长大,主仆情义深厚,我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不管马氏是因着她今儿个开口,才有了这个打算,还是她原本就有这个意思,池奚宁的目的都已达到,小坐了片刻之后,便起身告辞。 她一走,马氏就取了一千两银票来,递给自己的大丫鬟道:“你拿着银票去醉仙居见佟掌柜,就说这是这个月的银子,看看他怎么说。” 大丫鬟领了银票,出了府,小半个时辰之后又回来了,将银票又还给了马氏,低声道:“佟掌柜说了,三爷的账已经抹了,不必再还。” 听得这话,马氏顿时一愣,沉默了许久,忽的扬起一个笑容来:“看来,我欠了一个大人情啊。” 池奚宁回了汀兰院,与春夏秋三人交代了一番便走了。 她如今越发不耐在这池国公府呆着,有这工夫,她宁愿去萧瑾川的宅子,或者在宁王府呆着,免得穿帮。 日渐西斜,池奚宁悄悄去了宅子,却发现萧瑾川也在。 她有些好奇的道:“你现在都不回相府,每天都这么早在这儿的么?” 萧瑾川看了她一眼,缓缓开口道:“不是,是我在等你。” 听得这话,池奚宁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萧瑾川皱眉道:“你恐怕又得求我了。” 池奚宁:…… 这话一出,是准没好事啊! 她连忙问道:“怎么了?又出什么事儿了么?!” “也没什么事儿。”萧瑾川迎着她的目光,淡淡道:“也就是今儿个早上上朝的时候,宁王约了我,后日休沐,让我带着我的外室,去宁王府做客,好让我的外室,与他的暗卫席宁谈谈心。” 听得这话,池奚宁头炸了! 这是人话么?! 这是催命符啊! 完了完了! 这短短一句话,最少有两个坑! 第一,休沐那日,她已经与武安侯府约好,要正式认干爹干娘,虽然武安侯府没有大肆操办,但也是叫上了族亲见证的! 她怎么着都不可能,放了武安侯府的鸽子! 可后日齐皓又要她去见人,她又没有分身术! 第二,齐皓要她去见萧瑾川的外室,可萧瑾川的外室就是她啊! 让她表演一个自己见自己么?! 池奚宁头皮又麻了,急的在屋内团团转。 时间撞了,人撞了,她遇到的修罗场越来越难,已经开始二重唱了! 难度都开始升级成20了! 池奚宁一脸希冀的看着他:“能不去么?” “不能。”萧瑾川淡淡道:“为了这事儿,宁王与我在大殿前僵持许久,险些还耽误了早朝。” “那怎么办呢?”池奚宁急的直抓脑袋:“时间这事儿,不能改改么?改成下午或者傍晚?” 萧瑾川摇了摇头:“不能,宁王点名了,让我带着我的外室,巳时前去相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算萧瑾川随便抓个人冒充外室,前去宁王府一见,那她也得在啊! 齐皓会突然要见萧瑾川的外室,多半是因为那件衣裳之故! 池奚宁泪流满满,这就是一坑接一坑,填一坑必然又挖一坑,坑坑无止境啊! 第123章:他怎么会坑她呢? 池奚宁现在,无比怀念当初的统子。 虽然它不是人,在小世界做任务的时候,也不能给她道具什么的。 但它有上帝视角,可以给她各种数据,能够让她从各种数据中分析出,她怎么做算不上找死。 比如现在,她就迫切的需要一波齐皓和齐澈的数据。 自从穿越过来,她就没有过过一天的舒坦日子,就算顽强如她,也感觉到了烦躁! 池奚宁急的在屋里团团转,她腾的一下停了脚步,看向那个脑袋开过光的男人,很是认真的问道“你说,如果我现在找齐皓坦白,他原谅我的可能有几成?齐澈他不杀我的可能有几成?齐皓他不迁怒席墨他们的可能有几成?我全身而退的可能有几成?” 萧瑾川闻言看着她,淡淡道“一成不到。” 那就是零啊!大写的零! 池奚宁顿时就垮了肩膀,她来到桌边坐下,颓然的趴在桌子上“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萧瑾川看着她的模样,微微扬了唇角,而后又轻咳一声掩下,淡淡开口道“与其想那些,倒不如想想,后日该怎么办。” 池奚宁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道“武安侯那边,必然已经向族亲下了帖子,我定然是要去的,可是齐皓他既然说了,让你巳时去,那我就必须在。我根本没有分身术,还能怎么办?” 这个操蛋的世界,有武功却没有什么传说中的易容术,她压根就完全没办法! 难道,这真的就是打了齐澈那个真龙天子的报应不成?! 萧瑾川看着她,开口问道“为何不能不去武安侯那处?你今天同他们说了,他们最多也只是在族亲那损了点颜面罢了,武安侯府确实是不少人巴结的存在,可与他们牵扯,对你不但无用,反而是累赘。” “我知道啊。” 池奚宁闻言叹气“有了干爹干娘,干妹妹干哥哥,我不可能与他们完全无往来,尤其是逢年过节,生辰寿诞、婚丧嫁娶,我都该出面,可是没办法呀,我这人,不是江湖人却有一身的江湖病。”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看见我脑门上刻着的义气二字了么?!” 萧瑾川…… 字他没看见,却看见了光洁饱满的额头,还有那吹弹可破的肌肤。 他移开目光,垂了垂眼眸“眼下,似乎不是义气的时候。” 池奚宁又叹了口气,坐直了身子看着他道“我没办法,是真的没办法。我不愿意辜负任何一个真心待我好的人,拒绝婚事,我已经伤了他们一次,无法再伤害他们第二次,尤其还是这种出尔反尔。” “若是我当真对关心我的人不管不顾,你不觉得我这个人很可怕么?只顾自己,不顾旁人的感受和死活,品性还不如畜生,黄雀尚且还知衔环以报呢!再者说了,我若是真的能做到,又怎会受困于此?我早跑了好么?!” 跑?! 萧瑾川淡淡一笑“那也要你能跑的掉才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池奚宁闻言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我就想想也不成么?!” “恐怕不成。” 萧瑾川看着她道“与其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倒不如想想后日你该怎么办。我这边倒还好说,左右无人见过我所谓的外室,后日我带着彩衣去便是,可你呢?你一人该如何分身两地?” 这问题,简直扎心了。 齐皓显然是因为那件衣服的事情生气了,他之前一直就怀疑,她对萧瑾川有什么心思,特意要萧瑾川带着外室去见她,肯定就是为了让她“死心”。 就算他告诉了她这事儿,她也不能如同以往一般,抱着他的大腿撒娇说不见,因为这不但没用,反而会让齐皓更加生气。 池奚宁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她看着萧瑾川道“能借你的脑子用一用么?你之前不是说我又要求你了么?可见你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萧瑾川端起面前的茶盏,借着茶盏遮住了面上神色,淡淡道“办法我确实是有,但你不觉得你欠我的已经太多了么?” 池奚宁闻言愣了愣,然后开始撸袖子。 萧瑾川青筋一跳,连忙开口道“不必,我说的不是这个。” 池奚宁讪讪的放下袖子“那我还能为你做什么?你也知道,我朝不保夕,银子就那十万两还都给你了。” 萧瑾川闻言放下茶盏“那我还给你?” “别!”池奚宁连忙摆手“给我,也没地方放,还不如放你那安全。若是往后我能侥幸全身而退,还要靠着那笔银子的收益养老呢!” 萧瑾川闻言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池奚宁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道“给个提示呗,我真的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谢你了。” 萧瑾川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道“我爹,想要见你。” “什么?!”池奚宁吓的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道“怎么又跟你爹扯上关系了?之前不是说,我只需要扮演好你的外室,在你娘过来的时候,装装样子让她相信么?” 萧瑾川淡淡道“之前我也没想到,你会有那么多麻烦需要我帮着解决。” 池奚宁忽然有些心虚,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既然萧瑾川说的是,他爹要见她,也就是说,不可能是他爹纡尊降贵来这个外宅来见她,得是她上门拜访! 问题是,哪怕是在现代,带着自己的女人去自己家中见父母,那都有一个非常贴切的称呼,叫做见家长!! 不应该啊! 她这个外室的身份是花魁,即便是个清倌,对世代书香门第的萧家来说,那也是无法接受的,怎么会还能够容忍她登门造访? 池奚宁一头的问号,狐疑的看了看萧瑾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萧瑾川垂眸端起茶盏品茶,神色淡淡,君子如玉,坦坦荡荡。 池奚宁觉得,可能是她想多了。 萧瑾川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不仅处处帮她,甚至连她提的要求都不曾拒绝过,怎么会坑她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池奚宁点头道“好吧,什么时候见?” 。 第124章:主子被调戏了? 听得这话,萧瑾川眸中闪过一丝暗光,他放下茶盏道:“明日吧。明日申时,我在此处等你。” 申时。 就算她未时入宫,揍齐澈一顿应该用不了多少时间,申时肯定赶的及。 “行,那就明日申时。” 池奚宁应下之后,便急忙问道:“那后日的事情怎么办?你有什么办法?” 萧瑾川没有回答,而是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酒量好么?” “啊?”池奚宁一脸的懵:“这跟酒量有什么关系?” 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盏,萧瑾川开口道:“宁王与陛下乃是双生,许是母胎之中分配不均,陛下千杯不醉,宁王却是酒量浅薄,故而宁王无论何时何事何种场合,也绝不饮酒。” “王公大臣的府邸皆在内城,你轻功绝佳,往返最多小半时辰而已,明日我带彩衣前去,若是你能让宁王饮酒,争得一两个时辰不是问题。” 池奚宁思索了下记忆,好像确实没见过齐皓喝酒,但她并不确定,齐皓不饮酒是因为酒量浅。 她有些迟疑道:“若是他中途醒了呢?” “那也无妨。”萧瑾川淡淡道:“我会拖着他,而彩衣会口技,只需说你与她在屋内,说些私密的悄悄话,宁王他即便去探也定不会察觉,你只需要尽快回来便可。”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长长松了口气。 很好,小命又苟住了的样子。 她只需要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摔!这不还是疲于奔命么?! 罢了罢了,总比没命强。 池奚宁看向萧瑾川,朝他笑了笑道:“有你帮我出主意,真的是好多了!你不知道,以往我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见招拆招,拆不过了,我就抱齐皓的大腿耍无赖,好在他很疼我,一般小事都不跟我计较。” “就拿前儿个在醉仙居的事情来说吧,我本以为,我被他逮个正着,他肯定会生气的,没想到……” “今天还按摩么?”萧瑾川淡淡打断了她的话:“天色不早了,这两日你得表现的好一些,后日宁王才能放松警惕。” “你说的有道理。”池奚宁站起身来一边撸袖子,一边道:“跟昨儿个一样,趴着去吧。” 萧瑾川站起身来,到小榻上趴好。 池奚宁今儿个穿的是女装,大宽袖很是不便,卷了好几卷,连着里衣,一直到露出了大半小手臂,这才能保证袖子不掉下来。 看着那一片白白嫩嫩毫无瑕疵的雪肌,萧瑾川的耳根忽然一热,他连忙转过脸去,埋首在榻上,闭上了眼。 如同昨日一般,池奚宁来到萧瑾川身边开始替他按摩,瞧见他红了的耳根,有些好奇的道:“咦,你耳朵怎么红了?” 萧瑾川:…… 池奚宁更好奇了:“咦,你怎么连脸都红了。” 萧瑾川:“……闭嘴!” 池奚宁顿时就无声的笑了,笑的眉眼弯弯。 真是纯情的古代男人啊,逗弄起来很是有趣呢。 莫衡和莫谓,朝里间看了一眼,他们目力极好,能看见萧瑾川红了面颊,还有池奚宁面上那俏皮的笑。 两人互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毕竟,月例不够用了! 彩衣笑着拿起石子在地上写道:“我怎么觉得,主子被调戏了?” 莫衡眼睛一亮,弯腰跟着写了一句:“但是主子他乐在其中。” 莫谓也捡起石子写道:“这叫情趣,你们不懂。” 池奚宁其实已经很照顾古代男人的三观了,按摩胳膊的时候,也就只是按摩胳膊,手根本没碰过。 可今儿个她露了大半截玉藕般的手臂,萧瑾川睁着眼时不时就能瞧见,可闭上眼,眼前又只剩下了那一片白。 半个时辰的按摩,萧瑾川面上的红色,就没退下去过。 彩衣、莫衡和莫谓在外间看着,对自家主子表示了深切的同情。 池奚宁像个不负责任的渣女,按摩完放下袖子就走了。 萧瑾川坐在小榻上,衣衫凌乱面色绯红,像极了被人蹂躏过的模样。 他缓了缓神,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这才低声开口道:“打盆凉水来。” 池奚宁是在最后一片晚霞消失的时候,回到宁王府的。 回到屋中,不由就想起了萧瑾川的计划。 她始终有些不大确定,齐皓不喝酒,到底是因为酒量不好,还是因为其他,因为原书中,根本没有写过齐皓有这么一个短板,而且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 事关生死存亡,池奚宁决定先去试上一试,顺道也试一试这副身体的酒量。 别到时候,齐皓没醉,她先醉了,那就彻底凉凉了。 她站起身来,抬脚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齐皓照旧兢兢业业的处理奏章。 池奚宁蹦蹦跳跳的进了书房,拎着衣摆在齐皓面前转了个圈,笑看着他道:“爷,我好看么?” 齐皓抬眸看了她一眼,就飞快的低下头去,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不过是皮囊罢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眉眼弯弯,将脸凑到他面前:“主子的意思是,我好看了?” 齐皓有些别扭的侧了侧身,几不可闻嗯了一声。 池奚宁顿时就笑了,从他手里抽走奏章,笑看着他道:“爷,我请你喝酒去吧!你赏了我醉仙居的饭菜,又赏了我衣衫,我请你喝酒啊。” 她拍了拍自己的腰间,很是豪气的道:“我现在有一百五十两银子呢!” 听得这话,小泉子顿时就笑了:“宁姑娘,你那一点银子,怕是不够喝两壶的。” 池奚宁嘴角抽了抽:“外面的酒,那么贵的么?我的月例才十两,这可是我攒了好久的!” 齐皓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想去哪里喝?” 池奚宁笑了笑:“在哪喝、喝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主子一起!再者,京城晚间哪里有可以喝酒的地方,我也不知,唯一知道的就是……” 齐皓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池奚宁连忙将怡红院这三个字给咽了回去,朝他笑了笑道:“爷说去哪,我们就去哪!” 齐皓看着她的笑脸,想了想对小泉子道:“备车,去乐坊。”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说话,池奚宁心头那抹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第125章:他在温水煮青蛙 马车很快备好,小泉子很有眼力劲的没有上马车,车内只有池奚宁和齐皓两人。 池奚宁一直盯着齐皓看,心里隐隐中觉得萧瑾川可能判断有误。 真如他所说,齐皓在任何情况,任何场合都不饮酒,也就是说,压根无人看到齐皓饮酒,至于是因为酒量不好,还是因为旁的,却无人得知。 齐皓看着马车外,浑身上下都有些不大自在,耳尖微微泛着红。 自从上了马车,她就开始盯着他看,他有些忍无可忍的转过头来看着她道:“看够了么?” 池奚宁闻言微微一愣,而后笑着道:“因为爷好看啊,多看会儿不行么?” 齐皓一时被噎的无话,耳尖更红了,他轻哼了一声:“肤浅!” “没办法,我就是这般肤浅的一个人。”池奚宁无辜的耸了耸肩,而后状似好奇的问道:“爷,您的酒量好么?我好似没见过爷饮酒?” 齐皓闻言皱了皱眉:“喝酒会误事,更何况,本王与皇兄约定过,无论何时本王与皇兄都必须有一人保持绝对的清醒,因着本王不喜酒味,故而从不饮酒。” 池奚宁心头咯噔一声:“那爷的酒量好么?” 齐皓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皇兄号称千杯不醉,你觉得呢?” 池奚宁不说话,答案已经不言而明。 她开始认真思考,延迟认干爹干娘的可能性。 没错,她骗了萧瑾川。 也不是叫骗,而是她并没有完全说实话。 认武安侯府为干亲,除了不忍辜负他们的好意之外,更重要的是,她得为离开池国公府寻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她是池国公府的嫡女,没有理由自然不能直接从池国公府搬出去,尤其是在池国公府变卖家产,没落的情况下。 若是池国公和蒋老夫人死了,她借着分家的由头出府单过,倒是无妨,可他们尚在,她就没有理由。 更何况,齐澈还在利用她的身份,可如此两头跑,朝不保夕总不是长久之计,再者,齐皓已经提过两次让她白日里当值,难保不会有第三次。 齐皓不让她称主子,也不让她自称属下,给她做女装,又待她如此之好,甚至还允她从账房支取府中钱银。 种种举措,只给了她一个感觉。 他在温水煮青蛙。 为什么煮,要煮到什么时候,他煮她的目的是什么,池奚宁心里,其实多多少少有点数。 池国公府并没有什么让她无法割舍的,只需要安顿好春夏秋三人就行。可宁王府却不同,所以她必须淡化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 而要淡化这个身份,就得离开池国公府,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种种限制之下,有什么比在干爹干娘府中小住,更好的借口么? 没有。 就算是齐澈,也不能阻止她同干爹干娘培养感情吧? 至于她去不去住,又住在何处,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侯府那边,知会一声甚至不用知会都行,左右她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为什么没有全盘告知萧瑾川,是因为她下意识的想要给自己保留一点秘密,保留一点退路。 她还没有彻底放弃全身而退的希望。 “你在想什么?” 齐皓的清冽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池奚宁回了神,嘟了嘟嘴道:“我在想,现在打道回府的可能性有多少。爷您不喜饮酒,可我却用请您喝酒来报答,似乎马屁拍错了地方。” “再者,您千杯不醉,可我却不是,若是我醉酒,岂不是还要劳烦爷来照顾我?” 听得这话,齐皓看了她一眼:“喝酒倒是在其次,本王今日带你出来,不过是见见世面,免得有了一百多两银子,就觉得自己很富有了。往后……”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轻咳了一声道:“总之,带你出来见见世面,别整日里一副没见过银子的样子。” 池奚宁:…… 她好歹也有十万两银子巨款的人好吧?! 皇宫 齐澈正挥汗如雨,他手里拿着木剑,看着龙一,心里止不住的烦躁:“你这般让着朕有何用?明日里,她又不会让着朕!” 龙一拿着木剑,抱拳行礼:“属下惭愧。属下委实没有池姑娘那般的胆量。” 齐澈闻言气的胸口疼:“朕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夸她的!” 龙一的腰弯的更低了些:“属下惭愧。” 齐澈叹了口气,握了握手中的木剑,正要说再来,外间福公公却匆匆来报:“陛下,宁王派了人来同您知会一声,他去了乐坊。” 如今大齐正统血脉,只剩下了齐澈与齐皓二人,故而二人曾有约定,无论何时,必须得有一人保持足够的清醒。 所以齐皓在出发之时,便派人前往宫中,告知齐澈他去乐坊,言下之意就是他今晚会饮酒。 齐澈闻言皱眉道:“好端端的,他去乐坊作甚?平日里,他不是最不耐烦那等场合,也最不愿饮酒的么?” 福公公看了他一眼,低声回禀道:“据宁王派来的人说,王爷是带着席宁去见世面。” “呵!” 齐澈闻言冷笑:“她还需要见世面?朕看她再这么见世面下去,就敢造反了!” 龙一和福公公低着头,都没敢说话。 齐澈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一声:“见世面是么?朕就让她一次见个够!来人,备水!” 晚间的乐坊很是热闹,可谓是车水马龙。 马车一停下,池奚宁就从袖中取出帕子,蒙了面。 齐皓皱了皱眉:“你这是作甚?” 池奚宁看着他,低声道:“爷,您忘了么?我是当过花魁的,若是让旁人认出来,岂不是丢了您的脸?” 最重要的是,万一里面有在池国公府宴席上见过她的呢?! 齐皓如今听不得花魁二字,当即就冷了脸,冷哼了一声道:“即便有人认出,有本王在,何人敢质疑你的身份?难不成,你还能戴一辈子面纱,一辈子不见人?” 池奚宁闻言连忙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儿个还是这么多年,爷头一回带我出来玩,别让不相干的人扫了雅兴。” 听得这话,齐皓面上的不悦这才淡去了些,道了一声随你,便率先下了马车。 他下车之后,池奚宁也掀了车帘走出车厢,可一出车厢便愣了。 齐皓正站在马车旁,朝她伸出了手。 加更的一章,不想你们说我给女主强行降智~~ 第126章:你是狗吧?!
乐坊门前的众人,瞧见宁王府的马车,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毕竟众人皆知,宁王从不会出入欢场,即便是最高雅,最正经的乐坊也是如此。 一直等到齐皓下了马车,见了他的面,众人这才惊觉,当真是宁王亲临了。 众人纷纷躬身准备行礼,然而腰还未弯下去,就见宁王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们一眼,然后朝马车上伸了手。 紧接着,就瞧见一个妙龄少女带着面纱,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马车下面摆着马凳,又是这么点高度,池奚宁压根不需要人扶。 四周安静无声,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面上,众人神色惊疑不定。 齐皓看着她皱了皱眉“傻愣着作甚?” 听得这话,池奚宁这才将手递到了他的掌心。 柔弱无骨的小手入了掌心,齐皓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为何愣住。 他先前伸手时并没有多想,此刻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头一回,两人真正意义上有了肌肤之亲。 齐皓状似自然的将她滑嫩的手握住,牵着她下了马车然后松开,看着一群想要见礼的人道“不必多礼了,给本王寻个上好的雅间便是。” 乐坊的小厮闻言连忙道“王爷您里面请。” 乐坊归属于教坊,里间的乐师舞姬都归属于朝廷,有正儿八经的月例和名册等等。 宫中设宴,也会由教坊安排从乐坊出些乐师舞姬,故而乐坊其实很受文人雅士的人的追捧。 池奚宁跟着齐皓往里间走,有些好奇的东张西望。 乐坊内的布局,其实同怡红院差不多,都是三层楼,一楼中间是中空的,唯一不同的是,怡红院是以皮肉生意为主,只有特殊的时候,一楼中央才会搭个舞台。 而乐坊却是以赏为主,中间的大舞台是一直都在的,而且并没有那些不堪入目的景象,众人都在喝酒谈笑赏乐。 池奚宁看的正起劲,忽然手一暖,竟是齐皓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耳根微微泛了红,抬眸朝齐皓看去,却见他目不斜视,只微微用力,将她拉至身旁,而后松开她,低声道“莫要东张西望。” 好吧,这是嫌弃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给他丢脸了。 小厮将他们领至三楼的雅间,便躬身退下了,席墨和席景守在雅间外,小泉子想了想,也退了出去。 池奚宁这才摘下面纱,好奇的朝珠帘外望了望,轻声问道“爷,在这儿玩一晚需要多少银子?” 齐皓看着她道“此处丰俭由人,可以一晚耗费近万两,也只可耗费几百两。” 也就是说,起步价是几百两呗。 池奚宁忽然觉得,十万两银子它不香了! “爷,我们走吧。”池奚宁摸了摸自己的荷包,痛心的道“我好像付不起。” 齐皓…… “同本王在一处,难道还需要你付银子不成?!”齐皓有些没好气的道“若是本王连你都养不起,那还如何养活这满府的人?” “那不一样啊。”池奚宁朝他笑了笑“说好了今儿个是我请爷的,银子多少都是我的一片心意。” 听得这话,齐皓神色微动,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移开目光,轻咳一声道“与其请本王喝酒,倒不如送个物件来的更显心意。” 瞧着他的模样,听着他说的话,池奚宁垂了垂眼眸,而后笑着道“好呀,后儿个爷休沐,我出府转一转,用心为爷寻个好东西来。” “后日?”齐皓略略皱了皱眉,看着她道“为何不是明日?” 池奚宁嘟了嘟嘴“当然是因为,明儿个我起不来啊。” 齐皓闻言沉默了会儿道“后日不成,后日本王有事,你留在府中。” 听得这话,池奚宁心头顿时泄气。 没混过去啊!! 此时,小泉子端着小食和酒走了进来,笑着道“爷和宁姑娘尝尝,今年新出的桃花酿,酒气很淡,味道香甜,正适合主子与宁姑娘。” 齐皓嗯了一声,小泉子将小食和酒等物放下之后,便又退了出去。 齐皓伸手倒了杯酒,将酒杯推到了她面前道“尝尝。” 池奚宁端起酒杯,闻了闻,确实没什么酒气,反而是一股淡淡的桃花香,闻起来还有点甜丝丝的味道。 她抿了一口,果然有些甜,虽有酒味但并不强烈,反而是香味和甘甜味为主,很是好喝。 她咕嘟一下喝完,将酒杯又递到齐皓的面前“好喝!再来一杯!” 正在给自己倒酒的齐皓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又给她斟了一杯。 池奚宁端起酒杯,三两口又给喝了个干净,刚想要将杯子递过去,一抬眸就迎上了齐皓的目光,这才猛然想起来身份好像不对。 她嘿嘿讪笑两声,拿起酒壶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齐皓从她手中拿过酒壶,给她又斟了一杯,淡淡道“私下里,无须与本王分的那般清楚。” 池奚宁看着他,那种温水煮青蛙的感觉又来了。 斟完酒,齐皓又递给她一双筷子,指了指桌上的小食道“尝尝。” 乐坊的小食自然是味道极好的,配着桃花酿,听着外间的乐声,惬意非常。 乐坊之内,可不仅仅只有丝竹,编钟、鼓之类也是有的,外间的乐声时而缠绵,让人心有凄凄,时而高亢,使人热血沸腾。 池奚宁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着外间的乐声,全然没注意到,堂堂宁王已经沦落成了服侍她的小厮。 待到一曲振奋人心的鼓曲终了,她这才后知后觉,连忙拿起酒壶给齐皓斟酒,很是不好意思的道“爷您辛苦了。” 齐皓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的小脸柔声道“少喝些,你脸已经红了。” 池奚宁闻言连忙点头,正要说话,珠帘忽然被掀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从外间走了进来。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齐澈。 他似笑非笑的扫过池奚宁一眼,这才看向齐皓道“皇弟今儿个好雅兴!” 池奚宁的皮一下子就绷紧了,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抱拳行礼道“见过陛下。” 齐皓也起了身,开口问道“皇兄怎的来了?” 齐澈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池奚宁道“向朕行礼,怎的连自称都没有?” 自称? 这种情况下,他想让她自称什么?! 看着齐澈眸中那耍猴的神情,池奚宁恨的牙痒痒! 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光了你知道么?! 你不是真龙天子,你是狗吧?!
第127章:小澈子,你好吵!
这等场面,对生死线上繁复横跳的池奚宁来说,已经是小场面了。 她再次拱了拱手,躬身道“席宁见过陛下。” “席宁?”齐澈缓缓念了声她的名字,转而对齐皓道“若非早知道她就是这么个名字,冒然听见,朕还以为是奚宁来了。” 齐皓看了看池奚宁,又看了看齐澈,有些不悦的道“席宁是席宁,席是臣弟赐的姓,宁是臣弟的封号,皇兄还是莫要听错的好。” “是么?”齐澈微微挑眉,不置可否“名字太过相像,若是不了解的,仅是听名字,还以为是同一人。” 听得这话,池奚宁眉头一跳,抬眸看了齐澈一眼。 这家伙,真的是好欠揍啊! 齐皓显然不大乐意他这么说,沉声道“席宁姓席,皇兄在意的那位姓池,并非同一人,臣弟难得出来,皇兄是特意来给臣弟添堵的么?” 齐澈没想到,池奚宁对齐皓竟然这般重要。 重要到,即便他只是说了句相似,齐皓就为了她,对他板了脸。 齐澈皱眉看了垂眸不语的池奚宁一眼,心头冷哼一声,真真是个祸害! 他转眸看向齐皓道“朕出来,不过是好奇你竟会来此罢了,再者我们兄弟二人亦许久没有行这般雅事,故而来凑个热闹。坐吧。” 雅间内是个小的四方桌,原本齐皓坐上首,池奚宁坐在他坐下手,如今齐澈一来,齐皓便让了位置,去了池奚宁的对面。 池奚宁知道齐澈来者不善,所以她压根不想给他这个机会,便对拱手道“陛下与爷在此,奚宁先行告退。” 齐澈落了座,闻言抬眸看她,轻哼了一声道“怎么,嫌弃朕叨扰了你们?” 池奚宁心里骂娘,面上神色却是不动“席宁不敢。” 齐澈看向齐皓“你看看,这就开始怨起朕来了,她说的是不敢,可不是不嫌弃。” 齐皓闻言转眸看向池奚宁“坐吧,皇兄也是好意。” 呵! 他是好意?!他是好意,她把这桌子给吃了! 池奚宁深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道了一声“谢陛下。” 坐下来之后,她便不动了,只垂首看着面前的酒杯,神经崩的紧紧的。 齐皓瞧着她的模样,伸手给她倒了杯酒,开口安慰道“此处并非朝堂,皇兄也只是本王的兄长罢了,你无须太过紧张,先前如何,现在便如何。” 池奚宁有苦说不出,只嗯了一声,有些憋闷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齐皓看了她一眼,又给她满上“少喝点。” 话说这么说着,但他还是直接将酒壶留在她那边,方便倒取。 跟齐皓一比,齐澈在池奚宁心里,就更不是个人了! 齐澈将齐皓的举动和她的神色看在眼里,轻哼了一声没有开口。 小泉子带着酒和酒杯走了进来,齐澈摆了摆手道“放在那儿吧,给朕上壶茶来便是。” 小泉子将酒和酒杯放下,转身又走了出去,不多时又送了茶来。 外间的乐声依旧好听,可池奚宁却已经没有了听得心情,她拿着酒杯啜饮,一言不发的透过珠帘看着外间。 齐皓发现了她的不自在,便主动与齐澈谈起了国事。 即便池奚宁没有刻意去听,但江南、盐商、淮帮等字眼还是落入了耳中。 提到江南之时,齐皓特意看了她一眼,见她毫无所觉,便又收回了目光。 池奚宁一口一口喝着酒,等她再一次拿起酒壶的时候,发现居然已经空了,她看了看仍在商议国事的齐皓与齐澈,便伸手去够第二壶酒。 刚刚碰到酒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罩在了她的手上。 池奚宁不服气,伸手拽了拽酒壶,却没有拽动,齐皓转眸看向她道“别喝了,你醉了。” “没事的。”池奚宁一把抢过酒壶抱在怀里,伸出一根纤纤玉指,指了指他的鼻子,朝他翩然一笑“我醉了,不是还有爷么?” 听得这话,齐皓微微一愣,而后有些耳热的收回目光,没再提让她少喝的事。 齐澈看着池奚宁那微醺的模样,忽然转眸对齐皓道“今儿个朕瞧见了席宁,不若将池奚宁也唤来让你见上一见,如此,也算是家宴了。” 咔哒~ 一声脆响,齐皓与齐澈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池奚宁的脸色有些白,她眨了眨眼看着手中的酒杯,委屈的扬起小脸,眼泪汪汪的朝齐皓道“主子,这杯子它欺负我!” 齐皓有些无奈的重新拿了个酒杯给她,又叮嘱了一句“少喝点。” 池奚宁接过杯子,朝他一笑“我知道啦。” 齐澈心头冷笑,转眸又对齐皓道“先前朕说的你觉得如何?择日不如撞日,让奚宁与席宁早日相见,也好……” 池奚宁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齐澈眯了眯眼,看着她端着酒杯摇摇晃晃朝齐皓走去。 池奚宁来到齐皓身边,小脑袋一拱,就从他的胳膊下面拱了进去,凑到了他的面前。 她扬起一个笑脸,手里的将酒杯递到了他的唇边,看着他娇笑着道“皓皓小乖乖,来姐姐喂你喝酒呀。” 刹那间,天地一片静寂。 守在外间的龙一、席墨等人,个个如同被点了穴一般,僵立当场。 里间也没好上多少,齐澈与齐皓呆在那处,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池奚宁面上带着坨红,又将酒杯往齐皓唇边递了递,有些不满的嘟了红唇“皓皓小乖乖,你不喝,姐姐是要生气的呦。” 一声皓皓小乖乖,瞬间让齐皓涨红了脸,看了看一旁的齐澈,他连忙板了脸轻咳一声道“胡闹。” 毫无威慑之力。 池奚宁眼神闪了闪,正要说话,齐澈却忽的冷笑了一声“喝醉了?” 池奚宁没有答话,齐皓看了看她面上的红色,点了点头道“嗯,不然她也没胆子,这般同臣弟说话。” 呵! 她没胆子? 她没胆子,天底下就没人有胆子了! 她连他都敢打,还有什么不敢的?! 他一提去唤池奚宁,她就打断他,连着两次,他又不是瞎! 齐澈冷笑一声,朝齐皓开口道“看来,朕确实该将奚宁给唤过来,也好有个人能照顾她。” 说完这话,他便朝外间道“龙一,你去趟池……” 池奚宁额头青筋直跳,忽的转过头去,朝齐澈冷哼了一声“小澈子,你好吵!” 天地之间,再次万籁俱寂。
第128章:又有什么区别? 一滴汗,从龙一的额角滑落。 席墨浑身紧绷,手握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福公公和小泉子,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屋内一片寂静,三人都没有说话,恰巧外间在奏一曲金戈铁马,那急促密集的鼓声,给雅间内平添了几分紧张与肃杀。 齐澈与齐皓终于回过了神。 齐皓一把将池奚宁给揽到了身后,看着齐澈唤了一声:“皇兄。” 齐澈的脸青黑一片,看了看齐皓,又看了看藏在他身后的池奚宁,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他深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这是齐皓放在心上捧着的,他不能当毁了齐皓幸福的坏人。 他忍了又忍,手背上的青筋都在跳动。 小澈子? 呵! 这是把他当太监骂?! 齐澈猛的拍了桌子站起身来,怒视着池奚宁道:“池……” “池什么池?!”池奚宁从齐皓身后探出脑袋来:“小澈子,你烦死了知道么?老是吃吃吃的,你要吃你吃啊!难道你也要我喂你么?” 齐澈气的手抖:“你……” “你什么你?!”池奚宁瞪了瞪眼:“我跟你又不熟,我要喂皓皓小乖乖,才不要喂你呢!” 说完这话,她朝齐皓笑了笑:“皓皓小乖乖,你说,姐姐说的对不对?” 齐皓的脸色也不大好,他看了眼齐澈,皱眉对她道:“你别说话了。” 齐澈冷喝一声:“让她说!朕倒要看看,她除了骂朕是太监之外,还能骂出什么来?!” 池奚宁闻言眼睛一亮:“原来,你是皇帝啊!” 齐澈看着她冷笑:“装!继续装!” “我装什么了呀?”池奚宁一脸无辜:“如果你是皇帝,那我就没说错啊,你就是小澈子嘛。” 这话一出,齐澈和齐皓额头青筋齐齐一跳,偏偏池奚宁好似毫无所觉,一下子从齐皓后面蹿了出来,垫起脚尖跟齐澈大眼瞪小眼:“我说错了么?你不是齐澈么?!我可告诉你,假冒陛下是要杀头的!” “席宁!”齐皓站起身来,拉着她的手腕就想往身后带。 齐澈气急反笑:“别拉她!让她说!继续说!” 池奚宁瞪眼:“说就说!我有皓皓在,我怕谁?!” “呵!”齐澈冷笑:“还知道找靠山,你也不怕……” “我怕什么?!”池奚宁急忙打断他的话,气呼呼的道:“我叫你一声小澈子,叫错了么?你……” 她朝他身下某处看了一眼,轻哼了一声:“有又用不上,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这话一出,齐澈与齐皓双双愣了,下一瞬,两人都反应了过来。 齐澈身上的杀意立现,猛地伸出手去就要掐池奚宁的脖子,怒声道:“朕要宰了你!” 齐皓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到自己身后,上前一步将人彻底挡住,看着齐澈带着歉意道:“皇兄,她喝多了,看着臣弟的面子上,莫要跟她一般计较,臣弟先带人走了。” 说完这话,他又朝齐澈露了一个歉意的眼神,揽着池奚宁就朝外走去。 池奚宁乖巧的跟着他往外走,嘴里却还在念叨:“皓皓小乖乖,我们来喝酒啊。” 齐皓看着她,冷声道:“这辈子,你都别想喝酒了!” 池奚宁闻言嘟嘴:“我要喝!” “不行!” “为什么不行?” “明天你就清楚了。” 谈话的声音越来越远,齐澈一人站在雅间内,一张脸阴沉的仿佛雷雨来临的前的黑云。 外间的龙一和福公公,谁都没有敢出声,也没有敢进去,几息过后,雅间内传来了一阵瓷器摔落的破碎声。 福公公和龙一低了头,好在齐皓来了之后,乐坊的人很有眼力劲,没有在附近再安排客人,今日发生的事情,除了他们之外,无人得知。 又过了片刻,齐澈从雅间内走了出来,浑身杀气四溢,一言不发朝外走去。 一直回到了寝宫,也无人敢说话。 就连福公公也只是默默的跟着,未出一声。 回到寝宫之后,齐澈在桌旁坐下,连饮了几杯凉茶,心头的火气也丝毫未见消退。 一闭上眼,小澈子…… 有又用不上,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这两句话,跟个魔咒似的在他脑海中回荡。 咔哒一声,手中的茶盏已经碎裂成了两半。 齐澈猛然睁开眼,放下碎裂的茶盏,取出帕子一点一点将手中的水渍擦去,沉了许久忽然冷声道:“来福。” 来福连忙入内,躬身道:“奴才在。” 齐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找个样貌好的宫女来!” 听得这话,来福微微一愣,抬眸看了他一眼。 瞧见他面上的阴郁又连忙低了头,躬身道:“是。” 福公公走出大殿,整个人都还是懵的,一时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唯一确定的是,池姑娘绝非常人! 手段虽然激烈的些,而且不知是有意无意,但最起码陛下动了心思! 福公公收回思绪,急忙按吩咐去找合适的人选,不大一会儿,人就被送到了齐澈面前。 说实话,这宫女长的挺好,能够选进宫来的,都不会差到哪去。 齐澈看着面前的宫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脚上前,站在了她的面前。 宫女来之前就被告知是要做什么的,即便抛去齐澈的身份,他也是一个英俊不凡、气度不凡,令人怦然心动的男子。 更不要说,面前的他是帝王,还是初次。 宫女羞红了脸,微微低了头,轻喃了一声:“陛下。” 齐澈没吭声,只垂眸看着面前的宫女,眉头紧锁。 这般近的距离,他已经可以感觉到宫女身上的女子气息,心头烦躁渐渐升起。 恶心么? 倒还好,比起恶心他现在更在意那句小澈子! 更重要的是,他尽管愤怒,尽管怒不可遏到恨不得杀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可他却不得不承认,其实在心底,他…… 有又用不上,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可在她说出之后,他……他居然该死的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齐澈觉得自己要疯了,不是被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给气疯的,就是被自己给逼疯的!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朝宫女靠了过去。 第129章:朕绝不会上她的当 宫女在他靠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闭了眼,微微伸了脖子去迎合他。 迎合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这个令人怦然心动的男人。 然而,久久却没有感觉到温热落下来。 她抬起头来,看着身子只弯了一些,进行到一半就停了下来,一双黑眸晦暗不明的齐澈,带着几分娇羞和不解,低低唤了一声:“陛下?” 齐澈闻言转眸看她,分明都是女子,都长着一样的嘴,为什么那个就那般可恶?! 他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直起了身子,朝那宫女冷声道:“下去!” 宫女闻言愣了,待反应过来,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来的时候,那些人有多羡慕她,现在她回去,那些人就会有多诋毁! 再者,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机会溜走! 陛下开始想要女人了,这个机会落不到她头上,就会落到别人头上去。 看着已经转身准备离开的齐澈,宫女连忙跪走两步,来到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抬眸看着他,急切的道:“陛下,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么?” 齐澈皱了皱眉,心头厌恶陡然升起。 他是不是最近太好说话了?一个个都敢跑来在他面前蹦跶?! 齐澈冷哼了一声:“你算是什么东西?朕的决定,岂容你置喙?!” 听得这话,宫女顿时慌了,连忙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 然而齐澈完全没耐心听她说什么,只冷声道:“来人,将这个不知死活的给拖下去!” 很快,外间就有宫人应声而入,宫女这才惊觉,他是真的厌恶了她。 宫女连忙叩首道:“求陛下开恩,奴婢再也不敢了!求陛下开恩!” 齐澈却已经懒得看着她,只挥了挥手,让人将她给拖了下去。 而他,则是重新在桌旁坐下,取了新的茶盏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饮着,之前面上那浓浓的阴郁已经散去不少。 可谓是雷雨转多云。 福公公心头有些可惜,在一旁试探着问道:“陛下可还要寻旁的人来?” 齐澈冷哼一声:“寻什么寻?!朕才不会上她的当!来福你信不信,若是今儿个朕为了争这口气,宠幸了宫女,明儿个她就敢厚颜无耻的说,这一切都是她的功劳!” 福公公默了默。 难道不是么?! “她想的美!”齐澈冷笑:“朕绝不会上她的当!明儿个,她若是还敢来,朕一定要给她个教训,让她跪在地上哭着求朕!朕倒要看看,她还能找谁来护她!” 福公公闻言低声劝道:“陛下何必同池姑娘置这种气,万一您今儿个没宠幸宫女,反倒又被她讥诮了该如何是好?” 齐澈闻言,拿着茶盏的手一顿,沉默了片刻,轻哼一声道:“她是个聪明人,不会自寻死路。” 几次交锋,他都落了下成,每每都被她气的半死,而她却又能全身而退。 恰到好处的抓住了他容忍的极限,又恰到好处的寻了让他尽管不承认,却心底隐隐有些认同的借口。 让他在干脆一剑杀了她,和在忍一忍的念头之间来回转换,就算是这满朝的大臣,也没有这个本事。 因为,大臣们没有她那么不要脸!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齐皓护着。 齐澈放下茶盏,抬脚朝龙床走去。 蹦跶吧,朕倒要看看,你究竟能蹦跶多久。 待到齐皓发现真相的那日,就是朕算总账之时! 且说一身酒气的池奚宁,被齐皓半揽着走出了雅间。 身为一个“醉酒”之人,池奚宁仍不忘遮住自己的容貌,未免被旁人认出,她几乎将一张脸都埋进了齐皓的颈肩。 柔软的身躯,淡淡的发香,温热的气息带着酒气铺洒在颈窝,齐皓的脸上有些燥热,身子也有些僵硬。 若不是理智强大,此刻他怕是已经同手同脚。 好在,出了雅间之后她没有再闹腾,除了刚出门的时候唤了他一声皓皓小乖乖之外,再没有说出这个称呼。 不然,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众人的目光。 分明比他还小了几岁,醉酒之后却唤他皓皓小乖乖…… 还姐姐…… 她这是有多想骑到他头上来?! 终于出了乐坊的大门,看着面前的马车,又看了看窝在他颈窝的池奚宁,齐皓干脆弯腰一把即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抬脚上了马车。 进入车厢,他将池奚宁轻轻的放在一旁坐着,见她不吵不闹,小嘴里也不蹦什么吓人的话,这才坐好朝外间道:“回府!” 池奚宁乖巧的坐在车上,面颊通红,像是熟透了蜜桃尖尖,她目不斜视,一直盯着齐皓在看,眼睛眨都不眨。 齐皓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别看了。” “哦。”池奚宁乖巧的应了一声,而后便收回了目光。 齐皓刚要松口气,就见她腾的一下又转过头来看他,还气呼呼的道:“为什么你能看我,我不能看你?!” 齐皓闻言皱了眉,正要说话,她却忽然变成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你对我不好了,连让我看一下都不行了。嘤嘤嘤。” 要不是她嘤的太假,齐皓就真的信了。 想起今天在乐坊,她对齐澈的说的话,齐皓竟然莫名觉得,她已经待他很好了。 池奚宁还在那儿假模假样的嘤嘤嘤,齐皓无奈的道:“你看吧,本王不同醉鬼一般见识,等明儿酒醒了,看本王怎么收拾你!” 池奚宁身子一紧,面上却毫无变化,只用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着脑袋,就这么盯着他看。 齐皓转眸看向窗外,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马车吱吱呀呀的在街道上走着,过了一会儿,那灼人的目光消失了,齐皓转过头来,却见她不知何时,已经靠在车厢上睡着了。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齐皓朝外吩咐道:“马车驶稳些。” 几盏茶的时辰过后,马车平稳的停在了宁王府的门前。 齐皓看了眼熟睡的池奚宁,二话没说就将她抱了起来。 下了马车之后,便朝她的住处走去。 池奚宁似乎的睡的很香,一直到他将她放在了卧室的床上,她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齐皓看了看她身上的外衣和鞋袜,犹豫了一会儿,弯下了腰。 第130章:是的,他胆怯了 就在这时,池奚宁忽然动了,她很不舒服的哼了哼,自己的蹬掉了鞋子,一个翻身就滚到了床里面,还顺手给自己盖上了被子。 齐皓直起身子,看了她一眼,见她将自己裹成蝉蛹睡的很香,便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忽然床上一个东西,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方玉佩,成色极好,正在月光下淡淡泛着白光。 最最重要的是,那玉佩,他认识。 齐皓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那玉佩良久,终究还是抬起脚来到面前,伸手将玉佩从床上捡起。 极品羊脂玉,触手温润,玉佩上前面刻着齐,后面刻着澈。 齐皓看着手中的玉佩,久久没有动,直到外间小泉子唤了一声:“主子。”他这才回过神来。 他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床上熟睡的池奚宁,垂了眼眸,缓缓将玉佩收入袖中,然而大步朝外走去。 房门被关上了,外间传来脚步离去的声音,熟睡的池奚宁猛然睁开眼,腾的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等到外间的声音彻底消失,她连忙从榻上起身,穿好鞋子,一个纵身就从窗外跃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快些! 再快些! 她好不容易躲过了齐澈,绝不能毁在一枚玉佩上! 齐皓回了屋中,坐在那处沉默不语。 小泉子有些不大明白,主子为何突然心情就不好了,进宁姑娘屋中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 看着齐皓阴沉的脸色,小泉子犹豫着开口道:“主子,天色不早该歇下了。要为您备水沐浴么?” 齐皓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手中的玉佩,沉默不语。 耳旁似乎还在回荡着齐澈的话:“奚宁、席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同一个人!” 齐皓忽的将手中的玉佩一握,冷声道:“席墨!” 席墨应声而入,抱拳行礼:“主子。” 齐皓闭了闭眼,冷声道:“你去池国公府……” 说到此处,他忽然顿了顿,看了席墨一眼,开口道:“算了,本王亲自走一趟!”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席墨看着他,忽然开口道:“主子若是要悄然出门,还是换件衣衫的好,如今京城并不太平,前朝余孽还藏身在暗处。” 听得这话,齐皓看了席墨一眼,沉默了一会儿道:“也好。” 齐皓回到屋内,换上了夜行衣,这才带着默不吭声的席墨和席景,纵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池奚宁自穿越之后,就没像今天这么拼过命! 她在屋顶转腾跳跃,将轻功发挥到了极致! 不,是比极致还要极致! 宁王府到池国公府汀兰院这段距离,她已经走过许多许多次,那条线路最短,那个落脚点最是恰好,她早已烂熟于心。 终于,她喘着气落在了院内,看到了正守在门口的秋菊。 池奚宁连忙上前,将秋菊唤醒,不等她开口,便立刻道:“快!将夏竹唤来!快!不要穿衣衫!” 秋菊被她那焦急紧张的模样吓了一跳,不等完全清醒,立刻拔脚去唤夏竹。 不大一会儿,夏竹穿着中衣光着脚就跑了出来,池奚宁连忙对她道:“你去我床上躺着,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假装不知道,一定要镇定!保持熟睡的样子,气息要稳!” 夏竹什么也没问,道了一声是,便抬脚进了屋内,躺到了床上。 池奚宁看了眼屋内,转眸对秋菊道:“拿一件衣衫出来挂在一旁,一定不能是陛下赏的!” 秋菊立刻去办,池奚宁想了想,又取了一双木屐来放在了床下。 做好这一切,池奚宁又对秋菊道:“记得!不管待会儿来的是何人,你要一口咬定,躺在床上的就是你的小姐!你待会儿跟刚才一样守着外间,当我从来没回来过!” 秋菊立刻点头应是,就在这时,床榻上的夏竹忽然道:“小姐,您喝酒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心头就是突了一声,完了!酒味!! 夏竹瞧着她的模样,连忙道:“小姐莫慌,奴婢屋内有檀香,现在还在燃着,虽然……” 她话还未说完,池奚宁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几息过后,她便端着檀香入了屋,那檀香应该是夏竹临睡前燃的,此刻只剩下了不到四分之一,但也足够了。 池奚宁放好檀香,再次叮嘱了夏竹和秋菊一番,这才纵身出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屋内的夏竹盖着被子闭上了眼,屋外的秋菊如同之前一般,又依靠在了门前,闭上眼睛。 池奚宁没敢再如同来时一般,在屋顶闪展腾挪,而是在地上,借着屋子的阴暗处隐藏着身形。 她一边朝宁王府赶,一边观察着前方,果不其然,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她就看到了三个在屋顶纵身的身影。 池奚宁立刻贴紧了墙,屏气凝神连气都不敢出。 直到三个身影从前上方越过,消失在夜色中之后,她才一个纵身又上了屋顶,飞快的朝宁王府而去。 快些! 再快些! 齐皓带着席墨与席景来到了池国公府,然而他却不知,池奚宁住在何处。 他开口对席墨和席景道:“找个守夜的人来问问,池国公府的大小姐池奚宁住在哪?” 这时,席墨开口道:“属下知晓池大小姐住在何处。” 听得这话,齐皓转眸看他,席墨神色不变,淡淡开口道:“若是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属下也不配当主子的侍卫统领和暗卫统领。” 席墨坦坦荡荡,与平日里并无任何区别,齐皓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开口道:“带路。” 席墨很快就将齐皓带到了汀兰院,看着面前的主屋,齐皓却忽然停了脚步。 来之前,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可来了之后,当真就到了面前,他却竟然生了几分胆怯。 是的,他胆怯了。 只要进去,就能知晓真相,就能给自己一个交代。 可是他,堂堂大齐的宁王,居然会心生了几分胆怯。 若是里间,没有人该如何? 若是他的猜测是真,她当真就是她又该如何?! 手已握成了拳,看着那扇门,齐皓却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再朝前走。 三更,周末愉快。 咱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要你们手里的五星!9.7分已经很久了,我想要9.8啊o(╥﹏╥)o 第131章:是他没有信任她 如果此刻在外面假寐的是春兰,她肯定腿都在抖了。 但现在守在外间的是秋菊,人虽憨却心性坚定,否则也干不了跟踪人和偷偷变卖的活。 席墨看着踟蹰不前的齐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唤了一声:“主子?” 齐皓猛然回神,他在担心什么呢? 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该信她不是么? 他将她救出来的那一日,她便说出此生绝不背叛。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同她强调,他可以容忍很多事情,也可以原谅很多事情,但仅有背叛他绝不原谅! 她跟了他八年,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当应该知道,他受过太多背叛的苦,也应当知道那是他的底线,是他绝不可能姑息的存在。 一直以来,她对他都是忠心不二的不是么? 虽然最近性子跳脱了些,但他也不应该仅凭一枚玉佩,就轻易的怀疑她的忠心。 他对她不够好么? 他就差捧着一颗…… 齐皓深深吸了口气,从那紧闭的门上收回目光,开口道:“回吧。” 说完,他便要转身。 然而就在这时,门却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原本依靠在门上的秋菊顿时一个踉跄,她睁开眼,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们:“你们……” 一旁席景眼疾手快,一个手刀下去,秋菊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齐皓看了看开门的席墨,又看了看一旁的席景,皱了眉。 席墨抱拳躬身开口道:“属下不知主子为何要来此处,但既然心有疑惑且已经来了,不若一次看个明白,总比终受其扰来的好。” 席景也在一旁道:“属下亦认为席墨说的对。” 听得这话,齐皓垂眸不语。 如此进退两难,自欺欺人,委实不是他的风格。 再者,席墨和席景说的对,若是今日他不去一探究竟,彻底解了心头疑虑,往后再有风吹草动,他总免不了会多疑,这对她来说也是不公的。 齐皓抬起头来,看了那屋中一眼,深深吸了口气,终究还是抬脚朝前走去。 屋中一片漆黑,唯有窗外洒落的月光提供了些许光亮。 一进屋,首先入鼻的便是檀香的香气,齐皓转眸朝一旁看去,果然瞧见了隐约已经要熄灭的檀香。 他目力极好,甚至可以看见燃烧完的檀香灰。 齐皓从檀香上收回目光,转眸朝床榻上望去,纱帐并没有放下,可以清晰的看见床榻上有一人,墨发散在枕上,虽然背对着他看不清样貌,可那起伏的身形,显然是个女子。 床下是女子的木屐,一旁是女子的衣衫,屋中生活的气息很浓,显然不是久无人居的。 齐皓忽然就笑了。 是啊,她发过誓绝不会背叛他的,又怎么会明知他的底线,还背着他去寻亲,做出一人分饰两角的事情来? 再者,她夜间要当值,白日里又要补眠,她又是个贪睡的,又哪里来的时间和精力,当什么池国公府的大小姐?! 不过是一方玉佩罢了。 不过是皇兄的戏言罢了。 若她当真就是池奚宁,皇兄又怎么会做出赠她玉佩,还心属于她的事情来? 就冲着她那句小澈子,皇兄没杀了她就算是隐忍克制,又怎会与她是那般关系? 再者,他们二人今日的相处,也绝不可能是有牵扯的模样。 是他多想了。 是他没有信任她。 齐皓收回目光,大步朝外走去。 夏竹躺在榻上一动都没敢动,她努力保持平稳的呼吸,心里默念着数,然后根据念数来呼气吸气,终于,她听到了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但是她依旧没敢动,就这么僵硬的躺着闭着眼。 又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她才敢借着翻身的功夫,悄悄眯了眼,确认了下房中的情景。 人,真的是走了。 夏竹长长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手脚发软。 她躺在床上,喘息了许久,这才平复了心跳,起身下榻开了房门。 秋菊还躺在地上,夏竹没敢直接唤她,将人半拖半拽着入了屋内关上房门之后,这才掐着秋菊的人中,将她唤醒。 秋菊醒来之后,迷茫了一瞬,而后便急急问道:“没事吧?他们有发现什么么?” 夏竹摇了摇头:“没有,你被打晕之后,有人入了屋,看了一会儿便走了。” 秋菊长长松了口气,转而低声问道:“夏竹姐姐,你说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啊,今儿个来得目的又是什么?小姐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会不会有危险啊?!” 夏竹闻言看着她道:“咱们是奴婢,该知道的小姐自然会告诉我们,她不告诉我们,就代表着这事儿我们不该知道。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听从小姐的安排,对小姐忠心,其他的不要多想。” 秋菊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就是有些担心小姐。” “不必担心。”夏竹朝她笑了笑:“小姐厉害着呢,你看,哪怕是这次,小姐不也是提前回来做了安排么?” 听得这话,秋菊心头的担忧这才淡去了些,松了口气道:“夏竹姐姐你说的对,小姐厉害着呢,我们只需要做好本分便是。” 从池国公府出来之后,齐皓便往宁王府赶。 比起来时的沉重,此刻他的心里要轻松许多,甚至还多了些许内疚。 她是他看着长大的,也是他亲手教导的,她是什么样的人,他应该最清楚才是,怎能因为一些小事,就对她起了疑心,就否认了她的忠诚。 他不该怀疑她的,更不该去试探。 看着齐皓明显比来时要快上一些的身形,席墨和席景互看了一眼,跟了上去。 回到宁王府,齐皓却没有回屋,而是径直去了池奚宁的院子,打开房门走入屋内。 如同他离开时一般,两只绣鞋被随意的踹仍在地上,床榻上的人,用被子将自己裹的跟粽子似的,只露着一张带着坨红的小脸在外面。 额间有汗,湿了发线和鬓角。 齐皓微微扬了唇角,抬脚上前扯了被子,将她从蝉蛹状态拯救出来,然后看着她低声道:“热了还裹的这般紧,也不怕闷出病来。” 床榻上的池奚宁,忽然翻了身,很是不耐的踹了踹被子,齐皓又将被子给她盖好,坐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重新将玉佩取出,轻轻放在了床上。 做完这些,他才起身离开。 第132章:二爷回来了! 房门被关上,池奚宁睁开了眼。 盯着面前的白墙看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身平躺在床榻上,侧眸看向了一旁的玉佩。 伸手拿过玉佩,池奚宁心头忍不住的烦躁。 齐澈是真的狗啊!越来越狗! 一个晚上,害得她险些死了两次! 头一天她穿过来的时候,席墨就跟她说,她险些在一个时辰内死了两次,那会儿她以为,那已经是最糟糕的修罗场了,后来才发现,那不过是最低难度! 这是命么?! 池奚宁越看越烦躁,随手就把玉佩扔到了床下。 吧嗒一声脆响,玉佩摔落在地。 她探头一看,好好一块玉如今已经碎成了两半,在地上反射着月光。 池奚宁:…… 罢了罢了,反正都已经将齐澈得罪了个彻底,也不差这一枚玉佩的事儿了,好不容易又苟了一晚上,有什么事儿明儿个睡醒了再说吧。 池奚宁躺在榻上闭了眼,却不知怎的有些睡不着。 总感觉自己忘记什么事情一般。 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她才恍然大悟忘了什么。 这两天太忙,她都忘记给池文莲剃度了! 饮完酒又这么生死线上来回奔波了一番,她现在整个人很是兴奋,闲着也是闲着,既然睡不着,干脆就走一趟?! 说干就干,池奚宁起身,拿上原主的佩剑,悄然出了屋。 没有了各种威胁,这还是她头一回没有任何压力的穿梭在京城的夜色中,微风习习,人正微醺,惬意非常。 池奚宁如闲庭漫步,晃晃悠悠回到了池国公府,悄然潜入了二房的院子。 池文莲这两日很不好过,因着伤好之后要被送去尼姑庵,跟着她的丫鬟们都在想办法,能离开就离开,加上殷氏现在根本顾不上她,也不愿再在她身上费心力,故而她如今连个守夜的丫鬟都没有。 微醺的池奚宁膨胀了,她直接推开大门走了进去,看着仍在床上熟睡的池文莲,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她点了穴。 干坏事嘛,还是低调点的好。 抽出佩剑,刷刷两下,就给池文莲替了大半。 然后她又将池文莲给翻了个身,将后脑勺也剃了个干净。 伸手摸了摸她光秃秃的脑袋,那微刺的手感还挺好。 池奚宁对自己的手艺表示很满意,欣赏了一会儿之后,这才出了屋关上门,回到了汀兰院。 秋菊和夏竹,经历了那么惊心动魄的事情之后,也是睡不着,两人便依偎在门前守着。 瞧见池奚宁提着剑回来,顿时吓了一跳,秋菊更是紧张的四处看了一眼,这才低声道:“小姐,你杀人了么?尸体在哪?要奴婢善后么?”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放心,小姐我要是杀人,绝对处理的干干净净。” 秋菊看了看她手中的剑,低声道:“所以,小姐你是真杀人了是么?” 夏竹一把扯了她的袖子:“乱说什么呢?小姐是那种人么?” 池奚宁点了点头:“嗯,我是。” 夏竹:…… 秋菊:…… 池奚宁朝她们俩笑了笑:“好了,逗你们的,小姐我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把心放在肚子里。” 秋菊尴尬的笑了笑:“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各府里的小姐夫人,嫌少手上没人命的,小姐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只想您好好的,若真是遇到的事儿,奴婢愿意去做您不方便去做的事情。” 池奚宁闻言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夏竹在一旁问道:“小姐今晚可要歇在府上?” 池奚宁摇了摇头:“不了,我马上就走,回来就是看看你们,顺便跟你们说一声,这两日我可能都回不来,如果有什么事儿,先拖上一拖,然后去通知我。” 她看向夏竹道:“你知道该去哪找我的。” 夏竹嗯了一声。 “那我就先走了。”池奚宁朝她们道:“若是得空,我会回来的。” 说完,池奚宁便走了,回到宁王府住处之后躺下,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池国公府二房住处,突然爆出了一声尖叫。 正在洗漱的殷氏被吓了一跳,失手打翻了水盆,顿时就被浇了透心凉。 殷氏气的大吼:“又是怎么了?!” 黄莺从外间进屋,回禀道:“声音是二小姐发出来的,当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殷氏接过瑛姑递来的衣衫,没好气的道:“她又怎么了?一天天的,还嫌我不够烦么?去看看。” 黄莺应了一声是,转身去了池文莲的屋子。 一进屋,就看见了两个丫鬟跪在地上,抬头望去就瞧见池文莲顶着光秃秃的脑袋,拼命的拿着头发想要往脑袋上粘,那一脸的惊恐慌乱和急切,将面容都变了形。 黄莺被吓了一跳,她什么都没敢说,又悄悄退了出去。 回去之后,她就低声将此事告知了殷氏,殷氏听完之后顿时脚下一软,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向黄莺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黄莺点了点头:“奴婢亲眼所见。” 听得这话,殷氏沉默了。 整个院子里,能够这般悄无声息剃去池文莲头发的,除了池奚宁不做第二人想。 那毕竟是她辛辛苦苦养了十多年的女儿,就这么白白剃了发不成?!她原本还想着,许是陛下贵人事忙,能够忘了送去庵中的事情也不一定,她将池文莲给嫁出去,顺带还能得些聘礼还债。 可现在,彻底没戏了! 池奚宁为什么要剃池文莲的发,原因也很清楚,问题是,她能去为池文莲讨个公道么? 显然是不能的。但,池奚宁她惹的气么? 一来她无凭无据,二来,如今的池奚宁已经不是她能够招惹的起的了。 殷氏一口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气的一把扔了手中的衣衫。 瑛姑见状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好,陛下金口玉言,入庵之事除非有人求情,否则绝不可能更改,倒不如借着这事儿,搏个好名声,能够为三小姐和三少爷铺路,三年之后二小姐的头发也长出来了。” 这话却有道理,可殷氏却仍不甘心:“难道,二房如今只能任人这般欺辱不成?!” 瑛姑叹了口气:“二爷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话还未说完,一个丫鬟就匆匆跑了进来,喘着气道:“二、二夫人,二爷回来了!” 第133章:看来是酒醒了 池容琨回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狼狈不堪,也没有面黄肌瘦,反而精神奕奕容光焕发,同愁云惨淡的池国公府众人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池容琨站在已经瘫痪的池国公面前时,那种对比就更强烈了。 蒋老夫人早已经忘记动怒,只拉着他的手抹着眼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然而池国公那关却没那么容易过去,他拍着四轮车冷声道:“孽畜!你看看你将府上都弄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不如死在外头,永远别回来!” 池容琨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红着眼眶道:“爹,我真的知道错了,当时若不是这位谢公子救了我,您现在就该在护城河捞我的尸身了!” 听得这话,众人才朝一直站在远处的俊美男子看了过去。 男子从容不迫的朝众人行了一礼:“在下江南谢怀孜,见过诸位。” 谢怀孜样貌俊美,举止有礼不卑不亢气度不凡,一瞧便知家世不菲。 池国公的目光在谢怀孜的身上转了个圈,皱了皱眉道:“江南谢家?不知是哪个谢家?” 谢怀孜笑了笑:“回国公爷的话,谢家并非什么名门望族,不过是商贾之家罢了。” 听得这话,池家众人面上先前那抹亲善便都褪去了不少,池容琨一瞧,连忙道:“谢公子可是江南首富之子,产业遍布整个大齐,国库的银子都未必有他们家的多呢!” 池家众人闻言,眼睛顿时就亮了。 谢怀孜淡淡笑了笑:“池二爷谬赞了,这话谢家可不敢应,若是传到了陛下耳中,谢家怕是要遭遇灭顶之灾。” 蒋老夫人闻言连忙笑着道:“对对对,话是不能乱说的。不知谢公子是如何与琨儿相识的?” 谢怀孜正要答话,外间忽然传来了一声带着哭腔的:“老爷!” 众人转眸看去,就见殷氏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一脸的欣喜看着池容琨道:“老爷,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池容琨与殷氏的感情,其实早就耗干净了,但众人皆在,池容琨也知晓自己闯了祸又久久未归,属实是不好,虽说他已经带了个“财神爷”回来,可一些场面总是要做的,当即也哑声着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殷氏其实早在谢怀孜自报家门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她正准备进院子,就听得了池容琨那句国库的银子都未必有他们家的多。 她当即就停了脚步,思索了一会儿,这才调整了情绪,入了屋内。 池容琨和殷氏,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两人上演了一出好似生离死别的大戏。 最后还是池国公看不下去了,冷哼了一声道:“够了!还有客人在呢,你们收敛着些!” 听得这话,殷氏这才收了声,擦了擦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两滴眼泪,看向谢怀孜道:“这位是?” 池容琨和殷氏,对彼此都是知根知底,她这么一说,池容琨便立刻道:“这位是我的恩公,江南首富谢家的大公子,若不是他在护城河边救了我,你恐怕就见不到我了!” 殷氏闻言连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蒋老夫人轻咳了一声:“别站着说话,去屋里坐着细说吧,谢公子里面请。” 虽说士农工商,商为最低,但当商人富裕到了一定的程度,即便是权贵也会有结交之心。 更何况,是如今的池家。 众人入了屋,谢怀孜顿时就从客人,变成了恩公,坐在了池国公的下首座,与池容煦面对面,而池容琨则坐在了他的下首。 池容琨与谢怀孜的相遇,说起来有些戏剧的成分,池容琨在外面躲债,很快身上的银子就花完了,然后又听到了池国公中风瘫痪的消息,顿时就不敢回府了。 就在城门口,护城河边来回踱步,犹豫着要不要回京的时候,恰巧遇上了要进城的谢怀孜。 谢怀孜以为他是要投河自尽,便好言相劝将他“救”了下来。 池容琨身无分文,谢怀孜便让他在别院住着,天天劝他想开点,人生日子还长着呢。 在他的好言相劝下,池容琨终于“想开了”,二人也在这几天的相处里,结下了深厚的情义,再谢怀孜又一次的劝说下,池容琨今日一大早,连饭都没吃,就急急的赶回来面对自己犯的错。 池家人闻言顿时一阵唏嘘,殷氏更是殷勤的道:“谢公子还未用饭?正巧我们院里已经备好,谢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不若去我们院里用饭,正好也让我们能聊表心意。” 谢怀孜闻言还没来得及拒绝,池国公先拍了椅子:“难道这里就没吃的了?!来人,布饭!” 说完这话,他转眸朝谢怀孜道:“膳食简陋,肯定不如府上,谢公子海涵。” 谢怀孜压根就没了拒绝的权利,只好笑了笑道:“那就叨扰了。” 这时,蒋老夫人忽然问道:“奚宁呢?怎么还没到?” 于嬷嬷闻言连忙回道:“派了人去请了的,但是大小姐却不愿来,只说往后这府里的事情与她无关。” 这话一出,除了事不关己的马氏和谢怀孜以外,众人面上的神色都不好看。 蒋老夫人黑着一张脸道:“这话,是大小姐亲口说的?” “那倒不是。”于嬷嬷回答道:“是秋菊和夏竹转述的。” 这同亲口说的也没区别了,蒋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她真真是翅膀硬了!” 池容琨冷哼了一声:“当初我就说了,不要认这么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混账!”池国公瞪了池容琨一眼:“她怎么说都是你兄长的骨血,岂能是野种!” 殷氏见他们话题盯着池奚宁打转,不由有些急了,连忙道:“没事,没事,她来与不来都是一样的,让谢公子见笑了。” 谢怀孜笑了笑:“是谢某叨扰了。” 然而此刻,他们口中议论的池奚宁,正顶着初升的太阳跪坐在书房门前。 齐皓今日特意一下朝便回了府,一进府就听闻她在书房门前跪着。 他轻哼了一声:“看来是酒醒了。” 小泉子笑着道:“可不是酒醒了么?一大早连饭都没吃,就在门前跪着了,奴才怕宁姑娘着凉,特意给了垫子,然后便在这儿等着主子了。” 三更 尽力宠你们了已经o(╯□╰)o 第134章:小心收着! 听得这话,齐皓的脚步顿时加快了些。 书房门开着,小泉子等人很是自觉,在距离书房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便停了脚步。 原本百无聊赖,跪坐在垫子上的池奚宁,听到声音立刻端端正正的跪好,酝酿了下情绪,转头朝身后扑了过去:“爷啊!” 刚刚一脚踏进门的齐皓,顿时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似的,瞬间就将脚给收了回去。 池奚宁顿时扑了个空,扑通一下趴在了地上。 她抬起头来,仰着小脸,一脸控诉的看着他。 站在门口的齐皓,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看着她道:“起来,趴在地上像什么话?!” 池奚宁嘟了嘟嘴,爬起身来,慢条斯理的拍着身上不存在的尘土。 齐皓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抬脚进屋。 看着他从身旁走过,池奚宁眼珠子一转,又朝前一扑。 齐皓眉头一跳,一个闪身就到了书桌旁,池奚宁抬起小脸,委屈的扁了嘴巴:“爷!!” 齐皓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来到书桌后坐下,轻咳一声道:“起来,昨晚的事情,都想起来了?” 提到这个事情,池奚宁也不好再在地上趴着,老老实实的爬了起来,跪在垫子上,耷拉了脑袋,低低嗯了一声。 齐皓闻言冷哼:“你胆子真不小,连当今陛下都敢骂,你是酒壮怂人胆了么?!” 池奚宁低着头又嗯了一声:“有一点。” 齐皓看着她的模样,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你对本王没大没小,故意气本王也就罢了,他好歹是本王的皇兄,是大齐的陛下,是谁借给你的胆子那般羞辱于他?!昨儿个若不是本王,你已经成了一具尸体了知道么?!” 池奚宁的头更低了:“属下知道。” 见她又将属下的自称提了出来,齐皓顿了顿道:“不可再有下次!若再有下次,本王也救不了你。还有从今往后不可再饮酒!一滴也不行!” 听得这话,池奚宁抬眸看他:“一滴不可以,那一杯可以么?” 齐皓闻言顿时皱眉,正要说不行,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道:“往后饮酒,必须本王在场方可。” 池奚宁闻言连连点头:“嗯嗯嗯,往后爷不在,我绝不饮酒!” 迫不得已除外。 齐皓轻哼了一声:“行了,起来吧。” 池奚宁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动。 齐皓皱眉道:“又怎么了?” “我好像,还闯了个祸。” 池奚宁可怜兮兮的看了他一眼,从腰间取出碎成两半的玉佩来,往前递了递道:“昨儿个我醉酒,心里惦记着要给爷送礼的事情,瞧见陛下腰间玉佩挺好的,脑子一时拎不清,就……就偷了。” 原来,玉佩是这般来的。 她即便是醉酒,也惦记着他,而他昨晚却因着这枚玉佩,对她起了疑心。 齐皓轻叹了口气:“起来吧,偷了就偷了。” 说完这话,他又看了那玉佩一眼,皱眉道:“怎的好端端的又碎了?!” 池奚宁缩了缩脖子:“我昨儿个夜里睡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硌得慌,迷迷糊糊之中就摸到了这个,然后给扔到了床下,今儿个早上醒来,才发现它……碎了。” 齐皓闻言抚额,有些头疼:“你可知,这玉佩是皇兄的贴身之物,有了它不仅能够自由出入皇宫,还能代表皇兄行事?” 听得这话,池奚宁眼睛一亮,她开口问道:“若是我将它粘起来,还能用么?” 齐皓闻言,额头青筋一跳:“你想用来做什么?” 池奚宁眨巴眨巴眼睛:“没什么呀,总感觉有这么个东西在,多点保障,万一哪天用到了呢。” 说着,她就要把玉佩往怀里收。 瞧见她的动作,齐皓顿时皱眉,冷声道:“拿来!” 池奚宁闻言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到桌旁,依依不舍的将玉佩递了过去。 齐皓伸手去接,她却没有放手。 他瞪了她一眼,用力一拽将玉佩给拽了过来,冷声道:“就这么舍不得?” “嗯。”池奚宁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代表齐澈行事,不就是如朕亲临么? 早知道这么好用,她肯定好好收着了,万一哪天能跑路了,这玩意说不定能救命。 当然,真用到这东西的时候,距离她被活捉回来,判死刑也就不远了。 但,怎么说呢?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听了她的话,再看着她那恋恋不舍的眼神,齐皓冷哼一声,从腰间取下玉佩递到她手里,没好气的道:“不过是枚玉佩罢了,本王难道没有?!” “冒用皇兄名讳行事,也要皇兄愿意为你兜着才成!整个大齐,除了本王,还有谁愿意替你收拾你闯的祸?” 池奚宁看着手中的玉佩,垂了垂眼眸。 齐皓看了看她,又轻哼了一声道:“小心收着!弄坏了可不会给你第二个!” 池奚宁闻言抬眸看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口道:“主子。” 齐皓皱了眉:“不是说过不必……” 池奚宁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我就是想这么叫您一声。” 齐皓看了看她,嗯了一声。 池奚宁的手微微用力,将玉佩紧紧的攥在掌心,又深深吸了口气:“主子,前些日子我们去追捕前朝余孽,我……我回来之后跟你说了什么,您还记得么?” 齐皓皱了皱眉,回想了下当日的情景道:“你说,你永远不会背叛本王,如果有一天要离开本王,离开的也只会是尸体。” 池奚宁:…… 齐皓皱了皱眉:“本王说错了?” 池奚宁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就没了,憋了半天道:“没、没有。” 看着她那憋屈的样子,齐皓微微扬了唇角,轻咳了一声淡淡道:“最近盐运一事多有不畅,待到江南梅雨过后,本王带你去江南走一趟。” 池奚宁闻言一脸的懵:“去江南做什么?” 齐皓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不是还心心念念着所谓的亲人?本王不带你回去看一眼,你怎么能死心?”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在本王面前无须说谎。” 齐皓皱眉看她道:“只要你待本王之心一如既往,待皇兄大婚之后,本王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下去用饭吧。” 第135章:招蜂引蝶的本事 从书房出来,池奚宁看着手里的玉佩人还是有点懵。 她闹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又给自己挖了坑。 带她去江南一趟,没有一两个月能回的来? 池国公嫡女的身份咋办?萧瑾川外室的身份咋办? 萧瑾川那边还好说,可齐澈那边,他会那般轻易的放她走?! 池奚宁脑袋瓜子嗡嗡响,只觉得一坑接一坑,一坑未平一坑又起! 她就不适合去搞什么坦白局,每次坦白不成反而会惹出一堆事儿来! 席墨和席景来到她身旁,随着她朝前走,四下无人之时,席墨低声道:“随缘吧,莫要想太多,或许,走着走着,路就走通了。” 池奚宁闷闷的没说话。 席景低声道:“你可千万别想着一走了之啊,你三哥我可怕疼,万一主子对我刑讯逼供,我可是受不住的!” 池奚宁:…… 忽然之间,心头的沉甸和郁卒就被席景这话给打散了。 池奚宁朝他轻哼了一声:“若是我真走,你又不知我去了哪,刑讯逼供你又没有用。” “就是没有用才怕啊!”席景苦着脸道:“若是有用,我一早说了也就解脱了,可我什么都不知道,要怎么解脱?万一,被当成知情不报,拒不交代呢?” 听得这话,池奚宁忍不住就低低笑了,她看向席景道:“三哥放心,我不会不管不顾自己跑的,万一主子用你们的命逼我现身怎么办?” 席景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唉……”池奚宁叹气:“回来收尸,好麻烦的。” 席景:“……我谢谢你了!” 有了席景的插科打诨,池奚宁顿时又是干劲满满。 坑多怎么了?来一个她填平一个,当年她出任务,把几个小世界的位面之子都惹哭了,最后还不是逃走了? 求生,她是专业的! 用完早饭,池奚宁借着要给齐皓买礼物的理由,头一回,光明正大的出了府。 当然,出门之后她就怂了,没敢在大街上闲逛,拐了几个弯之后,便租了个马车,去了卖玉石的铺子。 然后她就发现一个事儿,她买不起! 一百多两对寻常百姓来说,已经是笔巨款,可进了玉石铺子,她才发现,只够付零头。 倒也不是所有都买不起,而是那些买的起的她看不上。 她都看不上的东西,齐皓又怎么可能喜欢。 罢了,还是去买点日用的东西,便宜。 池奚宁悻悻的放下手中的玉佩,转身朝铺子外走去。 就在她快要走到铺子门口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撞了满怀。 “对不住,对不住。” 撞她的那人是个年轻的男子,样貌俊美气度不凡,此刻正在不停的朝她道歉:“对不住姑娘,是在下没有注意,先前一直在同旁人说话,这才冲撞了姑娘。” 池奚宁皱了皱眉,看了那人一眼道:“无妨。” 说完这话,她便侧身想要离开。 那男子却忽然道:“姑娘,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听得这话,池奚宁心头一跳,回忆了下那日池国公府来的宾客,确定没有此人之后,便冷声道:“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 可那男子却没有止了话头,而是笑着道:“在下谢怀孜,并非孟浪之徒,只是确实觉得姑娘有几分眼熟,像极了故人这才有此一问,姑娘莫怪。” 说着,他便朝她行了一礼。 好在,这玉石铺子没什么客人,不然此刻必然引起围观。 池奚宁不愿意与他多有牵扯,嗯了一声便径直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谢怀孜微微扬了唇角,一直站在暗处没有出声的掌柜,这才来到他身旁,躬身道了一声:“主子。” 谢怀孜收回目光,嗯了一声,转身朝内走去。 池奚宁最终买了一方极品徽墨,花了她整整一百两银子。 好不容易挣来的一百五十两,瞬间就剩下了零头,好在身为暗卫的原主还有些银子,就藏在卧房里,改明儿个拿出来换成银票。 齐澈给的玉佩没了,今天她自然进不了宫,还不知道他被气成了什么样。 最好是一气之下,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小澈子,去宠幸个宫女啥的,这样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当然,为了防止这个家伙发神经,傍晚之前她还是得回池国公府,免得他越想越气,又招她入宫折腾。 昨儿个还想着,暂时不回去了,计划真的是赶不上变化。 与萧瑾川约定的时间还早,池奚宁便又回了宁王府,将买的徽墨交给了齐皓。 齐皓皱了皱眉:“你就不能选个别的?” 池奚宁一脸委屈的看着他:“旁的也太贵了,我去了玉石铺子,本想给爷买个玉石腰扣什么的,可我发现,我买不起。” 齐皓皱了皱眉:“不是说过,府中的银子,你可以支取么?” “那不一样啊。”池奚宁撇了撇嘴:“我怎么能用爷的银子,给爷买礼物呢?” 齐皓闻言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的银子,不是本王给的?” 池奚宁:…… 看着她憋屈的模样,齐皓微微扬了唇角,看了看手中的徽墨道:“从这个月开始,你的月例涨到五十两,这个徽墨不算,你好好存银子,重新送个礼来。” 敢情,这月例给他涨的。 池奚宁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先回去睡了,头现在还有点疼,晚间还要给爷当值呢。” 齐皓点了点头,池奚宁便准备退下了,走了两步,她忽然又停了脚步,看向齐皓道:“爷,我今儿个遇到个很奇怪的男子,那人居然有本事撞了我。” 听得这话,齐皓顿时皱了眉:“男子?!” 这不是重点好么?! 池奚宁顿时无奈了,她看向齐皓道:“爷,您想想啊,我是什么人?我可是您从小亲手培养的暗卫!他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我撞了个满怀,您不觉得奇怪么?他还说什么,我像是他的一个故人!” 齐皓闻言,眉间顿时皱的更紧,冷声道:“他居然撞了你满怀?!” 池奚宁:…… 她一脸无奈的看着他道:“爷啊,您到底有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什么?” “自然明白!”齐皓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你是在告诉本王,你颇有招蜂引蝶的本事!” 池奚宁:……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第136章:找账房数银子去! 池奚宁已经放弃同他讲道理了,只有些无奈的道:“反正我觉得,那个叫谢怀孜的男子有些奇奇怪怪的,就好像是冲着我来的似的。” 她更担心的是,这人到底知道她的哪个身份。 外室显然不可能,剩下的两个,无非就是池国公府嫡女,宁王府唯一的女暗卫。 若他是冲着池国公府嫡女来的,她一点都不担心,毕竟那个身份一穷二白,而且她已经在慢慢计划下线了。 若是冲着宁王暗卫这个身份来的,那她就不得不提高警惕,毕竟见过她真面目的人极少。 那个谢怀孜能认出她,且逮住时机与她偶遇,不管这谢怀孜是什么身份、有何目的,都代表着齐皓身边有奸细。 这也是她为何会冒着被戳穿的危险,同齐皓提及此事的原因。 然而,齐皓与她,简直就是在鸡同鸭讲。 听到谢怀孜的名字,齐皓顿时皱了眉:“江南首富谢永昌之子,谢怀孜?” 池奚宁闻言有些讶异:“那人这么有钱的么?” 这话一出,她顿时就知道不好,连忙道:“我只是感叹一下!感叹!当然爷也很有钱,爷不仅有钱还有权呢!爷可是咱大齐,最最尊贵的男子之一!” 然而,这马屁终究还是拍的晚了些,齐皓冷声道:“让账房带你去库房数银子,清点财物,你自己重新登记在册,十日之内本王要看到你亲手写的册子!”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头皮发麻,倒不是说这个任务有多难,有多耗费时间,而是她与原主的笔迹肯定是有出入的好吧?! 她怎么莫名其妙的,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池奚宁的目光,朝齐皓身上飘了过去。 齐皓眉头一跳,不动声色的把腿往里收了收,轻哼了一声道:“不是要睡觉?不睡的话,现在就去找账房数银子去!” 池奚宁撇了撇嘴:“爷可真小气,现在连大腿都不让抱了。” 说完这话,她轻哼一声,扭头就走。 看着她离开,齐皓收回目光,冷声道:“来人。” 一名暗卫悄然现身,抱拳行礼:“主子。” 齐皓看着他道:“去查谢怀孜是何时入的京,他来京城做什么,又见过哪些人,去过哪些地方。” “是!” 池奚宁回到住处,翻出了原主攒的银子,然后扛着那一大包银子悄然出了府。 白日里人来人往,飞檐走壁反而不便,她便寻了个马车,到了萧瑾川宅子附近,然后又扛着银子入了宅子。 萧瑾川人已经在了,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瞧见她扛着一包东西,不由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池奚宁把包裹往他面前一放,打开给他看道:“这是我这么多年攒的银子,共有四百两,想跟你换成银票。” 萧瑾川看了看面前的银子,皱了皱眉:“你要银子做什么?按理来说,你当没有地方用银子才是。还是说,你压根就没放弃要逃跑的打算?” 跟脑袋开过光的人打交道,就这点不好! 你想什么,他脑子一转就全都明白了。 池奚宁看着他道:“如果能够确认,我走的话不会连累席墨他们,那我肯定是想走的,可现在看来,这种可能微乎其微,所以暂时并没有这个打算,我换银票只是因为觉得,随身带着银票心里踏实。” 萧瑾川看了看他,从身上取出一沓银票来,随意翻了翻,取出一张给她道:“这是五百两的银票,剩下的一百两,你记得还我。” 池奚宁闻言一阵无语,接过银票道:“你都这么有钱了,干嘛还这么小气?” “一码归一码。”萧瑾川将银子递给莫衡,站起身来看了她一眼,一边朝外走,一边道:“欠下的,总归都是要还的。” 听得这话,池奚宁的心里莫名有种毛毛的感觉,然而现在她来不及想这些,连忙跟上他,低声道:“你昨儿个跟我说的那个主意根本行不通!齐皓他压根不是不能饮酒,而是不喜饮酒,我昨儿个拉着他去了乐坊,他酒量好着呢!” 其实具体好不好她并不知道,毕竟齐澈来了,她为了保住马甲,一个劲的灌自己,压根就没空去试探齐皓的酒量。 但齐皓没必要骗她,他说是千杯不醉,那肯定就是。 昨儿个的事情,萧瑾川也已经听闻,如今再听池奚宁提起,他还是忍不住停了脚步看她,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宁王似乎很偏爱你。” “你才知道么?”池奚宁看着他道:“我以为,那天在码头,你就看出来了,不然也不会亲自跳河去找我。” 萧瑾川没说话,那日她明显是钻了船底不愿上岸,任凭宁王在岸边着急。 他那会儿不知她为何如此,但凭直觉,她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一时起了存了捉弄的心思,不愿她心想事成,故而才会跳河“救人”。 可她显然误解了他跳河的目的,萧瑾川自然更不会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宁王能偏爱你到什么程度?” 池奚宁想了想,认真道:“只要我不背叛他,不想着离开他,他几乎可以容忍我做任何事情。” 原本的书中,原主陷害了好些贵女,甚至还杀了几个,齐皓都是一忍再忍,最后见原主当真死不悔改,这才无可奈何亲手一剑杀了原主。 其实在池奚宁看来,这也算是齐皓最后的成全。 因为他知道原主的心意,死在他手中也是原主在得爱无望之后最后的心愿。 如今换成了她,齐皓待她就更好了。 池奚宁并不是没心没肺,齐皓待她如何,她心里真的有数,若是只有暗卫这么一个身份,她愿意与他在一起。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不仅是暗卫,还是池国公府嫡女,还是外室,还是齐澈的挡箭牌。 一步一步,越来越难抽身。 萧瑾川看着她的模样,低声开口问道:“你后悔么?” 池奚宁闻言抬眸看他,有些不解的问道:“后悔什么?当你的外室?” 萧瑾川点了点头。 池奚宁闻言顿时就笑了:“你是不是傻?那会儿,我怕你告密,莫说只是帮忙当个不见人的外室,就是你让我去杀个人,我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那会儿我就没的选,又谈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再者,若是没有你,头一回入宫我就死了。你还帮了我那么多,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哪里来的后悔二字?” 第137章:难兄难弟 萧瑾川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同宁王坦白?” “想过啊!” 池奚宁叹气道:“不止想过一次。你那么聪明,我不说你也知道,我坦白之后大概率的结局是会是什么吧?” 之前,齐皓待她还没有现在这么好,那时候她若坦白,齐皓必定会以背主之名处置她。 废了武功是必定的,毒哑之后关在宁王府一辈子,那就是她的结局。 现在,他在乎她,不仅在乎她的忠诚,还在乎她的心。 可她却已经在这段时间内,为了保住马甲,一步步越牵扯越深,那种我会原谅你所有一切,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的事情,不过是小女生天真的幻想。 如果齐皓知道一切,他只会重归一个选择,废去她的武功,将她囚禁在身边,直到他腻了厌了舍弃了为止。 他是男主,不是只有恋爱脑的杰克苏,心头的刺一旦扎下,想要拔出来,那必定是连血带肉。 他会痛会恨,会互相折磨,就如同有一次小世界做任务,她不小心招惹了一个位面之子之后一样的情况。 若不是那时候她有系统,直接脱离了小世界,她可能还在那戴着各种链子,被困着呢! 这是养老的世界,可没有系统再帮她逃跑了,风险太大,她承担不起。 所以,别再问为什么不坦白了,她腻了,真的! 更何况,她也因为一时感动尝试过,可结果呢?除了越来越深的坑,没有其他。 眼下,她能做的,就是慢慢让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下线,只要齐澈不找麻烦,她就可以做到,然后乖乖呆在齐皓身边,慢慢陪着他哄着他。 这样,就算哪天他知道了,她依旧可以抱着他的大腿哭诉,她只是犯了一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她都已经断干净了,从今往后就只有他了! 若是他还是不肯原谅,她再跑,然后倒打一耙,说是他吓到她了,这样他最起码不会对席墨他们出手。 别谈感情,谈感情伤命。 她不配! 萧瑾川没有再问,因为若他是宁王,必定会废了她的武功,将她囚禁在院子里,让她再也无法同旁人牵扯,让她哪儿也去不成,所能看到的,感受到的,拥有的就只有一个他。 萧瑾川捻了捻手指,看着池奚宁道:“既然没有坦白这条路,那就只能兵来将挡,走一步算一步。” “若是没有齐澈那个搅屎棍,我其实都可以直接失踪了。”池奚宁叹了口气:“所以,明天我该怎么办?” 听她说齐澈是搅屎棍,萧瑾川的眉头跳了一下,他轻咳了一声道:“明天只能见机行事,看看彩衣能不能拖上一拖,你速去速回。” 又是极限走钢丝。 可眼下除了这个办法也没有其他,池奚宁安慰自己:“没事儿,我可以的,最近我轻功又提高了许多,我感觉再来几次,我就可以成天下第一了!” 听得这话,萧瑾川微微扬了唇角,看了她一眼道:“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眼下先随我回府一趟。” 这事儿是昨儿个就答应好的,池奚宁自然不会反悔,她点了点头道:“行,那我去换件衣衫,只是真的非我去不可么?不是没人见过你的外室么?彩衣不能替我去?” 萧瑾川看着她淡淡道:“彩衣是积善堂出身,我爹和我娘都认识她。” 池奚宁皱了皱眉:“没有别人了?我总觉得,我这一去,又会惹不少麻烦。” 萧瑾川神色不变,只看着她道:“没有旁人,我只识得一个你。” “那……”池奚宁皱着眉:“你能告诉我,为何你爹你娘会允许一个外室登门拜访么?” 萧瑾川看着她道:“因为,我同他们说,此生我非你不娶,若是不想我孤独终老,他们可以不认你。” “你疯了?!”池奚宁一脸惊诧的看着他:“你把话说的这么绝,往后要怎么收场?” 萧瑾川闻言叹了口气:“同你一样,走一步算一步。” “想不到少年老成,足智多谋的丞相大人,居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池奚宁忍不住笑了,朝他挤眉弄眼道:“咱俩算不算的上是难兄难弟?” 萧瑾川挑了挑眉:“所以,我们两个难兄难弟得互相帮助,去换衣衫吧,难弟。”、 “好嘞难兄!”池奚宁笑着道:“放心吧难兄,今儿个这事儿,我铁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说完这话,池奚宁便蹦蹦跳跳进了屋,萧瑾川站在外间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扬了唇角。 权贵都住在内城,说起来其实都不远,坐上马车没有太久便到了。 萧瑾川做事几乎是滴水不漏,知晓她不怕被人认出,还特意为她准备帷帽。 戴着帷幔由彩衣搀扶着下了马车,随着萧瑾川入了丞相府。 一路上,池奚宁已经同萧瑾川商量好了对策,她只需要扮演一个痴情不悔,又因为身份感到自卑的女子即可,剩下的事情,就全权交给萧瑾川去解决。 说白了,就是萧瑾川负责说,她在一旁只需要负责低头、自责、内疚,然后嗯嗯嗯就好。 这活太简单了,池奚宁压根就没当回事。 很快便入了正堂,池奚宁摘了帷帽由彩衣拿着,跟着萧瑾川入了正堂。 萧家显然对今天见面这事儿很重视,一家人都到了。 上面坐着老丞相夫妇,一侧坐着萧瑾瑜,萧瑾川领着池奚宁来到面前,唤了一声:“爹、娘。” 池奚宁屈膝行礼:“迎春见过伯父、伯母,见过萧二公子。” 奔者为妾,外室更是连妾都不如,按理来说,池奚宁得唤萧老丞相夫妇,一声老爷夫人,但来的时候萧瑾川特意强调,她现在的身份是他终究要娶的妻,所以不能以常理来对待。 听得她的话,萧夫人顿时皱了眉,轻哼了一声道:“迎春不是你的花名么?怎么还忘不了那个身份?!” 池奚宁缩了缩肩膀,将一个胆小的女子演绎的淋漓尽致:“回、回伯母的话,迎春本就是我的本名。” 瞧着她的模样,萧夫人眉宇之间更添一抹烦躁,她没好气的摆了摆手道:“行了起来吧,别老一副受了欺负的模样,弄得好像我们多不讲理似的。” 池奚宁连忙道了一声谢,随着萧瑾川在萧瑾瑜一旁落了座。 然而她刚刚坐下,凳子还焐热,差点就给吓的跳了起来。 因为外间有仆人匆匆来报:“老爷、夫人,武安侯府的大小姐来送帖子了,说是明儿个武安侯及夫人认干女儿,请您二位前去做个见证。” 第138章:车轱辘辗她脸上了 完了! 她要凉了! 她就说,今天来绝对要出事! 池奚宁彻底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就算她现在尿遁离开不与洪思蓉碰面,可明儿个萧老丞相夫妇瞧见她,还不是得穿帮! 她就说嘛,欠了萧瑾川那么多人情,哪里有这么好还的! 池奚宁着急的朝萧瑾川看了过去,指望着他那开光的脑袋,能给她想想办法,然而萧瑾川却只是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关键是她安不起来啊! 此时,萧夫人已经一脸笑意的让下人去请洪思蓉进来了。 萧瑾川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可池奚宁却坐不住了,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正要说话,一旁的萧瑾川终于起身开了口“爹娘,既然有客要来,我们便先暂避了。” 萧夫人闻言正要点头,一旁萧老丞相却看了一眼萧瑾川皱眉道“怕什么?既然你都决定了非她不可,往后总是要见面的,既然撞见了,便见上一见,也好让武安侯府有个心理准备。” 两家成亲,结的是两姓之好,若萧瑾川当真要迎娶一个外室,此事就不仅仅是萧府一家之事。 听得这话,萧瑾川给了池奚宁一个歉疚的眼神。 池奚宁傻眼了,就这?! 你开过光的脑袋呢?! 然而这么一耽搁,远远地已经可以瞧见洪思蓉的身影,此刻若是再尿遁,必然要与洪思蓉撞个正着,更不用说,即便是尿遁,也得同萧家人打招呼,再由萧家的丫鬟领着出门了。 池奚宁头皮一麻,直接就从彩衣手中抢了帷幔戴上,然后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一屁股坐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失礼了,可现在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在一群人面前掉马更可怕的事情了! 至于明天萧老丞相夫妇,在认亲礼上见到她会如何,她已经不敢去想。 她现在,只想着将洪思蓉糊弄过去再说! 萧瑾川将自己父母那诧异的神色收入眼底,神色依旧如常,十分从容的坐下身来。 坐在萧瑾川和池奚宁对面的萧瑾瑜,看了看池奚宁,又看了看自家稳若泰山的老哥,似笑非笑。 洪思蓉进了屋,一眼就瞧见了带着帷幔的池奚宁,毕竟在屋内,她那样的装束委实太过特别也太过显眼。 洪思蓉略略诧异了一会儿,便收回目光,抬脚来到堂上,朝萧老丞相夫妇见了礼,而后又朝萧瑾川唤了一声“萧大哥。” 萧瑾川淡淡应了一声。 池奚宁坐在一旁,放在腿上的手都紧张的握成了拳,虽然知道自己带了帷幔,不仅遮住了脸,还遮住了大半个身子,但她就怕洪思蓉忽然冒出来一句“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好在,洪思蓉同萧瑾川打过招呼之后便收回目光,将手中的帖子递给了一旁的丫鬟,笑着道“伯父伯母,明儿个我爹娘要认池世子的女儿池奚宁为干女儿,特意派我来给您二位送上帖子,请二位明儿个去做个见证。” 萧夫人接了帖子看了一眼,有些感叹的道“认了也好,那姑娘也是可怜的,池国公府一家就没有让人省心的,可怜池家老太爷打下的基业,连三代都没传完,就全给毁了。” 洪思蓉叹了口气“可不是么,只是委屈了池妹妹,本来这事儿应该大办的,她担心池国公府给我们府上惹麻烦,连大办都不肯。” “倒是个贴心的。” 萧夫人叹了一声,有些好奇的问道“上次我瞧见你母亲,对那个丫头就赞不绝口,还说正在想办法娶回去,你哥也是同意了的,怎么好端端的变成了认干女儿?” 说到这个,洪思蓉就是一脸的郁闷,伸出一根手指朝上方指了指“还不是因为那位。池妹妹怕给侯府惹事,就直接拒绝了。” 那位指的是谁,众人心知肚明,毕竟这事儿最近闹得沸沸扬扬,朝臣们都在私下议论。 萧夫人闻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她看向洪思蓉道“好,你回去告诉侯爷与你娘,就说明日我们定会准时到的。” 洪思蓉应了一声,有些好奇的看了戴着帷幔的池奚宁一眼。 萧夫人见状,沉默了一会儿道“这就是你萧大哥的那位外室。你也知道,你萧大哥自幼便是个有主意的,做了决定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这事儿你回去之后,也同你爹娘说一声。” 洪思蓉道了一声好,而后看向池奚宁道“不知姐姐如何称呼?” 池奚宁不敢说话。 萧瑾川轻咳了一声“昨儿个睡的晚了,她嗓子有些不舒服。” 这话一出,萧老丞相夫妇的目光,腾的一下就看了过来。 萧瑾瑜依旧似笑非笑。 睡晚了……嗓子不舒服…… 池奚宁的尴尬症都快犯了,是她想多了么?为什么她觉得车轱辘都辗到脸上来了?! 洪思蓉不明所以“为何睡的晚了,就会嗓子不舒服?莫不是着凉了?” 萧瑾川又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洪思蓉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未婚夫,萧瑾瑜朝她淡淡一笑“等你成婚后就知道了。” 洪思蓉闻言顿时红了脸,站在堂上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池奚宁尴尬的用脚指头抠地,很好,车轱辘确实辗到她脸上了! 萧夫人看了眼自己的大儿子,又看了看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却失声了的池奚宁,忽然开口道“将帷幔给取了吧,往后都是要见面的,现在先认个人。” 听得这话,洪思蓉顿时就忘了先前的羞涩,好奇的朝池奚宁看了过去。 池奚宁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帷幔,哑着嗓子粗声粗气的道“我、我长了风疹,今日有些不便。” 听得这话,萧老丞相与萧夫人互看了一眼。 洪思蓉闻言有些失望“那只能下次再见了。” 说完这话,她朝萧老丞相夫妇行了一礼“伯父伯母既然有客在,那蓉儿便先回去了,正好也能帮着母亲为明日认亲宴做些准备。” 萧老丞相夫妇应了一声好,让萧瑾瑜送洪思蓉出府。 看着他们离开,池奚宁顿时长长松了口气,然而一口气还未松完,心又给提了起来。 这么明显的异常,除非萧老丞相夫妇选择性失明,否则定然不会看不出来!    。 第139章:那小子满口胡话 完犊子了,她要怎么办?坦白从宽,说她就是池奚宁?那她跟萧瑾川的事情又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好好一个池国公嫡女跑去给萧瑾川当外室吧?若不是外室,那萧瑾川的忙她岂不就是没帮上? 还有迎春的身份,要怎么圆?! 还没等池奚宁理出头绪,就听得萧老丞相对屋中下人道“你们也都出去。” 下人们连忙退了下去,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了萧老丞相夫妇,以及萧瑾川和池奚宁四人。 萧老丞相朝萧瑾川看了过去,冷哼一声道“跪下!” 萧瑾川站起身,两步来到堂中央,一撩衣摆跪了下来。 池奚宁看了看跪着的萧瑾川,又看了看堂上冷着脸的萧老丞相,总觉得她一个人坐在这里有些怪怪的。 她犹豫了一会儿,取了帷幔起身,来到萧瑾川身边,也跟着跪了下来。 她这一跪,倒是让萧老丞相与萧夫人愣了愣,看了看跪着的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萧老丞相才叹了口气开口道“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瑾川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向池奚宁道“还记得来的路上,我同你说了些什么么?” 池奚宁回想了下,路上的时候,萧瑾川很是郑重的同她道“你只需表现出一副对我痴情不悔的模样即可,无论我爹娘问什么问题,都由我来回答,你只需要在一旁点头,认可我说的话即可。” “若是我爹娘问你话,你就在一旁需要说嗯,一切都由我来回答。” 池奚宁看向萧瑾川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我已经懂了的暗号“嗯。” 萧瑾川闻言,这才转眸看向高座上的萧老丞相与萧夫人,缓缓开口道“都是儿子的错。” 池奚宁点头“嗯。” 萧瑾川…… 倒也不必,这么实诚。 萧老丞相与萧夫人,也被池奚宁这一声嗯,弄的有些哭笑不得,萧夫人轻咳了一声,故意板了脸道“说说,你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何迎春不能见蓉儿?” 萧瑾川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是不能见,而是不方便见,因为她就是池国公府的嫡女,池奚宁。” 听得这话,萧老丞相与萧夫人都愣了,齐刷刷的朝池奚宁看了过来,萧老丞相低声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池奚宁也没想到,萧瑾川上来就把她的马甲给爆了,可现在这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相信他不会坑她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嗯。” 见她承认了身份,萧老丞相与萧夫人都露了几分诧异来。 萧夫人更是一脸惊诧又不解的道“那……那你们怎么会、会成了那般关系?迎春又是怎么回事?!” 萧瑾川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儿子的错。” 池奚宁点头“嗯!” 萧瑾川看了她一眼,弯了弯眉眼,然后才继续道“儿子与奚宁相识其实已久,她的养父乃是行脚商,与醉仙居的掌柜相熟,儿子有一次去醉仙居正好遇见了她,便……便对她动了情。” 池奚宁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嗯。” 萧瑾川接着道“只是那时,儿子并不知情为何物,只当是爱美之心,连着遇见两三次之后,便渐渐与她相熟相知,恰逢陛下命儿子查贪腐,但又不愿引起朝廷动荡,儿子忽生一计,便问她愿不愿意去怡红院,佯装是儿子的心上人,好让贪官寻到儿子的把柄,向她行贿。” 听到这里,萧夫人讶异的看向池奚宁道“这、这等无礼的要求,你都答应了?” 这个剧本有点熟,池奚宁点了点头“嗯。” 萧夫人看着她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萧瑾川道“儿子当时的想法是,她样貌极好,再加上儿子的私下运作,定不会让她吃了亏去,事成之后,儿子可造成失火的假象,令这世上再无此人。” 这情节池奚宁也熟,当初的火还是她放的,于是她点了点头“嗯。” 萧老丞相看着堂下跪着的大儿子,拿起一旁茶盏抿了一口“然后呢?” 萧瑾川开口道“然后计划顺利实施,她也顺利脱身,只是她的养父不知为何突然离京,儿子以为她无所归处,又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意,便将人置于外宅之中,可儿子没想到,她竟然是池世子的遗孤。” 萧夫人闻言皱眉,看向池奚宁道“你没有告诉他?” 说实话,听到这里池奚宁已经有点懵了,她完全不知道萧瑾川要怎么圆,不由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嗯。” 萧夫人有些疑惑“你为何不愿告诉他?若你是池世子的遗孤,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娶你。” 问她,她也不知道啊! 池奚宁只能看向了萧瑾川。 萧瑾川淡淡道“因为池国公府一开始的打算,就是让她留府招婿,而且她深知池国公府的是个泥潭,宁愿无名无分的跟着我,也不愿让池国公府拖累了我。后来我得知此事的时候,陛下已经开始在意她了,儿子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便拖到了今日。” “若不是今日正巧遇见了洪思蓉,明日您和父亲又要去见证认亲之事,儿子也不知到底该不该暴露此事。” 听得这话,萧夫人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好,她沉默了一会儿,问出了一个她最关心的问题“你们……同宿了?” 池奚宁这回没敢傻嗯,只将目光看向萧瑾川。 萧瑾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出声道“儿子与她,发乎情止乎礼。” 听得这话,萧夫人松了口气,她想了想道“你们先起来吧,这事儿有点乱,你们且去外间走走,待我与你父亲商议商议。” 萧瑾川嗯了一声,与池奚宁一道起了身,转身朝外走去。 萧瑾瑜正站在外间,冲着他们两笑了笑“不若去后院花园走走,如今花开正好。” 看着他们三人离开,萧夫人转眸对萧老丞相道“这事儿,你怎么看?川儿与那池姑娘情比金坚,池姑娘瞧着也是有情有义的,可是陛下那儿……” 萧老丞相看了萧夫人一眼,轻哼了一声道“你还真信了那个混小子的话?” 萧夫人闻言一愣“不对么?” 萧老丞相又哼了一声“那小子满口胡话,那丫头又是个憨傻的,被那混小子骗了,还帮着数银子呢!” 听得这话,萧夫人就更愣了“啊?!就跟你当初骗我一样么?”    。 第140章:我该问什么吗? 萧老丞相的面上浮现了一丝尴尬,他轻咳了一声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说的是那混小子的事情!” 一句话,就将萧夫人带入了忧愁之中,她叹了口气道“之前我担心川儿不开窍,会孤独终老,现在他开窍了,我又担心他抢不过别人,还是孤独终老。” 萧老丞相闻言忍不住抚了抚额“怎么在你眼里,他好像就是个孤独终老的命?” “呸呸呸!”萧夫人闻言急了眼“你可别咒他!” 听得这话,萧老丞相一时竟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后川儿的婚事你少管,池家丫头那边,你也少掺和,我瞧那丫头满是机灵劲儿,但还是个没开窍的。” “川儿既然把人领了过来,就代表他已经有了想法,萧家的男人,想要算计一件事,那还是有些胜算的。” 萧夫人轻哼了一声“尤其是算计一个人,那可是有真传的。” 萧老丞相…… 彩衣来过丞相府多次,多丞相府很是熟悉,瞧见萧瑾瑜与萧瑾川慢悠悠的走在后头,便领着池奚宁先走一步,去了后花园。 待到两人身影消失不见,萧瑾瑜这才开口道“这就是大哥,让我在武安侯夫妇面前提起认干亲一事,以及让蓉儿这般时候送帖子来的原因?” 萧瑾川看了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听得这话,萧瑾瑜顿时就笑了“池姑娘被大哥你看上,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分明武安侯夫妇之前就不曾想过要请爹娘过去见证,更不要说送帖子了。池姑娘若是知道了真相,怕是要怨你。” 萧瑾川闻言垂了垂眼眸“你以为她不知道么?即便她先前因为一时混乱没想明白,此刻她也必然反应过来了。” 萧瑾瑜闻言有些疑惑“既然如此,那大哥为何还这般做?” 萧瑾川抬眸看向前方,淡淡道“因为要把她从龟壳里给揪出来,已经有人捷足先登,在她心上留下的浓墨重彩的一笔,我若想要后来居上,就得出奇制胜。” “在那人还没有坦白之前,在她还懵懂之时,先让她知道我的心意。唯有让她避无可避,她才会坦然面对。” 说完这话,他淡淡笑了笑,抬脚朝前走去。 池奚宁正在后花园里看花,她不敢乱走,生怕多一个人看到她的样貌,又多一样麻烦事儿来。 她,已经够烦了。 虽说无巧不成书,但太多巧合凑在一起,就有了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从她进萧府拜见萧瑾川父母这事儿开始,就哪哪都有些不大对劲,她怎么着都是个外室的身份,除非萧瑾川坚持要带她登堂入室,否则,依着萧家的门第,他父母就算再开明,也不可能主动要见她。 其次送帖子当见证人这事儿,也很奇怪。 萧家与武安侯府是联姻的关系不假,但她已经与洪夫人约定好,因着她有些不便,故而只会请本家做个见证。 压根就没有提到请萧老丞相夫妇的事情。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武安侯夫妇为了让此事显得郑重要请,那应该是一早就送帖子过来,哪里有明儿个上午就要办礼,快要傍晚了才送帖子来的道理? 池奚宁不是没觉得不对劲过,只是萧瑾川帮了她那么多,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请她协助去做一件事情,而且当初他们达成的协议就是如此。 她在委婉提过又被他明确拒绝之后,哪怕只是还人情,她来得走一趟。 可她是真的没想到,萧瑾川居然坑她了! 坑她做什么呢?为什么他要这么拐弯抹角的让她在他父母面前掉马? 她好像,没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地方吧? 萧瑾川来到池奚宁身旁,朝彩衣几不可见的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然后开口道“看什么看的这么出神?” 池奚宁闻言转过身来,看了看他身后,没瞧见萧瑾瑜的身影,不由问道“跟你弟谈完啦?” 萧瑾川嗯了一声,静静的看着她道“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么?” 池奚宁眨了眨眼,一脸疑惑“我该问什么吗?” 萧瑾川静静的看着她,池奚宁不闪不避,迎上他的目光,朝他笑了笑“我今天见了你爹你娘,你爹娘也知道了我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那往后我是不是就不必再假扮你的外室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很自然“你想想看啊,当初你要我假扮外室,是为了应付你娘的催婚,如今都解决了不是么?若是你娘再催,你就拿我当挡箭牌,不行还可以说都是齐澈的错!” 池奚宁觉得,这个理由很是完美,说话的时候,还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听得这话,萧瑾川的双眸暗淡了几分,缓声开口道“假扮我的外室,让你很为难?” 池奚宁闻言,从他身上收回目光,转眸看向远处道,低低嗯了一声“你知道的,我是齐皓的暗卫,还是池国公府的嫡女,两边跑我已经很累了。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萧瑾川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早早退到一旁的彩衣,看着两人的神色,暗暗有些着急,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看着。 过了一会儿,还是萧瑾川先开了口。 他看着池奚宁道“你还记得我说过,欠下的总是要还的么?你欠了我那么多,打算用什么还?” 池奚宁…… 她沉默了一会儿,鸵鸟似的道“要不,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吧?” 萧瑾川闻言看着她,缓缓开口道“可我不想要下辈子。” 池奚宁也知道,什么下辈子再还你,委实是属于不要脸了,可她确实没什么能够给他的,她就是个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人没人的三没人员。 她自己都朝不保夕,还能怎么还? 池奚宁干脆躺平了,看向萧瑾川道“你说吧,你想要我怎么还?” 萧瑾川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如果我说,我有能够让你假死离开,换个身份重新生活,且不会连累席墨席景的办法,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 第141章:我还喜欢活着 那她肯定愿意啊! 养老是她来这里的目的好么?! 若是没有今天的这些事儿,池奚宁肯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可经过今天的事情之后,她不敢再冒然接受萧瑾川的好意。 她咬了咬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我能先问问,我要用什么东西来还么?或者说……你到底想得到什么?” 听得这话,萧瑾川朝她笑了笑,看着她并不言语。 池奚宁被他看的发毛,忍不住就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她刚刚后退,萧瑾川忽然伸了手,她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捏住了下巴。 池奚宁心里有点发毛,兀自镇定道“你想做什么?” 萧瑾川伸出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下她的唇,眼神有些暗“你觉得的呢?” 池奚宁浑身僵硬,嘿嘿干笑两声,拂开他的手,有些底气不足的道“别闹了。” “我是不是在闹,你应该明白。” 萧瑾川收回手,看着她道“当初你跳河,不就是想要假死离开么?如今我可以帮你,也不逼你现在就做决定,你可以慢慢想,但在此之前,你得还之前欠我的债。” 听得这话,池奚宁镇定了下来,抬眸看向他道“怎么还?” 萧瑾川看着她,低声道“正如你所言,外室这个身份你可以不再继续,原本我也没有一直让你当外室的意思,但我爹娘这边,你还得继续兜着,同样我也会继续帮你兜着,这是我和你当初的约定。” 池奚宁闻言点了点头“好。” “还有。”萧瑾川看着她缓缓开口道“若无意外,我希望每日亥时能够见到你,在你没有下定决心之前,就以劳力抵债。” 池奚宁有些不大确定“劳力,你是指的按摩?” 萧瑾川闻言,看着低低笑了“不然呢?总不会是当真让你睡的晚了,然后嗓子哑了吧?” 腾的一下,池奚宁就闹了个大红脸,眼神尴尬的看向了别处“我很单纯的,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瑾川闻言顿时笑意更浓“听不懂,你脸红什么?” 被戳穿的池奚宁,顿时有些恼羞成怒,朝他瞪眼道“你这个人……怎么跟之前一点都不一样?当初不知道是谁,丢了把匕首在我面前,让我要么死,要么下狱呢!” 萧瑾川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过去的都过去了,旁人见的我,也并非真的我。” “这话千真万确。” 萧瑾瑜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三步之外笑着道“池姑娘,你别瞧我大哥平日里温文尔雅沉稳有度,事实上他骨子里可是年少轻狂鲜衣怒马,他表面装的是正人君子,实际上一肚子坏水,从小上房揭瓦、撵狗赶鸡,可最后挨打的都是我。” “你瞧他能面不改色的说荤话,就应该知道,他表里不一着呢!” 池奚宁闻言朝萧瑾川看去,却见他将脸转向了一旁,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显然是被人揭了老底,心虚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萧丞相。”她啧啧了两声,而后问道“要多久?” 萧瑾川想了想道“三个月,不来的日子不算。” 池奚宁没有太过犹豫,点头道“成交。” 这时,有相府丫鬟从远处而来,见到几人行了一礼道“公子姑娘,老爷夫人唤你们过去。” 几人回到了正屋大堂,萧老丞相和萧夫人也没说什么,只说他们年轻人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池奚宁的身份,他们也会当作不知道,若有需要,他们也会尽量帮着圆。 池奚宁对他们表示了感谢。 原本萧老丞相夫妇还要留池奚宁用晚饭,但被萧瑾川以她不便在外太久给拒绝了。 回去的路上,池奚宁与萧瑾川一同坐在马车内,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回去的时候,却有些不大一样了。 萧瑾川好似卸下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本来的面目来,脸还是那张脸,性子却很不一样。 即便是什么也不说,池奚宁也能明显感觉到,他对她的亲近。 比如现在,他忽然坐到了她身旁,与她挨着,然后看着她问道“除了银子,你还喜欢什么?” 池奚宁有些不大自在的往一旁挪了挪“我还喜欢活着。” 萧瑾川…… 瞧着他被噎着的模样,池奚宁轻咳一声道“其实,我的心愿很简单,有几个贴心忠诚不二的下人,手里能有花不完的银子,有个大宅子,不需要面对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最好还能有三五好友,时不时小聚畅饮,谈天说地。” 看着她那憧憬的模样,萧瑾川知道,那真的是她心之所向。 然而,在她的心之所向里,却似乎没有夫君这个角色的位置。 萧瑾川瞬间就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他从她面上收回目光,看着前方道“我曾经的心愿,是仗剑走天涯,游历大齐大好河山,当然,也得有花不完的银子才行。” 在银子的问题上,他倒是与她达成了共识。 池奚宁问道“那现在呢?” 萧瑾川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笑了笑道“后来我长大了些,发现仗剑走天涯,也得是在太平盛世才行,于是我又想当将军保家卫国。再后来,我发现行军打仗需要粮草,就必须长治久安,于是我又当了丞相。” “至于现在……” 他顿了顿,转眸迎上她的目光“现在,正在努力。” 他的黑眸盛着星辰,是那般的耀眼。 池奚宁避开了他的目光,低了头道“你现在想要的,以后却未必想要,最终会有那个让你心甘情愿付出一切的人出现的。” 这个世界虽然已经混乱且自行运转,可它的基础毕竟是三本女频小说,虽说她不记得剧情,但女频不可能没有女主。 女主迟早会出现的,齐皓也好,萧瑾川也罢,甚至是齐澈,他们最终都会觅得良人。 而她,不过是他们生命中的过客,这也是她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偶尔去逗一下男主,刷下好感,抱个大腿的原因。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优秀员工,所接触的任务,也都是修复小世界的边边角角,说白了都是路人甲。 遇到男主,她都是这么过来的,争取好感获得更大权限,便于达成目的。 七七四十九个位面,也只有三个位面差点回不来而已。 嗯,要相信大数据,总会有让男主含在嘴里怕化了,握在手里怕飞了的女主出现,而她只需要苟着就行。 话说,女主呢?三个女主到底在哪?! 怪只怪她只接受了与三个原主有关的剧情,三个女主是谁,现在在哪,她根本一无所知,想让她们早点出现都不行! 。 第142章:你果然懂的不少 这也是她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偶尔去逗一下男主,刷下好感,抱个大腿的原因。 因为那些好感,在真正的爱情面前,不值一提。 以往她也都是这般做的,任务完成评分虽然不高,但效率绝对够快。 七七四十九个位面,也只有三个位面差点回不来而已。 嗯,要相信大数据,总会有让男主含在嘴里怕化了,握在手里怕飞了的女主出现,而她只需要苟着就行。 话说,女主呢?三个女主到底在哪?! 怪只怪她只接受了与三个原主有关的剧情,三个女主是谁,现在在哪,她根本一无所知,想让她们早点出现都不行! 至于萧瑾川所说的事情,池奚宁暂时并不考虑,因为他的表达已经很清楚,他可以帮她离开,但是他想要她。 为妻为妾为外室,不管是哪一个,对她而言都是没差别的。 因为他能给她的,齐皓一样能够给,所谓的离开,不过是从齐皓身边,跑到他的身边。 对她来说,有差别么? 没有。 除非有一天,她的性命受到了威胁,否则池奚宁更倾向于取得齐皓的原谅,然后丢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身份,快快乐乐的带着银子,带着春夏秋找个大宅子,光明正大的安享晚年。 而不是从一个男主身边,跳到另一个男主身边,继续拼命的捂着小马甲,带着愧疚默默生活。 更何况,就算萧瑾川抛弃女主喜欢她,就算他能护她一辈子,可仰人鼻息,全然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一个人手里,总归还是让她有点害怕。 若是有可能,她宁愿谁都不沾惹。 池奚宁之前并没有想过齐皓会喜欢她,萧瑾川会喜欢她。 因为感情这东西很奇怪,并不是你刻意亲近,刻意讨好,就能让一个人喜欢你。 同一句话,对有些人来说是撩,对有些人来说却是骚扰。 池奚宁往旁边挪了挪。 萧瑾川眯了眯眼,跟着往旁边挪了挪。 池奚宁又往旁边挪了挪。 萧瑾川接着往旁边挪了挪,还神色自如的理了理袖口和衣摆。 池奚宁已经被挤到了一角,她看了看一旁的位子,刚刚起身,就听得萧瑾川淡淡道“或许我轻功不如你,但反应必然比你快,武功也比你高,我不介意在车上你追我赶,但你得想好,外间的人瞧见马车会如何想。” 池奚宁一屁股又坐了下来。 萧瑾川看着她道“你果然懂的不少。” 池奚宁…… 又大意了。 萧瑾川没有再逗她,将她送到了池国公府附近僻静的巷子里,而后看着她道“三月之期,以往一笔勾销,别想着跑,我可是会去抓人的。” 池奚宁闷的不想说话,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若是那会儿,我没有答应做你的外室,你会告发我么?” 萧瑾川想了想“不一定,得看心情。我会当个乐子在一旁看着你折腾,心情好了,给你添添堵,心情不好了,指不定哪天就直接戳穿你。” 果然,她就是个猴。 池奚宁闷闷的下了马车悄然回了汀兰苑,春夏秋三人瞧见她都有些讶异,池奚宁无奈朝她们笑了笑“计划赶不上变化,府中没发生什么大事儿吧?” 春兰连忙道“小姐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是二爷今儿个一早回来了!” “回来了?”池奚宁有些讶异“这些日子他都藏哪儿了?” 春兰立刻将池容琨与谢怀孜的瓜葛和事情说了一遍“小姐您是不知道,那谢公子一来,二房简直一个容光焕发,全都指望着那个谢公子帮着他们还债呢!二夫人还特意将三小姐拉到谢公子面前走了一遭。” 听到谢怀孜的名字,池奚宁就皱了眉。 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这谢怀孜似乎来者不善。 池奚宁看向春兰道“那第二件事呢?” 春兰闻言捂着嘴偷笑“不知道是谁,昨儿个半夜将二小姐的头发都给剃了,二爷回来之后,当即就说明儿就将她送到庵里去。” 这个同她关系不大,池文莲蠢,也只是蠢了她自己,只要不惹到她头上来,那就没什么好在意的。 夏竹在一旁道“今儿个二爷回来的时候,国公爷与老夫人请小姐过去,奴婢自作主张回了话,说这府里的事情,往后与您无关。” 池奚宁点了点头“你回的很好,免得他们什么事情都惦记着我。” 说着,她将怀里的五百两银票递给秋菊道“这两日,你们没事在城西转转,看看哪有租住的宅子,也不需要太好,毕竟只有五百两,干净整洁屋子够咱们住,有净房、厨房这些就行。” 接过银票,秋菊犹豫了会儿问道“小姐是在为离开做准备么?” “还不算。” 池奚宁回答道“我现在手上没什么银子,那十万两暂时要不……暂时不能动,而我有可能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若是住在府中我不可能一直不露面,所以得先想办法搬出去,免得被旁人发现。” 秋菊点了点头“其实小姐若是要求不太高的话,五百两已经够买一个宅子了。” “不买,只租。” 池奚宁看着她道“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宅子不能太偏僻,大小什么的都无所谓,但周遭的邻居一定要友善,不能有嗜赌好色之人。” 秋菊收好银票“奴婢省得了。” 交代完这些,池奚宁便开始在小榻上休息,没过一会儿,方管家就匆匆而来,笑着道“大小姐,福公公亲自来接您入宫了。” 池奚宁闻言一点也不意外,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应了一声“好。” 福公公连茶水都没喝,就这么站在外宅正堂内等着,池国公等人都在。 池奚宁朝他们行了一礼,池国公便有些不耐的道“莫要让陛下久等,快些去吧。” 池奚宁也不耐烦与他们应付,便随着福公公出了门。 上马车之前,她朝福公公低声问道“陛下是不是气坏了?” 福公公笑着道“池姑娘又何必明知故问?陛下今儿个特意早早用了午膳,腾了空出来等着池姑娘,可没想到,这太阳都快落山了,您还没去。陛下现在的心情很是不好。” 三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节日快乐呀~~ 。 第143章:朕没有不举!
池奚宁可以想象齐澈的心情到底有多不好。 身为一国之君,本就是日理万机,他特意在百忙之中抽出空,耐着性子等着她,想为昨夜那句小澈子给她一个教训。 等待她的这段时间,他肯定已经想好了几十种磋磨她的办法,结果…… 她!没!去! 光是用想的,池奚宁也知道,此刻的齐澈脸色该有多黑。 池奚宁弯了弯眉眼上了马车,总是被别人虐,这回虐到了人,心情还是蛮不错的。 齐澈现在的心情确实很不好,想杀了池奚宁的心都有了! 不,杀她的心他一直都有,但是现在尤为强烈! 她居然敢直接无视了与他的约定,居然敢就这么让他白等!让他堂堂一国之君,白等!! 齐澈气的已经绕着乾清宫走了一下午,连他自己都数不清绕了多少圈了! 就在他险些忍不住,再派一拨人去催的时候,福公公终于领着池奚宁快步而来。 瞧见池奚宁,齐澈满腔的怒火和憋闷终于有的宣泄口,不等她行礼,便冷喝一声“跪下!” 池奚宁缓缓跪了下来。 齐澈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她冷声道“池奚宁!你真真是好大的狗胆!居然敢让朕白等你整整一个下午!朕看你的脑袋是真的不想要了!” 池奚宁抬眸看他,一脸的疑惑“陛下到底是因为臣女昨儿个的小澈子生气,还是因为臣女今日未曾赴约生气?” 听得小澈子这三个字,齐澈顿时就像是被踩了尾巴怒视着她道“你还有胆子说?!朕看你当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池奚宁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忠心为主的模样来“臣女深知陛下此刻很是震怒,但您那般睿智,想必已经能够领会昨儿个臣女之所以那般行事的原因,臣女真的只是一心一意在替陛下治疗厌女之症啊!” “呵!朕就知道你会这般诡辩!” 齐澈冷笑,说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辩驳之词“即便你为了治疗朕的厌女之症,但你辱骂朕却是不争的事实!辱骂当朝大员都当重责三十,你辱骂朕乃是大不敬之罪,按律当斩!” 池奚宁“哦。” 齐澈闻言一愣,他在这儿气的要杀人,她就回他一个哦?! 她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一国之君放在眼里?! 齐澈被气的头疼“看来你是死不悔改了!既然如此,朕也没必要再顾忌其他,龙一!将她杀了,扔到乱葬岗去!” 龙一看池奚宁一眼,没有应声。 齐澈看向龙一冷声道“怎么,你连朕的命令都不听了?!” 龙一这才抱拳领命“是!” 龙一抬脚一步一步朝池奚宁走去,全然没有平日雷厉风行的模样,一旁的福公公看了眼齐澈,连忙劝道“池姑娘,陛下也就是一时之气,您说句软话服个软,陛下这气就消了。” 池奚宁看了齐澈一眼,低了头一句话也没说。 一共不过几步的距离,龙一走的再慢,也已经来到她面前,慢慢的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齐澈看着跪在地上垂眸不语的池奚宁,握了握拳。 她不是胆子挺大的么?她不是一贯擅长诡辩的么?她不是一向惜命的紧,连打他骂他都做的出来,只为了多活几天的么? 他连辩驳的话都准备了,她怎么忽然就这么安静了? 眼看着龙一的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池奚宁却依旧垂着头一言不发,齐澈顿时皱了眉,冷声开口道“别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了,齐皓不知你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即便你失踪了,他也寻找不到。” “池家的人即便知晓你是入宫后失踪的,朕只要说你已经出宫,他们根本不敢置啄。” 所以,赶紧求饶! 只要她痛哭流涕,求他饶她一命,让他出了心头恶气,他不是不能再容忍她多活几日。 福公公也着急劝道“池姑娘,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池奚宁闻言苦笑了一声“臣女即便今天不死,明天也要死了,死在陛下的手中,最起码主子还会记得臣女的好,只是对不起父亲,他的血脉到了臣女这儿就要彻底断了。” 听得这话,齐澈的嘴角抽了抽,恼声道“你当朕听不出来,你是拿齐皓和你爹压朕呢?!” 池奚宁低着头“臣女不敢。臣女当真是有感而发,这般两边奔波的日子,实在是非常人所能承受。再者,臣女即便今日不死,明日也是要死的了。” 这已是第二次她说,即便今日不死,明日也要死了,齐澈想装没听到也不可能。 然而他并不想搭理她这话,她死不死与他无关,只要不死在他手上,不让齐皓怨恨他,随便她怎么死都行。 “既然你都快死了,那朕也懒得脏了手。” 齐澈摆了摆手,让龙一退下,而后冷哼一声道“如你这般背主弃义之人,死了也是咎由自取!” 他不接招,池奚宁也不慌,抬起头来看向他道“陛下昨晚可曾有想招人侍寝?” 这话一出,齐澈的身子顿时一僵,还未答话,就见她笑了笑道“看来是有了,臣女的法子还是挺管用。” 齐澈现在有点后悔,昨日一时冲动了。 他磨了磨牙道“朕没有!”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露了几分讶异,朝他某处看了一眼,然后轻叹了口气道“那臣女就爱莫能助了,陛下还是寻太医的好。” 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齐澈闻言顿时怒不可遏“放肆!你……你简直放肆!” 池奚宁瞧着他气的要跳脚的模样,轻叹了口气“陛下无须恼羞成怒,左右臣女都是活不过明日的人,陛下实在无须为了一些颜面而讳疾忌医。” 齐澈气的瞪眼“朕何时讳疾忌医?朕好着呢!” 池奚宁一脸疑惑“那陛下为何受了那般刺激,竟然连招人侍寝的念头都没有?除了天生不举,臣女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齐澈气的胸口疼“朕没有不举!朕好着呢!” 池奚宁歪了歪头“您好着呢,怎么会连念头都没有?” 齐澈又有了宰了她的冲动“你怎么知道朕没有?” 池奚宁皱眉“那陛下为何没招?” “朕招了!” 这话一出,四周万籁俱寂。
第144章:你在威胁朕?!
察觉自己说了什么,齐澈捂脸的冲动都有了。 身为一国之君,他说谎倒也罢了,还被人当面给激的不打自招。 齐澈都搞不懂,自己为何在她面前,这般不经激,全然没有平日里的冷静。 约莫是因为,她好歹是个女子,而被一个女子质疑天生不举,是个男人都会受不了的缘故。 看着她眼睛里藏不住的狡黠,齐澈终究还是抚了抚额,有些认命的道“朕承认,你的法子有点用,但也只是有点而已,你若硬要扯这些抹去你昨儿个的错,朕也不是不能饶了你。” 说完这话,他话锋一转冷声道“但你今日,竟然胆敢明目张胆的食言,让朕白等,你……” “原来陛下是为了这事儿生气。” 池奚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轻叹了一声道“臣女并非故意食言,而是迫不得已。陛下给臣女的玉佩,昨晚被主子他发现了。” 听得这话,齐澈愣了愣“齐皓他发现了?你居然还能好端端在池国公府呆着?” 难道齐皓对她的感情,已经深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怪他这么想,这个世界上,他和齐皓是对彼此最了解的人。 依着他对齐皓的了解,若他当真知晓了此事,即便他不会杀了她,定然也会废去她的武功,将她囚禁在宁王府内,而后拿着玉佩来同他对峙,可是齐皓却没有,甚至今儿个早间上朝议事之事,半点异样都没有。 知道齐澈在想什么,池奚宁解释道“臣女说是昨儿个醉酒,从陛下那偷得的。” 听得这话,齐澈皱了皱眉“他就没有怀疑?” “没有。”池奚宁想想其实有点内疚,她叹了口气道“主子对臣女很是信任。” 听出她语声里的内疚,齐澈冷哼了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所以,臣女想问问陛下。”池奚宁看着他道“可否容许臣女假死离开,就当池国公府的事情未曾发生过?” “呵!”齐澈闻言顿时冷笑“你想背叛就背叛,现在后悔了,就想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你将齐皓置于何地?!” 这样的回答,池奚宁一点都不意外,她真心实意的问道“那依陛下看来,臣女当如何?” “你明知齐皓的底线,却依旧做出背主之事,如今后悔了,便想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天底下没有这般好事!” 齐澈冷声道“你若当真还有几分良知,现在就去同他坦白,至于他原不原谅你,又会如何待你,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池奚宁嗯了一声“臣女也这般想过,可若是臣女去坦白,陛下的事情又要如何说?说您明知道臣女就是席宁,却依旧瞒着他?还是说,陛下明知臣女就是席宁,却依旧帮着臣女瞒着,时常招臣女入宫小住,赏臣女衣物,还给了臣女玉佩方便臣女时常入宫?” 齐澈…… 他有点头疼。 他分明不是那个意思,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了味? 池奚宁看着他面上神色,接着道“当然,陛下也可以说您这般做,只是因为不想伤主子的心而已,可问题是,主子当真不会对您的隐瞒痛心么?您也可以说,给臣女玉佩是为了治疗厌女之症,可您想想,在主子看来,厌女之症该如何治?” 齐澈…… 池奚宁接着道“更何况,为了证明您当真是有了心仪之人,您肯定也在主子面前,表达过对池国公嫡女的中意吧?臣女去坦白之后,主子他当真能够相信,您与臣女之间当真是清清白白么?” 齐澈…… 看着已经彻底冷了脸的齐澈,池奚宁做了最后的总结“陛下,您现在与臣女已经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了呀。” 听得这话,齐澈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冷眼看着她道“你在威胁朕?” “臣女不敢。” 池奚宁看着他道“臣女只是就事论事,当然陛下也可以全然不必在意这些,左右臣女这般两边奔波,朝不保夕的日子也过够了,依着主子对臣女的爱护,他定然也不会要了臣女的命,臣女现在就去寻主子坦白去。” 说完这话,她便起了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抬脚就朝外走。 齐澈额头青筋直跳,看着她的背影冷喝了一声“你给朕站住!” 池奚宁停了脚步回身“不知陛下还有何吩咐?” 齐澈看着她“朕还有一个选择,现在杀了你,将你挫骨扬灰,再无人可知!” 池奚宁闻言神色淡淡“陛下您知道么?主子他在发现您的玉佩之后,去了一趟池国公府,好在臣女有所安排,这才隐瞒了过去。若是您昨儿个没有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主子压根不会有所联想,可您昨儿个说了。” 若是齐澈当真现在就杀了她,池国公府嫡女入宫之后失踪了,席宁也莫名失踪了,加上玉佩和齐澈那些似是而非的话,齐皓肯定能察觉真相。 齐澈终于知道,她今日一改常态,半点也不求饶,也不低头的原因是什么了。 他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后悔,昨儿个他就不该去找她的麻烦!被骂了一通不说,还白白将把柄递到她的手上! 他是可以直接去同齐皓说明缘由,可正如她所说,齐皓是会相信他,可那些伤害和痛心却是免不了的。 而他,不愿意伤了齐皓。 更不愿意,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同齐皓起了龃龉,兄弟再不能交心。 齐澈闭了闭眼,沉默了一会儿看向池奚宁道“你要朕明日做什么,直说了便是。” 池奚宁闻言有些忍不住的笑了。 她其实是不想笑的,她知道她这一笑,齐澈肯定脸色会更加难看,也肯定会再给她记上一笔,可她真的忍不住。 她不是不信任萧瑾川的能力,可经过今日之事,她有些不大想再欠他的人情,所以明日的分身之事,她得自己想办法。 果不其然,瞧见她面上的笑容,齐澈的脸瞬间就黑了,池奚宁见状生怕将人给真的气狠了,连忙屁颠屁颠小跑着到了他面前道“臣女明日要认武安侯与侯夫人为干爹干娘,可明儿个主子要招待萧丞相,点名了要臣女在场。” “臣女实在分身乏术,斗胆劳请陛下明日寻个借口前去宁王府中,帮臣女拖上一个时辰。”
第145章:简直是奇耻大辱!
听得这话,齐澈皱了眉“你自己都朝不保夕,还要认干爹干娘做甚?更何况,萧爱卿与齐皓小聚,齐皓为何要点名你必须在场?” “臣女认干爹干娘,乃是因为臣女已经拒了武安侯府的婚事,无法再拒绝他们的爱护之心。至于为何与萧丞相有关,此事说来还与陛下有些渊源。” 池奚宁脸不红气不喘,将她那日是如何被他从马车上赶下来,然后遇到洪夫人,又是如何巧遇齐皓,迫不得已入了醉仙居,最后又被发现的事情说了。 她道“臣女怕被主子责罚私自出府,便胡诌了一句,府上全是男子,无人能交心,有些太过无聊所以出来闲逛,主子听闻之后,便起了给臣女寻一好友的心思。” “可寻常的贵女压根不会看的上臣女暗卫的身份,恰巧主子听闻萧丞相有一外室,主子便让萧丞相明日带着外室前去,好与臣女相交,让臣女有个能谈心的人。” 齐澈闻言轻嗤了一声“你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 池奚宁闻言叹气“可不就是,若是那日陛下不曾将臣女赶下马车就好了。” 齐澈闻言冷哼“你在怪朕?” “臣女不敢。” 池奚宁看着他道“臣女只请求陛下帮这一次,此次过后,臣女绝不再给陛下添乱,若是有朝一日被主子发现了身份,臣女也定然主动坦白,陛下与臣女有瓜葛的起因,乃是因为陛下对主子的爱护之心。绝不会让主子与陛下心生龃龉。” 听得这话,齐澈静静的看着她,沉默了许久才冷声开口道“你是胆敢威胁朕的第一人!” 他这话,便是同意了。 池奚宁在心里长长松了口气,看向他换了话题道“陛下今日可还要治疗厌女之症?” 齐澈闻言冷哼“怎么?你还想问朕服不服?” 池奚宁闻言有些尴尬,连忙道“自然不是,陛下的厌女之症已经有了好转,自然不会再用那般激进的法子。” 齐澈狐疑的看着她“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听得这话,池奚宁捂着胸口,一脸真诚的道“天地良心!臣女真的是认认真真在给陛下治疗,您不是也好些了么?” 齐澈闻言冷声一声,到底还是心存了几分好奇,便开口道“今日你要怎么治?” 池奚宁笑了笑“陛下有木棍么?” 她还说不是想揍他?! 齐澈想直接回她一句没有,可想到自己苦练了许久的应对之法,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开口道“木棍没有,但有木剑。” “木剑也可。”池奚宁朝他笑着道“陛下的厌女之症已经有所好转,治疗也该进入了下个阶段,从今日起,陛下要从被动改为主动。臣女就站在这儿,陛下什么时候能主动触碰到臣女,这一阶段的治疗便算成功。” 齐澈闻言皱了皱眉“那与木剑何干?” “凡事都得循序渐进。” 池奚宁朝他伸出手道“现在让陛下牵臣女的手,陛下能做到么?” 齐澈看了看伸到面前的那雪白柔夷,手指微动了下,转眸对福公公道“拿木剑来!” 看着两人从我要你命,到剑拔弩张,再到如今的和好如初,福公公着实是大大松了口气,闻言连忙应了一声是,然后便急急忙忙将木剑给取了过来。 齐澈接过木剑,将另一柄递给了池奚宁。 池奚宁却摇了摇头“臣女不用,现阶段的治疗之法,是要陛下一点点的主动接触臣女,若是臣女用木剑抵挡,陛下还如何能接触的到?” 听得这话,齐澈顿时不乐意了“你看不起朕?” 池奚宁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 她的这个眼神落在齐澈眼里,跟直接说她确实看不起他,也没什么区别了。 齐澈顿时恼羞成怒,磨着牙道“你可别后悔。” 说完这话,他就拿起木剑就朝池奚宁攻了过去。 齐澈是有武功的,只不过有些稀松平常而已,他劈刺、他崩截、他抹穿、他挑提、他绞扫,池奚宁只有一个应对她闪! 齐澈忙活了半大天,汗都出来了,却还没沾到她的衣角,当即就有些恼羞成怒“你一直这么躲着,朕还怎么揍……碰到你?!” 听得他的话,池奚宁眉头一跳,笑了笑道“确实是臣女考虑不周,那臣女就站在这里,陛下尽管来吧。” 说完,她还跟龙一要了一个面巾折了折,蒙上了眼,一副任君打骂绝不还手的模样。 齐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还试探性的拿剑比划了两下,见她当真看不见,这才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威胁他,同他讨价还价,还揍他,让他身为帝王的颜面荡然无存。 现在,终于轮到他出了这口恶气的时候了。 想到此处,他一剑就朝池奚宁刺了过去。 池奚宁当真没有动,眼看着剑尖就要挨上她的身,她突然抬手一挥,就将那木剑硬生生的转了个方向,朝天上而去,然后啪的一声,打在了齐澈的脸上。 不轻不重,感觉到了疼,却也没留下印记。 变故来的太快,齐澈被打了之后,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偏偏这时候,蒙着面的池奚宁还一脸茫然的道“我刚刚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陛下您还好么?” 齐澈的这下反应过来了,腾了一下就红了脸。 既是羞的,也是恼的,更是气的!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转眸朝龙一和福公公看了过去,见他二人早已转了身,心头的羞恼这才稍稍好了一点点。 齐澈转眸看向池奚宁,咬牙切齿的道“没什么,刚刚朕只是活动下筋骨。” “那就好。”池奚宁松了口气“臣女已经准备好了,陛下来吧。” 齐澈挥着剑,一个纵身就朝她当头劈了下去。 眼看着木剑就要砍上她的头,池奚宁忽然一抬手,木剑就朝后而去。 啪! 池奚宁转了转身“陛下,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臣女好像碰到了。” 齐澈捂着脑袋,牢牢守着他最后的颜面“没有,什么东西都没有!” 池奚宁松了口气“臣女还以为不小心打到了陛下,既然没有便好。陛下快出手吧,臣女已经等了许久了。” 三更,周末愉快,虽然不放假。
第146章:坏了!玩过了! 所谓杀人诛心,齐澈觉得池奚宁这话,跟诛心已经没两样了! 他分明已经出手两次,一次是巧合,第二次他动静那么大,她肯定是知道的。 齐澈好歹也是练过武的人,他自己虽然一般般,可身边有高手,自然知道听声辨位那是基本功。 打了他,还在这儿跟他装傻装无辜,真当他脑门上顶着傻子两个字呢! 齐澈放下手,轻哼了一声,朝池奚宁道“不着急,朕先活动开了再说。” 他一边说,一边来到龙一旁边,拍了拍龙一的肩,将剑递给他,然后用下巴指了指等着的池奚宁。 龙一看了看手里的剑,又看了看池奚宁,面上露了犹豫之色。 齐澈顿时冷了脸,危险的眯了眯眼。 龙一无法,只得吸了口气,握了握剑柄在齐澈无声的催促下,朝池奚宁攻了过去。 池奚宁依旧没动,只在剑快靠近时,略略躬身,卸了几分力道。 剑轻轻的挨了上了她的身,池奚宁笑着道“这是这般,陛下从剑开始与臣女接触,直到习惯了,习惯了与臣女的距离,就可以舍弃了剑,等到陛下能够主动与臣女交手,而没有任何不适,这厌女之症就可慢慢痊愈了。陛下继续吧!” 齐澈看了看龙一,又看了看一脸鼓励模样的池奚宁,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将人想的太坏了。 他给了龙一一个眼神,示意龙一再试一次。 龙一挥剑上前,这次是当头劈下,池奚宁猛的抬手,表演了一个空手接白刃,而后松开木剑笑着道“这一剑,较之先前,与臣女的距离又更近了一步,陛下已经渐入佳境!” 齐澈闻言皱了眉,看了看池奚宁,又看了看一脸无辜的龙一,想了一会,从龙一手里拿过木剑,二话不说直接朝池奚宁攻了过去。 用的,是龙一刚刚的那招当头劈下。 眼看着剑已到头顶,池奚宁依旧一动不动,齐澈的唇角扬了起来。 啪! 一声响。 齐澈捂着鼻子连退数步“池奚宁!你别等明日了,今日朕就送你上路!” 池奚宁扯下面罩,看着正在流鼻血的齐澈,心顿时就突了一声。 坏了!玩过了! 她连忙跑到齐澈身边,伸手就捏住了他鼻子上的鼻通血“快!快抬头,数十下就不流了!” 齐澈也已多年没流过血,闻言下意识的就抬起了头,待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听了她的话后,池奚宁已经开始数数了“一、二、三……” 瞧着她那认真的模样,齐澈冷声道“待会儿要是止不住,朕就……” “您别说话。”池奚宁皱眉打断了他“小心鼻血倒流到嘴里。” 齐澈…… 考虑到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形象,齐澈终究还是闭了嘴。 池奚宁又从头开始数,数了十下之后松开了手。 鼻血确实不流了,齐澈冷笑一声,准备开始秋后算账。 池奚宁眉头一跳,连忙摆出一副惊喜模样“恭喜陛下,厌女之症又好转了!您看,臣女刚刚捏着您鼻子那么久,您一点不适都没有!臣女就说这个法子有用吧!陛下您说是不是?!” 齐澈…… “你给朕滚!现在就滚!” 池奚宁闻言拔腿就跑,生怕跑的慢了,还用上了轻功,三两下就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齐澈气的头疼,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良久,连续吸了几口气,才找回自己的理智,抽出帕子擦了擦先前流出来的鼻血,一甩衣袖回了御书房。 坐在书案后,他仍旧有些气不平,看着来福道“昨儿个朕出宫,你为何不拦着朕?” 福公公…… “都是奴才的错。” 齐澈轻哼了一声,心头是真的有些懊恼。 昨儿个他出宫,简直是犯了大错,他若是不出宫,没有瞧见所谓的席宁,那即便将来池奚宁东窗事发,他也可以在齐皓面前充当毫不知情的受害者。 可偏偏昨儿个他去了,见到了席宁,将来池奚宁东窗事发,他佯装不知情也不可能。 分明自己是想看着池奚宁早些暴露身份,早些尝到背主的恶果,可现在,却好似成了她的帮凶一般。 他还真被她给绑到一条船上去了! 齐澈闭了闭眼,懊恼的道“朕昨儿个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出宫了呢?!” 福公公站在一旁躬身道“都是奴才的错。” 齐澈牙疼“你闭嘴!” 福公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声开口道“陛下十四登基,早早就肩负重担,未曾见过如池姑娘这般鲜活的人,一时觉得有趣生了少年心性,才会多有包容,没有思虑良多罢了。” 齐澈闻言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池奚宁从宫中出来之后,整个人都觉得松快了许多。 席墨说的对,走一步算一步,走着走着,路说不定就走通了。 而她,似乎已经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回到宁王府,池奚宁先去用了饭,而后又补了一会儿觉,快要当值的时候才起身换上了夜行衣,去了书房。 她一到,席景便开口道“来了?主子找你。” 池奚宁本来不打算今儿个跟齐皓再打照面的,听得这话,也只能无奈的下了树,进了书房,看着书案后闭目养神的齐皓道“主子,您找我?” 齐皓睁开眼,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衫,皱了皱眉“为何又换上夜行衣?” 池奚宁朝他笑了笑“我是爷的暗卫,这身装束才是正常的嘛。” 听得这话,齐皓眉间皱的更深,他看着她道“从今儿个起,你不必再当值,也不必再穿这身。” 池奚宁闻言讶异道“那我做什么呢?” 齐皓沉默了一会儿“明儿个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他话锋一转,开口道“账房说你没去找他们?” 池奚宁顿时苦了脸“爷,我能不去么?我已经许多年不提笔了,字都快忘了怎么写,您让我去重新写份册子,不是给您丢脸么?” 关键是字迹它不一样了啊! 原主的记忆,她有的又不多,万一露馅了,不得又是一个大坑! 。 第147章:本王从不后悔 齐皓听得这话,拿出一张宣纸来铺好,而后起身让了位置道“你来写给本王看看。” 池奚宁见他眉宇间的认真,知道这事儿是过不去了,只得抬脚来到桌旁坐下,拿起了笔。 原主是齐皓亲手教导长大的,又一直爱慕齐皓,所以字迹很大可能与齐皓相似。 想明白了这点,池奚宁这才蘸了蘸墨落了笔。 她写的是一个席字,写完之后有些忐忑的抬眸看他,生怕他突然问她一句“你到底是谁。” 好在齐皓没有问,只是看了看她的字,皱了眉头道“本王教你的,你果然都忘了,这字只有形,委实难看。” 池奚宁顿时松了口气,连忙点头道“对对对,我就不适合拿起,还是拿剑比较顺手。” 齐皓闻言看了她一眼,忽然俯下身来,一只胳膊从她身后绕过,握住了她的手。 刹那间,男子的气息瞬间就将她笼罩,池奚宁顿时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呆呆由着他握着她的手,在一旁写下了一个席字。 写完之后,齐皓松了手,看着她微红的耳根,眼神暗了暗,轻咳了一声道“席字,当这般写才对。” 池奚宁呆呆的嗯了一声。 指尖似乎还残存着柔软的触感,齐皓的耳根也微微泛了红,他碾了碾手指,又轻咳了一声道“行了,今儿个太晚便罢了,从今儿个起,用过晚饭之后你便过来,本王亲自看着你练字。” 晚饭之后,也就是酉时,距离萧瑾川同她约定的亥时,还有两个时辰。 池奚宁试探着问道“爷,我每日练两个时辰行么?” “不行!”齐皓看着她,轻哼了一声“本王什么时候歇,你就什么时候歇。” “那也太久了。”池奚宁苦着一张脸道“爷有时候丑时才歇呢,整整五个时辰!就不能让我练两个时辰,休息一个时辰再练么?” 五个时辰确实太久,齐皓想了想便点头应允了。 池奚宁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时候不早,齐皓也要歇下了,让她回去之前还特意嘱咐道“明儿个起早些,别让客人久等。” 池奚宁嗯了一声“爷放心吧,我不会睡懒觉的。” 回到房中,池奚宁盘算着明天的事情,又将明日生死时速的路线在脑中过了几遍之后,才沉沉睡下。 翌日一早,池奚宁刚刚起身洗漱完,正准备去席药那儿用饭,小海子就来请她了,还笑着对她道“爷说了,从今儿个开始,若是爷在府中,宁姑娘的饭就与爷一道用。” 池奚宁看着小海子面上的笑,没有应声,虽说池奚宁的身份,现在已经影响不到什么,可齐皓在府中的时间实在是太多了,除了每隔几日他会巡视各府衙处理事务之外,平日几乎都在府中。 这也就意味着,她午间和晚间用饭的时候都必须在宁王府。 再加上练字的时辰,也就是说,她除了早间和午后能有几分自由之外,其余时间差不多都得在齐皓的眼皮子底下。 齐皓,终究还是起疑了是么? “宁姑娘在想什么?”小海子看着她皱眉的模样,开口道“主子还在等着姑娘呢。” 池奚宁闻言回了神,看着小海子道“我只是在想,爷这是怎么了?最近奇怪的很。” 听得这话小海子顿时就笑了“主子在想什么,宁姑娘当真不知道么?” 池奚宁摇了摇头“不知,只是觉得爷最近奇怪的很,昨儿个他还同我说,不必再当值了。” 小海子闻言笑了笑“或许再过一段时日,宁姑娘就知道主子在想什么了,宁姑娘请吧。” 听得这话,池奚宁便没有再问,只随着他去了主屋。 屋内早点已经布好,齐皓正坐在桌旁,他的面前放着一碗小粥,在他下首的位置上放着另外一碗。 池奚宁进了屋,刚刚抱拳正准备行礼,齐皓却道“你穿着一身女装同本王行男子礼,似乎有些不妥。” 听得这话,池奚宁便收了拳,屈膝行了一礼。 齐皓这才道“起来吧,用饭。” 池奚宁来到下首位坐下,莫不吭声的开始用饭。 齐皓也没再开口,这顿饭用的极其沉默。 用完饭,小海子给齐皓给池奚宁端上了茶,齐皓品了一口茶,淡淡开口道“昨儿个你问本王,不再当值该做什么,本王想了许久,既然你闲着也是闲着,便从明日起,学着打理王府吧。” 听得这话,池奚宁的手顿时一抖,手中的茶盏发出了一声脆响。 她犹豫了一会儿,抬眸看向齐皓道“这似乎不妥,打理府上一直是海公公与泉公公的事儿,怎能交给我来打理,往后王妃入了府,怕是要误会的。” 小海子闻言,连忙朝齐皓看了过去。 齐皓皱了皱眉,看向池奚宁,冷声开口道“放心,她不会误会。” 池奚宁还要再说什么,齐皓却已经有了几分不耐“这事儿便说定了,府中的人过会儿便来见你。” 池奚宁再想装傻也是不能了。 她连忙道“这事儿我……” “席宁!”齐皓冷声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道“本王不想听到拒绝。” 池奚宁咬了咬唇,站起身来扑通一下跪在了他的面前,低声道“主子,属下不敢。” 齐皓看着她的模样,眉间皱的更紧,这时外间传来一阵声音,小海子朝外间看了一眼,连忙道“主子,府中各个管事都到了。” 看着跪在面前的池奚宁,齐皓冷声道“你是要当众驳了本王么?” 池奚宁看了看外间,又抬眸看了看已经冷了眉眼的齐皓,在心里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爷,这活我做不好,但您若要我做的话,我也只能尽力而为,还望爷能寻到真正能接手这事儿的人,我不想爷将来后悔。” 看着她面上那诚恳的模样,齐皓沉声道“本王做的决定,从不会后悔。” 小海子看了看池奚宁,又看了看齐皓,顿时松了口气,在一旁打圆场道“主子、宁姑娘,人都到了,出去见见吧。”    。 第148章:约等于是无了 齐皓率先出了屋,池奚宁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出去。 外间王府各管事已经到了,就是席墨、席景和席药,也站在其中。 看着这一群人,池奚宁真的现在就跑的心都有了。 齐皓和池奚宁站在一处,众人纷纷跪地行礼,包括席墨、席景和席药都单膝跪地“见过王爷。” 齐皓没有让他们起身,而是看着他们道“见过宁姑娘。” 众人立刻又齐声道“见过宁姑娘。” 池奚宁头皮发麻,略略屈膝,朝众人回了一礼,齐皓这才摆手道“起来吧。” 众人起了身,齐皓看向众人道“今儿个唤你们过来,是同你们说一声,往后本王不在,府中大小事务皆有席宁处理。” 他本来还想说一句,席宁的话便是代表他的话,可一想她的性子,便作罢了。 账房管事上前一步,出声问道“王爷,不知府上账务可需要交给宁姑娘打理?” 生怕齐皓答应,池奚宁连忙凑到他耳旁低声道“爷,我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更何况,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您不是说要带我去江南么?等我们从江南回来,我再慢慢接手,您看好不好?” 齐皓闻言想了想,开口对众人道“府中一切大小事务,暂且如常,交接这事儿先不急。今儿个唤你们过来,是让你们见见人,有个准备,没事儿了都下去吧。” 众人闻言齐齐应了一声是,池奚宁一颗心才渐渐落了下来。 待到众人离开,池奚宁忍不住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齐皓见状轻哼了一声“就这么害怕?” 池奚宁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转眸看向他苦着脸道“爷,我真的不是那块料,您还是让我当值吧!我给您守一夜都成!我再也不偷懒了!” 听得这话,齐皓皱了皱眉“你可记得,你及笄那日对本王说过什么?” 一听这话,池奚宁就头大,上次她跳河假死不成,回来的时候她准备坦白,他也是这么问她,可记得当年说过什么。 现在又来问! 池奚宁挖空脑袋思索着记忆,忽然一段对话涌入脑海“主子,从今儿个开始属下便是个成年的女子了。” “嗯。” “属下斗胆问主子一句,您可曾想过,往后如何安排属下么?属下是女子,不能如同席墨他们一般搏个前程。年岁渐长,总有一日将无法再担任暗卫一职。” “依着惯例,待你年长之后,本王自会为你许配人家,安排你离府,你且放心,本王不会亏待于你。” “可……可若是属下说,想一辈子都陪伴主子左右呢?” “席宁,你逾矩了。” 池奚宁懵了。 是真懵了! 她知道原主爱慕齐皓,而且是情根深种,但她万万没想到,原主曾经竟然这般大胆说过这样的话! 疯了疯了!要疯了! 有了这样的话在先,齐皓这些日子是用什么样的眼光,在看待她的那些举动?! 是!她现在知道齐皓喜欢她,可问题是她之前是真没想过,她的举动对齐皓来说是勾引、是调戏、是挑逗,甚至是诱惑、引诱。 她的印象里,齐皓对原主的感情一直都是当妹妹的存在,这是她上来就敢抱大腿撒娇的原因之一。 三段剧情三段人生三个身份,还有乱七八糟的人物、关系、地图,她的记忆力真的很有限! 绝大部分的记忆,都是条件触发似的想起。 就比如当年的承诺,就比如及笄时的话。 池奚宁之前就觉得齐皓的感情来的有点莫名其妙,就跟萧瑾川对她的好感似的,她之前还一直理直气壮,老子又没有勾引你,玩弄你,是你莫名其妙喜欢我的,难道我非要喜欢你不成? 可现在,站在齐皓的视角,不是勾引又是什么?! 她现在想着撇清关系,拉开关系,不是玩弄又是什么?! 难怪,他一直过不去萧瑾川的坎,就因为一件衣服,就醋到恨不得原地起飞,非要萧瑾川带外室来见她。 原主跟她,一前一后,一个说一个做,这配合也是没谁了! 看着她面上的神色,齐皓缓缓开口道“想起来了?” 池奚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她现在说,她想不起来,或者说她只是开玩笑,他会一剑宰了她的吧? 见她低着头默认,齐皓只当她是害羞,先前被拒绝掌府的羞恼此刻也淡去了,只当是他自己想多了,她是真的不懂,真的懒而已。 他微微扬了唇角,看着垂眸的池奚宁道“你及笄那日所求之事,本王允了。” 池奚宁脚下一软,差点站立不稳。 这话有点熟悉,当初有个位面,有个推动男女主感情,死追男主的女配突然觉醒了,开始要独自美丽。 眼看着男女主就要没交集了,时空管理局便插手派了她去修复。 她死死拿捏住了原剧情里女配的精髓,尽心尽力的走原剧情,对男主死追猛追,女主与男主的接触开始变多了,就在她以为又可以完成一个小世界任务的时候,男主却忽然对她道“你不是想要我的心么?我同意了。” 她当时就傻了,明明她是按照原剧情走的,男主为什么变了? 为了拨乱反正,她当即就无情的告诉他,她不喜欢他,只是出于征服欲和气不过而已,现在她目的达到,不跟他玩了。 结果那个男主笑眯眯的跟她说好,还请她吃散伙饭,可第二天醒来,她就发现自己脖子、手脚都戴着铁链,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笼子里! 也不知道那个男主,是如何在一夜之间准备好那些东西的! 若不是那会儿她有系统,她就被困在那个位面了! 池奚宁抬眸看了一眼齐皓,心有些凉,原本他若是知晓她做的那些事儿,就已经想要关她了,如今再加上这么一件,她是怎么着都不可能被原谅了吧? 她没有系统了,再也不可能如同当初那般直接脱身消失。 也就意味着,她…… 她必须得认下所有的误会,必须死死捂住自己的马甲,本就渺茫的脱身养老希望,更加渺茫,约等于是无了。 三更,清明节就不祝大家节日快乐了,放假快乐吧。 。 第149章:视角很重要! 人活着的终极目标是什么? 是自由! 金钱自由,生活自由,心灵自由。 很好,她都不配了! 齐皓的眸色温柔,面上还有着几分傲娇,在他的视角里,她肯定是爱他爱到不行,而他经过抗拒,经过纠结之后已经认命,所以现在,两人已经是两情相悦了吧?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已经在谈恋爱了呀! 难怪他会吃醋,会给她做衣衫,会不让她当值,会让她掌王府内务,会带她见管事,还说什么带她回江南,去见生母,了却她的心愿。 如果她现在跟他说,不好意思,抱大腿一开始只是为了争取好感,利用他对她的偏爱,好让暗卫身份下线,后来发现抱大腿挺管用,她就接着用了,他应该会恼羞成怒,直接想宰了她吧? 更不要说,她还背着他做了那么多,他根本无法原谅的事情。 很好,在她的视角里,这些日子的兢兢业业殚精竭虑是恶毒女配艰难求生,在上帝视角里却是渣女四处撩拨惹事,然后迟早翻车。 一旦换个视角来看问题,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等等,对齐皓来说,她是个渣女,那在萧瑾川的视角里呢?! 他对她的喜欢,不可能是无缘无故,是不是又跟齐皓这边的情况一样,原主说了什么,而她又做了什么直接串联起来了? 她不会喜提渣女x2了吧?! 所以说,视角很重要啊!视角很重要! 视角不同,看待同一件事情,就是截然不同两个状态! “傻愣着做什么?”齐皓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池奚宁抬眸朝他看去,却见他面色有些不大自然,轻咳了一声道“过来。” 过来? 她跟他的距离,已经只有一步了,还要怎么过来? 反抗,还是将错就错,干脆顺从? 这,是个问题。 见她没动,齐皓皱了眉“莫要恃宠而骄!” 这话猛然让她想起了,当初差点被囚禁的那个位面,她反抗后的结局。 池奚宁立刻抬腿朝前走了一步,来到他身边。 齐皓看着她道“本王说过,待到皇兄婚事定下之后,自会给你一个交代,在此之前你要提前适应。本王让小海子给你传的话,你听到了么?” 池奚宁嗯了一声“可我怕早间起不来,有时候可能无法陪爷用饭。” 齐皓闻言轻哼了一声“寻常人家,早间还得向长辈晨昏定省!” 池奚宁头皮一麻,顺口就接了一句“那也是成婚之后的事情。” 听得这话,齐皓微微一愣,而后扬了唇角“好,那便成婚之后再说。” 池奚宁闻言顿时就捂了脸,天呐!她刚刚说了什么?! 她只是怕翻车,所以在争取自由的时间,可站在齐皓的视角里,她刚刚是已经在默认要嫁给他,想着与他成婚之后如何如何了吧? 瞧着她捂脸懊恼模样,齐皓只当她是提到了婚后在害羞,不由也跟着微微泛红了耳根,有些别扭的低声道“本王也从未有过经验,所以你这般有话直说很好。” 池奚宁…… 她倒是真的想有话直说,但就是怕他承受不住打击,也怕自己承受不住后果呀! 好在这时,有仆人来报,说是萧瑾川已经到了。 齐皓命仆人将萧瑾川带去前院大堂,而后转眸对池奚宁道“本王不管你之前与他如何,但今日过后必须与他断个干净,他那外室用的是你在怡红院的花名,这些他都能利用,可见也没怎么将你放在心上。” 池奚宁现在没脸再说什么,她与萧瑾川全然不是他想的那样了,只嗯了一声。 齐皓闻言当即脸色就有些不大好,他轻哼了一声道“本王知道,当初拒绝你的言行委实有些无情,你一时烦闷出去寻些乐子倒也不是不能原谅,左右你最终还是选择一把火了却干净,但这样的事情本王绝不会容忍第二次,听见了么?!” 看吧,换个视角,就是截然不同的故事。 池奚宁还能说什么?她只能点头道了一声“嗯,我知道了。” 随着齐皓来到前院正堂,萧瑾川与彩衣已经在了。 今日的彩衣盛装打扮过,瞧着确实有花魁的资本,萧瑾川还是老样子,看上去丰神俊朗,温文尔雅。 若是不曾见过他调戏她的样子,她也绝想不到,私下里他竟然是另一副潇洒肆意的面孔。 四人见面,池奚宁的心情很是微妙,尤其是在萧瑾川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之后。 彩衣看了池奚宁一眼便收回目光,而萧瑾川的目光则是从池奚宁的面上滑过,而后落在了齐皓身上,抱拳与彩衣一道行了一礼“见过王爷。” 齐皓看了彩衣一眼,嗯了一声抬手道“免礼,落座吧。” 正屋大堂的格局与寻常人家是一样的,上面有两个高座,而后下方两侧是座位。 齐皓习惯性的朝高座走去,可走到一半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坐在了一侧的首位。 萧瑾川坐在了另一侧首位,彩衣坐在了他的下首。 池奚宁没敢落座,只站在了齐皓的身旁。 今日恍然大悟,喜提渣女x2新身份的她,看着对面的萧瑾川,恍恍惚惚有些明白,今日份的修罗场,可能不在于她的来回奔波,而是这两位被她渣了的男主。 果不其然,一开始火药味就有点浓。 齐皓回眸看着她道“站着作甚?萧丞相又不是外人,他知晓你与本王的关系,在他面前无须避讳。” 他和她的关系,就连她也是刚刚才知道,萧瑾川上哪知道去?! 池奚宁都不看去看萧瑾川的目光,硬着头皮来到齐皓的下首坐好,微微低头垂了眼眸。 萧瑾川看了看鹌鹑似的池奚宁,又看了看正看着他的齐皓,神色不变淡淡道“王爷对下属果然体恤。” 齐皓闻言挑了挑眉“本王可不是对什么下属都这般体恤,从昨儿个开始,她便已不是本王的暗卫,也不再是本王的下属。” 萧瑾川闻言看了池奚宁一眼,而后淡淡道“看来,宁姑娘的身份还挺多。” 听得这话,池奚宁的神经一下就绷紧了,她下意识的抬眸朝萧瑾川看去,却见他眸色深深,不见喜怒。 。 第150章:这就是个死循环 池奚宁没敢多看,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垂眸不语。 齐皓将她与萧瑾川的神色都收在眼底,看向萧瑾川道“她有些爱玩,做了一些糊涂事,但说到底,都是本王给宠坏了。” 萧瑾川没有接话,正好这时小海子带着下人进屋奉茶。 按着规矩,萧瑾川今日既然没有带下人来,小海子等人就得留下伺候,可齐皓却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屋内顿时又只剩下了齐皓、萧瑾川、池奚宁与彩衣四人。 无人开口说话,四人都端着茶盏品茶,空气都有些凝固。 最最难熬的当属池奚宁,她现在只盼着齐澈那个搅屎棍能早点来! 说来可笑,昨儿个之前,三个男主之中,她最不想见的就是齐澈,可如今,他却成了她最盼望见到的人。 茶总不可能一直饮,总得有说话的时候,齐皓放下茶盏,看了眼彩衣,对萧瑾川道“萧相似乎还未曾介绍身旁之人?” 萧瑾川看了齐皓一眼,淡淡道“这位是彩衣,臣让她假冒臣的外室,也就是当初臣对王爷所说的,应付家母催婚的办法,让王爷见笑了。” 听得这话,齐皓顿时皱了眉,那日在早朝之前,他询问萧瑾川外室之事,萧瑾川还默认了外室是真,可今儿个一来,却直接道明外室是假,其中缘由想让人不多想也难。 齐皓转眸朝池奚宁看去,却见她只低头喝茶,恨不得直接将本就不大的小脸塞到茶盏里才好。 最重要的是,她在听到外室是假时,居然半点都不惊讶?! 齐皓心头有些烦躁,忍不住开口道“宁儿似乎对萧丞相外室是假一事,并不惊讶?” 宁儿。 这称呼委实有些熟悉,她能说,不愧是亲兄弟么? 池奚宁端着茶盏的手一抖,在萧瑾川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道“爷,您说的话,自己忘了么?您说过,萧丞相的外室,用的是我在怡红院时的花名。名是假的,这人自然不会是真的。” 听得这话,萧瑾川眸中含了几分笑意。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会临机应变。 这话,齐皓确实是说过,听她这般说了之后,便也没再纠结。 不管这外室是真是假,萧瑾川也该清楚,席宁如今是个什么身份,他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于是齐皓道“萧丞相这般应付萧夫人可不大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萧丞相还是早些寻个女子定下才是。” 萧瑾川闻言看了池奚宁一眼,而后笑了笑道“臣不急,待陛下与王爷都定下了,臣再定下也不迟。” 齐皓闻言挑了挑眉“那你可要抓紧了,皇兄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想必离定下也不远了,待皇兄定下之后,本王自会定下。” 萧瑾川闻言神色不变,只似笑非笑的看了池奚宁一眼,而后开口道“那臣就拭目以待了。” 池奚宁闻言手脚都僵硬了。 池奚宁是她,席宁是她,迎春也是她。 齐皓等齐澈成婚,萧瑾川等齐皓成婚,而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齐澈那个搅屎棍有什么的,这就是个死循环啊! 话说,齐澈那个搅屎棍怎么还不来?他不会放她鸽子吧?! 池奚宁如坐针毡,恨不得直接去门口守着,好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好在这时,外间仆人匆匆走了进来禀道“王爷,陛下来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长长松了口气,搅屎棍终于来了,再听齐皓和萧瑾川聊下去,她都要自闭了。 齐澈来了,众人自然要去迎。 刚出了正堂,齐澈人便已经到了,他先是嫌弃的看了池奚宁一眼,而后才淡淡开口道“免礼。今儿个皇弟的府上似乎有些热闹?” 齐皓在齐澈面前没有任何秘密,闻言面上闪过了一丝尴尬,轻咳一声道“皇兄今儿个怎么来了?” 听得这话,齐澈又没好气的看了池奚宁一眼,而后才开口道“闲着也是闲着,便来你府上坐坐,你们先前在聊什么?” 齐皓自然不好意思说他心里那点小九九,便随意寻了借口道“臣弟与萧丞相,正在聊江南盐税一事。” 齐澈闻言看向萧瑾川,开口问道“是么?” 萧瑾川点头“臣刚刚与王爷商议,江南盐税一事恐怕得臣与王爷都去一趟方可,一明一暗,方能双管齐下。” 这话一出,池奚宁有些讶异的看了萧瑾川一眼,齐皓也是皱了眉。 齐澈想了想道“虽说,看似有些小题大做,但盐税乃是国之命脉,如今国库不丰,匈奴又虎视眈眈,若是当真战事来临,国库怕是难以支撑,既然今日萧爱卿也在,便在此商议此事。” 萧瑾川和齐皓齐齐应了一声“是。” 齐澈看了池奚宁一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轻哼了一声,抬脚朝大堂内走去。 齐皓转眸对她道“皇兄有要事相商,你且先领着这位姑娘随意寻个去处,商议完后,再唤你。” 听得这话,池奚宁简直犹如天籁,连忙应了一声,目送着他与萧瑾川入了正堂之后,便带着彩衣走了。 一路上,池奚宁佯装为彩衣介绍宁王府,回到住处之后,这才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床上。 彩衣见她一副快要死的模样,笑着道“小姐莫慌,即便今日陛下不来,主子也早有安排的。” “我不是慌这个。”池奚宁有气无力的道“我……” 我如何,她却不知从何说起。 池奚宁沉默了一会儿道“罢了,且将今日先应付过去,你回去的时候同萧瑾川说一声,让他在宅子里等我,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他说。” 彩衣应了一声是,池奚宁便悄然出了府。 刚刚离开宁王府,就瞧见莫衡正笑看着她“宁姑娘,属下等候多时了,请随我来。” 池奚宁狐疑的跟着他拐过拐角,就见莫谓站在一辆马车前等着,夏竹正从马车内探出脑袋,朝她开心的招了招手。 莫衡笑着道“主子说了,今儿个是宁姑娘认干亲的日子,若是独自一人前往,连马车与随行的婢女都没有,怕是极为不妥,故而让属下悄悄请了姑娘府上的婢女,备了马车在这儿等着。” 。 第151章:她怎么了? 看了看面前的马车,又看了看朝她招手的夏竹,池奚宁沉默了一会儿,抬脚朝前走去。 上了马车,池奚宁才知道,萧瑾川为她准备的不仅仅是马车和夏竹,还贴心的为她准备好了认亲礼,将所有她未曾考虑好的事情,都考虑的很是全面。 武安侯府那边认亲也很顺利,武安侯与洪夫人很是满意萧瑾川准备的礼,武安侯送了她当初她爹赠他的一本兵书,而洪夫人则是送了她一套精致头面,还有几间铺子。 池奚宁没有要铺子,只要了头面,留下来同他们与武安侯一大家子用了饭,还留下来送宾客。 夏竹在一旁急的不行,可池奚宁却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眼看着都快要到申时了,夏竹顾不了其它,当着武安侯夫妇,以及洪思蓉和洪子睿的面道“小姐,该回去了,再不回去,春兰和秋菊那边怕是支撑不住了。” 听得这话,武安侯夫妇也连忙催促池奚宁离开。 池奚宁想了想,这才起身告辞。 外间莫衡与莫谓也急的不行,她一上了马车,立刻直奔宁王府。 回去的路上,池奚宁一言不发,夏竹几番开口,都没有得到回应。 夏竹忍不住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池奚宁靠在车厢上闭了眼,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累了。” 夏竹这边着急,宁王府内众人也很着急。 先前用饭的时候,齐皓就在说要唤彩衣和池奚宁一道过来用饭,齐澈冷哼一声“朕不想瞧见她,你若是实在舍不得,你去陪她好了!” 他都这般说了,齐皓也不好再提,只让小海子去传话,让池奚宁招待好彩衣。 小海子一出门,席墨就拦住了他,说由他去通知。 小海子不疑有他,便点头同意了。 如此,中午才算混了过去。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齐澈这边连若是战事起该如何应对都拿出来说了,却依旧没有听到龙一给他暗号,说池奚宁回来了。 齐澈已经在心里骂人了,好在这时萧瑾川又提起了培养武将一事,这才又有了话说。 齐皓不疑有他,只觉得今儿个齐澈与萧瑾川似乎特别对国事担忧。 如此一拖,就拖到了申时。 龙一与席墨呆在一处,低声对席墨道“宁姑娘不会直接跑了吧?” 席墨闻言摇了摇头“不会,她重情,在没有确认我们不会受到牵连之前,不会一走了之。” 龙一叹了口气“说实话,我都替她发愁,你说她将来该如何收场?不过话说回来,她能逼着陛下来给她做衬,或许将来真能让她顺利渡过也不一定。” 席墨嗯了一声,就在这时,一直守着的席景终于纵身来到二人面前,如释重负的道“回来了。” 龙一和席墨闻言顿时松了口气,龙一笑着道“我去同陛下说一声,想必陛下此刻已经口水都说干了。” 席墨点了点头,龙一便进了大堂,抱拳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您还答应了太后,今儿个要陪她用饭。” 听得这话,齐澈顿时长长松了口气,起身道“今日就先聊到这儿,剩下的日后在慢慢讨论,朕先回宫了。” 齐皓与萧瑾川送他出府,待到齐澈离开之后,萧瑾川这才道“今日叨扰王爷,臣也该走了。” 齐皓嗯了一声,让小海子去唤池奚宁和彩衣。 此时,回宫的马车上,齐澈气的骂人“来福,你说说她哪来的胆子,竟然敢这般折腾朕?!知晓朕还在那给她撑着,她非但没有早早回来,反而拖到了这个时候!” 福公公笑着劝道“陛下消消气,池姑娘定然是遇着了什么事儿。” 齐澈冷哼“遇着了事儿?她怎么不想想,朕才是遇着了事儿!话说回来,今日萧爱卿似乎极为配合,朕好几次都快说不下去了,还是他接的话。” 福公公闻言笑着道“萧丞相对国事一向殚精竭虑。” 这点齐澈从来不质疑,点头嗯了一声,他闭眼揉了揉眉间道“想办法再给她送个牌子去,让她明儿入宫,朕倒要问问她,今日到底是在做什么,将朕给架到了火上!” 齐澈走后没多久,池奚宁和彩衣便被唤到了齐皓与萧瑾川面前。 萧瑾川看了看低着头,毫无生气的池奚宁,眸色暗了暗,笑着开口道“今日给宁姑娘添麻烦了。” 池奚宁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整个人好似宝珠蒙了尘,毫无光彩,与平日里的她全然不同。 齐皓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由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池奚宁看了看他,缓缓开口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累,突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活着。” 听得这话,所有人心头都是一跳,不远处的席墨和席景纷纷朝她看了过来。 彩衣担忧看着她,萧瑾川也深深皱了眉,就连齐皓也是心头一紧,连忙出声道“好端端的说这些胡话作甚?你若是觉得累,就歇着便是。难道还有旁人能勉强了你不成?” 池奚宁嗯了一声“爷若是没事,请容我先退下了。” 齐皓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她,好似被抽去了所有的生命力一般,整个人充满了颓丧和绝望。 他猛然看向了彩衣,目光满是杀气“今日,你同她都说了什么?!” 彩衣心头一紧,正要答话,就听得池奚宁道“爷莫要迁怒旁人,她没有同我说什么,只是同我聊了些女儿家的妆发,是我自己忽然心情不好罢了。” 说完这话,她看向齐皓道“爷,今天我想一个人待着。” 看着她毫无生气的双眸,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齐皓低声道“好,你去歇着吧。” 池奚宁朝众人屈了屈膝,转身便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齐皓深深皱了眉。 萧瑾川看着她离开,而后对齐皓道“臣便告辞了。” 齐皓现在已然没有心思应付他,只嗯了一声,让小海子送他离开。 待到萧瑾川离开之后,他立刻唤来席墨,沉声问道“今儿个怎么了?她怎的会忽然那般模样?” “属下也不知。”席墨躬身回禀道“席宁与彩衣姑娘在屋中待了许久,属下在外间守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异样。” 询问池奚宁到底如何的,除了齐皓之外,还有萧瑾川。 回去的路上,他问彩衣道和莫衡问道“她到底遇着了何事?” 。 第152章:我转不动了 彩衣回禀道“奴婢不知,小姐临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还同奴婢说,让主子今儿个等着她,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同您说。” 彩衣这边问不出什么,萧瑾川便将目光投向了莫衡。 莫衡连忙道“属下也不知,池姑娘瞧见您备的马车之后,便开始一言不发,在武安侯府呆了许久,快到申时才出府,属下送夏竹回去的时候也问过夏竹,她说她也不知池姑娘为何会如此,只说池姑娘忽然同她道累了。” 萧瑾川闻言沉默了许久,忽然让马车去僻静处,然后对他们道“你们先回去。” 莫衡闻言问道“那主子呢?” 萧瑾川叹了口气“我去瞧瞧她,她怕是钻了牛角尖要做傻事!” 马车在无人的拐角处停下,萧瑾川下了马车,立刻纵身离去。 宁王府内,池奚宁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沉默不语。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好累,真的好累。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辛苦的活着,人死了,一了百了或许就不用受这般煎熬。 以往,她只是单纯的想要活着,活的舒坦些,自在些。对真心待她的人好,哪怕是每天疲于奔命的时候,心头都有着再坚持坚持,或许一切就都会好,她就能安心养老的念头。 她只是想要活着,只是想要舒心的过完下半辈子,内心平静,不亏不欠。 可是今日,她忽然发现,自己谁都对不起。 以往小世界做任务,对她而言只是工作,一个世界结束了便算是过去了,可现在是她真正要生活一辈子的地方,她没有办法,将这些活生生的人都当成工具人。 她对的起齐皓么? 对不起。 她为了争取最大的权限,仗着他的偏爱插科打诨,耍奸卖萌,却从没想过,在他眼里,她的所作所为意味着什么。 是,齐皓的认知偏差,有一部分是原主告白,先入为主的原因,可她当真一点错没有么? 她以为齐皓对原主是什么感情,就一定会对她是什么感情,却没想过,人是会变的。 她对的起萧瑾川么? 也对不起。 他那般尽心尽力的帮她,而她好像完全不能给予回报,莫说是同等了,就是三分之一的回报也没有。 还有席墨、席景、席药、春兰、夏竹、秋菊。 哦对,还有今天为她打掩护的齐澈,他是嘴里叫嚣着要看着她死,可最后都是他吃了亏,今日还被她逼着来给她打圆场。 她好像,为了自己活着,辜负了所有人。 所以,她为什么要活着呢? 累。 是真的很累,身体累,心更累。 或许她死了,所有人都能解脱,而她也会彻底失去意识,消散在这世界之中。 是个人都会死的,不过是或早或晚而已,不是么? 池奚宁蜷缩了身子,紧紧的抱住了膝盖,将自己团成了一团。 忽然,窗户一阵晃动,屋中落下一个人来。 池奚宁知道有人来了,可是她压根没有不想去看,也不想去管。 她只是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看着她的模样,萧瑾川心头一紧,他来到床边坐下,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发顶,哑声道“奚宁,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池奚宁闻言将头也埋进了膝间,低低道“不,都是我的错。” “不是。”萧瑾川低叹一声,一下一下轻抚着她的发顶,低低道“你被生母抛弃,被宁王所救抚养长大,你想要知道生父是谁,想拥有亲情认祖归宗,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你想要活着,所以骗我,说什么钓鱼执法,倾慕于我,这些都不是你的错,包括我喜欢你。” “喜欢你的人是我,你无法决定了我是否喜欢你,同样,你也无法决定,齐皓是不是喜欢你。你做你自己,这并没有错。每个人都有想要过的更好的权利,我有,你也有。” 池奚宁没有说话,她只是抱着自己,沉默不语。 萧瑾川看着她的模样,心揪成了一团,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叹出“我常同积善堂的那些孩子说,人生其实很大一部分的东西,都不是由我们决定的,我们是否出生良好,是否聪慧,是否命途坦荡。” “没有人是自愿来到这个世上,可既然来了,就该好好活着,争取一日比一日活的更好。” “我知道,你现在很愧疚,觉得对不起我,对不起齐皓,对不起席墨他们,甚至连你身边忠心的丫鬟都对不起,可问题是,我们在给予你感情的时候都是心甘情愿,觉得你值得,才会给予的。” “你与齐皓的事情,我知晓不多,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必然不是很早之前就喜欢你,因为若是如此,他不会直到最近才对你如此特别。以往我们都知道他身边有个女暗卫,可莫说是我,就连陛下都不曾见过你,可见在他心中,你与其它暗卫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你是故意勾引他么?你是故意勾引我的么?你是故意去赢得席墨等人的在乎,再利用他们为你遮掩的么?都不是。” “以往,你身为暗卫时齐皓没有喜欢你,你身为花魁时,我也没有喜欢你,我和齐皓不是傻子,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谁是利用,我们看的比谁都清楚。我们现在喜欢你,这不是你的错,恰恰相反,是因为你足够特别,特别到让我们喜欢。” 他说了这么多,直到此刻池奚宁才有所回应。 她闷闷的低声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听得她的声音,萧瑾川顿时松了口气,笑了笑道“因为,我从来没觉得,一个女子竟然如此有趣。” “看着你来回奔波,忙的跟陀螺似的,每天都在拼命挣扎,活的如此鲜活。我当时就在想,不帮你一把,或许这个陀螺就转不起来了。你请我帮忙的时候,我虽然也曾想过,看你露馅应该会很有趣,可是我发现我有些舍不得。” “你以为,每个女子都能接触到我么?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我也没让他们近身过,你要替我按摩,我当时就觉得,你讨好的手段实在有些低,可却又忍不住想看你为我做些什么。” “我从来都不是后知后觉的人,从剑客到将军再到丞相,每一步都是我确认了心中所想,便立刻倾力去做。当我发现,我竟然无法拒绝你提出的要求,喜欢看着你讨好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喜欢你,所以我就出手了。” 池奚宁闻言沉默了许久,才哑声开口道“可是我觉得,我转不动了。” 四更 。 第153章:长痛不如短痛 见她当真将自己当成了陀螺,萧瑾川顿时就笑了。 低低的笑声充满了屋内,池奚宁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瞧着她那委屈的小眼神,萧瑾川连忙收了笑,轻咳一声道:“怎么会?你不是转的挺好?就连陛下今日都被你拉着来,为你圆场,因为是帝王,所以平日里话极少,都是大臣们说着他听着,到了最后才会一语定音,他说的话可都是口谕。” “今儿个为了你,他可谓是绞尽脑汁,说的话加起来比十日的都多,还有我,还有席墨他们,每个人都在努力为你遮掩,我若是你,会很高兴。因为你从一人孤军奋斗,到了如今已经有许多人在帮你。” 池奚宁从不觉得齐澈话少,除了一开始刚接触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确实很冷冽,可后来,她觉得与其说齐澈是个冷酷的帝王,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只暴躁的老虎,吓人的时候居多。 当然,不能将人给当真惹急就是了。 池奚宁没说话,但终究没有之前,那般觉得窒息,甚至觉得活着毫无意义。 萧瑾川摸了摸她的发顶,笑了笑道:“这么想想,你是不是应该觉得骄傲?” 听得这话,池奚宁实在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呵!” 萧瑾川听得声音,收了手,看着她低声道:“这天底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现在所有让你觉得崩溃的痛苦,等数年之后再回头来看,说不定还会觉得是一种幸福。” “在外有我,在宁王府内有席墨他们,迫不得已了甚至还有陛下,你怕什么呢?” 池奚宁其实不怕,她只是不想亏欠。 萧瑾川自然知道她的想法,柔声道:“人与人之间,当关系到了一定的程度,就不该用得失来衡量,就如同父母与孩子,如同夫妻等等。若是你在意得失计较得失,那证明你心里就觉得这段关系并不够亲密牢靠。” “更何况你怎的知道,我们在付出的时候,没有收到回报?其实,有时候付出本身就是一种回报了,因为那人在付出的时候感受到了幸福。再者,这世间就没有一个人,能够问心无愧的拍着胸口,说自己对任何人都不亏欠。” 池奚宁闻言垂了垂眼眸,低声道:“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我不可能瞒他一辈子。” “为什么不能?” 萧瑾川很是认真的看着她:“每个人都有秘密,年纪越长说不出口的秘密就越多,只要你想,瞒他一辈子又何妨?你不是已经在谋划,挣脱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了么?只要陛下愿意配合,你完全可以。” “可是他不愿意。”池奚宁低低道:“我问过了。” 听得这话,萧瑾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眼下就只有两种办法,一是你现在就假死离开,我可以帮你,但你也应该知道,一旦你这么做,这辈子就不能出现在宁王与席墨他们面前。而且,他们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过的很痛苦。” “第二种,瞒宁王一辈子,过好你的双面人生,你只需要让宁王渐渐的不喜欢你就成。因为,我可能无法接受与旁人共侍一妻,还是必须得趁着旁人不在的时候。更何况,将来有了孩子也不好说……” 池奚宁闻言顿时红了脸,忍不住打断他道:“你别乱说!什么……什么孩子……不对!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更不要说什么……什么共侍一妻了。” 萧瑾川看着她的模样,笑着道:“所以啊,整件事情其实很简单,所有的症结都在宁王那边。你若是担心席墨他们被责罚,那就瞒他一辈子,你只需让他不喜欢你,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池奚宁想了想,好像这应该不是很难。 让一个人喜欢你很难,可让一个人不喜欢你,只要足够矫揉造作,只要足够令人讨厌,就可以。 “但我劝你,还是选择第一种的好,虽然伤害会有,但长痛不如短痛。” 萧瑾川看着她,认真的道:“太后的寿辰就要到了,依着宁王现在对你的在意,太后的大寿你可能逃不过。” 听得这话,池奚宁一惊,顿时从床上坐起了。 太后的寿辰! 她险些将这般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原书中,池国公府嫡女,对齐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就是在谢太后的五十大寿上脱光了去勾引齐澈,被齐澈直接命人裹了张床单就给扔到了众人面前,名声尽毁,后来池国公府又爆了雷,这才被下嫁。 而现在,谢太后以为齐澈喜欢她,大寿肯定会邀她前去,依着齐皓现在的状态,极有可能会带她去赴寿宴,这两个,除非是她瘫痪在床了,否则根本无法拒绝。 就算能拒绝了一个,另一个呢? 无论是哪个身份,只要一出现,这场戏就彻底瞒不下去了! 看着她的神色,萧瑾川道:“你好好想想,今日江南之行已经提上了日程,你若要离开,江南之行是最好的时机。至于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你也不必担心,你若是想好了,这两日,我们就可以先解决了。” 说完这话,他朝外间看了一眼:“我该走了,不然有些人要急了。” 萧瑾川再次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然后便从窗口跃出,纵身跃出宁王府院墙的那一刻,他回眸望去,只见池奚宁屋外的大树上,席墨、席景、席药正齐刷刷的看着他。 萧瑾川朝他们笑了笑,消失在了院墙之外。 席墨、席景与席药,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皆是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席药才低低道:“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唯有假死离开,才是席宁唯一的出路。” 席景闻言皱眉道:“可主子怎么办?席宁若是假死,主子他怕是要疯。” “那也比知道真相的好。” 席墨沉声道:“席宁是个重情之人,即便她在萧丞相与主子之间选则主子,同主子在一处,但先前那些事儿,总是悬在她头上的一把剑,既然如此,倒不如假死离开。正如萧丞相所言,长痛不如短痛。” 第154章:必须得揍 席景闻言轻呸了一声:“我总觉得,这都是萧丞相的计,他一肚子坏水,一会儿鼓动席宁,让主子厌弃了她,一会儿又鼓动她假死离开,不可能没点算计!”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么?”席药看着他道:“如果没有,那不是白说?” 席景顿时不说话了。 席墨从树上纵身跃下,来到窗旁低声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大哥二哥三哥都支持你。但,在你做决定之前,当去先看看主子,他很担心你。” 屋内的池奚宁低低应了一声:“好。” 席墨、席药和席景离开了,池奚宁又重新躺回榻上,看着外间的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 此时书房内,齐皓心头有些烦躁。 从今儿个早上开始,席宁就有些不大对劲,一开始他以为是要见萧瑾川的缘故,可见萧瑾川这事儿,她也不是今日才知道,更何况,她的反常是在见萧瑾川之后,而她与萧瑾川接触并不多。 至于那个假外室,齐皓压根就没考虑,毕竟在他看来,那个假外室压根就不足以对池奚宁构成任何威胁。 优秀的男人,不管是什么立场,多少都是惺惺相惜的,他相信萧瑾川的眼光,就如同相信自己的一般。 看了看外间暗下来的天色,齐皓有心想要去看一看池奚宁,可一想到她用那般灰暗的神色同他说想一个人呆着的话,他又止了脚步。 小海子看着他左右为难的模样,正要开口相劝,余光一撇却看见了缓缓而来的身影,他立刻道:“主子,宁姑娘来了。” 齐皓转眸朝窗外看去,就见池奚宁正朝这边而来,面上已经没有之前的颓色,与平日里那俏皮模样一般无二。 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本王在这里担心她,可她倒好,一转眼又恢复如常了,倒是显得本王的担心有些多余。” 小海子闻言笑着道:“宁姑娘恢复了才好,不然心疼的还不是主子。” 齐皓闻言看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反驳他的话,在书案后坐了下来,朝他摆了摆手道:“你且先下去布饭吧,问问席药她喜欢吃什么,让厨房做些她爱吃的。” 小海子应了一声是,退出书房之后与池奚宁迎面而遇。 池奚宁朝里间看了一眼,开口问道:“爷在忙么?” 小海子想了想自家主子那别扭又要脸面的性子,轻咳了一声故意大声道:“可不就是么,爷忙的很,一直都在忙。” 里间的齐皓一听,立刻拿起桌上的一份奏章看了起来。 看着小海子朝她挤眉弄眼的模样,池奚宁就懂了,回了小海子一个了然的眼神,抬脚进了书房。 书房内,齐皓果然在忙碌,池奚宁看了看他手中干净的笔,又看了看干涸的砚台,轻咳了一声道:“爷,您在忙啊。” 齐皓嗯了一声:“你当本王是你?整日里闲的胡思乱想。” 池奚宁闻言垂了垂眼眸,随即又抬起,朝他笑了笑:“爷说什么都对!” 听得这话,齐皓抬眸朝她看去,看着她面上的笑容,略略皱了皱眉道:“过来!” 池奚宁抬脚上前,在书案前两步站定。 齐皓眉头又皱了皱,看着她道:“从今儿个起,本王让你过来的意思是,到本王身边来!” 池奚宁闻言,忍不住吐槽道:“爷,您还记得,让我离您远点的话么?” 齐皓闻言略略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此一时彼一时,让你过来就过来。” 池奚宁看着他快要恼羞成怒的模样,勾了勾唇角来到他身边,齐皓不大自然的轻咳一声,转了转身子,将一条腿从桌内放到了桌外,然后又轻咳一声,很是别扭的移开目光道:“抱吧。” 池奚宁看了看他那别扭的样子,又看了看他的腿,一时有些反应过不过来。 见她没动,齐皓不由回眸看她,又道了一声:“你不是每次没辙的时候,都要抱的么?抱吧。” 池奚宁沉默了一会儿,立刻坐了下来,抱住了他的腿,抬头朝他笑着道:“这可是爷您自己让我抱的,可不许反悔!” 齐皓轻哼了一声:“本王早就说过,做的事情从不反悔。” “是!爷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池奚宁抱着他的小腿,将脑袋轻轻依靠在他身上,闭了眼哑声道:“爷,您对我真的很好了。” 齐皓闻言垂眸看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本王不知道你为何突然那般低落,你不愿说,本王也就不问,但有一点本王想要告诉你。无论遇到何事,你都可以告知本王,整个大齐,本王不能办到的事极少。” 听得这话,池奚宁脑子忽然一亮,猛地抬眸,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爷,您能给我一块免死金牌么?或者铁卷丹书,上面就写,若有一日您厌了我,甚至是恨我,您可以罚我,但最终都放我离开,不牵连旁人。” 只要他给她这个,她立马就跟他摊牌! 齐皓闻言皱了皱眉:“你之前那般低落,就是因为担心某一天本王厌弃了你?” 也差不多这个意思吧。 池奚宁点了点头:“嗯,所以爷,您要不先给我写个铁卷丹书吧?” 齐皓闻言轻嗤一声:“那东西写来何用?本王若真铁了心要处置你,就算是你拿着圣旨也无用。” 好吧,确实是她天真了。 池奚宁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齐皓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再过几日我们便出发去江南,回来之后差不多也快到了母后五十大寿,届时本王带你去见她,顺道向众人介绍你。” 果然,是过不去五十大寿的坎了。 池奚宁在心里叹了口气,抬眸看向他道:“爷既然不能给我铁血丹书,那就替我揍陛下一顿吧。” 齐皓闻言顿时皱眉:“好端端的,你要揍皇兄作甚?” 若不是齐澈,她直接就可以将池国公嫡女身份下线,然后乖乖待在齐皓身边,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不揍他,揍谁?! 池奚宁轻哼了一声:“因为陛下他看我很不顺眼,而我也看他不顺眼,可我不能名正言顺的揍他,唯有靠爷了。爷刚才不是说,您不能办到的事情极少么?” 齐皓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必须得揍么?” 池奚宁点头:“嗯!必须得揍!” 齐皓闻言,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点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第155章:做好决定了么? 池奚宁闻言面上一喜,抱着齐皓的腿抬眸,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真的么?爷真的会揍陛下一顿,为我出出气么?” 看着她那期待又欢喜的模样,齐皓点了下头“本王一向言必信,行必果。” 听得这话,池奚宁心头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难过,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来道“我就知道,爷最好了!” 齐皓以手掩唇,有些不大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本王一直都很好。” 池奚宁闻言笑着道“是是是,爷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 齐皓没有答话,而是垂眸看她“那你现在心情好了没?” “好了!”池奚宁又将脸靠在了他的腿上“爷这么宠我,再不好的心情也好了。” 齐皓嗯了一声“好了就起来吧,老是坐在地上像什么样?” 池奚宁闻言嘟了嘟嘴“可是我就想抱着嘛。” 齐皓闻言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这都是什么坏毛病。” 话虽这么说着,却也没再提让她起来的话,转而说起了江南之行。 依着今日他与齐澈,还有萧瑾川三人商议的结果,十日之后他与萧瑾川将前往江南,萧瑾川在明,齐皓在暗,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明着调查官商勾结私盐贩卖一事,一个调查淮帮水路运盐一案。 齐皓看向池奚宁道“你也准备准备,此次我们化名前往,也不甚赶时间,顺道带你去江南游玩,了却了你的心愿。” 池奚宁嗯了一声,抬眸看着他道“那咱们衣衫什么的,是不是也该另做?毕竟贡品绸缎,不是谁都能用的。” 齐皓闻言点了点头“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江南之行才在十日之后,正好也将朝事安排一番。明早,你早些起身,会有宫中绣娘来为你量体,做些衣衫鞋袜等物。” 上次的衣衫是宫中仓促赶制,只能说大差不差,却不是真正贴合池奚宁的身材。 池奚宁点头应下。 这时小海子来禀告,说是饭菜已经备好,询问要在何处用饭。 齐皓想了想道“就布在此处吧。” 屋内摆上了小方桌,池奚宁坐在齐皓的右手边与他一道用饭,原主对齐皓情根深种,他的喜好池奚宁多少都知道一些。 用饭的时候池奚宁给他夹了两箸,齐皓看了看碗里的菜,转眸朝池奚宁看了过去。 池奚宁放下公筷,看着他问道“爷不喜欢么?” 喜欢这两个字,齐皓是说不出口的,他只是傲娇的轻咳了一声,而后道“有点少了。” 池奚宁闻言顿时就笑了,又拿起公筷,将记忆中有点印象的都给夹给了一些。 齐皓的嘴角扬了扬,又很快被他压下,一脸正色的道“好了好了,用饭的规矩都忘了。” 这顿饭用的比早间轻松了许多,用完饭后齐皓开始处理公务,池奚宁主动让小海子搬了桌椅来,取了一份他以往练过的字帖在一旁练字。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的研墨声,以及纸张翻动的声响。 齐皓在一旁处理公务,偶尔抬头朝下首看去,眸色温柔。 池奚宁乖乖在一旁练字,待到亥时,她这才打了个哈欠,放下笔朝齐皓道“爷,我累了,手好酸。明儿个再来练行不行?” 齐皓闻言轻嗤了一声“这才多大会儿就累了?以往你刚开始练字习武,整日整日的练,也不曾见你说过一个累字。” 池奚宁闻言笑了笑“今时不同往日嘛,我如今可是被爷娇养着的人。” 听得这话,齐皓耳根微微泛红,故意板了脸道“娇气!下去吧,明日再练。” 池奚宁闻言连忙起了身,朝他笑着道“我就知道爷最好了!那我先回去了。” 齐皓应了一声,看着她开开心心的出了门,他正要低头继续处理事务,却见她忽然又回过身来,朝他笑着道“爷也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说完这话,也不等他回应,又开开心心的走了,消失在视野之中。 齐皓这才收回目光,唇边噙笑,垂眸继续处理事务。 离开书房没多远,池奚宁面上的笑就消失无踪,她回到屋子沉默的坐了片刻,纵身出了宁王府。 萧瑾川没有想到她会来,面上难得露了几分讶异“我还以为,你最少得明日才会来见我。” 池奚宁朝他得意的挑了挑眉“你没想到的事情可多了。” 说着,她来到他身边,双手覆上他的肩,一边不轻不重的替他揉捏着,一边道“我只是一时有些郁闷而已,想开了也就没事了。” 萧瑾川回眸看了她一眼,见她整个人当真再没有白日里的颓色,这才放了心开口道“你想开了就好,做好决定了么?” 池奚宁嗯了一声,手指覆上了他的眼眶,替他放松眼睛。 萧瑾川被迫闭上了眼,开口道“我能问问,你的决定是什么么?” 池奚宁闻言缓缓道“听你的,长痛不如短痛。” 听得这话,萧瑾川顿时就要睁眼回眸看她,却被她一巴掌给按了下来“别动!我都不好按了!” 萧瑾川只得乖乖坐好一动不动“十日之后,我便要前往江南,你既然想好了,在走之前得将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给处理好。” 池奚宁垂眸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处理,如今我已认了干爹干娘,直接借着小住的名义搬出来便是,若是现在处理了嫡女的身份,齐澈必定会起疑的,倒不如等你从江南回来之后,再帮我处理。” 萧瑾川闻言想了想道“也好,毕竟池国公府嫡女现在是陛下的意中人,若是此刻失踪或是身亡,或许会影响到宁王江南之行。” 池奚宁嗯了一声又道“对了,还得请你帮我个忙,替我先将我的丫鬟给送过去,将她安顿好等着我。” 听得这话,萧瑾川皱了皱眉“非得带着那个丫鬟么?彩衣会在江南等你,你无须担心无人伺候。” “不是因为这个。”池奚宁看着他道“你也知道我是什么出身,怎的会是个需要人伺候的。只是因为,我答应过她,会允她一辈子跟在我身边。” 说到这个,池奚宁顿时又想起了齐皓那句你及笄时所求之事,本王允了。 。 第156章:皇兄似乎胖了 她连忙收拾好情绪道“那个丫鬟她无父无母,又不记得身世,且是我第一个收服的丫鬟,我想将她带在身边,将来为她寻个好归宿。” 萧瑾川闻言思索片刻答应了,转而低声道“你可知道,你选择了假死离开,意味着什么?” 池奚宁闻言点头“知道,意味着我再也不能出现在齐皓和席墨他们面前,意味着,我……” “不,你不知道。” 萧瑾川忽然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转过身来看着她道“席墨他们不是此生不能相见,待过上几年,你依旧可以私下见他们。只是你假死离开,意味着换了个全新的身份,也意味着,在我与齐皓之间,你选择了我。” 她的手被他不轻不重的握着,池奚宁垂了垂眼眸,忽然反握住了他的手,抬眸朝他道“我知道,我还没有那么笨,一旦假死离开,齐澈和齐皓必然会寻我,唯有你才能帮我掩藏踪迹,也唯有你才能护的住我。” “就是席墨那边,若是齐皓要惩罚他们,也只有你才能护住他们,再者说了,我还有十万两银子在你这儿呢!那可是我全部的身家!” 听的这话,萧瑾川顿时笑了,握了握她的手道“不过是十万两银子罢了,往后我的便都是你的。” 池奚宁闻言眨了眨眼“那我能问问,你大概有多少银子么?” 萧瑾川想了想道“不多,也就大齐一年的税收而已。” 池奚宁闻言松开他的手,嘟了嘴气呼呼的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跟池国公府的那帮人斗智斗勇,才不过堪堪弄了十万两出来,结果连你的一个零头都没有。” 说完这话,她朝他伸出手来“大富豪,先借我几万两来用吧。” 萧瑾川看着伸到面前的手,笑了笑道“所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你在跟我借银子之前,是不是得把欠我的一百两先还了?” “小气!” 池奚宁立刻收回了手,轻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萧瑾川笑了笑,伸手揉了下她的发顶,看着她叹了口气“虽然你人就在我面前,且亲口告诉我,你选择了我,可我却总是觉得不踏实。银子会有的,等到了江南我再给你,你现在拿着若是被发现也是不妥。” 池奚宁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依旧改变不了你小气的事实,你不给我,齐皓他会给我。” “你别激我。”萧瑾川笑看着她道“我不上当。” 脑子好使,有时候还真的挺气人,池奚宁叹了口气“罢了,还是来按摩吧。” 今天的萧瑾川显然心情极好,趴着的时候,还问她许多问题,倒是没再问她喜欢什么消遣了,只是问她喜欢什么颜色,喜爱吃什么等等。 池奚宁一边给他按摩一边道“我喜欢什么,以后你自己慢慢发觉,什么都告诉你,那不是一点都体现不出你的心意?至于吃的,只要不是笋子,其他都行。” 萧瑾川嗯了一声“你说的对,我们有大把的时间互相了解,待再过几年,我辞去了丞相一职,咱们去游山玩水走遍河山,或许还能去关外,亦或是随船出海。届时,我带着你,你带着银子。”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笑了“为何不是我带着你,你带着银子?” 萧瑾川闻言转眸看她,眉眼弯弯“那自然是因为银子都归了你,而你归了我。” 池奚宁闻言垂了眼眸,掩下所有思绪点头道“好。” 按摩完,池奚宁又陪着他饮了一杯茶,然后便离开了。 她本来还想去池国公府一趟,可想了想有什么事儿明儿个说也不迟,便转身回了宁王府。 回去的时候,席墨正在院子里等她,瞧见她递给了她一枚令牌道“这是龙一刚刚送过来的,还传了陛下的话,说是让你明日去一趟宫里。” 池奚宁看了看手里的令牌,问道“这令牌好生别致,大哥知道,这令牌除了入宫之外还有别的用处么?” 席墨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有,手持此令牌,大齐境内畅通无阻。” 池奚宁闻言抬起眸,朝席墨看了过去,哑声道“大哥,我……” “不重要。”席墨朝她笑了笑“做好了决定就去做,不管将来如何,不要回头,不要后悔。” 席墨很少笑,他一直都是稳重且鲜少有什么丰富的表情,瞧见他的笑,听得他的话,池奚宁顿时红了眼眶。 她睁大了眼睛,才努力的没让眼泪落下来,深深吸了口气哑声道“主子他会忘了我的,会有真正适合他的人,出现在他生命里,喜欢他,照顾他,毫无保留一心一意的待他,他会好的。” 不仅是他,还有萧瑾川,他们都会好的。 席墨点了点头“嗯,所以没必要愧疚,这段时间好好陪陪主子,最起码,若干年后他若再想起你,除了失去的痛苦之外,还能有些开心的回忆。” 听得这话,池奚宁终究还是没忍住,落下泪来“大哥……对不起。” 席墨轻叹了口气,抬脚上前,伸手轻轻一带,让她靠上自己的肩,而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发,低低道“没关系,等一切过去之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池奚宁哭着嗯了一声。 她哭了多久,席墨便站在那边让她依靠了多久,直到后来,她哭声渐渐淡去,他这才道“我该去当值了,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就当这次江南之行,开开心心的。” 池奚宁抬起头,擦了擦眼泪,嗯了一声。 席墨走了,池奚宁回到屋中,坐在窗台前呆呆的看着窗外,过了许久许久,这才和衣而眠。 翌日上朝,齐澈发现自己的弟弟,与他的爱卿萧瑾川,心情都极好。 好似,心情不好的就只有他一般。 齐澈轻哼了一声,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他心情不好,他们心情却极好,这像话么?! 这显然不像话。 于是早朝过后,他将两人都给留了下来,也没别的事儿,就让他们站着。 齐皓看了看自家皇兄,沉默了好一会儿道“皇兄整日坐着处理公务,已有许久未曾练过武了吧?臣弟瞧着,皇兄似乎胖了不少。” 。 第157章:皇兄,对不住 听得这话,齐澈顿时皱了眉“胖了么?朕这些日子,还与龙一比划来着。” 齐皓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臣弟瞧着皇兄确实是胖了些,身上的肉也不似以往那般紧实。” 齐澈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转眸看向萧瑾川问道“萧爱卿觉得呢?” 萧瑾川躬身行了一礼“陛下依旧丰神俊朗,只不过是因着常年事务繁忙,稍稍有些松散了而已。” 松散。 齐澈顿时想起了自家父皇的那身肥肉,以及那圆滚滚的肚子。 他看了看面前的齐皓,又看了看萧瑾川,随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又想起了之前挨的某人的两次打,沉默了。 齐皓看着他道“正巧臣弟现在也无事,不若陪皇兄练练手。” 齐澈不疑有他,毕竟是自己一母同胞又是双生的亲弟弟,当即便点头道“也好,正好咱们也许久不曾切磋过。” 萧瑾川道“臣闲着也是闲着,陛下与王爷若是不嫌弃的话,臣也在旁做个陪衬。” 齐皓闻言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意味不明的道了一声“也好。” 三人去了乾清殿外间,福公公很有经验的清了场,还将木剑给取了过来。 齐皓瞧着齐澈自然而然的接过木剑,顿时皱了皱眉“皇兄平日里,就用这孩童玩耍的木剑?” 听得这话,齐澈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都怪池奚宁! 她整天木棍木剑的,弄得他都习惯了! 齐澈立刻将木剑丢给福公公,皱眉呵斥道“龙一他是朕的暗卫,朕体恤他用剑会畏首畏尾,这才配合着使用木剑,朕与宁王练武又没此顾忌,拿木剑来作甚!” 藏身在暗处的龙一…… 福公公默了默,将木剑收好道“都是奴才之过。” 齐澈轻哼了一声“拿真剑来!” 齐皓闻言连忙道“不必了皇兄,刀剑无眼你我拳脚比划便是。” 听得这话,齐澈点头道“也好。” 齐皓与齐澈各站一边,两人互相抱了拳,而后便站在了一处。 先皇其实对两个儿子是有安排的,齐澈是太子,自然是文,而齐皓是皇子则是武,一文一武江山永固。 齐澈自然知晓这点,也明白自己压根就不是齐皓的对手,但他们兄弟二人,以往拳脚比试乃是常事,尤其是在先皇死后,兄弟二人成了彼此唯一依靠的时候,在那些艰难困苦的日子里,两人都会用拳脚比试,发泄心头不快。 尽管齐皓武功比他高出很多,但两人向来都是打的有来有往,酣畅淋漓。 可今日,齐澈为什么觉得,自己一直在挨打?! 这到底是怎么了?齐皓跟池奚宁那个家伙在一起久了,被传染了?! 胸口又挨了一拳,虽然不是特别痛,但也是痛的! 齐澈一边抵挡着齐皓的进攻,一边道“你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拿朕撒气?!刚刚还好好的呢!” 齐皓闻言歉疚的看了他一眼道“皇兄,对不住了。” 说完这话,他的拳脚猛然又更加快了些。 连着挨了几记闷拳,齐澈若是这时候还反应不过来,那他就算是白活了,当下恼声道“你是听了……席宁那个女人的话来揍朕的吧?!你可真是朕的好弟弟!” 听得这话,齐皓又歉疚的道了一声“皇兄,对不住。” 说着,一拳又落了下去。 齐澈…… 齐澈他不干了,连连后撤几步,揉着被揍痛的胸口,转眸对萧瑾川道“你来,替朕跟他打。” 萧瑾川闻言依旧云淡风轻,微微抱拳道“臣遵命。” 齐皓收了拳,站在原地看着萧瑾川道“正好,本王早就想领教丞相的功夫了。” 萧瑾川抬眸朝他看去,抱了拳“恭敬不如从命。” ———— 宫中的绣娘是辰时三刻到的,池奚宁站在前院堂中由绣娘量体裁衣,还没量完就见齐皓黑着一张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绣娘们连忙朝他行礼,他摆了摆手,来到池奚宁身边问道“都弄完了么?” “快了。”池奚宁示意绣娘们继续,而后看着他的黑脸道“爷心情不大好?” 齐皓轻哼了一声,没说话。一旁小泉子笑道“主子心情确实不怎么好,刚刚在宫中与丞相比武,险些输了。” 险些输了,就是没输。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萧瑾川碍着身份的缘故。 看出来她在想什么,齐皓顿时冷哼了一声道“他可没让着本王,要是有可能,他都想将本王按在地上揍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笑了笑“那爷揍他了没?” 齐皓轻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小泉子笑着道“萧丞相到底是顾忌着身份有别,没敢朝主子脸上出招,但主子可没有顾忌,所有的招都朝萧丞相脸上去了,萧丞相约莫最少有三日,不想出门了。” 齐皓闻言瞪了小泉子一眼“就你话多!” 池奚宁想了想,萧瑾川那张永远云淡风轻的脸,变成了猪头模样,很是不厚道的笑了。 齐皓见她嘲笑萧瑾川,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干脆坐在一旁,看着池奚宁量体。 齐皓的数据,尚衣局那边一直都是有的,最后的一点量完,绣娘们便离开了。 池奚宁陪着齐皓用早饭,见他动作全然没有平日的灵巧,尤其是在抬手的时候,动作明显一滞。 她叹了口气道“爷往后模样同萧丞相比武了,你们本该是互相支持的,又何必将关系弄的那般僵硬,最重要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全然犯不着。” 都是世界的男主,谁也不比谁强上太多,何必呢。 齐皓闻言嗯了一声“也就这一次,了却下前尘往事,往后便不必了。” 池奚宁嗯了一声“用完饭后,爷莫要忘了擦药。” 齐皓点头应下“好。” 用完饭,齐皓回屋由府中的大夫为他擦药,小泉子在一旁笑着道“或许,江南之行回来之后,往后的药就都可以由宁姑娘为主子擦了。” 齐皓闻言顿时红了耳根,轻斥了一声道“你将本王想成什么人了?本王……本王还没那般急色。” 小泉子…… 自己说了啥?为什么他听不懂主子的话?!! 三更    。 第158章:又是池奚宁! 池奚宁跟齐皓分开之后,去了账房。 账房的人瞧见她,纷纷起身行礼:“宁姑娘。” “诸位不必多礼。”池奚宁朝他们笑了笑:“我想支取些银子,不知道该如何办?” 其中一个账房回话道:“宁姑娘只需说一声,大概用多少,然后签个名,我们登记在册就成。不知道,宁姑娘要支取多少银子?” 池奚宁想了想问道:“我最多能支取多少?” 账房躬身回答道:“主子并没有给宁姑娘设限,甚至宁姑娘若是愿意,也可以将府中财物接管了去。” “那倒不必。”池奚宁道:“我取五百两就好,买些女子用的东西。” 账房应了一声是,取了银票过来,又在账本上记好,让她签字。 从账房领了银子出来之后,池奚宁便出了宁王府的门,半路上租了辆马车,佯装刚刚从宫里回来的样子,回到了池国公府。 其实有时候想想,齐澈那家伙虽然可恶,但自从他出现之后,她的自由度就大大提高了。 而且虽然他一直给她找麻烦,但他从来都没占到什么便宜,反而不是被骂就被打,真真是为了弟弟两肋插刀。 希望她走了之后,他们都幸福吧。 肯定会的,女主会出现拯救他们,她一个女配,乖乖下线离他们远点,才是正途。 从宫中回来,照旧要去给池国公与蒋老夫人请安,顺道也该跟他们说一说,要离府小住的事情。 池奚宁去了蒋老夫人的院子,还未进门就听一片欢声笑语,全然没有了之前要倾家荡产还债的愁云惨淡。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脚入了内。 她一进门,院子里的笑声就停了,池奚宁瞧见院内的谢怀孜,微微皱了眉。 池国公府上下,如今唯有马氏见着她还有笑脸,殷氏直接冷哼道:“呦,这不是咱们未来的娘娘回来了嘛。” 池奚宁没有理她,只朝池国公和蒋老夫人行了一礼:“祖父祖母。” 池国公与蒋老夫人,即便现在看池奚宁再怎么不顺眼,可因着齐澈的关系,他们也不敢将人给得罪了,故而只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她的礼。 蒋老夫人道:“今儿个有客在,你若是无事便回去吧。” 有谢怀孜在,确实不是说话的好时候,左右还有几天,池奚宁也不急,便点了点头道:“那孙女便先告退了。” 池奚宁闻言屈了屈膝,转身便离开了。 谢怀孜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也没有收回来。 殷氏见状心头顿时一紧,连忙开口道:“让谢公子见笑了,这位便是大哥的遗孤,如今也是当今陛下的心上人。往后,咱们可都要仰她鼻息过活呢。” 谢怀孜闻言收回目光,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池大小姐,难怪如此貌美。” 殷氏看着他眸中的亮光和一脸的欣喜,瞬间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蒋老夫人见状连忙道:“不是老身自夸,池家的姑娘样貌都是极好的,谢公子不是也见过三丫头雨音么?她也是不错的。” 谢怀孜没接她的话,只端起面前茶盏饮了一口。 殷氏见状顿时就拧了手中的帕子,蒋老夫人和池国公互看一眼,也是满目的失望。 马氏笑着打圆场道:“谢公子刚刚说,再过些日子就要回江南了?” 谢怀孜放下茶盏点了点头:“此次来京,本就是巡视下京城的产业,再过几日就要回了。” 听得这话,殷氏顿时就有些着急,干脆挑明了话道:“谢公子对婚事可有想法?” 谢怀孜闻言愣了愣,而后垂了眼眸道:“在下前些日子,确实巧遇了一位心仪的姑娘,本以为是天赐的缘分,却不承想不过是上天的捉弄罢了。” 听得他的话,又想起他先前追着池奚宁背影的目光,众人心头顿时有了不大好的预感。 蒋老夫人试探着问道:“谢公子,曾经遇见过奚宁?” 谢怀孜闻言默了默,并没有回答,而是站起身来道:“既然池二爷已经恢复如常,那在下也就算了却了一桩心事。在下已经叨扰许久,时候不早也该回了。” 他朝众人抱了抱拳,去意明显。 听着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不会再来池国公府,池国公和蒋老夫人顿时就有些急了,如今池家产业已经变卖的七七八八,为了还债好多都是贱卖,若是不能与谢怀孜牵上线,池国公府怕是彻底要完。 本来他们还可以指望池奚宁嫁给当今陛下,好借着外戚的身份东山再起,可池奚宁明显已经与他们无交好可能,即便她入宫成了贵妃,也不会对池家有什么助力。 而皇家,他们又不敢主动索取,这桩婚事于他们而言简直就是鸡肋! 短视的池家人,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他们甚至从来没想过,若是池奚宁当真入宫成了妃子,必定需要娘家的帮衬,就算他们这辈不行,但还有孙子辈,只要孙子辈争点气,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眼皮子太浅,注定只看的到眼前。 谢怀孜今日的表现,加上他刚刚没有反驳蒋老夫人的话,显然所谓的心仪姑娘,就是池奚宁。 池国公一边想要与谢怀孜有所牵扯,好让他能实打实的帮衬到池家渡过难关,一边又不敢得罪了陛下,左右为难之下,只得派人将谢怀孜送出了府。 谢怀孜一走,殷氏顿时就恼道:“又是池奚宁!咱们府上就剩下一个池奚宁了么?!” 蒋老夫人闻言没好气的道:“你倒是生一个池奚宁出来!” 殷氏不服气的道:“雨音也差不到哪去。” 池国公瞪了她一眼,恼声道:“谢公子年已二十,雨音还未及笄,他怎么可能看的上雨音?本来倒还是有个文莲,但……” 说到这儿,他恼声道:“都是你教的好女儿!” 提起池文莲,殷氏顿时不说话了,池文莲被剃了发,用那些被剃下的发做了发顶戴着,如今连门都不敢出,一有风吹草动就惊叫,弄的整个二房都心惊胆战。 蒋老夫人看了看殷氏,又想了想谢怀孜看着池奚宁背影的眼神,忽然心生一计,对众人道:“既然人都走了,你们也回去吧。” 第159章:肯定会来接你 谢怀孜出了池国公府上了马车,小厮低声道:“主子宁王的人,已经撤走了。” 谢怀孜嗯了一声:“宁王查不出什么,自然会撤走,只是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告诉宁王。她自己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了,居然还敢对宁王知无不言,她是真不怕我戳穿,还是已经无所谓?” 小厮听不明白他说什么,只接着禀告道:“因着宁王的监视,我们许多事情都没法做,当真就这么回去么?” “自然得回去。” 谢怀孜看着车外淡淡道:“再不回去,江南就要被他们一锅端了,原本只是宁王去倒也没什么,盐运一事本也没指着能瞒多久。但萧瑾川也要去,就不得不防。” 小厮应了一声是,随即又问道:“主子打算何时出发?” 谢怀孜闻言笑了笑:“若是单单就这么回去,岂不是无趣?与人同行,这一路才会有意思。” 池奚宁从蒋老夫人的院子出来之后,便回到了汀兰院,询问春夏秋三人,房子的事情如何了。 秋菊将银子递给池奚宁道:“房子已经租下了,就在城西一处民宅,两进两出,每月八两银子,奴婢租了一年,这是剩下的银两。” 池奚宁伸手接过,五百两银子出去,还剩下了四百零四两。 她将四两银子给了秋菊:“这是赏你的辛苦钱。” 秋菊连忙摆手:“小姐是奴婢的主子,为主子做事,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更不用说领银子了。” 池奚宁往她怀里一塞,看着她道:“给你就拿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同你们说。” 春夏秋三人一听,立刻排排站好。 池奚宁看着她们道:“我要走了。” 一听这话,春夏秋三人齐齐抬起了头,正要发问,池奚宁却摆了摆手道:“你们听我将话说完。” “我说的走,不仅仅是离开池国公府,而是要离开京城。若是成功,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什么国公府的嫡女,更不会与皇室有瓜葛,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庶民。所以,先前答应你们,说要带着你们一起的承诺已经无法作数了。” 春兰闻言连忙道:“小姐,不管您去哪,是什么人,奴婢都愿意跟着您,奴婢无父无母,您就是奴婢的亲人!” 池奚宁没有应她的话,而是看向了秋菊和夏竹:“你们都是有家的人,尤其是夏竹。你很聪慧,凭着自己的努力,将来定会过的不错,秋菊也有父兄,在走之前我会将卖身契还给你们,从此以后你们都是自由之身,跟着我并不会有什么前程。” “不必急着对我表忠心,相处了这些日子,你们也该知道,我是务实的,做不到的事情对我而言,说了也是无用。之前给你们的银子,就当是我最后给你们的安家费吧。” 秋菊沉默着没有说话,她现在有些进退两难。 池奚宁是她见过最好的主子,不仅出手是见所未见的大方,对待她们也是前所未有尊重与和善,跟着这样的主子,不用想也知道,将来定然极好。 可正如池奚宁所言,她有父兄有家人,若是此去再不能回,便等同是彻底断绝了关系,她,有些做不到。 瞧着秋菊面上那为难的模样,池奚宁就知道答案了。 她伸手拍了拍秋菊的肩,笑着道:“其实你不需要纠结为难,脱了贱籍你会有自己的人生,挺好的。而且人多了,我可能还顾不过来。” 秋菊闻言顿时就红了眼眶,哑声道:“小姐,对不起。” “没事儿。”池奚宁笑了笑,转而看向了夏竹:“你呢?你有父亲和弟弟,三婶已经答应将你父亲的卖身契从殷氏那要回来,你的两个弟弟卖身契也在三婶那儿,你……” “奴婢跟着小姐。” 不等池奚宁说完,夏竹就开了口,语声坚定:“奴婢就算是脱了贱籍,也只是平民而已,父亲虽然认识些人,可身份摆在那儿,认识的人也有限,身份也有限。奴婢就算留下来,最多也就是配个寻常汉子,相夫教子了此一生。” “奴婢不想那样,奴婢愿意跟着小姐,无论小姐去何处,是何身份,奴婢都愿意。” 听得这话,池奚宁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的理想分明就是当个咸鱼,安心养老,怎么在夏竹眼里,她就得是上蹿下跳不得安生的命? 好像跟着她,就铁定会过的精彩纷呈似的。 不过想想以后的日子,好像还真是如此。 人呐,就是这么奇怪,她的心心念念是旁人的唾手可得,她厌弃的,却是旁人向往的。 池奚宁看着夏竹问道:“你当真想好了么?” 夏竹点头:“奴婢想好了。” “行!”池奚宁深深吸了口气:“那我们就来安排下往后的事情。” 她看向春夏秋三人道:“眼下第一步,我们要从池国公府给搬出去,这事儿,这两天就要弄完。” 她看向春兰:“春兰,你收拾收拾准备好,会有人提前送你前往江南,极有可能,彩衣会与你一道,你到江南之后,踏踏实实安心的住下听候安排,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惊慌,你要相信,我肯定会来接你,或早或晚而已。” 春兰点头:“是,小姐。” 池奚宁看向夏竹:“你敢不敢一个人前往江南?没有人会护着你,这一路,全要凭你自己的本事?” 这事儿其实很难,对独身一人的古代女子尤其难,但夏竹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奴婢可以。” 池奚宁其实还是不放心,但眼下她确实无人可用,她不能让席墨他们帮忙,因为她离开的事情,他们只有全程不参与不知晓,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否则,便是背主。 她给了夏竹二百两银子,牵着她的手,在她手中写下了一个,然后看着她道:“记好这个符号,你每到一处便留下这个符号,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也可以找到你。” 夏竹接过银子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会小心的,只是不知小姐让奴婢前往江南何处落脚?” 池奚宁将早就想好的答案告诉了她:“你去镇江,在哪里落脚。镇江富庶,水路又极为便利,去留都是绝佳之地。” 第160章:再信你一次 夏竹点头应是,池奚宁又对秋菊道:“我走之后,你暂时先别回家中,就在租住的宅子里等着,我会给你两封信,若是有人来找你打听我的去处,你直接将信交给对应的人即可。” “你别害怕,就算他们会吓唬你,只要你将信交给他们,他们是不会对你如何的。” 秋菊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池奚宁对春兰和夏竹道:“你们可能需要等我很久,或许几个月,或许一年,现在你们还有反悔的机会。” 春兰和夏竹齐声道:“我们等小姐。”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池奚宁对她们道:“这些日子,你们忙着搬出去,以及前往江南的事儿。哦对了,准备一套女子用的物品,待会儿我要带走。” 秋菊仍在内疚:“小姐,我……” “真没有事。”池奚宁朝她笑了笑:“在我的计划里,也必须留下一个人来为我善后,你留下也算是帮了我。” 听得这话,秋菊心里这才好受了些。 池奚宁本来打算等一等,再去一趟蒋老夫人那儿,同她说一下出府小住的事情,可转念一想,她都要走了,还管池家人的想法作甚? 齐澈也知道了她认武安侯夫妇为干亲,她只要能将齐澈糊弄过去,其它根本无所谓了。 看着忙碌的春兰和夏竹,池奚宁心里多少有点歉疚,她让萧瑾川安排人带春兰先去江南,最根本的原因,并非是她非要带上春兰不可,而是为了让萧瑾川相信,她真的是在借他的手,逃离。 至于夏竹,其实是为了给寻她的人一个错误的信号,认为她会在江南等着与春兰和夏竹碰面。 如果,当真有人会寻她的话。 天天修罗场,看客肯定很过瘾,否则萧瑾川和齐澈,一开始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恶趣味,但对身在其中的她而言,只是痛苦不堪。 她不知道这次到底能不能逃的掉,毕竟她要面对的是两个男主,权势滔天加上聪明绝顶,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她要的东西很快收拾妥当,池奚宁拎着这些东西悄然除了池国公府。 除了萧瑾川和齐皓之外,她还得去忽悠那个容易炸毛的绝世好哥哥,今儿个他挨了打,肯定得想法子折腾她。 不过算了,她都快走了,看在他送了令牌的份上,就让他一次,让他撒撒气好了。 齐澈真的是气到不行,他气的不仅仅是每次与池奚宁交手都吃闷亏,更气的是齐皓居然为了池奚宁揍他!! 自己可是他的亲哥哥!一母同胞双生的亲哥哥!!相依为命多年的亲哥哥!! 齐澈气的午膳连吃了两碗饭,后来发现自己居然吃多了,于是就更气了! 就在他在乾清宫散步消食的时候,池奚宁来了。 她将手中包裹放置一旁,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齐澈冷笑了一声:“昨儿个将朕架在火上烤也就罢了,今儿个还鼓动着齐皓来揍朕,朕是不是上辈子扒你家祖坟了?!” 池奚宁闻言低了头:“臣女不敢。” “不敢?!”齐澈气的恨不得拿木剑戳她两个窟窿:“这天底下,还有你池奚宁不敢做的事儿么?!” 池奚宁闻言叹了口气:“有,臣女不敢同主子坦白。” 听得这话,齐澈瞬间就沉默了下来,他看着她许久,冷声道:“朕真的很不明白,他那么在乎你,为了你连朕都揍了,你为什么要背叛他?池家到底能给你什么?!” 什么也给不了。 她来的时候,世界已经融合,她能有什么办法? 池奚宁只能道:“这一切都是臣女的错。” “这当然是你的错!” 齐澈越想越恼怒:“他那么在乎你,朕有时候都在想,要不就让你将池国公嫡女的身份假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只要你陪着他便好。” “可是,朕只要一想到你曾背叛过他就如鲠在喉,你配不上他的全心全意!更何况,你能背叛他一次,就能背叛他无数次,朕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你在他身边?!” 池奚宁其实很能理解他和齐皓的想法,他们因为遭受过背叛,吃过背叛的苦,加上他们的身份使然,所以在身边人的忠心上,其实是有很深的感情洁癖的。 她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道:“陛下不必为难,臣女已决定,在江南之行回来之后,便对主子坦白,任凭主子处置。” 齐澈闻言狐疑的看着她:“此话当真?” 池奚宁点头:“当真!” 若是她逃不掉,或者逃掉又被捉回,她会说的。 听得她的话,齐澈忽然皱了眉:“那你如何解释,朕与你的事情?” 这个,她还真没想过。 池奚宁试探着道:“实话实说?” “不行!”齐澈当即就给否了:“朕在长乐坊见了你却没有揭穿,此事在他眼里便已是联合背叛,加上昨日之事,朕已然是有嘴说不清!” 池奚宁很是没诚意的道:“那臣女想不到旁的法子了。” 杀又杀不得,坦白又坦白不得,齐澈觉得他自己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瞧着他那懊恼的模样,池奚宁在心头轻叹了口气,等她离开就好了。 他只需要将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再稳一段时间,齐皓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她抬眸看向齐澈道:“主子过几日要带臣女去江南,恐怕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为陛下治疗厌女之症了,臣女知晓陛下很是生气,所以今日的治疗之法,便是臣女让陛下揍一顿出出气可好?” 齐澈闻言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狐疑的看着她:“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池奚宁连忙道:“臣女说的乃是肺腑之言,陛下只要不打脸不打脖子,臣女今日任凭陛下打骂撒气。” 齐澈仍是有些不大相信:“真的?” 池奚宁点头:“千真万确。” 齐澈看着她面上诚恳之色半晌,终究还是同意了:“好,那朕就再信你一次。” 池奚宁站直了身子,闭上眼坦然道:“陛下来吧。” 齐澈看了她一会儿,见她当真坦然,便让福公公取了木剑来,拿着木剑就朝池奚宁攻了过去。 快要挨着的时候,他想起了上次木剑反方向将他打到流鼻血的事情,连忙又收了剑,改换另一只手,用拳朝她肩头攻了过去。 然而,拳刚刚挨着她的肩,他忽然胳膊一痛,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啪! 齐澈直接被一个过肩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齐澈懵了,池奚宁也懵了,两人对看了一眼。 乾清宫顿时响起了齐澈咬牙切齿的爆喝声:“池!奚!宁!” 第161章:粘人大金毛 池奚宁看着地上的齐澈,咽了咽口水“那个……臣女若是说,这当真只是正常的身体反应,陛下您信么?” 齐澈显然不信。 他像是一只愤怒的狮子,躺在地上怒视着她。 池奚宁又咽了咽口水,朝他伸出手“陛下起来吧,臣女当真不是故意的。” 好在池奚宁一到,福公公就很有经验的清了场,不然身为一国之君的齐澈,真的是脸面无存了。 齐澈已经怒到距离失去理智不远了,他从来没觉得,一国之君武功不好,是个什么问题,可自从遇到池奚宁后,他发现,即便是一国之君,武功不好一样要挨揍的。 他啪的一下打开池奚宁的手,自己从地上起了身,怒视着她道“朕若是再信你,朕就是傻子!滚!” 池奚宁这回却没有像往常一般,说滚就滚。 而是看了看自己的手,对齐澈道“陛下您看,您刚刚拍了臣女的手,也并没有觉得太恶心是不是?” 齐澈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他知道他有所好转,而且也知道,池奚宁的法子算的上是对症下药,不然也不会真的就这般纵容她欺负自己,可问题是这点好转对他来说,是完全不够的,与女子接触,和与女子亲密接触做那档子事,完全是两个概念。 池奚宁对他的帮助,也仅能到此为止。 池奚宁见他默认,轻叹了口气道“其实陛下的症状,还是在于没有遇到当真心仪的人,若是真真遇见了,不管那人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心之所向自然是身之所向。” 她其实还想提醒他,关于匈奴入侵之事,可一想,她自己知道的都很少,大齐又是三个男主齐聚,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她这个半吊子的女配就不掺和了。 于是她郑重的躬身朝他行了一礼“祝陛下早日觅得心仪之人,臣女告退。” 齐澈闻言皱眉,狐疑的看着她“朕怎么觉得,你今日怪怪的,好似在交代后事一般。你不会是想要跑吧?” 池奚宁闻言心头一跳,连忙笑着道“陛下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女能逃到何处去?” “也是。”齐澈轻哼了一声“你若是想要跑,朕就废掉你的武功,打断你的腿,将你关在宁王府,待你与齐皓生下长子,再一剑杀了你!” 池奚宁眉头一跳,这家伙这么说,肯定就这么想过! 她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齐澈看着她冷笑“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池奚宁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齐澈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淡淡道“朕想过了,待你从江南回来之后,你便以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入宫,让朕对满朝文武与太后有个交代,平日里你就在齐皓身边,外面的事情,朕替你遮掩着,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惊呆了“陛下让臣女入宫,主子那儿怎么可能遮掩的过?!” 齐澈冷哼一声“为何遮掩不过?上次你不是说,齐皓去见过所谓的池国公府嫡女?随便安排个人,假冒你便是。不过是个嫔妃又不是皇后,齐皓不会追着去看,你偶尔抽空陪陪太后便是。” 池奚宁闻言嘴角抽了抽“那陛下何不干脆,直接寻一女子配合?” “你以为朕没想过?”齐澈白了她一眼“朕这不是当初脑子一抽,已经将你给推到了太后面前?太后这些日子,天天在追着朕问,何时给你名分。” 池奚宁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得亏她选择了跑路,不然一个马甲披一个马甲,她迟早得跟原主一样,直接自闭升天。 齐澈看着她道“朕刚刚仔细想过,齐皓对你很是在意,朕如今也是骑虎难下有口难言,既然这样,你就瞒他一辈子吧,要是朕发现,你再有背叛他的事情,朕就直接一剑宰了你!” 池奚宁闻言无语了半晌,提醒他道“陛下可曾想过,若是有朝一日,主子发现了真相会如何?” 齐澈看着她冷哼“那你有没有想过,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被他发现了会如何?” 池奚宁顿时不说话了。 齐澈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你说的,朕自然想过,你身份暴露,朕一样是同伙,而且你是朕心仪之人的消息,如今整个京城皆知,若是这么拖着没个结果,朝臣会如何看待朕?百姓又会如何看待朕?!” “更何况,你在外间随着年岁渐长,总归是要嫁人,与其再惹那么多事情来,倒不如直接入宫,扮好你的身份,过个一年半载,朕直接对外宣布你急病而亡便是。” 说完这话,他朝池奚宁瞪眼“这是朕最后的底线!这一年你必须向朕证明,你当真是悔改了,此生绝不会再做出背叛齐皓之事!” 说实话,池奚宁有些心动。 可一想到,她还得如之前一般来回奔波,不停的捂马甲,她还是觉得,逃走更为妥当。 再者,萧瑾川外室下线,齐澈嫔妃上线,她总有一种没完没了的感觉。 然而她也知道,这确实是齐澈最后的让步了,她沉默了一会儿道“待臣女从江南回来,便依着陛下说的办。” 齐澈闻言,这才满意的轻哼了一声,到底是不大愿意再见着她,摆了摆手道“滚吧。” 池奚宁没有再多留,拿起地上的包裹转身离去。 她本来还想去见见武安侯夫妇和洪思蓉他们,可一想昨儿个才见过,左右又还有好几日才要离开,便没有去。 待到下次沐休时再去相见,同他们说下好了。 池奚宁回到了宁王府,刚刚进了门,小泉子就迎了上来“宁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池奚宁闻言有些讶异“怎么了?” 她这次是光明正大出门的呀,被逮着也没事儿吧? 小泉子叹了口气“宁姑娘是不是忘了,主子说过往后都要同你一同用饭的事儿?你没回来,主子到现在都没用饭呢!” 好在现在距离饭点不是特别久,池奚宁连忙道“我也没有用饭,买了些东西便赶回来了。” “那太好了。”小泉子连忙道“饭菜都还摆着呢,宁姑娘快去陪主子吧。” 池奚宁急急忙忙往书房赶,一进书房,瞧见齐皓黑着脸坐在一桌子饭菜面前,不由心头一软。 怎么忽然觉得,这人跟个粘人大金毛似的呢? 。 第162章:前往江南倒计时 瞧见她进屋,齐皓冷哼一声:“还知道回来?!” 池奚宁拎了拎手里的包裹,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今天我出去买了点女子用的物品,用的还是爷的银子,爷不知道么?“ 齐皓闻言,面上的黑色这才淡去了些,但还是轻哼了一声:“需要什么让下人去采买便是,又何必亲自走一趟。” 池奚宁在他下首坐下,在小厮端过来的盆子里净了手,朝着小厮说了声多谢,这才回话道:“爷是不是忘了,整个宁王府就我这么一个女子,我买的又是女子用的物品,哪能让旁人帮我买去?” 听得这话,齐皓皱了皱眉,想了想开口道:“等从江南回来,从宫里挑些宫女回府便是。” 池奚宁闻言垂了眼眸,淡淡嗯了一声,拿起公筷为齐皓夹了一箸菜,而后看着他认真道:“爷的身子最重要,往后我不在,爷也要按时用饭才是。” 齐皓轻哼了一声:“你不在又能上哪去?” “或许如今日一般回来的晚些了呢?”池奚宁不想跟他细聊,只看着他道:“爷莫要等我。” 齐皓皱了皱眉,没应她的话,而是道:“用饭吧,都已经凉了。” 池奚宁嗯了一声,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因着要前往江南,齐皓有许多事情要处理,陆陆续续有官员前来问事儿交接,他干脆就从后宅的书房,搬到了前院里去。 他忙,就看不得池奚宁清闲,还想拉着她一道去前院。 池奚宁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爷,您就不担心旁人会说,您太黏人了么?” 这话一出,齐皓瞬间就红了脸:“什……什么黏人?本王只是觉得你整日无所事事,字写的又不好,怕你丢了本王的脸,所以才亲自监督你罢了!” 池奚宁连忙点头:“是是是,所以我就在这儿练字,等着爷回来,免得去前院给爷丢脸了。” 齐皓闻言站在原地看她半晌,这才轻哼一声拂袖而去。 池奚宁看着他的背影,轻笑着摇了摇头,她已经可以想象,未来齐皓同女主在一起时,那傲娇又黏人的模样了。 其实…… 挺好的。 她垂了垂眼眸,收回所有思绪,来到书桌后研墨提笔。 晚间同有些傲娇的大金毛一道用了饭,又陪着他处理了会儿公务,到了亥时这才说了声累了,回到屋中放下包裹,纵身出了宁王府。 齐皓忙,萧瑾川自然也很忙,但池奚宁去的时候,他却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在那独自对弈。 池奚宁自然而然的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白子落下,一边下棋一边道:“今儿个我回池国公府了一趟,已经都安排好了,只等过两日从府中搬出来之后,就可以安排春兰先走。” 萧瑾川看着她嗯了一声:“这两日我会为你们准备好路引,我朝律法规定,如果军民出百里不给引者,军以逃军论,民以私渡关津论。而无路引私渡关津者,或冒充他人过关津者,一旦被发现,就要杖八十。如果越境私逃被抓获者,直接绞刑。” 听得这话,池奚宁的手一抖:“这么夸张的么?” 萧瑾川笑了笑:“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而且路引也不是一劳永逸,每过百日就得上衙门更换。我朝每三年造籍一次,所以,除非你去了深山老林永不出世,否则,只需要一次造籍,无论藏身何处皆会被发现。” 造籍,就跟人口普查似的,挨家挨户登籍造册,古代还有连坐制,除非当真有人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为你隐瞒,否则根本别想藏匿。 电视小说里那些穿越剧,说跑就跑的,都是骗人的。 没点实力关系,想跑都不可能。 不对啊,萧瑾川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池奚宁抬眸看他,只见他唇边含笑,眸色深深。 脑袋开过光,有时候真的是令人牙痒痒!! 池奚宁看着他轻哼了一声:“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 萧瑾川看着她笑了笑:“我只是想告诉你,别乱跑,不然会被当成亡命之徒给抓起来,然后还得我去救你。” 池奚宁干干的笑了两声:“怎么可能?没你帮我,我能往哪跑?” 她的决定做的太快也太果断,萧瑾川总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如今同她讲明利害关系,又有丫鬟需要他帮忙安置,他的担忧应该是多余了。 一局下完,池奚宁真心诚意的道:“往后同心仪的姑娘下棋,多多少少也让人家赢一局,不然时间长了,她会被打击到,从此再不想跟你玩了。” 听得这话,萧瑾川点了点头道:“好,这回我让你赢。” 池奚宁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让棋的最高境界,是悄无声息,让对方觉得,今天我下的特别好,所以才赢了!哪有你这样,还没下就宣告我让你赢的?你这叫嘲讽,不叫让棋!” 萧瑾川闻言笑了笑:“好,你说什么都对。” 池奚宁撇了撇嘴,到底是没有再跟他下棋,照旧替他按摩了一会儿,便走了。 日子就在两点一线之间过着。 前往江南的倒数第七天。 趁着齐皓按例巡视府衙的日子,池奚宁去了一趟池国公府,同池国公与蒋老夫人直言了她已经认了干爹干娘,并想要搬去武安侯府小住几日。 并不是她非说不可,而是春夏秋三人知道离开就不会再回来,故而收拾了一堆东西出来。 带着这么些东西,势必得惊动池国公府的人,故而她也只能同他们说一声。 池奚宁本以为,她这般先斩后奏,势必要惹池国公与蒋老夫人不快,然而没想到,他们闻言之后,愣了一下随即就同意了,非但没有任何恼怒,还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嘱咐她好好陪陪武安侯夫妇。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都与她无关了。 秋菊她们找的屋子,就在城西,距离武安侯府并不远,安顿好之后,池奚宁将卖身契都还给了她们,然后便走了。 前往江南的倒数第五天。 春兰随着萧瑾川安排的人,开始出发前往江南,与池奚宁所料不差,他还派了彩衣与春兰一道前往。 第163章:男主人设崩了啊! 前往江南的倒数第三天。 夏竹去衙门脱了贱籍,借着要去江南探亲的名义,办好了路引,开始出发。 前往江南的倒数第二天。 萧瑾川带着人出发前往江南,头天晚上,在池奚宁为他按摩结束,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忽然牵住了她的手,看着她低声道:“不知道为何,我心头总是有些不宁,别骗我。” 池奚宁垂了垂眼眸,而后笑着道:“想什么呢?骗你我能去何处?你别总是东想西想的,小心思虑过甚,成了少白头。” 萧瑾川闻言松开了她,垂眸细细打量她片刻,轻叹了口气道:“或许当真是我思虑多了,我在江南等你。” 池奚宁朝他笑了笑:“好,江南见。” 前往江南的头天上午,池奚宁去了一趟武安侯府。 武安侯与洪子睿在当值并没有回来,府里只有洪夫人与洪思蓉。 见到她来,两人都很高兴,池奚宁同她们待到了午时,这才离开。 下午的时候,尚衣局送来了一堆东西。 衣衫、鞋袜自是不必说了,就连里衣肚兜等,都一应俱全。 好在尚衣局的人做事十分靠谱,池奚宁的东西,单独用箱子装着。 晚上的时候,池奚宁悄然出府去了秋菊那儿,将两封信交给了她,嘱咐她道:“若是萧丞相的人来,你就将这封交给他,若是宁王府的人来,你将这封交给来人。” 秋菊抹着眼泪应下:“小姐,奴婢还能再见着您么?” 池奚宁伸手抱了抱她,笑着道:“江湖路远,从此往后,各自珍重。” 她不习惯告别,说完这话,便松开秋菊,纵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回到宁王府,她再一次清点了自己的财物。 七百两银票,一枚令牌,一枚玉佩。 玉佩是不能当的,权当留着当个念想。令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暂且先留着当个保命符吧。 夜里,池奚宁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去了主屋。 主屋里亮着灯,齐皓正在沐浴。屋外树上席景仍在当值。 池奚宁飞身上树,唤了一声:“三个。” 席景应了一声,然后道:“怎么了?睡不着?” 池奚宁嗯了一声,在树上坐下,看着主屋透出的朦胧灯火道:“明儿个大哥和三哥也一道去江南么?” 席景点了点头:“你二哥留下坐镇,我和大哥一道去,因着这次主子是微服,故而就带了你、我、大哥和小泉子,咱们四个人。” 听得这话,池奚宁皱了皱眉:“就咱们几个,万一遇到危险了怎么办?前些日子,不是还有前朝余孽在闹着么?据说还成立了个什么小朝廷?” 席景看了她一眼道:“别瞎担心,你当各地的衙门都是吃白饭的么?除了衙门之外,各地还有守军,即便是陛下微服出巡,带的人也不多的。” 这倒也是,池奚宁点了点头,没有再开口,如同以往当暗卫时一般,坐在树上看着主屋守着。 席景看着她沉默的模样,忽然低声道:“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池奚宁闻言垂了垂眼眸:“走一步看一步,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但总归计划赶不上变化,随机应变吧。” 席景轻叹了口气,低低问道:“真的不能就这么留下么?主子他……其实挺好哄的。” 池奚宁闻言沉默了许久:“我也不知道,总想去试一试,若是当真逃不了,我会回来面对的。” 这时,主屋的门打开了,两人便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天气热了,齐皓沐浴完之后,便打开门窗通风,坐在窗台下面捧着书,等待发干。 好似有所感一般,他忽然朝树上看了过来。 瞬间四目相对,齐皓微微一愣,而后耳根一红,忽然嘭的一下关了窗。 池奚宁愣住了,她呆呆的看着忽然被关起来的窗户,朝席景问道:“主子他这是怎么了?” 席景摸了摸下巴:“我觉得,主子应该是害羞了。” 池奚宁想了想,齐皓刚才墨发三开,衣领微敞,因为刚刚沐浴完,整个人都微微泛着粉的模样,不由舔了舔唇。 不愧是男主,真真是秀色可餐,女主赚了。 池奚宁站起身来,纵身跃下,来到窗边笑着道:“爷,我很满意自己看到的,您别不好意思啊。当初,我还见过您打赤膊呢。” 在原主未曾对齐皓说过,想要永远留在他身边这话之前,齐皓对原主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男女之防,加上府中全是男子,夏日里换衣衫,他有时候都是敞着门窗,原主确实见过他打赤膊的模样。 屋内的齐皓,脸顿时更红了,唇角却因着她那句满意所见到的微微扬起,轻哼了一声道:“不知羞!” 池奚宁笑了笑,没有接话,只道:“我回去了,爷也早点休息。” 齐皓嗯了一声,听着她离去的声音渐渐消失,这才重新打开了窗。 谁料想,窗户一开,就瞧见了她的笑脸,齐皓一惊,啪的一声,又关上了窗。 窗外池奚宁的笑声传来,他有些羞恼的道:“再笑,信不信本王直接办了你,让你看个够!” 这话一出,笑声戛然而止。 窗外的池奚宁愣了,齐皓自己也愣了。 他猛的一下捂住了脸,结结巴巴道:“都……都是小泉子,在本王耳边胡言乱语,本王……本王没想过这事儿,本王也不……不是那种急色之人。” 站在屋内的小泉子:??? 其实,齐皓不解释还好,凭着池奚宁的厚脸皮,她有好几种方法可以解释“办”这个字。 可他这么一解释,她想为他找补都找不到。 池奚宁整个人恍恍惚惚,跟着点头:“嗯嗯嗯,都怪小泉子,爷才不是那般不矜持的人。” 小泉子:??? 齐皓连连点头:“对对对,本王矜持的很,才没有想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池奚宁结结巴巴:“那……那、那我就先走了,爷,您早点休息。” 齐皓抚着额,觉得自己这回是当真没脸见她了,只嗯了一声。 池奚宁忙不迭的走了,整个人都成了火烧云。 齐皓居然想办了她?居然想办了她?!居然想办了她!! 天呐,男主人设崩了啊! 第164章:出发! 池奚宁这回是真走了,然而齐皓却再也没开窗。 他抚额坐在桌旁许久,这才找回了点神志,转眸朝小泉子瞪眼道“往后,不要同本王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本王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小泉子一脸的懵,只觉得,王爷丢脸这事儿,跟他关系好像不太大。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小泉子只轻咳了一声道“这些不过都是迟早之事,爷无须太过在意。” “什么迟早之事?!”齐皓朝他瞪眼“无媒苟合像什么话?!本王是那样的人么?!” 小泉子…… 他似乎、好像、应该,有点明白主子都在想了些,纠结了些什么了。 小泉子沉默了一会儿道“主子打算如何迎娶宁姑娘呢?宁姑娘无父无母,江南那位也不配,您打算在何处迎娶?还是说……” 只是纳? 小泉子觉得,自家主子对宁姑娘的情义,怎么招都不可能用上一个纳字,可问题是,历朝历代为了巩固皇权维持朝堂平衡,就连帝王也会身不由己。 如今皇室正统血脉凋零,主子和陛下又是亲近不得女子的,前朝蠢蠢欲动,宗室都怀着心思一个劲儿的培养后代,疆域之外蠢蠢欲动的还不止匈奴一支,强敌环伺武将凋零,陛下和主子在婚事上,定会有所考量吧? 齐皓不面对池奚宁的时候,智商都是在线的,听得小泉子的话,再瞧着他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轻哼了一声道“你当本王是什么人?本王既然已经认定了她,自然不会让她受那些乱七八糟的委屈,没有娘家又如何?宁王府便是她的娘家,她就在宁王府出嫁!” 说实话,听得这话,小泉子是松了口气的,相处了那么多年,大家都如同一家人一般,尤其是宁姑娘,虽然他与宁姑娘以往交集不多,可也是算是看着长大的,仅是这份情义,都是旁人比不了的。 小泉子笑着道“既然都是在府里成亲,那又怎么算的上是无媒呢?” 齐皓闻言微微一愣,而后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小泉子看着他接着道“其实,对主子和宁姑娘来说,缺的只是个仪式罢了,爷若是愿意,随时可以同宗人府说一声,直接登记造册,婚事慢慢筹备什么的,也不着急。” 齐皓看了小泉子一眼“三书六礼呢?” 小泉子笑着道“您自己给自己了呀!宁王府既是宁姑娘的夫家,又是娘家,还不是左手倒右手的事情?若是账面上的事儿,这一出一进就平了。” 齐皓闻言神色微动,轻哼了一声道“本王才不是那般急色无耻之人!” 小泉子笑着应了一声是。 此时墨发已干,齐皓放下手中的书朝床榻旁走去,上榻之前他忽然开口道“去账房领赏。” 小泉子闻言连忙笑着躬身应道“多谢主子!” 且说池奚宁仿佛是个火烧云似的回了屋,坐在榻上的时候,脸上的热度还没退下来。 她本来觉得,按照齐皓的人设,就算现在对她有好感,也只是单纯的一丢丢好感,一丢丢喜欢而已,绝不可能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本就是要离开的,她与席墨的想法一样,开开心心的过完最后的一段时光,待到将来齐皓回想起她这个人来,除了恨和厌恶之外,偶尔也想到开心的事情。 所以,她才会如同以往一般同他相处,想要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可……齐皓居然对她动欲了! 池奚宁连忙用手扇着风,好让脸上的温度降低些。 很好,以往躲着她的人是他,这回该换成她躲着他了,答应大哥,要给齐皓一个愉快的回忆,她怕是做不到了。 万一齐皓脑子一抽当真办了她,男主他就不干净了啊! 万一再生个孩子,等着孩子长大回头找他爹,岂不是要给齐皓和女主情比金坚的爱情,添上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痕? 池奚宁已经脑补出了一出狗血大戏,连忙恶寒的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经过这么一闹,池奚宁心头那点复杂的离别忧愁,以及忐忑居然莫名的没了,沉沉睡去。 翌日,正式出发前往江南。 约好了是辰时用饭,用完饭后,辰时两刻准时出发,因为南下的船,巳时会准时开。 今天的饭,齐皓虽然动作依旧优雅,但却用的很快,用好了之后,便忙不迭的放下碗筷,丢下一句“本王有事出去一趟。”然后就匆匆走了。 他的离开也没影响到什么,池奚宁和小海子小泉子一道,检查行李还有无缺漏,然后将准备好的行李,搬上了马车。 一切准备妥当,齐皓却没有回来,眼看着辰时两刻已经过去,池奚宁忍不住道“爷去了何处?要不要派个人去问问看?” 小泉子看了她一眼,笑着道“宁姑娘不必担忧,船是特意备下的,晚些也无妨,爷有要事去办,等爷办好之后,便会回来了。” 池奚宁闻言皱了皱眉,朝外间看了一眼道“什么要事,怎么今儿个才去办?” 小泉子笑了笑“主子的事情,我们不好过问的。” 好在齐皓终于在辰时三刻的时候赶回来了,他骑马而行,身边只跟着席墨和席景,显然来去都很匆忙。 他手里还拿着一个长形锦盒,很是好看。 一下马,小海子便迎了上去,正要接过锦盒,齐皓却将锦盒递给了小泉子道“放在主屋內,收好了!” 小泉子闻言连忙捧着锦盒小跑朝府内而去,小海子委屈的道“爷,奴才失宠了是么?” 齐皓看了他一眼“你若是失宠,本王还会将王府交付给你打理?” 小海子也只是说个俏皮话,闻言立刻展了笑道“奴才就知道,爷对奴才好着呢!” 齐皓没接他的话,只是转眸看向池奚宁道“都准备好了么?” 池奚宁嗯了一声,齐皓便吩咐道“出发!” 一共两辆马车,一辆是齐皓与池奚宁所乘,一辆放着行李等物,顺带坐着小泉子,和席墨席景三人。 众人都在马车上坐好,小泉子这才喘着粗气过来,跳上了马车,马车开始朝城门驶去。 三更,明天依旧三更,周末愉快    。 第165章:可能是认错人了 京城外有一运河,直通江南。 京城每三日会发一次船,一路停靠各地,齐皓此次前往江南乃秘密而行,故而只能乘公船南下,从出发的那一刻,他们的身份就都变了。 齐皓成了殷皓,乃是京城皇商殷氏一族的二公子,而池奚宁化名成了嘤咛,成了他的美妾。 小泉子还是小泉子,席墨和席景,成了封墨和封景。 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池奚宁顾不得纠结席墨和席景名字,当即对自己美妾的身份表示了抗议:“为何我是美妾?就不能是……” “乖,别闹。”齐皓坐在包下的雅舱内,皱眉打断了她的话:“没有正妻会随着出门的,你暂且委屈委屈。” 听得这话,池奚宁张了张口,想要说出妹妹两个字,席墨却冲着她摇了摇头。 池奚宁见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听大哥的,左右最后一段,他怎么高兴怎么来。 伤了心也不怕,毕竟她只是女配,即便男主对她有好感,等到女主出现,就丁点不剩了。 就如同原本身为女配的她,所在的那个小世界一般。 池奚宁朝齐皓笑了笑,抛了个媚眼过去:“爷,奴家做的对么?” 齐皓的唇角抽了抽:“你怎的突然染了眼疾?” 神TM眼疾! 池奚宁不甘心的又给他抛了个媚眼:“爷,奴家是在同您说话呢!” 齐皓一脸不忍直视的起了身:“本王还是去外间吹吹风。” 池奚宁的脸都黑了,转而看向小泉子和席墨席景道:“我刚才不娇媚么?” 席墨起了身:“我去护着爷。” 席景也跟着起了身:“我……我也去甲板上吹吹风。” 只剩下了一个小泉子,对上了池奚宁逼迫审视的目光。 小泉子咽了咽口水,顶着压力站起身来,一点一点朝舱外挪着,直到挪至舱门,这才把眼一闭道:“宁姑娘还是做你自己就好!” 说完这话,他忙不迭的就跑了,独留池奚宁一个人坐在生闷气。 哼!没眼光! 她在雅舱内坐了一会儿,也百无聊赖的起身出了船舱,甲板上齐皓正在看着运河的水,池奚宁正准备上前,却忽然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宁姑娘!” 池奚宁身子顿时一僵,缓缓转身望去,却见谢怀孜一脸欣喜的正看着她,朝她而来。 不远处,齐皓已经回了头在看她。 池奚宁心头咯噔一声,看了看谢怀孜,又看了看齐皓,手脚冰凉。 她蝇营狗苟的那么多日,布下了那么多安排,就连萧瑾川都没怀疑,却没想到,竟然要折在只有两面之缘的谢怀孜身上! 她呆呆的看着谢怀孜朝她走来,短短十几步的距离,每一步都好似尖刀割在了她的心上。 这十几步内,池奚宁想了许多,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想,直到谢怀孜来到她面前,她这才好似回过神来似的,转眸朝齐皓看了过去。 齐皓认识谢怀孜,准确的说,他单方面见过谢怀孜,毕竟是江南首富之子,也不是第一次入京,财产抵得上几个国库的人,他当然会有留意,更不用说,席宁还同这个谢怀孜撞过满怀。 看着池奚宁那白下来的脸色,齐皓自动理解成了对谢怀孜的厌恶,再看她看过来的目光,他自动理解成了她在向他求助,当即也抬脚朝她走了过去。 谢怀孜来到池奚宁面前,朝她笑了笑:“你怎的还跟过来了?若是让国公爷他们知晓该如何是好?” 听得这话,池奚宁的手脚彻底凉了,虽然觉得这话有问题,可也抵不上国公爷三个字。 这么近的距离,齐皓必然是听见了。 她已经不敢去看齐皓的脸色,只僵在原地,等待着齐皓对她的处置。 不知道,她若是以死明志,他会不会原谅席墨他们。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腰间忽然一紧,紧接着就被带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之中。 齐皓揽着她的腰,目光冷然的看着谢怀孜道:“嘤咛,不替本公子介绍介绍?” 池奚宁咽了咽口水,不知道齐皓到底是如何想的,她只能硬着头皮道:“爷,这位公子可能是认错人了。” “是么?”齐皓眯了眯眼,看着谢怀孜道:“我乃京城皇商殷家二公子殷皓,不知这位公子是谁,怎么会识得我的爱妾?” 谢怀孜看了看池奚宁,又看了看齐皓,深深皱了眉:“爱妾?怎么会是爱妾?她分明是……” “这位公子,你真的是认错人了!”池奚宁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轻轻依靠在齐皓怀里,看着他道:“奴家嘤咛,是爷的爱妾。” 谢怀孜闻言,面上闪过了受伤的神色,他苦笑了一声,转而看向齐皓道:“在下江南谢家谢怀孜,公子的爱妾与在下即将定亲的姑娘有几分相似,一时认错,还望公子莫怪。” 这话一出,池奚宁腰间便是一痛,她抬眸朝齐皓看去,只见齐皓眉眼冷然,说出的话更是冷冽:“虽然阁下是江南首富之子,但连自己要定亲的姑娘都能认错,委实太过不该!” 谢怀孜苦涩的笑了笑,并未做辩解,只拱手再次道歉:“是在下眼拙,叨扰了诸位。” 齐皓冷哼了一声,揽着池奚宁的腰就朝雅舱走去。 席墨和席景冷冷的看了谢怀孜一眼,也跟着进了舱。 小泉子看着谢怀孜,冷哼了一声道:“谢公子的眼疾还是得找个大夫看看的好,莫要再将人认错了。” 谢怀孜身边的小厮气不过,正要开口,谢怀孜却一把拦住了他,只朝小泉子笑了笑道:“我会的。” 小泉子闻言,这才轻哼一声,跟着入了雅舱。 一入雅舱,齐皓就松开了池奚宁的腰,兀自往舱内一坐,浑身的戾气遮都遮不住,他猛的一拍木几,冷声道:“该死!” 池奚宁闻言心头咯噔一声,正要跪下坦白,请他看在多年情分上饶了席墨他们,却又听得他道:“本王就知道,他撞你满怀,定是心怀不轨!” 池奚宁:??? 齐皓看着她冷声道:“往后离那个谢怀孜远点!他居然敢当着本王的面胡说八道,说你是什么要与他定亲之人!若你要与他定亲,那本王是什么?!” 第166章:与她又有何关系 虽然知道是假的,虽然知道席宁与这谢怀孜只是一面之缘,而且席宁当天就告知了他,虽然知道谢怀孜在胡言乱语,但齐皓仍然觉得自己头顶有点绿。 他越想越气,恨不得直接拔了谢怀孜那肮脏的舌头! 池奚宁看着他怒不可遏的模样,眨了眨眼。 他好似,关心错了重点? 池奚宁心头一时也不知是什么滋味,除了有逃过一劫的喜悦之外,竟然还有一种,没有被戳穿的失落。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她心头顿时一凛。 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她不想活了么?不想养老不想自由了么?! 就算她不想,也得想想席墨席景和席药他们! 池奚宁连忙调整了思绪,深深吸了口气,摆出一副气愤的模样道:“就是!明明我与他只见过一面,他认出我来也就罢了,怎么能当着爷的面胡说八道!” 齐皓冷哼一声:“那人就不是个好东西,往后离他远点!” 池奚宁连忙点头:“就算爷不说,我也会离他远点的,那人一看就是面目可憎!” 听她这么说,齐皓心头这才好过了些,看了看天色道:“该用饭了,用完饭,你就在这歇着,没事不要去外间乱晃。” 因着走哪都需要路引的关系,其实古代人流动并不大,但这船毕竟三天才发一次,而且是从京城到江南,故而船很大,人也挺多。 船共有两层,池奚宁们所在的是第两层,上面约莫有十多个雅舱,齐皓包了三个,这里原本是席墨和席景的房间,如今却因着谢怀孜的出现,变成了池奚宁的。 用完饭,齐皓他们便离开了,池奚宁一人躺在床榻上,想着谢怀孜的话,皱了眉。 谢怀孜说她是他即将迎娶的人,这话绝不可能是无的放矢。 他既然敢这般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就代表着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但是,池家怎么敢?! 他们明明知道,她是当今陛下齐澈的“心上人”,他们怎么还敢许诺说要将她许配给谢怀孜?! 想到此处,池奚宁忽然灵光闪过,她想起了那天她同池国公与蒋老夫人说要搬出去小住时,他们那隐隐高兴的样子! 他们肯定是让谢怀孜以为他要迎娶的是她,然后再用旁人李代桃僵。 但这个人是谁呢?池文莲还是池雨音?! 池文莲的可能性居多,她虽然被自己剃了发,但她及笄了,年岁与她相差无几,而且自己未入池国公府之前,池文莲才是池国公府的大小姐。 更何况,池文莲如今在池家人眼里,已经是无用的弃子,只要他们骗了谢家的聘礼,池文莲嫁过去之后,是死是活是好是坏,要如何面对谢怀孜的怒火,都与他们无关。 而且,这等荒谬的主意,也只有要被送去庙里的池文莲会应下! 想明白了这些,池奚宁只觉得荒谬。 堂堂国公府,为了点财物,真的是什么脸面都不要了! 池奚宁现在有些左右为难,她倒不是可怜池文莲,毕竟池文莲自己的选择,就该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她有些介意的是,谢怀孜以为要迎娶的人是她。 按照道理来说,她应该同谢怀孜说清楚,婚事毕竟是一辈子的事情,更何况,这里面还有她的原因。 可她总觉得,谢怀孜此人不是什么好人,加上现在齐皓虽然没有在意他那句话里国公爷,可难保她再去见谢怀孜,谢怀孜不会误会了什么,当面戳了她的马甲。 池奚宁犹豫许久,还是决定按兵不动。 谢怀孜爱咋咋地吧,他被骗那是他自己不够聪明,与她又有何关系? 更何况,他今日瞧见了她在齐皓身边,心里多少也该有疑惑,若是他将这些疑惑弃之不顾,仍旧执意迎娶,那只能说明他傻! 而他傻么?池奚宁不觉得,她甚至觉得,他像是一只蛰伏在暗处的狼,随时都能扑上来咬断她的咽喉。 池奚宁翻了个身,顿时将这个问题抛在了脑后,她现在该担心的是谢怀孜会让她掉马,而不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婚事。 船在运河上晃晃悠悠,池奚宁仿佛睡在了摇篮里,不大一会儿困意袭来,沉沉睡去。 待到她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她起了身,想去看看齐皓他们用饭了没,可一想到谢怀孜就在这层上,她又停了脚步。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外间忽然响起了谢怀孜的声音:“殷兄,这杯我敬你。” 紧接着,就是齐皓的声音:“谢兄,请。” 池奚宁闻言,顿时觉得这个世界有些魔幻了,睡觉之前,齐皓不是还气势汹汹的说谢怀孜该死么? 怎么她睡了一觉,两人称兄道弟,还喝起酒来了?! 她应该没掉马吧,若是掉了,她不可能还在这儿。 池奚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开了门。 甲板上不知何时摆了两张桌子,齐皓与谢怀孜坐在桌旁正在推杯换盏,另一张桌上坐着席墨席景,还有一个不曾见过的人,他们正在默默用饭。 听得门开的声音,齐皓与谢怀孜都朝她看了过来。 池奚宁掩下眸中诧异,朝齐皓笑了笑唤了一声:“爷。” 齐皓嗯了一声:“醒了?过来用饭吧。” 船上都是长凳,池奚宁抬脚上前,来到齐皓身边坐下,看了谢怀孜一眼。 齐皓将碗筷递给她道:“谢兄先前认错了人,已经再三道过歉了,正好这层船上只有咱们几个,谢兄又是江南首富之子,此次前去江南少不了他的照拂,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先前之事你切莫放在心上了。” 池奚宁不知他这话,有几分真假,只笑了笑道:“爷说如何,奴家便如何。” 谢怀孜看着她道:“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宁姑娘莫怪。” 宁姑娘。 池奚宁这才想起,他先前唤的也是宁姑娘,正常来说,他不应该是唤她池姑娘? 她抬眸朝谢怀孜看了过去,淡淡道:“天下相似之人有许多,不过是桩小事罢了。” 谢怀孜闻言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朝她笑了笑:“宁姑娘心胸开阔,谢某敬你一杯。” 今天有事,欠一章明天还 第167章:拐个丞相去跑船 池奚宁面前有酒有杯,但她却没有给自己倒酒,而是笑着道:“谢公子谬赞了,只是这酒奴家却不能喝。” 谢怀孜闻言面上闪过受伤之色,悻悻的放下酒杯道:“看来宁姑娘还是不愿意原谅在下。” 池奚宁笑了笑:“不过是桩小事罢了,谢公子多虑了,奴家不饮这酒,并非是因为心有芥蒂,而是奴家曾经答应夫君,不与旁的男子饮酒,还望谢公子莫怪。” 夫君两个字一出,齐皓的唇角就扬了起来,但他又觉得这般委实不够矜持,于是又硬生生的压下,表情一时有些怪异。 谢怀孜看了看池奚宁,又看了看齐皓,面上的失落之色半点也不遮掩,轻叹了一声道:“是谢某强求了。” 知道就好! 齐皓端起面前的酒杯道:“谢兄莫要介怀,嘤咛她一直都是这般听话的,来,我敬你一杯。” 谢怀孜看了池奚宁一眼,端起酒杯,勉强扬起一个笑容来道:“殷兄,请。” 两人推杯换盏,池奚宁在一旁默默用饭,这一桌饭菜与中午吃的船上餐食完全不同,皆是江南菜色,色香味俱全,显然不是出自船上厨子之手。 不愧是江南首富继承人,挺懂的享受生活。 谢怀孜一边与齐皓推杯换盏,一边用余光打量着池奚宁,见她吃的眉眼弯弯,唇角也跟着扬起。 齐皓的脸色顿时就黑了,但他又不好为了此事发作,只能暗自忍耐。 小泉子在一旁看的心惊胆战,生怕自家主子一个忍不住,直接掀了桌要砍谢怀孜的脑袋。 好在他担心的并没有发生,齐皓忍了一会儿,淡淡开口道:“殷家在江南的生意,一直不太顺畅,尤其是最近,淮帮的费用又涨了,还经常没有船,谢家可遇到这般情况?” 谢怀孜从池奚宁面上收回目光,看向齐皓道:“有所耳闻,但殷兄也知道,谢家扎根江南,淮帮最少有一半的生意都是谢家的,他们要给谢家提价,恐怕还得掂量掂量。” 齐皓笑了笑:“家大业大就是好啊,虽然江南一带的水运都被淮帮垄断,淮帮也不敢在谢家头上动土,不像我们这些外来的,都得捧着银子求淮帮,若是再怎么涨下去,这江南的生意,殷家怕是要放弃了。” “殷兄放心,淮帮应该不会太过离谱。”谢怀孜道:“淮帮的新帮主,与在下有些交情,待殷兄去了江南,我为你们引荐引荐。” 齐皓要的就是这句话,当即笑着端起酒杯道:“那就全仰仗谢兄了。” 他们谈事情,池奚宁在一旁专心吃饭,顺带也听了一耳朵。 待听到淮帮的新帮主是个女子,老帮主去世之后由她接任,如今年已十八尚未婚嫁的时候,她的筷子顿时停下了。 女主! 确切的说,是萧瑾川为男主的那本书里的女主。 原本一直模糊不清的剧情,忽然就清晰起来。 淮帮新帮主姜梦瑶,年方十八,性子爽朗,老帮主去世之后她便接任了淮帮帮主之位,这是个有能力有手段的女主,萧瑾川奉命调查江南官盐一案,与姜梦瑶相识。 萧瑾川在她身上看到了他曾经向往肆意洒脱,而姜梦瑶也对萧瑾川暗生情愫,几番斗智斗勇之后,萧瑾川在她的帮助下,一举查获官盐走私贪墨一案。 萧瑾川功成身退回到京城,而姜梦瑶就在江南继续操持淮帮,两人分别之时从未有过承诺,分别之后,只是偶尔会有书信往来,聊的却都只是江南航运一事。 姜梦瑶身边的人催促过她成婚,可她见过萧瑾川那样才绝惊艳的人,旁人又怎会看的上? 姜梦瑶自己都想好了此生不嫁,只心中藏着那个人,准备孤独终老。 可没想到,四年之后,在她二十二岁之时,一身白衣的萧瑾川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笑着问她:“萧某如今只是白丁,不知姜姑娘可否赏口饭吃?” 姜梦瑶看着他笑了:“想要吃饭可以,但必须得干活,我缺个夫婿,你当不当?” 萧瑾川闻言笑着道:“乐意至极。” 池奚宁垂了眼眸,觉得自己脑袋里关于剧情的记忆奇奇怪怪,必须得遇到特定的人,才能够触发。 她记起了萧瑾川为男主的那本《拐个丞相去跑船》却仍旧记不起齐皓与齐澈的。 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不想去探究,只是忽然想起了,他那会儿坐在她床边,劝着她,说着喜欢她的样子,还有他在前去江南之时,主动拉住她的手,深深的看着她低低道的那三个字:“别骗我。” 想到这儿,池奚宁忽然笑了笑。 想什么呢,大傻子! 一个女配,你配么?! 能得男主说一句喜欢,身为女配她已经赚了,若是当真当了真,指望着能与男主白头偕老,那她就不是傻的问题了! 以往的教训已经足够深刻,当年她若不是那般傻,就不会入了时空管理局。 池奚宁深深吸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女配就要有女配的自觉,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照着计划走,祝男主们幸福。 她放下筷子,转眸看向齐皓,嘟了嘟嘴:“爷,我可以喝点么?” 正在与谢怀孜交谈的齐皓,闻言转眸朝她看来,皱了皱眉忽然俯身在她耳边道:“喝酒可以,但不许喝醉,你也知道,你喝醉了会骂人的。” 池奚宁:…… 她现在说,她酒品其实挺好的,齐皓应该不会信了吧? 不管怎么说,池奚宁还是得到了应允,给自己倒了杯酒,看着河岸的风景自斟自饮起来。 一顿饭,从日落吃到了月挂当空,池奚宁一人喝掉了一小壶酒,整个人有些飘飘然的惬意,以至于她忘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今晚怎么睡。 齐皓包下了三个雅间不假,可他们都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依着他们的身份安排,池奚宁乃是齐皓的爱妾,是该睡同一个屋的! 直到饭局结束,谢怀孜说了一句:“天色不早,谢某就不打扰殷兄与宁姑娘歇息了。” 齐皓和池奚宁才猛然想起来,对啊,他们是要睡一个屋的啊! 第168章:他才不会忍不住! 谢怀孜回去歇着了,他的房间就在齐皓定下的三间房的隔壁。 整艘船二楼也就五间房而已,也就是说,除了齐皓和谢怀孜一行之外,再无旁人,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大家都心知肚明。 齐皓杵在甲板上,脚仿佛是生了根,池奚宁什么话还没说,他就已经脸红到不行,结结巴巴的道:“你……你……先去沐浴,我……我还不困。” 他这般模样,倒让微醺的池奚宁放松下来,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会儿,然而在他耳边低声道:“爷在紧张什么?我跟席墨、席景、席药,还有府中许多暗卫都睡过呢。” 听得这话,席墨席景顿时头皮发麻,连忙道:“只是和衣而眠而已。” 池奚宁点了点头:“对啊,不然呢?!” 原主可是暗卫,暗卫出任务时哪有那么多床和单独房间,还不是幕天席地背靠背,得了空就眯一会儿。 齐皓一颗燥热的心,忽然就好似被泼了一盆凉水,他现在很后悔,非常后悔。 早知道他与她会发展成如今的模样,他说什么也不会去让她当什么女暗卫! 她所有的第一次,都应该是他的,而不是如今这般,即便知晓会与他同塌而眠,也毫无波澜。 池奚宁看着他面上红色褪去,以为他是从旖旎中走出来了,当即起身道:“我先去沐浴。” 小泉子忙活着去备水,席墨和席景一瞧齐皓的脸色,连忙起身去帮忙,齐皓一人坐在桌旁,自己生自己的气。 难怪她瞧见自己衣衫不整,也没有半丝波澜,原来是早就习惯。 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想起早间他匆匆取来的东西,齐皓朝房门看了一眼,他教会了她那么多的东西,却独独没有教她男女有别,或许,这堂课该从今晚安排起来了。 池奚宁沐浴完,齐皓去沐浴,她站在船边只粗粗绑了发,等着发干。 这时,同样沐浴完的谢怀孜走了出来,瞧见她微微一愣,而后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抬脚朝她走了过来。 瞧见他靠近,池奚宁皱了皱眉。 他和她都心知肚明,人是不可能认错的,她与他势必得有一谈,然而却不是在此时,在这里。 谢怀孜没有上前,而是距离她三步之外就停了脚步,静静的看着她。 池奚宁想了想,抬脚朝他走去,与他错身而过之时,脚步停了一瞬,低低开口道:“佯装无害是没有用的,能撞到我,还不让我察觉的人,这世间没有几个。我希望我们能够相安无事。” 听得这话,谢怀孜低低笑了:“金陵,等你一叙。” 两人错身而过,好似完全不认识对方一般,这时齐皓沐浴完,瞧见走来的池奚宁,又看了看船边上站着的谢怀孜,皱了皱眉:“嘤咛,过来。” 池奚宁扬起一个笑容来:“好的,爷。” 小泉子将浴桶撤了出去,窗户打开散去了屋内的湿气与热气,齐皓坐在案几旁,皱眉道:“离他远点,往后没有本王在场,不得与他独处!” 池奚宁嗯了一声,岔开话题道:“爷今儿个打算怎么睡?” 齐皓闻言转眸朝榻上看去,当即脸又红了,可一看到她那坦然的模样,心里就憋着一股气,轻哼了一声道:“当然本王睡外间,你睡里间。” 没有独处时,池奚宁并不觉得什么,可眼下两人独处,她突然又想起昨晚他说的要办了她的话来。 她轻咳一声道:“爷,您是矜持的对吧?” 听得这话,齐皓的脸顿时又是一红,他有些心虚的道:“当……当然!” 说完这话,他有些恼羞成怒的道:“你当本王是什么人?!” 池奚宁看着他羞恼的模样,顿时就笑了。 也是,他可是男主,就算一时误入歧途,也会及时刹车,是她想多了。 于是她主动褪去外衫上了榻,爬到里间盖好薄被道:“那我先睡了,爷也早点休息。” 说完,她便闭了眼。 齐皓看着她坦荡的模样,是又羞又气,羞的是她居然当着他的褪了衣衫,气的是,她当真一点没把他当男人! 他现在有些天人交战,一方面想实施教授她男女有别的计划,顺道缓解心里对她的渴望,一方面又唾弃自己无耻。 他在原地闷坐了半天,忽然起身大步出了门。 房门一关上,池奚宁就睁开了眼,到底是说过要办了她的人,心里没点害怕是不可能的。 她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没事没事,齐皓他要脸的很,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铁定是他! 不得不说,躺在晃晃悠悠的船上,是真的很催眠,加上她喝了点酒有些微醺,不大一会儿,池奚宁又睡着了。 她倒是睡的坦然安稳,外间的齐皓却很是煎熬。 小泉子瞧着他坐立难安,又想进去又不肯进去的模样,笑了笑低声在他耳旁道:“爷,弄不好谢公子可还在竖着耳朵听着动静呢。” 齐皓一听,顿时皱了眉。 谢怀孜对席宁有意,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那他还不如瞎了算了! 他看了看一直亮着灯的谢怀孜房间,吹了一会儿凉风之后,忽然就想通了。 他有什么好纠结的?人本来就是他的,而且他们两情相悦,他今早又记了玉蝶,就差一个婚礼而已,就算他今儿个没忍住,也不过是…… 不! 他才不会忍不住! 齐皓脸红了红,终于下定了决心,推开房门。 房内,池奚宁已经睡着了,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肌肤映照的更加雪白透亮。 齐皓有些牙痒痒,他在那天人交战,思前顾后,可她倒好,睡的昏天黑地! 分明才睡了一下午,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觉可睡! 齐皓很想把她拖起来,打她屁股一顿。 可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顿时又心软了。 算了,真打了她,她铁定又得跟他闹。 齐皓伸手关上了房门,来到床边看了她的睡颜一会儿,叹了口气,褪去外衫上了榻,在外间躺下。 伸手从她那边扯了薄被来盖上,闭上了眼,正要入睡,忽然身子一僵,一只手臂放在了他的胸前,紧接着一条腿又放在了他的腿上。 第169章:就是有点想你 齐皓被结结实实抱住了,他的手臂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柔软。 鼻尖是她身上淡淡的清香,他整个人僵住了,动也不敢动。 他的大脑不受控制的想起了某天夜里的一个梦。 梦里的她也是这般缠着他,唯一不同的是,梦里的她是清醒的,她用她那双水润的眸子看着他,丁香小舌在他身上四处点火,娇娇媚媚的,一声一声唤着他“爷~~” 齐皓不由自主的有了反应,他连忙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可那滋味,委实有些不大好受,本就是他肖想的人,如今梦境变成了现实,他就更加蠢蠢欲动。 要不,直接办了吧。 反正她也不会拒绝,反正也是迟早之事,反正隔壁谢怀孜说不定还听着。 她现在是他的爱妾,发生点什么才是正常的吧? 天时地利人和,理由又有那么多,而且是她先缠上来的,不是他急色,也不是他不守承诺,是她先动手的! 齐皓的手动了动,终于下定了决心,正要翻身而上,身上的胳膊和腿却忽然都收了回去。 池奚宁一个翻身,直接滚到了床边紧紧挨上了木墙。 身上陡然一空,她不仅人走了,就连薄被也被一并带了,紧紧的裹在身上。 齐皓转眸看着她熟睡的模样,忍不住磨了磨牙。 很好! 有本事她一夜都别再靠过来,不然他铁定直接办了她! 事实证明,池奚宁是个有本事的人。 她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一睁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面前的木墙。 她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就见齐皓正坐在屋内,阴恻恻的看着她,冷哼了一声道“你醒了?” 瞧着他的模样,池奚宁心里突的一声,她连忙坐起来,看着他道“爷,我睡觉没有不老实吧?” 齐皓闻言冷笑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老实的很!” 就是太老实了!让他白白等了一夜! 看着他的模样,池奚宁觉得他应该说的是反话,当即道“对不起爷,往后我定不会了,今儿个我肯定贴着墙睡,动都不动!真的,爷您信我!” 齐皓越听越火大,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池奚宁坐在床上,眨了眨眼。 完了,她肯定睡相太不好,将齐皓给得罪了。 从京城到江南金陵,走水路需要三天,接下来的两日,池奚宁睡的是小心翼翼,每天缩在墙角动也不动。分明是一张双人床,可她与齐皓之间的距离,还能睡下一个她来。 然而齐皓的脸色却没有半点好转,反而越来越黑。 池奚宁不明所以,偷偷去问小泉子是怎么回事。 小泉子一言难尽的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宁姑娘啊,爷要脸你知道吧?” 池奚宁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但这跟他这两天黑着脸有什么关系呢?” 小泉子闻言看她半响,叹了口气摇着头走开了。 池奚宁问不到答案,也就作罢了,就当是男人每个月都那么几天心情不好吧。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金陵终于到了,谢怀孜与齐皓在码头告别,约定好了,等齐皓有了空就去找他,他帮忙安排与淮帮新任帮主见面的事情。 入城的时候,小泉子取出了路引,众人顺利入城,在一处别院住了下来。 齐皓依旧看池奚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池奚宁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入了别院之后,干脆就尽量少见他,免得又惹他不快。 这么一来,齐皓就更气了,然而他有要事要忙,一时也顾不上她。 池奚宁在别院躺了睡,睡了吃,第三日夜里,萧瑾川悄悄来了。 听到外间有动静,池奚宁立刻起了身披好衣衫,正要拿剑,就见他翻身入了屋内。 瞧见是他,池奚宁顿时神色一松,看了看外间,低声道“你疯了?!齐皓就在隔壁院子!” 萧瑾川看着她笑了笑,来到她面前,牵了她的手,深深的看着她道“我没疯,就是有点想你。” 池奚宁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心头有些闷闷的,低声道“那也不该来。” 萧瑾川瞧着她的模样,轻叹了口气“你怕是没有这种感觉,心里装着一个人,忙的时候还好,待到静下来,满脑子都是她,哪怕是看着书,书里的文字都能变成她的模样。” 听得这话,说没有半点触动是假的,然而池奚宁却想起了姜梦瑶,从他手中抽出手来,看着他道“盐运一事进展可顺利?你……有没有见过淮帮帮主?听闻她是个女子。” 萧瑾川闻言,看着她皱了皱眉,然而下一瞬他就笑了“你在担心什么?觉得我会喜欢她?” 池奚宁有些懊恼自己的急迫,他的脑袋是开过光的,她稍有不慎,他就能看穿她的想法。 她抬起眸来,看着他英俊的脸庞,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听闻她性格爽朗,样貌也好,我觉得,她应该会是你喜欢……” “我不喜欢。” 萧瑾川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认真道“我比你们早到四日,在来金陵的第一天,我就召见了她,她性格确实爽朗,样貌也不错,可我瞧见她的时候,想的却是,如果你同她换个身份,会是何等肆意洒脱又俏皮的模样。” 池奚宁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有些疑惑的道“你不觉得,羡慕么?” 书里分明说的是,第一次见面,萧瑾川就羡慕姜梦瑶的肆意洒脱来着? 可他瞧见女主,脑子里却想的是她?! “羡慕什么?”萧瑾川皱了皱眉“一个傀儡罢了,我羡慕她作甚?” 听得这话,池奚宁惊了“傀儡?” 萧瑾川点了点头“那个姜梦瑶确实有几分能耐,但她背后有人,她不过是被推出来的傀儡罢了。” 这…… 跟书里说的不一样啊! 池奚宁脑子有些乱,一时有些分不清什么才是真的。 萧瑾川看着她皱眉模样,伸手抚上她的眉间,柔声道“春兰和彩衣已经安顿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们?” 池奚宁闻言回了神,想了想点头道“好,等齐皓不在我……” 萧瑾川朝她笑了笑“不必等,我们现在就去。” “啊?!” 三更,债清    。 第170章:比谁更不要脸 不等池奚宁反应过来,萧瑾川就已经一把牵过她的手,带着她翻窗而出来到了外间。 晚风一吹,池奚宁终于反应过来了,抽出手紧张的四处看了看,低声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这可不是在王府,万一齐皓来找我,就露馅了!” “不用担心,他刚刚出门去赴谢怀孜的约,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萧瑾川朝她笑了笑,纵身跃上房顶,朝她伸出手“来。” 听得这话,池奚宁放了心,看着他伸出的手,跃上房顶故意轻哼了一声道“我轻功可比你好,不用你牵。” 萧瑾川闻言手却没有收回,反而又朝她面前递了递“那正好,我轻功不好,你牵着我。” 池奚宁有些头皮发麻,只觉得他也太会了些。 有句话说的很对啊,男人撒娇起来,当真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 牵还是不牵,是个问题。 池奚宁想了想,看着他开口道“你轻功真的不好么?” 萧瑾川点了点头“嗯,不好。” 池奚宁笑了笑,抬脚上前来到他身边,忽然弯腰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看着他一脸惊诧的模样,笑着道“这样可行?” 萧瑾川一个大男人,被她抱在怀里,羞耻心瞬间爆棚,立刻红了脸。 他连忙起身站好,摸了摸鼻子尴尬的道“倒也没有不好到那个地步。” 瞧着他的模样,池奚宁顿时笑了“真的不用么?没关系的,我力气大的很,轻功又好,抱着你不碍事。” 萧瑾川看着她眸中那狡黠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儿,把眼一闭豁出去似的道“行吧,既然你不辛苦,那就抱吧。” 这话一出,尴尬的人瞬间变成了池奚宁,她看着他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哭笑不得道“咱俩就别比谁更不要脸了,时候不早快走吧。” 萧瑾川闻言睁开眼,忽然俯身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口,然后立刻转身,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走吧。” 说完这话,他便纵身朝前走去。 池奚宁摸了摸被他亲过的地方,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直到萧瑾川回过头来,笑看着她,她这才回过神来,纵身跟了上去。 春兰和彩衣,就在金陵城,离齐皓的别院并不是特别远。 萧瑾川解释道“因着国库长年空虚,陛下便想着用经商来充盈,殷家如今的当家人其实是先皇极为器重的一个公公,主动揽了这职出宫。殷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其实就是陛下与宁王,他们平日里无空,都是家弟帮着殷公公在打理。” 听得这话,池奚宁恍然大悟,别院是殷家的财产,萧瑾川自然知道他们来金陵落脚的地方在何处,这才能够就近安排春兰和彩衣,方便她来往探望。 不得不说,萧瑾川每一件事情都考虑的很周全,他如果用心去讨一个人的欢心,很难不让人觉得熨帖。 说话间,春兰与彩衣听到了动静,高兴的从屋内迎了出来,春兰更是欢喜的道了一声“小姐!你怎么来了?” 生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池奚宁笑了笑“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春兰来到她身旁,笑着道“奴婢这一路被照顾的很好,彩衣姐姐对奴婢也很照顾,奴婢还是第一次坐船呢,彩衣姐姐还晕船,奴婢一点都没有!” 池奚宁闻言朝彩衣看去“辛苦你了。” 彩衣笑着道“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春兰叽叽喳喳的又拉着池奚宁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看到了一旁的萧瑾川,连忙行礼道“见过丞相。” 萧瑾川淡淡颔首,看向池奚宁道“时候还早,你可以同她们聊聊,我在这儿等你。” 池奚宁嗯了一声,随着春兰和彩衣进了屋。 因着有彩衣在,她不好将话讲的太明,只问了一些路上的事儿,又嘱咐了春兰乖乖等她,便离开了。 春兰有意想问问,她与萧瑾川的事儿,可见彩衣在,她也没敢多说,只送她出了门。 从屋里出来,萧瑾川正坐在院子品茶,瞧见她温柔的笑了笑,伸手为她倒了一杯“这是今年刚出的碧螺春,你尝尝。” 池奚宁在他面前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春兰原本准备在一旁伺候着,彩衣却拉着她回了屋。 院中只剩下了池奚宁与萧瑾川二人,一旁挂着等着,微风习习,明月当空,白日里的喧嚣如今只剩下了寂静,让人从心里觉得平静舒适。 池奚宁与萧瑾川二人,默默的品着茶,感受着此刻的宁静。 过了一会儿,还是池奚宁先开了口。 她看着萧瑾川低声问道“你打算何时安排我离开,又是如何安排的?” 萧瑾川闻言放下茶盏,看着她笑着道“你很着急?我以为你会舍不得,会想要多留一段时日。” 池奚宁确实有些舍不得,可她知道,无论是对萧瑾川还是对齐皓,她都在骗他们,时间拖的越久,造成的伤害就越大。 于是她点了点头“嗯,我很着急。” 萧瑾川知道这一路,她都是与宁王共宿一榻,听得这个消息,说心里没有一点酸和嫉妒,是不可能的。 但他也知道,她与宁王不会发生什么,否则,来到金陵之后,宁王不会与她分宿两院。 今日瞧着她迫不及待要离开的模样,萧瑾川心里那点酸和嫉妒,忽然就没了,反而有些同情宁王。 然而感情之事,他与宁王之间必得有一个输家,而他,不想输。 萧瑾川看着池奚宁,低声开口道“先前我便得了消息,淮帮一事其实是前朝余孽做的局,因为他们知晓殷氏的背景,而淮帮航运涨价,就是为了引宁王现身。”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活捉宁王,让陛下不得不同意分江而治,将苏浙一带归前朝所谓小朝廷统领。但他们没想到,此时又爆出了官盐一案,我也来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脑子有些乱。 剧情看起来跟原书有些相似,可却又完全不一样。 原书剧情里有官盐一案,有淮帮,却没有前朝余孽的参与。 这应当是三个小世界融合,成了真正独立的世界,所有的线索、人物有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事情变复杂了。 池奚宁皱了皱眉“分江而治,他们在做梦!江南的乃是大齐最富庶之地,财政税务每年可达国库的三分之一,齐澈怎么可能会同意?” 萧瑾川淡淡道“可若是他们当真能劫持宁王,那就不好说了。” 。 第171章:带你重温旧梦不成 池奚宁闻言顿时有些担忧“齐皓他不会有事吧?” 瞧着她面上的担忧与关切,萧瑾川忍不住道“你就这么关心他?” “我当然关心他。” 池奚宁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道“尽管我要离开他,可不代表我对他没有半点情义,我的命是他给的,一身的功夫也是他手把手教的,没有他就没有我。而且,他待我很好,是我对不起他。” 听得这话,萧瑾川叹了口气,柔声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我既然知晓了这个消息,必然会告诉他,我们已做好安排将计就计,一举拿下淮帮,将淮帮收为己用!” 池奚宁闻言这才放心,毕竟是两个男主联手,应该不会有问题。 她转而问道“这与我离开的计划,有什么关系?” 萧瑾川笑着道“我打算,让你趁乱假死。” 萧瑾川得到的消息是,前朝会在淮帮帮主姜梦瑶邀请他们巡视淮帮航运的时候,在江上动手。 为了打消姜梦瑶的疑虑,齐皓会带着池奚宁一道上船,届时,萧瑾川会安排前朝潜伏的内应,对池奚宁出手。 那日她穿戴好血包,内应用特制的匕首插入血包之中,造成她重伤的假象,而后她只需要配合跌落江中即可。 萧瑾川看着她道“想要不连累席墨席景他们,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假死,在江中我会安排好人潜伏在那,你跌落江中之后,他们会为你准备好特制的换气用具,带你悄悄离开。江水湍急,跌入江水的尸身,十之七八是寻不回来的。” “齐皓亲眼看着你死去,定不会整个大齐搜捕,新的身份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你只需按捺藏身一两个月,然后便自由了。一切结束之后,你就在江南,我得空了就来陪你,最多两年我便会辞官归隐,届时你想去何处,想如何生活,我都陪你。” 他安排的很好,比她当初所谓的假死离开,要靠谱太多太多。 若是真的一切顺利,那她是真的可以脱身,而且不连累席墨等人。 至于齐皓,他有他的生活,即便一时伤心,日子久了也会淡忘。 而萧瑾川,估计会气的想打她吧? 不过,淮帮为国所用,与原书的结局有些殊途同归,最终姜梦瑶与萧瑾川必然也会在一起。 池奚宁点了点头“好,我听你安排。” 萧瑾川闻言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认真道“最多两年,你定要等我。” 池奚宁掩下思绪,朝他露齿一笑,点头道“好。” 两人聊完,又在院中坐了片刻,这才起身离开。 此时,别院内,应酬完的齐皓提前回来了。 虽然他要与谢怀孜虚与委蛇,但他实在不耐烦应酬,尤其是烟花之地的女子,一个个都想往他身上靠,若真依着他以往的脾气,他当时便要发火了。 齐皓暗自忍耐了许久,看着那些莺莺燕燕,不由又想起了池奚宁当初当花魁一事。 虽然后来他去调查过,确认她并没有接过客,唯一的入幕之宾就是萧瑾川,但是他还是很不舒服。 看着那些女子讨好谢怀孜,而谢怀孜游刃有余,时不时取出一件礼物来,将每个女子都哄的花枝乱颤的模样,齐皓忽然意识到,他好像除了那几件衣衫之外,什么都没给池奚宁送过。 以往他觉得,将账房财物都交给她,她爱买什么就买什么好了,根本不需要他送礼,可瞧着那些女子发自内心欣喜的模样,他忽然觉得,或许亲自送的礼,会更让她欢喜。 于是他问谢怀孜,若是送心仪女子礼物,该送些什么好。 谢怀孜一眼便看穿了他,笑着道“殷兄是想给宁姑娘准备惊喜吧?” 齐皓没有否认,谢怀孜想了想“宁姑娘被殷兄宠爱娇养,寻常的物件,怕是入不了她的眼,恰巧我手里有一血玉簪,她应该会喜欢。” 齐皓闻言心道,宠爱是宠爱,娇养却未必,毕竟一月之前,在他心里她还只是个暗卫,暗卫该干的活,吃的苦,她可没有少吃。 这么一想,顿时就有些内疚,没有推辞谢怀孜的好意,任由他命人去府上取了血玉簪过来。 齐皓并没有白要谢怀孜的血玉簪,允了他与殷家的一笔商贸往来。 等了血玉簪之后,他便有些急切的回到了别院,想给池奚宁一个惊喜。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等待他的不是池奚宁欢喜的容颜,而是空无一人昏暗的房间。 席墨和席景见状,顿时也是心头一紧,席墨连忙道“席宁她许是一人呆着无趣,出去四处转转了。属下这就去寻她。” “她若是当真无趣,不会来告知本王么?本王又不是不能带着她出门!”齐皓轻哼了一声“不必寻了,本王就在这儿等着她,看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萧瑾川将池奚宁送到别院外,便转身走了,池奚宁回到院子,悄然翻窗而入。 然而一进屋,她就愣住了,说好了在外应酬的齐皓,此刻正坐在屋内看着她。 屋中没有点灯,仅有月光洒落,将他的面色衬的晦暗不明。 池奚宁咽了咽口水,不知道他到底等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她是跟着萧寂寒一道出去的,当即有些忐忑的唤了一声“爷。” 齐皓没有出声,他甚至都没有问她这么晚去了何处,他只是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她。 然而,依着齐皓的脾气,越是不说话,就代表着事情越大。 池奚宁顿时心里打起了鼓。 他是跟谢怀孜应酬去的,难道是谢怀孜同他说了?还是说,他发现了她是与萧寂寒的一道出的门? 池奚宁一时不知道,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只得又硬着头皮唤了一声“爷,我……我回来了。” 齐皓闻言终于出了声,冷声道“这么晚了,去了何处?” 池奚宁自然不敢说实话,只低低道“一直呆在别院有些无趣,我便出去逛了逛。” “逛?”齐皓闻言冷笑“萧瑾川大晚上的,带你去何处逛?!难不成是去了青楼,带你重温旧梦不成?!”    。 第172章:下次还是不要了 池奚宁怀疑齐皓在诈她。 毕竟萧瑾川只是送他到别院外就走了,齐皓又一直坐在屋里,即便派人在外面看着,也只是席墨和席景而已。 而席墨和席景,肯定不会跟他说萧瑾川的事儿。 她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死不承认“爷好端端的提起萧丞相作甚?我真的只是无聊,出去转转而已,没有见过什么萧丞相李丞相的。” “呵!” 齐皓闻言冷笑,抬手指向窗外“你当本王是瞎子么?!” 池奚宁闻言回眸,只见萧瑾川不知何时站在了窗外,一脸淡然的看着他们。 池奚宁顿时人都麻了,萧瑾川搞什么鬼?!不是都走了么?!又回来做什么?! 就算回来,发现不对也该麻溜的走啊!留下干什么?看她怎么死的么?! 池奚宁现在有一种挖坑埋自己的冲动,她转过头来,看着齐皓苦着脸道“爷,若是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您信么?” 齐皓闻言冷笑,看着她磨着牙道“人都找上门来了,你觉得呢?!” 被当面捉了个正着,池奚宁再能瞎编,也编不下去了,只垂首在一旁不说话。 萧瑾川翻窗而入,来到池奚宁面前,将她挡在身后朝齐皓抱拳行礼道“见过王爷。” 齐皓冷哼了一声“萧爱卿可真的无孔不入,本王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你居然就能翻墙来挖本王的墙角,是谁给你的胆子?!你当真以为,本王无法处置你不成?!” “臣不敢。”萧瑾川抬眸看向他道“王爷误会了,臣今日前来是为了寻王爷议事,恰巧遇到宁姑娘要外出,臣担心她独自一人会有危险,便随在身侧而已。” 听得这话,池奚宁眉头动了动,不愧是脑袋开过光的人,她想给他点个赞。 然而齐皓听得这话之后,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难看了,他冷声道“所以,你们孤男寡女半夜三更,同游江南?!” 萧瑾川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池奚宁一瞧这阵仗,便知道今儿个是过不去了。 她连忙抬脚上前,挽住了齐皓的胳膊,蹲下身子朝他扬起笑脸来“爷,我真的知道错了,往后绝不一个人乱跑了。萧丞相也是一片好心,替您照顾我而已。他还说江南看似平静,实则风云暗涌,就连爷都身处危险之中,更不要说是我了。” 萧瑾川看着她的模样,眼神暗了暗,垂下了眼眸。 齐皓看了看她近在咫尺的笑颜,又看了看萧瑾川垂眸模样,脸色终于好看了些。 他垂眸看向池奚宁,轻哼了一声道“起来,还有外人在呢。” 听得外人两个人,池奚宁有些内疚的朝萧瑾川看了一眼,见他神色平静,便连忙收回目光起了身。 齐皓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好哄了,因着她那句替爷照顾我,还有她当着萧瑾川来到他身旁朝着他笑,他心头的怒气就这么散去了。 可一想到他们孤男寡女,同游江南,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闷。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安慰自己道,她是他养大的,如此受欢迎证明他教的好,也证明自己的眼光不差。 如此开解了自己一番,齐皓总算是平静了下来,他抬手命小泉子掌了灯,从袖中取去锦盒打开,递给了池奚宁,有些别扭的道“这是谢怀孜送给本王的,本王要来无用,就给你吧。” 池奚宁看了看锦盒里的血玉簪,又看了看他那别扭的模样,哪里会不知道,这是他特意送她的。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露出惊喜的神色来,接过锦盒欣喜的道“这是血玉么?真好看,谢谢爷!” 齐皓扬起唇角,目光朝萧瑾川看了过去,抬了抬下巴,轻哼了一声。 脸上就差写着得意两个字了。 萧瑾川对他的幼稚行为视而不见,只开口道“臣有要事同王爷相商,还请王爷移步。” 齐皓点了点头,起身朝外走去,临出门时又回过头来,对池奚宁道“簪子记得用。” 池奚宁朝他笑了笑“这么好看的簪子,我肯定会用的,谢谢爷。” 听得这话,齐皓这才满意的转身出了门,小泉子急忙抬脚跟上。 萧瑾川抬脚朝前走,路过池奚宁时,却忽然凑到她面颊上亲了一口,然后朝她笑了笑。 池奚宁整个人顿时一僵,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屋中的席墨和席景也是眉头一跳。 就在这时,齐皓似有所感,忽然回过头皱眉朝萧瑾川道“还不走?” 萧瑾川应了一声是,面色如常朝外走去。 池奚宁傻站在原地,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这难道是…… 传说中的偷情?! 真刺激! 下次还是不要了! 席墨从她身边经过,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席景轻咳了一声,朝她抱了抱拳低低道“四妹,三哥佩服。” 池奚宁…… 当天晚上,池奚宁做了个梦,梦到她离开之后被齐皓和萧瑾川给捉到了。 齐皓问她为什么要背叛他,萧瑾川问她,为什么要欺骗他,然后他们两人,一个砍掉了她两只脚,一个砍掉了两只手,两人看着差点就可以当人彘的她,笑的很是开心“这样,你就没办法离开我们了。” 因着这个梦,池奚宁天还没亮就醒了,在床上坐着看着太阳渐渐升起,更加坚定了要逃跑的决心。 早间照旧去了齐皓的院子与他一道用饭,用完饭后,齐皓看着她道“这两日,本王派人去查了下你那生母,她现在虽然仍是妾室,但因着江来甫的发妻已故母亲年迈,中馈都握在她的手中,日子过的很好。” “还有你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虽然是个庶子,但江来甫对他很好,他自己也算争气,如今是个秀才。本王已经让谢怀孜帮着牵线,过些日子,可以带你去见他们一见。” 江来甫是谁,池奚宁都忘了,还是听得齐皓的话,才知道原来是她的继父。 原主不会想见他们,她就更不想见了,牵扯越多,麻烦就越多。 于是她道“多谢爷的好意,但还是算了。我与他们早已无关。” 齐皓看着她皱了皱眉“莫要口是心非,若是当真能放下,你怎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同本王提起寻亲之事?本王还没有那般小气,你见上一见便当是了却了心愿,但见过之后,便不可再提,更不允与他们私下往来!” 。 第173章:不知是如何久仰 池奚宁闻言有苦说不出,只得点头道:“是。” 瞧着她的模样,齐皓以为她是因为,他不允她与江家人来往而不高兴,轻哼了一声道:“江家不配!”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池奚宁却听明白了,她其实很想顺着说一句,他查了那么多,有没有查过她的生父,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问。 她已经要走了,没有必要再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出一堆事情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坦白局已经没有必要了。 于是她只是嗯了一声,而后岔开话题道:“爷,我今儿个戴了簪子,您看到没?” 齐皓看着她头上血玉簪,心情很好:“今儿个本王无事,陪你在江南转转。江南乃是鱼米之乡,风景与别处全然不同,你虽然待过,但这么多年过去,想必都忘了。” 能光明正大的出门查探路线,池奚宁自然求之不得,当即便笑弯了眉眼:“爷真好!” 她的笑容是那么明媚,显然是出自真心,比昨晚他送她血玉簪时,要高兴许多。 齐皓扬了扬唇角,轻哼了一声:“本王陪着你,就让你这么高兴?” 瞧着他那傲娇的模样,池奚宁除了顺毛捋,还能如何呢?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能出门而高兴,他不陪着她或许会更高兴吧? 那他还不得气成河豚? 于是她忙不迭的点头道:“是是是,爷陪着我,我最高兴了。” 齐皓闻言又轻哼了一声,微微撇开脸去:“往后无事,本王都陪你。” 池奚宁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连忙道:“没关系的,爷忙正事要紧,偶尔抽空陪我出去转转就已经很好了。” “本王说陪就陪!”齐皓站起身来,唰的一下打开折扇,端的是一副风流倜傥模样,看着她道:“走了,今天你想去哪,爷都陪你。” 池奚宁其实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她只是想在外间转一转,夜间跟着萧瑾川走,压根就没瞧过金陵是个什么模样。 江南水乡,与京城完全不同,即便是在城内,也随处可见拱桥流水。 六月末的天气,还没有炎热,看着流水从树荫下走过,惬意非常。 池奚宁恨不得将整个金陵都走一遍,可她也知道这不太现实,只默默记住街道两旁,较为醒目的建筑,避免逃跑的时候,自投罗网。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齐皓一路都很有耐心,她待过许多小世界,知道绝大部分男人的通病,是不愿意陪女人逛街,当然了,身为男主,尤其是女频男主,那必须是十全十美的。 逛了半日,齐皓带着她进了一家看上去就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酒楼,两人要了个雅间点了些江南的招牌菜,就在等着上菜的时候,雅间的门忽然响了。 谢怀孜的声音从外间传来:“里间可是殷兄和宁姑娘?”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皱了眉,齐皓也是皱了皱眉,显然没料到会遇到谢怀孜,他应了一声是,命小泉子开打雅间的门。 谢怀孜从外间走了进来,与他一道的,还有一位姑娘。 池奚宁随着齐皓起身,转眸朝那女子看了过去。 人人都说,江南出美女,这话一点也不假,那姑娘生的与一般的娇俏的江南美女不同,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皮肤并不是很白,却透着红润,呈现出一种健康的美。 一身襦裙,配上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活泼劲。 谢怀孜笑着道:“我与殷兄还真是有缘的紧,今儿个早间听闻姜姑娘到了金陵,我便连忙将人给约了出来,却不承想,在外间瞧见了殷兄的马车,正巧了,择日不如撞日,也省的我再约一次。” 说着,他便为两边介绍:“殷兄,这位便是淮帮新任帮主姜梦瑶。姜姑娘,这位便是京城殷氏商行的二公子殷皓,他身旁的这位是她的爱妾嘤咛。” 姜梦瑶笑着同他们打招呼:“殷公子、宁姑娘。” 原来,这就是萧瑾川喜欢的类型。 池奚宁朝她屈了屈膝回了一礼,齐皓淡淡道:“久仰姜帮主大名,请坐。” 谢怀孜与姜梦瑶落了座,他们二人坐在一侧,池奚宁与齐皓坐在对面。 刚刚落座,饭菜便送了上来,谢怀孜瞬间便成了东道主,亲自起身为他们斟酒,到了池奚宁这儿,他看着她笑着道:“宁姑娘今日可能饮酒?” 池奚宁不是很想理他,她转眸朝齐皓看了过去:“爷觉得呢?” 经过她两次饮酒的事情,齐皓觉得她应该是喜欢小酌的,便开口道:“少饮些便是。” 池奚宁点了点头,朝谢怀孜道:“有劳谢公子了。” “宁姑娘客气了。”谢怀孜为她斟了酒,落座之后笑着道:“殷兄可真是教导有方啊。” 这话齐皓很是受用,池奚宁却觉得他话里有话。 谢怀孜说完这话之后,便没有再提起旁的,转而说起了淮帮的航运一事,齐皓是来金陵的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瓦解淮帮,扶植其他航运势力。 如今淮帮一家独大,几乎是独霸了江浙一带,甚至是大半个南方的航运,即便有官运在,但众人还是选择了淮帮。 若是长此以往,且不说银税的问题,就是航道码头都会受影响,若是淮帮罢工,南方绝大部分地区的物资交换都会出问题。 齐皓与萧瑾川联手,信息自然是共享的,他当然也知道,这姜梦瑶的背后是前朝余党,可即便是官府要处置淮帮,也得有足够的证据,更何况,他们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处置而已。 官盐走私一案,也牵扯的淮帮,萧瑾川从明面上查,齐皓则是从暗处查。 他看向姜梦瑶道:“一直在托谢兄,请他为我与姜姑娘牵线,却没想到今日遇上了,姜姑娘乃是女中豪杰,殷某久仰大名,敬你一杯。” 众所周知齐皓是个傲娇,但他化名殷皓之后却也拉的下面子,看着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池奚宁觉得他心里肯定是在想:就凭你们,也配喝本王敬的酒?! 然而即便齐皓这般拉下了脸面,姜梦瑶却没有饮酒,而是笑看着齐皓道:“殷公子说对小女子久仰,不知是如何久仰法?” 第174章:可我介意 池奚宁闻言一愣,抬眸朝姜梦瑶看去。 原书里,姜梦瑶是个大大咧咧又爽朗的性子,可也没说过,这么个爽朗法啊。 而且,是她错觉了么? 为什么,她觉得姜梦瑶这话,透着一股子对齐皓有兴趣的意思? 听得这话,齐皓心头闪过一丝厌恶,面上却是半分不显,只看着她道:“淮帮新任虽是女子之身,却将淮帮打理的井井有条,令淮帮众人信服,仅凭这点,也足够让殷某久仰。” 姜梦瑶笑了笑:“是么?那正巧了,小女子对殷公子也是久仰。这杯酒,小女子敬殷公子。”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看向齐皓皱眉的神色道:“殷二公子可能忘了,就在三年前,你我曾经见过。” 见他想不起来,姜梦瑶提醒道:“三年前的冬至,在杭州你曾经救过一个女子。” 听她这么一说,齐皓想起来了。 三年前,他确实以殷皓之名在杭州走动,冬至那日他出门,恰巧遇到一般地痞流氓在调戏一个女子,那女子看上去羞愤不已,隐隐瞧着有些要同那些人同归于尽的苗头。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大齐的疆土上,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自然不会不管,当即便命席墨和席景将人救下。 那女子是何样貌,他早已记不清了,只记得那女子跟着他的马追了好一会儿,非要询问他的姓名,说什么要报答她。 他当时烦不胜烦,就报了殷二的身份,毕竟,事情就发生在别院门口,他又是从别院出来的,即便他不说,她若是去问问,肯定也能问到。 姜梦瑶瞧着他的模样,就知道他想起来了。 当即笑着道:“殷公子可还记得当初我说的话?” 齐皓的记忆力不错,想起了这件事,自然也想起了当初她说过的话,但他却不想理会这茬,只淡淡道:“多年之前的事情,我忘了。” “可我却没忘。” 姜梦瑶唇边挂着笑,深深的看着他道:“当年我刚及笄没多久,独自一人出来游玩,却不承想遇到了那样的事情,幸得殷公子出手相救。当时在小女子的眼中,殷公子便如天神下凡,令小女子一见倾心。” 啥?!! 池奚宁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梦瑶不是萧瑾川的女主么?怎么还跟齐皓有这么一段英雄救美,一见倾心的戏码?! 昨儿个萧瑾川当着齐皓的面亲她,今儿个姜梦瑶就说喜欢齐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么?! 乱套了呀,全乱套了! 不对,这个世界从融合开始,就已经乱套了! 池奚宁看了看齐皓,又看了看姜梦瑶,整个人都有点傻眼。 齐皓皱了眉头,看着姜梦瑶道:“既然姜姑娘一直便知晓殷某,那关于淮帮涨价一事,姜姑娘是有意为之?” “确实是有意而为。” 姜梦瑶半点也不扭捏的承认了:“那日我便对殷公子说过,救命之恩,小女子愿以身相许。得知殷公子的身份之后,小女子本打算直接拎着包袱上门,然而父亲身体却每况愈下,小女子也只能待在淮帮接手生意。” “直到去年年末,淮帮这才安定下来,小女子便派人打听了公子的近况,得知公子尚未娶妻,小女子思来想去便想出了这招,引公子前来。实不相瞒,我原本是在浙江,听闻公子到了江南,这才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池奚宁在一旁都听傻了眼,剧情跟她所知道的,已经跑偏到不知道哪去了。 她整个人都有点懵,隐隐觉得她好像不应该在这儿。 对嘛!她现在是齐皓小妾来着,姜梦瑶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这是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呀。 话说回来,一个小妾,确实没有放在眼里的必要,女主大气!女主威武! 齐皓闻言冷笑:“殷家有两位公子,你给殷家涨价,就不怕来的人是我大哥?” “不怕。” 姜梦瑶笑了笑道:“我打听过,大公子主要负责北方的产业,而公子你主要负责南方的产业,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来的不是公子,那来的也是小女子的大伯,也是差不多的。” 大伯…… 嗯,女主霸气! 女主加油啊!不管是拿下齐皓还是拿下萧瑾川,都是棒棒哒! 池奚宁给姜梦瑶鼓舞打气,可她心里其实也知道,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姜梦瑶想要拿下萧瑾川或者齐皓都不容易。 因为齐皓和萧瑾川都知道,她是前朝余党,在身份上,他们就有隔阂,与原书中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当然了,也不排除,来个策反,为爱洗心革面之类的剧情。 前提是,姜梦瑶与齐皓所谓的英雄救美,不是蓄意而为,不是一场早就布局的阴谋。 既然女主压根没把她这个身份放在眼里,池奚宁决定安静的当个吃瓜群众,坐等看齐皓如何应付。 然而没想到,瓜很快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齐皓忽然伸手,一把揽过她的腰,将人带着靠在了自己胸膛,然后看着姜梦瑶道:“承蒙姜帮主错爱,殷某已经有了心上人。” 姜梦瑶看了他怀里,浑身僵硬的池奚宁一眼,笑了笑道:“我自然知晓嘤咛妹妹,男人有妾室乃是常事,我并不介意。成婚之后,我定会将宁姑娘当成亲姐妹相处善待。” “可我介意。” 齐皓毫不留情的开口拒绝,他额头青筋已经开始跳动了,什么货色,居然也敢肖想他?! 池奚宁被他硬揽在怀里,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怒气,其实这个时候,她很想戏精的来一句:多个姐妹照顾爷,奴家也很开心呢。 可想了想他的性子,她怕是说了这话,今晚就得交代了。 于是她很识相的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不存在。 被齐皓这般毫不留情的拒绝,姜梦瑶面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她眸含深情的看向齐皓道:“你当真不能考虑我么?我真的只是因为仰慕你,所以才想嫁给你。你喜欢谁我不阻拦,只要你能分一点点心思在我身上就好。” “娶了我,整个淮帮便是你的囊中之物,如何经营我绝不插手,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么?” 第175章:你想我娶她? 这话一出,池奚宁顿时惊了,抬眸朝齐皓看去。 控制了淮帮,就是断了前朝余党的一大财源,还掌控了大半个南方的航运命脉,要知道,如今陆运委实不便,绝大部分的货物走的都是航运。 整个淮帮啊,若是当真能够通过联姻来获得淮帮的实际控制权,莫说是所谓的殷皓,就是齐皓本人,也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齐皓看着姜梦瑶皱了眉,抿着唇没有回答。 气氛一时凝重了起来,谢怀孜笑着道:“姜姑娘果然快人快语,让谢某佩服,殷兄艳福不浅啊!” 齐皓皱了眉,轻哼了一声,没有答话。 谢怀孜又笑着道:“只可惜,姜姑娘看上的不是谢某,若姜姑娘看上的是谢某,谢某肯定二话不说当即就回府中准备聘礼去了,整个淮帮做聘礼,谢某可抗拒不了这样的诱惑。” 池奚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么,偌大一个淮帮,加上一个那么有特色的女主,她要是男人,当即就去娶了! 啪! 脑袋上挨了一记。 池奚宁捂着脑袋抬起头看向齐皓,很是委屈:“爷敲我脑袋作甚?” 齐皓已经快气炸了,他在这儿苦苦思索着对策,可她倒好,居然没心没肺的点头。 他气的朝着她瞪眼道:“你点什么头?!” 瞧着他眸中的怒色,池奚宁捂着脑袋,很是识相的低了头。 姜梦瑶转眸看向池奚宁,笑了笑道:“看来,宁妹妹也是不介意有我这么一个姐姐的,殷公子你迟早都是要娶妻,娶谁都是娶,不若考虑下我。” 听得这话,齐皓仍旧抿着唇没有出声。 谢怀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姜梦瑶,笑着道:“好了好了,婚姻大事自然需要好好考虑,姜姑娘也莫要太心急,咱们先用饭,用完饭后再四处逛逛,多点时间相处,或许殷兄就想清楚了呢?” 听得这话,姜梦瑶朝齐皓笑了笑:“是我太心急了,殷公子这杯酒我敬你。” 说完,她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动作爽快。 齐皓看着她的模样,沉默了一会儿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池奚宁知道,这是他默认了谢怀孜那句考虑考虑。 谢怀孜端起酒杯,朝池奚宁道:“不知今日,谢某能否有幸,与宁姑娘饮上一杯?” 池奚宁趁机从齐皓怀里起了身,朝他笑了笑:“谢公子怕是忘了,奴家答应过夫君,不与旁的男子饮酒。” 谢怀孜闻言转眸朝齐皓看去,开玩笑似的道:“殷兄看的也太严了些,小心哪天宁姑娘受不住了。” 听得这话,齐皓原本就不好的神色,顿时就更冷了。 而池奚宁更是心头一跳,朝谢怀孜看了一眼。 谢怀孜好似全无所觉,只叹了口气道:“看来,这杯酒谢某只能独饮了。” 一顿饭吃的气氛怪怪的,谢怀孜拉着齐皓喝酒,而姜梦瑶拉着池奚宁喝酒,一口一个宁妹妹的叫着。 说实话,如果萧瑾川没有同她说过,姜梦瑶背后有人,这般直爽不扭捏的女主,池奚宁其实挺欣赏的。 可知晓了姜梦瑶的身份,还有那劫持齐皓的计划,她就觉得整件事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萧瑾川他们在前朝余党那边有暗桩,他们身边肯定潜藏着前朝的暗桩,两方人马你来我往,互相知晓一些底细,却又装作不知,互相试探互相出招,比的就是谁更棋高一着,谁更老谋深算。 至于谢怀孜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池奚宁还想不到,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不是什么好人。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直觉。 用完饭,两方人马却没有分开,姜梦瑶似乎已经提前进入了角色,一口一个宁妹妹,拉着她要去逛街,齐皓还没说话,谢怀孜却道:“好啊!能陪着两位美人,也是谢某的荣幸,殷兄不是正好也陪着宁姑娘逛逛么?我对金陵最熟,咱们一起吧。” 齐皓本想拒绝,可转念想到出门时池奚宁那高兴的模样,便点头淡淡道:“好。” 于是一行四人,就这么奇怪的逛起街来。 姜梦瑶是个超级能买买买的主,她不仅给自己买,还给池奚宁买,俨然一副好姐姐的模样。 池奚宁拒绝了几次,姜梦瑶却在她耳边低声道:“好妹妹,你就让姐姐表现表现吧,殷公子他对你在意的紧,想必将来成亲,也定会寻一个会善待你的人,我若是表现好了,他会改了主意也不一定。” 池奚宁闻言回头望去,就见齐皓正皱眉看着姜梦瑶挽着她胳膊的手。 她一时弄不清齐皓是个什么想法,但他能如此忍耐,必定有安排吧,再者,所谓的将计就计,也不能将姜梦瑶给得罪了,于是她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说完这声好后,她明显感觉到齐皓生气了,隔着好几步远,都能听到他的一声冷哼。 一路买买买,很快到了一间成衣铺子的门口,姜梦瑶挑了几件衣衫,正要劝说池奚宁去试一试,池奚宁连忙道:“不必了,爷给我做了好些衣衫,一天换一件,我也得穿上许久呢。” 听得这话,姜梦瑶叹息了一声道:“他对你可真好,不像我,自从我爹去世之后,便没有人再为我操心这些事情了。” 池奚宁闻言,心头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岔开话题道:“姜姐姐去里间换吧,我在外间等你。” 姜梦瑶应了一声好,拿着衣衫入了里间,这时谢怀孜起了身,向小二问了净房在哪,道了一声失陪,便离开了。 外间就剩下了齐皓和池奚宁二人。 齐皓冷哼了一声道:“你想我娶她?!” 池奚宁闻言连忙道:“我没有,爷将来要娶的,必定是爷心仪之人,爷自己说了才算!” 齐皓闻言面色这才好看了些,他看着她道:“别整日里胡思乱想,我想要什么,必定会亲手去取,还用不着将自己给搭进去,若我是那样的人,又岂会等到今日?” 池奚宁闻言点头,齐皓与齐澈其实都面临着不小的娶妻压力,若他们当真能够将就,不会现在还未成亲。 她正要说话,里间忽然传来了姜梦瑶的声音:“宁妹妹,你能进来帮我一下么?” 三更,还昨天的债 第176章:我想请你帮个忙 古代不同于现代,即便是卖女装的铺子,也没有什么女小二。 而姜梦瑶与池奚宁身边都没丫鬟,她唤她前去帮忙也是正常。 池奚宁应了一声,抬脚朝换衣间走去。 进门之后有个屏风,是为了防止开门关门时外间能够看到。 池奚宁进了雅间关上门,便朝屏风走去。 然而刚走两步,忽然蹿出一个人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与此同时,谢怀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别紧张,我只是想跟你谈谈,我该唤你嘤咛,席宁,或者池奚宁?” 听得这话,池奚宁反而有种尘埃落定之感,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点了点头,谢怀孜这才放开了她。 池奚宁转过身来,看着他道:“你这般费劲心力,却又没有当面戳穿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谢怀孜朝她笑了笑:“你觉得呢?” “我什么都不觉得。” 池奚宁皱了眉:“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代表着你知道殷皓是谁,你一身的功夫连我都无法察觉,我不信区区江南首富的大公子能够做到这点。” 谢怀孜闻言面上笑容更甚:“嗯,你说的没错,还有么?” 池奚宁还想说,他身份有异,又能指使姜梦瑶,极有可能他就是姜梦瑶的那个背后之人,也就是说,他乃是前朝余党。 可她却什么都没说,因为这话,会暴露齐皓和萧瑾川已经知道,姜梦瑶背后是前朝余党之事。 然而她不说,谢怀孜却自己交代了。 他笑看着她,忽然换了一副嗓音道:“姑娘觉得,我该走哪条路?” 一听这话,池奚宁整个人愣住了,皱眉看着他道:“你……是当初京城码头那个面具男?!前朝皇室后裔,前朝余孽的主子!” 听得这话,谢怀孜收了笑,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道:“你当着我的面,余孽余孽的叫着,似乎不大好吧?” 额…… 池奚宁囧了一下,随即又换了正色,皱眉看着他:“你就不怕我现在大喊一声?或者回去之后,告知齐皓?” “我为何要怕?” 谢怀孜笑着道:“这里都是我的人,江南乃是我的地盘,你大喊一声或者直接撕破脸,告知齐皓我的身份,我想,吃亏的应该不会是我。” 池奚宁闻言顿时皱了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谢怀孜闻言忽然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大拇指在她下巴上摩挲了一个来回,不等她拍掉他的手,便又收了回去。 他看着她道:“当初你在码头,对萧瑾川和齐皓说什么,你的心分成了两半,给他们都是同样的爱,那时候便让我感到惊叹不已,可待我入了京城之后,才发现,我惊叹的还是早了些。” 他看着她似笑非笑:“宁姑娘的心,不是分成了两半,而是分成了三半,更离奇的是,齐澈他身为一国之君,居然明知你就是席宁,也能不戳穿你,反而配合着等你有空了见见你。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池奚宁闻言,囧的不想说话,只皱眉道:“管你何事?” “可能还真关我事。”谢怀孜笑着道:“因为,我想请你帮个忙,让我跟齐澈见一见,不带任何人,就我和他。” “不可能。” 池奚宁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对齐澈,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你若是有事情要谈,不若直接同齐皓坦白了身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齐皓和齐澈没有什么差别。” 谢怀孜闻言摇了摇头:“不,差别还是很大的,我手里得有些筹码,才能同齐澈谈不是么?” 听得这话,池奚宁心头顿时咯噔一声,萧瑾川说的果然没错,他们要挟持齐皓! 谢怀孜看着她的模样,淡淡笑了笑:“忘了跟你说了,我不仅知道你的几个身份,我还知道你打算逃跑,更知道,萧瑾川打算如何帮你。毕竟,在京城的时候,我已经栽在内应上一次,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池奚宁闻言,手顿时握成了拳。 “你别紧张。” 谢怀孜笑着道:“你打不过我,相反,你若是现在发难,倒霉的可不仅仅是你一个,你的宁王,你的大哥二哥,今日恐怕都得吃些苦头,萧瑾川在查的官盐走私一案也会断了线索,你得考虑清楚。” 池奚宁没有说话,只冷冷的看着他。 谢怀孜伸手轻抚了下她的面颊,微微一笑:“其实你并没有想同萧瑾川在一起是吧?若是当真想,就不会另外派了一个丫鬟,独自前往江南。没有了萧瑾川的帮助,你离开之后要如何面对现在朝廷身份的搜查?” “你回去好好想想,只要你帮我劫持了齐皓,让我与齐澈见上一见,我不但能帮着你从三个男人身边脱身,还能让你从此逍遥自在,绝不会有被追查到的危险。而且你放心,我不会伤了齐皓,毕竟,我救过他,而他也救过我。” 池奚宁垂了眼眸,沉默了片刻抬眸看着他冷声道:“夏竹在哪?” 谢怀孜笑了笑:“你那丫鬟颇为有趣,我请她在府上做客,我那属下燕飞对她很有兴趣。你不知道燕飞是谁吧?就是当初劫持你的那个壮汉。你放心好了,在你没有点头同意之前,你的丫鬟不会有半点危险。清白也是在的。” 他朝外间看了一眼:“我该走了,免得你那夫君起了疑心,你回去之后好好想想,想好了抽个空来金陵阁找我,无论何时,我都等你。” 说完这话,他便走了,姜梦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朝她笑了笑道:“宁妹妹,我这一身好不好?你觉得殷公子他会不会喜欢?” 池奚宁闻言皮笑肉不笑:“姜姐姐多虑了,无论你穿什么,夫君他都不会喜欢的。” 听得这话,姜梦瑶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她愣了下,随即又展开笑容:“没关系,他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会喜欢的。” 池奚宁看着她的模样,真心实意的建议道:“你与其想办法嫁给夫君,倒不如试试嫁给萧丞相,他应该会容易些。” 说完这话,她立刻转身离开了雅间。 四更,利息,么么哒 第177章:明儿个多穿点 外间齐皓仍如池奚宁走时一般在品茶,动作雅致不紧不慢,刻在骨子里的矜贵,展现的淋漓尽致。 瞧见她出来,他皱了皱眉道“怎的那么久?” 池奚宁正要答话,谢怀孜走了进来,笑着道“让殷兄久等了,姜姑娘还没出来么?” 齐皓嗯了一声,没有再理会谢怀孜,而是看向池奚宁道“你要不要再看看?” “不了。”池奚宁朝他笑了笑“爷给我的已经足够全,不需要再从外间找了。” 听得这话,谢怀孜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齐皓倒是很高兴,轻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 此时,雅间的门被打开,姜梦瑶穿着新衣走了出来,落落大方的转了一圈,笑着朝齐皓道“殷公子,我这一身新衣好看么?” 齐皓不想回答,只敷衍的嗯了一声。 姜梦瑶顿时就笑了,正要说话,却听得一声冷笑。 池奚宁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转眸朝齐皓道“爷,姜姑娘刚刚跟我说,我若是识相的话,就赶紧离开爷,不然她要扒了我的皮!” 齐皓闻言顿时皱了眉,看着姜梦瑶的眼神就带了几分厌恶,他冷哼了一声道“姜姑娘的野心似乎也太大了些。” 姜梦瑶连忙道“殷公子误会了,我并未说过此话,我……” “不必解释。” 齐皓站起身来,看着她道“不管你说没说过,宁儿既然说了,就代表她对你不喜,而宁儿的态度便代表我的态度,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说完这话,他便转身离去,池奚宁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果断,微微一愣也跟着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姜梦瑶回眸看向谢怀孜道“这位宁姑娘会不会坏了主子的大事?“ 谢怀孜闻言笑了笑“那就要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出了成衣铺子的门,齐皓与池奚宁就上了马车,往别院而去。 池奚宁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齐皓不由皱眉道“那个姜梦瑶到底同你说了些什么?” 池奚宁深深吸了口气,看向他道“她说,她对爷势在必得。” “呵!”齐皓闻言冷笑“就凭她?!她算个什么东西!” “就是!她算个什么东西!”池奚宁轻哼了一声“区区一个淮帮罢了,爷怎会为了一个淮帮就把自己给卖了,要卖也是陛下去卖,左右他后宫空置,可以放下不少人!” 齐皓闻言嘴角抽了抽“你对皇兄还真是怨气颇重。” 池奚宁闻言转眸看他“爷,等回京之后,您再替我揍他一顿吧?” 听得这话,齐皓有些头疼的抚了额“还是不要了吧?皇兄他……挺不容易。你别一不高兴,就想着拿皇兄撒气,他已经对你多有忍让了。” 池奚宁闻言嘟了嘟嘴“行吧。” 左右,这一架你们迟早都是要打的。 回到别院,太阳已经开始西斜,闲来无事齐皓又重提了练字一事,池奚宁苦哈哈的被他按在了桌边,临摹他的字迹。 晚间用完饭,齐皓终于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她,让她回去歇着了。 沐浴更衣完,池奚宁坐在窗边,静静看着天上的明月。 她有些觉得好笑,谢怀孜凭什么认为,捉到了夏竹,拿捏住了她的短处,她就会乖乖就范,帮着他挟持齐皓? 到底是什么给他的自信? 对,没错,她确实蝇营狗苟计划着逃跑,也知道,这事儿一旦爆出来,不但她自己遭殃,还会连累席墨、席景,还有一直在帮助她的萧瑾川。 甚至,就连齐澈,也要承受齐皓的怒火。 最最重要的是,齐皓必定会被她伤的很重。 可是这些,不过是小范围的伤害罢了,与齐皓的安危相比,与大齐的稳定百姓的安稳相比,都微不足道。 夏竹要救,那是她的责任,她自己的错,就该自己担着,她还没有无耻到,要将齐皓给献出,只为了自己。 池奚宁深深吸了口气,将已经干的发绑好,纵身出了屋。 她没有走远,而是来到了悄然来到了齐皓的院子,找到席墨和席景。 席墨和席景住在偏房里,瞧见她突然翻窗而入,都吓了一跳,好在两人身为暗卫,即便是睡觉也是穿着夜行衣,没发生什么尴尬的走光事件。 池奚宁朝他们嘘了一声,示意他们跟着她走。 三人悄然回到了池奚宁的院子,落地之后,席景刚要说话,就见她扑通一声跪下了。 席景被吓了一跳,瞬间后撤了两步,然后才一脸惊诧的看着她道“四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席墨也拧眉看着她“快起来。” 池奚宁没有起身,而是看着他们道“我还是先给你们磕几个头吧。” 说完,她就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 席景整个人都懵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席墨“大哥,四妹她是不是脑子坏了?!” 席墨拧眉看着池奚宁,低声问道“可是今日发生什么?” 池奚宁叹了口气,将今日谢怀孜说的话,告知了他们,看着他们凝重的神色道“连累大哥和三哥,实非我所愿,可眼下我除了坦白这条路,已经没有旁的路可走了,大哥和三哥明儿个多穿点,免得挨揍的时候疼。” 席景和席墨闻言都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席景叹了口气道“坦白了也好,背着债即便逃了,也活不痛快,大哥和三哥你别担心,主子现在在江南,还用的着我们,不会罚的太重。” 席墨则看着她道“你打算如何处理夏竹的事情?去找萧丞相?” “我是要去找他,但却不是为了夏竹之事。” 池奚宁垂了眼眸,低低道“我骗了他,也该给他一个交代的。我寻大哥和三哥来,除了告知你们做好准备之外,还是想让大哥,带我去见萧瑾川,我不知他在何处。” 席墨点了点头“你别出去了,若是被主子逮住,又是一宗罪,我去请萧丞相过来,即便被主子发现,那也是他来勾搭的你,主子好歹能气的过些。” 池奚宁闻言嘴角抽了抽,正要阻拦,席墨却已经纵身出了门。    。 第178章:全盘托出 席墨一走,屋内就剩下了席景和池奚宁两人。 席景看着她道“起来吧,就算你再磕几个响头,也免不了我们要挨罚的处境。” 池奚宁叹了口气“好歹,心理上能够好过一些。” “没什么好过不好过的。” 席景来到她身边,将她搀扶了起来,看着她道“我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想好了要面对什么样的后果,任何事情都抵不过心甘情愿这四个字。” 说完,他有些沉默的道“你想过,坦白之后如何呢?主子肯定会废了你的武功,若是主子想得开,或许会留你一命,若是想不开,一杯毒酒三尺白绫,或许就是你的归处。” 想到这里,席景自己先打了个寒颤,认真的道“要不,你直接跑了吧,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你直接走,走了之后,我们会将原委告知主子,绝不会让那个谢怀孜的奸计得逞,你跑了,那个丫鬟也没了利用价值,他们会放了她的。” 池奚宁和席景都知道,所谓会放了她,不过是一句安慰而已。 没有了利用价值的丫鬟,一死了之都是一种幸福,最怕的是生不如死。 池奚宁摇了摇头“不必了三哥,本来这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可就是因为我害怕承担后果,这才一点一点越陷越深,牵扯的人也越来越多,而我亏欠的也越来越多,我不想再这么下去了。” 她抬眸朝他笑了笑“若是主子当真要我的命,到时候还望三哥和大哥能帮着劝一劝,不管他要怎么罚我,好歹让我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 事到如今,池奚宁反而坦然了,三世界融合,不仅仅是三个女配融合成了一个人,而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偏离了原先的设定。 武安侯一家变了,萧瑾川变了,齐皓变了,齐澈也变了,就连所谓的女主姜梦瑶也变了。 她不能再用固定的眼光和曾经的经验来看待这个世界。 席景闻言看着她道“说什么傻话呢,三哥活着一天,就不会看着你死。你也别太悲观,主子或许不会罚你呢?你知道的,主子她对你有意,甚至动了娶你的念头。” 池奚宁苦笑了一声,没有答话。 爱之深恨之切,越是在乎才会越痛,若是一开始坦白,齐皓只拿她当个情义深厚的暗卫,废了她的武功之后,放她走的肯定或许还有六成,可现在,他对她的感情双重叠加,放她走,当真是一成可能都没有了。 席景沉默了一会儿道“你那个丫鬟,打算怎么办?” 池奚宁叹了口气“等萧瑾川来了再说吧。” 两人不再说话,只默默等着萧瑾川的到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后,萧瑾川终于来了,瞧见池奚宁和席景那一脸凝重的模样,他皱了皱眉,来到池奚宁身旁,自然而然的牵了她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何事,让你这般迫不及待的要见我?” 屋中的席墨和席景见状,齐齐轻咳了一声。 池奚宁从他手中抽回手,看着他歉疚的低声道“对不起,我骗了你。” 萧瑾川闻言一愣,沉默了一会儿,看向席墨和席景道“我想与她单独谈谈。” 席墨与席景朝池奚宁看去,见她点了点头,这才颔首离开。 他们走后,屋内就静了下来,萧瑾川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将门窗都关好,这才看向她,轻叹了口气道“其实我知道,你并没有如你所言的那般,离开是因为选择了我,所以,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同你提起将来,就是想让你知道,同我在一起,我们都会过的很幸福。” 池奚宁闻言垂了眼眸,没有答话。 萧瑾川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她道“奚宁,我想问你,你有没有过一刻,哪怕是一瞬,真正想过同我在一起?” 想过的。 怎么可能没想过呢? 他带着她,她带着银子,走遍河山扬帆出海,那般美好的未来,她怎么可能没想过? 池奚宁的喉头滚动了下,抬眸看向他,缓缓出声道“没有。” 没有这两个字一出,萧瑾川黑眸里的光亮,瞬间熄灭了。 他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的双眸,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睛一直看到心里。 可她伪装的太好,他除了坦然之外,并没有看到其它。 “好,我知道了。” 萧瑾川自嘲的笑了笑“你今日唤我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么?” “不是。” 池奚宁看着他正色道“我要同你说的事情,可能太过匪夷所思,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信,又能信多少,但我必须得告诉你,这样你才能看到全局。” 她仔细想过了,凭着她的脑袋,是无论如何也把握不好全局的。 谢怀孜敢同她坦白身份,绝不可能仅仅因为一个夏竹,就完全相信能拿捏住她,他必然有后手。 世界已经变了,没有存在过的剧情已经出现,她不知道还有多少因为融合而隐藏的剧情。 三本书是女频小说,都是情情爱爱,而身为女配的原主,每个都是故事还没怎么开始,就已经下线。 就是池国公府嫡女的原主,也是早早嫁人,远离了主线。 谢怀孜的剧情,在原书里是没有的,官盐一案没有牵扯到他,突然出现的人和加入的剧情,改变的不仅仅是女主姜梦瑶的身份立场和行为,极有可能还改变了融合后的世界。 谢怀孜对她说,江南是他的主场,她若是捅了出去,倒霉的不仅仅是她,还有萧瑾川和齐皓。 她不认为他在危言耸听,仔细想想,他每一次出现都太过巧合,从撞到她,到池家相见,再到同船而行,再到今日酒楼偶遇,桩桩件件都透着诡异。 她斗不过,也不能冒险,唯一的办法对萧瑾川全盘托出,唯有用他开过光的脑袋,才能跳出这些事情之外,用俯视的眼光来看待全局。 见她一脸的凝重,萧瑾川也皱了眉,正色道“你说。” 池奚宁看着他道“佛家有句话,百亿须弥山,百亿日月,名为三千大千世界。如果我同你说,我们所在的世界,只是其中的一个,而我见过其他世界,你信么?”    。 第179章:她是重生之人 萧瑾川闻言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这没什么可不信的。” “对。” 池奚宁点了点头“每个世界原本有它固定的轨迹,就如同你此次前来江南,查办官盐一案,原本的轨迹是,你会在淮帮姜梦瑶的帮助下,顺利破获此案,然后在办案的过程中与她相知相爱……” 听到这里,萧瑾川顿时皱了皱眉,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池奚宁却制止了他“你先听我说完。” 她看着他道“按照原先世界的轨迹,你查获官盐一案之后,便回京复命,四年之后你会辞官归隐,来到江南与姜梦瑶在一起,可现在变数出现了,姜梦瑶成了前朝余党,而她在三年之前就与齐皓有了交集。” 池奚宁将姜梦瑶三年前与齐皓的英雄救美说了一遍“你可能不知道,谢怀孜就是当初在京城码头,我们险些抓获的面具男子,也是姜梦瑶背后的主子,他不知从何处知晓了我的两个身份,今日以此为要挟,要求我配合他挟持齐皓。” 她没有提及夏竹之事,可萧瑾川却道“他威胁你的筹码,应该不仅仅是两个身份,因为仅仅是两个身份无法真正威胁到你,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池奚宁看着他叹了口气“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她有些歉疚的将自己原本的计划告知了他,包括要用夏竹来干扰他们查找的事情都说了。 说完之后,她都没敢看他的神色,只低着头道“对不起。” 萧瑾川看着她,没有说话。 意外么?其实一点都不意外,他心头早就隐隐有了预感,可真当知晓这些,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但他还能如何呢? 她都说了,一切不过是局而已,她从未有过一刻,真正想同他在一起。 萧瑾川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岔开了话题道“为何突然告知我这些?” 池奚宁闻言抬眸看他“原本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们,因为在这个世界里,你、齐皓、齐澈是世界的主角,无论发生什么,最终你们都会立于不败之地。 可谢怀孜的出现,却让我意识到,这个世界已经变了。而江南之行可能在三年之前,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如今的江南,正如谢怀孜所言,是他的主场,所以他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同我坦白身份。” 说到此处,池奚宁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如果说,前些日子京城对谢怀孜来说,乃是一场瓮中捉鳖,那现在的江南,可能就是我们的瓮。谢怀孜此人,太过诡异。” 接着,她又将谢怀孜与她相撞,在池家相见,以及一路随行等等的事情,都细细说了一遍。 萧瑾川听闻之后,沉默了片刻道“或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是那个鳖。若是姜梦瑶与宁王的那场相识不是偶遇,那京城的行动就是他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让我们相信内应靠得住,从而麻痹我们。” 池奚宁点头“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思前想后,还是得告诉你实情。” 虽说谢怀孜在京城那次肯定有别的法子脱身,但毕竟是齐皓放走的,若是齐皓知晓必定会自责。 再者,她跟他坦白一人分饰两角的事情之后,他恐怕不会有心情听她再说什么,所以告知萧瑾川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你呢?”萧瑾川看着她道“你在原先世界的轨迹里,又是怎样的?” 池奚宁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是个意外,而且不重要。” 她的事情根本解释不清,即便萧瑾川脑袋开过光,三世界融合什么的他也接受不了。 她看着他道“在原先世界轨迹里,我与你和齐澈都没有什么交集。” 萧瑾川看着她“所以你最终嫁给齐皓了是么?” “怎么可能?”池奚宁无奈的道“我被他一剑杀了。” 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萧瑾川默了默,然后看了她一眼道“那挺好的。” 池奚宁??? 萧瑾川轻咳了一声“世间光怪陆离的事情不少,谢怀孜是意外,你死而重生也是意外,这局我们未必就会输。” 他居然误会了她是重生之人。 不过这样也好,很多事情她就可以说了。 池奚宁道“我听谢怀孜的意思是,整个江南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你和齐皓带的人都不多,若是硬碰硬,我们肯定不是对手。你要不要同齐皓商量下如何应对?” “别说是我同你说的,我打算对他坦白,我怕你提起我之后,他就不会听了。” 萧瑾川闻言皱了皱眉“你被他杀过一次,为何还处处为他思量,处处照顾他的情绪和心情?” “因为,他有一颗赤子之心。” 池奚宁转眸看向窗外低低道“他对我好,便是全心全意,不论何时何地,哪怕是我与齐澈起了冲突,他也永远站在我这一边,他其实所求不多,只希望他的全心全意能换来相同的对待罢了。可我没能做到,是我对不起他。” 更何况,被杀的是原主,而原主的罪行本就难赦。 萧瑾川看着她的侧脸,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即便事到如今,你也不是非同他坦白不可,我可以……” “我知道。” 池奚宁转眸看他,朝他笑了笑“我知道告知你真相之后,你依旧可以帮我糊弄过去,可现在危机四伏,我不想你再因着我的事情,还要多费一份心力。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瞒着他了。” “尤其是最近,每一次瞒天过海之后,我其实都很难受很压抑,即便真的能离开,带着这样的情绪,我也根本无法好好生活。” 看着她的面上的笑,萧瑾川知道她心意已定,不由叹了口气道“也罢,你现在坦白确实是最好的时机,此处是江南,除非他亲自动手,否则他只有席墨与席景可用,而我会护着你,你性命暂时无虞。” 说完这话,他看着她意有所指的道“而且,坦白之后你便再无愧疚,即便是走也会坦然。” 。 第180章:我睡不着 听得这话,池奚宁眉头一跳,岔开话题道“你要小心金陵知府与同知二人,在原本的轨迹中,正是这二人在背后操纵官盐走私,只不过如今世界变了,我也不知道是否仍旧是他们二人。” 萧瑾川点了点头“还有么?” “还有很多,可我知道的实在有限。” 池奚宁捡着重要的说了“姜梦瑶身边有个丫鬟名为紫鸢,她是姜梦瑶的最得力的丫鬟,姜梦瑶不在,很多事情都交给她处理,在原先世界轨迹中,她与淮帮大管事勾搭成奸,官盐走私就是他们在负责运输。” 只不过,现在世界变了,姜梦瑶自己都是谢怀孜的手下,官盐走私就不再是淮帮内部几个人的事情。 但最起码原剧情可以让萧瑾川知道,淮帮并不是铁板一块。 池奚宁细细将原剧情捋了一遍,凡是重要的人和剧情转折都告知了他。 她说的认真,萧瑾川听得也认真,时不时提出一些问题,有些池奚宁答的上来有些答不上来。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思考什么儿女情长,因为他们都知道,如今已不是几人之事,而是事关大齐安稳事关天下百姓。 半个时辰过去之后,她终于说完,口干舌燥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萧瑾川闭了眼,将她所说的那些一一整理串联,过了片刻,他睁开眼看着她道“你说的那些,加上我所掌握的情况,足以证明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江南都指挥使,恐怕也牵扯其中。若真是如此,整个江南从军到政,恐怕都已在前朝操控之下。” “那该如何是好?” 池奚宁皱眉道“你和齐皓带的人都不多,原本指着的就是江南官府和驻军,可如今军和政皆已改投所谓的小朝廷,那你们岂不是完全无法抗衡?” 岂止是无法抗衡,很有可能,都无法脱身。 萧瑾川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道“你那丫鬟,你打算如何营救?” 池奚宁叹了口气“她的安危,实则系在你们能不能够解决谢怀孜的前提下,若是能,她自然能够获救,若是不能,营救又从何谈起?冒然出手救人,不但救不到还会打草惊蛇,将你们都陷于危险之中。在大是大非和轻重缓急上,我还是拎得清的。” 不仅仅是夏竹的安危,还有她的自由,都得是在解决了谢怀孜的事情之后。 眼下,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重要。 萧瑾川点了点头“此事我需要好生思量部署,你打算何时同宁王坦白?” 池奚宁回答道“你走之后就去。” 萧瑾川闻言皱了皱眉“用不用我陪你?”‘ “不必。”池奚宁朝他笑了笑“本来我瞒着他,就已经够让他生气了,若是你再在一旁护着我,他只会更生气,你别担心,我有保命之法。” 见她心意已决,萧瑾川便没有再说,而是对她道“我对你的承诺,依旧有效,你若有需要,随时可以寻我。” 池奚宁嗯了一声,真心实意的道“谢谢你。” “不必谢我。”萧瑾川站起身来,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我还是想再问你一次,若是此间事了,你是否愿意……” 愿意如何他却没有说。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执着的想要一个答案。 池奚宁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短短的一个时辰,他已经问过她两次,加上这次,已经是第三次了。 她再傻,也知道这个答案对他很重要。 她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同他说实话“你说的未来,我很向往,但……”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萧瑾川打断了她的话,朝她笑了笑道“我走了。” 说完,他便要纵身离开。 池奚宁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微恼的看着他道“听话听一半,你这样弄的我很内疚好么?我想跟你说的是,你的说的未来我很向往,但我可能做不到,除非齐皓他真的原谅我,并且放下我。” 她已经不想什么女主了,就姜梦瑶那样的身份和立场,还有她做的事情,十八匹马也拉不回原剧情了。 最起码,萧瑾川这儿是拉不回来了。 萧瑾川闻言皱了皱眉“为什么我要排在齐皓后面?” 池奚宁头疼的抚额“是你要问的呀,我实话实说,你又不乐意了。” 萧瑾川默了默“那你把刚刚那话收回去,我就当没听到。” 池奚宁…… 你这么任性,真的好么? 萧瑾川轻哼了一声“不管,我听我爱听得那部分就好。保护好自己,最起码今晚不要有事,我走了。” 说完这话,他不再停留,打开窗户纵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池奚宁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轻叹了口气,抬脚朝外走去。 院外,席墨和席景正在等着,瞧见她出来,席景立刻迎了上去,低声问道“都谈好了?” 池奚宁嗯了一声,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去找主子。” 席墨闻言道“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 “对啊。”席景看着她道“我们陪你一起,若是主子气不过,想要一剑杀了你,我们好歹能拦一下。” “不了。”池奚宁朝他们笑了笑“我那么怕死,若是真的挺不过去,会向你们求救的。” 席景闻言还想再说什么,席墨却抬手制止了他,只看着池奚宁低声道“你去吧,我和席景就在外面。” 池奚宁闻言点了点头,看着齐皓的屋子,又深深吸了口气,一个纵身从窗户跃了进去,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床边。 齐皓睡的正熟,听到声音猛的睁开眼,他一把抽出枕下的匕首,一跃而起,正要朝床下攻去,就瞧见了池奚宁跪在床边的身影。 他急忙收了手,站在床上看着她,一颗心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跳的有些急。 他恼火的道“大晚上你不睡觉,跑这儿来跪着做什么?!” 池奚宁抬眸看他,低低道“我睡不着。” “睡不着你就来跪我?!” 齐皓只觉得她的逻辑有些无法理喻,头疼的揉了揉眉间,重新掀开被子坐进被中,将匕首放好,偏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道“上来吧。” “啊?!” 。 第181章:爷,对不起。 “啊什么啊?”齐皓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不是睡不着?上来。” 池奚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床,不大明白睡不着,与上他的榻有什么关系。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我有话要同爷说。” 齐皓揉了揉眉间,有些头疼:“本王被你吓了一跳,现在有些头疼,你先上来,有什么话,睡醒了再说!” 池奚宁没动,抬眸看着他道:“爷还是听完了,再睡吧。” “你大半夜不睡觉,跑来找本王说些有的没的,不就是指望着本王能宽慰你?这一宽慰,不得宽慰到早上去?就算不到早上,你觉得本王在宽慰完你之后还能睡得着?” 齐皓头疼的看着她,没好气的道:“当年父皇去世,本王与皇兄已经是焦头烂额,好不容易能休息一晚,母后也是如你这般,大半夜跑到皇兄与本王的榻前,哭哭啼啼的说着与父皇的事情,天知道本王与皇兄是怎么熬过来的。” 谢太后虽然年过五十却依旧纯真活泼,谢家还在时有谢家护着,谢家没了有先帝护着,先帝没了又有齐澈齐皓两兄弟护着,确实是能做的出,半夜拉人哭诉的事情来。 想想,齐澈和齐皓还有点惨是怎么回事? 池奚宁关注的重点有点偏,她有些惊讶:“先皇去世,陛下与爷已经十四了吧,居然还同宿一榻!” “不过是因为事务繁多,无空休息,这才挤一挤罢了。” 齐皓皱了皱眉,不耐烦的道:“快上来,别让本王说第四遍!” 池奚宁犹豫了一会儿:“不太好吧?” 她是来坦白的,不是来睡觉的啊! 齐皓闻言轻哼:“没睡过?” 说的也是。 也罢,先上了榻再说,他要是动怒,她还能点了他的穴,好歹让他将她那些狡辩的话听完。 池奚宁褪去外衫爬上了床,齐皓很主动的将里间的位置让了出来,待她躺下之后,还为她盖了被,然后闭了眼道:“睡吧。” 池奚宁不想睡,过了今晚,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又鼓起勇气来。 她侧过身,看着他高挺的鼻梁和薄唇,几番张口欲言又止:“爷……我……” “闭嘴。”齐皓皱了眉:“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池奚宁咬了咬唇,看着他:“爷……” 齐皓忽然转过身来,一把将她捞入怀中,拍了拍她的背道:“好了好了,本王跟你承诺,不会有旁人,什么姜梦瑶李梦瑶都不会有,别胡思乱想,睡了。” 池奚宁:??? 这话题走向好像不太对?!! 他是以为,今儿个姜梦瑶的事情而睡不着? 依着她现在的身份立场,好像也没毛病! 池奚宁从他怀里抬起头,却看见了他紧闭的眼眸,还有那浓密的睫毛。 男子的气息将她环绕,她能感觉到他那硬实的胸膛。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低开口道:“爷……” 一只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直接将她的脑袋按入怀中,齐皓垂眸看了她一眼道:“再不睡就别睡了,本王直接办了你。” 这话一出,池奚宁身子顿时一僵,再不敢动弹半分。 见她安分下来,齐皓这才收回目光,软玉娇香在怀,他在心里满意的嗟叹一声,闭了眼。 池奚宁整个人被他抱着,他的胳膊精壮有力,身上有股淡淡的龙涎香气,很是好闻。 埋首在他怀中,耳旁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四周万籁俱寂,只余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终究还是担心他真的直接办了她,池奚宁垂了眼眸,没再敢吭声。 不知道过了许久,她这才又重新鼓起勇气,抬眸看向他的薄唇和闭上的眼眸,低低道:“爷……” 齐皓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嗯。” “我……”池奚宁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我生父是谁的。” “哦。”齐皓的声音已经含混不清:“改天带你去见他。” 额…… “还是别见了。”池奚宁面色微窘的道:“他早死了。” “死了就死了,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齐皓的大掌扣上她的脑袋,又将她按回怀中:“别再说话,再说话我真的会办了你。” 我字都出来了,可见办她之心有些强烈。 池奚宁没敢再吭声,只乖乖被他扣着脑袋,埋首在他怀中。 睡是不可能睡的着的,她心里记挂着事儿,对第一次与他这般亲密相拥,倒没什么心情去惦记着了。 又过了许久,池奚宁心里挣扎半天,还是觉得无论如何今晚也要把话说完。 于是她深深吸了口气,埋首在他怀中,低低道:“爷,我的生父姓池,他叫池容风。” 鼓足勇气说完这话,池奚宁就紧紧闭上了眼,绷紧了身子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 她可能会被一脚踢飞,也有可能会被直接掐住了脖子,她都已经想好,若是他要废了她的武功,她就当作是赔偿还给他。 认亲之事非任何人所愿,她穿过来占了原主的身子,可她并不是原主。 她对他的亏欠,是辱没了他的真心,利用了他的信任,是欺骗了他的感情,她愿意为此付出代价。 但他若想要她的命,那她说什么都不愿意的。可依着她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那般做。 池奚宁准备好了,整个人都绷紧了弦。 然而,她并没有等来他的一脚,也没等来被掐住咽喉,甚至连痛声喝骂都没有。 一片寂静。 她沉默了一会儿,拱了拱脑袋,从他大掌和怀中挣脱出来,抬头朝他面上看去。 只见他眉间舒展,双眸紧闭,呼吸清浅绵长。 他,居然,睡着了…… 看着他英俊的睡颜,池奚宁心里一时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她甚至有了把他摇醒的冲动。 毕竟过了今天,她不知道下回攒足勇气需要多久。 她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长长叹了口气,重新低下头,埋首在他怀中,将准备好的说词低低说完。 “爷,我不是故意回去认亲的,我只是好奇与我有着血脉之缘的那一家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可事实证明,那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爷,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认他们,要不是我聪明,池容琨亏银子的时候,他们还想着拿我去换银子呢!” “爷,我早就后悔了,可是齐澈他发现了我的身份,以此为要挟,要我当他的挡箭牌,我跟他真的半点事儿都没有的!” “爷,对不起。”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头顶上方,齐皓的长睫轻颤。 。 第182章:咱们还要等么 话一旦说出了口,剩下的就容易许多了。 反正他也睡着了,听不见,池奚宁说着说着,就把他当成了一个树洞,将心底那些犹豫彷徨,都一股脑给倒了个底朝天。 但她终究还是怕死又怕疼,为自己打了个补丁。 这还是萧瑾川给的灵感,她将自己的穿越,说成了是死后重生,而她是在重生之后,反省了自己的过错,所以才决定过不一样的人生,去认的亲。 她低低道“可是我没想到,这一世爷也变了。” 反正,千错万错都是老天的错,跟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时空管理局局长挖的坑,她这么说,应该也没毛病。 补丁打完,池奚宁这才将她入了池国公府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 在说到,她被萧瑾川发现,为了不被戳穿答应当他外室的之后,齐皓忽然动了一下,一条腿架在了她的腿上。 唔,好重! 池奚宁连忙抬头朝他看去,却见他依旧闭着眼呼吸清浅绵长, 原来没醒。 她长长松了口气,又有些失望,轻叹了一声道“算了,还是等爷清醒的时候再说吧。” 她将自己的腿小心翼翼的抽了出来,然后想要从他的怀中离开,可她刚刚扭动身子,他的双臂却是一紧,直接将她紧紧勒在怀中。 紧接着,好不容易放下去的腿,又架了上来,这一下她再也不能动弹半分。 池奚宁在吵醒他和老实呆着之间犹豫了许久,还是选择了老实呆着。 不为别的,就怕他被吵醒之后,当真直接就将她给办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叹出,适应了下他一条腿的重量,倒也不觉得那么重了。 被迫埋首在他怀中,什么也看不见,渐渐的池奚宁也放松了下来。 他睡熟了就不会这么勒着她了吧,大哥和二哥还在外间等着,等齐皓睡熟了,她得去跟他们报一声平安。 嗯,等齐皓睡熟。 动弹不得,又什么都看不见,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龙涎香气,池奚宁的眼皮越来越重。 床榻上,两人纠缠,屋外,有两人还在焦急的等着。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屋内却半点动静也无,席景不由着急道“主子不会直接一剑将席宁给杀了吧?” 席墨皱了眉看他“你脑袋里装的是稻草么?!主子若是气的将席宁给杀了,又怎会不罚我们?” “说的也是。”席景皱眉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席墨沉默了一会儿道“再等等吧,席宁她若是遇到危险,定然会求救的。” 席景朝屋内的方向看了一眼,点头道“也好,再等等吧。” 江南的空气有些湿润,渐渐地露珠开始凝集,黑蒙蒙的夜也开始渐渐转变。 过了许久,席景看着有些泛白的天色,打了哈欠道“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怎的还没动静?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不成。”席墨皱眉道“这般大的事情,主子肯定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我们再等等。” 席景点了点头“嗯,大哥你说的对。” 天边泛了鱼肚白,住在耳房的小泉子起了身,刚刚穿好衣衫出门准备洗漱,就瞧见了院子门口如同门神一般站着的席墨和席景二人。 他皱了皱眉,来到两人身边低声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在这儿守着?主子今儿个有什么事情要一早外出么?” 席景看了他一眼,低低道“没有。” 小泉子不懂了“那你们在这儿做什么?瞧你们衣衫都有些湿,这是多早就等着了?” “不早,也就是昨儿个没睡。”席景打了个哈欠,看向席墨道“咱们还要等么?” 小泉子皱了眉,一脸疑惑的看向席墨道“你们在等什么?” 席墨还没回答,席景便已说出了口“在等席宁,她昨晚进了主子的屋子,到现在还没出来。” 听得这话,小泉子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之后,他看了看毫无动静的主屋,又看了看一脸凝重的席墨和席景,眼神里顿时就带了几分同情,转身便走。 一边走,他一边感叹“亏得还是两个完整的男人,居然比我这个公公,还要愚钝,主子对宁姑娘是什么心思,众人皆知。宁姑娘今儿个难得主动一次,主子还能让到嘴的肉跑了不成?即便不能吃,看着闻着也是好的呀,两个傻子!” 大傻子席墨和二傻子席景互看了一眼,都沉默了。 过了半晌,席景犹豫着道“大哥,咱们还等么?” 席墨头疼的揉了揉眉间“天都亮了,你说呢?” 席景看了看远处泛红的天际,打了个哈欠道“嗯,等着吧。” 屋外响起了一声鸟鸣,池奚宁猛然睁开眼,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 完了!大哥和二哥肯定还等着呢!她怎么就睡着了呢! 池奚宁顿时有些懊恼,抬眸朝头顶看去,齐皓仍闭眼睡着很熟,抱着她的姿势与之前还是相同,唯一不同的是,那大长腿没有再压着她,抱着她的力道也松减了些。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他放在她腰间的胳膊,然后悄悄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蹑手蹑脚的下了榻,池奚宁抱着衣衫,正准备翻窗而出,就听得齐皓略带暗哑的声音响起“做贼似的,准备上哪去?” 池奚宁闻言回眸,讪讪的朝他笑了笑“爷早啊……天亮了,我该回去了。” 齐皓坐起身来,依靠在床头看着她皱眉道“你打算就这么出去?” 池奚宁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上上下下捂得严严实实,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可转念一想古人的尿性,她还是乖乖将外衫穿好。 齐皓看着她穿好衣衫,眉头这才舒展,淡淡开口道“走门。” 池奚宁嗯了一声却没动,她垂眸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趁着他清醒的时候,把真相告诉他“爷……我……” “不想走?”齐皓打断她的话,面上似乎有些犹豫“虽然白日宣淫有份,但,你若是实在想要,本王也不是不可以。” 池奚宁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当即腾的一下红了脸,急急忙忙朝门口跑去“我……我、我还是走吧。” 说完这话,她一把打开房门,连忙跑远了。 齐皓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眸色沉沉,他掀开被子起了身,朝进屋的小泉子道“过会儿让席墨悄悄去府衙一趟,让萧瑾川来见本王!” 。 第183章:来的可真早 池奚宁出了屋子,就瞧见了院门口守着的席墨席景二人。 她连忙小跑着上前,歉疚的道了一声“大哥,二哥。” 席景当即便要问昨日如何,席墨抢先一步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去你的院子。” 池奚宁嗯了一声,三人来到她的院子,她这才有些懊恼的将昨晚的事情说了。 席景有些不敢相信“你是说,主子睡着了?!” 池奚宁苦着脸点了点头“嗯!我说什么他都没听见,我又不敢当把他再给吵醒了,都白说了!” 席景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主子也是厉害了,之前同你在一张榻上,一夜都睡不着,现在倒是睡的快。” 池奚宁叹了口气“他可能是习惯了吧。” 席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席景,沉默了一会儿道“既然主子没听见,那就算了,左右你已经说过,只是主子没听罢了。” 池奚宁闻言有点懵“还能这么算的么?” “为何不能?”席景看着她道“你该做的都做了,既然老天有意让你瞒着,你就瞒着好了。” 席墨也在一旁点了点头“江南危机重重,主子又只有咱们几人可用,若是这时候你非要坦白,你让主子怎么做?处置了咱们,他就无人可用了,若是不处置,那规矩又该怎么办?” 池奚宁轻叹了口气“我不正是觉得,趁着主子不好处置的时候说么?这样,他也不会太迁怒你们。” “这般做,颇有要挟主子的嫌疑,还是暂缓吧。”席墨拍板道“待这次江南危机过去了之后再说。” 事有轻重缓急,眼下确实还是解决了谢怀孜再说,夏竹还在他的手上,虽然他说不会对夏竹如何,可谁知道呢。 池奚宁点了点头“好。” 正好,此时别院的下人送了水过来,席墨和席景便离开了。 刚刚回到院子,小泉子就对席墨道“主子吩咐,让你悄悄去一趟府衙,将萧丞相请来。” 席墨应了一声,却没有动身,而是问道“主子现在是否有空?” “有。”小泉子如实道“主子刚刚洗漱完,正在看书等着宁姑娘过去一道用饭。” 席墨闻言朝他拱了拱手,道了一声“多谢。”然后转眸对席景道“你去请萧丞相,我寻主子有点事儿。” 席景点头应下,转身走了,小泉子本想要跟着一道去,席墨却让他在这儿等着,小泉子虽然疑惑,但也停了脚步原地等着。 席墨来到主屋门前,深深吸了口气,这才低声开口道“主子。” 正在窗前看书的齐皓闻言垂了垂眼眸,沉默了一会儿才出声道“进来。” 席墨进了屋,来到他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齐皓额头青筋一跳,有些忍耐的闭了闭眼,然后放下书本转身看向他道“动不动就来跪本王的毛病,你跟席宁到底是谁学的谁?!” 席墨低着头,低低道了一声“主子,属下自知罪无可恕。” 齐皓闻言沉默的看着他,过了片刻才道“明知故犯,不是心存侥幸,就是心甘情愿,依着你的性子,自然是后者。既然如此,本王罚你又有何用?更何况,在眼下的当口,你们存的不就是让本王不能罚的心思?” 席墨闻言连忙解释道“属下并非心存此意,只是席宁她甚是内疚,又担忧主子责罚属下等人,这才……” 齐皓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话,看着他沉声道“本王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也别跪在这里,免得她瞧见以为本王为难了她的好大哥,回京之后,你、席景、席药,领杖三十,其余暗卫领杖十五下去吧。” 听得这话,席墨在心里长长松了口气,低低道了一声“是。” 齐皓没再管他,也没问他交代的事情如何,只转过身重新拿起书本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池奚宁换了衣衫洗漱完过来了,齐皓仍与往常一般,与她一道用饭,不见半分异样。 饭用到一半,萧瑾川便到了。 齐皓看着站在院子里的萧瑾川,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冷笑了一声道“萧丞相来的可真早。” 从府衙到别院,单程少说也得一刻钟,萧瑾川这么快便到了,可见席景还在半路,他就已经出了门。 这般匆匆而来,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萧瑾川瞧见池奚宁与齐皓如同往常一般用饭,也微微有些诧异,不由转眸朝她看了过去。 池奚宁朝他挤眉弄眼啥事没有,别担心。 萧瑾川看懂了她的意思,朝她露了一个笑容来。 齐皓的脸顿时就黑了,看着池奚宁冷哼了一声“用饭!” 池奚宁连忙回眸,朝他讨好的笑了笑,低头猛扒饭。 齐皓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看着外间的萧瑾川淡淡道“萧丞相来的这般早,可用过饭了?” 萧瑾川看着他,淡淡道“回王爷的话,尚未。” 池奚宁听得这话从碗里抬起头来,想请他一道用饭,可想了想自己没这立场,而且萧瑾川说了没用饭,齐皓于情于理都会相邀,便又低下头去。 瞧见她的动作,齐皓顿时又是一声冷哼,佯装听不懂萧瑾川的言下之意,继续用饭。 池奚宁等了半天,也没见齐皓开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抬眸唤了一声“爷,要不要……” 她话还未说完,齐皓便冷声道“不要!” 额…… 好吧。 这般孩子气的话,若是池奚宁还看不出来他在赌气,那她也是瞎了。 她朝萧瑾川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萧瑾川看了黑着脸的齐皓一眼,然后朝她笑了笑道“无妨。” 齐皓闻言又是一声冷哼,池奚宁无奈的道“爷,咱大度一点,大度!” 不就是一顿饭嘛,何必这么小气? “呵!”齐皓看着萧瑾川冷笑“此事,旁的事情本王都可以大度,唯独此事不行!”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池奚宁默默低了头。 一顿饭好不容易用完,齐皓便摆了摆手让她回去了,而且叮嘱道“不管听到什么声音,不管发生何事,未经传唤不得进院!” 。 第184章:我看还是不看呢 池奚宁闻言心头顿时一紧,她连忙低声道“爷,您不是要同他打架吧?打打杀杀多不好,再者说了,上次您同他比武,身上的伤好几日才好呢。” 齐皓闻言转眸看她“你是担心本王,还是担心他?” 池奚宁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低头垂眸如实回答道“都担心,江南危机重重,还需要爷和萧丞相齐心协力方能渡过,无论是爷还是萧丞相都不能有任何闪失。” 听得这话,齐皓冷哼了一声“你倒是不偏不倚,放心,本王不会要了他的命。”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她更担心了好么? 然而齐皓却已经不愿同她多言,摆了摆手让她离开。 池奚宁只能担忧的走了,临走之时给了萧瑾川一个歉意的眼神。 萧瑾川朝她笑了笑,道了一声无妨,目送着她离开。 池奚宁前脚刚踏出院子,齐皓就猛然回身,直接抽了一旁席墨的剑,剑尖直指萧瑾川。 院中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唯有萧瑾川神色自若,只是看着齐皓淡淡道“王爷打算武斗?” “斗?”齐皓笑了笑“本王为何要同你斗?不过是一时技痒,想同你切磋切磋罢了,正如宁儿所言,此时你我谁伤了都不妥,所以点到为止。” 萧瑾川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道“好。” 说完,他便向席景借剑,齐皓冷哼一声“本王允你用剑了么?” 这话一出,莫说是席墨席景和小泉子,就连萧瑾川都愣了。 小泉子看了看齐皓,又看了看萧瑾川,头皮有些发麻。 自家爷,这是不要脸了啊,明摆着要欺负人呀! 瞧着萧瑾川的神色,齐皓冷哼了一声“就一柄剑,你若能从本王手中夺了去,那也是你的本事。” 萧瑾川闻言,朝他手中的剑看了一眼,而后道“微臣失礼了。” 说完这话他便率先攻了过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小泉子和席墨席景都皱了眉,要知道,王爷虽不是君,但也是半个主子,按着规矩,萧瑾川当等着齐皓率先出手,而且得让上三招才出手才是。 可萧瑾川没有,莫说是让上三招了,就连等都未等,竟然主动出手朝齐皓攻了过去,目标直指他手中的剑。 这不仅是于理不合,这简直是以下犯上了啊! 齐皓对他的举动却半点没有意外,在他攻过来的那一瞬,便直接迎了上去,两人瞬间交战在了一处。 小泉子看着两人交战的身影,低声对一旁的席墨道“为啥我觉得主子和萧丞相都憋着一股劲儿呢?” 席墨看了他一眼,低声道“我的剑乃是名剑噬渊,主子与萧丞相有了争夺之心,也是正常。” 小泉子闻言嘴角抽了抽“你觉得,这话我会信么?” 席墨轻咳了一声“假装信了吧。” 小泉子…… 院中的齐皓与萧瑾川已经站在一处,两道身影时而靠近时而分开,齐皓虽然手中持剑,但顾及着不能伤人,利剑反而成了累赘。 眼看着萧瑾川再一次攻了过来,直指他握着剑的手,他顿时皱了眉,一剑朝萧瑾川劈了过去。 萧瑾川不闪不避,仍旧不管不顾直攻他的手腕。 只听得呲喇一声,萧瑾川身上的衣衫,直接被剑拉开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间白色的里衣来。 萧瑾川好似未曾发现一般,一个手刀,直直劈在齐皓的手腕上。 齐皓手腕一麻,手中的剑险些就被萧瑾川夺了去,他连忙握紧,反手一个剑花,又朝萧瑾川身上劈了过去。 呲喇!又是一声! 萧瑾川身上的衣衫,前后各开一个大口,平日里光风霁月的一个人,此刻尽显狼狈。 然而他并没有退,反而越战越勇,出手越来越急。 呲喇! 呲喇! 又连着两声过后,萧瑾川不仅是外衫破了,就连里衫也破了,露出里面的肌肤来。 小泉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低声朝席墨惊叹道“主子的武功当真是出神入化了,你看主子力道控制的多精准,只破衣衫不破皮,就连一道红痕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我觉得爷是故意的呢?” 席墨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良心建议“其实有时候,你也可以不要那么聪明。” 小泉子懂了,连忙做了一个将嘴缝上的动作。 衣衫破裂,萧瑾川也不是半点好处也没有,在又一声呲喇过后,他终于捏住了齐皓的手腕,一个扭转,直接迫使齐皓虎口打开,他一把将剑夺了过来。 齐皓眸色顿时便冷,立刻就朝他攻了过去。 萧瑾川将握着剑的手背在身后,只用单手应敌。 可他与齐皓武功不相上下,单手根本无法抵挡,几招过后,他也只有拿出用剑的那只手来抵挡。 嘭嘭嘭!拳脚相接,紧接着就是呲喇一声。 席墨、席景和小泉子三人,看着齐皓身上衣衫破开的口子,眉头齐齐一跳。 齐皓皱了皱眉,身形却未停,仍旧直逼萧瑾川。 接下来,席墨、席景和小泉子三人,见识了一场精彩绝伦的夺剑大战,也见识了什么叫做,砍衣服砍上了瘾。 呲喇! 呲喇! 呲喇! 一开始两人还只是夺剑,可到了后来,两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夺到剑之后,直接就往对方的衣服上招呼,你来我往,呲喇声不绝于耳。 渐渐的,外衫化成碎片落了一地,里衣也成了布条,挂在身上,萧瑾川和齐皓几乎都是赤膊,露着精壮的上身,在那缠斗。 站在院门口的席景摸了摸下巴,一脸沉思“这样下去,主子和萧丞相不会直接u体了吧?”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身后头顶有人砸吧砸吧了下嘴巴,紧接着池奚宁的声音,带着些许苦恼低低响了起来“那我看还是不看呢?” 听得这话,席景顿时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向前跳了一步,回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你怎么在这儿?!” 这般动静自然也惊动了仍旧在缠斗的萧瑾川和齐皓二人。 他们身子顿时一僵,转眸朝院墙上方看去,就见池奚宁朝他们笑了笑,然而将手指放入口中,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齐皓和萧瑾川的脸顿时就黑了,二人动作几乎一致的捡起地上较为大的一块布,遮住了自己的身子,然后齐齐朝趴在墙头上的她吼道“你下去!” 。 第185章:何时知晓的? 池奚宁不下去。 她非但没下去,还很无辜的眨了眨眼,对齐皓道:“爷之前说的是,未经传唤不得入院,您看,我没有入院子,我还在外面呢!” 齐皓闻言,额头青筋一跳:“那本王现在命你下去!” “爷害羞了?”池奚宁笑着道:“别呀,我又不是没看过。席墨席景他们的我都看过呢!” 听得这话,齐皓顿时就被噎住了,他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声:“那是以前!那时候你还没及笄!在我这儿就还是个孩子!” 池奚宁不服气:“有的人家,十二三岁就议亲了呢!” “别人是别人!”齐皓额头青筋直跳,直接将手中的剑朝她扔了过去:“下去!” 池奚宁伸手一把接住了剑,看了看恼羞成怒的齐皓,悻悻的从墙头上下来了。 下来之后,还不忘隔着墙喊了一句:“萧丞相你也别害羞啊,你跟爷一样,穿不穿衣服都很好看!” 齐皓闻言忍无可忍的吼了道:“滚!” “好嘞!”池奚宁应了一声:“有事儿您叫我啊爷!” 听得外间她离开的声音,齐皓这才气呼呼的收回目光,一转眸就瞧见了萧瑾川含笑看着门外的模样,他冷哼了一声:“既然萧丞相喜欢这般衣不蔽体,那就这般呆着好了!” 说完这话,他便抬脚朝屋内走去。 萧瑾川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臣脸皮厚,衣不蔽确实是无妨的,恰巧席宁也不在意。” 听得这话,齐皓的脚步就是一顿,回过身来朝他吼道:“滚进来!” 萧瑾川闻言笑着抱了拳:“臣遵命。” 齐皓看着他那张随时都云淡风轻的脸就来气,席宁多半就是被他这张脸给骗了,当即冷哼了一声抬脚进了屋。 气归气,他终究还是给了萧瑾川一套衣衫,两人一同在屋内换衣衫,倒也没怎么觉得尴尬。 换好衣衫,齐皓的心绪也平静了些,在屋中桌旁坐下,敲了敲桌子道:“坐。” 萧瑾川抱拳应了一声是,来到桌旁坐下,齐皓看着他道:“说吧,眼下江南是何情况?” 萧瑾川看向他,低声道:“臣现在住在江南知府的府衙,查案也好,亦或是走动也罢,均多有限制。臣已召见过淮帮帮主姜梦瑶,此女背后有人,惯会推诿。” 齐皓皱了皱眉:“她背后的人是谢怀孜?谢怀孜是前朝皇室后裔,也就是我们在京城码头见过的面具男子?” 听得这话,萧瑾川有些讶异的看着他。 齐皓轻哼了一声:“别看本王,席宁她什么都没跟本王说。只是本王幼时曾见过他,他虽然面具覆面,但耳后有一极浅小痣,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你不曾与他近距离打过照面,故而不清楚罢了。” 谢怀孜曾救过他的命,只是他并不理解,明明是敌对的立场,明明那般好的机会,他为何会救他。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放下此事,那日情景不知回想过多少次,所以任何一点细节他都记得很清楚。 萧瑾川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也就是说,王爷在见到谢怀孜的时候,便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 “确切的说,是在来江南时的船上知道的。” 齐皓轻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本王凭什么被一个江南商贾之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当真是因为要靠他与淮帮牵线?” 说完这话,他看了眼萧瑾川道:“行了,你是出了名的擅揣人心,本王一反常态,你肯定多有揣测,不过不知缘由罢了,你且说说你知道的,本王再告知你,本王手中的筹码。” “是。” 昨日池奚宁同他说的那些,他还未来得及查证,便斟酌着道:“据臣这几日的查探,江南一带官官相护,已经沆瀣一气,官盐走私怕是上下都有参与,清廉者凤毛麟角,现在最怕的是,江南守军,都指挥司与卫指挥司,也参与其中。” “若是真的如此,我们恐怕寸步难行。” 齐皓闻言皱了皱眉,嗯了一声道:“还有么?” 萧瑾川接着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淮帮在前朝所谓小朝廷的控制之下,前朝在江南扎根多年,而淮帮是官盐走私最重要的一环,所以臣怀疑,所谓的小朝廷,指的应该不仅仅是前朝自己,而是整个江南。” 若是依着这般揣测,那江南的军和政,应该都已经落入了前朝之手。 齐皓闻言道:“谢怀孜想要什么?” 萧瑾川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他想要劫持王爷,好与陛下谈判,拒臣的估计,他多半是想与大齐分江而治,但前朝不得人心,所以他必然是想将王爷扣留在江南,以王爷的名义,另成立新朝,以另一种方式实现复辟。” 齐皓闻言冷笑了一声:“他想的倒是挺美。” 萧瑾川点了点头:“他想的确实挺美,他甚至想要逼着席宁为他做事,却没想到,席宁直接选择了摊牌。” 难怪她好端端的昨晚来寻他。 齐皓看了萧瑾川一眼,淡淡道:“摊什么牌?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此间四下无人,王爷又何必同臣打这些哑谜。”萧瑾川看着他道:“只是臣不知,王爷究竟是何时知晓的?” 齐皓闻言沉默了许久,这才淡淡开口道:“本王亲自去求证过池奚宁到底是谁,那晚屋中虽然焚了檀香,但屋子极大,屋中的香气显然并不是焚了许久所留,更何况,屋中还有酒气。” “休沐那日,你与皇兄都太反常,之后席宁更是反常,本王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只不过……” 只不过,他不忍心罢了。 让萧瑾川带着外室过来,虽是早就定下的,但早间那般安排,还对她说了那句本王允了,却是在他发现了,她就是池奚宁之后。 他确实不知她又跑去做了萧瑾川的外室,但他那日的话和安排,其实就是想让她做个了断。 她不愿说,他便不问,她费尽心思想让他相信,那他就信! 皇兄那处他用想的也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情况。 是,他确实很生气,可再生气,他也舍不得罚她,只一点一点的告知她,他的决定。 至于那些必须无父无母无牵挂的规矩…… 遇到她,他的规矩何曾有用过?! 再者,无父无母无牵挂,他的身边当真就没有背叛之人了么?! 第186章:他也应该有 齐皓收了思绪,看向萧瑾川道:“本王身边,有谢怀孜的人,而且此人是本王的近身之人,否则,他不会对席宁的行程了如指掌。更不可能那般巧合的与本王同乘一船。” 萧瑾川点头:“此事臣也想过,王爷可有怀疑之人?” “不知。”齐皓皱眉道:“本王近身的,就那么几人,他们都是跟着本王多年的,尤其是席墨、席景和席药。” 加上席宁,所有王府的暗卫之中,也唯有他们四人得了席姓,若是背叛之人,当真出在席墨、席景和席药之中,他无法想象,席宁得知之后,会如何伤心。 更无法想象,戳穿那日,她又要如何面对。 萧瑾川是何等聪慧,在他特意点出了席墨、席景和席药之后,他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想了想道:“或许是内侍也不一定。” 齐皓闻言冷笑了一声:“若真的是小海子或者小泉子其中的一个,那本王的王府可当真就成筛子!” 小海子和小泉子都不会武,又掌管着整个王府的内务,若当真叛徒是他们中的一个,那整个宁王府确实成了筛子。 萧瑾川沉默了一会儿道:“内贼之事暂且不急,如今臣更担心的是,谢怀孜会直接撕破脸,江南已经是他掌中之物,我们带的人不多,江南驻军又无法调动,万一撕破脸,我们只能被困其中。” “其实也未必。” 齐皓淡淡开口道:“江南卫指挥司同知马应才,还有另一个名字,席应。” 听得这话,萧瑾川明白了:“他是王爷的人。” 齐皓点了点头:“父皇当年建立了暗卫营,武功高强的被留下,那些被淘汰的人,却也给了别的去处,席应虽然武功不高,不适合做暗卫,却有一身领军的本事,本王赐了他席姓,派遣入军中锻炼,他也凭着自己的努力,升到了江南卫司同知之位。” “只不过,那也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齐皓看向萧瑾川道:“他扎根江南多年,有没有变已不得而知,本王不便出面,你倒是可以探上一探。” 萧瑾川点头应下,转而低声道:“我们有所动作,谢怀孜必定会得知,所以臣在想,此事恐怕得由席宁出面,稳住谢怀孜方可。” 听得这话,齐皓想也不想便冷声道:“不成!本王绝不可能让席宁冒险!” 萧瑾川闻言叹了口气,低声道:“王爷,席宁并非如你想的脆弱,更何况,她还有人要救,她虽然知道按兵不动才是上策,可心里必然是着急的。” “救人?”齐皓皱了皱眉:“她要救何人?” 萧瑾川被他问住了,虽然他们如今已经是摊牌畅言,但安排池奚宁离开之事,却是无论如何不能说。 再者,夏竹乃是池奚宁同样要离开他的证明,他可以在池奚宁面前承认,他对她并没有那般重要,可在齐皓面前,说什么也不会认的。 萧瑾川沉默了一会儿道:“席宁从池国公府搬了出来,只留了两个丫鬟在身边,另一个叫夏竹的丫鬟被除了贱籍,放她离开,但她却被谢怀孜抓住了。” 齐皓闻言皱了皱眉:“难怪她昨日非要同本王……非要抱着本王睡,同本王说那些有的没的,原来是受到了威胁。” 萧瑾川看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他早就听闻他们曾同榻之事,如今再听并没有什么太大波澜,她暗卫出身,与其他暗卫同吃同宿也是有的,齐皓并不是例外。 更何况,齐皓那句非要抱着本王睡,明显是夸大之词。 只是他心头有些后悔,当初她也曾邀过他同榻,早知会有今日,他当时就该同意的! 旁人有的,他也应该有才对。 齐皓炫耀的差不多了,这才轻咳一声道:“席宁现在聪慧的紧,本王态度有异,她回去细想便能猜到,本王已经原谅了她,让她去同谢怀孜虚与委蛇,不是不可,只是她的安危,该如何保证?本王不希望她遇到任何危险!” “任何事情都有危险。” 萧瑾川正色道:“若是王爷深陷江南,连自己的安危都无法保证,又如何保证她的?臣还是那句话,她比王爷以为的还要坚韧与果敢,也比王爷想象的更有主见和能力。” 齐皓很不喜欢,他一副对池奚宁很了解的模样,当即便皱了眉道:“让不让她去,本王说了算!更何况,再过一段时日,未收到本王的平安信,皇兄必然会来,本王即便护不住自己,也定然能护住她!” 这也是萧瑾川最担心的,若是当真如此,那就是御驾亲征,帅兵镇压,届时必然生灵涂炭。 齐皓看着他道:“本王知晓你在担心什么,但江南的兵权握在指挥司手中,若是指挥司当真投靠了前朝,这一战避无可避!本王即便是死,也绝不可能成为谢怀孜的傀儡,分裂大齐江山!” 这个道理,萧瑾川自然知晓。 他看着齐皓道:“兵权确实握在指挥司手中,可那些是大齐的兵!那些士兵以为自己效忠的是陛下和大齐,这一战虽不能完全避开,但也未必如王爷所想的那般惨烈,我们可以擒贼先擒王!” “谢怀孜要活捉王爷,可我们未必不能反捉他,若是王爷愿意让席宁冒险周旋,若是席应不曾叛变。” “你也知道这是若是。”齐皓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这世间最不可测的便是人心,除了皇兄与席宁,本王已不敢太过相信任何人,包括你!” 听得这话,萧瑾川沉默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一撩衣摆,单膝跪在了齐皓面前。 他抬眸看着齐皓,沉声道:“旁的事情,臣不敢保证,但对大齐江山,对大齐百姓,王爷可永远信任微臣。” 齐皓垂眸看着他,抿唇沉默着。 过了许久,他才冷声开口道:“你就差指着本王的鼻子告诉本王,你要挖本王的墙脚了。” 说完这话,他叹了口气,一挥衣袖开口道:“萧家世代忠良,此事本王从未怀疑过。起来吧,席宁之事本王允了。” 第187章:她实在太难了 两人商议完,便让席墨将池奚宁唤了过来。 池奚宁蹦蹦跶跶的跑了过来,瞧见齐皓和萧瑾川坐在桌旁喝茶,脑子里想的却是他们衣衫不整的样子。 八块腹肌,马甲线,结实的胸膛,鼓起的肱二头肌,虽然没瞧见人鱼线,但他们肯定是有的。 池奚宁用手捂了脸,完了!她不干净了! “在门口傻站着做什么?”齐皓皱了皱眉:“进来。” “哦。”池奚宁放下手,哒哒哒的跑进屋,来到他身边,笑着道:“爷唤我?” 齐皓皱眉看着她:“为什么本王觉得,你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狗腿劲儿?” 池奚宁嘿嘿一笑:“这不是做错事情了,所以格外积极响应爷的召唤么。” “你也知道做错事儿了。”齐皓轻哼了一声,伸出两根手指去戳她的眼:“下次这双眼睛再敢乱看,本王直接废了你!” 池奚宁算是看出来了,齐皓他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说最狠的话,做最心软的事儿。 所以她非但没退,反而往前凑了凑,吓的齐皓连忙收了手,恼声道:“你做什么?!” “给爷看看我的眼睛呀!”池奚宁笑眯眯的道:“免得废了以后,爷就看不到了。” 近在咫尺的俏丽容颜,吹弹可破的肌肤,晶莹剔透连毛孔都见不着,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放大在他面前。 齐皓的耳根有点热,他不动声色的往后撤了撤,端起面前的茶盏饮了一口,轻咳了一声道:“你就是死不悔改呗!” 池奚宁闻言笑了笑,站直了身子道:“怎么可能呢!爷的话在我这儿就是圣旨,爷是我奉为圭臬的存在,爷简直就是我生命中的指明灯!” “呵!” 齐皓实在没忍住,给了她一个白眼:“你少阳奉阴违就好!还有,往后不许乱看旁人!” 池奚宁闻言正准备顺嘴答一句,好好好,以后我只看爷,可一想到这屋里还有一尊大佛,顿时就闭了嘴,只嗯了一声。 其实依着齐皓的性子,在听得她当了萧瑾川的外室之时,就恨不得提着剑,直接将萧瑾川宰了,亦或是将废了她的武功,将她关起来哪儿也去不成,眼里就只有一个他才好。 可是他也知道,一切的开始并非她所愿,而废武功会痛,失去自由她就不会再如现在这般鲜活,他舍不得。 至于萧瑾川,且不说如今的困境,就是为了大齐的江山,为了萧家,他也动不得。 他只能忍耐,只能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只要她还是席宁,还在他身边就好。 十多年的磨砺,齐皓早早就知道,什么叫做不得已的克制。 只不过,克制归克制,这并不妨碍他给萧瑾川上眼药。 齐皓朝萧瑾川看了一眼,淡淡道:“刚刚萧丞相对本王说,谢怀孜就是当初京城码头见到的面具男子,而你似乎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萧丞相建议本王,让你以身涉险去同谢怀孜虚与委蛇,本王有些好奇,你能有什么把柄落在谢怀孜手上?” 听得这话,池奚宁面上的笑容顿时就散了,转眸朝萧瑾川看了过去。 而听得这话的萧瑾川,目瞪口呆的朝齐皓看了过去。 齐皓皱了皱眉看他,一脸无辜之色:“本王说错了么?” 萧瑾川看着他一脸无辜模样,收了面上的神色,忽的一笑:“确实是臣说的,只是王爷可能误会了,臣说的是,谢怀孜对席宁有意,由她去应付乃是最佳人选,若是席宁与谢怀孜表了衷肠,那对谢怀孜来说,就是抓住了席宁的把柄,他也会更放心。” 齐皓闻言挑了挑眉,轻哼了一声道:“是么?那你说的人质又是何意?” 池奚宁闻言眉头一跳,盯着萧瑾川。 萧瑾川微微一笑,不慌不忙淡淡道:“臣说的是,为了以防谢怀孜将席宁作为人质,王爷还是得演出苦肉计才是。” 齐皓闻言皱了眉,嘭的一声放下茶盏看着他道:“那你说,谢怀孜的身份是席宁告知于你的,席宁又是如何知晓?” 萧瑾川微微停顿了片刻,这才开口道:“自然是谢怀孜自爆身份,只为了让席宁知晓,他有能力威胁到王爷的安危。” 齐皓闻言冷哼:“那……” “爷,别说了。”池奚宁看不下去了,她俯身在他耳旁低声道:“萧瑾川的脑袋是开过光的,舌战群儒那是家常便饭,咱说不过他的,不跟他一般见识!” 说着,她还用手顺了顺他的背,低声哄道:“不气不气哈。” 齐皓被顺了毛,心里好受了些,朝萧瑾川轻哼了一声道:“本王不跟你一般见识!” 萧瑾川闻言抿了抿唇,朝池奚宁看了过去,池奚宁连忙朝他露了个讨好的笑容。 萧瑾川得了安抚,这才收回目光。 齐皓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顿时冷哼了一声,池奚宁连忙端起面前的茶盏,递给他道:“爷嗓子不舒服么?喝点水润润嗓子吧!” 齐皓看着她讨好的笑容,这才轻哼了一声,伸手接过,低头饮了一口。 池奚宁看了看萧瑾川,又看了看齐皓,伸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 太难了! 她实在是太难了! 萧瑾川和齐皓二人暂时休战,转而聊起了正事,商议了一上午之后,决定兵分三路。 一路,萧瑾川在明,去联络席应,看他是否还忠于皇室,此事也唯有他去办最为妥当,一来是身份合适,二来他尤擅识人揣摩人心。 二路,则是池奚宁去应付谢怀孜,降低他的戒备之心,让他误以为她会受他所挟。 三路,则是齐皓牺牲色相,去应付姜梦瑶,假装被她利用被她打动。 最后一路,齐皓坚决不同意的,在他看来,他当年为了皇权,都没牺牲过色相,如今为了一个区区淮帮,就要去牺牲色相,全然是侮辱! 他冷哼一声道:“为什么是本王去?萧瑾川最擅长虚与委蛇,让他去好了!” 池奚宁觉得这也可以,毕竟姜梦瑶原本是萧瑾川的官配来着。 她刚要说话,就见萧瑾川温柔的笑看着她道:“若是你坚持,我都听你的。” 额…… 池奚宁顿时一阵内疚,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怎的好再这般勉强他? 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齐皓。 第188章:宁儿,是你么? 齐皓见状,顿时冷声道:“他不能去,难道本王就能去了?!” 池奚宁连忙给他顺毛,一下一下的顺着他的背道:“谁让她看上的是爷呢?谁让爷跟她有过一段英雄救美呢?爷就当是为了我,本来我是开开心心随着爷来江南玩的,可如今却是处处险境,莫说是玩了,连出个门都要遇到谢怀孜那个阴魂不散的!” 听得这话,齐皓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勉为其难的点头,轻哼了一声道:“便宜她了!” 池奚宁连忙点头:“是是是,便宜她了!” 姜梦瑶可能是她见过的最惨女主了,官配官配跑了,另一个男主还这么嫌弃,世界融合的威力可真大! 就不知道,另外两个女主是个什么情况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小泉子前来提醒道:“主子,到用饭的时辰了。” 齐皓嗯了一声,转眸看向萧瑾川:“你回去吧,心怀不轨之人,不配吃本王的饭!” 萧瑾川闻言半点也不意外,只站起身来道:“那臣便先走了。” 说完这话,他朝池奚宁看了一眼,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转身朝外走去。 池奚宁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落寞,她转眸朝齐皓道:“爷,咱不能这么小气,萧丞相本就没有用早饭,空着肚子在这儿与你议事了半天,于情于理你都得让他吃个午饭再走嘛。” 听得这话,齐皓收了面上所有神色,只静静的看着她,缓缓道:“在你眼里,本王就是这般无理取闹之人?” 看着他的神色,不知道为何,她忽然有些觉得不好,她连忙道:“当然不是,爷在我心里……” “本王就是!”齐皓自嘲的笑了笑:“本王就是这般无理取闹之人!” 说完这话,他一甩衣袖,越过她与萧瑾川大步离去。 池奚宁看着他的背影,连忙出声唤道:“爷!这是你的屋子!” 齐皓闻言脚步一顿,随即又一甩衣袖,走的更急了。 池奚宁叹了口气,看向萧瑾川歉意的道:“对不住了。” 萧瑾川朝她笑了笑,柔声道:“你无须为了宁王,同我道歉。下午去见谢怀孜,定要注意安全。” 池奚宁嗯了一声:“我会的,你也小心。” 萧瑾川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离开。 目送着他离开,池奚宁叹了口气,这才抬脚出门。 一出门,小泉子就迎了上来,笑着道:“主子正在你的院子里生闷气呢!” 池奚宁闻言叹了口气,转眸朝小泉子道:“我是不是做错了?爷要脸的紧,我不该当着萧丞相的面那般说的。” “其实主子气的不是这个。” 小泉子看着她道:“萧丞相是早间悄悄来这儿的,到了午间怎么着也该回去露个面,以免江南知府起了疑心,爷气的不是你当着萧丞相的面,抹了他的面子,而是你不信他。” “主子虽然有些小气,可在重要的事情上,却从未使过性子,宁姑娘你应该对主子多点信任的。” 池奚宁闻言沉默了,她垂了眼眸,低声道:“你说的对,我确实该对他再多点信任的。” 小泉子低声道:“说句不该我这个身份说的话,主子他真的是将你放在了心尖尖上,你若是磕着碰着了,首先心疼的是他自己,就连生了气,去的都是你的院子,其实你去不去哄,等过一会儿,他自己就能好,然后气呼呼的来找你,你只要递个梯子,他就下来了。” 说完这话,他看向她道:“爷真的挺简单,他认准了一个人,就不会改的,宁姑娘,我等着叫你一声娘娘,服侍你和小主子的那天。” 池奚宁闻言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是无言,只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去看看爷。” 齐皓正坐在她的院子里生闷气,气的是萧瑾川惯会装模作样,而池奚宁却是个心软的,瞧见萧瑾川那故作姿态的模样,就觉得是他的错! 他有那么无理取闹么?!他有那么小气么?! 好吧,有是有点的,但那也分时候! 齐皓气的不想说话,一个人闷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听见池奚宁的脚步声,他轻哼了一声,转了身子背对着她。 池奚宁抬脚上前,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抬眸看着他,朝他笑了笑:“爷生气啦?” 齐皓轻哼了一声,没有回到。 池奚宁见状,伸手抱住了他的腿,将头轻倚在他膝头,叹了口气道:“爷,我挺对不起萧瑾川的。” 齐皓闻言轻哼了一声:“你还对不起本王呢!” “是啊,我还对不起爷。”池奚宁垂了垂眼眸,随即抬起头来,看向他道:“爷,吃饭去吧,我肚子饿了。” 齐皓闻言顿时皱了眉,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就是这般哄本王的?本王还没气过呢!”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笑了,她站起身来,挽住他的胳膊,拉着他起身道:“我都饿坏了!爷肯定也饿了吧?走吧走吧。” 齐皓被她半拽着起了身,气哼哼的朝她道:“也就本王这么纵着你了!” 池奚宁闻言笑的眉眼弯弯:“嗯嗯嗯,爷最疼我了。” 最终饭菜布在了池奚宁的院子里,用饭的时候,她殷勤的夹了几箸菜给齐皓,用完饭的时候,他的气就彻底消了。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便依着原先商量好的对策出了门。 出门之后,两人开始到处闲逛,金陵城内各大铺子都逛了一圈,说来也奇怪,往日里好似阴魂不散的谢怀孜,今日却没有出现,就连姜梦瑶也没有。 池奚宁低声道:“爷,看来你的魅力不够啊,那姜梦瑶居然没有来偶遇你。” 齐皓轻哼了一声:“不来正好,不是爷不干活,是她不上当,这可怨不得爷。” 池奚宁嗯了一声,抬眸看了看不远处的金陵酒楼,笑着道:“逛了半天也累了,咱们去那歇歇脚,顺道用饭吧。” 齐皓转眸朝金陵酒楼看了过去,眸色微微沉了沉,点头道:“也好。” 两人进了酒楼,要了个雅间点了酒菜,谢怀孜虽然让她想好了,就来这金陵酒楼找他,可他却没说,该怎么找。 她想了想道:“爷,我去下净房。” 齐皓点了点头,看着她沉声道:“路上小心。” 池奚宁点了点头,抬脚出了门,寻了个小二问了净房在何处,便抬脚朝净房走去。 然而走了半路,忽然听得一个妇人颤抖着唤了一声:“宁儿!是你么?宁儿!” 第189章:太后劝主子死心 池奚宁转眸看去,就见一个美妇人,正双眼含泪,一脸激动的看着她。 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少年,与她样貌有几分相似。 只是看了一眼,池奚宁就知道,这是原主的娘亲卫氏了。 因为她的样貌与自己最少有六分相同,而她身边的男子,应该就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弟弟。 世界融合之后,剧情被强行篡改,从一直养大然后送去京城寻亲,变成了将年幼的女儿抛弃,卫氏肯定受到了很大的煎熬。 可问题是,池奚宁并没有心情,同她上演一出原谅,然后母女情深的戏码。 身份不合适,地点不合适,她出现的原因也不合适。 于是池奚宁点了点头,看着那美妇人,直接将话堵死:“嗯,我是。我就是那个八岁被你抛弃在雪地里的小姑娘。” 她认的这般爽快,美妇人顿时一愣,泪眼婆娑,呆呆的看着她。 池奚宁叹了口气,看着她道:“你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并能准确的认出我,还叫我宁儿,可见是有人让你过来的,我知道你因为一时之错很内疚,可我过的很好,你现在过的也很好,所以,不要再互相打扰,更不要因为你那点内疚受人利用,给我添麻烦。” 说完这话,她立刻掉头就走。 卫氏见她离开,顿时就急了,连忙上前想拉住她。 池奚宁一个侧身避开,卫氏愣了下便一路追着她走着,一边走一边哭着道:“宁儿!宁儿!娘错了,娘真的错了!娘将你丢了之后就后悔了,我回头去找过你的,可是我一回去你就已经不见了!” “我求着你……你继父,动用了江家的人,将整个金陵都翻过来,也没找到你。是娘错了,你别恨我,你原谅我好不好?求你,别恨我……” 说到最后,卫氏已经泣不成声,祈求的看着池奚宁,甚至膝盖一弯,想给她跪下。 池奚宁眉头一跳,正要伸手去扶,她那同母异父的弟弟却先一步拉住卫氏,朝她看了一眼,而后对卫氏道:“娘,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金陵酒楼的二楼,虽说是都是雅间,但外间也有人在走动。 这般动静,众人已经齐齐看了过来,有人已经认了卫氏来:“这不是江家的卫氏么?她身边的不是江来甫的庶子江宇行么?” 江宇行到底还是少年郎,当即面上就尴尬起来,低声道:“娘,我们回去再说好么?” 卫氏却趁机抓住了池奚宁的袖子,眸中含泪眼巴巴的看着她:“你原谅为娘好么?” 池奚宁叹了口气,看着她道:“我从来就没有怨恨过你,也一直都知道你在哪,不去找你,是因为你有你的生活,而我有我的生活,我回来找你身份也尴尬,再者,感情是要培养的,我与你之间没什么太多的感情。” 这话说的其实很无情,但也是事实。 卫氏闻言垂了眼眸,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你还是恨我。” 池奚宁知道,怎么跟她说也没用,只转眸看向江宇行道:“将你娘带回去,别让这点事儿,成了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江宇行愣愣的看了她一瞬,这才低头道了一声:“好。” 见他应下,池奚宁便转身走了。 三楼阴暗处,谢怀孜正含笑看着她的背影,一旁的人低声道:“看来,卫氏在她心里真算不得什么,根本无法成为要挟她的筹码。” 谢怀孜闻言笑了笑,打开折扇轻摇了两下道:“那你可就错了,她这个人重情的很,否则也不会在京城周旋了那么久,我今天让卫氏来,只是想看看她对卫氏和她那弟弟是个什么态度。” “若是有恨,那卫氏确实没什么用,可她没有,就代表着她心里是认了卫氏母亲这个身份的,只要她认了,她就无法眼睁睁看着卫氏,看着江家,因为她而一无所有。” “主子神机妙算!”那人拍了一个马屁之后又问道:“主子为何非要让她为我们所用?宁王待她极好,她怕是不可能与我们合作。” “不,她会的。”谢怀孜摇着扇子,笑着淡淡道:“因为我手里,有她最想要的东西,不被任何人打扰的自由。” 那人闻言仍旧不解:“可事关宁王安危,她未必会同意。” “谁跟你说,我是要挟持宁王了?” 谢怀孜啪的一下合了手中的扇子,看向那人道:“求上得中,求中得下,现在谈分江而治还太早了。我要的,只是他们对江南产生惧意,最起码三五年内不再插手罢了。” “所以,能不动武就不动武。齐澈的软肋是齐皓,而齐皓的软肋是池奚宁。一文一武,江山永固,但若是废了一个呢?” 听得这话,那人顿时一凛,连忙抱拳道:“是!” 谢怀孜转眸看着池奚宁进了雅间,低低问道:“太后那边如何了?” “太后……还是那句话。”那人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道:“太后劝主子死心。” “呵!”谢怀孜闻言冷笑了一声:“她好歹也是谢家人,还当真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了。派人将那个什么梅的尸体捞出来,让池家先发现池奚宁不见了再说。” “是。” 池奚宁推开雅间的门,来到齐皓身旁坐下,气呼呼的低声道:“爷,那谢怀孜真不是个东西!他居然派了我的生母在这儿守着我,我就说他和姜梦瑶今天怎么没出现呢!” 齐皓闻言顿时皱了眉:“他想看看,你对你生母是个什么态度,以便判断能不能用他们威胁到你。” 池奚宁点了点头:“其实我对生母一家子并没有什么念想,也没什么感情,如果谢怀孜想要对他们出手来威胁我,那就出手好了。眼下,没有什么比爷的安危更重要。” 她看的很清楚,江家不过是江南的富商而已,若是为了护着齐皓而遭了难,那也算是有功,齐皓绝不可能坐视不管,弄不好,江家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 当然,若是江家为了保全自己,用那点所谓的生恩和八年的养育之恩来逼迫她,那不好意思,她的心可以很软,也可以很硬。 第190章:萧瑾川被软禁 齐皓点了点头,眸色温柔的看着她:“为了我,难为你了。” 池奚宁闻言有些讶异的看了看他,然后端起面前茶盏饮了一口,轻咳一声真心实意的建议道:“爷,你别学萧丞相,怪别扭的。” 齐皓的脸顿时就黑了,朝她瞪眼道:“吃你的饭!” 听得这熟悉的语气,池奚宁笑了笑:“这样说话,才是爷嘛!” 虽然谢怀孜挺膈应人,但金陵酒楼的饭菜还是很不错的,池奚宁和齐皓用完饭后,回了别院。 分别之时,齐皓看着池奚宁,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江家那一家子,其实都挺本分,此间事了,你若是要来往,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你那弟弟,你若想要帮扶起来,也不是不行。” 往后,她也确实需要一个娘家帮衬。 池家就算了,看起来光鲜亮丽,一家子上下都是蛀虫,池容风存的那点好名声,都已经给败坏完了。 再者,她可以是席宁,却绝不能是池奚宁。 池奚宁对此其实并不大在意,闻言只淡淡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他们本身跟我关系其实也不大。” 他已经默默盘算着将来如何如何,她却说跟她关系不大?! 齐皓顿时又气了! 他轻哼了一声,一甩衣袖丢下两个字:“随你!”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池奚宁一头雾水,刚刚还好好的呢,又怎么了?! 男人心,海底针。 沐浴更衣吹完发,池奚宁坐在榻上捧着书看着,正昏昏欲睡,准备躺下歇息的时候,窗子忽然一动,萧瑾川落在了屋中。 讲真,动不动从窗口蹿进一个人,现在池奚宁都有点习惯了。 她打了个哈欠,看着萧瑾川道:“你怎么来了?” 萧瑾川来到她身边,在床边上坐了下来,看着她道:“没事就不能来看你?” 池奚宁闻言一囧,连忙道:“当然不是,我是那种忘恩负义,将人用完就丢,翻脸不认账的人么?” 萧瑾川没有说话,只眸中含笑,静静的看着她。 池奚宁有些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目光,轻咳了一声道:“好吧,我是。” 萧瑾川闻言露了笑,看着她道:“你骗了我那么多,是不是该补偿我?” 说起这个,池奚宁确实是内疚的,她转眸看向他,认真道:“我不知道该补偿你什么才好,想要什么,你来提吧。” 萧瑾川深深的看着她,忽然凑近她,在她耳边低低道:“我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池奚宁舔了舔唇,略略移开了一点,正要说话,他却已经坐直了身子,看着她道:“我要的补偿,以后再说,今天我来是收利息的。” 听得这话,池奚宁愣了:“利息?” “嗯。” 萧瑾川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开始脱衣服。 池奚宁咽了咽口水:“你……这是……” 萧瑾川将外衫放在一旁,然后脱去鞋袜上了榻,在她惊诧的目光下,一把将人捞入怀中,深深吸了口气,闻着她头顶发香,低低道:“这就是我要收的利息,不许说不行!” 池奚宁闷闷道:“那可不可以让我喘口气呢?快闷死我了!” 听得这话,萧瑾川面色微微泛红,轻咳一声松了松手臂。 池奚宁连忙喘了两口气,然后把眼一闭道:“睡吧睡吧。” 最难消受美人恩,一边是齐皓,一边是萧瑾川,两个都很好。 选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她必然会幸福的,尤其是跟了萧瑾川,她都可以想象以后会有多快活。 可问题是,齐皓怎么办? 他为了她,底线一抛再抛,她不是傻子,从他这几日的反应和说的话来看,那晚她的坦白,他听见了。 更何况,他武功那么高,熟睡之中她只是跪个地,他都能听见,她在他怀里,絮絮叨叨那么久,他不可能当真没听到。 若是他的戒心那么低,早就死八百回了。 然而,若是选了齐皓,萧瑾川又怎么办?他是臣,往后避免不了,要与齐皓打交道。 每每看到齐皓,他心里又会是何等滋味? 两个都很好,可她两个都不敢要,还是跑了吧,她七百两银票还一直贴身收着呢。 生命、爱情、自由,在她这儿的排序,永远都是生命、自由,最后才是所谓的爱情。 萧瑾川缓缓闭了眼,只觉得心头缺失的一块,因为抱着她而补全了。 他知道,她现在肯定很为难,觉得无论选谁,都会对另一个人造成伤害,甚是她肯定还想着直接跑了。 不过没关系,她跑他就捉,凡走过必留痕迹,他只要在齐皓之前找到她就好。 两人各怀心思,慢慢的竟也睡着了。 第二天池奚宁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萧瑾川的身影。 她从怀里掏出银票来,然后跟做贼似的数了数,嗯,正好七百两,美滋滋。 洗漱完之后,照旧同齐皓用早饭,然而刚刚用完早饭,就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莫谓。 莫谓来到齐皓面前单膝跪下,躬身道:“王爷,丞相被软禁了。” 听得这话,齐皓腾的一下起了身:“什么?萧瑾川被软禁了?!” 池奚宁也很惊讶,毕竟昨晚萧瑾川还跟她睡觉来着,这么才过了一个时辰不到,就被软禁了?! 然而这话,她是不能说的,只看向莫谓道:“萧丞相当真被软禁了?什么时候被软禁的?” 莫谓抬眸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今儿个早间丞相刚刚起身,都指挥使就亲自领着官兵,将府衙围了起来,说是丞相徇私枉法,意图为了一己之私栽赃陷害江南知府,为了确保江南知府的安危,故而特意将丞相看押在府中,只待回禀圣上之后,才做发落。” 听得这话,齐皓顿时冷笑:“贼喊捉贼,可真是狗急跳墙了!” 想也知道,定是萧瑾川见席应的事情被发现了,亦或是席应已经叛变,主动将此事告知了都指挥使马文成。 京城距离此地何止千里,就算当真发到京城,请求定夺,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七八日。 七八日能发生什么,可真就不好说了。 齐皓皱眉道:“萧丞相怎么说?” 莫谓回答道:“丞相让属下同王爷说一声,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策反姜梦瑶,此事恐怕唯有王爷才能做到了。” 第191章:当真是人类的脑袋么 池奚宁听着有点不大对劲。 萧瑾川脑袋可是开过光的,怎么可能因为见个人,就被软禁了?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席应已经叛变,头一回见面,萧瑾川也不可能就对他掏心掏肺,什么都没说,他们软禁他做什么? 再者,策反姜梦瑶的前提是,姜梦瑶当真对齐皓有意,可问题是,所谓的英雄救美一见倾心,极有可能是一场安排好的戏而已。 他那么聪明,必然也知道这点,为何还会说这样的话? 肯定有哪里不对劲,除非,萧瑾川手里已经掌握了某些证据,否则,那个都指挥使不可能突然发难。 齐皓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坐了下来,看着莫谓道:“将你家主子,说话的语气和情景,仔仔细细的说一遍。” 莫谓面上显过了一丝为难,他忽然有点后悔,这事儿应该让莫衡来的。 他想了想当时的情景,清了清嗓子道:“你悄悄出府,去一趟别院,告知王爷我已经被软禁的事,顺道同他说一声,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策反。姜梦瑶之事恐怕唯有王爷才能做到了。” 听得这话,齐皓轻哼了一声:“他分明说的是两件事,你传话倒是传成了一件。” 池奚宁眨了眨眼,有些不大明白:“不是策反姜梦瑶么,怎的是两件?” 齐皓没有解释,而是看着莫谓又问道:“他在吩咐你时,你们四周可有人?” 莫谓点了点头:“有,书房外就守着官兵。” 齐皓嗯了一声:“本王知道了,你回去吧。告知萧瑾川,让他安心待着,本王必定会成功策反的。” 莫谓应了一声是,转身走了。 池奚宁连忙问道:“爷,你跟萧丞相在打什么哑谜?” 齐皓轻哼了一声:“他的断句在策反两个字。你想想看,好端端的,为了谢怀孜会冒着风险,直接将他给软禁起来?总不可能仅仅是因为他见了席应一面。萧瑾川脑子好使的很,就算是见席应,也不会在没有确认席应的立场之前,就透露太多。” 池奚宁点了点头,这与她想到了一处:“刚刚爷说,萧瑾川的话,重在策反二字。会不会是,他成功策反了某人,导致谢怀孜狗急跳墙?” 齐皓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不是会不会,而是,一定是。别忘了,那家伙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让人无法拒绝。” 听得这话,池奚宁莫名有些心虚,她摸了摸鼻子道:“那他特意提起姜梦瑶是什么意思?” “他是在告诉本王,他成功策反的人,在淮帮。”齐皓皱眉道:“他是在让我们救人!” 救人?救谁?那人如今又在何处? 萧瑾川被软禁,也就代表着谢怀孜已经知道了他成功策反一事,那被策反之人,肯定也暴露了。 若是那人还活着,必然被谢怀孜关押了起来。 齐皓沉默了一会儿道:“本王去淮帮一趟,萧瑾川策反之人,能够让谢怀孜这般警惕,可见位份不低,那人突然消失,淮帮上下肯定知晓。“ 池奚宁闻言,心里已经大概有了预料,萧瑾川策反的,不是姜梦瑶的那个丫鬟紫鸢,应该就是那个大管事。 而萧瑾川与齐皓一样,身边都是男子,贸然与女子接触,肯定会惹人怀疑,所以,绝大部分可能,应该就是那个大管事。 她转眸朝齐皓道:“爷,我可能知道,萧丞相策反的人是谁。” 齐皓转眸看她:“是谁?” “淮帮的大管事。”池奚宁皱眉道:“爷身边的人就咱们这么几个,不管派谁去打听,亦或是爷自己去,肯定都会打草惊蛇,那谢怀孜立刻就会知晓,爷已经领会了萧丞相的意思。” 萧瑾川的那一番话,不仅仅是说给齐皓的听得,更是说给她听得。 经过齐皓的分析之后,她已经理清楚了萧瑾川所想传达的内容。 他说特意点出了姜梦瑶,还说是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在告诉她,大管事可能死了,即便不死,也定然被关押,依着他们如今的实力,想要在谢怀孜手里救人不大现实。 然而,姜梦瑶身边的大丫鬟紫鸢,与大管事乃是姘头,感情还很好,若是大管事死了,紫鸢肯定心中有恨,若是大管事没死,她肯定也会想要救人。 所以,他要齐皓去策反的不是姜梦瑶,而是紫鸢! 想清楚了其中的关键,池奚宁不得不对萧瑾川的脑袋,说一声佩服。 一句话,层层递进,断句断的微妙,可按断句来看,也可按照全句来看。 断句是说给齐皓听得,全句却是说给她听的。 这…… 当真是人类的脑袋么?! 然而眼下,不是对萧瑾川脑袋表示佩服的时候,池奚宁连忙将紫鸢和大管事的事情告知了齐皓。 齐皓听完之后皱了皱眉:“你是如何知晓,那个紫鸢同大管事之事?” 池奚宁眨了眨眼:“爷忘了么?我同你说过,我是那啥过的人啊,有些事情还是听说过的。” 齐皓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说过?” 池奚宁:…… 这个时候,咱就别演了好么?! 许是她眼神里要表达的意思太过明显,齐皓犹豫了一会儿道:“难不成是萧瑾川偷偷同你说的?你们又私会了?!” 说着说着,他还生气了,恼声道:“本王说过多少次?!不得与他私下相会!” 傲娇宝宝,又吃醋了。 池奚宁叹了口气,上前抚了抚他的背,给他顺毛道:“爷别气了,动不动就生气,会老的快。等过了这段时日,我就不会再大晚上的私下见他了。” 怕他不信,她还又真心实意的补充了一句:“真的!爷你再信我一次。” 齐皓闻言冷哼了一声:“你在本王这儿,信用就破产了的!” 话虽这么说着,到底也没有再揪着这事儿不放,他起身道:“走吧,随本王去策反姜梦瑶去。” 如今事态已与以往不同,齐皓出门没有再带着小泉子,而是将席墨和席景都带上了。 上了马车,池奚宁有些疑惑的问道:“爷,你觉不觉很奇怪,如果谢怀孜的目的是挟持你,那直接将你捉了就好了呀,为什么还要搞的那么复杂?” 第192章:他的甜言蜜语 “本王是傻子么?就这么站着被他捉?!”齐皓瞪了她一眼:“他要是敢光明正大的捉本王,皇兄就敢率兵踏平整个江南!” 池奚宁闻言,忍不住点了点头。 也对,齐澈是个资深弟控来着。 她又问道:“可爷现在只是殷皓,谢怀孜来个先斩后奏……” 说到这儿,池奚宁自己先给否定了。 谢怀孜不是要杀人,而是要挟持谈判,佯装不知齐皓身份,还谈什么谈? 可问题是,她仍旧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总觉得谢怀孜好像在绕什么大圈。 齐皓看着她皱眉模样道:“你的怀疑是对的,谢怀孜确实有古怪,他若真的是要劫持本王,迟早都得撕破脸,完全没有必要这般折腾。” 这点他早就想到,可问题是,他到现在还没发现,谢怀孜这般折腾的目的。 淮帮的大本营就在金陵渡口旁,那里有个大宅子,门额牌匾上,用鎏金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淮帮! 码头上人来人往,一眼望过去满是货物和人,渡口停着好几艘大船,上面都挂着淮帮两个字。 齐皓看了一眼便皱了眉,轻哼了一声道:“官运连个影子都瞧不见!” 池奚宁闻言连忙安慰道:“没事的爷,左右江南的官运也还是在谢怀孜手里,淮帮和官运没差的。” 齐皓默了默,看着她磨牙道:“被你这么一安慰,我更气了。” 池奚宁:…… 两人来到淮帮门前,报上了身份,要求见姜梦瑶。 门口的淮帮弟子,上下打量了下齐皓和池奚宁,见他们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连忙就去通报了。 齐皓轻哼了一声,俯首在池奚宁耳旁低声道:“我本以为,这世间,让我等着通报的,最多不会超过三人,眼下却又多了一个!” 四下没有外人,池奚宁便同他咬耳朵,有些好奇的道:“爷说的三人是哪三人,我只知晓,陛下与太后。” 齐皓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同她说起了故事:“父皇在世的时候,每次去见母后,都乖乖站在外面等通报,母后允了他才去见,母后心情不好,他就在外面等着,有时候还会被赶出来。” “我与皇兄曾问过父皇为何,毕竟他有好几个妃子。父皇却说,他是帝王也是男子,对待妃子权衡利弊雨露均沾,那是身为帝王的责任,可如何对待母后,却是他身为男子的心甘情愿,等我和皇兄长大之后,也会知道,心上的那个人惹不起,那是小祖宗。” 听得这话,池奚宁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是个什么反应。 她轻咳了一声,左顾右看,就是不看齐皓。 齐皓瞧着她的模样,轻哼了一声道:“果真是小祖宗!” 这话一出,池奚宁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穿梭过那么多小世界,什么样的身份都有,什么男主的作死的前妻,男主的假兄弟,最长记录与男主共宿一榻了整整一年,她都没觉得有什么可脸红心跳的。 当然,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毕竟男主是女主的,而她的任务是修复ug,让世界恢复原有的轨迹。 可她发现,她可以被齐皓勒在怀里,心无波澜,却有点抵挡不住,他的甜言蜜语。 他进修过什么情话宝典了吧?! 好在这时候,姜梦瑶匆匆而来。 齐皓与池奚宁便止了话头。 姜梦瑶瞧见齐皓,眼睛顿时一亮,直接忽略了池奚宁,朝他笑着道:“你怎么来了?我以为经过那天的事情,你暂时不会想见我了。” 池奚宁挑了挑眉,前天还是殷公子,今天就你你你了。 瞧瞧这熟悉的语气。 齐皓闻言就想皱眉,可到底是忍住了,他淡淡开口道:“我来寻你有点事儿,不请我进去坐坐?” 姜梦瑶闻言连忙道:“瞧我,光顾着高兴了,里面请。” 齐皓嗯了一声,抬脚朝里间走去。 从头到尾被忽略的池奚宁,挑了挑眉,与席墨席景一道入了内。 淮帮外间很大,里面更大,院子里还有帮众在练武,若不是一眼看去就知道武艺粗劣,说是军营也有人信。 姜梦瑶笑着解释道:“如今淮帮虽然已是江运之首,就连海运也是有的,可无论是江还是海,上面都有一些匪盗,所以就让新入帮的帮众练练武。一来强身健体能更好的劳作,二来也是多些自保的能力。” 齐皓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跟着她继续朝里走,入了大堂。 落座之后,便有一个丫鬟,领着一个端着茶盏的仆人入了屋,依次给众人上茶。 齐皓与池奚宁不动声色的看了那丫鬟一眼,然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那丫鬟上完茶之后,便挥手让仆人退下,而她自己则站在了姜梦瑶的身后。 这般举动,更加证实了齐皓与池奚宁心头的猜测,这丫鬟定然紫鸢无疑。 姜梦瑶放下茶盏,看向齐皓笑着道:“你若有事找我,下回让人来告知我一声,我去找你便是,又何必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齐皓闻言淡淡道:“你是淮帮帮主,事务繁忙,怎么能随叫随到?” “对你,我一直都可以随叫随到。”姜梦瑶深深的看着他:“我的你的心意,不参半分虚假。” 她的眼神很专注,也很深情,就连池奚宁也有些分不清,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或许,她真的喜欢上齐皓了?! 齐皓终于没忍住,还是皱了眉,他岔开话题道:“我今日来,是想同你说,殷氏商行在江南的货运一事,毕竟我就是为了此事来的江南,一直悬而不决,不是办法。” 姜梦瑶闻言笑了笑:“这不过是小事罢了,殷氏商行在江南所有的货运,我都可以分文不取。” 齐皓闻言眉间皱的更深:“条件呢?” 姜梦瑶面上带笑,看着他道:“自然是我之前同你说过的,只要你娶了我,整个淮帮都是你的,又谈何收取运资?” 这一回,齐皓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皱眉看着她。 一旁的池奚宁顿时恼了:“爷!你之前还说过,看不上淮帮那点东西呢!你说过,你的心里只有我的!” 第193章:天下男儿皆薄情 齐皓闻言面上顿时浮现了几分恼色。转眸看向她“本……我何时看上淮帮这点东西了?!” 池奚宁闻言冷笑“那就是看上这她个人了?” “放肆!” 齐皓显然没被这般当面顶撞过,面上满是怒色,猛的拍了下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跳了起来,发出碰撞的脆响“谁给你的胆子,敢这般顶撞我?!” 身后的席墨席景,立刻单膝跪地。 池奚宁站在原地,倔强的看着他,眸中隐隐含了泪。 她看着齐皓面上的怒色,深深吸了口气,凄楚自嘲一笑“爷说的对,是我大胆了,我不过是爷的一个妾室罢了,身份悬殊怎敢奢望其他?姜姑娘说的对,即便不是她也会是旁人,爷自便就好。屋中烦闷,我出去转转。” 说完这话,她福了福身,转身便走。 姜梦瑶看着冷了脸没有说话的齐皓一眼,转眸对身旁的丫鬟道“紫鸢,你陪着嘤咛姑娘。” 池奚宁闻言停了脚步,回眸看她冷声道“不用!” 姜梦瑶笑了笑“嘤咛姑娘误会了,我并非是要派人看着你,而是淮帮内地形复杂,又多是些粗糙的汉子,我担心有不长眼的冲撞了你罢了。” “不过是怕我乱逛乱打听,所以要派个人监视我罢了,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池奚宁冷笑一声“你若要派人跟便跟着,我又不似你这般心怀鬼胎!” 说完这话,她便拂袖而去,姜梦瑶朝紫鸢使了个眼色,紫鸢立刻点头跟了上去。 池奚宁气呼呼的出了门,一路走处在疾走的状态,压根不管身后跟着的紫鸢。 淮帮内众人瞧见她,都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四处走了走,池奚宁的步子这才慢了下来,好似终于平静。 她看了看四周,抬脚朝僻静处走去。 终于来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她停了脚步,站在原地沉默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回身看向紫鸢,眸中含泪道“你说,是不是天下的男子都这般薄情?前些日子,他还口口声声说绝不负我,就是前日还为了我斥责了你那个小姐,可今日却都变了。” 许是她的模样太过凄楚,紫鸢沉默了一会儿道“殷公子他并没有答应,宁姑娘可能误会了。” 池奚宁闻言凄楚的笑了笑“不会的,我与他相伴了那么多年,他是个什么脾气秉性我最是了解,他没有反驳而且沉默,就代表着他当真已经在考虑此事,而且极可能已经是默认同意了。” 紫鸢没有说话。 池奚宁抬眸看向远处,凄惨悲声道“天下男儿皆薄情,自古以来,皆是女子一往情深,生死不弃,何曾听说过,男子为了女子而牺牲自己的。女子可以为了心爱之人不顾一切,可男子却连一点承诺都做不到。这天下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紫鸢听得她的愤恨之言,忍不住抬头辩驳道“不!还是有的,这天下的男子并非都是薄情郎,也有男子为了护住心爱之人,而甘心赴死。” 听得这话,池奚宁直直的看向她“就如同大管事一般是么?” 这话一出,紫鸢瞳孔顿时一缩,戒备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明白。” 池奚宁闻言抬脚朝她走去,来到她身边低声道“你到现在还安然无恙,姜梦瑶仍旧信任你,证明大管事一人抗下了所有的罪名。他还活着么?若是死了,你是怎么能心安理得的留在仇人面前伺候她?若是活着,你又如何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庇护?” “刚刚我说,天下男儿皆薄情,其实最毒的是妇人心!” 紫鸢闻言顿时冷了脸“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我为何不懂?”池奚宁笑了笑“你与他在一起多年,瞒天过海偷摸存点银子,不就是存了,要离开淮帮之心?大管事投靠萧丞相,不就是想带着你远走高飞,能快活的活在阳光之下。怎么眼下出了事儿,你却心安理得的留下了?” 紫鸢到底是帮着姜梦瑶打理淮帮的,并没有被她三言两语说动,而是看着她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池奚宁朝她笑了笑“你是姜梦瑶的心腹,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即便大管事一人承担了所有,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只要谢怀孜深查下去,你迟早会暴露。” 紫鸢闻言静静的看着她,池奚宁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等着她的决定。 过了许久,紫鸢终于开了口“你能帮我?” “能!”池奚宁答的斩钉截铁“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可以保证你性命无虞,并且将你送往京城安置。” 紫鸢看了眼四周,低声道“不是我,而是我们,我和大管事。” 听得这话,池奚宁有些讶异“他还活着?我还以为,他会被直接杀了。” “身为淮帮的大管事,他自然有些保命的手段。” 谈起大管事,紫鸢的眼里都有光“只要你们能救出他,你们要我做什么,我都能极力配合。我手里不仅又淮帮走私官盐的证据,还有姜梦瑶与前朝纠葛来往的证据!” 池奚宁闻言是真的惊到了,她有些讶异的看着紫鸢“你们准备了多少年?” 紫鸢凄楚的笑了笑“我今年二十了,从十五开始,足足已经准备了五年。” 池奚宁闻言有些好奇“你二十了,姜梦瑶都没想过,替你许配人家?” “她不会的。”紫鸢看着她道“因为我知道她太多太多的事情,要么留在她身边,要么就只有死。” 这么一对比,池奚宁忽然觉得,齐皓是真的很好很好。 她低声问道“大管事被关押在何处?” “他被关押在谢怀孜的别院里。”紫鸢看着她道“那个别院,就在秦淮河不远,是谢怀孜左膀右臂燕飞的住处。” 燕飞? 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 池奚宁想了想问道“燕飞可是一个壮汉,兵器是大刀?” 紫鸢点头“对!就是他。”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笑了,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若是她没记错,谢怀孜同她说过,夏竹也在燕飞那儿,那燕飞好像对夏竹有意。 “好!我帮你救人!” 池奚宁点头应下,看着她道“你若有事找我,可去雨花路号,找一个叫彩衣的人,她会帮你传话。你若遇到危险,也可去那处避难,前提是,你要甩掉所有跟踪你的人。”    。 第194章:她可真棒! 谢怀孜知道齐皓的身份,萧瑾川被软禁,现在他们住的别院肯定也有人在监视,反倒是当初用来安置春兰和彩衣的宅子,成了安全之地。 现在回头想想,好像一切冥冥之中皆有安排,路走着走着,就给串成了一条线,隐隐有了柳暗花明之势。 嗯! 她可真棒! 紫鸢点头应下,两人这才从无人处出来,又演了一会儿戏,这才回到了大堂。 大堂内,齐皓仍旧坐在原处,反倒是姜梦瑶坐在了池奚宁原先坐的位置上,姜梦瑶正在齐皓耳边说着什么。 瞧见池奚宁进来,她只是看了一眼,却没有停。 对姜梦瑶来说,其实原本与池奚宁打好关系,是最简单的途径,可池奚宁却不吃她那一套,既然如此,就没必要再同池奚宁虚与委蛇了。 池奚宁朝齐皓看去,就见他半垂着眼眸,面上无悲无喜,从这个角度看去,他与齐澈冷下脸的样子,有八分相似。 如果不是因为对他太过了解,初初那一眼,她还以为见到了齐澈。 可瞧着他微抿的唇,池奚宁就知道,他已经是忍了又忍。 她朝席墨和席景看去,两人给了她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池奚宁挑了挑眉,轻咳了一声道“爷,我是不是回来的早了?!” 齐皓闻言这才朝她看去,皱眉冷声道“你再这般阴阳怪气的说话,就给我滚回京城去!” 听得这话,池奚宁自嘲一笑“果真是只见新人笑,爷的喜欢也不过如此。” “放肆!”齐皓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我与姜姑娘在谈正事,你以为人人皆如你一般,整日里除了儿女情长就没别的了?!” 池奚宁轻哼了一声,将头转向一边,没有说话。 姜梦瑶见状站起身来,看了看池奚宁,笑着对齐皓道“嘤咛姑娘毕竟被你独宠许久,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也是正常,日子久了便好了。” 齐皓深深吸了口气,看了倔强的池奚宁一眼,转眸对姜梦瑶道“今日便谈到这儿吧,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我说的也望你好好思量,若是想好了,就来别院找我。告辞。” 姜梦瑶朝他笑了笑,点头道“好,我送你。” 齐皓嗯了一声,抬脚朝外走去,来到池奚宁身边时,冷哼一声道“走了!” 池奚宁没有说话,只是恨恨的瞪了姜梦瑶一眼,这才跟上。 姜梦瑶一直将他们送到了淮帮门外,看着他们上了马车,目送着他们离开。 待到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视野之中,她这才收回目光,低声对紫鸢道“她刚刚出去,都去了哪些地方?可曾离开过你的视线?” 紫鸢回话道“奴婢一直跟着她,她即便想私下走动也是不成的,她就在帮内四处走动,帮内众人都瞧见的,最后她去了一处墙角,哭了一会儿,然后又收拾了一番,便回去了。” 姜梦瑶闻言点了点头“听主子说,她轻功极好,说不定今日在帮内走动就是来踩点的,为了防止她夜探,晚间巡逻的人增加一倍!” 紫鸢点头应下“是。” 池奚宁与齐皓坐在马车内朝别院而去,两人交换着情报。 她现在有些迟疑,春兰那处不知道该不该告知他,若是告知他,他最后肯定也是拿她没辙,可气肯定是要气的,往后肯定也会对她多加防范。 所以她思虑许久,还是没说。 只将与紫鸢达成的交易说了。 说完之后,她看向齐皓道“爷,咱们有没有这个能力救人?” 齐皓想了想道“救是可以救,但问题是,救了之后人要安置在何处?要救人只有在临走的时候才行,到时候救人带着证据,直接上路。” 池奚宁点了点头“要不,我先去踩个点吧?摸一摸大管事可能被关押的地方,免得到时候救人还是四处寻找。” 齐皓闻言顿时皱了眉,正要说话,她却先挽住了他的胳膊,撒娇道“我知道爷是担心我,可这事儿必须得有人去做,而我是最好的人选,原本咱们就定了,让我假意投诚谢怀孜的。” 说着,她晃了晃他的胳膊“爷,我轻功极好的,这世间,就没几个人能捉住我,谢怀孜要利用我,就不可能跟我撕破脸,我有能力自保的!” 听得这话,齐皓冷哼了一声“你轻功当然极好!” 毕竟是练出来了! 池奚宁闻言松开了他的胳膊,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齐皓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道“依着本王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冒险。可本王也知道,若将你关着留在身边,什么都不让你去做,你肯定也不乐意,本王不是因为需要你做那些才让你去,而是因为你想,所以才会同意。” 听得这话,说不感动都是假的,池奚宁嗯了一声,看着齐皓道“我定会照顾好自己,绝不会让谢怀孜有挟持我,威胁爷的可能!” 齐皓闻言深深看着她“还知道这点,证明不太笨。” 池奚宁的嘴角抽了抽,转而问起了他与姜梦瑶的事情。 齐皓理了理衣摆,轻哼了一声道“今日不是来策反她的么?自然要跟她透些底,本王跟她坦白了身份,同她说迎娶她做王妃不是不行,但本王绝不会娶一个心怀不轨的人,至于淮帮,甚至是江南,若不是为了避免掀起战火,这些都是本王囊中之物。” 池奚宁点了点头“那她怎么说?” “她说,此事事关体大,她需要好好想想。”齐皓冷哼一声道“不过是推托之言罢了,今日她肯定会去同谢怀孜商量对策。” 池奚宁嗯了一声“左右她是假的,咱们也是假的,就这么吊着,明儿个我再去一趟金陵酒楼。” 齐皓闻言皱了眉“你自己去?” 池奚宁点了点头“嗯,爷放心吧,我一个人可以的,遇到危险我就跑!” 瞧着她信心满满的模样,齐皓冷笑“本王教了你那么多,你什么都没学会,倒是自学了一身飞檐走壁的本事!” 池奚宁闻言叹了口气,顺着他的背抚了抚“好了好了,别气了啊,老提就显得小气了。” 齐皓闻言顿时炸毛,池奚宁见状眉头一跳,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用脑袋蹭了蹭“哎呀,爷最好了!爷是这个世上最最大度的人!”    。 第195章:最多还有五日 齐皓其实很好哄,有时候池奚宁都希望,他不要对她那么好,她甚至希望,他冲她发脾气,打她一顿或是给她些惩罚。 这样,她才有理由和借口说服自己,他不是良人。 可是他一直没给她这个机会。 齐皓傲娇的哼了一声,将脑袋转向一边,这事儿就又算过去了。 京城,皇宫。 没有了齐皓与萧瑾川帮着处理公务,齐澈的工作量陡增,福公公催促了三次该用饭之后,他才放下笔起身,朝乾清宫走去。 出了御书房的门,看着外间,齐澈皱了皱眉问道“宁王走了有多少时日了?七日可曾有了?” 福公公躬身回答道“算上在路上的日子,今天已经十日了。” 听得这话,齐澈猛然停了脚步“水路前往江南,最多三日路程,也就是说,他到达江南已经整整七日了?” 福公公应了一声“是。” 齐澈闻言面色顿时骤冷,他深深皱了眉头,沉默了许久忽然回身,大步朝御书房走去。 福公公与龙一互看一眼,面上都有几分凝重,急忙跟了上去。 齐澈大步来到书案后,取出新的纸张,甚至都来不及等人研墨,自己亲自动了手。 他埋首在书案后,连写了三份书信,然后抬起头来,将第一封交给龙一“你立刻带着此信,带着黑龙卫,立刻前往开封府,接管兵权集结守军,朕要你五日之内,率军前往徐州,直逼江南地界,等候宁王命令。” “是!”龙一接过信,立刻转身便走。 齐澈又将另外两封信,交给福公公“这两封信,八百里加急,一封发往抚州,一封发往安庆!” “是!”福公公接过信,立刻小跑着走了。 齐澈坐在书案后,揉了揉眉,但愿不是他想的那般才好。 若是当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伤齐皓分毫,他就御驾亲征,率三地守军,踏平江南! 福公公领了书信,一路小跑,半路上他的徒弟小吕子匆匆跑了过来,跟上他急忙道“师父不好了,钟粹宫的井里,捞出了一具女尸。” 福公公跑的气喘吁吁,闻言想都不想便到“宫里尸体还少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这恐怕不成啊。”小吕子面上犯了难“那具女尸,是池国公府大小姐,上次在宫里失踪的丫鬟!” 听得这话,福公公脚步一顿“这事儿现在有多少人知道?” 小吕子叹气道“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毕竟那女尸身上穿的是宫外的衣衫,特征太过明显,最重要的是,那女尸冲撞了江太妃。” 福公公闻言顿时头疼,他朝小吕子道“此事有些复杂,待杂家先去办了事儿,回头问过陛下再说,你且去守着尸体,莫让旁人领走了。” 小吕子应了一声是,小跑着匆匆走了。 福公公气喘吁吁的跑去发了信,又大喘着气跑回了御书房,瞧见齐澈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喘不过气了。 终究是年纪大了,看来,得将小吕子带到陛下面前,一点一点的将事儿交给他了。 连着大喘了几口气,来福的气刚刚顺了些,便急急开口道“陛下……宁姑娘她的那个丫鬟的尸体寻到了。” 听得这话,齐澈顿时皱了眉“若是朕没记错,那尸体应该在钟粹宫的井里,钟粹宫一直封着,怎么会被找到?” 福公公如实回答道“这事儿奴才还没来得及去问,但听闻尸体冲撞了江太妃,而且现在宫中应该已经传开了!” 齐澈闻言眉头皱了更紧“江太妃知晓此事,也就意味着,这事儿必须得给个交代,死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池家人来领尸。池家人领尸之后,必然会去问池奚宁,而池奚宁现在又不在京城!” 福公公闻言连连点头,这才是麻烦之处。 齐澈冷笑一声“事情这般巧合,说是意外,朕都不信!” 福公公闻言叹了口气,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齐澈对福公公道“你带着马车去一趟武安侯府,同武安侯夫人打声招呼,对外做出将人接到宫中的样子来。等池奚宁回来了再说。” 福公公应了一声是,而后又问道“接回宫中之后,对外称要安置在何处?太后娘娘已经念叨池姑娘许久了,出了这事儿,您又将人接进了宫中,太后娘娘她必然是要见人的。” 听得这话,齐澈顿时又是一阵头疼。 他有些懊恼的道“来福,你说朕怎么就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的?若是当初狠了心,直接戳穿,也不会有今日这些麻烦事!” 一步错,步步错! 先是上了池奚宁的当,说什么治疗厌女之症,后是去了一趟长乐坊,然后就掉进了池奚宁那个坑里! 齐澈头疼的拂了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对外宣称将她安置在乾清宫交泰殿,派人守着,太后也好,太妃也罢,任何人都不见!” 福公公闻言点头,然后又问道“可黑龙卫都去了开封府,若要派人就只有禁卫军了。” “那就禁卫军。”齐澈皱眉道“左右武安侯也知道其中有问题,让他亲自带着几个可靠的人守着交泰殿,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是。” 福公公应了一声,立刻转身去安排了。 临走之时,他派人将小吕子唤了过来,贴身伺候齐澈。 京城发生的事情,池奚宁都不得而知,倒是齐皓在晚间的时候,算了算日子,对席墨道“若让你去见席应,你有几成把握不被旁人知晓?” 席墨想了想如实回答道“约有八成。” 八成。 还是太低了。 席墨看着他面上神色,犹豫了一会儿道“若是席宁,当有十成。” 齐皓闻言直觉便要否了,可这时忽然又想起了萧瑾川那句她比王爷想的更有主见,也更有能力。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将席宁唤来。” 池奚宁匆匆而来,听得他的话后,有些得意道“爷,我是不是很厉害?” 齐皓白了她一眼,没接她的话,而是道“你悄悄潜入卫司,寻到他就问一句话他姓席,还是姓马?若是他回答姓席,那就让他想办法接管了金陵城的城门!” 听得这话,池奚宁微微一愣“爷,打算走了?” 齐皓点了点头“最多还有五日,否则,江南不保。” 。 第196章:主子有何吩咐
齐皓绝不会危言耸听,他这么说,就代表事情真的很紧急。 池奚宁立刻回屋,换了夜行衣,想了想又将他给玉佩带上,这才悄然出了府。 卫司在城东,临走之前,齐皓就已经将地图给她看过,包括卫司的整个布局。 关于夜行这事儿,她已经很有经验,一路借着阴影处的遮挡,直奔城东而去。 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她终于来到了卫司门前。 卫司门口有几个守卫,外间还有两队守卫在巡逻,池奚宁躲在暗处观察许久,选了一个僻静处,趁着两队守卫交错分开之后,一个纵身翻身入了卫司。 然而刚刚落地,就听一阵响动,原来除了外间有巡逻守卫之外,里间也是有的。 她连忙闪身,躲在了连廊阴影处。 一对守卫从前面走过,与她堪堪不过一丈的距离,若是换成了席墨或者席景,这柱子怕是遮挡不住。 待到守卫路过之后,池奚宁这才辨认了下方向,朝齐皓当初标注的,卫司指挥使住处而去。 越往里间,巡逻的队伍越多,可容她辗转腾挪的空隙和停脚的地方就越少,好在她轻功极好,加上她极会隐藏身形,一路上倒也有惊无险。 终于,她来到了卫司指挥使的住处,看着里间亮起的灯,池奚宁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直接从窗户入内,而是纵身上了屋顶,趴在了屋脊的阴影处。 她悄悄将一片瓦挪出了一点空隙,借着空隙观察着屋内。 然而,让她尴尬的一幕发生了,屋内屏风后面,热气腾腾,显然有人在沐浴。 好在有屏风和雾气遮挡,倒也没有一上来就让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池奚宁犹豫了一会儿,捡了屋顶一个小石子,朝下扔了过去。 席应很是机警,听得声音顿时冷声道:“谁?!” 池奚宁没有说话,又丢了一个石子下去,这回石子是砸的屏风后。 咚! 石子入水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水花声响起,屏风上挂着的衣衫,被扯了下来。 池奚宁这才盖好瓦片,纵身下了房顶,而后一掀窗户,直接入了内。 刚刚入屋,一道掌风就袭了过来,她连忙闪身避过,压低声音开口道:“席应!” 席应闻言一愣,立刻停了手,冷眼看着蒙面的她道:“你是何人?!” “我是席宁。”池奚宁看着他道:“我奉主子之命,来问你一个问题。” 席应是在九年前离开京城的,那时候席宁还没有被带回,但席这个姓,加上这一身的夜行衣和功夫,并非人人都有的。 可席应还没有冒然应下,而是皱眉道:“主子?你的主子是何人?” 池奚宁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道:“好,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告辞。” 说完这话,她掉头就走。 席应眉间一跳,一把拦住了她,有些无语的看着她道:“有人像你这么办事的么?我只是出于常理辨认下,你直接就判了我死刑?” “不然呢?”池奚宁皱眉看他:“我能来这儿,又说出你的身份,还告诉了你,我的名字,该给你辨认的东西都已经给了,若当真是冒充的人,必定是知道主子是谁,你这不是白问?” 席应闻言一时竟有些无言的看着她。 池奚宁想了想,从怀中取出齐皓给的玉佩来,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个可以了吧?” 席应瞧见玉佩,立刻抱拳道:“席应听后主子差遣!” “幸好我带着玉佩了。”池奚宁将玉佩收好,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满的道:“主子本来以为,我只要报出名字就能跟你相认来着。” 席应闻言拂了额:“你一开始拿出玉佩不就好了?你这般跳脱的性子,是怎么从暗卫营里出来的?” 池奚宁哼了哼:“不好意思,我不是从暗卫营里出来的,我是主子亲自带大的。” 席应闻言有些诧异的看了看她,隐隐约约有些懂了,他低声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吩咐。”池奚宁看着他道:“主子就是问你,你姓席还是姓马,如果姓席,就想办法接管金陵城门。” “这个不难。”席应点头道:“金陵有东门和西门,西门一直是卫司负责,而卫司同知虽然是都司的人,但大部分人还是能为我所用,这两日我将自己的人都换上去。” 池奚宁点了点头:“如此就好,我先走了。” 席应却唤住了她,低声问道:“我可否见主子一面?我与主子已有近十年未见,当年离开之时,先帝还在。” 池奚宁闻言想了想道:“你扎根江南多年,应该知道如今的情况,主子恐怕不是很方便见你,这是为了你好。” “我省得的。” 席应叹了口气:“可我从暗卫营离开之后,主子便一次未曾联络过我,我总是觉得自己好似被抛弃了似的,劳烦你问下主子,我每日申时会在品茗轩喝茶,主子若是方便能否见我一面?” 池奚宁点头应下:“好。” 又费了一番功夫,才从卫司出来,不过这也可以看出,席应确实领兵有方,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如她一般好的轻功。 别院内,齐皓一直在焦急的等着,他甚至想过,短短的一个多时辰,他已经设想了无数的可能。 瞧见池奚宁那一瞬,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池奚宁朝他笑了笑:“爷别担心,我觉得我的轻功可能天下第一了!” 屋内原本还很紧张的气氛,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就不见了踪影,齐皓没好气的轻哼了一声道:“王婆卖瓜!” 池奚宁笑了笑,也不辩驳,只是将与席应见面的事儿给说了,顺道也说了他想见齐皓的事儿。 说完之后,她看向齐皓道:“爷要不要见他一见?正好明儿个我要去见谢怀孜,你出府的时候,我再悄悄出去,可能会让谢怀孜相信一些。” 齐皓思索片刻点头道:“也好,本王也确实需要同他见上一见,商议出城,以及出城之后的安排。” 池奚宁点了点头,又同他商议了下明天的事情,这才离开。 明天四更,补上今天的周末愉快,晚安 第197章:我能够养的起你 翌日下午,齐皓与池奚宁前后出了门。 两人一个前往西门,一个前往城中金陵酒楼。 池奚宁刚刚踏进酒楼的门,就有一个人迎了上来,只不过这人不是机警的小二,而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同母异父的弟弟江宇行。 十四的少年还很青涩,面皮也有点薄,人是到了她的面前,却涨红着脸,没有出声。 池奚宁偏了偏脑袋,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江宇行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憋出一个字来“姐。” 池奚宁闻言默了默,看着他那副忐忑不安又有些期待的模样,终究还是没忍心直接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只点了点头道“找个雅间说话吧。” 江宇行闻言眼睛一亮,连忙点了点头。 等候在一旁的小二,这时才迎了上来,池奚宁同他要了个雅间跟着他朝前走去。 准备上二楼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到了一抹视线,抬眸望去,就见谢怀孜轻倚在三楼上,手里拿着折扇一副风流倜傥模样。 迎上她的目光,他还朝她笑了笑,无声道了两个字等你。 池奚宁有些嫌弃的收回了目光。 谢怀孜摇着折扇,看着池奚宁上二楼,有些不解的对身旁人道“为何她每次见我都没什么好脸色,还一副很嫌弃的模样?我长的就这么寒酸么?!” 身旁人闻言连忙道“自然不是,主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玉树临风、神勇威武……” 一连串的赞词从那人口中冒出,半点不带停顿,可见平日里是说惯了的。 谢怀孜静静的听得,待到他说完,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本公子也这般觉得。” 那人…… 没事,他习惯了。 进了雅间,随意点了些饭菜酒水,池奚宁看着江宇行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过来?” 江宇行有些不自在的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在这儿守着,想着碰碰运气罢了,没想到,真的等到了你。” 听得这话,池奚宁微微一愣“你……一直在这儿守着?守了多久?” “也没守多久。”江宇行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是昨儿个开始等的,加上今日也就两天而已。” 说完,他又连忙补充道“原本娘是要亲自来的,但那日见过你之后,她回去就病倒了,我便替她过来守着。” 池奚宁闻言默了默,看着他开口道“你们找我有事儿么?” 听得这话,江宇行的眸中闪过一丝受伤,但他很快调整了过来,抬眸看着她道“阿姐,你……你现在过的好么?我听闻你是京城殷氏商行二公子的妾室,你……” 池奚宁打断了他的话“怎么?看不起妾室?” “怎么会?!”江宇行连忙摇头否认道“娘就是妾室,我也是妾室所生,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若是瞧不起妾室,那我又算什么?” 看来,江家和宋氏将他教的极好。 池奚宁淡淡道“那你问我这个作甚?” 江宇行垂了眼眸,低声道“娘知道你不会原谅她,她就是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若是不好,娘想将你接回去,如今她掌着江家的中馈,父亲也明确表了态,家中永远都有你的一席之地,哪怕你就是在府上一直待着也是无妨的。” 池奚宁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我很好,谢谢你们。” 听得这话江宇行微微一愣“可我听闻,那殷二公子似乎要娶妻?” 这个听闻,自然是从谢怀孜那得到的消息了,池奚宁不愿意同他说太多,更不愿意让江家牵扯进来,便开口道“我是妾,夫君他迟早都是要娶妻的,但他对我很好。” 江宇行闻言细细打量着她,似乎想要知道她话中的真假。 过了片刻,他从袖中取出厚厚一沓银票来,递到她面前道“这是娘给你傍身的银子,一共有一万三千两,娘说了,她生了你却没有养你,也没有好生为你备嫁妆,这些就当是她的弥补,你一人在外面肯定是需要银子的,你不愿再见她,她就不来打扰你了。” 池奚宁闻言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原本刚刚穿过来,她对池家其实是抱着希望的,就算殷氏什么的有些自私和糊涂,可她也指望着蒋老夫人和池国公能真心将她当孙女看待。 可简简单单的一个大房财物的事儿,就彻底浇灭了她的那些幻想。 她没想到,缺失的那一部分,竟然会在江家,在宋氏身上看到。 可惜,终究是晚了。 池奚宁想了想,伸手接过银票,看向江宇行道“替我谢谢娘,顺便告诉她,我没有怨恨她,若是有机会,我们会再见的,让她不必再愧疚。” 江宇行低低嗯了一声,双手捧起面前的茶盏,没有说话。 少年还没有学会将心思掩藏,瞧着他的模样,池奚宁在心头叹了口气,开口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一并说了吧。” 江宇行抬眸看向她,犹豫了许久才开口道“我……我是想跟你说,我知道娘对不起你,可无论怎样你都是我的姐姐,若是有一天你过的不好,又不想见着娘,或者是进江家,可以来找我。” “我如今已经是秀才,学问也是不差的,往后我还会考举人,走科举,将来即便不用江家的财产,我……我能够养的起你,我也会对你好的!” 池奚宁闻言笑了,看着他点了点头“好,你好好读书,将来去京城做大官,我若是过的不好,就去投奔你!” 听得这话,江宇行顿时扬起一个笑容来,重重点头道“好!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当阿姐的靠山!” 池奚宁笑着嗯了一声。 江宇行看着她面上的笑容,微微红了耳根,头一次在外说什么要做大官的话,少年还是有些耳热。 他放下茶盏,有些局促的道“那……那我就先走了,阿姐……你保重。” 池奚宁点了点头,笑着目送着他离开。 待到雅间的门关上,她面上的笑容这才褪去,轻叹了口气。 看来,她想要护着的人,又多一些了。 过了一会儿,雅间的门又被打开了,谢怀孜笑着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小二。 他来到桌旁坐下,指着小二放下的菜道“上次这些菜剩的最少,想必应该是你喜欢的。” 。 第198章:唯独对不起自己 池奚宁扫了一眼饭菜,嗯了一声道“你有心了。” 谢怀孜笑了笑“毕竟是未来的夫人,自然是要用心的。” 听得这话,池奚宁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真相到底如何,你应该心里清楚,又何必说这些,来膈应人?” 谢怀孜闻言挑了挑眉,没再说话,待到小二退下,雅间门被关上之后,才又开口道“上次匆忙,都未曾与你好好谈谈,今儿个时间比较充裕,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池奚宁很想说她不感兴趣,可明显就算她说了不感兴趣,他也一定会说的,于是她拿起筷子一边品尝菜色,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你想说就说呗,我来都来了,闲着也是闲着。” 对她的态度,谢怀孜也不以为意,只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抬首一口饮尽,这才淡淡开口道“故事有点长,你要多点耐心。” 池奚宁嗯了一声“你说。” 谢怀孜的目光越过她,看向窗外道“你应该知道谢家吧?毕竟,你爹也算是死在谢家手里。” 池奚宁吃着菜,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谢怀孜淡淡道“我是谢家人,仔细算来,我跟齐皓和齐澈,还有几分血缘,他们的爹也就是先皇,是我爹的堂兄,死去的太皇太后,是我爹的姑姑。” 听得这话,池奚宁讶异的抬了头“你不是前朝皇室后裔么?怎么又是谢家人?” “有冲突么?”谢怀孜笑了笑,看着她道“谢家本就是皇室。” 池奚宁惊讶了“可先祖皇帝打江山的时候,谢家是功臣来着?” “呵!” 谢怀孜冷笑了一声“谢家确实是功臣,当年我的曾祖,也就是前朝亡国之君司马铮,贪图享乐不思朝政,又被宦官蒙蔽,导致民不聊生。我的祖父,也就是前朝太子,根本无力挽回,加上曾祖年迈疑心越重,就连祖父也处处提防。” “后来各地起义,齐家渐渐得势,将各地起义势力联合,一路从北方开始南下,祖父心系百姓,主动与齐家接触,两人定下盟约,祖父以门下谢家之名,助齐家推翻前朝,但有两个条件。” “一,齐家也就是你们的先祖皇帝娶曾祖的同胞妹妹为妻,登基之后封后,三代之内,皇后只能出自谢家。二,天下大定之后,齐家将江南一带,包括浙地归谢家所管辖。分政不分国,谢家会如同属国一般每年朝贡,若有外敌也必会与齐家共同御敌。” 池奚宁闻言,心情忽然沉重了起来。 难怪,先祖在世之时,太皇太后就手握重权。 若谢怀孜说的都是真的,那确实是齐家背信弃义在先。 不,这已经不仅仅是背信弃义了。 谢怀孜看着她沉默的模样,自嘲的笑了笑“齐家得了江山之后,就已经后悔了。齐家先祖皇帝根本不想履行当年的承诺,可朝堂之中有一半都是谢家人,他只能拖。然后一点点的,收回谢家的权利,想要将谢家踢出朝堂。” “你以为太皇太后是外戚干政,是想要当幕后君王么?不,她只是想要拿回本该属于谢家的那部分罢了!可是谢家的下场你看到了么?满门抄斩!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我们谢家,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对得起黎民百姓,对的起这万里江山,可唯独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忠心追随的下属。” 谢怀孜看着她道“齐家人做了亏心事,自然不敢对后代诉说,你回去告诉齐皓,若他不信,大可来找我,我手里不仅有他曾祖亲笔写下的盟约,还有他父亲当年诓骗太皇太后所写下的誓言。” 池奚宁的心情有点沉重,她知道谢怀孜不会拿这些来骗她。 当年谢家一案,牵扯甚广,不仅谢家满门抄斩,许多谢家朝臣也获罪下狱,处死的处死,发配的发配。 谢家,确实对得起江山,对得起百姓,却对不起自己,还有那些忠心追随的下属。 谢家人肯定也已经料到了结局,所以才会提前部署,有了今日的江南。 齐皓曾说过,当年兵变那日,谢怀孜曾潜入宫中,那会儿他是想要将太皇太后带走的吧? 可是太皇太后却没有走,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饮下那杯自己亲儿子递上的毒酒呢? 恨肯定有吧?失望、绝望、痛彻心扉。 池奚宁沉默了许久,抬眸看向谢怀孜低声问道“你要什么呢?” “我要什么?”谢怀孜笑了笑“你觉得事到如今,这一摞摞的血债,我想要什么?” 池奚宁闻言沉默了,其实她觉得,谢怀孜并没有那么心狠,也没有那么凶残,不然他完全可以,在齐皓踏入江南之时,就直接绑了当人质。 甚至,当年他还救过齐皓,他的本性应该不坏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眸看着他开口道“你跟我说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处,你应该直接同齐皓或者齐澈,开诚布公的谈。” “我不想跟他们谈。” 谢怀孜看着她道“齐家人骨子里都冷血的紧,否则谢家也不会到了如今,只剩下了我这么一个血脉。” “可是你找我没用啊。” 池奚宁看着他道“我根本帮不上忙,而且你也知道,我不可能真的背叛齐皓,你拿夏竹和江家威胁我都没用,逼急了,我最多只会以死谢罪。” 谢怀孜闻言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认识你这么久,倒是头一回见你说了真心话。” 池奚宁叹了口气,没接他的话。 她觉得,谢家挺惨,他也挺惨罢了。 而且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她说与不说,他都知道。 谢怀孜看着她,忽然问道“你想走么?我可以安排你离开萧瑾川和齐皓,让你真真切切的在他们面前死一次,他们不会再找你,你就留在江南,有忠心的丫鬟,还有向着你的弟弟和母亲,不比留在京城,留在池家强?” 池奚宁眼神动了动“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天上就没掉馅饼的事。” “我从你那儿得到什么?” 谢怀孜叹了口气“如今,敌我力量悬殊,我无法与齐澈正面对抗,唯一能做的,就是由你之口,让他们知道当年真相,顺道让他们尝尝,所爱之人死在面前的痛苦罢了。” 。 第199章:其实他是信了
从金陵酒楼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一看天色,池奚宁就知道不好,齐皓那个家伙,肯定又得生气。 到了别院,果不其然就瞧见了,坐在饭桌旁,对着一桌子饭菜冷着脸的齐皓。 瞧见她,齐皓轻哼了一声:“还知道回来?跟他有那么多话聊?!” 池奚宁头一回没有辩驳,而是叹了口气,来到桌旁坐下,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 本以为她会解释的齐皓,瞬间就好像有一口气梗在了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 最终还是关心占了上风,他轻哼了一声道:“都说了些什么?让你这般长吁短叹?” 池奚宁闻言又叹了口气,抬眸看着他道:“爷,你对太皇太后还有印象么?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齐皓闻言顿时皱了眉,仔细回想了一下,做了一个中肯的评价:“她不喜欢本王与皇兄,但也没虐待我们,知道父皇服了绝子药,只能有我和皇兄这两个子嗣之后,她将我们抱给了母后抚养,其实,我与皇兄幼时的苦难,是来自……” 后面的话他没说,只断了话头道:“太皇太后对本王和皇兄,并没有做什么磋磨之事,她只是对我们有些厌恶,不理睬我们罢了。我与皇兄年幼,当时那样的环境和立场,难免觉得被欺负,可随着渐渐长大,也看开了。” 太皇太后不理睬他们,其实已经是修养,是克制了。 毕竟当初齐家与谢家说好的,是类似于联姻,三代血脉融合下去,就不分你我了,但是齐家食言了。 先祖更是绝,直接找了个宫女诞下子嗣,服了绝子药,彻底绝了谢家的念头。 想想,还挺气人! 池奚宁长长叹了口气,看着齐皓道:“爷,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你很生气,非常生气。但是,不管你多么生气,也听我将话说完可好?” 齐皓闻言皱了皱眉,开口道:“你说吧。” 池奚宁叹着气,将谢家与齐家的盟约和瓜葛,仔仔细细的说了。 途中,齐皓几次想反驳,可薄唇动了动,到底没有出声。 待到池奚宁说完,他却是彻底沉默了。 池奚宁看着他面上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道:“谢怀孜说,他手里有当年先祖亲笔写的盟约,还有先皇为了诓骗太皇太后立下的字据,你若是不信,可以直接去找他。” 齐皓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开口问道:“他为何不同本王直接谈,而是废了那么大的劲,由你之口告知本王?” “他说……他不想跟爷和陛下谈。因为……” 池奚宁看了他一眼,将话说完:“因为,齐家人骨子里都是自私冷血,背信弃义的小人!与他有血海深仇,他不想跟你们谈这些!你们不配!” 她本以为,依着齐皓的臭脾气,听完这些话,肯定会生气会大发雷霆。 可她没想到,齐澈听完之后,面上的怒容只是出现了一瞬,而后便淡了下去。 他沉默了许久道:“让他将盟约和字据拓印一份给我。” 听得这话,池奚宁便知道,其实他是信了的。 她叹了口气道:“爷,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毕竟是祖父辈的事情,与你和陛下没有关系。” 齐皓看了她一眼,沉声道:“如何没关系?若是他所言都是真的,那本王欠他的,何止是一条命?” 池奚宁闻言连忙安慰他:“爷真的没必要,将祖辈父辈的事情都揽在身上,你们没的选,而且就算是真的,那些事情也不是你们做的。” 齐皓没有接她的话,而是沉默的抚了额。 瞧着他的模样,池奚宁叹了口气,开口劝道:“别想那些了,爷先用饭吧,顺道跟我说说,今儿个见席应的事情。” 说着,她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了一箸。 齐皓看了看面前的菜,又看了看她,淡淡开口道:“本王没有与他相谈,只是佯装巡视产业,然后累了在茶楼里坐了一会儿,让他见本王一眼罢了。” 池奚宁闻言有些不解:“爷昨儿个不是还说,要同他商议出城以及出城之后的安排么?” “原本是这般想的。” 齐皓吃了一口菜,解释道:“但后来本王想了想,正如他所言,他离开京城已经近十年,这期间又未曾联络过,到底如何谁都不可知,故而本王只是露了个面,告知他确实是本王要用他罢了。” 池奚宁闻言点了点头:“小心些总是没错的,那爷打算什么时候走?萧丞相那处又该怎么办?” 关于正事,齐皓倒也没乱吃飞醋,只开口道:“走的那日,直接去府衙接人就是,除了小泉子,我们所有人都是有武功的,而且都不低,想要从几百将士的围捕中突围出去,并不是难事。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何出城。” “水路有淮帮把控,必然走不通,所以我们只能走旱路,谢怀孜不敢当真伤了本王,只要能顺利出城,就能安然回京。” 池奚宁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她又问道:“那紫鸢和大管事的事儿怎么办?江南的事儿又如何?” “原本,本王想的是,与萧瑾川汇合之后,由本王来拖延时间,让他去救人,顺道带着证据一并离开,回京之后,将罪证昭告天下,然后派水军直接由水路将淮帮拿下,断了他的财路。最后再徐徐图之。” 说完这话,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不过眼下,本王还是想先看一看那盟约与字据。” 池奚宁闻言在心头叹了口气,难怪谢怀孜看似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却也不敢当真与齐皓齐澈正面相抵。 江南也是有水军的,可若是当真正面交战,必然死伤无数。 正如谢怀孜所言,谢家,一直对得起这万里河山,对得起黎民百姓。 齐皓的心情不太好,饭只用了平日的一半不到,便让小泉子撤下了。 今日就连让池奚宁陪着的心情也没有,早早让她回去,而后让小泉子备了热水,躺在浴桶里沉默着。 在他的记忆中,父皇一直都是极好的,哪怕谢家那般霍乱朝堂,那般逼迫他,他也没有赶尽杀绝,将谢家的追随者都杀光,也没有对母后如何。 可如果,谢怀孜说的都是真的,那…… 似乎好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想的通了。 第200章:别爱我,没结果 比如,分明父皇是爱极了母后的,却为何不与母后同房。 再比如,母后分明天真烂漫,却对父皇一直不假颜色。 再再比如,为何父皇临终之时,会同他们说,只要前朝皇室不图谋颠覆齐家,就不要刻意去围剿,赶尽杀绝。 再再再比如,谢怀孜为何当年在宫变那日会入宫,为何入宫却只带了那么点人,若是图谋什么,为何不趁机夺权? 以前那些,一直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忽然都有了答案。 他一直以为,那是父皇宅心仁厚,亦或是父皇知道,他曾被前朝皇室后裔救过性命才会如此,没想到,事情真相竟然是这般。 是的,虽然还没有看到盟约和字据,齐皓心里却已经有了判断。 他有些难以接受,这一切彻底颠覆了他过去的认知。 齐皓甚至在想,父皇到底是有多硬的心肠,才会亲手给自己的母亲递上了那杯毒酒,太皇太后又是怀着这样的心情饮下的。 难怪人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 背信弃义,罔顾人伦,手刃生母。 对祖父和父皇来说,齐家的皇权就那么重要么? 皇兄应该也不知道吧?否则,他不会让自己来江南。 浴桶里的水凉了,小泉子在外担忧的唤了一声:“主子?” 齐皓闻言回了神,朝外道了一声:“本王无事。” 说完这话,他从浴桶里起了身。 从前种种,他已无力挽回,可谢家要的,他一人也无法做主,更何况,事到如今已不是江南与浙地的事情,还有谢家以及那些追随着的血海深仇。 想要化解,仅凭他一人根本做不到。 当务之急,还是先拿到证据,从江南脱身,回京之后与皇兄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若是能弄清楚,谢怀孜想要什么最好,唯有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他们才能知道该怎么办。 夜色渐浓,齐皓辗转难眠,池奚宁也睡不着。 她干脆从床上将银票取了出来,确认四下无人之后,跑到窗台边上,借着月色数银子。 钱啊,都是钱啊! 五十两,一千两,两千两…… 翻来覆去数了好几遍一万三千七百两之后,她这才重新爬上床,闭了眼。 嗯,还是钱能给人安全感。 翌日一早,齐皓就主动提出,让池奚宁去见谢怀孜。 池奚宁闻言看着她道:“这是爷让我去的啊,可不是我自己要去的!” 齐皓闻言轻哼了一声:“放心,本王不会因着此事同你置气。” 池奚宁刚要松口气,就听得他道:“但是!不得让他靠近你身边半丈之内!” 他可没忘记,谢怀孜对她有意这事儿,不管是真是假,但总归有这么一回事儿就是了! 池奚宁闻言无奈的看着他:“爷,我还没有那么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齐皓给了她一个,你心里好像没点数的眼神。 就怕他又拿萧瑾川来说事儿,池奚宁摸了摸鼻子走了,原本她也是与谢怀孜约好,今日去见夏竹的。 依旧是在金陵酒楼碰面,刚上了马车,谢怀孜就轻嗤了一声:“瞧你那做贼的样子,还怕他派人跟着你不成?” 知晓了真相之后,谢怀孜在她这儿,就成了典型的美强惨,对他也没有以往那种,一见面就堤防厌恶的心理,反而还有几分戚戚然。 听得他的话后,池奚宁叹了口气:“我这不是习惯了么?” 谢怀孜闻言又轻嗤了一声:“萧瑾川和齐皓,两人都是天之骄子,却未必适合你。萧瑾川太过聪明,你有任何想法,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除非他当真对你情根深种,愿意当个傻子,否则,你同他在一处时日长了,会很痛苦。” “齐皓又太过霸道,小气还爱吃醋,你若同他在一起,就得做好被他管的死死的心里准备。” 池奚宁白了他一眼:“好了,别在背后给人上眼药了,这世上本身就没有什么十全十美人,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好,好到旁人无法替代,不过是心有偏爱罢了。” 谢怀孜闻言挑了挑眉:“那你偏爱谁。” 池奚宁轻哼了一声:“反正不是你。” 谢怀孜闻言顿时捧了心:“你别这样,好歹我们也是未婚夫妻,当初在船上我可是对你一见钟情来着!” “呵!”池奚宁看了他一眼:“别爱我,没结果。” 听得这话,谢怀孜顿时笑了,他笑的眉眼弯弯,整个车厢都充斥着他低低的笑声。 池奚宁有些嫌弃的往旁边挪了挪,谢怀孜笑着道:“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样有趣,反正你的心都分成了两半,不介意再分一点给我吧?” “不,我介意。”池奚宁有些无奈的看着他道:“少年,你正常一点,码头的那些瞎话你也信?” 谢怀孜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转而道:“你要不要去萧瑾川?” 池奚宁闻言讶异道:“可以去见的么?他那么聪明,你就不怕他私下让我传什么话?” 谢怀孜看着她,轻笑了一声:“你想多了,你去见他,我自然得陪着。” “那还有什么意思?”池奚宁撇了撇嘴:“他那么聪明,说不定仅仅是一眼,就能将你我看穿,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谢怀孜闻言点了点头:“也对,那就不见。” 池奚宁轻嗤了一声:“看来,你对他还真是忌惮。” “没办法。”谢怀孜闻言很是爽快的承认道:“他那个人智多近妖,可怕的是还过目不忘,没有人不忌惮他。” 说完这话,他看着她又补充道:“所以我跟你说,选谁都别选他,跟那样的人在一起,委实太过可怕。” 池奚宁撇了撇嘴没应他的话,一般人智商逆天,情商或者其它方面肯定会有所或缺,就如同她第二个险些没走掉的世界男主。 那也是个智商逆天到可怕的,但是却有很严重的自闭症,有个恶毒女佣重生了,不好好走剧情,她跑过去修复。 她不仅要欺负小时候的他,不给他吃不给他穿,还得骂他。 那时候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狠下心来,抢了他到手的食物骂他:“智商高又怎么样?智商高你也是个自闭症!你走不出这个屋子,你想要什么就只会歇斯底里!” “你在别人眼里就是怪物!想要什么你自己争取啊!看上什么就去争去抢!光会难过,光会发脾气有什么用?在别人眼里,你只会是个疯子!” 说完,她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食物,然后又羞辱似的丢给了他。 第201章:天地可鉴啊! 那时候,她刚刚逃离被关笼子,差点走不掉的上个世界,对男主这种生物还心有余悸。 所以,她不敢打他,当然对他也下不了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嘴炮,他洗澡之后想穿衣服,她就拿着他的衣服,像之前一样骂他,然后才把衣服扔到他脸上,看着衣服又落在地,提着一颗吓的扑通扑通的心,冷哼一声离去。 他睡觉要关门,她就故意把门打开,骂他道“关门干什么?反正你也是个神经病,没有人会愿意来找你,而你也出不去!别说房门了,就是屋子的大门打开着,跟不开也是一样的!” 他要看书,她就抢了他的书骂他“学那么多东西有什么?你就是个傻子,连跟别人交流都做不到,脑子里的东西再多也倒不出去,别人只会把你当废物!” 天地可鉴啊! 她真的是一心一意走剧情,吸取了上个世界的教训,连个好脸色都没敢给他,可不知道怎么了,在她估摸着女主要出现拯救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不知道从哪搞了个红色手链,趁着她睡着的时候给她戴上了。 然后,她就悲催的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离开他超过十米!! 只要超过这个距离,就痛的根不得将手给剁了! 她想要破坏手链,褪下手链,结果那个东西跟手铐似的,非但破坏不了,还越勒越紧。 他还得意的朝她扬了扬他自己的手腕,上面有一串蓝色手链,跟她红色手链是一个款式。 他朝她笑得很温柔“你说的,想要就去争取,我做到了。” “你在想什么?” 谢怀孜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池奚宁连忙收回思绪,朝他道“没想什么,我只是在想,你为什么要关萧瑾川?” 谢怀孜闻言轻哼了一声“因为他策反了淮帮的大管事,想要从大管事那得到我走私官盐的证据。” 池奚宁闻言挑了挑眉“你还怕这些?” “我当然不怕!” 谢怀孜轻倚在车厢上,大长腿随意的伸着,唰的一下打开折扇摇了摇,轻哼一声道“对我来说,那大管事就是个吃里爬外的小人,这样的小人我自然得惩治,至于萧瑾川,我只是有点烦他,他只见了那大管事一面,就将人给策反了,我若是还放着他在外间走动,鬼知道他还能弄出什么事儿来。” 额… 萧瑾川能策反大管事,还有她的功劳来着。 池奚宁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道“那大管事还活着么?” 谢怀孜闻言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活着,现在就在别院地牢里关着,提醒齐皓,走的时候别将人给忘了。” 池奚宁闻言有些讶异“你让齐皓将人带走?要知道那大管事手里,可有你不少证据。” “我还怕那些么?” 谢怀孜合上折扇,用扇子挑起车帘一角,看着窗外淡淡道“你觉得江南如何?” 池奚宁跟着朝外间望去,外间人来人往繁华热闹。 她如实回答道“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百姓富庶,安居乐业,你将江南打理的很好。” 谢怀孜笑了笑,开口道“我刚来江南的时候,这里还不是这样,这些年,我为了不让齐澈那边发现异样,每年江浙两地的税都是多缴了的,可人心呐,永远都不会满足,与其这样,倒不如直接撕破脸,我倒想看看,他能拿江南如何。” 池奚宁闻言忍不住道“其实,仅仅是税赋这事儿,也怨不得齐澈,毕竟江浙两地最为富庶,每年的税赋占了大齐的三分一,国库空虚外敌环伺,他自然得盯着。” 瞧着他冷下来的脸色,她连忙摆手道“我真不是为他辩解,这些道理你其实也知道不是么?” 谢怀孜轻哼了一声“你不用为齐家人说好话,我与他们之间,有着血海深仇,想让我体谅他们,是万万不可能的!” 池奚宁闻言叹了口气,没再开口。 设身处地的想,换做是她,她也无法体谅仇人的难处。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别院门口。 入了别院,谢怀孜让人将夏竹领了过来。 夏竹一见池奚宁,眼眶顿时就红了“小姐……” 池奚宁连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关切问道“你怎么样?可还好?这一路可吃了苦头?” 夏竹摇了摇头“奴婢一切都好,只是……给小姐惹事了。” “这事儿怨不得你。”池奚宁叹了口气“是我们都没想到,而且,你一个人从京城到江南变数太多,是我思虑不周。你人没事就好。”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话,因着谢怀孜在一旁,夏竹也没敢多谈。 见到夏竹无事,池奚宁也算是放了心,只让她安心等着,过不了几日就会接她出去。 夏竹闻言点了点头,朝她笑了笑道“奴婢其实一点也不怕的,因为奴婢知道,小姐肯定有办法。” 谢怀孜在一旁听的有趣,笑着对夏竹道“你为什么就觉得,你家小姐肯定会来救你,且有办法救你?” 夏竹有些骄傲的抬了抬头“自然是因为,我家小姐不是一般人。” 她的眼里有光,看着池奚宁的眼神亮晶晶的,有一种盲目的崇拜。 谢怀孜闻言,朝池奚宁促狭的挑了挑眉“她当然不是一般人,一般人也没她那个本事。” 他这明显是意有所指,池奚宁有些怨念的白了他一眼。 她收个迷妹容易么?! 与夏竹聊完,谢怀孜又带着她去见了管事。 只是这一回,他没有陪同,而是让她悄悄自己去,还让她做出一副是来救他的模样。 池奚宁有些搞不懂他的路数,忍不住问道“你这样自己送把柄,真的好么?” 谢怀孜闻言笑了笑“怎么?心疼我?” 池奚宁老老实实点了点头“我挺心疼你的遭遇,也心疼谢家的遭遇,但是我劝你别复仇,我也不是说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的大道理,而是你看,谢家只剩下了你,齐家又只剩下了齐皓和齐澈,斗下去没什么意思的。” “当然,我也不是要你放下仇恨,就是觉得,活下来的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谢怀孜闻言收了笑,抬眸看向天边的白云,幽幽道“你不懂。” 。 第202章:准备出城
池奚宁确实不懂。 但她多少也能够理解。 毕竟满门抄斩,不是任何人都能放下的,换成是她,恐怕会更恨。 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一众压了身家性命的追随者。 她叹了口气,没再说话,而是去了底下的牢房见了大管事。 池奚宁本以为,大管事得是个四十左右的中年男子,毕竟姜梦瑶爹在世的时候,他就已经升到大管事了。 可见着人她才知道,这大管事也就三十左右,这还可能是因为风吹日晒,显老的缘故。 听见有人进来,大管事眼皮抬了抬,瞧见是一个衣着华贵的明艳女子,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压了下去,自顾自的躺在那儿。 池奚宁打量着他,显然他受了一点皮肉之苦,身上衣衫破破烂烂,但四肢完好,面色也没有灰败,可见伤的也不重。 没有知晓谢怀孜的底细前,她觉得,这个大管事凶多吉少,后来见了紫鸢,她又觉得,这个大管事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可如今瞧见他几乎完好无损,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她没有同这大管事说什么,只看了看他,便转身走了出去。 谢怀孜仍在外间候着,瞧见她有些讶异道:“这么快就出来了?没多说几句?” 池奚宁不知道谢怀孜知不知道紫鸢的事情,自然不能主动说了齐皓的计划,她觉得自己如今跟个双面间谍似的,轻咳一声道:“按照计划,我今天只是来踩个点,到时候救他的是萧瑾川,我没什么可跟他聊的。“ 谢怀孜点头嗯了一声:“走吧,我送你回去,齐皓要的东西,我准备好了。” “别送了。”池奚宁摆了摆手:“我还是自己回去的好,万一你俩碰上面,我都不知道该帮谁。” 谢怀孜闻言笑了笑:“也好。” 说着,他将拓本递给了她,正色嘱咐道:“路上小心,别被人偷了。” 池奚宁不以为意的将拓本收好:“不是我吹,这天底下能挨着我的人还很少。” 谢怀孜点了点头,目送着她离开。 临出门时,池奚宁回过头来看着他,真心实意的建议道:“你把大掌柜揍一顿吧,不然看上去就很假。” 谢怀孜闻言扬了扬唇角,点头道:“好,回头我就揍他。” 池奚宁转身走了,谢怀孜招来燕飞,对他道:“将大管事揍一顿,皮开肉绽,看着血淋淋些。” 燕飞闻言有些迟疑:“主子不是说,要让宁王他们瞧着大管事完好无损,好显得主子很仁德么?” 谢怀孜唰的一下打开折扇摇了摇,笑着道:“难得她为我考虑一次,若是不顺着她的意,岂不是显得我不识好歹?” 听得这话,燕飞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点头应下,转身去办了。 池奚宁出了门之后,雇了一辆马车去了春兰和彩衣那儿一趟,见紫鸢没来寻过,春兰和彩衣也没什么事儿,便离开回了别院。 她将拓本递给了齐皓,齐皓仔仔细细的看着,脸色越来越沉。 他虽未曾见过祖父,可祖父的笔迹他还是识得的,更何况还有父皇的字据,他怎么招都不可能认错。 虽说心中已经有了预料,可当真的瞧见了拓本,确认了当年真相之后,他还是止不住的心有些沉。 池奚宁瞧着他的面色,小心翼翼的问道:“爷,您没事儿吧?” “本王无事。”齐皓将拓本收好,看着她道:“谢怀孜有没有同你说什么?” 双面间谍池奚宁摇了摇头:“他没说什么,倒是问我要不要去见萧丞相一面,但他得陪同,我想了想拒绝了。” 齐皓今日的心思并不在此,闻言点了点头道:“不见也好,计划照旧,今晚你去探一探别院,弄清楚大掌柜所在的位置,若是一切顺利,明日我们再去一趟淮帮,你同那个丫鬟说好,后日夜间丑时,由西门出城。” 池奚宁闻言垂了垂眼眸,点头道了一声:“好。” 当天晚上,她换上了夜行衣,假意去别院走了一趟,回来之后告知了齐皓等人地牢所在的位置。 翌日,齐皓又带着她去了一趟淮帮,假意同姜梦瑶说,他已经同意了她的条件,但兹事体大,他得回京城同齐澈商议之后再做决定,另外,他需要看到姜梦瑶的诚意,后日他要离开金陵,让她安排船只。 姜梦瑶犹豫了一会儿,点头答应了,但空口无凭,她要齐皓留下一件信物,或者留下一封书信。 齐皓闻言皱了皱眉:“本王只是答应考虑,并非一定能做到。” 姜梦瑶笑了笑:“我知道,你离开之后未必能够回来,我也只是想有个信物留给念想罢了,或许我能等到你,亦或是可以去京城寻你。”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说齐皓就更不想给了。 恰巧这时,借着吃醋名义出去,告知紫鸢离开金陵之事的池奚宁回来了,齐皓当即起身道:“本王说出口的话从不反悔,你信便照做,不信便罢,本王绝不勉强。” 姜梦瑶闻言深深看着他,站起身来轻叹了口气道:“也罢,终究还是我强求了,船只与一应人员物品,我会准时备好,你且放心,他们会沿着运河一直北上,将你们送到徐州,到了那儿你们就安全了。” 齐皓点了点头,领着池奚宁便走了。 目送着他们离开,紫鸢垂了垂眼眸,低声问道:“小姐当真打算要为他们准备船只,送他们离开?” 姜梦瑶笑了笑:“为何不准备?左右他们都是要走,让他记得我的好,也没什么不可,京城主子迟早要去,我不过是提前铺路罢了。至于他们敢不敢用我的人和船,那是他们的事情。” 紫鸢闻言没有再言,只点头应了一声。 翌日,众人开始为离开做准备,身为暗卫其实有一种毒药,藏在牙齿内侧,能够瞬间毙命,出任务时大都会发放下去,一人一颗。 若是能活着回来,毒药需要上交,由席墨统一处理。 如今的齐皓自然不会再给池奚宁毒药,但她手中却依旧有一颗,不过,这不是齐皓给的,而且谢怀孜。 第203章:席应没有出现
那日与谢怀孜在金陵酒楼密谈,池奚宁终究还是对离开心动了。 思虑许久,她还是点头同意了关于假死离开之事,谢怀孜便给了她这枚药。 据他所言,此药可以让人呈假死之状,心跳脉搏全无,几瞬,也就是约莫现代的一两分钟之后,会逐渐恢复正常。 讲真,池奚宁有些不大敢相信这些,毕竟是要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万一谢怀孜骗她,假死变成了真死怎么办? 看出她的不信任和顾虑,谢怀孜笑了笑道:“这药你也未必能用的上,到时候你临机应变就是,我也是担心萧瑾川会识破,旁的也没什么。你若是实在不信,我可以吃给你看看。” 这倒不必,毕竟药需要咬破,里间装的到底是什么,她也不知道,若是谢怀孜吃的是真的,然后给她一枚假的,她也没办法。 池奚宁有些迟疑的道:“万一,这个东西不小心被我吞下去了怎么办?” 谢怀孜当时的表情僵了一瞬:“以往齐皓对你没上心时,你的毒药都是怎么弄的?你若是那么容易就吞下去了,活不到现在吧?” 池奚宁撇了撇嘴,那是原主含而不吞,可不是她。 看着手里的药,池奚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它贴在了牙齿内侧,换上夜行衣,贴身收好了她的全部家当,带上了齐皓的玉佩与齐澈的令牌,这才出了门。 外间,齐皓与席景席墨已经换好衣衫,正在院子里等着。 这是池奚宁第一次见齐皓穿着一身劲装夜行衣,腰间佩剑的模样。 宽肩窄腰,身形修长挺拔,身形伟岸,因着是劲装,衬的他身材极好,池奚宁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齐皓略略侧了侧身子,轻哼了一声道:“这种时候,还胡思乱想!” 池奚宁:???? 她想什么?美男,看两眼不过分吧?而且说不定,过了今晚,以后都看不到了! 当然,即便是到了现在,池奚宁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说自己肯定能够离开,她已经给整的有心理阴影了。 小泉子不会武,便一个人去了码头,给姜梦瑶那边的解释是,他去搬救兵。 众人收拾妥当,随着齐皓冷然的一声出发,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齐皓、席景席墨和池奚宁四人,悄然来到了府衙,仔细观察了一番府衙巡逻的守卫之后,寻了个间隙悄悄潜了进去。 悄无声息的打晕了屋后的两个守卫,齐皓从窗户入了屋。 一进屋,就见萧瑾川穿着一身夜行衣,从床榻上起了身,朝他抱了抱拳:“王爷。” 齐皓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本王今夜要来?” 萧瑾川闻言回答道:“臣并非知道王爷今晚要来,而是知道王爷这几日要来,故而夜夜候着罢了。” 听得这话,齐皓心里这才舒坦些,若是他连自己哪一日会来都能算到,那这人的心力也委实太过可怕。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递给萧瑾川道:“你带着你的人,去救策反的大掌柜,这是地图和他被关押的位置,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在西城门汇合,若是一个时辰之后,你还没到,或者你到了本王却没到,到的人都必须出城!” 萧瑾川接过绢布,打开看了一眼之后,便将纸张给毁了,对齐皓点头道:“好。” 莫衡与莫谓就住在隔壁,席景已经去叫了人,萧瑾川从窗户里出来,就瞧见了在外间守着的池奚宁,即便齐皓就在一旁,即便池奚宁蒙着面,他的眼神还是立刻就柔软了下来,来到她身边道:“几日不见,有没有想我?”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头皮发麻,不用看也能感觉到,齐皓现在的眼神有多冷。 她硬着头皮看了萧瑾川一眼,低声道:“这种时候,就别惹事了。” 萧瑾川闻言点了点头,柔声道:“好,都听你的。” 正好这时,莫衡与莫谓也已经过来了,萧瑾川转眸看向齐皓道:“王爷,走吧。” 齐皓很生气,可现在并不是为了这点小事而折腾的时候,当即冷哼了一声道:“走。” 一行人正要悄然纵身,忽然传来了一声厉喝:“谁?!” 紧接着便是火把的光亮,在拐角处亮了起来。 被发现了,齐皓当机立断:“冲出去!” 一行人立刻纵身朝外而去,发现他们的那群守卫,立刻吼道:“来人!快抓住他们!” 整个府邸顿时火光大亮,守卫纷纷朝这边涌来。 然而这只不过是一群守卫而已,即便人数众多,但远不是齐皓萧瑾川等人的对手,他们纵身而上,踩着这些守卫的脑袋肩膀,几个纵身,就突出了重围。 短暂交手之后,众人打到一群守卫,冲出了府衙。 出了府衙,齐皓与萧瑾川便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别院营救大管事,而齐皓与池奚宁他们,则是去了与紫鸢约定好的地点,去接紫鸢。 紫鸢深得姜梦瑶的信任,她从淮帮出来,压根就没有任何人怀疑,接到了她之后,众人便带着她往城西而去。 金陵的西城门,城门紧闭,唯有城楼之上有守卫的火把亮着。 他们来的较早,并没有现身,而是藏在暗处等着。 紫鸢一辈子也没有过如今日一般紧张的时候,她时不时朝外间张望着,低声朝池奚宁问道:“他什么时候来?” 池奚宁低声道:“已经去接了,要不了多久便会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安静的等着便是,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紫鸢好歹跟着姜梦瑶,也见识过一些风浪,自然也知道眼下情景,便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朝外间张望着。 齐皓看着西城门,皱了皱眉,因为,他并没有看见席应的身影。 池奚宁盯着西城门,也发现了这点,她低声在齐皓耳边道:“爷并未与他约定何时出城,他不在也是正常的。” 齐皓闻言摇了摇头,低声道:“金陵城处处都是谢怀孜的眼线,本王既然是要悄悄出城,那就不可能是在白日,他若当真有心,就该知道晚间在此处守着。” 池奚宁闻言也皱了眉:“那怎么办?” 谢怀孜话里话外是要放齐皓离开的意思,而且他也敢拿齐皓如何,可她对谢怀孜并不了解,也无法真的确定,面对血海深仇,他是否当真能保持理智。 第204章:诸位请自便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在紫鸢问了第三次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时候,萧瑾川终于到了。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火眼金睛,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他们藏身的地方。 紫鸢一见到鲜血淋漓的大管事,顿时就红了眼眶,一下子拥入他的怀中,颤声道:“勇哥,你受苦了。” 大管事连忙安慰她道:“我没事,就是看着吓人,其实都是些皮外伤,鸢儿别担心。” 这两个苦命的鸳鸯,抱在一起互诉衷肠,弄得一帮单身狗都很尴尬。 最最尴尬的莫过于池奚宁,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一左一右两道视线。 她脚趾都蜷缩起来了,恨不得给他们表演一个当场去世。 最终还是萧瑾川解了围,低声开口对齐皓道:“快走吧,再过一会儿,追兵该到了。” 说起这个,池奚宁就有些犯难,她转眸看向齐皓道:“爷,席应没有出现,我们该怎么办?” 齐皓看着城门皱了皱眉,冷声道:“强行出城。” 他转眸吩咐席墨道:“你带着席景和萧瑾川的连个侍卫,拿下城门上的几个守卫!” 席墨躬身领命:“是!” 齐皓又看向紫鸢和大管事道:“你们就在这儿等着,等到我们打开城门来接你们出城。” 紫鸢和大管事连忙点头。 齐皓这才转眸对萧瑾川与池奚宁道:“我们去开城门,出发!” 随着他这一声出发,一行人兵分两路,一上一下,直奔城门。 席墨席景与莫衡莫谓,几个纵身上了城楼,悄无声息的将几个守卫打晕,然后发出一声鸟叫,给了楼下一个信号。 听得这个信号,齐皓、萧瑾川和池奚宁,立刻从暗处现身,将守在城门口的几个士兵打晕。 城门只有两根横木拦着,齐皓与萧瑾川一人一边,将横木抽了到了一旁,正要打开城门的时候,忽然之间四周火光大亮! 众人皆是已经,席墨席景等人立刻飞身下了城楼,将齐皓与萧瑾川护在了身后。 而齐皓与萧瑾川二人,则是在火光大亮的那一瞬间,就齐齐挡在了池奚宁身前。 他们两人伟岸的身姿,加上席墨席景莫衡莫谓,瞬间将她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 池奚宁只有踮起脚尖,才能透过层层肩膀的间隙,瞧见外间的情景。 这,大概就是矮子的悲哀了。 她正在探头探脑,一个大掌出现在她头顶,将她给按了下来。 齐皓皱眉道:“乖,这个时候别闹。” 池奚宁嘟了嘟嘴,乖乖的站好,竖起耳朵听着外间的动静。 一阵脚步攒动的声音响起,四周的火把开始朝大路上汇聚,不大一会儿就站成了两排。 谢怀孜带着面具,身着一身白衣,如同那日在京城码头一般的装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的身旁,扛着一柄连环大刀的燕飞,正斜斜的站在那儿,朝他们笑着。 再见谢怀孜,齐皓的心情与以往已全然不同,他看着那银色面具,垂了垂眼眸没有说话。 谢怀孜笑着道:“别来无恙啊,宁王、萧丞相!” 萧瑾川看了一眼沉默的齐皓,抬眸朗声道:“别来无恙,谢公子。” “千万别这么叫我。”谢怀孜指了指自己面上的面具道:“当我戴上它,我就是司马淮,你们口中的前朝皇室后裔。你可以称呼我为司马公子,亦或是谢淮。” 谢淮二字一出,萧瑾川顿时皱了眉:“谢家长子长孙,谢淮?” “对,是我。”谢怀孜笑了笑:“很意外么?” 萧瑾川点了点头:“确实意外。” 如果谢淮是司马淮,那谢家与前朝皇室是什么关系? 聪慧如萧瑾川,一时也无法猜透其中秘辛。 谢怀孜显然不是来答疑解惑的,他看向齐皓,笑了笑道:“宁王要出城,怎么不同我说一声,我好打开城门恭送你一程。毕竟,当年谢家人可都是被齐家送上路的。” 齐皓抿了唇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 池奚宁不免有些心疼,骄傲如齐皓,恐怕还未有过如此羞愧的时候。 萧瑾川看了看抿唇不语的齐皓,又看了看谢怀孜,沉默了一会儿道:“谢公子现在送也来得及,我们可以走了么?” “当然可以。”谢怀孜伸出手,做出一个恭送的手势:“诸位请自便。” 他这般模样,反而让众人更加戒备起来。 萧瑾川转眸对齐皓和池奚宁道:“王爷请带着席宁先走。” 听得这话,池奚宁就转了身,身后的城门门栓已经抽出,只需要伸手开打城门即可。 然而齐皓却没有动,他对萧瑾川道:“你带着她先走,本王垫后。” “岂有让王爷垫后的道理。”萧瑾川低声道:“微臣垫后,还请王爷莫要耽搁。” 齐皓不同意,当即与萧瑾川推让起来。 池奚宁却不管这些,不管是谁先走,总是要走的,还是先开了城门再说。 她抬脚来到城门前,用手开始拉门,然而城门足足有千斤重,她拉了好一会儿,城门依旧纹丝不动。 池奚宁不由皱了眉,转身同仍在争辩谁该先走的齐皓与萧瑾川道:“咱们要不要先把城门打开,再来谈谁先走的事情?” 萧瑾川和齐皓闻言,齐齐默了默。 “开城门这等粗重的活,怎么能让本公子的未婚妻来做?累着了她,你们不心疼,本公子可是要心疼的。” 谢怀孜转眸对身旁的燕飞道:“你带几个人,去将城门打开。” 燕飞应了一声是,领了十多个人朝城门走了过去。 席墨莫谓等人顿时戒备起来,齐齐抽出的身上的佩剑,浑身绷紧的看着燕飞等人慢慢靠近。 燕飞扛着大刀,一点点的走进众人,在路过之时i,看了看席墨等人的戒备的模样轻嗤了一声,吩咐身旁的人道:“你们去开城门,我就站在这儿,免得他们胆子小的跟老鼠似的。” 莫衡听得这话,顿时就有些恼,可现在不是争一时之气的时候,只瞪了燕飞一眼。 燕飞挑了挑眉,轻嗤了一声没有说话。 谢怀孜的几个属下,来到城门旁,萧瑾川伸手将池奚宁往身边带了带。 随着城门的吱呀声,城门打开了。 谢怀孜朝众人笑了笑:“诸位,请便吧。” 第205章:那就动手吧 齐皓看了谢怀孜一眼,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走!” 池奚宁闻言,朝原先藏身的角落看了一眼,低声道:“那两个人怎么办?” 齐皓停了脚步没有说话,萧瑾川转眸朝谢怀孜抱了抱拳:“不知道谢公子,是否容许我们再带两个人离开?” 谢怀孜闻言笑着点头:“自然可以,本公子一向大方。” 萧瑾川朝他又抱了一拳:“那就多谢了。” 说完这话,他抬脚朝人群外走去。 莫谓和莫衡齐齐低唤了一声:“主子!” 萧瑾川朝二人摆了摆手,径直走出人群,在一众人的注目之下,穿过举着这火把的人,来到了巷子口,朝里间的紫鸢和大管事道:“出来吧。” 大管事伸手将紫鸢揽在怀中,小心翼翼的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瞧见紫鸢,谢怀孜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说什么,任由萧瑾川领着他们二人,重新回到了人群之中。 事情顺利的有些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包括萧瑾川在内,众人都不明白谢怀孜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身后便是打开的城门,不管谢怀孜到底是什么目的,今日他们必然是要出去的。 齐皓没有犹豫,当机立断道:“走!” 众人闻言立刻后退着朝城门外走去,快要撤出城门的那一霎,谢怀孜忽然开口道:“慢着!” 听得这话,众人顿时停了脚步,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谢怀孜朝齐皓笑了笑:“王爷是不是忘了一个人?” 齐皓皱了眉,就见谢怀孜拍了拍手,身后立刻有人押了一个人上前。 被押的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席应。 谢怀孜看着齐皓笑了笑道:“齐家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卸磨杀驴啊,这位忠心耿耿在江南一待就是十年,只为报答你的知遇之恩,怎么,走的时候不带上么?” 席应看着齐皓道:“主子,您走不必管属下!” 谢怀孜闻言轻笑了一声:“好一个忠心的属下,只是可惜,你有些自作多情了,齐家人自私的很,他压根就没想起你这么一个人来。” 席应闻言垂了眼眸,但很快又抬了起来,冷声道:“不必挑拨离间,主子自然有主子的打算!” “呵!”谢怀孜闻言冷笑了一声:“我这人大方的很,你杵在江南,我还得出饭钱养你,既然你这么忠心,那就跟你的主子一道去吧!” 说着,他摆了摆手,几个下属立刻放开了席应。 席应得了自由,却没有挪动半步,只看着齐皓道:“主子快些离开吧,席应未能帮的了主子,已经心中有愧,绝不会再成为主子的负担!” 说完这话,他立刻夺了一旁守卫的剑,当即就要举剑自刎。 齐皓顿时皱眉,冷喝道:“住手!” 席应停了手,抬眸朝他看去。 齐皓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他道:“过来,随本王一道出城!” 席应闻言一愣:“可是……” “没有可是!”齐皓冷声道:“这是本王的命令!” 听得这话,席应沉默了一瞬,而后抱拳行礼道:“是!属下遵命!” 席应提着剑一步步朝齐皓走去,可席墨等人却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高兴,反而是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席应什么话也没说,只默默站在了人群最前面。 齐皓抬了抬手,冷声道:“撤!” 随着这声令下,众人这才倒退着出了城门。 谢怀孜一直没有动,他的人也没有动,就这么默默的看着齐皓萧瑾川一行人,出了城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从金陵出来之后,众人都还有些讶异,因为这一切都太顺利了。 顺利的有些诡异。 因着没有准备马匹,又带着两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众人出了城之后,约莫走了十多里,便在一处树林停下休整。 升了两堆篝火,萧瑾川、齐皓与池奚宁坐在一堆,其他人坐在了一堆。 萧瑾川看着沉默不语的齐皓道:“王爷,不知臣能否知晓,谢家与前朝到底是何关系,而王爷与谢怀孜之间,又发生了何事?” 齐皓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沉默了许久低声道:“暂时不能。” 萧瑾川闻言叹了口气:“那臣便不问了,王爷好生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齐皓嗯了一声,轻倚在树上闭了眼。 萧瑾川转眸看向池奚宁,柔声道:“要不要靠在我身上睡?左右也不是没……” 听得这话,池奚宁眉头顿时一跳,连忙打断他道:“不用,真不用!我睡了。” 说完这话,她立刻往树上一靠,紧紧闭了眼,生怕自己睡慢了,他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萧瑾川看着她那心虚的模样,笑了笑,也闭了眼。 而另一边,席墨等人也已经闭上了眼,席应显然有些被孤立,独自一人离篝火最远。 夜色渐浓,明月当空,整个树林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响。 就在众人进入浅眠之际,树林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声响。 众人闻声立刻惊醒过来,纷纷起身拿起了身旁的剑,而大管事更是直接将紫鸢揽在怀中,戒备的朝前看着声响传来的地方。 不大一会儿,约莫数十人悄悄来到树林,将众人团团围住。 谢怀孜的面具在月光下反着光。 萧瑾川看着他道:“谢兄怎么突然造访?” 谢怀孜闻言轻笑了一声:“没什么,只是我回去之后想了想,觉得还是杀了你们比较好。” 这话一出,众人面上顿时都显了冷色。 谢怀孜好似未见,只看向齐皓道:“就这么放你离开,我有些气不过,你能理解吧?” 齐皓抿着唇看他,没有答话。 萧瑾川皱眉道:“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谢怀孜点头嗯了一声:“好像是这样。” 萧瑾川闻言叹了口气:“那就动手吧。” 谢怀孜闻言一摆手,围着他们的一行人立刻攻了过来,而他自己则是拿着剑径直朝齐皓攻了过去。 谢怀孜的武功很高,当初在码头之时就已经可见一斑。 齐皓与他交战,而萧瑾川则与燕飞战在了一处,席墨席景和莫衡莫谓,则是将护着大管事与紫鸢,同一行人交手。 没有一人去攻击池奚宁。 四周兵器交接之声不绝于耳,众人缠斗在一处,而池奚宁站在中央,仿佛被遗忘了一般。 她眨了眨眼,提着剑想去帮席墨他们,可无论是席墨也好,还是谢怀孜带来的那些人也罢,一看见她过来,都很默契的挪开了。 池奚宁:…… 试了几次,皆是如此,她干脆放弃了,来到篝火旁坐下,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顺手往火堆里添了根柴。 就在这时,一直在与旁人交战的席应,忽然一剑朝她刺了过来! 第206章:我劫持我自己 池奚宁的轻功很好,但武功委实属于一般。 加上她没有防备,又是坐在地上,即便她身形够快,一时之间竟也躲不过席应那一剑。 多道带着惊恐的声音齐齐响起“席宁(池奚宁)!” 席应的剑到了,只不过那剑没有刺穿她的胸膛,而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一时之间,打斗声齐齐停止,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池奚宁有些傻眼,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席应的剑紧贴在她的脖子上,他看着谢怀孜冷声道“放我们离开,不然我杀了她!” 听得这话,莫说是谢怀孜,就是齐皓与萧瑾川都愣了。 齐皓冷声道“放开她!” 席应看向齐皓,沉声道“主子,属下知道,我在江南待了这么多年,又是被谢怀孜亲手放了的,即便回去之后,也无法真的获取您的信任,所以,就让我为您做这最后一件事,离开之后,属下必当自刎谢罪!” 齐皓闻言顿时怒声道“放开她!本王对你既往不咎!” 席应闻言没有答话,只是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眼神,而后紧了紧手中剑,看向谢怀孜冷声道“让你的人撤下,放我们离开!不然,我一剑杀了她!” 谢怀孜闻言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劫持了你主子的暗卫,用来威胁我?你觉得这有用?!” 席应没理会他的嘲笑,而是冷声道“有没有用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说她是你的未婚妻,你的属下宁愿受伤,也绝不将交战带往她这边,可见她对你不是一般的重要!” 谢怀孜闻言磨了磨牙,沉默着没说话。 齐皓的脸色顿时就更不好了,他看着席应道“本王再说一次,放开她!” 萧瑾川看着那抵在池奚宁脖间的利剑,也皱眉冷声“我知道你是为了王爷,但你这般做,非但帮不了他,还会让我们分神,现在放开席宁,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席应没有松,他凄楚的笑了笑看着齐皓道“在属下被捉住的那一刻,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主子请恕罪。” 说完这话,他手中的剑一紧,池奚宁的脖间瞬间出现了一道血迹,他看着谢怀孜冷声道“让你的人退下,放我们离开!” 谢怀孜舔了舔唇,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可能,还没搞清楚状况。你劫持的这个,同我的关系不大,同你家主子和萧丞相,才有关系。你用她……” “少废话!”席应手中的剑又靠近了几分“让开!” 看着池奚宁脖间那加深的伤口,谢怀孜磨了磨后槽牙,有些恼怒的看向齐皓和萧瑾川道“你们怎么回事?!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么?!” 萧瑾川和齐皓满脸冷色,沉默着没有说话。 池奚宁的脖子有点痛,她又又被人劫持了。 她的脖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总是跟剑过不去。 她看着僵持下来的众人,犹豫了一会儿道“席应大哥,咱们应该讲道理啊,你觉得主子、萧丞相和谢怀孜,是那种为了女人可以什么都不顾的人么?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绝不可能因为一个女子受胁迫的!” 谢怀孜闻言挑了挑眉没有说话,齐皓和萧瑾川也抿了唇没有出声。 池奚宁同席应讲道理“你现在劫持了我,只能止了一时争斗,而且咱们没有马匹,还带着两个不会武功的人,就算现在逃了,只要谢怀孜想追,我们肯定逃不掉的。” 席应闻言皱了眉“那我就劫持你一路,直到主子安全无虞!” 谢怀孜闻言冷笑一声“呵!” 别说是谢怀孜冷笑了,就是池奚宁都想笑,她有些无语的道“你觉得一旦安全,主子和丞相他们会不救我么?” 会!而且铁定会! 席应的神色有些意动。 池奚宁循循善诱“就算你能保持一时的清醒,一天不吃喝,可你总得如厕,就算你不要,我也是要的!若是让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尿裤子,还不如让我直接撞死在这剑上算了!” 这话一出,树林里安静的有些诡异。 她的话,委实太有画面感了。 所有人齐齐抬头望天,数着天上的星星,将那画面驱除出脑海,免得将来,主子秋后算账。 齐皓闻言脸色有些黑,而谢怀孜和萧瑾川闻言,眸中却有了几分笑意。 席应手中的剑松了松,显然是有些被说动了。 池奚宁再接再厉“席应大哥,你好好想想,仔细想想,就算谢怀孜因为某些原因,暂时放过主子和萧丞相,可也不过是一时而已,而你却还要搭上一条命,这买卖根本就不划算啊!” 席应闻言,手中的剑突然又是一紧“哪怕是一时,也值得!” “是是是,值得值得!” 生怕他又要给她脖子划一道,池奚宁连忙顺着他点了点头“可你要知道一件事,这里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真心实意的为主子安危着想,我是主子亲手养大的,又是主子的暗卫,我护主之心,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 “所以,我有个更好的办法,既不用你自杀似的成全,还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你要不要试一试?” 席应皱了皱眉“什么办法?” 池奚宁朝看过来的齐皓等人笑了笑“这个办法就是……我劫持我自己!”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齐皓皱眉呵斥了一声“胡闹!” 萧瑾川却点头道“我觉得这个办法甚好。” 谢怀孜看了池奚宁一眼,笑了笑也跟着点头“有道理,这确实是个一举两得之法。” 席应皱了皱眉,有些迟疑,池奚宁叹了口气“你只不过是得主子的知遇之恩,尚且能为了主子的安危,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我的命是主子救的,一身的本事也是主子亲手教的,难道我还比不上你不成?!” 说完这话,她当即将手中的剑往脖子上一横,朝着谢怀孜冷哼一声道“放宁王与萧丞相他们离开,不然我一剑杀了我自己!” 。 第207章:爷,我好痛 两柄剑架在了池奚宁那纤细的脖子上,配着她的话,这场景怎么看都有些诡异。 席应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果敢,不由微微一愣。 迟疑了一会儿,他终究还是收了自己的剑,道了一声“先前得罪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掌风顿时袭来,直直的打在了他的胸口上,直将他打的连退数步,气血翻涌。 齐皓收回手,看着他冷声道“本王不需要自作主张的下属!” 席应闻言低低道了一声是,当即便举剑自刎,就在这时,他身旁的席墨忽然一剑挑了他手里的剑。 席墨看着他冷声道“要死也死在战场上!不曾死在敌人剑下,反倒死于自裁,枉为男儿!” 席应闻言转眸朝齐皓看去,齐皓冷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席应垂了眼眸,缓缓低下头。 萧瑾川静静的看着席应,没有说话。 谢怀孜看着池奚宁,笑了笑道“你当真要拿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我?” 池奚宁眨了眨眼“有用么?” 谢怀孜轻笑了一声,朝她挑了挑眉“你伤自己一下,给我看看。“ 额…… 池奚宁顿时觉得自己被拿捏了。 谢怀孜从袖中取出一个匕首朝她道“长剑无眼,容易误伤自己,拿着这匕首到旁边去,你愿意架在脖子上也成,愿意放在哪都成,自己在旁边玩一会儿,别来添乱。” 说完,他将匕首朝她抛了过去。 萧瑾川一个飞身接过,在手中端详片刻,便又顺手递给了她。 池奚宁看了看面前的匕首,只觉得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萧瑾川朝她笑了笑,柔声道“收着吧。” 池奚宁哼了哼,还是接了过来,将手中的剑收好。 谢怀孜见状,从她身上收回目光,转眸看向齐皓冷声道“一场闹剧,也该结束了,上!” 他率先发难,直奔齐皓而去,于此同时,燕飞也攻向了萧瑾川,原本安静不动的两方人马又打了起来,唯有池奚宁一人,拿着个的匕首,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就在这时,与紫鸢紧紧相拥的大管事忽然开口道“这位席姑娘,能否劳烦你来护着鸢儿?” 这二人不会武,席墨席景要护着他们,委实废了不少心神,左右她闲着也是闲着,便点了点头朝二人走了过去。 池奚宁来到二人身边,果然不再有人试图前来攻击,席墨席景压力骤减,她这才感觉自己还有点用的样子。 她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上战况,席墨他们很是厉害,可谢怀孜的人也不差,加上终究是敌众我寡,席墨席景和莫衡莫谓,好几次都险些中招,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这般下去不是办法。 她先前与谢怀孜商议的只是他前来追捕,然后趁乱让她假死,可现在根本无人动她,难道她当真要捅自己一刀,来威胁谢怀孜? 疼不疼的且摆在一边,这做法很中二好么? 她又不是银子,哪来的那么大脸,觉得会人人都在意她喜欢她? 她与谢怀孜之间,充其量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围攻席墨席景的十多人又围了上来,席景的胳膊已经中了剑,他与席墨二人背靠着背,眨眼又同那十多人战在了一处。 地上已经有不少尸体。 池奚宁看的心惊,她实在不明白谢怀孜到底要做什么,总不能只是为了让她假死,就安排了这场追捕。 即便下属的人命不值钱,可培养忠心的下属却极其耗费心力财力人力,他到底在图谋什么? 不管他图谋什么都与她无关,她现在担心的是席墨席景的安危,再这么下去,他们肯定要受重伤! 池奚宁握了握手中的匕首,既然谢怀孜的人不会伤她,那她先救下席墨席景再说。 想到此处,她立刻将手中的匕首递给大管事,抽出佩剑对他道“好好护着自己与紫鸢。” 说完这话,她正要起身,胸口却猛然一阵剧痛! 紫鸢被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勇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管事握着手中的匕首,看着面色瞬间苍白的池奚宁道“鸢儿,谢公子答应过我,只要我能杀了他们其中的一人,他就会既往不咎,依旧重用与我,也会允我们二人成亲。” 紫鸢的脸都白了“勇哥你……” 草!(一种植物) 池奚宁忍着剧痛,一脚将大管事踹翻,看着自己被匕首没入的胸口,痛的跌坐在地。 鲜血从胸口涌出,浸湿了衣衫,墨衣很快就成了暗黑色。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是一惊,齐皓与萧瑾川更是直接挣脱缠斗的谢怀孜与燕飞,一个纵身来到了池奚宁的身边。 席墨和席景也顾不得缠斗的十数人,直接朝池奚宁狂奔而去。 燕飞和众人还要追,谢怀孜却抬了抬手,众人顿时停了脚步。 齐皓来到池奚宁身边,一把抱住了她,他的手都是抖的,看没入她胸口的匕首一眼,连忙伸手在她胸口穴位上点了几下,想要封住她的血。 可是,这并没有用。 鲜血还是从胸口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手掌。 齐皓又伸手去点,可依旧无用。 他却并没有放弃,一边不停的点着,一边颤声道“宁儿,你不会有事的……你绝不会有事的。” 池奚宁觉得自己会有事,她看着他的被鲜血染红的手,虚弱的道“爷,我好痛。” 听得这话,齐皓瞬间红了眼眶,他紧紧的抱着她,抚上她的脸哑声道“没事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他连连道了数声,不知道是在安慰池奚宁,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萧瑾川蹲在她的身旁,脸色比她还要苍白,齐皓收了手之后,他就接替的齐皓,不停的用手在她胸口四周点穴,试图要为她止血。 可不知道为何,这血就是止不住。 池奚宁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行了。 假死也要变成真死了。 这匕首是真的。 刺到胸口也是真的,疼更是真的。 因着失血,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冷,力气也渐渐在流失,她想过自己的好多种死法,可没有一种是今天这般窝囊的。 她抬眸看向仍在执着替她封穴,妄图为她止血的萧瑾川,虚弱的道“别戳了,你戳的我更疼了。” 听得这话,萧瑾川的手瞬间停在了半空,手指根根蜷起,最终握成拳放了下来,他看着她,红着眼眶哑声道“好,我不戳了。” 。 第208章:丧家之犬 池奚宁勉强朝他挤出一个笑容来,苍白着一张脸道:“萧瑾川,你别喜欢我了,你知道的,我一直在利用你,所以才会顺着你,并不是真的喜欢你才那样。” 萧瑾川看着她,喉头滚动,哑声道:“没关系,你以后可以继续利用我。” 池奚宁闻言,朝他欠声道:“应该没有以后了,你不要为我哭,我不值得。” 萧瑾川红着眼眶点头:“好,我不会为你哭。”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池奚宁心里都好受了些。 她转眸看向齐皓道:“爷……” 齐皓抚着她的脸,哑声道:“你闭嘴,有话留着等好了以后再说!” “可我觉得,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池奚宁的手抬了抬,想要抚上他的手,可刚刚抬起了一点点,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模糊,趁着最后一丝清明,看着他断断续续的道:“爷……爱你的那个席宁已经死了。不爱你的这个也要死了,你……以后好好的,不要为我难过。席宁的爷,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千万……千万不要……变。” 说完这话,池奚宁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眼,陷入了黑暗之中,彻底没有了意识。 怀中的人,忽然一下就好似没有了重量,齐皓见惯了生死,可这一刻却有些恍惚,他轻轻摩挲了下她的脸,看着她合上的双眼,低低的柔声道:“你就仗着本王宠你,才这般胡作非为,不就是累了吗,休息一会儿便是了。爷抱着你回去。” 席墨席景也红了眼眶,听得这话,席景有些担忧的想要开口,一旁的席墨却拉住他,朝他摇了摇头。 与齐皓恍惚不同,萧瑾川却是不相信。 她那么怕死,又那么怕疼,怎么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 是了,这一定都是假的。 就如同他与她之前商量好的一般,一柄可伸缩的假匕首,一袋鸡血或是旁的血,同样可以以假乱真。 对,她的血止不住,必然血是假的! 萧瑾川伸手就要去扒池奚宁的衣衫,齐皓眉头一跳,怒视着他道:“你做什么?!” 萧瑾川手下不停,一把撕开她的外衫,解释道:“她之前怕身份被戳穿,你会罚她,曾同我商量过假死离开一事,当初我与她商议好,用假匕首和一袋旁的血来骗你,她现在肯定……” 话说到一半,却忽然没有了声音。 因为外衫之下,匕首没入了胸口。 他们都是经验丰富之人,即便没有看到之下的皮肉,也知道这绝非虚假。 更何况,外衫之下脖颈之间,并没有什么血袋。 四周一片静寂,原本因着他的话,忽然升起希望的齐皓,一颗心又重新跌入了谷底。 同样跌入谷底的,还有萧瑾川。 可他依旧不死心,他总觉得她绝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他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去摸她的脉搏,可是…… 什么都没有。 沉着如齐皓,冷静如萧瑾川,此时此刻也不得不相信,她是真的死了。 萧瑾川回过神来,缓缓从地上了起了身,他提着剑来到大管事的面前,冷冷的看着他。 紫鸢一个箭步挡在了大管事的面前,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她知道,说什么都已是无用。 大管事看着红着眼的萧瑾川,顿时就慌了神,连忙朝谢怀孜看了过去,急急道:“主子,您说过,我只要杀了他们其中一人,您就会保我安全无虞的!” 谢怀孜闻言冷笑了一声:“本公子向来一言九鼎,从不食言。可你杀的却不是他们的人,而是本公子的未婚妻!” 这话一出,大管事顿时如坠冰窖:“可……可是……她分明就是他们的人啊!” 没有人理会他的话,萧瑾川看着挡在面前的紫鸢冷声道:“本相从不滥杀无辜,不想成为本相剑下第一个枉死之人,就让开!” 紫鸢一时有些犹豫,她知道自己是螳臂当车,即便拦着也无法阻止面前这个红了眼睛的男人。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萧瑾川的耐心却已经告罄,准确的说,他其实已经动了杀心,若不是他们,池奚宁根本不会死! 他拿起手中的剑,抬手一挥,紫鸢的人头顿时落了地,朝一旁滚了好一段,才停了下来。 她的眼睛还睁大着,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般的结局。 她的身子还立在那,鲜血从脖间喷涌而出,喷了大管事一身。 大管事呆呆的看着倒下的尸体,一张脸变的惨白,萧瑾川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放心,不会让她孤单的。” 说完这话,他手中的剑又是一挥,只听得咚的一声,那大管事的脑袋就已经落了地。 月色下的树林,瞬间多了两具尸首分离的尸体。 谢怀孜挑了挑眉:“还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可是,没了这两个人,你们想要的证据也没了,这可怎么办呢?” 萧瑾川冷眼朝他看去:“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谢怀孜点了点头,看着一眼仍旧抱着池奚宁的齐皓,轻叹了一声道:“你看,咱们意气风发的宁王好似要疯了一般,明明知道怀里的已经是个死人,却还握着她的手,抚摸着她的脸,还在说什么,别睡太久了。” “他那模样,跟丧家之犬似的,啧啧,真是可怜。” 萧瑾川回眸看了一眼齐皓与池奚宁,转眸看向谢怀孜,冷声道:“你当年看着谢家人尸体的时候,那模样想必才是真正的丧家之犬!” 听得这话,谢怀孜面上的笑容顿时一收,双眸变的冷冽起来。 “是么?”他冷哼了一声道:“逞口舌之快毫无意义,你们即便是有家,今日也是回不得了!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燕飞等人顿时又朝他们攻了过来。 齐皓仍旧坐在地上,抱着池奚宁的尸身,一下一下的替她擦着脸上血迹,好似外间已全然与他无关。 萧瑾川直奔谢怀孜,而燕飞则是带人朝席墨席景等人攻去。 燕飞的武功极高,而且他天生神力,一把九环刀舞的是虎虎生威。 原本席墨席景等人,要同时应付几十人就已经吃力,加上燕飞之后,顿时节节败退。 可偏偏,齐皓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们只能拼了命的去护着。 三更,周末愉快 第209章:她能有什么事? 很快,席墨席景身上又挂了彩,就连莫衡与莫谓,也不同程度的受了伤。 他们的身形越来越缓,照这样下去,全军覆没只是迟早的问题。 莫衡忍不住吼了一声“王爷!我们该走了!” 齐皓依旧纹丝不动,只取了帕子,仔细的替池奚宁擦着手中的血迹。 莫衡急了,转眸朝席墨道“你劝劝王爷啊!” 席墨挡下几人的攻击,却没能躲过一道剑锋,胳膊上又挨了一剑,他反手划那人的咽喉,稍稍得了空这才道“再给主子一点时间。” “还给?”莫衡简直要疯了“再给,我们就要全军覆没了!” 席墨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接着与谢怀孜的人交战起来。 莫衡瞧着他的模样,又回头看了一眼齐皓,实在没忍住,说了一声脏话。 席应忽然抽身来到齐皓身旁,低声道“主子!您醒醒!席宁已经死了!可是我们还活着!陛下还在等着您回去!您若是再不醒来,我们所有人都要……” 他话还未说完,忽然一下子被人捏住了咽喉。 齐皓的手寸寸收紧,双眸冷若寒霜,看着他冷声道“谁说她死了?!她不过是仗着本王的宠爱,在使小性子罢了!” 席应被他捏住了咽喉,呼吸都不顺畅,但他还是努力道“主子!席宁她是真的死了,您醒醒吧!” 听得这话,齐皓的手顿时又用力收紧,莫衡瞧见忍不住道“王爷!席宁她真的死了!” 这话一出,齐皓的神色愣了愣,他有些茫然的低头朝怀中的人看了一眼,又朝四周看了过去。 他的手松了,席应猛咳了几声,才缓了过来,低声道“主子,她真的死了,属下们也快支撑不住了,陛下还在等着您回去,趁着属下还有最后一丝力气,让属下掩护您走吧!” 齐皓的目光从狼狈的席墨席景身上扫过,他看到了他们满头满脸的血迹,还有身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 他垂了垂眼眸,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朗声道“萧瑾川!你来告诉本王,席宁她……她是……” 死这个字他说不出口。 谢怀孜停了攻击,撤身闪到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 萧瑾川回了身,抬眸朝齐皓看去,迎上他的目光,沉默了一会而,缓缓点了点头“是,她死了。” 刹那之间,齐皓好似被人抽空了力气一般,颓然的低了头。 他静静的看着怀中之人,轻轻摩挲着她的脸,而后缓缓俯下身来,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低低的柔声道“想亲你很久了,可我要脸你知道的,所以一直端着,明明是你先说的要同我一生一世,你怎么能食言呢?” 怀中的人没有动静,仍旧惨白着一张脸。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碎发,而后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一旁,朝她歉声道“我可能无法带你回家了。” 说完这话,他又俯身低头,在她已经泛冷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而后站起身来,最后看了她一眼。 他深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眸,睁开之后对萧瑾川和席墨等人道“撤!” 席应一把挡在他的面前,对他道“属下来垫后!” 齐皓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而后给了萧瑾川一个眼神,纵身朝外而去。 谢怀孜挑了挑眉,冷笑了一声道“你觉得,你们还能走的掉?来人……” 他话还未说完,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都指挥使纵马而入,快到面前之时,匆匆翻身下马,来到他面前急声道“报!黑龙卫接管了开封府守军,黑龙卫统领龙一,已率军前往徐州,直逼江南!” 听得这话,林中顿时安静下来。 然而都指挥使的话还未说完,他担忧的看了一眼谢怀孜,这才道“于此同时,安庆与抚州两地守军也同时向江南进发!” 谢怀孜闻言冷笑了一声,看向齐皓道“还真是兄弟情深啊。” 齐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比不得你无兄无弟,孑然一身。” 谢怀孜闻言,眉眼顿时冷了下来,看着他冷声道“谢家有此下场,还是拜你们齐家所赐,要滚快滚!趁着我还没有改变主意!” 齐皓看了池奚宁的尸身一眼,正要抬脚上前,挡在他面前为他断后的席应却道“主子,该走了。” 他确实该走了。 战事一触即发,若是再不走,恐生灵涂炭,再者,带着她的尸身总归不便,如今天也热了,她的尸身也会慢慢腐烂。 谢怀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淡淡道“放心,我会给她一个好的归处。” 听得这话,齐皓垂了垂眼眸,再次看了池奚宁一眼,猛然转身离去。 萧瑾川最后看了池奚宁的尸身一眼,也跟了上去。 树林又恢复了平静,谢怀孜目送着他们离开,直到确认他们已经离开很远,不会再回来的时候,这才收回目光快步朝池奚宁走了过去。 来到池奚宁面前,他伸手摸上了她的脖颈,感觉到跳动,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在她口中摸索一阵,取出那颗假死的药丸来。 他有些好气又好笑的朝着她道“我就知道,你这个怕死的,肯定不会吃!” 谢怀孜仍了药丸用脚碾碎,而后俯下身来,将她抱了起来,看了看她胸口上的那把匕首道“这匕首经过特质,不过是没入了一半而已,瞧瞧你刚才那样子,自己都被自己吓死了!” 说完这话,他轻哼了一声,有些嫌弃的道“胆小如鼠!” 话虽这么说着,但他还是抱着她脚步匆匆朝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问燕飞道“杜神医呢?” 燕飞连忙回道“就在前面三里外的村子里候着,一应物品已经准备妥当。” 谢怀孜闻言立刻抱着池奚宁,连马都来不及骑,便纵身而去。 将人送到了杜神医手中,谢怀孜站在屋外负手候着,燕飞姗姗来迟,有些好奇的朝里间张望了一眼道“宁姑娘应该没事吧?” 谢怀孜轻哼了一声“她能有什么事儿?那大管事是个不会武的,虽然刺的是胸口,却避开了要害,匕首经过特质,刺下去的那一刻就缩成了三四寸,不过是匕首上涂的假死药,让她有些失血过多而已。” 燕飞闻言挑了挑眉“那主子您手抖什么?” 。 第210章:一石好几鸟 谢怀孜闻言轻哼了一声:“本公子手抖,是因为她太重,抱得有些久罢了!” 燕飞闻言也不戳穿他,只笑了笑道:“嗯,公子说的对!” 谢怀孜轻哼一声,不再理他,而是将目光又投向了屋内。 燕飞瞧着他担心的模样,轻咳一声故意岔开话题道:“主子,您说这回席应能取得宁王的信任了没?” 谢怀孜闻言从屋内收回目光,沉默了一会儿道:“不好说,毕竟萧瑾川聪慧过人,即便他看不出池奚宁是假死,但未必看不出席应的事。” 燕飞闻言轻嗤了一声:“属下觉得那萧丞相也不过如此,都是主子的手下败将罢了!” “话不能这么说。”谢怀孜淡淡道:“为了今日,我准备了多年,各种意外的情况都考虑到了,若是我准备了那么久,还依旧无法成事,那我也太无用了些!” “主子就是太谦虚了。” 燕飞轻轻哼了哼:“依属下看来,主子的谋略即便不比那萧瑾川高,也绝不会比他差!再者说了,宁姑娘和那大掌柜的事儿,可不在原先计划之内。” 说起大管事,燕飞顿时佩服道:“主子用大管事来刺杀宁姑娘,既能让萧瑾川和宁王相信,一切都只是意外,又能借他们的手,将大管事和那紫鸢除去,免得他们去了京城胡言乱,当真提供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证据来。” “这招简直一石二鸟,只是属下不大明白,主子是如何知晓,那大管事必定会刺宁姑娘的?” “这有何难?” 谢怀孜解释道:“本公子先是允诺他只要伤了一人,就能安全无虞,可他不会武,齐皓萧瑾川带的人又少,会武的肯定都在忙,他哪里能近的了身?” “唯有池奚宁,我下令你们不得伤她,而齐皓和萧瑾川更不愿意伤她,所以无论我们如何生死一搏,她始终是个没事儿人。那大管事唯一能接近的就只有她。他不伤她,又能伤谁?” “至于那匕首就更简单了,池奚宁怕死又怕疼,可若是她所在乎之人遇到危险,她肯定会奋不顾身,她总不能拿着匕首去与人交战,所以这匕首肯定会落到大管事手里,如此一来,事情就成了!” 燕飞闻言,心里只有大大的佩服两个字。 他有些崇拜的看着谢怀孜道:“主子神机妙算!席应在江南待了多年,即便回去,肯定也难获信任,可今日他宁愿自刎也要劫持宁姑娘,为宁王争取离开的机会,后又与席墨等人共同对敌,还唤醒了宁王为他断后,如此一来,必能取得宁王信任,重获重用。” “未必。” 谢怀孜却不似他这般乐观,闻言摇了摇头道:“萧瑾川此人聪慧非常,又极擅识人,他不过是以为池奚宁真的死的,一时激愤,等到他冷静下来,必然会对席应有所提防,席应未必能真的获得齐皓信任。” 燕飞闻言顿时皱了眉:“那咱们这么辛辛苦苦的重新将人给送回去作甚?咱们已经有人在宁王身边,多他一个也不如何。” 谢怀孜淡淡看了他一眼:“咱们的人,未必还能藏的住,再不送人过去,留在齐皓和齐澈身边的人只会越来越少。再者,他本就是我费尽心思送到暗卫营的,齐皓又将人给我送了回来,这叫个什么事儿?!” “说的也是。”燕飞笑了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不管怎么说,主子今日是大胜得归!一石好多鸟!” 谢怀孜白了他一眼:“不会拍马屁就少拍,换个会拍的人过来。” 正说着,屋子的门打开了。 谢怀孜连忙迎了上去,朝屋内看了一眼道:“杜神医,她如何?” 杜神医没好气的道:“还能如何?再送的慢些,她自己就醒了!” 谢怀孜:…… 杜神医将匕首递还给他,气呼呼的道:“你自己看看,这匕首只有三寸半,刺的又不是要害,不过是涂了老夫研制的无色无味的假死药,这才导致血流不止,当初老夫将药给你的时候,就说的很清楚,最多几瞬,她就会自己醒!” “你那般火急火燎的将人送过来,吓的老夫以为人是真快死了!” 谢怀孜摸了摸鼻子,歉声道:“都是我的过错,那她现在醒了么?可否能探望?” 杜神医轻哼了一声:“急什么?她失血过多,加上假死药的药效,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伤口好歹也有三寸,醒来免不了要疼上许久,老夫又给她灌了些麻沸散,一时半会儿不会醒。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唤马车过来,将人给送回城里去。” 谢怀孜立刻点头应是,命人去备马车。 且说,齐皓与萧瑾川离开树林,一直没有回头。 直奔走了一个多时辰,彻底离开了金陵地界,这才停了下来。 除了齐皓与萧瑾川之外,众人都有些狼狈。 席墨席景和莫衡莫谓,还有席应,在小溪旁简单的清洗了下伤口,看着远处自家的主子,沉默不语。 萧瑾川生了一堆火,与齐皓面对面的坐着,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齐皓终于动了,他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丢进了篝火之中,看着跳动的火焰,低低开口道:“她死了。” 萧瑾川闻言垂了眼眸,低低应了一声:“嗯,她死了。” 齐皓深深吸了口气,抬眸看向他道:“本王以为,你会说一句,她未必会死,一切不过是谢怀孜的局。” 萧瑾川抬眸看向他道:“臣也希望那只是一个局,可……可臣亲自探过,她已没有了脉搏,也没了呼吸。” 听得这话,齐皓重新垂下了眼眸,看着跳动的火焰,低低道:“或许,这趟江南,本王就不该来。本王原本是想,带着她来见一见她的生母,好了却了她的念想,回京之后便与她完婚的。” 萧瑾川闻言苦涩的笑了笑,没有开口。 他何尝不也是这么想的? 来江南之前,他原本想的是,助她假死离开,先让她在江南藏身一段时间,然后再安排人送她北上,也不必到京城,就在开封府或者大名府附近,他寻个空,带着一家人前往与她成婚。 再过个一两年,等萧瑾瑜成长起来,亦或是直接撂挑子,让自家老爹回到丞相之位,他便可与她天高海阔,做一对逍遥夫妻。 可现在,他也好,齐皓也罢,一切都成了虚影。 她死了。 第211章:一个坑到另一个坑 齐皓与萧瑾川二人,都沉默了下来,心中的悲痛,根本不足以为外人道。 过了良久,齐皓又低低开口道:“我将她留在那儿了。” 萧瑾川嗯了一声:“我也将她留在那儿了。” 他们都说的是我,而不是本王和臣,这一刻,两人都不是王爷和丞相,而是两个寻常痛失所爱的男子罢了。 萧瑾川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以往,我总是与你争抢,没想到,如今却是你我才最明白彼此心境。” 齐皓看了他一眼,没有应他的话,而是低低开口道:“来之前,我去了一趟宗人府,将她上了玉蝶,她生也好,死也罢,都是我的王妃。” 萧瑾川闻言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可一想到,她已经死了,也没有必要再纠结这些事情,便没有再开口。 沉默了一会儿,他朝暗卫那处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凑到齐皓面前,低低道:“王爷要小心席应。” 齐皓垂了垂眼眸,低低嗯了一声:“本王知晓。” 二人再无旁话,略略休整,待到天亮之后,便又出发了。 一行人去了城镇,买了些衣衫,而后又去医馆配了伤药,寻了个客栈休整一番之后,晚间从渡口过江,直奔徐州。 就在他们在客栈休整的时候,池奚宁终于醒了。 夏竹连忙问道:“小姐,你可有不适?” 池奚宁还有点懵,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胸口的疼痛传来,她这才回过了神,原来她没死?! 她还活着?! 她真的自由了?! 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夏竹瞧着她的模样,猜晓她在想什么,连忙道:“小姐,这里是谢家,谢公子说了,往后您就是谢宁,是江南首富谢家的大小姐!是谢公子的亲妹妹!” 池奚宁闻言顿时皱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夏竹说的是什么。 她张了张口,说了一句话。 夏竹只见她口动,却不闻其声,便连忙将耳朵凑道了她的唇边:“小姐在说什么?” 池奚宁又开口道:“谢宁,我还谢谢您呢!” 夏竹:……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轻咳了一声道:“小姐先喝点水吧。” 她小心翼翼的扶着池奚宁起了身,给喂了一些水,池奚宁的嗓子顿时好受了许多,她环顾了下四周,又感觉了下自己的伤,有些诧异道:“那会儿我明明都是快死的人了,为何我现在并没有觉得如何?” 夏竹闻言连忙将匕首递给了她道:“谢公子说了,小姐看到这匕首就明白了。” 池奚宁接过匕首一看,却发现原本七八寸长的匕首,如今只剩了下三四寸,她用力扯了扯,才将剑刃从剑柄中扯出来,往里面推的时候一时却没有推进去。 她琢磨了一会儿,拿起匕首往床沿上一插,就听得咔哒一声,匕首又缩了进去。 原来匕首里面有机关,得需要一个往下的力,加上用力握住剑柄,才能触发,难怪连老奸巨猾的萧瑾川都没看出来。 想到萧瑾川,不由就想到齐皓,她在失去意识之前,他们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死的委实有些太过草率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多亏了谢怀孜,不然就她那犹犹豫豫的不忍心,瞧见齐皓和萧瑾川的模样,她肯定又会心软。 唉…… 这样挺好,就这样吧。 池奚宁重新躺了下来,对夏竹道:“别守着我了,我没什么事儿,你也去休息一会儿。” 夏竹嗯了一声,替她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关上了房门。 屋外,谢怀孜正在等着,瞧见夏竹出来便问道:“她醒了?” 夏竹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会儿道:“公子一直在外间等着?” 谢怀孜闻言轻嗤了一声:“怎么可能?不过是杜神医说,她约莫会这个时候醒,本公子这才过来的。” 说完这话,他朝里间看了一眼:“她就没提起本公子?也没什么要问本公子的?” 夏竹想了想,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谢怀孜轻哼一声,不满的道:“果真是个没良心的,待她起身,告诉她本公子来过了!” 夏竹屈身行礼,道了一声:“是。” 谢怀孜一甩衣袖走了,临走之时还骂骂咧咧道:“没良心的,本公子废了那么大的劲,助她假死脱身,事成了,她反倒怨起我来了!” 跟在他身旁的燕飞有些好奇的问道:“主子是如何知晓,宁姑娘怨您了?” 谢怀孜轻哼了一声:“这还不明显么?她又不是蠢笨的,明白自己的伤势并不重之后,肯定已经猜想到,她之所以会有假死之症,是因为我在匕首上做了手脚,她醒来了又知晓了如今新的身份,却半句话也不问,不是怨又是什么?” 燕飞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解的道:“或许,宁姑娘只是因为太累了呢?” 谢怀孜闻言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别跟着我了,换个会说话的来吧。” 燕飞:…… 自家主子什么都好,就是爱听奉承的话,只让旁人顺着他这个毛病,怎么也改不了。 好在主子从小就聪慧,即便只爱听奉承的话,可在大事上却比任何人都想的明白。 池奚宁整整在床上躺了七天,才彻底接受了事实,开始在院内走动,当然,她一次也没提过要见谢怀孜的事情。 夏竹自然也察觉了不对劲,可跟着池奚宁这么长时间,她知道自家小姐心里自有主意。 待到第十天的时候,池奚宁才让夏竹请了谢怀孜过来。 谢怀孜来到院中,看着她在石桌旁坐着品茶,便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对面,很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轻哼了一声道:“气顺了?” 池奚宁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什么可气的,你也是为了帮我而已,只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谢怀孜放下茶盏看着她道:“你问。” 池奚宁看着他道:“第一个问题,我的银子呢?一万三千七百两!还有我的玉佩和令牌!” 谢怀孜闻言顿时瞪了眼:“本公子缺你那一万三千七百两?!我是江南首富,也是齐国首富好么?!” 第212章:同年同月同日死 池奚宁压根不理会他的话,只是朝他伸手道:“那你将银票,还有玉佩和令牌还给我!” 谢怀孜闻言沉默了,半响没吭声。 池奚宁顿时恼了:“那是我的银子!我的玉佩和令牌!我是要假死离开,不是从王府跑来谢府,从一个坑掉到另一个坑里的!” 谢怀孜抚了抚额,有些无奈的道:“你先别激动,虽然伤好了,但未必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还是心平气和的好。” 池奚宁完全心平气和不起来,她看着他道:“不管,你别跟我耍无赖,将银子和玉佩还有令牌还给我!我不要当什么谢宁,我要自己离开!” 谢怀孜长长叹了口气:“谢宁不好么?有身份,也没人会拘着你,江南各地,你想去哪就去哪,我还会给你一枚信物,只要是江浙一带,无论你去何处,无论你买什么用什么,都不需要自己付银子。” “不好!”池奚宁朝他瞪眼:“我要的是自由!你说的这些,齐皓不能给我么?萧瑾川不能给我么?” 谢怀孜闻言皱了皱眉,有些气恼的道:“所以我说,你就是被他们给宠坏了!寻常人家的女子,听得这个条件,还不得一蹦三丈高,感恩戴德的?” 池奚宁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你宠的,关你什么事儿?!” “你好歹尊重一下我!”谢怀孜没好气的道:“我是你脱身的恩人,而且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池奚宁哼了一声,将头扭向了一旁。 瞧着她生气的模样,谢怀孜无奈的解释道:“你想想看,你现在是假死离开了,可出了江浙一带,便是齐澈齐皓的势力范围,若是你冒然露面,必然会被人发现,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留在江南。” “既然是留在江南,为何不选个身份最好的?也免得不长眼的人寻你麻烦,再者说了,你这个人又心软的紧,齐皓他又是个死心眼的,即便真以为你死了,肯定还是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若一时被感动,冲动的回去了,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你要知道,假死一次都这么难了,假死第二次几乎没可能!我不给你令牌和玉佩,就是为了防止你做傻事,白费我半天功夫!” 池奚宁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这不影响她想要离开的心。 她转眸看向他,认真的道:“我就在江南,哪也不去,但我也不想在谢家,我想要自由,不是说从一个坑掉到另一个坑,再者说了,江南都是你的人,我去何处安置,你肯定知晓。我同你保证,若是我当真要走,必定会告知于你。” 听得这话,谢怀孜叹了口气:“当我妹妹就这么不好?难得你的脾气对我的胃口,我又没有旁的家人,你就当可怜我,想体验一下亲情都不成?” 池奚宁闻言默了默,好一会儿才道:“卖惨也没有用,将银票和东西还给我!” “真是女郎心坚似铁!”谢怀孜叹了口气道:“行,我将东西还给你,你也别急着离开,等到伤彻底好全了再说。” 池奚宁嗯了一声,转而看向他道:“我有个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谢怀孜闻言顿时皱了眉:“我怎么感觉,你用起我来,半点也不手软和歉疚呢?” 池奚宁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儿,忽然道了一声:“哥!” 谢怀孜:…… 池奚宁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哥,帮我个忙呗!” 谢怀孜朝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我肯定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说吧,要我做什么?” 池奚宁又轻咳了一声:“我有一个丫鬟叫春兰……” 她话还未说完,谢怀孜就截了她的话头道:“我知道,与一个叫彩衣的,如今在雨花路10号的宅子里住着,你想要将春兰单独接出来,这事儿很困难,因为那个叫彩衣的丫头,与她几乎形影不离。” “而彩衣是萧瑾川的人,若是贸然让春兰消失,她肯定会察觉有异,你必然又不允我杀了她,她若是将消息带回去告知萧瑾川,到时候就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甚至会牵扯到整个江南百姓,其中缘由,我不说你肯定也明白。” 池奚宁点了点头,她当然知道。 若是她死而复生的消息传回京城,齐皓和萧瑾川肯定会以为她被劫持或者被威胁,萧瑾川她不知道会如何,但齐皓肯定会救她。 哪怕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被劫持。 池奚宁叹了口气:“那如何是好?” 谢怀孜看了她一眼道:“依着我的性子,自然是直接杀了那个彩衣,一了百了。但我知道,你必然不同意。” 池奚宁点了点头:“可我也不能将她留在身边,江南必然也有齐皓萧瑾川他们人,虽然那些人只是一个搜集情报的,但若是让他们接上了头,我假死的事儿就瞒不住了。” 谢怀孜嗯了一声:“所以,为今之计只有你放弃那个叫春兰的丫头,有你的关系在,她们回到京城,无论是萧瑾川还是齐皓,都会好生照拂她的。” 池奚宁自然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可她还是觉得有些歉疚,毕竟她答应过春兰,要带着她的。 谢怀孜瞧着她的模样,轻叹了一声:“你也不必那般重情,让她在京城待个一年半载,等风声过去,无人在意她的时候,再将人悄悄接来便是。” 池奚宁闻言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事情就这般商定了下来,谢怀孜将玉佩和令牌,还有那一万三千七百两的银票都还给了她。 池奚宁又谢府住了十多日,这才带着夏竹离开。 哦对了,离开之前,她还被谢怀孜死活拉着磕了头,结拜成了异性兄妹,并且被逼着发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池奚宁一开始是拒绝的,可谢怀孜却怒瞪着她,还威胁她说,不结拜就甭想走。 她只能无奈的应下了,临走的时候,她叮嘱谢怀孜道:“求求你,一定好好活着,听见了么?举头三尺有神明的!” 就算没有神明,也有管理局,他们脑残起来,可是会对誓言较真的! 谢怀孜闻言一脚将她踹出了门:“滚蛋!别咒我!” 四更,节日快乐! 第213章:她已经死了 徐州 见到齐皓和萧瑾川的那一刻,龙一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他连忙将大军的指挥权交给了齐皓,低声道:“王爷无恙便好,陛下甚是担忧,属下到达徐州的当日,便收到了陛下的命令,若是王爷再不回来,陛下就要御驾亲征了。” 齐皓嗯了一声,提笔写了一封回信,让龙一飞鸽传书发往京城。 小泉子因着是走的水路,而且姜梦瑶还当真守信,将人送出江南便离开了,故而他是最早到徐州的人。 他扫了一圈,发现池奚宁没有在,顿时心就咯噔一声。 但他没敢问,只待到晚间修整的时候,悄悄去了席墨与席景的住处,寻问池奚宁的情况。 席墨和席景闻言,都没有出声。 小泉子顿时急了:“你们俩倒是说话呀!宁姑娘呢?!” 席景被逼的急了,朝他吼了一声:“死了!死的透透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听得这话,小泉子愣了半响,这才回过神来,他低着头喃喃的道:“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可能死呢?主子怎么可能没好好护着呢?你们骗我的对不对?!” 席景和席墨都没有说话,席景更是一脸的怒容的扭头看着窗外。 小泉子仍是有些不信:“尸身呢?为何没有尸身?” 听得这话,席景顿时更怒了:“尸身被主子和萧丞相留在了那儿!整日里说什么喜欢喜欢!他们这哪里有半点喜欢的样子!” “席景!” 席墨闻言顿时冷喝了一声:“休得胡言!” 席景愤愤的道:“我说错了么?!若是一开始,主子没想要带着四妹的尸身,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这么多条人命在,主子不可能为了一个尸身,什么都不管不顾。可是后来呢?! 后来我们要走的时候,分明已经有了谈判的筹码,可是主子也好,萧瑾川也罢,他们有一个人说要带四妹走么?!他们没有!他们就将四妹丢在那!让她一个人冷冰冰的躺在那!这算是哪门子的喜欢?!难怪四妹一直想要走!” “你懂什么?!” 席墨冷喝道:“三地守军直逼江南,晚走一日,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主子和萧丞相,他们首先是大齐的王爷,是大齐的丞相,最后才是男子!他们要对将士们负责,要对百姓负责!” 席景仍是不服:“带着四妹的尸身,能耽误多久?!” “万一谢怀孜变卦后悔了呢?!”席墨看着他:“万一他后悔了,这个后果你承担的起么?!莫说是你承担不起,就是主子和萧丞相也承担不起!” “更何况,如今天气这般热,尸身最多三日便要腐坏,你要主子和萧丞相,亲眼看着四妹一点点的腐坏么?!你到底是要折磨谁?!” 席景闻言顿时不说话了,但他仍旧梗着脖子,显然还是气不过。 席墨叹了口气,低低道:“最重要的是,万一是假的呢?” 席景闻言顿时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道:“你是说,假的?可四妹是萧丞相和主子亲自确认过,已经身死了的。” “万事无绝对。” 席墨看着他低声道:“即便是已经确认过,主子和萧丞相必然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这只是四妹和谢怀孜的一个局而已。若真的如此,那样的情况下,要是带走四妹的尸身,那四妹就是假死也会变成真死。” “因为我们身边没有大夫,四妹呼吸脉搏全无,必然需要高明的大夫才能相救,那样的情况,留在那儿才是最好的选择。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四妹真的身死了,只要没带回尸身,主子和萧丞相亦可自欺欺人的认为,她只是假死,而在他们走后,她被谢怀孜救了,如今正好好的在江南活着!” 席景闻言彻底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他才喃喃道:“难怪萧丞相,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要带四妹走的话,他们必然都觉得四妹没有死。” 席墨闻言长长叹了口气:“不过是一个念想罢了,但有了这个念想,他们也可以一点点的去证实,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强。” “我觉得宁姑娘不会死。”小泉子低声道:“别问为什么,反正我就是这般觉得的。” 席墨转眸看向屋外,低低叹了口气:“但愿吧。” 分明是疲累了几日,齐皓却半点睡意也无,沐浴更衣之后,静静的坐在窗台边,看着窗外的明月。 大帐的帘子被掀开了,萧瑾川端着棋盘走了进来。 齐皓看了他一眼道:“你如今越来越没规矩了,进本王的营帐,也不通报一声。” 萧瑾川没理会他的话,只端着棋盘径直来到他对面坐下,将棋盘摆好,看着他道:“来一局?” 齐皓看了他一眼,拿起了一旁的白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而后冷声道:“本王小气的紧,若是这一局输了,必定会罚你,若是你让棋让的太明显,一样也会罚你!” 萧瑾川闻言神色不动,只落下黑子淡淡道:“王爷想要赢几目?” 听得这话,齐皓顿时冷哼一声:“狂妄!” “那是臣有狂妄的资本。”萧瑾川淡淡道:“王爷只管说,想赢几目便是。” 齐皓冷哼一声:“三目,多一目或少一目,本王都罚你俸禄三年以充国库!” 萧瑾川闻言挑了挑眉:“臣遵命。” 两人不再说话,只静静对弈落子。 过了半响,萧瑾川忽然道:“她死了。” 齐皓闻言拿着白子的手一顿,淡淡嗯了一声:“是的,她死了。” 萧瑾川又道:“之前在京城的时候,她总是在亥时悄悄前往臣的别院,当臣的外室,时常与臣对弈。她的棋艺很好,按摩的手艺也很不错,王爷必然没有见识过。” 齐皓的手握了握,随即又松开,淡淡道:“她什么模样,本王都见识过,她最爱的便是抱着本王的大腿,静静的陪着本王。她的字,都是本王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导的。” 萧瑾川闻言顿了顿,沉默了片刻道:“她死了。” 齐皓应了一声:“嗯,她死了。” 萧瑾川抬眸看他:“王爷不信?” 齐皓抬眸迎上他的目光,淡淡道:“本王信不信不重要,但,你要知道,她已经死了。” 第214章:臣弟想成亲了 萧瑾川闻言挑了挑眉:“一切不过是猜测而已,王爷现在就想着铲除异己,是不是太早了些?” 齐皓轻哼了一声:“在说本王之前,你先看看你自己!” 萧瑾川顿时不说话了,只落下一子道:“她会活着的,是吧?” 齐皓淡淡嗯了一声:“她会。” 其实两人心里都很清楚,这只是一种渺茫的希望而已,而他们,眼下却紧紧的抓住了这点希望,不愿放手。 一局下完,齐皓赢了五目,萧瑾川被罚奉一年充了国库。 这点银子,对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他只是在这种时候,需要一个人分担心头那些忐忑担忧而已。 一局下完,他便离开了,齐皓看了眼窗外明月,回身上榻,闭上了眼。 大军拔营回城,齐皓萧瑾川则是由陆路直奔京城。 回京的那一天,齐澈亲自穿着便服站在城门外迎接,瞧见他们安然无恙的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他朝他们身后人群看了一眼,并没有瞧见那个让他牙痒痒的身影,不由微微皱了眉头。 但他又不能问,只轻咳了一声道:“回来便好,你们先回去安置,休息好了,明日再同朕细说。” “臣弟不累。”齐皓看着他道:“臣弟有要事禀告。” 听得这话,萧瑾川主动道:“臣却有些累了,先行告辞,陛下若是有事,随时传唤微臣。” 齐澈点了点头,嘱咐他好生休息,这才与齐皓上了马车,往皇宫而去。 马车驶了没多远,齐皓就从身上取出了谢怀孜给的那两份拓本,交给了齐澈,他什么话也没说,只耐心的等着齐澈看完。 拓本上其实已经写的很清楚,齐家与司马家的合约,以及司马家改姓谢,祝齐家夺得天下,包括分江而治,两家联姻。 齐澈看着拓本,久久没有出声,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几乎将每个字都印在了心里。 过了许久,他这才回过神来,转眸看向齐皓道:“他怎么说?想要什么赔偿?” 齐皓摇了摇头:“他说,他不想跟我们谈。” “换成是你我,怕是也不愿意谈,血海深仇,岂是那般容易忘却!” 齐澈苦笑了一声:“可不谈,又该怎么办?江南最为富庶,分江而治大齐最少得损失三分之一的税赋,税银只剩下三分之二,可疆域却没少多少,国库本就不丰……” “皇兄可能想多了。”齐皓看着他道:“谢淮压根不想跟我们谈,分江而治都不可能!” “那他要如何?!”齐澈冷声道:“不若将朕的龙椅让给他?若是能保证你我安全无虞,让你我当一个闲散的异姓王,朕倒是巴不得他来当这个皇帝!” “一天一天的,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整日困在那皇宫之中,这也使不得,那也使不得,这位置,谁愿意坐,谁来坐!” 齐皓闻言叹了口气:“皇兄又何必说这些气话,若是当真将这个位置让了出去,就我们与他之间的仇恨,他也不可能允我们当个无事的异姓王。” 齐澈自然知道,这是气话而已,谢家的下场摆在面前,他若真的将皇位让出,难保谢淮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有些头疼的闭了眼,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道:“让母后与他谈谈吧,看看他到底想要什么,江南不能独立在齐国之外,否则,大齐不出三年必然民不聊生。这两年匈奴蠢蠢欲动,我们得提前做准备。” “打仗,打的从来都不是仗,而是银子!” 齐皓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好,如今唯一能与他搭上话的,恐怕也只有母后了。” 齐澈嗯了一声,睁开眼,犹豫了一会儿,状似无意道:“你那个女暗卫席宁呢?你去江南的时候,不是也带她去了么?怎的没瞧见她?” 齐皓闻言看向他道:“皇兄问的是席宁,还是池奚宁?” 一听这话,齐澈面上顿时一僵:“你……都知道了啊?” 齐皓点了点头,齐澈连忙解释道:“朕不是有意骗你的,实在是因为她太过狡诈!朕是逼不得已,才上了她那条贼船帮着她打掩护,朕与她当真半点关系也无,全然是她……” “我知道。” 齐皓打断了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将在江南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在说到池奚宁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顿了顿强调道:“她一直都在寻找假死离开之法,此次必然也是她的计划!” 齐澈闻言默了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他满目的坚定之色,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对!必然是她假死离开了!” 得了他的肯定,齐皓的面色好看了许多:“皇兄也是这般觉得?” 齐澈昧着良心点头,心中却烦躁不已。 就算她是假死离开了,可他这边要怎么收场? 到现在,他的乾清宫里,还住着一个池奚宁呢! 母后已经说过多次,他玷污了人家姑娘的名节,再不给个交代,就要被天下人骂死了! 他容易么?! 就知道她是个不靠谱的!老是给他丢一堆烂摊子! 然而,他的苦恼才刚刚开了一个头而已,他听得齐皓低低道:“皇兄,过些日子,臣弟想成亲了。” 齐澈闻言顿时愣了:“你要成亲?跟谁?!” “自然是席宁。”齐皓看着他道:“臣弟在临走之前,已将她上了玉蝶,还特意讨了婚书,此事皇兄应该已经知晓。” 齐澈点了点头,齐皓前脚刚离开京城,后脚宗人府的人就上了门,将此事告知了他。 他本以为,这也没什么,若是齐皓当真能将池奚宁给娶了,生下一儿半女,齐家也算是有了后,他这边的压力也会骤减。 可问题是,现在人没了啊!齐皓要跟谁生孩子?! 齐澈皱了皱眉:“此事你该三思,毕竟你若大婚,母后必定是要见人的,你要如何同母后交代?” 齐皓语声平静的道:“臣弟打算娶牌位。” “什么?!” 、齐澈险些被他这话炸的从马车上跳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再跟朕说一遍,你要娶什么?!” 第215章:先封个嫔妃
“牌位。” 齐皓显然没有要更改的意思,迎着齐澈的目光,又说了一遍:“臣弟要迎娶她的牌位。” 齐澈闻言愣愣的看着他,可齐皓的眼里除了坚持之外,就只有坚定。 过了许久,齐澈有些颓然的坐了下来,看着他喃喃道:“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堂堂大齐唯一的亲王,居然要娶一个牌位为妻!” “臣弟没有疯。” 齐皓垂了眼眸,目光有些空洞的看着前方,低低道:“我以前说了许多吓唬她的话,她必然是被吓着了,所以才会用这般惨烈的办法假死脱身。我迎娶她牌位的事情传开之后,她定然会明白,我真正的心意,她必然不会跑了。” 听得这话,再看着他的模样,齐澈那些劝阻的话,忽然就有些说不出口。 他万万没想到,齐皓居然对池奚宁用情如此之深。 齐澈沉默了许久,有些颓然的叹了口气:“真的非她不可么?” 齐皓点了点头:“嗯,非她不可。” 齐澈闻言有些头疼,他抚了抚额道:“天下女子千千万,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她到底好在哪?你又不似我,近不得女子的身,只要你想,天下女子任你挑,你可以挑几个顺眼的,慢慢培养感情也成,为何非要执着于她?!” 更何况,她极有可能是真的死的。 当然,最后一句齐澈不会说,他也不敢说。 齐皓看着颤动的车帘,低低道:“我也不知,许是她第一次死皮赖脸的抱着我的腿,同我撒娇开始,就再也放不下了。” 齐澈闻言,不由想起了池奚宁狗胆包天,想着法子欺负他时那鲜活的样子,他不得不承认,那样的她确实很容易吸引人。 马车内一时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齐皓幽幽开口道:“明明是她先说好,要同我一生一世的,为何她又要抛下我呢?” 这个问题问的很好。 齐澈咬牙切齿,最好别让他再遇见她! 否则,他绝对二话不说,直接把她绑到齐皓的榻上去,生她个三五个孩子再说! 该说的已经说完,行至半路齐澈吩咐马车改道去了宁王府,将齐皓送了回去。 回到皇宫,看着禁卫军守着的交泰殿,齐澈顿时又是一阵头疼。 齐皓要娶牌位,那他该怎么办?! 休整了一日,第二天齐皓与萧瑾川都准时出现在了朝堂上,江南之行连来带去,耗费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多少耽误了一些事情。 故而这次早朝尤为久,散朝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 朝臣们饥肠辘辘,加上站了几个时辰,故而听得福公公说散朝的声音,简直如闻天籁,只等着宁王与丞相随陛下去御书房议事,就可以解脱了。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御史站了出来,躬身道:“臣有话要说。” 御史这个职业,无论哪朝哪代,都以死谏为荣,最好是能在金銮殿上一头撞死,然后史书上记上一笔,某年某月某日,御史丞因某事劝阻某陛下未果,以死明志。如此,他们的职业生涯才算获得了大圆满。 历朝历代的君王,没有见到御史不头疼的。 齐澈也不例外,御史一开口,他就抚了额:“王御史请说。” 王御史朗声道:“臣要说的,依旧是关于池国公府大小姐与陛下之事。” 听得这话,齐澈眉头顿时一跳,急忙朝齐皓看了过去。 齐皓神色略有些诧异,看向王御史道:“皇兄与池国公府大小姐,有何事?” 王御史转眸看向齐皓道:“王爷有所不知,在王爷与萧丞相去了江南之后没多久,陛下就将池国公府大小姐接到了宫中小住,而且人就安排在乾清宫,如今半个多月过去了,依旧这般不明不白的住着。这实在有损皇室声名!” 听得这话,齐皓顿时皱了眉,转眸朝齐澈看了过去。 齐澈抚着额,有些头疼了道:“朕知道了,此事朕自有考量。” 王御史闻言却是寸步不让:“陛下前些日子就这么说了,可事到如今却依旧没有说法,池国公府的人,现在正四处宣扬,说他们家的长房嫡女就在宫中住着,虽然他们没有明说,可意思已表达的很明确。” “如今人人皆知,陛下与池国公府长房嫡女同宿乾清宫,若是陛下再不给个说法,怕是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有了王御史牵头,原本不敢再提婚事的朝臣们又蠢蠢欲动,纷纷点头道:“是啊,陛下也该给个说法了。” “后宫空置,陛下即便不愿大婚立后,也可先封个嫔妃。” “是啊,先封分位,也好堵住外间那些流言蜚语,再这么下去,恐有损陛下名声,有损皇家威仪啊!”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顿时不累了,也不饿了。 萧瑾川看了看朝臣,又看了看齐澈,最终目光落在了齐皓身上。 齐皓皱眉垂眸,沉默了一会儿道:“此事本王与陛下商议之后再做定断!” 王御史闻言皱了皱眉:“陛下昨日也是这么说的。” 齐皓转眸朝齐澈看了过去。 齐澈以手掩唇轻咳了一声,而后板了脸冷声道:“朕与王爷难道还会骗你们不成?!待朕与宁王商议之后,必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朝臣们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点头表示等着陛下的回复。 散朝之后,齐澈便与齐皓去了御书房,临走他想了想,又将萧瑾川给叫上了。 三人在御书房内,互相看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齐澈叹了口气,对萧瑾川道:“此事说来有些话长,宁王身边的女暗卫席宁,其实就是池国公府长房嫡女,她……” “皇兄不必多言。”齐皓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萧瑾川都知晓。” 听得这话,齐澈微微有些讶异,看了萧瑾川一眼,到底也没追问什么,只将他是如何迫不得已,将“池奚宁”安置在宫中的始末说了一遍。 最后,他再次对齐皓强调道:“朕真的是迫不得已,绝对不是因为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萧瑾川闻言看了他一眼,垂了垂眼眸没有说话。 “皇兄不必如此。”齐皓看着齐澈道:“臣弟自然知晓缘由,也是臣弟考虑不周,才会留下隐患,有了今日的局面。” 第216章:这绝对不可能!
齐澈闻言松了口气,他有些头疼的对齐皓道:“现在的问题是,她人没了,群臣都在等着朕给个交代,本来朕还指望着,她随着你去了一趟江南,能与你……” 与你如何,他没有说,可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 看着齐皓略略暗淡下来的眼眸,齐澈连忙接着道:“届时她那个什么池家嫡女的身份也可以弃了,随意寻个由头,将人弄没了就成,却没想到变成了今日这般局面。” “其实此事并不难。”萧瑾川看着齐澈道:“即便现在她人暂时未归,也可以随意派个人假扮于她,寻个出城烧香的由头,将人在半路劫了,寻个烧焦的尸体替代,给池家一个说法就成。” 齐澈私以为,这个主意是极好的,但他还是看了齐皓一眼,出声问道:“你觉得如何?” 齐皓沉默许久了,这才迎上他的目光缓缓开口道:“臣弟这几日一直在想,她为何要走,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便是她担心暗卫的身份不得自由,故而臣弟觉得,还是留着她池国公府嫡女的身份,待她回来之后,自己选便好。” 齐澈觉得自己听懂了他的话,却又没有听懂,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追问道:“你的意思是?” 齐皓看着他道:“臣弟的意思是,皇兄将池国公长房嫡女收入宫中。” 听得这话,齐澈真的觉得齐皓是疯了,自齐皓打江南回来之后,就疯了! 先是要迎娶牌位,现在居然还要他将池奚宁收入宫中!! 齐澈深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将她纳入宫中,将来又该怎么办?是,她是可以假死,可见过池奚宁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臣弟现在不想考虑那么多。” 齐皓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臣弟只要她回来,她最怕的便是亏欠,若是她知道皇兄将池奚宁收入宫中,而臣弟又娶了她的牌位,齐家可能因她之故而绝后,她必然会回来的。臣弟……只要她回来便好。” 一时之间,齐澈竟有些哑然。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看向萧瑾川,给了他最爱的臣子一个求助的眼神。 萧瑾川沉默了一会儿道:“臣也觉得,王爷的意见可以考虑。陛下后宫空置,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而且即便是给了名分,只要她回来,随时可以了结。贸然用焦尸代替,虽然能应一时之急,却也不是没有破绽。” “最重要的是,陛下亦可借着此事,得一两年的清闲。” 听得最后一句话,齐澈有些可耻的心动了。 可他仍旧还是觉得不妥,又有一种当初答应池奚宁给他治厌女之症的感觉。 一种,会后患无穷,麻烦不断的感觉。 齐澈看了看齐皓,又看了看萧瑾川,皱眉道:“当真,不能不收?” 齐皓与萧瑾川齐声道:“不能!” 齐澈:…… 齐澈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有些烦躁的道:“朕这个皇帝当得委实有些窝囊,不若还问问谢淮,看他愿不愿意来当吧。” 萧瑾川还不知谢家与齐家之事,闻言不由有些诧异。 齐澈今日将他留下,其实也是有同他商议此事之意,毕竟萧瑾川是他最信任也最依仗的臣子,最重要的是,萧瑾川的脑子好使。 于是他将谢家之事同萧瑾川说了,说完之后,他看着萧瑾川道:“昨日朕问过母后,母后却道,她不愿再掺和此事,当年谢家满门抄斩,是她同父皇做了交易,承诺永留宫中不再掺和谢家之事,父皇这才没有对谢淮和谢家余部赶尽杀绝。” “母后说她能做的已经做了,她不想再掺和此事,她既不帮谢淮,也不会帮朕去劝说谢淮,她只恳请朕,不管将来如何,朕不得伤谢淮性命,更不得对谢家旧部赶尽杀绝,反之亦然。” 谢太后如今就像一个调和剂,她的存在,就是确保,谢家也好齐家也罢,最终不会落到不死不休的局面。 萧瑾川闻言之后,思虑了许久:“不知陛下与宁王的意思为何?是要化解,还是要逼得谢淮让出江南,阻止他分裂大齐?” “这两者其实并不冲突。” 齐澈看着他道:“谢家之事,是祖父与父皇错了,这点朕与宁王都不否认。可问题是,有这般血海深仇摆在其中,谢淮与谢家旧部,怕是不会轻易原谅。” 而且,太后的话其实已经在传达了谢淮的想法,他还是想要齐家血债血偿。 只不过是如今,他实力不济,不得不暂时保持眼下的平衡。 齐皓看着萧瑾川道:“本王与皇兄,自然是希望能够化解这段恩怨,但江南不能独立在齐国之外,哪怕是作为属国也不成!齐国如今的情况你也清楚,一旦分裂,恐生灵涂炭。而且,若是分裂,即便暂时看不出什么,可百年之后,必有一战!” 天下大势本就是分久必合,若是江南从齐国分裂出去,一代君王或许不会有所作为,可时日长了,江南与大齐必有一战。 不是齐想吞并江南,就是江南想扩张,内乱一起,注定民不聊生。 更可怕的是,还有外敌在虎视眈眈。 萧瑾川皱眉道:“也就是说,唯有化解这一条路,而且必须是谢淮有所退让。” 齐澈闻言道:“倒也未必是他退让。朕想的很清楚,若是他当真有治国之才,若是他当真能放下恩怨,朕不介意,将齐国江山送还给他。” 这江山,本就是齐家从司马家手中夺来的,物归原主也并非不可。 虽然愧对先祖,可齐皓与齐澈都不是死守之人,欠下的债,总得有人要还。 前提是,谢怀孜当真能放下过往,不心存怨恨,善待齐家旧部。 “此事恐怕不成。”萧瑾川一针见血:“即便谢淮能够放下,谢家旧部却未必能放,届时还是朝堂分裂。更何况,他放不下。” 问题症结就在于此,更何况,退位让贤,也不是齐澈与齐皓,想退就能退的。 他们与谢怀孜一样,身后站着的不仅仅是齐家人,还有那些忠心拥护的部下、臣子。 他们与谢怀孜,都身不由己。 萧瑾川沉默了片刻道:“彻底化解是不可能了,退位让贤,也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达成共识,徐徐图之。陛下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写下罪己诏书,告知天下当年真相。” “不可能!”齐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这绝对不可能!” 第217章:一代不如一代 李澈看向萧瑾川冷声道“下罪己书,告知天下百姓,你将皇室的威严置于何地?!你将先皇与先祖皇帝置于何地?!这不是一桩冤假错案那般简单,此事若是传扬开来,便是将皇室钉在了耻辱柱上!” 齐皓也皱眉道“旁的都可商量,此事不行!” 一国皇室若是没了威仪与威信,又该如何统领朝臣,治御百姓? 对这样的回答,萧瑾川并不意外,毕竟若是齐澈真下了罪己书,皇陵的那些棺材板怕是就压不住了。 “可臣觉得,谢淮要的就是这个而已。” 萧瑾川看着齐澈与齐皓道“他若要的是权势,就不会放臣与宁王离开,更不会因为担忧江南百姓,而不与陛下正面相抵,毕竟,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所以臣觉得,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公道。” 这话一出,齐澈与齐皓皆是沉默。 半响之后,齐澈开口道“朕甚至都可代表齐家向他磕头谢罪。但下罪己书绝对不行。” 听得这话,齐皓不由看了他一眼“皇兄是一国之君,要磕头谢罪也是臣弟去。” 看着这兄弟二人争抢,萧瑾川淡淡道“陛下先去一封信送往江南,试探下谢淮的态度。” 原本萧瑾川还想说,他愿意作为使者走一趟,可他看了眼一旁的齐皓,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事情商议完,齐澈留了二人用饭,待到从皇宫出来,已经是未时。 萧瑾川没有去府衙也没有去回府,而是去了仁善医馆。 顾大夫正在医馆的后院检查药材,瞧见他微微挑了眉“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又有事拜托我?” “没有。”萧瑾川朝他笑了笑“只是许久没有瞧见顾伯伯,特意来看看您。” 顾大夫闻言轻哼了一声“你是个大忙人,又刚刚从江南回来,肯定积压了不少公务,这个时候跑来找我,必然是有事,说吧,有什么事儿要找我帮忙?” “知我者,顾伯也。”萧瑾川朝他笑了笑,而后道“我其实是有一事,想要问顾伯。” 听得这话,顾大夫停了手里的活,诧异的看向他“这世间,居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儿?问问看。” 萧瑾川想了想,低声开口道“顾伯,这世上有没有一种药,能够让人假死,气息脉搏全无,服下解药亦或是用旁的办法,能够唤醒?” 听得这话,顾大夫轻嗤了一声“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样一种药?要知道,没有脉搏就是没有了血液供应,人的血液是流动的,唯有流动运转才能存活,不流动了,大罗神仙也……” 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忽然停了下来。 仔细想了想,才又道“其实也不是不行,只要不超过一定的时辰即可。想要人能够继续好好活着,那药效肯定持续不了多久,也是就几瞬,约莫就是你数两三百个数的时辰。再久,人即便醒过来,也会痴傻。” 萧瑾川闻言眼眸一亮“也就是说,这世间确实有一种,能够让人暂时失去脉搏呼吸的药物?” “准确的说,那已经不是药,而是毒了。”顾大夫沉吟着道“据我所知,能研制这种毫无用处,又极费心力毒药的人,这世间恐怕只有那个所谓的杜神医能够做到了。” “杜神医?”萧瑾川皱了皱眉“此人是谁?顾伯可知他如今身在何处?” “他呀?” 顾大夫面上露出一抹怀念的神色“我也不知他在何处,他是出自前朝御医世家杜家,前朝的时候,杜家总是压我们顾家一头,前朝灭亡之后,杜家便销声匿迹,我也只是在成为院使之后,才见过他一面。” “那会儿,他是代表杜家来向我挑战,证明杜家医术依旧是天下第一。” 前朝……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抱着渺茫的希望,和凭着一丝自觉,觉得池奚宁没死,那么,这位前朝杜家的出现,就彻底证实了他心头所想。 即便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即便心头已然喜不自禁,萧瑾川面上确实半分不显,心情甚好的追问道“那顾伯与那位所谓的杜神医,最后是谁赢了?” 顾大夫闻言轻哼了一声“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医术也是文,每个人擅长精通不同,如何能定胜负?” 听得这话,萧瑾川扬了笑“看来是顾伯输了。” 这话一出,顾大夫顿时瞪了眼“什么叫我输了?!我与他同时在医馆出诊,看谁先治好前五个病患,若是遇到当场治不好的,就看谁能缓解病患的痛苦。” “那时候我还年轻,那个混蛋有心机的很,居然出诊的时候,粘假胡须,将自己办成了六七十模样!结果那些病患都去找他了,我这儿半个没有!他当然赢了!” 说起当年之事,顾大夫仍旧义愤填膺“老夫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萧瑾川闻言低低笑了,顾大夫一个冷眼扫了过来,他立刻收了笑,轻咳一声道“确实厚颜无耻!” 听得这话,顾大夫的面色这才好了些,轻哼了一声道“你问那药作甚?” “没什么。”萧瑾川笑了笑“只是突然想到,许多动物遇到危险就会装死来躲避,不知道人是否也可以。” 顾大夫闻言轻嗤了一声“你这蹩脚的借口,骗骗别人还可以,别忘了,你是我亲手接生的,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能不知道?” 萧瑾川笑了笑,没有回答。 “哦对了。”顾大夫朝外间看了一眼,低声问道“池家大小姐与陛下是怎么回事?我可以险些赔上了几十年的声誉,帮你去做局,你别同我说,你最后还没抢的过?” 萧瑾川闻言叹了口气“女郎心似铁,又夹着恩情,一时难以取胜,不过,应该也快了。今日之事多谢顾伯。” 顾大夫轻嗤了一声“谢什么谢?想当年你老爹追你娘的时候,也没见怎么费劲,到你这儿怎么就这么难呢?你们萧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萧瑾川笑了笑,应了一声是。 京城某处宅子内,秋菊依旧每天在守着,大半个月过去了,依旧没有人来。 她不知道,手里的两封信,到底何时才能交出去。 她也不知道,到底还有没有人记得她…… 。 第218章:啥也不会 就在萧瑾川同顾大夫询问假死药之事的时候,齐皓也在御医处,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知道了这世间确实有假死药之后,他忽然有些茫然了。 他不知道,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又为何非要用那般惨烈的方式离开。 是他待她不够好么? 齐皓垂了垂眼眸,沉默良久出了宫。 刚刚回到王府,小海子便迎了上来,恭声道“主子,萧丞相来了。” 齐皓闻言微微一愣“他来做什么?” 小海子低声道“丞相大人说,他有了宁姑娘的下落。” 听得这话,齐皓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之后,这才疾步朝待客的前厅走去。 才过了大半个时辰,两人又见面了,只不过之前是国事,而此刻却是私事。 萧瑾川也不废话,直接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同齐皓说了,并且点名了杜神医的事情。 他看着齐皓道“若是说之前我只是怀疑,席宁她可能是假死脱身,可现在,我是百分百确定,她还活着。先前种种,不过是局而已。” 齐皓闻言看着他“你同本王说这些是何意?既然知晓她是假死,你悄悄去寻,而后将人守着不是更好?又何必要告知本王?” “即便微臣不告知王爷,王爷迟早也会知晓此事。” 萧瑾川看着他叹了口气“可王爷想过没有,微臣与王爷之间,其实无论她选择了谁,都会过的很好,可她为什么宁愿假死,也要离开呢?” 这个问题,齐皓自然想过,但他没有答案。 他看着萧瑾川道“你想说什么,直说了便是。” “臣想说的是,她之所以会离开,是因为我们没有给她想要的,或者说,她没有在我们身上,看到她所希望得到的东西。” 萧瑾川看着齐皓,正色道“权势、金钱,这些都不是她所求,她求的是一份自在,身心自由。她同王爷在一处,心或许自由,身却不自由。因为身为王妃,必然不能随心所欲。更何况,王爷与她之前,一直身份有别。她在王爷面前,一直是讨好的一方。” 听得这话,齐皓不由想起了过往相处的点滴,他皱了皱眉道“那你呢?” 萧瑾川叹了口气“而同臣在一块,身或许自由,可心却不自由,因为她会一直觉得对不起王爷,亏欠王爷,而她不忍如此。所以,臣的意见是,不寻,最起码暂时不寻。” “不寻?”齐皓闻言冷笑了一声“你是让本王不寻吧?” “是臣与王爷皆不寻。” 萧瑾川看着他,认真道“这世间,从没有双全之法,没有任何一种生活是百分百的附合心意,毫无不顺之处。她既然想要逍遥自在,那我们便让她逍遥自在一段时日,若是现在就逼迫她回来,她只会对自在的日子念念不忘,继而重蹈覆辙。” 她在假死之时说不喜欢他,也说不喜欢齐皓,他相信这话是真的。 因为在那样挣扎求生的日子,她根本没有心情和力气去考虑什么喜欢不喜欢。 他与齐皓,都太过急切,正是这种急切,将她给逼到悬崖边上,故而谢怀孜一诱惑,她就毫不犹豫的选择抛弃他们,转身离开。 他和齐皓,都用错了方法。 听得萧瑾川的话,齐皓沉默了许久“你的意思是……” 萧瑾川看向他道“唯有她真心喜欢上我们之中的一个,她才会真正留下,我们不应该逼迫她,让她觉得,不选择我们就不行。所以我的意见是,王爷与我,都她当已死,最起码要让她相信,我们都认为她是真的死了。” 三个月后,江南,镇江。 池奚宁躺在躺椅上,在院子的树下纳凉,夏竹躺在另一个躺椅上,两人一边摇着躺椅吹着风,一边听着树上蝉鸣。 半睡半醒之后,池奚宁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夏竹,今晚上咱们吃什么?” 夏竹打了个哈欠道“小姐想吃什么?昨儿个谢公子又命人送了些番柿过来,小姐是要煮汤吃,还是两拌?” 池奚宁想了想道“凉拌吧,用白糖拌着吃。夏天,就该吃些清爽的。” 夏竹点了点头“下午的时候,奴婢同厨娘说一声。” 池奚宁嗯了一声,搭上薄薄的毯子闭了眼。 她搬到这里已经快有三个月了,买了宅子,又雇了几个仆人,手里还剩下一万两千多两。 依着现在的花销,她好像不需要努力,就也能衣食无忧的过完下半辈子。 真正体会到了,混吃等死,啥事不用干的感觉。 这是她一直期盼的,但人可能就是有点犯贱,每天刀尖上奔波,生死线上反复横跳的时候,她一直盼着什么时候能过上混吃等死的日子。 可真当这种日子来临,她竟然觉得,有些无聊。 刚搬来的第一个月,她觉得哪哪都新鲜,整天带着夏竹在外间闲逛,甚至还亲自买菜,研究做饭。 可连着做了十多天的饭后,她又觉得有些烦了,便带着夏竹一日三餐在外面吃。 吃了约莫十多日,周遭的馆子都认识她了,她又觉得腻了。 而夏竹与她的想法一般,于是她又雇了厨娘。 然后池奚宁就发现,她好像完全无事可做。 女红,女红没兴趣,吟诗作对她不会,耍刀弄剑,连个切磋的对手都没有。 轻功,更是没了用武之地。 于是她就开始咸鱼躺,夏竹也跟着她躺,主仆二人现在没事就搬个躺椅,躺在树荫下,吹着风,吃了睡睡了吃。 她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出过门了。 池奚宁叹了口气,闭着眼睛道“夏竹,咱们找点事情来做吧?经营个铺子,弄点产业什么的,好歹不要这么闲。” 夏竹睁开眼,看向她道“好啊,小姐想做什么?” 池奚宁想了想“开酒楼?” 夏竹摇了摇头“江南的菜式咱们也不熟,若要留住客,那必定得有招牌菜式才行。” “这倒也是。”池奚宁琢磨了下自己会的东西,然后就发现,她好像是个废物,啥也不会! 她知道的东西很多,比如抽水马桶,比如口红,比如火器。 可问题是,她知道归知道,可她只知道其中的原理,具体怎么制作,她却完全不知。 必须得一点点的实验出来才行,仅凭她一个人是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她腾的一下坐起身来。 夏竹被她吓了一跳,连忙起身问道“小姐,怎么了?” 池奚宁皱了皱眉“我知道我能做什么了!” 。 第219章:开个美容馆 夏竹闻言好奇的道“小姐要做什么?” “挣钱!”池奚宁握了握拳“我要挣好多好多钱!” 然后找能工巧匠,将火器给研制出来,将匈奴打的爹妈都不认识! 还有什么倭寇,谁来了都得管大齐叫爸爸!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找谢怀孜合作,研制火器…… 这不废话么?难道她要让谢怀孜拿着火器去对付齐澈齐皓和萧瑾川不成?! 反之,也是一样的。 等她有了足够的本钱和能力,她也不必一直拘在江南,她要去别的地方悄悄研制,然后惊艳所有人,成为火器大商!所有人都得看她脸色! 夏竹一时有些无言“奴婢问的是,小姐打算如何挣钱。” 池奚宁摸了摸下巴,一脸认真“我要开个按摩馆!” “什么?!” 夏竹险些惊掉了自己的下巴“小……小姐说要开个什么?” “按摩馆,确切的说,是美容馆,女性pa!” 池奚宁越想越觉得可行,当即兴致勃勃的拉着夏竹说了起来“从古至今,女子的钱是最好挣的,尤其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而女子最在意的便是容貌和身段,若是有一家馆子,能够让你肌肤变的光滑白皙,能够让你身段变的妖娆,而你又有银子,你去不去?” 夏竹想都没想“去!” “对!她们肯定会去!” 池奚宁开始摩拳擦掌“若是我能将美容馆开遍整个大齐,顺带再卖卖美容产品,那我何止是日进斗金?弄不好,我还能成为大齐首富!” 夏竹觉得这个目标太过遥远“小姐第一步要做什么?” 苏芷汐扬了扬眉“造香皂!” 穿越女必备技能,入门级的产品,香皂! 原材料简单,功效好,有了主打产品,再让谢怀孜带着她去同富贵人家走一圈,不愁没生意! 说干就干,池奚宁当即就带着夏竹出了门,去采购制造香皂的原材料。 说起制造香皂,那也是机缘巧合在小世界学过的,有一次她的身份是个古风博主,除了拍拍古风照,还会制作一些简单的古法制品,香皂就是其中之一。 还有口红,但是口红古代一直都是有的,它方便的是在于口红管,那个东西太麻烦,一个人根本做不来,她只会买模具。 比较之下,香皂最为合适。 猪油、火碱、石灰石,再买些花瓣,先用石灰石和火碱,得到碱液。再将碱液和猪油加热,不停的搅拌,蒸发掉大部分水分之后,倒入模具,干之前加点盐,再点花瓣香料,香皂就能制成了。 火碱这东西古代一直就有,买起来也不算麻烦,石灰石也是如此。 跑了一下午,东西就买全了。 晚上稍稍用了些饭,池奚宁便全身心投入到了制造香皂之中。 因着以前做过,所以试了几次便成功了,夏竹作为第一个使用的人,满满的都是惊叹“这个香皂,不仅洗的干净,洗完之后还能留香,肌肤也滑嫩了许多!” 池奚宁有些骄傲的扬了扬眉“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造出来的!” 夏竹一脸崇拜的看着她“奴婢就知道,小姐绝非常人!仅仅是卖这香皂,小姐就能挣的金银满钵!” “不,不卖。最起码现在不卖。” 池奚宁看着她道“必须是我们美容馆的顾客,才有资格购买!我既要挣香皂的钱,还要挣美容钱!” 做人要有理想!只是卖香皂,怎么能满足她呢? 再者说了,一旦香皂大规模生产,原材料外泄,很快就有人会跟风模仿了,她从来不小看华夏人的模仿能力。 等到美容馆起来了,自成招牌,不需要依靠香皂来留客的时候,香皂才能大批量上市。 有了想法之后,池奚宁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就带着夏竹出发去了金陵,找谢怀孜。 谢怀孜对她的到来有些意外,正要开口,就见她笑嘻嘻的来到他身边,伸手覆上了他的肩,将他按在了座椅上,然后一边替他揉着肩,一边道“哥,最近身体怎么样?” 谢怀孜闻言嘴角抽了抽“放心,还能活很久,不会连累你的。” 池奚宁…… 这个话题切入口有点不对,她轻咳了一声,换了话题道“哥,最近生意好不好?你暴露了身份,江南之外的生意没受影响吧?” “没有。”谢怀孜淡淡道“我又不是没有缴税,老老实实做生意,大部分的银子都入了国库,他们为什么要打压我?” 池奚宁闻言,一脸惊叹的道“哥还是这么厉害呢!” 听得这话,谢怀孜的嘴角忍不住又抽了抽“咱不会聊天,就别聊了好么?你恭维的也太假了,我都不好意思应你。” 池奚宁…… 马屁没拍上,她也不打算拍了,干脆收了手,让夏竹将香皂递了过来,然后道“这是我研制的香皂,不仅有清洁润肤之效,用完之后还能让肌肤滑嫩留香,我打算借你的人脉一用,开个美容馆。” “美容馆?”谢怀孜皱了皱眉“这是何意?” “就是能让女子容貌身段变的更加美好的地方。” 池奚宁向他科普了下美容塑身,然后对他道“我美容的按摩手法极好的,塑身这块儿也颇有心得,加上这独一无二的香皂,美容馆将来必定能够生意兴隆,只是眼下需要打开知名度,需要借哥的人脉一用。” 谢怀孜看了看手中的香皂,并没有应下她,而是问道“这东西,真的有这么神奇?” “那是自然!”池奚宁拍着胸脯道“我保证哥你用过一次,就看不上别的了!你让人打盆水来试试便知!” 谢怀孜有些将信将疑,当即命人打了一盆水来。 他依着池奚宁说的方法,使用过后,忍不住也有些惊叹“这东西,居然如此好用!” 池奚宁闻言抬了抬下巴“那是!这里面还可以加上银丹草,夏季用来沐浴,还能让人变的凉爽!” 银丹草就是薄荷,江南一代都有种植。 谢怀孜看着香皂,眸中闪过一道光亮,他看向她道“你将这香皂的方子和制法告知与我,我可以每年给你两成的红利。” 。 第220章:她欠下的债 首富不愧是首富,一下子就抓住了商机。 然而池奚宁却摇了摇头“不,我要自己做。” 谢怀孜闻言皱了皱眉“为何?凭着你自己,不知何时才能将这香皂推广到整个大齐,你什么都不用做,每年就有两成的红利,不好么?” 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当初投给醉仙居十万两银子,现如今等于打了水漂。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她再也不想将生意寄托在旁人身上,干等着分红了。 因为这样一来,她无法真正的独立,不过是从依附一个人换成依附另一个人罢了。 池奚宁摇了摇头,态度很是坚决“我只想要自己做,最起码是暂时自己做,而且我也没打算一开始就推广,我只用在我的美容馆里,等我真的要推广了,再跟你合作。” 谢怀孜有些舍不得“三成,不能再多了!” 池奚宁“不卖!” “简直暴殄天物!”谢怀孜轻哼了一声“随你吧!” 池奚宁朝他嘿嘿一笑,又给了他一块香皂“这是妹妹我孝敬哥哥的。” 谢怀孜撇了撇嘴“就一块香皂,也好意思说孝顺。” 话虽这么说着,他还是命人将香皂收好,连带着之前的那一块。 “你打算要我怎么做?”谢怀孜看着她道“将你引荐给江南各家夫人?用什么身份?谢宁的身份,你不是不要么?” 这也是池奚宁苦恼的地方,谢宁的身份她不想用,义妹的身份,她又有些怕暴露了自己没死的事情。 谢怀孜瞧着她苦恼的模样,想了想道“要不,我的爱妾?” 池奚宁闻言顿时朝他翻了个白眼“我怕不是有什么大病,谢宁我都不想当,跑过来给你当爱妾?” 谢怀孜轻哼了一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要我娶你吧?” 池奚宁忍不住又朝他翻了个白眼“我们不是已经结拜了么?!我们现在是兄妹!你正经点行不行?!” 谢怀孜确实也只是说笑而已,闻言轻咳了一声正色道“那就什么也不说,只介绍你是池老板娘。” “这个好!”池奚宁当即点头道“我先去寻合适的铺子,你帮我找十多个皮肤身段姣好的丫鬟,我要对她们进行培训!” 这些对谢怀孜来说都是小事,当即点头同意了,顺便说一句“你想要什么样子的铺子同我说,我手里的产业很多。” 池奚宁自然知道他的产业遍布江南,但这个美容馆她打算亲力亲为,便对他道“我先自己找一找,搞不定了再寻你帮忙。” 谢怀孜闻言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有几件事情,我本来打算过些时候去镇江同你说,既然你来了,便告知你一声。” 池奚宁现在满脑子都是美容馆的事情,闻言不甚在意的道“嗯,你说。” 谢怀孜看着她面上的神色,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齐澈前些日子,命人连送了两封信过来,第一封是代表齐家同我道歉,第二封是想问我到底要什么。” 池奚宁闻言皱了皱眉“这同我有什么关系?你需要我的意见?” “不需要,只是想同你说一声。” 谢怀孜开口道“第二件事,是你那两个丫鬟,到现在还没有离开金陵,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打算,她们仍住在原来的地方,你要不要考虑见一见?” 池奚宁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也不知道,等我好好想想。” 谢怀孜嗯了一声“第三件事,齐澈纳了池奚宁入宫,如今池奚宁是宁妃。” 听得这话,池奚宁人傻了“什么?!宁妃?!” 谢怀孜点了点头,瞧着她那不可置信的模样,解释道“当初你来江南的时候,在宫中发现了你丫鬟的尸体,池家便开始找你,齐澈为了帮你掩藏身份,就将‘池奚宁’接到了宫中小住。” “后来,你假死离开,齐澈却因为坏了你的名节,被朝臣逼迫要给你一个交代,他迫不得已,就将‘池奚宁’纳入宫中,成了如今的宁妃。” 额…… 池奚宁忽然有些内疚。 齐澈这个人,现在想起来还挺好的,她当初不该那么打他的。 她叹了口气道“宁妃就宁妃吧,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后宫那么大,多个人也没什么,他若是真觉得烦了,完全可以让宁妃暴毙而亡。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谢怀孜嗯了一声,看着她有些欲言又止。 池奚宁眨了眨眼“怎么?还有事儿?” “有。”谢怀孜面上有了几分犹豫之色,过了好一会儿,才看着她道“齐皓娶了你的牌位为妻。” 池奚宁闻言愣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谢怀孜又抛出了一个炸弹“萧瑾川娶了他的外室,那外室名为迎春。” 池奚宁愣愣的道“也是牌位么?” “那倒不是。”谢怀孜看着她道“但是大婚当日,并没有新娘。只有他一个人,穿着喜服拜了天地。” 池奚宁忽然心有些沉,她垂了眼眸看着脚下的石砖,脑中一片空白。 耳边一直在回荡着两句话,“齐皓娶了你的牌位为妻”“他一人穿着喜服拜了天地。” 瞧着她的模样,谢怀孜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或许可以朝好的方面想,他们之所以会这么做,是真的以为你死了,而且据我探子回报,他们没有任何寻找你的举动。” 池奚宁闻言低低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谢怀孜露出一个笑容来,尝试着活跃气氛“这样不是挺好?你真的自由了,这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你如今造出了香皂,又有了要开那美容馆的想法,京城的那些,都与你无关,你以后就是池老板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朝他挤出一个笑容来“是啊,我自由了,以后就是池老板,我会赚很多很多的银子,京城……京城的人和事,都与我无关了!” 这是好事,为何,她的心会那般沉痛呢? 宁妃、牌位、独自拜堂…… 每一桩每一件,都在宣告着她欠下的债。 。 第221章:你倒是了解他 谢怀孜拍了拍她的肩“别想太多,那是他们的选择,再者说了,你难道还能死而复生,重新回去不成?到时候,你是要去当宁妃,还是宁王妃,还是丞相夫人?我都替你发愁。” 池奚宁…… 她还是赶紧发家致富,悄悄把火器弄出来,再用火器当赔礼,跟他们谢罪吧。 池奚宁转眸看向谢怀孜道“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他们有的,你也会有。” 谢怀孜闻言顿时嘴角一抽,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大可不必,我们是兄妹,我可是要坐拥天下美女的人,我才不会跟他们似的,弄的那么惨。” 池奚宁…… 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格局大一点,别整天情情爱爱的,我说的不是那个!” 谢怀孜拍了拍胸口,明显松了口气“太好了,我以为你要勾引我呢。毕竟,我的意志也不是很坚定……” 正说着,燕飞从外间匆匆走进来,瞧见池奚宁,他唤了一声宁姑娘,然后将手中的两封信递给谢怀孜道“主子,京城又有信来,一封是当今皇上齐澈的,还有一封是池国公府的。” “池国公府?”谢怀孜皱了皱眉,接过信打开,粗粗扫了一眼,便轻嗤了一声递给池奚宁道“你看看,那一家子,脸皮厚的简直就是城墙的拐角!” 池奚宁接过信看了看,顿时也无语了。 信是池容琨写的,大概的意思是问谢怀孜,怎么还不来迎娶池国公府大小姐。 还说什么交了信物的,池国公府那边也都准备妥当,若是他还不来接,他们就直接将人给送过来了。 池奚宁将信还给谢怀孜“你自己惹的事儿,自己处理,同我可没什么关系,丑话说前头,你要是真让这个池文莲过来,你这个大哥我可就不认了!” 谢怀孜接了信,随手仍在了一旁,皱了皱眉道“齐澈办事一点都不靠谱,不是说要将人给扔到庵里去的么?怎么这么久了,还不扔?!” 他拆开第二封信,看了一会儿,顿时冷笑“呵!我说呢,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谢怀孜将信递给池奚宁,没好气的道“你看看齐家男人的嘴脸!” 池奚宁接过信一看,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谢贤弟,见字如面 朕已连送了三封信给贤弟,贤弟却依旧没有回应,朕心中实在挂念,故而写下了这第四封信。 听闻谢贤弟有意与池家联姻,朕深感欣慰。贤弟龙凤之资,岂能只娶一人? 故而朕从朝中忠心大臣之中,挑选了数名样貌才情绝佳的贵女,连同池家那女儿一并给贤弟送了过来,贤弟收到信的时候,她们想必已经在路上了。 朕最近有些夜不能寐,国库又有些空了。 汝宁府一带又发生了旱灾,让本就空虚的国库,更加捉襟见肘,朕琢磨着,江浙一带的税收,若是能提前缴纳,用来应对汝宁府的灾情,应该是正好。 当然,谢家一直爱民如子,必然也不会对汝宁府的灾情视而不见,而汝宁府与江南又离的那般近,故而朕觉得,凭着贤弟的才能,赈灾之事,当是用不到预支江南的税收。 朕拟从国库拨出白银五万两,这已是朕倾尽全力了,毕竟军饷又该发了。 不仅是西北的军饷,还有西南、北方和东北。 至于东南一带,那是在贤弟的管辖,想必也用不着朕这个捉襟见肘的来操心。 赈灾一事,刻不容缓,还望贤弟多多费心。 祝,安好。 池奚宁觉得,谢怀孜可能好不起来了。 谢怀孜气的原地打转“要我赈灾,又跟我要税银,连东南一带的军饷都不打算从国库出了,你说他是不是不要脸至极?!” 看着他面上的怒色,池奚宁忍着笑意,轻咳一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汝宁府离江南这般近,灾情一旦扩散,灾民势必要南下入江南的,你也知道,有灾必有疫,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你。” 谢怀孜气的头疼“他就是打的这个主意!他连写了三封信,都是在同我哭穷,这封信更好,直接开口跟我要银子了!我是他的钱袋子么?!我跟他很熟么?!” 池奚宁觉得自己不该笑,可她有些忍不住。 这个剧情走向,确实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她本来以为,谢怀孜挑明身份之后,齐皓齐澈和他,必然有一阵磋磨,弄不好还会势同水火。 可没想到,齐澈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画风有些跑偏了。 说起来,送贵女的这个主意有些妙,谢家没人了,联姻之事自然泡汤,可若是将忠于齐家朝臣贵女,同谢家一派的人联姻,其实也能达到慢慢融合,不分你我的目的。 齐澈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他想要重新回到,两家祖辈约定的事情上来,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看谢怀孜肯不肯。 血海深仇摆在那儿,他肯定是放不下的, 谢怀孜气的不行“这破主意,肯定是萧瑾川给他出的!他倒是想的美,我谢家的人就白死了么?!” 池奚宁闻言,忍不住问道“你想要什么不若直接同他说,或许他能办到呢?即便一时半会儿办不到,或许也能想想办法。” 谢怀孜闻言冷笑了一声“我要他下罪己诏书,昭告天下他们齐家人有多无耻,我要为谢家枉死之人讨个公道,我要天下百姓知晓真相,他能做到么?” 池奚宁摇了摇头“这显然不能,你这个要求,比让齐澈直接退位让贤,更难。” “你倒是了解他。”谢怀孜轻嗤了一声“他在第一封信里,也是这般说的。” 额…… 那就是没的谈了。 池奚宁叹了口气,对他道“你们的事儿,我不掺和。池文莲和那一堆贵女要过来,贵女随便你,但池文莲不能留下,那人留着会是个很大的麻烦,你若是不动手,我就自己动手。” 谢怀孜看了她一眼“放心,那一船人怎么来的,我给他怎么送回去。” “那倒也不必。” 池奚宁认真的建议道“其实,齐澈的想法挺好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他言而有信,说是忠臣贵女,就代表着他其实已经将真相告知了那些忠臣,否则,仅凭你天下第一富商的名号,他们未必愿意将女儿嫁给你,更不用说,如同选妃似的给你送过来了。” 。 第222章:他还是个孩子! 谢怀孜闻言垂了垂眼眸,并没理会她的话,而是问道“你在外行走,打算用什么化名?我好让人给你做户籍,方便你行事。” 池奚宁想了想“就叫林灵吧。宁字用惯了,换个相似的,旁人唤我还有点反应,若是换成旁的,我恐怕反应不过来。” 谢怀孜挑了挑眉“天灵灵地灵灵的那个灵么?你打算求神拜佛了?” 听得这话,池奚宁顿时一阵无语“有点文化好么?是钟灵毓秀的灵!” 谢怀孜闻言笑了笑“一样的,没区别。” 池奚宁撇了撇嘴,起身道“我要出去找适合开医馆的地方,哥,你给我安排个车夫,要对金陵城了解的。” “小事一桩。”谢怀孜当即便唤了仆从过来,让那仆从给她安排车夫与马车。 池奚宁离开之后,燕飞看向谢怀孜道“主子,那汝宁府旱灾该怎么办?” 听到这个,谢怀孜就气不打一处来“还能怎么办?他只出了五万两,剩下的明摆着是要我去补!汝宁府离江南这般近,我若不想惹一堆麻烦,就必须得拿银子,他这是在明抢!” 燕飞看了看他的神色,连忙顺着点头“就是!他干脆当土匪去算了!” 谢怀孜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头怒气道“让孟州取五万两银子,再准备些粮食以及赈灾之物送到汝宁府去!区区一个汝宁府,不过几万灾民,他赈灾是小,试探本公子是真!” 他越想越气,最气的是,齐澈那个不要脸的,居然堂而皇之的将军饷给赖账了! 又要税银又赖军饷,他倒是想的美! 谢怀孜想了想,忽的站起身来“本公子给他回个信去,免得他过的太舒坦了!” 从谢府出来,池奚宁便让车夫,领着她去金陵城较为雅致的几个地方转转。 夏竹有些好奇道“小姐不准备买铺子了么?” 池奚宁看着外间回答道“我就是去买铺子啊。” 夏竹有些不解“可铺子,不都应该开在市口好的地方么?小姐去雅致的地方作甚?” 池奚宁收回目光看着她道“我这个铺子与寻常的不同,我做的是女子生意,而且能够花银子来咱们美容馆的,必定非富即贵,你要让那些贵妇贵女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入馆么?“ “咱们这东西,毕竟是新起的,女子都较为羞涩,也怕旁人在背后议论,所以咱们非但不能开在市口上,还得尽量选择幽静雅致的地方,只要道路通达就成,最好就离那些权贵富商府上不远之处。” 夏竹听完不由叹道“还是小姐思虑妥当。” 说完这话,她沉默了一会儿道“小姐打算何时去见春兰和彩衣呢?她们一直留在金陵,怕是也被人忘了。” 池奚宁闻言叹了口气“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若只有春兰一人,我倒是相信她是被人遗忘了。可彩衣是萧瑾川多年培养出来的,不可能就这么丢在江南不管不问。” “那春兰怎么办?” 夏竹叹了口气“那丫头死心眼的很,怕是会一直这么等下去的,好在当初小姐给了我们不少银子,她的花销应该是够的。” 池奚宁嗯了一声“暂且先等等看吧,等到咱们美容馆有了起色,若是她还在的话,就将她接到美容馆来,与你一道打理。” “交给奴婢和春兰打理?”夏竹立刻问道“那小姐去何处?” “我自然是去开分馆!”池奚宁笑了笑“你忘了啊,我的目标可是将美容馆开遍整个大齐的!” 夏竹闻言顿时急了“奴婢不想去打理美容馆,奴婢只想跟着小姐,小姐去何处,奴婢便去何处。” 听得这话,池奚宁笑了笑“先暂定吧,说这些都远了,眼下先将美容馆的位置给定下来再说。” 车夫拉着池奚宁,在金陵城转了转,其实雅致幽静的地方也就那么多,大部分都是富商的府邸。 好不容易找了一处在售卖的别院,一打听,一个三进三出的宅子,居然需要五千两。 池奚宁忍不住向车夫道“你们金陵人都这么富有么?” 车夫笑着道“回小姐的话,您看上的宅子,它们的主家都是不缺银子的,江南一带什么不多,富商最多。” 池奚宁无奈的点了点头“行吧,劳烦你同这主家联系联系,切莫因为我是外乡人,就太高了价。” 车夫应了一声是,转而同人商量起来,结果人家根本不二价,池奚宁也只能忍痛花了五千两。 原本她还觉得自己很富有,瞬间就觉得自己穷了。 夏竹低声道“小姐别慌,银子没了,咱们还可以同谢公子借,他有的是银子!” 池奚宁闻言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买完了宅子,剩下的就是装修,这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 回去的路上,池奚宁看着外间,越看对周遭的环境越是满意,就在她计划着该如何装修那处宅子的时候,忽然通过层层叠叠的树木,瞧见了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同母异父的便宜弟弟,江宇行。 江宇行正从一处宅子里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瞧着比江宇行大,正期期艾艾恋恋不舍的挽着他的胳膊。 江宇行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也没有拂开那女子的手,紧接着,那女子便将他给拥住了。 池奚宁顿时傻了眼,她若是没记错,江宇行今年才十四吧?!! 那女子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而且年纪最少也有十,虽然说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五也没啥,可…… 江宇行他还是个孩子啊! 池奚宁顿时就急了,当即吩咐车夫停车,不等车停稳,就掀了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直奔江宇行而去! 江宇行正与那女子相拥,马车离的远也没怎么注意,待到池奚宁来到身后,重重的轻咳了一声,他这才猛然察觉有人来了。 他连忙松开那女子,回过头一瞧彻底傻了眼“阿……阿姐?!” 池奚宁嗯了一声,没看他,只看着那显然被吓着了女子,淡淡道“你不同我介绍介绍?” 江宇行瞬间红了脸“这……这是茵茵,我……我刚替她赎了身,安置在这里。” 听得这话,池奚宁瞬间觉得有些头晕,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道“你今年才十四,就……就去那种地方鬼混,还学那些风流才子给人赎身?!” 。 第223章:毛都没长齐
十四的少年,也是少年,已经知道要颜面了。 被池奚宁当着茵茵的面这么说,江宇行一张脸顿时涨红,有些难堪的道:“阿姐,我们去里间说可好?!” 终究还是顾及少年的骄傲与自尊,池奚宁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江宇行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朝她道:“阿姐请。” 池奚宁随着他朝里间走去,来到书房门前,茵茵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期期艾艾的唤了一声:“宇郎。” 池奚宁闻言脚下顿时一个踉跄,一旁夏竹连忙扶住她:“小姐小心。” 江宇行尴尬到不行,轻咳了一声,对茵茵道:“我同阿姐说些话,你且先去别处。” 茵茵看了池奚宁一眼,低低应了一声,朝他与池奚宁行了礼,道了一声:“茵茵告退。” 看着她离开,池奚宁挑了挑眉,朝江宇行唤了一声:“宇郎。” 江宇行的脸瞬间爆红:“阿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池奚宁闻言看了他一眼,抬脚朝书房内走去:“知道是取笑就好。” 毛都没长齐,就学旁人玩什么金屋藏娇。 顾及着少年的颜面与自尊,池奚宁让夏竹在外间候着,待到夏竹出了屋关上了房门,这才看向江宇行道:“说吧,你是怎么回事。” 江宇行看着她,犹豫了一会儿道:“阿姐,茵茵她是一个苦命之人。” “这个年代沦落风尘,十个有十个都是苦命之人。我不是问你那茵茵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关心的是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池奚宁看着他道:“你我同母异父,原本我是不愿意同你和江家再有什么瓜葛,可娘她给了我那些银子,你又同我说了那些话,我便当了真,真心认了你这个弟弟。” “我还记得,那日你同说我,你要考科举走仕途,将来当大官时那神采奕奕的模样,这才三个月,你就出入青楼还替旁人赎身,玩什么金屋藏娇。你的抱负呢?” 江宇行低了头:“阿姐,我……我只是可怜她而已。” “跟她没关系。”池奚宁冷声道:“是你压根就不该去那样的地方!你既然有志向有抱负,就该好好读书,秋闱在即,你打算拿什么去赶考?” 江宇行闻言连忙道:“阿姐,我不会耽误读书的,平日里我也不常在这儿,只是今儿个过来看看而已。” “那也不行!” 池奚宁皱眉道:“这世间可怜的女子千千万,你难道见一个就要收一个在屋子里不成?!” 江宇行顿时不说话了,池奚宁看着他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叹了口气。 身为阿姐,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跟他科普下生理知识,便轻咳了一声道:“有些事情,开始的过早对身体没好处,男子的血气是有限的,你若太早过夫妻生活,往后会出毛病的,再者,你毛都没……” 听明白她在说什么,江宇行脸色顿时爆红,急忙打断她的话道:“阿姐!我没有……” 池奚宁愣住了,狐疑的看着他:“你说……你没有?” 江宇行红着脸,飞快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又低了头:“嗯。” “没有你玩什么金屋藏娇?”池奚宁完全搞不懂他这脑回路:“银子多的没地儿放么?这茵茵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宇行纠结了一会儿,低低同她道了始末。 他原先一直在家中读书,中了秀才之后,便被鸿鹄书院特邀去书院读书。 说到这个,江宇行有些骄傲的同她道:“乡试考举人,整个江南的份额只有一百人,其中最少有三十人出自鸿鹄书院,我是被特邀入院的,几个夫子都说,我的学问即便是在书院中,也是前几名,定能中举!” 池奚宁闻言点了点头,依着这个比例来说,江宇行明年参加春闱,必定能考中贡生,贡生之后便是殿试,若是再能中就是进士,那可就妥妥能够当官了。 虽说她已经见过,当官的天花板萧瑾川,可那种感觉,和自家弟弟一点一点考上去是完全不一样的。 哪怕江宇行就是当个七品小官,她也高兴的很! 池奚宁看着他道:“这般大好的前程,你怎的又去了花楼那种地方?!要知道,若是行为不检,即便考中进士,也有可能被除名的!” 听得这话,江宇行顿时一惊:“我……我就是喝个花酒,有那般严重么?” 池奚宁板了脸:“自然有!小小年纪不学好流连花丛,还学旁人金屋藏娇,这便是行为不检贪图享乐、好色!若是被人检举揭发,就算不会被革去功名,一生的仕途也会被毁,再难得重用!” 江宇行吓了一跳:“可……可我那些同窗,都是喝过的。” 池奚宁闻言皱了眉:“他们都如你一般,替青楼女子赎身,十四的年纪就金屋藏娇么?!” “那……那倒没有。” 江宇行有些慌了神:“阿姐,那我该怎么办?我只是可怜她的遭遇,加上那会儿被同窗挤兑,又喝了些酒,话赶话,这才将人给赎了,我也没想到会那般严重。” 听得这话,池奚宁皱了皱眉,她想了想道:“你对那茵茵是个什么心思? 江宇行闻言低了头,没有说话。 池奚宁皱眉道:“你不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你,若是你对她有意,情根深种什么的,那我怎么招也不能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来!” “没……没有情根深种。” 江宇行看了她一眼,有些闷闷的道:“就是……就是头一回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依赖着我,感觉挺好的。而且她离开我,也无处可去。” 池奚宁闻言有些头疼:“你是菩萨还是佛祖?将人从火坑里救出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还想为她负责一辈子不成?给她一笔银子,让她离开便是。” 江宇行闻言看着她道:“我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可她却说,我为她赎身,她便是我的人,而且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的,离开我也无法生存。” 池奚宁闻言看他:“是你舍不得,还是她离不开?” 第224章:一千两够不够
江宇行回答道:“阿姐,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努力考取功名。” “有你这句话就成。”池奚宁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坐直了身子:“将她唤来,我同她谈。” 茵茵很快就被唤了过来,瞧见江宇行就立刻靠了过去,一副见到主心骨的模样,唤了一声:“宇郎。” 江宇行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小半步,轻咳了一声道:“茵茵,这是我的阿姐,她有话要同你说。” 茵茵闻言朝池奚宁看了过去,如同一个小媳妇一般,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这才朝她行了一礼:“茵茵见过阿姐。” 池奚宁嗯了一声,对江宇行道:“你先出去。” 听得这话,茵茵好似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看着他眼泪汪汪的唤道:“宇郎……” 江宇行转眸朝池奚宁看去,见她冷着眉眼,硬了硬心肠,将袖子从她手中扯了出来:“没事的,阿姐她只是跟你说说话而已,我先出去了。” 说完不等茵茵反应过来,便逃似的走了。 茵茵看着他的背影,半天都没收回目光,池奚宁轻咳一声:“茵茵姑娘,坐下说。” 茵茵闻言这才回了神,有些不好意思的朝她笑了笑,在一旁坐了下来。 池奚宁看着她道:“茵茵姑娘今年多大了?” 茵茵闻言一愣,而后有些失落的低了头:“回阿姐的话,茵茵今年十八了。” “十八。”池奚宁沉吟着道:“比我还大上两岁,比宇行大四岁。” 茵茵有些窘迫的抓紧了衣衫,沉默着没说话。 池奚宁看着她道:“其实在我看来,只要两情相悦年龄从来不是什么问题,但前提是,两人都已成人,能够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可我弟弟今年满打满算才十四,他自己都还只是个未长大的少年。” “少年心软,同情茵茵姑娘的遭遇,给姑娘赎身,也算的上是善举,可他秋闱在即,将来还要赴京赶考,他有大好的前程。然而年方十四就替青楼女子赎身,还金屋藏娇,这对他来说算是行为不端,会毁了他的前程,茵茵姑娘可明白我的意思?” 茵茵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我……我只想跟在宇郎的身边。” 池奚宁闻言皱了眉,冷声道:“给你银子,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也不愿意离开,非要扒着他,让他因为你前途尽毁?!” 茵茵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期期艾艾的道:“我不过是想陪着宇郎,不会影响到他仕途的。” 池奚宁闻言冷笑了一声,看着她那副不管不顾的模样,冷声道:“你可能没听明白,我再同你说一遍。不是你陪不陪着他的问题,而是他小小年纪去花楼喝酒,还为一个青楼女子赎身,将她金屋藏娇,这事儿本身就已经坏了他的风评!” “你可以同我要一笔银子,多少你自己说。若你当真感念他救你出火坑的恩情,就拿着银子离开!” 茵茵闻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低着头流着泪道:“茵茵无父无母,离开宇郎根本无法生存,还请阿姐可怜可怜茵茵,就让茵茵留下吧!茵茵愿做牛做马,报答阿姐的恩情!” 说着,她便砰砰砰的给池奚宁磕起头来。 池奚宁冷眼看着她:“一千两够不够?” 茵茵闻言一愣,而后道:“茵茵不要银子,只要陪在宇郎身边。” 池奚宁淡淡道:“一万两呢?” 茵茵顿时愣住了,抬眸朝她看了过来。 池奚宁见状顿时冷笑:“看来,不过如此。” 她站起身来,看着茵茵冷声道:“旁人是知恩图报,可你倒好,非但不报还想害人,你今日若是一开始愿意拿着银子走人,我还能相信你是真心喜欢宇行。亦或是你一直不为所动,我还能想想别的法子,将你留下给你换个身份,让你等上一等。可现在……” 池奚宁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你是受人受托,故意来害他的了。” 茵茵闻言,顿时瑟缩了一下,而后又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模样来:“阿姐误会了,茵茵是真心爱慕宇郎,是真心想同宇郎在一起的,绝不是阿姐所说的……” “别叫我阿姐,你比我还大两岁,这声阿姐,我受不起。” 池奚宁冷声打断了她的话,看着她道:“你放心,想让一个人消失,我的法子多的是,还不至于浪费了我一千两。” 说完这话,她冷哼了一声,抬脚朝外走去。 江宇行一直就在外间,里间说话的声音不低,他都听得分明。 瞧见池奚宁出来,他又是茫然又是无措,还带着几分做错事情的内疚,低低唤了一声:“阿姐。” 池奚宁嗯了一声,看着他道:“不是要回去?我送你。” 江宇行连忙应了一声好,正要离开,茵茵却从屋内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留着泪急切的辩解道:“宇郎,不是你想的那样,刚刚我只是太震惊了,一时没回过神罢了,给我多少银子,我都不会离开的,宇郎……” 江宇行静静的看着她,将她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一点一点扯了下来,看着她道:“我只听我阿姐的。” 听得这话,茵茵又朝池奚宁看了过去,哭着解释道:“阿姐,我真的不是贪图银子的人,我只是想同宇郎在一起,我无亲无故,离开宇郎会活不下去的,求求你阿姐,不要赶我走。” 池奚宁看着她淡淡道:“我说过要赶你走么?” 茵茵闻言一愣,她确实好像没说过。 池奚宁没再理她,转眸朝江宇行看了过去:“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宇行嗯了一声,跟着她走了。 回去的路上,池奚宁同他坐在马车内,皱眉问道:“你去喝过几次花酒?” 江宇行连忙回答道:“就一次!去过一次,我就再也不想去了。并没有什么意思,反倒是一堆麻烦事儿。” 池奚宁嗯了一声:“今日你也瞧见了,那个茵茵并非真心待你,你的仕途在她眼里,压根不值一提。真心爱慕一个人,当会为他考虑,而不是如她那般不管不顾,只顾自己。” 江宇行闻言低了头:“是我做错了。” 其实,江宇行已经很乖了,没有桀骜不驯,没有叛逆,勤奋又上进,为人也厚道,宋氏和江来甫将他教的很好。 唯一的缺点,就是他还是太过单纯,容易上当。 第225章:美人到了
那茵茵背后多半是有人的,而那次花酒也极大可能是个局而已,为的就是坏了江宇行的仕途。 或许是出自嫉妒,亦或是名额什么的,这都不重要了。 池奚宁对江宇行道:“吃一堑长一智,往后离那几个同窗远点,不要受他们言语所激,做好你该做的就行。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欺负你,你就同阿姐说,阿姐替你去揍他们!一直将他们揍到服为止!” 江宇行看了看她的细胳膊,眨了眨眼,很不走心的应了一声好,而后岔开话题道:“那茵茵,阿姐要要如何安排?” “这个你就别管了。”池奚宁看着他道:“我只有我的办法,你放心,不会将此事闹大的。” 江宇行闻言有些羞愧的道:“给阿姐添麻烦了。” 池奚宁摆了摆手:“不过是桩小事,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江宇行嗯了一声,转而问道:“对了阿姐,你怎么会出现在别院那儿的?你没随那个殷公子回京城么?你不用回去了么?” 池奚宁:…… 刚刚她光顾着他的事儿,倒是将这个给忘了! 她轻咳了一声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总之我暂时不用回去。” 江宇行闻言眼睛一亮:“那阿姐你要不要回去见见娘,她很想你。” 池奚宁摇了摇头:“还是别见了,等以后我确定安定下来,再见她好了,遇见我的事儿,你也不许乱说,暂时替我保密。” 江宇行闻言有些失落:“那……我能去找你么?” 池奚宁想了想道:“可以,我刚从镇江那边过来,还没安顿好,等安顿好了就告诉你,到时候你想什么时候来找我都行!” 江宇行闻言两眼亮晶晶的看着她:“真的吗?阿姐,你可别骗我。” “不会骗你的。”池奚宁有些好笑的看着他:“好了,江府到了,你快回去吧。” 江宇行闻言这才起身,离开的时候忍不住又道:“阿姐,你可别骗我啊。” 池奚宁朝他摆了摆手:“阿姐一言九鼎,不会骗你的,快去吧。” 听得这话,江宇行这才离开。 看着他进了江府的门,池奚宁这才让车夫回谢府。 谢家很大,池奚宁在谢府住了半个多月,屋子是一直都有的,内宅的下人们都是谢怀孜的心腹,嘴巴严实的很。 回去之后,她立刻去了书房,让夏竹在一旁研墨,开始奋笔疾书。 夏竹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有些好奇的道:“小姐写的是什么?什么叫企划书?” “就是说明咱们美容馆的长期目标、阶段目标、商业策略以及战术的文书。” 池奚宁一边写一边解释道:“原先我觉得,我还挺有钱的,可今儿个一看,银子根本就不够花,一个宅子就花掉了我将近一半的银子,接来的装修、人,还有屋内摆设什么的,都要银子,我感觉不够用了。” “再者,我还要用谢怀孜的人脉,总不能一直白嫖他的,所以我打算拉他入伙,有钱一起赚!” 夏竹脑子好使,一听就明白了:“可是小姐你想过没有,谢公子他不缺钱。” 言下之意,就是未必看得上美容馆。 “放心吧,没有人会嫌银子多。”池奚宁淡淡道:“而且,我打算将来等美容馆起来了,肥皂的生产还是交给他,他对肥皂有兴趣,对美容馆肯定也有的。” 听得这话,夏竹便没有再问,只安心研起墨来。 晚间用饭之前,池奚宁终于将企划书写好了,屁颠屁颠的去找谢怀孜。 谢怀孜接过企划书,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这是什么?” 池奚宁朝他笑了笑:“这是能够让咱们都挣钱的东西,你先看,一边看,我一边同你说。” 谢怀孜闻言挑了挑眉,将信将疑的看了起来。 池奚宁来到他身旁,轻咳了一声,指着第一页道:“第一页是摘要,讲的是我要办的美容馆大概是个什么样,有那些服务项目,以及如何盈利,盈利空间有多少,以及大概许多投入多少银子等等。” 谢怀孜看了看:“嗯,倒是写的挺详细,只是所谓的服务项目,我有些看不懂,什么叫面膜?什么叫水疗?什么叫精油推拿?推拿我知晓,但精油又是什么?还有这丰胸美臀,真的能做到?” “当然能!”池奚宁白了他一眼:“我们是诚信经营,不搞虚假宣传的!至于那些你看不懂的,并不重要,你只需要大概知晓有这么些个服务项目就成,你往后看,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市场分析,投资和利润分析了!” 谢怀孜乃是天下第一富商,尽管有谢家和前朝的底子,但做到今天这个地步,靠的是他实打实的能力! 企划书里好些词汇虽然他不明白,但结合上下文,大概也能猜到是个什么意思。 看完之后,他有些讶异的道:“这些东西,都是齐皓教你的?” 池奚宁默了默:“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要你投银子到美容馆,经营权归我,我占股六成,你四成,红利也这般分,你我出资五五开。” 谢怀孜闻言皱眉:“为什么出资是五五,红利却是四六?” “因为我有技术股!” 池奚宁轻哼了一声:“技术股最值钱!而且我不让你白投银子的,若是一年之内,我不能将咱们投的银子赚回来,肥皂的制作方法和售卖经营就无偿给你!” 谢怀孜闻言挑了挑眉:“其实你不必这般做,不过一万两银子而已,我白给你都成。” “那不行!”池奚宁认真道:“在商言商,做生意就得有做生意的样子,更何况,有压力才有动力,我可是将全部家当都压进去了的。” “行吧。”谢怀孜将企划书一收,看着她道:“我派个人给你,你要做什么直接同他说便是。” 有了他这话,池奚宁这才满意:“行,你明儿一早将人给我,我先走了。” 谢怀孜嗯了一声,目送着她离开。 池奚宁刚走,燕飞就疾步走了进来:“主子,不好了。” 谢怀孜皱了皱眉:“发生了何事?” 燕飞看着他道:“齐国皇帝送的美人到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谢怀孜轻哼了一声:“怎么送来的,怎么送回去便是!” “不行啊!”燕飞有些无奈的道:“负责送美人过来的是席应,他说,齐国皇帝下了死令,若是他不能让主子将美人收下,那他也不用回去了!” 三更,周末愉快 第226章:哪里得了失心疯
谢怀孜闻言顿时沉默了。 燕飞看着他,试探着问道:“那些美人……” 谢怀孜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燕飞啊。” 燕飞躬身抱拳:“属下在。” 谢怀孜叹了口气,幽幽的看着他:“本公子三个月前,干成了哪些大事来着?” 燕飞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吞吞吐吐的低声道:“一,是将当年真相告知了宁王,为将来江南自治做了铺垫。二,是助宁姑娘假死,让宁王尝到了痛失挚爱之人的痛苦。三,是成功将席应送到了宁王身边,为将来谋取兵权做准备。” 谢怀孜闻言轻笑了一声:“是啊,本公子完成了三件大事。” 燕飞闻言没敢吱声,因为他知道,自家主子肯定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谢怀孜忽的收了面上的笑,冷哼一声道:“可你看看,本公子告知真相之后,齐澈都做了什么?!税收税收没有减免,就连军饷都要赖账!最可气的是,本公子要的江南自治,可他倒好,汝宁府旱灾,还要本公子出银子!” “谢家当初之所以会败,完全是因为,没有他们齐家人不要脸吧?!” 燕飞闻言连忙宽慰他道:“宁姑娘的事儿,爷也成功了的。” “呵!” 谢怀孜冷笑:“是啊,本公子确实成功了,但也就成功了那么一会儿!当他们主动将池奚宁的尸身丢下的时候,本公子就知道,这事儿要黄!” “黄了么?没有吧?”燕飞挠了挠头:“他们不是一个娶了牌位,一个独自拜堂,弄得挺凄惨的吗?” “呵!他们凄惨?!” 谢怀孜指了指自己:“惨的是本公子好么?!那些女人,一点用处都没有,就只会吃白饭!本公子还需要花银子养着!最可气的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给本公子送女人而不是旁的么?!” 燕飞摇了摇头:“宁姑娘不是说,为了两派联姻?” “联姻只是一方面。”谢怀孜冷哼一声:“他们那小鸡肚肠,生怕池奚宁在我身边,我将人给骗了,所以送了一堆女人过来,如此一来,我与池奚宁就绝无可能!” 燕飞完全不懂:“可主子与宁姑娘本来就没可能啊!” 谢怀孜:…… 他伸手抚了额:“换个会说话的过来!” 公子嫌弃他不会说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燕飞闻言半点都没带意外的,只是问道:“那席应怎么办?还有那些女子该怎么处置?要送回去么?” “送回去!”谢怀孜冷声道:“凭什么他们送本公子就得收?至于席应,本公子若是为了他将人留下,岂不是更加坐实了他是本公子的人?” 燕飞闻言眨了眨眼:“可属下觉得,齐国皇帝既然派他来送,应该已经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谢怀孜轻哼了一声:“只要咱们不承认就行,再者,他既然已经暴露,那就干脆由暗转明!我倒要看看,齐澈和齐皓,要拿我们谢家的人怎么办!” 燕飞闻言抱拳:“是!” 说完当即转身要去处理,谢怀孜却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燕飞停了脚步:“主子还有何吩咐?” 谢怀孜开口道:“将那些女子送走之前,把池文莲给找出来,几个月过去了,她的头发应该长了不少,将她头发剃了,顺道烫伤戒疤,再将人给送回去,让席应同齐澈说,堂堂一国帝王,当言出必行,怎能如此言而无信?!” 燕飞闻言笑了笑,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如今已是夏末,渡口上的风尤为的大。 一众贵女们挤在甲板上,朝着前方翘首以盼。 她们之中,嫡女寥寥无几,多半都是庶女,身份虽然不同却都是自愿来这儿的,因为自家老爹曾与她们促膝长谈,告知她们,此次来金陵不仅仅是要嫁人那般简单,她们身上还肩负着维持齐国稳定繁荣,避免齐国陷入内战的重任。 虽然她们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一向高高在上又稳重的父亲,郑重的拜托她们,还同她们行了君子礼,顿时就让她们有了一种使命感。 更重要的是,老爹也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她们要嫁的那个谢怀孜看似只是江南富商,可江浙一带都归他管辖,而且,他将会是未来齐国第一个异姓王,世袭且不降爵的那种。 她们确实是大官之女,可也是庶女,大齐只有一个王爷,还娶了牌位,依着她们的身份,留在京城最多也只是配个小吏,亦或是旁的庶子,倒不如博上一搏。 再者,父亲说了,若是她们并未被选上,依旧可以回到京城,府上也会为她们备上丰厚的嫁妆,将她们好生出嫁。 至于那些嫡女,所想也是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她们更添了几分底气。 一行人中,池文莲与她们格格不入。 她戴着假发,一个人站在一处,身边带着个丫鬟。 瞧着那些女子翘首以盼的模样,池文莲轻蔑的哼了哼:“不过是来凑数的罢了,一副期待的模样给谁看?!” 众女子听得这话,一个个都翻了白眼,这一路上池文莲不知炫耀过多少回所谓谢公子的信物,还有那一堆什么与谢公子已有婚约的话。 若是谢公子当真与她有婚约,当真有意要迎娶她,她又怎么会同她们在一处被送过来?! 有女子忍不住道:“谁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怕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就是,谢公子若真是要娶她,那还有咱们什么事儿?” “也不知道哪里得了失心疯,整日里说些胡话!” 池文莲见她们不信,顿时就急了,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来道:“这便是信物!待我见着了谢公子,定让他将你们打发了!” 听得这话,众女子齐齐冷哼了一声。 池文莲还要再说什么,一旁的丫鬟连忙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低低道了一声:“小姐,谢公子的人应该快到了。” 池文莲闻言收了玉佩,轻哼一声道:“我不同你们一般计较!” 其实她心里并没有底,她也知道自己所谓的婚约是池家骗来的,只不过因着她被剃了发,又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心思有些扭曲了。 只恨不得将这些人都踩在脚下,让这些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好让她找回一些虚荣心,还有存在感。 第227章:萧瑾川的堂妹
可偏偏,这些女子压根就不配合。 这时,燕飞带着人过来了,原本懒懒站在一旁的席应,立刻迎了上去:“怎么样?公子怎么说?” 燕飞看着他道:“公子说了,让这些女子怎么来的,就怎么送回去,你也跟着一道回去,看看齐家到底会拿你如何。” 席应点了点头:“那我便先走了,替我向公子问安。” “等一下。”燕飞抬眸朝船上朗声道:“谁是池文莲?!” 池文莲一听,一颗心顿时怦怦跳了起来,难道,他不是她所想的那般,以为娶的是池奚宁,而是一开始就知道是她?! 众女子闻言也是一惊,转眸朝她看了过去,面上皆是惊疑不定。 池文莲此刻的虚荣之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甚至已经到达了巅峰。 她高高抬起了下巴,倨傲的朝众女看了一眼,轻哼了一声,这才抬脚朝燕飞走去:“小女便是池文莲,敢问可是谢公子让壮士来接我的?” 从池文莲开始动的时候,燕飞就注意到了她,自然的,也将她一系列的动作和神态看在了眼里。 池文莲这个人,燕飞从同僚那已经听到了不少,池家的事儿,他也知道不少。 那会儿他就在想,池家得是有多不要脸,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如今瞧见池文莲,他终于知道,池家人的脸皮有多厚了。 燕飞笑了笑:“确实是公子让我来找你的。” 听得这话,池文莲面上顿时一喜,果然,他一开始想娶的就是她! 想明白了这点,池文莲的心态顿时就变了,她先是倨傲的回头扫了一眼众女,这才回眸看向燕飞,轻哼了一声道:“他怎的不亲自来接我?还让我在这儿同不相干的人一道,吹了半天的江风。” 燕飞差点被她的厚脸皮给整笑了,他轻咳了一声,挑了挑眉,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道:“公子事忙,这点小事还不必劳烦公子亲自出面。” 池文莲闻言顿时不乐意了:“怎么能是小事?他……” 燕飞轻哼了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是为你剃度,顺便烫几个戒疤而已,怎么不是小事。” 听得这话,池文莲顿时惊了,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什么剃度?什……什么戒疤?!” 燕飞冷笑了一声,朗声道:“奉公子之命,来为池文莲剃度受戒,烫上戒疤!来人,动手!” 身后两名侍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池文莲给反手押了下来。 池文莲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立刻挣扎着尖叫起来:“不!我不要剃度!我不要受戒!” 燕飞冷哼一声,一把扯掉了她头上假发,露出她堪堪才长了几寸的头发来。 假发一丢,池文莲顿时埋首尖叫:“不!不要这样!不该是这样的!不……” 燕飞不管她的挣扎,直接拿出匕首,开始为她剃发。 几寸长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落了地,很快,池文莲又变成了光头模样。 他又接过一旁剃发时点燃的香,开始为池文莲点上戒疤。 痛苦、屈辱、羞臊,瞬间充斥了池文莲整个胸膛,她尖叫着痛苦的喊着:“不……” 船上的一众女子,从池文莲的假发被取下开始,就都愣住了,如今看着她被剃发受戒,一个个都被吓的不轻。 有胆小的,甚至抱在了一处,开始哭泣起来,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 受戒很快完成了,池文莲整个人跌坐在地,瑟缩成了一团。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谢怀孜不是要娶她的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燕飞看向被吓的不轻的众女子,朗声道:“诸位姑娘不过是奉命前来,我家公子并没有要为难诸位的意思,故而将诸位姑娘再送还回去。诸位,即刻启程吧。” 有了池文莲的例子在前,众女哪里还敢说什么,忙不迭的点头,生怕自己点慢了会落得同池文莲一样的下场。 燕飞对她们的识时务表示满意,转眸对席应道:“公子让你带话给皇帝,堂堂一国帝王,当言出必行,怎能如此言而无信?” 席应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 燕飞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了,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带着人转身离开,忽然在人群之中,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位公子请留步!” 燕飞闻言回身,转眸朝众女看了过去。 一女子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朝他屈膝行了一礼,而后看着他道:“小女子姓萧,名如诗,是当今萧丞相萧瑾川的堂妹,他有几句话,让我带给谢公子。” 燕飞闻言皱了皱眉:“你说!” 萧如诗又朝他行了一礼:“这位公子请见谅,堂兄的意思是,这些话必须由我当面同谢公子说。” 听得这话,燕飞眉间皱的更紧,他犹豫了一会儿道:“行吧,你随我来,其余人立刻出发!” 天色彻底暗了,谢怀孜闲的有些无聊,便与寻池奚宁一道用饭。 他做成的三件事中,唯一成功的也就是池奚宁的那件了。 虽然只成功了一半,那也比旁的强。 他如今一想起京城那齐家兄弟,还有萧瑾川就恨的牙痒痒,唯有看见池奚宁,他心情才好些。 池奚宁一边用饭一边无奈的道:“你们男人都是什么毛病,为什么都要人陪着用饭?” 谢怀孜闻言轻哼了一声:“小爷乐意!别忘了,如今我可是你哥,还是你美容馆的合伙人!” 池奚宁闻言白了他一眼:“行行行,有钱的是大爷,我陪着就是了!” 说完这话,她低头默默用饭,心思却有些飘远。 齐皓他……最近有好好用饭么? 他娶了她的牌位,不会傻傻的与她的牌位用饭吧? 她是不是…… 正想着,燕飞忽然疾步而来,朝着谢怀孜抱拳道:“主子,你的吩咐属下已经如数照办,只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谢怀孜闻言皱了皱眉:“什么意外?” 燕飞闻言抬眸看了池奚宁一眼,谢怀孜淡淡道:“无法,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妹妹,没什么不可对她说的。” 听得这话,燕飞这才道:“有一个叫萧如诗的姑娘,自称是萧丞相萧瑾川的妹妹,她说,萧丞相有些话要她转告主子,还必须当面对主子说!” 第228章:各过各的挺好 听得这话,池奚宁有些讶异的抬了眸。 谢怀孜朝她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起身道“行,让她在书房等我。” 池奚宁连忙放下碗筷拦住他“为何不将人唤来此处说?我们不是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兄妹,没什么不可当我面说的么?” 谢怀孜闻言轻嗤了一声“我脸上写着字么?” 池奚宁摇了摇头“没有啊,挺干净。” 谢怀孜朝她瞪眼“那你为什么当我傻?!” 池奚宁…… “我就是好奇嘛。”她轻咳了一声道“按理来说,你俩的立场应该是对立的,我见过萧家人,都是一家子护短的类型,他居然能将堂妹给你送过来,还有话要带给你,这委实有点奇怪啊。” 谢怀孜却一点都不奇怪,他挑了挑眉道“好奇么?想知道么?” 池奚宁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想。” “那你慢慢想。” 说完这话,谢怀孜当即就抬脚走了,脚步很是轻快,显然心情极好。 池奚宁看着他的背影,舔了舔后槽牙。 这人,真的很欠揍啊! 然而他不是齐澈,她打不过。 她只能叹了口气,化闷气为食欲,埋头用饭。 燕飞虽然嘴巴不讨谢怀孜的喜欢,但做事儿还是挺得力的,他对谢怀孜也足够了解,所以前去汇报之前,就已经将人给领到了书房里。 谢怀孜去的时候,萧如诗已经在了,正有些忐忑的坐在书房的一侧。 她没有见过谢怀孜,但瞧见他的那一瞬,就知道了此人定是谢怀孜无疑,毕竟她是萧家人,实在太知道,上位者的气势是个什么模样了。 萧如诗连忙站起身来,朝他行了一礼。 谢怀孜看了她一眼,径直来到书桌后坐下,而后才淡淡开口道“说吧,萧瑾川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萧如诗的脸微微泛了红,她从袖中取出一物,缓步上前放到了他的面前的书桌上,然后羞涩的道“这是我的庚帖。” 谢怀孜朝那庚帖看了一眼,语声有些嘲讽“就这?” 萧如诗的脸更红了,她轻咳了一声道“我叫萧如诗,今年十八,家父是都察院左御史,我原本与徐国公府大公子有婚约,但因着他常年宿在花柳之地,故而主动解了婚约。” 谢怀孜越听越不耐烦“这些与我何干?!” 他的话半点不留情面,萧如诗到底是个女子,主动提起这事儿已经是羞敛到不行,加上他这般模样,让她委实难堪的紧。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将萧瑾川嘱咐的话说完“堂哥问你,要不要同萧家联姻?” 谢怀孜闻言挑了挑眉,终于拿正眼看她。 萧如诗有些紧张的捏了捏裙摆,看着他道“堂兄说,你背负血海深仇,对情爱一事必然不会多加考虑,即便当真心仪席宁,也不会坦白更不会争抢,最多也只是结为异性兄妹,将她名正言顺的纳在羽翼之下,照顾她与她有牵扯而已。因为在你心中,没有什么比血海深仇更重要。” 谢怀孜闻言面色陡然转冷,冷笑了一声道“他知道的还挺多?” 萧如诗看了他一眼,硬着头皮接着道“你想要公道,想要揭露齐家的罪行,甚至想要这江山,但却背负着谢家组训不得陷百姓于水火,这本身就是极其矛盾之事,根本没有可能。” 听得这话,谢怀孜面色更冷“这与你又有何干?” 萧如诗的脸红了红“堂兄说,谢家就只剩下了你一个,你怎么着都得成亲留个血脉的,左右也不会娶自己心仪之人,倒不如娶了我,同萧家联姻。最起码,不管你将来打算走到哪一步,萧家都能保全谢家,以及谢家属臣。” “谢家当年之所以会落得那般结局,除了因为齐家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太过正直,未曾与齐家一派融合,若是当年能与齐家一派联姻,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得那般境地。” 谢怀孜闻言冷笑了一声“他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齐澈与齐皓不是他们的祖父和父皇,他们不会对我赶尽杀绝,到了这般地步,他们最可能做的就是招安,封我个异姓王,让我名正言顺的统领江南,我为何还需要萧家来护?!” 萧如诗闻言愣了愣“可堂兄说,你不会接受。” 谢怀孜没有说话。 萧家人的脑袋一直都是灵光的可怕,当年齐澈那个死去的爹,想要彻底对谢家撕破脸的时候,萧父就直接辞了丞相一职,原本根枝繁茂的萧家,一下子撤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回头一看,萧父虽然不知道谢家与齐家结盟之事,定然也猜到了什么,故而从齐澈与齐皓出生之后,萧家的人就开始陆陆续续辞官。 直到齐澈登基,他又把萧瑾川推了出来,萧家这才又陆陆续续重新回到朝堂。 萧如诗现在挺尴尬,她一个女子,上赶着给人当媳妇儿,还是个心里有人的男人。 她轻咳了一声道“堂兄说,你若是同意,就将我留下,若是不同意,派人将我送回去就行。” 谢怀孜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淡淡问道“他说的不仅仅是这些吧?还有呢?” 萧如诗想了想道“堂兄还说,他不想一个人独守空房太久。” 听得这话,谢怀孜忽的就笑了“弄了半天,这话才是重点。他不想独守空房,齐皓还不想守着牌位呢,他凭什么认定他就能赢?” 萧如诗听了他这话,一脸惊讶的道“我堂哥同宁王娶的是同一个人?!” 谢怀孜…… 敢情这个什么都不知道,他还以为萧家各个都是脑袋灵光的! 他看向萧如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可以将你留下,也可以娶你,但你也知道,我心里有人,不会如同一个丈夫一般疼爱你,这样你也愿意?” 萧如诗点了点头“愿意啊,嫁给谁都是嫁,生个孩子各过各的,也不用在一张床上挤着,挺好的。” 谢怀孜……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萧家除了你之外,没有别的适龄女子了么?” “有啊!”萧如诗老实回答道“有好些个呢,但是堂兄说,我最合适。” 听得这话,谢怀孜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萧如诗回答道“堂兄说,我跟萧家的人不一样,我天生缺根筋,脑袋不够灵光,但我听话懂事,别人说什么我就信,最好哄。” 谢怀孜嘴角抽了抽“是最傻吧?” 请假一天,明天补    。 第229章:硬要选一个呢 被人当面说傻,萧如诗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轻哼了一声“我不傻。” 谢怀孜闻言看了她一眼,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有些闲散的笑了笑。 那笑容带着审视,还带着几分嘲弄。 他也没笑多久,不过是笑了两下便开口道“拿上你的庚帖走吧。” 萧如诗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她微微一愣,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为什么?” 许是觉得自己问的突兀,有些不大矜持,她又补充道“堂兄明明说过,你会同意的。” “不为什么。” 谢怀孜收了笑,冷声道“就是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回去告诉萧瑾川,是,人没死,在我这儿好好的,别仗着自己聪明,就好似全天下所有人的想法都能猜到似的。下回换个更聪明的来试探。” 听得这话,萧如诗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她看着他认真道“我是哪里露了破绽?” “你以为,我没有调查过萧家人么?” 谢怀孜轻哼了一声“萧如诗,年十八,与徐家长房大公子有婚约,世人皆以为这婚约是萧徐两家联姻,却不知道,婚约却是徐大公子费尽心思求来的。” “徐家出了个徐太妃,一直野心勃勃,萧家虽有权势却人人皆知,并不参与朝堂争斗,萧家并不是徐家心仪的联姻对象。然而徐大公子十六那年对十四的你一见倾心,苦苦哀求了徐老夫人,这才求来了这桩婚事。” 谢怀孜挑眉看着她“剩下的,还需要我说么?” 萧如诗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不必。” 她伸手拿过庚帖,看着他道“我能留一晚么?” 谢怀孜冷哼了一声“不能。” 萧如诗又叹了口气,捏了捏手里的庚帖“真的不能考虑考虑我?我懂事乖巧人好话少,你若喜欢我是个傻子,我可以当一辈子傻子的。” 谢怀孜冷笑一声“本公子要不起一个会女扮男装逛青楼的夫人。” 萧如诗默了默“看来,你确实调查过萧家。” “这是自然,毕竟萧瑾川是齐澈的左膀右臂,萧家也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谢怀孜站起身来“为了见你,都耽误了我与她用饭,回去告诉你萧瑾川,有一点他猜错了,本公子不是他,也不是齐皓,从不替别的男人养女人。这空房,他守定了!” 说完这话,他便抬脚走了。 燕飞看了一眼萧如诗道“萧姑娘请吧。” 萧如诗叹了口气,看向燕飞道“你家公子怎的如此油盐不进?他到底喜欢怎样的女子?” 燕飞想了想道“约莫是有趣,又不逛青楼的吧。” 萧如诗…… 她就设计陷害了徐大公子一回,这还没完没了。 唉……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同堂兄交代,来之前她信誓旦旦,会将池奚宁给他带回去的,结果,她连人都没见着,谢怀孜也太难搞了。 谢怀孜与萧如诗谈话,没耽误多少工夫,但回去的时候,池奚宁却已经用完饭了。 瞧见他回来,她还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谢怀孜轻哼了一声“饭都没吃完,难不成还要让我饿肚子不成?” 说着,他便坐了下来,继续用饭。 池奚宁有些好奇道“那个萧瑾川的堂妹,带了什么话给你?” 谢怀孜闻言看了她一眼“她不是带话给我,她是看上我了,眼巴巴跑过来,要给我当媳妇儿!” 池奚宁狐疑的看着他,显然有些不信。 谢怀孜顿时不乐意了“本公子一表人才,她看上我不是很正常?” “正常正常!”池奚宁忙不迭的点头“再正常不过了!” 听得这话,谢怀孜这才满意的轻哼了一声“不是谁都跟你一样眼瞎的。” 池奚宁不满的嘟了嘟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话说回来,人家姑娘眼巴巴的千里追夫,你就没有一点感动?” “我感动什么?” 谢怀孜看着她道“你是不知道那姑娘生猛,她为了解除同徐大公子的婚约,女扮男装骗了徐大公子去青楼,给徐大公子下药,将一个清倌推给了他,然后又哭哭啼啼的当个受害者,说徐大公子不检点,将婚事给退了。这样的女子,你敢要?” 额…… 池奚宁还是偏向女子的,闻言道“追求自己的幸福,没什么不对。” “那她也不该陷害徐大公子。” 谢怀孜冷声道“这婚事是徐大公子求了许久求来的,心心念念了许多年,眼看着婚期终于定下,快要梦想成真,结果有了这档子事,他又是个什么心情?” 池奚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到底没再提这事儿了。 谢怀孜用完饭,放下碗筷忽然很是郑重的问了她一个问题“你会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池奚宁闻言皱了皱眉,如实回答道“不知道。” 她好像天生少了根恋爱的筋,她会感动,会向往,却好像没有过心动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穿越过那么多小世界,让男主这种生物给整怕了。 谢怀孜闻言沉默了一会儿“那你不满意齐皓和萧瑾川哪一点?” “没有不满意啊。” 池奚宁有些不明白的看着他“他们都很好,单独拎一个出来,都是极好的夫君,但是凑一块儿就不好了。” 选了一个,必定会伤了另外一个,倒不如谁都不选,感情这种东西,谁都有上头的时候,但时间长了也就那么回事,她不想因为她,而造成他们不和。 那会儿,他们都逼着她选,她其实是怕的,总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只想着应付一会儿是一会儿。 就是现在,听到他们一个娶了牌位,一个独自拜堂,她更多的是压抑,是内疚,是心疼,但让她回去面对,她却是不想的。 谢怀孜看着她“若是硬要让你选一个呢?” 池奚宁闻言皱了皱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我可能会选齐皓,因为萧瑾川比较理智,他不会做出什么太过偏激的事情来。” 谢怀孜闻言轻笑了一声。 理智? 真理智,就不会独自拜堂,更不会拿萧家作赌,来跟他要人了。 。 第230章:我们的人没跟上 这些话,谢怀孜自然不会同她说,只是笑了笑道“那你还是别回去了,毕竟我们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我死的那天会吩咐下去,将我们合葬。” 听得这话,池奚宁的嘴角抽了抽“我就没听说过,异性兄妹要合葬的!” 谢怀孜闻言笑了,点了点头道“嗯,你说的对,确实没有异性兄妹要合葬的。” 池奚宁白了他一眼“你别想一出是一出,听着怪吓人的。” 谢怀孜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来道“吃饱了,我走了。” 池奚宁闻言点了点头“慢走,不送。” 谢怀孜也不在意她的态度,转身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燕飞忍不住问道“主子当真喜欢宁姑娘?” 谢怀孜挑了挑眉“不行么?” “不是不行。”燕飞有些疑惑“那为何当初主子要给宁姑娘安排谢宁的身份?那不成兄妹了么?” 谢怀孜闻言轻哼了一声“谢家只剩下我这么一个血脉,谢怀孜的身份是假的,谢宁若真的是江南谢家人,我报恩娶了她有什么问题?” 燕飞想了想“好像没什么问题。” 可为什么,他总觉得,主子喜欢宁姑娘这事儿,有些怪怪的呢? 谢怀孜抬眸看着天上的明月,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没资格谈什么喜欢与不喜欢,她若是心仪我,或许我还真的会放下一切,只求个安稳,毕竟抢了齐皓放在心尖上的人,我也算是赢了齐家,为谢家争了口气。” “但她不是,所以就这样吧,生不能同寝死同穴也不错。” 听得这话,燕飞人都傻了“主子是当真的?” 谢怀孜轻嗤了一声“当然是假的!你以为本公子是齐皓和萧瑾川?为了个女人就要死要活的?” 怎么可能呢? 他绝不可能。 再说了,那丫头一看就是没开窍的,齐皓和萧瑾川都一头扎了进去,要死要活非卿不娶了,她还只是觉得内疚。 可越是内疚就越是想逃,他若是他们,才不会那般逼迫,他会…… 谢怀孜猛然收回思绪,垂了垂眼眸,一言不发抬脚朝前走去。 池奚宁沐浴更衣完,却一直没有入睡,待到夜半三更之时,给自己绑好了发,换上了那唯一一件缝补好的夜行衣,对夏竹道“你好生休息,我出去一趟。” 夏竹约莫能够猜到她要去做什么,点了点头嘱咐道“小姐小心些。” 池奚宁嗯了一声,趁着月色,一个纵身出了门。 她前脚刚走没多远,后脚谢怀孜就得了消息,他看着来汇报的人道“她去了何处?” 那人闻言有些惭愧的道“只知道是朝城西的方向去了,但宁姑娘的轻功太好,我们的人没跟上。” 听得这话,谢怀孜不由就笑了“她轻功确实好的很,你们追不上也正常,不必追了,三里派一个人候着,免得不长眼的伤了她,其余的就随她去吧。” 那人闻言嗯了一声,立刻退下去安排了。 谢怀孜坐在屋内,皱了皱眉。 城西,那个春兰和彩衣都在城中,她去城西显然不是找他们的。 他想了想,命人将今天陪着池奚宁去逛的车夫给唤了过来。 车夫其实也不是简单的车夫,整个江南谢家,谢怀孜用的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他睡的正熟,半夜三更被人从被窝里扒拉了出来,一听是谢怀孜找他,衣衫都没来得及穿好,就忙不迭的跑了过来。 来了之后才知道,谢怀孜想知道宁姑娘今天都去何处。 他老老实实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包括池奚宁与江宇行在马车里说过的话。 他其实不是什么车夫,不过是临时当了车夫而已,他的武功不弱,虽然赶车有风,可车厢里的话,他还是能听的一清二楚。 谢怀孜闻言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 他当初将江家人给挑出来,主要的目的,是让池奚宁心里有个念想,增加她要留下来的砝码。 她答应之后,他就没管过江家的事儿,毕竟目的达到,江家也可有可无了。 可他没想到,她还真将江宇行当成了亲弟弟,开始一手管起江宇行的事情来。 谢怀孜又将管情报的几个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江宇行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却实打实是个读书的料子,就连鸿鹄学院的院长也在私下里说过,江宇行有状元之能。 这话被鸿鹄学院的几个人听见了,尤其是江南布政使的次子杜岩,他原本是鸿鹄学院的头一名,自从江宇行去了之后,好些地方都被压了一头,再加上院长这话出了之后,好些夫子对江宇行明显要比对他还上心,他便伙同几人,布下了这么一个局。 知晓了事情的原委,谢怀孜有些头疼。 池奚宁这个人,男女之情一窍不通,但其他的情却看的很重,她将江宇行当成了亲弟弟,这事儿必定会为江宇行讨个公道。 可问题是,江南布政使是他的人,布政使那个小儿子,又是布政使最在意的,若是池奚宁去报复那个杜岩,势必要与布政使给对上。 谢怀孜揉了揉眉间,他以前没拿江家当回事,可现在好像,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将布政使和他那个小儿子给我叫过来!” 这个时候,池奚宁已经打晕了别院守夜的下人,正拿着匕首在茵茵的脸蛋上比划着。 茵茵跪在地上,整个人吓的瑟瑟发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江宇行居然有这么一个形同鬼魅的姐姐,能够悄无声息的潜入别院,打晕了所有人,然后将她从床上拎了起来。 茵茵的余光看着那匕首从脸上划到脖间,又从脖间划到了脸上,冰冷的触感,让她整个人毛骨悚然。 池奚宁笑看着她“你说,我若是现在在你的脸上划个十七八道的,再让割了你的舌头,砍了你的双手,你背后的那个人,会不会救你?” 一股凉意从茵茵背后升起,她还抱着一丝侥幸道“姐姐,茵茵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茵茵真的只是爱慕宇郎,想同他在一处罢了。” 池奚宁闻言冷笑了一声,手间微微用力,茵茵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痕。    。 第231章: 茵茵顿时就尖叫起来“啊!我的脸!我……” “闭嘴!”池奚宁烦不胜烦“再吵,直接割了你的舌头!” 茵茵顿时就闭了嘴。 原先她还抱着一丝侥幸,江宇行的这个姐姐,也只是花架子,做做样子吓唬她罢了,可脸上的伤一出,她就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真的会在她脸上划个十七八道口子,割了她的舌头,砍了她双手的! 见她识时务,池奚宁眉头终于舒展了些,她冷声道“我这个人耐心很不好,再问你最后一次,是谁指使你来陷害江宇行的?!” 茵茵现在哪里还敢跟她耍滑头,连忙道“是江南布政使的小儿子杜岩!是他指使我的!他说,只要我能勾的江宇行上了我的床,他就给我一大笔银子!” 池奚宁闻言皱了皱眉“他同江宇行是同窗?就是带他去喝花酒的那几个人之一?” 刀还在脸上比着,茵茵不敢点头,只忙不迭的道“是的!就是他!” 池奚宁闻言眉间皱的更紧,江南是谢家的地盘,江南布政使也必然是谢怀孜的人,能够做到这个位置上,必然是谢怀孜的心腹,她若是动了他心腹的儿子,他怕是不好处理吧。 这事儿她恐怕还不能私下处理,得去同谢怀孜谈一谈。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跟谢怀孜是个什么关系,虽然结拜了,可事实上,他也没拿她当个妹妹看,感觉更像是朋友。 可朋友这两个字,最是难把握,可以很亲近,也可以很遥远。 池奚宁用匕首拍了拍茵茵的脸,看着她冷声道“明日一早,去同鸿鹄学院门口,向我弟辞行,就说你感谢他的搭救和照拂之恩,但你一直住在别院也只会惹人闲话,你想开始新的生活,所以来同他辞行。” 听得这话,茵茵下意识就想反对,可冰冷的匕首在她脸上游走,她又什么都不敢说了,只恳求道“我悄悄走行不行?若是我去鸿鹄学院门口这般说,杜岩不会放过我的!” “我保证他不会拿你怎么样。”池奚宁淡淡道“不过是布政使的一个儿子罢了,我还没放在心上。” 其实说这话,池奚宁有些心虚,她可不认为,当她跟布政使对上的时候,谢怀孜会站在她这一边。 但是没关系,这不妨碍她现在装逼。 池奚宁想过了,这儿是孩子们之间的事情,她就在孩子们之间结束,若是布政使当真那般护短,亲自出面,她就装傻,布政使怎么对江宇行,她就怎么对杜岩, 唯一值得她担心的是,谢怀孜会为了布政使同她翻脸。 茵茵有些不大相信她的话,可她也不敢明着反驳,只期期艾艾委婉的道“可我若是离开了,我就没地儿去了,我一个弱女子身无旁物,青楼那样的地方,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 池奚宁闻言挑了挑眉“放心,我会给你安排个去处,还不用你伺候男人,可以凭着自己的本事挣银子。” 美容院办起来,需要一些人手,茵茵这种惯会见风使舵讨好人的,完全可以派上用场。 茵茵闻言眼睛亮了亮,其实她答应杜岩,最重要的原因是不仅可以从青楼脱身,还可以得到一笔银子远走高飞。 可她也知道,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又是个贱籍,去哪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笑下场。 所以,拿下江宇行的事情她一直拖着,不然凭着她青楼挑逗男人的经验,拿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江宇行,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实在不行,还能用药。 可是她没有,其实她私心里是希望江宇行是真的能够喜欢上她,给她一个安身立命之地的。 可如今,江宇行的姐姐居然说可以给她这样的一个地方,还有银子花,不用伺候男人。 她伺候男人已经伺候吐了! 茵茵没有太过犹豫,抬眸看向池奚宁道“姐姐说话当真?” 池奚宁轻哼了一声“值得我骗的人不多,你还不够格。” 她这个态度,茵茵反而放心了,点了点头道“好!我明日一早就去。” 池奚宁瞧着她态度坚决,显然是出自真心,便收了匕首“你办好此事之后,就回这儿等我,我会让丫鬟来接你。” 茵茵点头应下,池奚宁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临走之时,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把玩了下手中的匕首,威胁道“敢骗我,你的尸身会成为江中鱼儿的口中食。” 茵茵咽了咽口水,连忙道“我发誓,我明日一早便去书院门口为江宇行正名,若是有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池奚宁闻言看了她一眼,离开了。 一来一回,已经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她本以为夏竹已经歇下,却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整个谢府居然灯火通明。 尤其是她的院子,好像有些热闹。 她一身夜行衣,藏在暗处看着院子,一时有些踟蹰,不知道该不该这个时候回去。 段时间会尽快打卡机哦欺骗我爱的很深刻换个加课后卡脸色当即阿里的登机牌为。四朵金花花洒设计风格哈,身上那大会借款方按摩师的啊跑号我蒂娜的恐慌股份回购随叫随到我 是哒网红日资深弟控垃圾袋。是啊囧饭卡好似看到了就发了爱看觉得好看老夫即刻啦打了的空间唉看来的简欧屋里人 是哒回凋魂就打卡欢聚时刻泸沽湖阿卡丽受苦了更好的快急哭两个伙计啦当即了哈卡劳动节快乐几个,味道个卡点奇偶啊、 是帝后即刻规划局拉到韩璟立刻黄金卡好似看到了进口国和可垃圾的卡拉季发哈伦裤色温我柔夷偶尔有他仨我看好加快了顺道缓解立刻唤咖喱岛江来甫叫呕文化节哦好还是看还得考虑工行卡拉斯的是她我还殴打韩璟看上对话框工行卡时候完结放开了双开萨卡拉是按实际数据库分散开来哈多放开了哈哈看按实际父皇将看很骄傲好卡受苦了如意欧文犒劳大家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