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凶讯 漫山遍野的青,似是流动的绿河一般自九鹏山倾泻而下。一冬寒峭约莫是尽了,九鹏山总算是破了袄,进了春天。 凌赤鲜衣怒马,腰间一柄单刀,背后明晃晃插着好些支白羽长箭,眉目满是英气不当。 却听得头顶陡然一声长鸣,凌赤抬头一见,却是好一只硕大的秃鹫盘旋而舞。 凌赤张弓搭箭,却不急忙于拉弓,只静静伫立在一处树林空旷之处静静观察着这只秃鹫。只见得秃鹫猛地在空中翅膀一弯,便如同是一道疾驰的闪电俯冲而下! 凌赤嘴角微微上扬,眼见这秃鹫俯冲而下,已然被树林给遮住了身形,却依旧是不急。 凌赤长呼一气,慢慢地抬手,将这柄弓给举了起来对准天空。 说是凌赤年少英勇,果然只见得秃鹫又猛然冲上了天空。在秃鹫的爪下竟还抓了一只肥兔! 凌赤呵哈一叫,只听得弓弦一抖“刺啦”一声,白羽箭有如是疾风一道直冲上天! 不及瞬息,只听得秃鹫一声痛鸣,身子一斜直接倒下天空。凌赤哈哈大笑,手握缰绳,驭马狂奔,往哪秃鹫坠落的地方去了。 这马儿脚程真是好快,不一阵便已然找到了秃鹫坠落之处。 凌赤轻身一跃、跳下马来,只见得这秃鹫一只爪子已然深入肥兔脖颈数寸,这么一箭,却是好一个单箭一射落鸟兔! 凌赤正将秃鹫和肥兔搬上马之时,却听远处传来“叮叮当当”一阵敲锣打鼓之声。只听得凌赤哈哈大笑一声:“叫我凌赤看看又有什么好买卖送上了门来!” 原来这拉弓搭箭的少年便是这九鹏寨的少寨主——凌赤! 敢问这九鹏寨有是个什么地方?九鹏寨地处九鹏山,这九鹏山,要论山路之曲折,绝不亚于绝险之蜀道;要论山峰之耸立,也自与巍峨之五岳齐肩。 都说这“康庄无盗贼,山野出凶寇”。这打家劫舍的好地界自然也有一群匪寇集聚。依山而名曰:“九鹏寨”。 这九鹏寨傍得了好地界,自然于江湖官府而言都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而这倒也促成了九鹏寨寨中人的傲性。无视江湖门派,不顾官府围剿。 九鹏寨人虽心有傲气,但却依然侠气不减。劫富济贫一应事倒是干得风风火火。九鹏寨寨中人以其傲气与侠气也对外宣扬道:“借了老天爷的地界,自然也要干些替天行道的事情!” 凌赤身出九鹏寨更是深受影响,最喜便是跟随九鹏寨各位首领一同神出鬼没于九鹏连山各处,将犯了案子四处逃匿的江湖恶霸一举拿下。风风火火劫富济贫,山脚之下贫困人家只要一见一个身负白羽箭的少年,便是止不住地欢喜:“凌少寨主又来给咱送粮食了!” 这样一个侠气逼人的少年英雄,于九鹏寨周边地界也是饱受乡民拥戴! 只见得凌赤横眉一扫,却见得好一张火红大旗出现在山脚之下,立马缰绳一扯,足下马儿一声长嘶,风一般的便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却说这山脚之下的火红大旗摇摇晃晃、随风飘扬。护送旗帜的却又是好些个劲装持刀的汉子在这山上不住地吆喝着:“九鼠山寨的贼孙子些,还不快些出来迎接你爷爷则个?” 其中一个汉子倒还披上了披风,腰间别有一把亮程程刀鞘的单刀。尖嘴窄额,眉目似鹰,倒像是这群人的头领。而他身后一个身宽体胖的汉子,肩上扛了一面火红的大旗,绣有几个大字:“六顺宰鹏”! 又自吆喝了段光阴,一行人约莫是累了,寻了处平整地界便坐下歇息了。 凌赤疾驰而过,将胯下马匹停靠一旁,俯身下来打望着。凌赤眼见这些个大汉身强力壮,显是练武之人,心头正思索着是否要回山禀报。可那一面大旗上面四个大字:“六顺宰鹏”。 却叫凌赤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心中狠狠骂道:“这又是哪里来的鼠辈?入我九鹏寨地界,还整了张大旗辱我九鹏寨!好你们几个不要命的,小爷我今儿先叫你瞧瞧!” 凌赤缓慢地走了过去,却听得其中一个汉子破口骂道:“他娘的好些个鼠辈,全是些缩头乌龟!老子们叫了这么久,结果连影儿都没见着一个,真是窝囊!” 又一个汉子也接口道:“可不是嘛,瞧这群缩头乌龟哪里敢下来?咱们可是有彭大哥一路行进,那群家伙想必早躲起来了吧。” 原来这带头的汉子是当今天下第一大镖局震武镖局的镖师,“千里剑”彭少康。 彭少康听了方才那一个汉子的奉承,自然也是骄傲自满,也满脸春风地说道:“害,兄弟们还别说,我这手里的刀啊,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对付九鼠山寨的这几个贼子,那还是够快的!” 扛大旗的汉子呵呵笑道:“难不成嘛!更何况这次咱们六派结盟,取他九鹏寨,那自当是势在必得,哈哈哈!” 话音还未落尽,便听得“嗖”的一声响! 一支白羽箭飞射而来,登的便插在那扛旗大汉背靠的树上!这些个大汉立马见状而起,纷纷拔刀围作一团。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能看清那只箭射出的方位。 彭少康吼道:“贼孙子们总算是出来了哈!” 这话才说出口,却又有一支白羽箭飞射而出直取彭少康咽喉! 彭少康横刀一栏,刀箭还未相接,那一支白羽箭却像是生了灵智一般,空中自转了一个弯,转向彭少康身旁一个汉子射去了! 饶是彭少康保镖多年也未曾见过这空中折弯的弓箭,一群人还未反应过来,彭少康身侧的汉子却已一声痛嚎,应声倒地。 还未见得敌人,自己这边便已倒下了一个人,彭少康何曾遇见过这档子事儿?彭少康当下大怒,吼道:“鼠辈,还不敢跟爷爷当面动手么?” 彭少康惊疑之际,也不住地打望着四周,观察着动静。 “鼠辈受死!” 彭少康面前的一个茂密树丛中突然窜出一个少年,便是方才搭弓射秃鹫的凌赤! 只见得凌赤手执单刀朝彭少康猛劈过来!彭少康早有预料,立马抽刀一斜,冲上去同那凌赤厮杀起来。 彭少康打量着这少年一身猎户装扮,背上的箭袋中还兜着几支白羽箭,厮杀起来叮叮铃铃地响着。 彭少康见是少年人,本也自负,竟单手持刀接连攻出数刀,倒真是刀光四射,威势蛮横!可却不想那凌赤一出手即将彭少康的连续攻势给杀了回去,显是使刀的好手。 彭少康心中一急,赶忙收刀再立了个门户,欺身向前,快刀直削凌赤左臂。这凌赤也不慌乱,每出一刀便听“铛铛”之声,一刀抵一刀,竟全将彭少康的出刀给格开了去。 彭少康心中暗暗叫苦,立马吼道:“看着干嘛?还不快些过来帮忙!” 一行人听了,赶忙赶上前来助阵。可却为时已晚! 凌赤大喝一声:“你们几个统统上来,看小爷我把你们的皮都给尽数扒开了去!” 凌赤趁着彭少康嘶吼之际逮住了一个缝隙,单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圆弧,彭少康侧身避过却依旧被削去了胸前的一块衣襟。 凌赤一招未中却已叫这彭少康脸色一变,趁此时机,凌赤一招“横刀策马”骇得彭少康立马退步!凌赤反手将刀一斜,刀刃横砍彭少康胸膛,彭少康慌忙接架,哪知这少年人儿竟膂力了得,这么慌忙一档,自个儿的刀背撞在胸膛,疼痛得打紧,竟退后数步。 凌赤打退彭少康,呵哈一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我只道你有多么高的功夫,却不过这么几刀便给你打了去!” 却见彭绍康刚刚才被打退,这一帮子人全给围上来了。看这凌赤以一柄单刀独斗十多个大汉,犹自威风不减。要说这十几个大汉,功夫倒说不上多好,多是镖局里的小角色,可有一个使剑的,却也说得上剑法高超。 只见凌赤本自一刀横劈,将好些个大汉的攻势给挡开了去。这才一着,趁着凌赤一刀刚尽的功夫,那使剑的汉子立马连刺数剑,都是狠辣的路数。凌赤左拦右挡,勉强避开了去。可终究是以一人之力独战十几个壮年大汉,凌赤这招架起来还是开始吃紧了。 那几人也见他刀法虽在,可这势头弱了不少,更是杀的起劲儿。那使剑的汉子凝神握剑这么一刺,喝道:“着!”剑光如匹练一般射去!凌赤却已是分身乏术,避开不及。 可这凌赤终究也是急中生智,竟然将单刀胡乱一舞,自个儿立马翻了个滚儿,这才避开了这么一剑。 可这却又给使剑的汉子露出了更大的破绽,那汉子一击不中,立马连刺出好几剑!凌赤在地上翻滚着已是有心反抗,可却无力提刀了。 “哈哈哈,这不可一世的九鹏寨人居然也会在地上打滚求饶!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彭少康在一旁指着凌赤哈哈大笑。 凌赤只在心里不住的叫苦:“哼,这手下败将!”可终究还是无能为力,只得一个劲儿地在地上打滚躲避。 “中!”彭少康举起一粒石子便往凌赤猛射过去。凌赤只觉肩头猛然一阵刺痛,原来彭少康随手一掷便恰巧击中了凌赤的肩并穴。凌赤难忍肩头剧痛,只见剑光一寒,匹练般的剑刃急刺而来! “叮当!” 凌赤睁开眼,只见那使剑汉子已撤开数步,神情紧张。 凌赤余光一瞥,又见地上正有一只钢箭,锃亮的箭头闪着点点寒光,箭羽颜色与少年不同,是及其鲜艳的橙红色。凌赤大喜:“铁大叔!” 要说这凌赤精明强干倒也并非虚词。见来了帮手,非但不得意志满,趁着这群汉子心思不专的时刻,立马抓起地上的钢箭便朝使剑汉子用力地刺了过去。 那汉子哪里反应过来?立马沉喝一声,那支钢箭已刺穿使剑汉子的咽喉。 彭少康一经此大变,立马面露凶色,大骂:“你们这群臭强盗,莫要嚣张!待我六顺同盟择日杀到,多的是你们这群杂种跪地求饶的份儿!” “什么同盟?”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骑着匹枣色壮马过来,“彭师傅,先别叫咱们求饶,你自个儿先把保的镖给交出来,省得你先跪下去了。” 凌赤不由得冷笑道:“彭师傅?原来是咱们铁大叔的老对手了。既是如此,便叫我凌赤再来跟你这厮好生比过!” 大汉摆了摆手,示意让凌赤不要出手。凌赤老不服气,这才退下了身,眼神却依旧死死瞪着彭少康。 彭少康阴冷地笑着:“呵呵,铁干,我跟你讲,我彭少康这趟就保的你九鹏寨的镖!” 大汉哈哈大笑:“哈哈哈,那我铁干便要先谢过你彭师傅了,交上来吧!”原来这大汉便是凌赤口中的铁大叔,竟是在这九鹏寨坐第二把交椅的铁干。 彭少康从怀中取出一块金黄色的布片,丢给铁杆。铁干接住了布片,摊开一看,立马脸色剧变。 彭少康继续笑道:“见铁大侠这么满意,本想叫铁大侠今后多照顾咱家的生意,哎,可惜没这个机会咯!哈哈哈!” 凌赤不解,走过去从铁干手上取过布片一看,只见布片上边写着几行大字: “九鹏为恶,天道不容!今震武镖局誓尽天命,斩妖除魔。邀长门派、天南阁、通猿门、龙行镖局、沙海帮,齐六派之力,成六顺同盟。誓灭九鹏,弘扬正道!” 凌赤只觉喉间像是有一团烈火燃烧,浑身因为愤怒不住的发抖,太阳穴更是暴起了青筋。凌赤怒道:“你们只当我九鹏寨是好欺负的么?” 彭少康只是阴险一笑:“好不好欺负到是不好说,只是你这小子还不快报上姓名跪地求饶,到时屠你九鹏寨的时候,也好找你彭爷爷我发发慈悲!” 铁干哼了一声说道:“莫非彭师傅只道我九鹏寨都是你这般贪生怕死之徒?” 凌赤当即怒骂道:“你这鼠辈,给我听好了!我便是九鹏寨少寨主,凌赤。” 彭少康惊道:“你就是九鹏寨寨主凌渊的孽子!” 第二章:噩梦 凌赤一副傲然的表情,肯定了彭少康的猜测。彭少康立马收住了自己的惊讶,哈哈笑道:“原来是凌少寨主,久仰久仰!” 凌赤自是听不惯别人的客套话,直接吼道:“要打便打,别跟我整假惺惺那套!” 彭少康依旧是笑眯眯的:“凌少寨主此时年少轻狂倒也无妨,到了明日,想必凌少寨主自会懂得假惺惺的好处。” 凌赤听了,甚是愤怒,正要出手,却被铁干拦住了。铁干严肃道:“赤儿,莫要冲动。他就是个送信的,咱们不杀送信的。”于是又对着彭少康说道:“你识相的就快些回去,莫要让老子反了悔,冲上来把你小子脑袋给搬个家!” 于是彭少康带着人大摇大摆地离去了。凌赤即是不悦,铁干也没有闲心去劝慰他,策马便赶忙向寨子去了,回头说了句:“赤儿,快些回寨!得通知寨主早做打算!” 于是一行人回了山寨,凌赤跟着铁干进了平日里商议大事的九鹏堂。铁干一进寨便立马吩咐人去将寨子里的几位头领叫了过来,不及多时,九鹏寨的四位头领及凌赤、凌赤兄长凌炎,已到九鹏堂中入座。 铁干立马将六顺同盟的战书拿了出来,并将今日的事大致说了一遍。一个大胡子猎户模样的大汉立马怒拍椅子跳了起来,骂道:“去他娘的六顺狗盟,要来就全部来,你看我老罗眨不眨个眉头!”这边是九鹏寨的三寨主,罗震天。 铁干也是激动道:“那六顺同盟真当是我九鹏寨没人了吗!” 凌赤的兄长凌炎虽也是一同在山寨长大,可却是出了名的冷调子。只见他低头沉思片刻后,镇静地说道:“这件事非同小可,罗叔叔,铁叔叔切莫冲动。” 罗震天当即便斥道:“什么冲不冲动!你个年轻娃子,怎得毫无血性!别人都跑到咱头上撒野来了,你叫我如何能忍!” 山寨里坐第四把交椅的周满春说道:“三哥莫急,咱们先从长计议。” 罗震天一听,立马脸气得红到了脖子根,怒道:“怎么?平时抢些小人物,那可是积极得很。现在踢到石头了,就不敢耍威风了是不是?”罗震天接着说道:“二哥,你同我打个头阵。老周,你就好好看着我罗震天是如何杀他个措手不及的!” 可铁干却说道:“三弟,此事确实非同小可,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妙。” 铁干立马便翻了脸,对着凌赤说道:“走,赤儿,老罗知道你最有种!” 凌赤性子本就刚烈,立马答应道:“成!罗叔,咱走!” “走哪儿!”一道深沉的声音传了过来,“老罗,还当我是大哥么?” 罗震天撇着嘴,说道:“不论怎样,你都是我大哥。”说完立马又赶忙继续说道:“但是,就算是大哥您,也拦不住我!” 凌渊正色道:“我不拦你。” 罗震天大喜道:“好呀,这才是我的好大哥嘛!哈哈哈!” 凌渊继续说道:“你要跟他们打,却不能今日去,他们明天来找我们,我们便明天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你看如何?” 罗震天本来觉得被人打上门来极不舒服,可既然大哥凌渊都开腔了,自己反正都有机会出手,于是便答应了。 安抚好罗震天,凌渊立马便开始吩咐了:“这一战,我九鹏寨必败无疑。” 罗震天赶忙吼道:“大哥怎得说话?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铁干也是埋头抱怨:“大哥,你这话说得真是有些过了!” 凌渊却依旧皱着眉头说道:“九鹏寨自创寨以来,不乏英雄豪杰。只可悲我辈武艺低微,叫人上门欺负来了。可咱们不能叫人瞧不起,老铁、老罗,你们明天便同我一起,拼个你死我活!” 凌赤一听父亲并未叫上自己的名字,正想要开口,却被神雕周满春给抢了先:“大哥莫不是要叫小弟当个贪生怕死的小人!” 凌赤也跟着说道:“是啊,爹,咱们要打一起打,要退一起退!” 凌渊立马辩驳道:“你当这是逞英雄的时候吗?” 凌炎平复起心情,分析道:“不错,父亲留下来同六顺同盟决一死战,为的是咱九鹏寨的傲气。我们要走,为的是九鹏寨的生气。” 凌渊点着头,缓缓说道:“赤儿,你当同你大哥一般学些眼力。”说罢,又立刻吩咐道:“九鹏寨除了身强力壮的汉子,还有好多无辜的老人孩子。明日,我们几个便带着人跟他们决一死战。炎儿,赤儿,你们两个便辅佐你们周叔带着老弱病残们离开。” 凌赤本还想留下,可却立即被凌炎给拉住了。凌炎拖着凌赤出了九鹏堂,说道:“爹这次是没打算活着了,咱可不能意气用事,咱们得要守住九鹏寨的将来!”说这话时,眼中已是噙满了泪水。 凌赤纵知此理,却又要教他如何接受这个现实?一气之下,飞跑出去,寻了个树林钻了进去。 林中鸟禽乱飞、猛兽翻越,一派不同往日的生机景象。凌赤正要发火,朝身侧的一棵大树猛拳击去,血顺着树皮的纹路便流了下来。 “二哥。”鹿鸣般温柔的女声自凌赤身后传来,“许是不久了吧。” 凌赤回转过头来,只见一袭青衣的少女正含情脉脉地呆望着自己,秋波翻动,温柔如丝。这便是铁干的独女,铁青儿。 两人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而凌赤所待着的树林深处,正是他们自幼玩耍的两人世界。 凌赤没听得清,便问了句:“青儿,你说什么?” 铁青儿走上前来,说道:“鸟兽受惊了,大概是六顺同盟的人已近了吧。” 凌赤的眼瞬间变暗了下来:“你也知道了?” 铁青儿嗯了一声,说道:“凌寨主早便吩咐人开始准备迎战了,还有......” “还有什么?” 铁青儿的眼中突然噙满了泪水:“还有就是,准备出山。” 凌赤虽早早地便知道了,也早早地便预料到了,可当听见此事之时,却依旧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被这消息给震得说不出话来。 凌赤良久不能言语,待得寨子里声响渐些大了,这才拉着铁青儿的手回去了。回了寨子里收拾好东西,凌炎便过来通知凌赤早些休息预备明日一早便要动身。凌赤随便吃了些东西,便怀着不安的心给睡去了。 夜,总是寂静的。越是喧闹的鸟啊、兽啊,飞得越欢的虫,蹦得越劲的鼠,还是说沙沙的树叶,都无非是在刮着夜的生机,那夜的衣衫给兽禽们剥去了,只留下黑夜死寂的胸膛。 一艘载着九鹏寨生机的船正整装待发,而凌赤将是这艘船上的掌舵人。未来,驶向何方,全由他凌赤一人手中的船桨。 凌赤躺在船上,将身边的刀鞘抚摸了一遍又一遍,那粗糙的手感此时已携着阵阵的暖意将他载入了那片海洋。 他游着,游着,面前的一片岛屿,野兽兽棘般的山峰是九鹏连山的景象。中间的山在山腰上有个寨子,像是九鹏寨。他快活地游着,越游,便离那九鹏寨越近,仿佛看见,山顶上,正有一个青衣少女冲他招手。 “青儿!”他欢呼起来,使劲儿地往前游,像是只海豚似的在海面扑棱着。 突然,他只觉脚下沉重,他转过头来,只见铁干已没有眼球的双眼只死死地瞪住他。铁干披头散发,与深海的黑蓝色融为一体,像是海妖一般,拖着凌赤的右脚往下拉。 凌赤挣扎着往上,不住的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吸着带着咸味的空气。可是,那铁干却越抓越紧,凌赤无奈之下,右腿挣扎的同时,左腿也跟着连踢了铁干好几脚。随着水下的一声沉嚎,海妖般的铁干被踢了下去。 凌赤重新从水面上探出头来,喉咙却因为咽了太多海水不停的咳嗽着,似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似的。迷蒙中,凌赤看见了那青衣少女,铁青儿站在岸上,向他招手。而在铁青儿身后,突然又有一只手拍了上来。 彭少康! 只见铁青儿身后的彭少康,面目狰狞似是凶兽发狂一般贪婪地望着铁青儿。而铁青儿却毫无察觉,依旧像凌赤招着手,动作越发僵硬。彭少康一步步朝她逼近,而铁青儿却依旧毫无察觉。 凌赤想要呼唤铁青儿快跑,可喉咙却被海水堵满,无论怎么咳嗽都咳不尽的海水,一句话都呼喊不出来。 彭少康慢慢地拿出尖刀,发亮的寒光,直与铁青儿如雪的肌肤相映。彭少康绕过铁青儿的喉间,用尖刀轻轻地一抹。铁青儿凝脂般的脖子立马多了条红线,红线慢慢地扭曲,膨胀成了一个巨大的血洞,无尽的鲜血喷薄而出。 凌赤不敢再看,一回头却只见整片海域都已成了发黑的血红色,海风裹挟着令人作呕的浓腥味儿。凌赤刚要吐出来,却只见海妖般的铁干、海妖般的凌炎、海妖般的凌渊......海妖般的全寨人都朝他涌了上来。 拖拽着他,往下拉,往下拉! 在浓而粘稠的鲜血中,他挣扎着睁开眼,却见这血海之下的,是熊熊烈焰,烈焰焚烧出难言的血腥,而血海深处燃烧着的,便是鬼城般的九鹏寨! “啊!” 凌赤猛地喊叫着坐起身来,冷汗淋漓。 他坐了起来,正想倒杯水喝。恰逢此时一道急风掠过,凌赤还未从噩梦中缓过神来,正是极度紧张,立马便躲了过去。回头一看,只见桌上正有一只飞刀钉在上面! 第三章:点穴 只一瞬间,凌赤立刻从噩梦之中缓过神来,抓住身边的长刀便往窗外一跃。似一条鲤鱼翻腾似的,凌赤跃出窗户,紧跟着一个翻身,平稳地落在了地上,抽出长刀,朝树林深处追去。 “嗖!” 只见月光倾泻而下,从身侧突然蹿出了个黑衣人,手握利剑朝凌赤飞砍过来。凌赤赶忙提刀挡住,却被那黑衣人给抢了先机。黑衣人连劈带削朝凌赤使了好几剑,甚是凶恶! 凌赤慌忙之中趁着黑衣人一招使尽的当口,赶忙朝幽密的树林飞钻进去。黑衣人也不甘心,立马提剑追了上去。 这树林自是凌赤的天下,不及多时便同黑衣人拉开了距离。要说这凌赤当真是机灵得紧,未跑远几步,便立刻做了个左转的虚向,黑衣人也跟着朝左边一探。正当黑衣人身子稍微倾斜之时,凌赤猛地从右侧翻腕抢刀夺出,刀身中只见得黑衣人身子一抖,连忙退步。 凌赤一抓住这个机会,便跟着猛劈回来。黑衣人虽然落了下风,可依旧剑法不乱,几个回合下来,凌赤只觉这黑衣人剑法实在是太密,自己的刀无论如何都破不了这剑。 而时间一久,黑衣人已渐渐地显出优势过来。只见得黑衣人肩头一抖,那剑立刻朝凌赤的腰间刺去。凌赤所施展的“山阳刀法”本是凌渊的拿手绝技,可凌赤还未领悟得精髓,更兼之山阳刀法一向以进攻见长,遇了这紧要关头更是难以防范。 只见凌赤大张的双臂,腰间亦是大露,这更是给了黑衣人可乘之机。慌忙之中,凌赤猛地向后一跃,那剑尖一刺! 所幸及时,剑尖未刺入多深,可也叫凌赤一声痛呼。凌赤左手捂着腰间伤口,右手舞刀继续迎敌。 “二弟!”不远处传来凌炎的呼喊声。 凌赤大喜,赶忙叫道:“二哥,快来,有刀子!” “刀子”是他们九鹏寨里的土话,平日里打家劫舍之时,若是寻常人家好下手便称之为“板子”,若是遇了强劲的对手,便将之称为“刀子”。 此话一出,便见好些个火把朝树林这边赶过来,叫喊道:“歹人休走!” 那黑衣人不禁打了个寒战,只道不可恋战。于是摸出把飞刀朝凌赤掷去。凌赤挡开飞刀,却见黑衣人已跑远了。 凌炎等人走近了,却只见凌赤一个人捂着腰间,便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刀子呢?” 凌赤点了点头,答道:“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叫那家伙给跑了。话说,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凌炎这才拉着凌赤走出树林,边走边解释。原来凌炎担心他们逃走的消息会叫六顺同盟的人给知道,于是便打算提前出发,这才半夜便来通知凌赤准备出发了。 凌赤同凌炎带领好队伍,总共清点,约莫五六十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可在出发的当口,这才发觉神雕周满春不知跑什么地方去了。凌炎与凌赤商量着又等待了好些阵子,见人还没到来,也知道不能再拖,于是便带着人先走了。 不仅是凌炎凌赤,就连寨子里一同逃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孩童,都是一步三回头,眼中噙满了泪花。 在这条长长的队伍中,凌炎开道,凌赤断后,而铁干的女儿铁青儿自幼也被传授了武功以防身,于是便在队伍的中间坐镇。 天已泛起了鱼肚般的乳白色,月亮还有浅浅的轮廓高挂,本该平静的一个清晨,仅一日,即将便要从乐土化作了地狱。 凌赤跟在队伍后面,脑海中全是九鹏寨的模样,时不时地回头,咬牙切齿地前进。右手紧紧握拳,左手更是狠狠地抓住刀鞘,不只是累了还是用力太深,凌赤已是大汗淋漓。而在淋漓的大汗中,太阳穴两根青筋像是黑龙一般暴突。 “要不回去看看?”这个念头在凌赤心中突然闪现,“回去得要记住那些恶人的模样,这样才好报仇!” 心里越想,凌赤便越觉热血沸腾。趁着众人赶路不注意,便立马转身,施展起轻功朝寨子又飞奔回去了。 腰间虽然有伤,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凌赤的速度。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辰,太阳已微微亮了,凌赤也离九鹏寨不远了。又飞驰电掣地狂奔了一阵,凌赤也觉有些累了,刚刚坐下准备歇息,却见前方浓烟滚滚,显是放火烧寨的景象。 凌赤暗叫不妙,当即又似箭一般的窜了出去,心中只一个劲儿地祈祷。 凌赤发疯了似的往前冲,只见几道黑影突然在眼前出现,手掌登时捏紧了刀柄,冷目一探,是几个大汉正在前边守着,无一认得。 便是敌人! 凌赤顺手从地上拾起好几块碎石,朝那几个大汉的方向一起发射而出。其中两名大汉都被击中了后脑勺,应声倒地,另三个武艺应算不错,竟都避开了去。 那三个大汉全都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瞪着凌赤,可凌赤只顾不要命地往前冲,让这三个大汉也不由得为之一怔。不及多时,凌赤已然冲到三个大汉的面前,拔刀出鞘!“哗”的一声响,又一个大汉刚抬手便直接被削去了右臂,大叫一声竟痛晕了过去。 另两个大汉立马也抄刀在手,“唰唰”朝凌赤砍了过去!凌赤身子向后一仰,一个大汉立马挥刀紧跟了上去。凌赤便顺着后仰的力道接连两个空翻给避开了去。 两个大汉仍不死心,只是拼命地挥着刀。而凌赤本因腰间受了剑伤不便回击,只是连躲带挡地支持了阵子。终于两个大汉纵是天生神力,也不可能连续挥刀不间断。凌赤趁着这两个大汉手臂酸痛之时,两腿在空中“咯”地一蹬,一脚踢中一个,将他们踢飞老远。 凌赤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正要追上前去,却听疾风带过!凌赤突觉后颈像是被针扎过一般刺痛,再回头却见方才被碎石击中的一个大汉竟然站起身来,而这大汉头上还带着一条头巾,毛皮做的头巾叫这汉子被碎石击中疼痛了片刻,却并未将汉子给击昏过去。 这是三个大汉一起提刀冲了上来。凌赤慌忙之间避开了一刀,可其余两人的刀接踵而至,凌赤拿刀挡开了一刀,第三刀却气势霍霍地砍了过来。 随着凌赤一声痛嚎,左肩紧跟着鲜血汩汩直流。凌赤几近要疼晕过去。三个大汉见凌赤负了伤,便要冲上来结果了凌赤,却只听一声清啸! “住手!” 原来是凌炎赶了过来。凌赤一听,当即大喜。那三个大汉见凌赤来了帮手,立马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要先了结了凌赤。可凌赤此刻虽是负伤,却因凌炎的到来精神大振,立马单手持刀施展起“山阳刀法”同他们周旋起来。 不久,便见一道黑影突然闪出来,随着刀光一掠,犹如烟花炸裂一般,其中一个汉子已被砍翻在地。凌炎趁着剩下两个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左掌忽地拍出,将又一个汉子击飞老远。 一刀一掌,便显神威!余下的一个汉子眼光一转,正要朝凌炎出刀,却被凌赤逮了个机会,刀光一寒,在胸口刺出个血红的窟窿。 凌赤左肩鲜血不止,又经用力地使刀,此时已是疼痛难忍,身子一个站不住,便要倒去。凌赤赶忙左臂使劲,刀尖插地,勉强单膝下跪。 凌炎审视一周,见众人都已倒下不起,这才放心下来,跑到凌赤跟前,厉声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凌赤还未开口,便又听凌炎皱着眉头问道:“算了,你的伤,要紧么?” 凌赤苦笑着说不碍事。凌赤问道:“大哥,你怎么在这?”凌炎两根眉毛气得像是要连在一起似的,愤愤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 凌炎话才说到一半,却突然住口,跟着便把凌赤的嘴给捂住。凌赤正想挣扎,却听不远处渐渐传来脚步声,像是有一群人朝这边来了。 凌炎想要拖起凌赤快跑,可凌赤这才刚起身,便哎哟一声,重新摔倒在地。凌赤脸上疼出来的冷汗一颗又一颗汩汩往下掉。凌赤忍着疼痛说道:“大哥,你快逃吧,他们过来了。” 那群人果然听见了凌赤摔下去时的痛呼,小心翼翼地朝这里渐渐靠近。 凌炎皱着眉头不说话,凌赤还要开口,却一下只见凌炎双指飞出,啪啪几下,点了凌赤身上好几处大穴。凌赤不能动弹,急忙问道:“大哥,你这是——” 话未说完,凌炎又跟着将凌赤身上的哑穴给点了。凌炎将凌赤拖进一个茂密的树丛中去,撕了几块布条叠在凌赤的伤口上。只听他小声对凌赤说道:“你的穴道会在两个时辰之后解开。记得一定要为咱们报仇!” 说罢,便跳起身来,故意碰到树枝发出阵阵沙沙声。那一群人立马追上前来,霍霍刀剑一起朝凌炎施展过去。 凌赤心中万般嘶喊却依旧叫不得,动不得!只在一旁隐秘的树丛中睁大了充斥着血丝的眼睛,噙着泪花眼巴巴地望着这一切。 一刀又一刀,凌炎遍身的衣裳已然换了颜色,不知谁踹出一脚,将凌炎立马踢翻在地。凌炎止不住的痛嚎,像是被拔去蛇皮的蛇在空中不住地挣扎飘荡。仰面苍天,又像是一只孤独而痛苦的狼,面临着死亡的诘问。 而在一旁的凌赤,已然忘记了自己的伤痛,像是所有的鲜血都被煮得沸腾起来了,全都在凌赤的脑中爆炸滚烫! 那群人当先一个哈哈笑道:“你可别给我跪下啊,快给我指指你们少寨主凌赤在哪里。昨儿我跟他可是说好了的,他要给我跪地求饶呢,哈哈哈!” 彭少康! 一群人都肆意地狂笑起来,像是黑白无常前来索命一般。凌炎用力地咳了几声,彭少康凑上前去,笑着问:“你想说什么?” 凌炎狂笑着说道:“我二弟等着你跪地求饶!” 彭少康更加狂妄地笑出来:“原来这是大公子凌炎啊!哈哈哈,凌炎少爷可别跟我行这大礼啊!” 凌炎嘴唇摆了两下,彭少康没听得清,便装腔作势哈起了腰,假装恭敬道:“凌炎少爷跪着跟小的说什么呢?” 凌炎嘶吼出来:“记得给我二弟跪地求饶!我二弟好给你个痛快!” 像是一道惊雷一般这话语击中了凌赤的内心,凌赤瞬时涕泗横流。 而彭少康一群人却是更加狂妄地对凌炎又打又骂,只听凌炎的痛呼声渐渐低下去,最终也跟着九鹏寨的焚烧一样,一片死寂。 第四章:丐帮 海妖般的铁干,海妖般的凌渊,海妖般的凌炎...... 他看到烈火焚烧中的九鹏寨,浓烟滚滚,随风直上,在灰蒙蒙的天地间与乌云相接。黑色的浓烟不住地向上堆积,渐渐地与乌云凝聚成了一张人脸,勾勒出的面孔朝他阴森一笑,喉咙肆意便伴随着惊雷滚滚——彭少康! 凌赤一惊之下赶忙蹭起身来,左肩紧随而来难言的撕裂剧痛,凌赤痛呼一声,头也跟着疼得垂了下去,这才见自己正躺在一个破庙里边,而自己的右手腕、两个脚踝已是被重重的枷锁给缠住了。凌赤摇了摇头,脑海中凌炎的声音不住地回荡着:“记得一定要为咱们报仇!” 大哥...... 往事一幕又一幕浮现在脑海中,短短几天的事,便让这个本自天真烂漫的少年沦落到这幅囚徒模样。凌赤想到记忆中大哥凌炎的脸以及最后决绝的身影,眼泪又如雨般坠了下来。 一阵脚步声渐渐地近了,凌赤躺在这废弃的破庙中心想:“我怎么被锁在了这里?莫非,莫非寨子已被烧了精光!” 外面传来一群人说话的声音:“不知那个家伙醒了没有。要不是你手头下面那个小兄弟去解手,还真发现不了他嘞!” “刚刚听他在里边叫了一声,大概是受伤的缘故吧。” 又一个粗犷无比的声音如雷般响了起来:“妈了个巴子的,叫老子进去闷他两个拳头,看他起来不起来!” 四川口音的人?六顺同盟中的势力极广,有四川一带的人也不奇怪,总之不是九鹏寨的就对了。不过这人话语粗俗,多是沙海帮底下的人吧。 正想着,只见三个人已走了进来,都是乞丐的模样。都是破布衣衫、满是污泥,只是一个独眼乞丐,一个赤膊乞丐,一个张飞般大胡子乞丐。三个乞丐一进门,便见那赤膊乞丐便大大咧咧地喊叫起来:“哟,龟儿子的起来了嗦!还不向跟你丐爷爷磕个响头。” 凌赤心想那个大大咧咧的四川人应该就是这赤膊乞丐了,暗道:“这沙海帮一向横行无忌、恃强凌弱,这几个怎么搞起乞丐装扮来了?莫非又要搞什么诡计去欺压百姓?”凌赤越想便越觉面前的几个人真是可恶至极,于是便不屑地说道:“哼,快叫你们帮主过来,你们是干些什么勾当的?还敢同我说话!” 那赤膊乞丐也是个火药桶,见凌赤一开口便看不起自己的样子,而言语之中又满怀了对他们帮主的不屑,当即怒道:“哼!你这小子,要不是看在你受了伤的份儿上,你瞧老子不卸下你两条胳膊!” 凌赤也立马不服气地顶撞道:“有种就现在一刀把你爷爷我的脖子给抹了,等到我伤好了,你那两只胳膊都不知道还在不在!” 赤膊乞丐一听,脸立马涨得红透了,正要冲上前去,却被一旁的大胡子乞丐给拦住了。独眼乞丐走到凌赤身前去,用身躯挡住了怒目相视的赤膊乞丐,示意他不要冲动。赤膊乞丐这才愤愤地回转过身子,骂了句娘,便退了几步。 独眼乞丐道:“请教阁下大名?” “呸!” 凌赤朝那独眼乞丐狠狠地吐了一滩口水。 可万万没想到,那独眼乞丐不仅不发火,反而还大笑起来,说道:“小子,难道你见我这身打扮,还以为我恶心你那滩口水?都是破衣裳的人,换个法子新鲜点儿吧!” 凌赤心想:“这臭乞丐,倒真是个厚脸皮,只可恨我现在身上有伤,又给困在了这儿,否则,定要在你另一只眼睛上边刺个大窟窿!” 独眼乞丐见凌赤不说话,便直接坐了下来,收起了笑脸,正色问道:“小子,你丐爷爷我也不跟你整什么虚的了,哪门哪派的?好生给我报上名来。” 凌赤心想:“哪门哪派?你沙海帮的勾结其他五个门派,烧了我的寨子,现如今还来问我是哪门哪派的?莫非这艘贼船上边还要窝里斗?”凌赤这么想着,也就继续躺着,不搭理他。 那赤膊乞丐见了凌赤这嚣张的态度,更是气得不打一处使,大喊起来:“老周啊,瞧这小子的样儿!功夫不好,叫人给砍了,还敢摆着臭架子!要我说啊,不是长门派的装清高,便是那天南阁的不要脸!” 凌赤心想:“好哇,我就装作是长门派的,来搞得你六顺同盟这艘贼船不消停!”于是便大声喊叫道:“小爷我就是长门派静空道人座下弟子,盖干夜。你待怎样?还不快放了我?”凌赤说这个“盖干夜”的名字正是要同“丐干爷”谐音,以乞丐的干爷爷来讽刺这几个才刚刚出现在凌赤生命中的乞丐。 “盖干夜?我怎么没听说过长门派有这号人物?便是放眼整个江湖,我也倒真没听过这个名字。”那大胡子乞丐疑惑地说道。 凌赤在心中偷笑起来:“嘿嘿,你们这帮乖孙子,只看你爷爷今后如何为家门除害!”一想到家门,九鹏寨的惨剧又重新涌上了凌赤的心头,满腔的怒火又即将喷发。 那独眼乞丐眼光身世灵敏,心里也自己猜测道这人根本就不是长门派的人,便试探着说道:“哼,静空道人好一手飞清折翼剑,他的座下弟子怎么会像你这般被打个落花流水,遍身是伤?快说,你这小贼到底是哪里来的喽啰!” 凌赤立马怒道:“好哇,你给小爷我一把刀,看我不把你打个不知东西南北!” 独眼乞丐听了,立马哈哈大笑:“怎么静空道人的弟子却要用刀?难不成你是那刘震风的徒弟安插在长门派里边的卧底?” 凌赤骂道:“安插个爷爷的,老子就是老子,要你问什么东西!” 独眼乞丐见凌赤短短几句话便从轻薄之态立马转化成了愤怒,心中便想:“这小子是性情中人,决计当不了卧底,可他究竟是谁呢?” 赤膊乞丐很是火大:“哼,老周,你跟着贼小子啰嗦什么?看我几个巴掌扇过去,还愁他不说实话吗?” 那独眼乞丐却立刻止住了赤膊乞丐:”没搞清楚他的身份便不能贸然出手,要是伤了自己人怎么办?” 凌赤心想:“我九鹏寨如今死的死,逃的逃,全是拜这群恶贼所祸。如今还有什么自己人?管他的,要是他们有那个胆子,便一刀给我杀了,我也好早些同大哥在阴曹地府会和。”想到大哥,凌赤脑中立马浮现出了凌炎点穴救他、引出彭少康等人的情景,眼泪立马就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凌赤又想:“不行,我得要活着!哪怕没有什么自己人,也要叫那狗屁六顺同盟付出代价!” 赤膊乞丐见凌赤又是一个人沉思许久,只道他是在琢磨什么诡计,便骂道:“你这龟儿子,想些什么呢?” 凌赤却反问道:“你们又是谁?要做些什么?” 赤膊乞丐立马大声喊道:“老子们是丐——”话未说完,便立刻被大胡子乞丐给捂住了嘴,凌赤因此也没听得清。 独眼乞丐想了一会儿,便朝庙外大喊了一声:“来人呐!”于是又进来了几个乞丐。独眼乞丐扫了一眼,便指着几个乞丐中最瘦弱的一个乞丐说道:“你一个人留下来,好生把这小子看着。” 赤膊乞丐立马打断了他说道:“啥?老周,你怎么这时候犯起糊涂了?这小乞丐可是刚刚才进门的,你叫他能做些什么?”此话也确实在理,这小乞丐不仅瘦弱,分明就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儿,叫他来看守,的确不大叫人放心。 大胡子乞丐也说道:“老周,这的确是有些不妥。” 独眼乞丐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说道:“嗯,这的确是不妥。”于是继续说道:“来,拿把刀给他,这下便放心了。哈哈哈哈!” 大胡子乞丐心想:“这分明就是给那个小子兵器,不过老周一向聪明,一定有他的用意。”于是赤膊乞丐还没开口,便立刻拉着众人出去了,边走边说:“嘿嘿,这下可放心多了,反正那小子也只是个废人。”赤膊乞丐还想说话,却已经被推了出去,整个庙里边便只剩下了那个小乞丐和凌赤二人。 凌赤心想:“这几个臭乞丐居然敢看不起我,叫一个小乞丐来看着我。好,小爷便要叫你们好看!”于是凌赤便吼了一声,那小乞丐立马被吓得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凌赤继续大声喊道:“什么窝囊东西?还不快扶你爷爷我起来?” 那小乞丐被吓得失了魂儿,怯声怯气地说道:“什么?” 凌赤继续提高了嗓门,大声骂道:“你还不快扶你爷爷我起来?” 那小乞丐立马甩开了刀,打算过来扶起凌赤。这才刚迈开步子,又被凌赤的喊叫声给吓住了,只听凌赤叫道:“怎么,不拿刀?你不怕你爷爷我打你吗?”小乞丐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又捡起了刀过来扶起凌赤。 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小乞丐才刚刚碰到凌赤,便只觉右肩一阵剧痛,紧接着整个右臂都麻了,手上的刀也跟着落了下去。“咣当”一声响,凌赤接住钢刀,一下便蹭起了身来,将钢刀架在了那小乞丐的脖子上,沉声道:“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小乞丐虽然怯懦,可见三个首领都没有自报家门,也知大局为重,直摇头不语。 凌赤身上有伤,也不便过多问话,正想要一掌把这小乞丐给打昏,却听外边一声断喝:“小子来战!”凌赤这才知道这群乞丐是想要考量起他的功夫了。于是便喝道:“你们这群家伙,小爷我手铐脚镣的,怎么跟你们打?” “钥匙就在你面前。” 于是凌赤在小乞丐身上搜出了钥匙,揭开了自己的枷锁,便要往外冲,可左肩剧烈的撕裂感和腰间的剧痛叫他不由得身子一颤,只好慢慢走出来。 凌赤一出来,便立刻挥舞单刀,只见刀光犹如一条银色的巨蟒朝独眼乞丐冲去。独眼乞丐怒喝一声:“全都退下!”说着立刻手臂飞扬,身子倾斜。凌赤的刀在独眼乞丐腋下吃了个空。 凌赤伤重,这一招下来,几近脱力。独眼乞丐立马一个转身绕在了凌赤身后,五指如电,朝凌赤的后心抓去。凌赤也不示弱,立刻回臂一砍,手腕飞晃,刀光乱射,好一手“日落平阳”! 独眼乞丐所幸收手及时,再要迟疑片刻,只怕两只手掌都要尽数给砍了去。 大胡子乞丐大喊:“老周,接刀!”说着,便朝独眼乞丐掷了柄单刀过来。独眼乞丐单手接刀,凭空斜劈一刀,端的是威风凛凛! 瞧那独眼乞丐左手撑天、右手持刀,正是“擎天宝塔刀”的架势。凌赤尚且年幼且临场经验不足,还认不出这刀法,便心道:“哼,摆些花架子,叫小爷我来领会!” 只见凌赤一个足弓过去,手中钢刀即至,往独眼乞丐的左臂砍去。独眼乞丐怒喝一声,右手钢刀势欲格开,只听“咣当”一声,双刀相接。凌赤身受重伤,也没什么定力,立刻便被撑开老远。 只见凌赤立刻借着劲力反向又将钢刀带回,步子向前冲,右手手肘猛地向前砸了过去。独眼乞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日裔冲......”独眼乞丐立刻将钢刀轮转,身子忽地从另一侧绕开,再接连后退数步,笑道:“少侠好功夫!” 凌赤心中暗叫不妙:“这臭乞丐怎么知道山阳刀法?” 独眼乞丐大声笑止:“再来比过!”说着,独眼乞丐又冲了上去,好一招“拨云开雾”!凌赤见独眼乞丐这招来得着实势力刚猛,只好施展出山阳刀法中的守招“晚山吞日”,可这么一招还未使老,独眼乞丐的“拨云开雾”这才刚刚拨开了云,还没有散得了雾,就紧接着一招“宝塔纵酒”!独眼乞丐单刀一斜,满含着杀气逼人,凌赤不敢怠慢,紧随着一记“晓映晚秋”!刀光漫漫,犹如狂风肆虐卷起遍地白色的枫叶似的。独眼乞丐一声断喝,声才出,刀已至! “咣咣咣”刀刀相碰之声响起,再见凌赤已是单刀脱手,而那个独眼乞丐却是刀指苍穹,宝塔不老! 凌赤单刀脱手,就连整个右臂都是酥麻酥麻的,嘴一撇:“来吧,痛快点!” 而独眼乞丐却立马扔了单刀,单膝下跪抱拳行礼道:“少侠莫怪!” 凌赤被这么架势倒是给搞得迷迷糊糊的,连忙说道:“你这又是耍什么花样?” 那独眼乞丐立刻扶起凌赤,恭敬着说道:“少侠误会了,我们几个都是丐帮的人。” 第五章:杭州 凌赤听了独眼乞丐的话,也是诧异非凡。丐帮对于这个未经世事的少年真是个传闻中无比崇敬的地方。自凌赤记事起,便都是在九鹏寨众位头领对丐帮的盛口称誉之下成长起来的。九鹏寨虽在这九鹏连山一带势力也算了得,但却从未向路过九鹏连山的任何一个乞丐动过手脚,莫说是动手脚了,甚至还常常向丐帮人士出手相助。而九鹏寨一向不理江湖纠纷,这么一来倒更增加了凌赤的疑惑。凌赤曾经也问过,可是所有人都没向他说清楚缘由,只道是丐帮好汉,理应相助。 凌赤诧异之下,脑袋不仅一下子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一般,又倒身下去,独眼乞丐赶紧将凌赤扶到一旁坐下,叫大胡子乞丐拿了一粒丹药过来。独眼乞丐将凌赤扶正,帮助凌赤赶紧服下了丹药。 凌赤食过丹药之后,脸色渐渐好转了起来。独眼乞丐这才慢慢说道:“凌少侠有所不知,我等三人正是丐帮的三个长老。近日发现各派人马在九鹏连山周围聚集,一定有什么动静。我丐帮常受九鹏寨的援手,我等担心他们恐怕对九鹏寨有所不利,这才召集人马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凌赤叹了一口气:“可恨那群恶贼,总有一天,我要叫他们付出十倍的代价!” 大胡子长老也跟着说道:“不错,这什么六顺同盟也太恶毒了,怎么会对你们九鹏寨如此赶尽杀绝呢?” 独眼乞丐说道:“虽说九鹏寨常常在这一带时常针对他们,但这么兴师动众的到来,定有所图。” 赤膊乞丐有些不耐烦了:“你们叽里呱啦地说了半天,啥都没说得出来,真是叫老子听得着急!” 独眼乞丐淡淡地笑了笑,说到:“嘿,瞧你这急性子。还不先向凌少侠赔礼?” 赤膊乞丐却不答话,凌赤只道:“这次多亏丐帮众位兄弟相救,哪有什么赔礼的道理。是凌赤我该向众位兄弟道个谢才是。” 众乞丐哈哈大笑,独眼乞丐说道:“凌少侠,你有所不知。我们几个把你弄在这破地方却又不知道你是谁,若提前知道了是凌少侠你,也不至于试你武功这么一说。” 大胡子乞丐跟着说道:“咱们就怕是六顺同盟的人,倘若知道是我们丐帮在帮九鹏寨,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凌赤听了这话,心里老大不舒服。心想着丐帮好汉竟然还怕得罪人,真是枉为英雄。可凌赤终究还是受了丐帮的恩惠,于是也没有说什么。 突然,独眼乞丐猛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大笑道:“说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告诉凌少侠咱们几个的名儿,真叫凌少侠笑话!” 说罢,独眼乞丐便带着介绍了一番:原来这独眼乞丐便是丐帮中有名的英雄“独眼狮子”周洪,而大胡子乞丐则是“丐翁”宋英,赤膊乞丐便是号称江湖三大力士之一的“巨力金刚”陶山。 一经介绍,凌赤对几位的好感也渐渐升了起来。宋英突然说道:“对了,老周,你收的那个新徒弟,可还在那庙里头嘞!” 周洪立马叫人去把小乞丐带出来。小乞丐一出来,便见周洪眉尖倒竖,训斥他道:“你这小子,看管不力,发你今日练功不许睡觉!” 凌赤见小乞丐甚是可怜,便向周洪求情道:“周大哥,此事也是因小弟而起,还望周大哥留情。” 周洪摆了摆手,说道:“凌少侠切莫如此,这小子迟早得是丐帮的人,这个样子,今后如何给丐帮出力?” 凌赤本想在说什么,可一想自己无能,叫九鹏寨这般任人宰割,只好闭口不言。 周洪突然又笑了起来,说道:“看你懂事,没说出丐帮的底,今晚也给你加个鸡腿!” 凌赤见周洪不仅仗义相助,对于帮中兄弟更是赏罚分明,自是钦佩万分,心中的好感也不由得增添了几分。 如今九鹏寨被毁,铁青儿一行人又不知下落,凌赤已是无路可走,只好跟随着周洪等人一同去往杭州。周洪也已派出帮中兄弟四处搜寻铁青儿一行人的下落,只叫凌赤安心上路。 可凌赤又怎么安得下心?若不是无路可走,凌赤早早地便离开了他们。而如今凌赤也只好劝慰自己去杭州磨练,以备今后的复仇大业。 凌赤跟着周洪一行人来到了杭州,希望能通过丐帮的势力早日搜寻到铁青儿等人。 这十几日的风催雨赶,凌赤也无心一路欣赏美景,只偶尔同周洪那里听些江湖见闻,倒是于这个未曾涉入江湖的少年甚是有趣。 可这才一到杭州,凌赤这山野出身的傻小子便被这般风花雪月的烟柳古都给迷住了。一向见惯了大山深林的凌赤,一见着杭州的市井盛京、西湖晓风、柳絮绝岸,都是梦中都不曾有过的景色,有是浓墨淡彩的图画铺排在了他的眼前。 周洪见凌赤到了杭州兴致高了许多,自也是十分高兴,便四处拉着凌赤到处游历,也同凌赤聊起了这古都的历代传说、风流雅闻、江湖故事。 凌赤刚开始几天还算有兴致,可这么过了几天终究还是呆不住了。一日,凌赤跟着周洪正在游览西湖的船上,周洪双手吹笙,潇潇笙乐直转而下,顺着玄静的湖面升起点点清韵。 笙乐潇潇,流水潺潺,好一派风光! 风景配美乐,自然叫人遐思无限。凌赤的情思也随之慢慢飘向了远方,在那里林森鹿鸣、晓月清风,一袭青衣的女子还在对他嗤嗤笑着——是青儿! 凌赤的悠远情思不由得化静转悲,眼泪刷的便如瀑布般倾泻下来。周洪见状,赶紧收起了笙,向前关切地问道:“凌赤兄弟,可有什么不适?” 凌赤答道:“周大哥,你丐帮神通广大,一定早早便有青儿他们的下落了。周大哥,还请快些告诉我吧!” 周洪叹了口气,说道:“凌赤兄弟,是我不该瞒你,可这终究还是叫人伤心,你能行吗?” 凌迟咬着牙,其实这么久没他们的消息,凌赤已是猜得八九不离十了。毕竟那么一支庞大的队伍,任谁都会注意到,又何况势力宏大的六顺同盟呢? 周洪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很早便派人去打听铁姑娘一行人的下落。据探子来报,铁姑娘他们才刚刚出九鹏连山,便遭遇了六顺同盟的伏击,无一生还!” 随时早有准备,可凌赤依旧脑袋像是被重重地砸了一下一般,一下子竟险些昏厥过去。 周洪赶忙扶住了他,待得凌赤稍微醒转过来,也只此时任何的安慰都是无效,只能靠激励才是他振作起来,于是便鼓励着说道:“凌赤兄弟,你可不能倒下!你们九鹏寨的冤魂还在等着你去给他们报仇呢!” 凌赤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凶狠,他咬着牙恨恨地吐出几个字:“彭少康!我凌赤同你不共戴天!” 这彭少康几度在凌赤面前横行无忌,而凌赤此时又对六顺同盟所识不深,便将满腔的愤怒都发泄到了这个名字里面。 周洪见凌赤恨意如此,也只再继续游览实是不妥,便叫船夫靠了岸,带着凌赤准备回去歇息着了。 这才刚下岸,便见好几个乞丐一同跑上前来,冲着周凌二人说道:“二位,帮主回来了!” 周洪眼神中猛然射出亮光,对着凌赤激动道:“凌赤兄弟,这几日让你等待实在是有愧,现在有帮主回来主持大局,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那几个乞丐却没有附和着周洪,其中一个赶忙对周洪说道:“周长老,帮主带着银蛇长老他们往天云武馆那边去了,咱们也快去吧!” “银蛇长老?”周洪诧异道,“怎么他也来了?” 原来丐帮势力甚广,分别有不同的长老掌管不同的区域,由此遍及全国各地。银蛇长老本自北部叱咤风云,不知这趟来杭州所为何事。 周洪不能多想,只对凌赤说道:“凌赤兄弟,我们先过去吧。” 第六章:踢馆 凌赤与周洪跟着那几个乞丐很快便到了天云武馆。只见得人山人海的围着,真是叫人挤都挤不进去。 “这里边大概就是天云武馆了。”凌赤想着。只听得当头一个乞丐一声大喊:“周洪长老到!” 这喊声真有如金钟一般洪亮大气,原本人声鼎沸的人群立马低下声来,自觉地让出了一条不宽不窄刚刚够三人并排而过的通道。 凌赤等人大步走了过去,只见得宋英、陶山等人早早地便在那边站住了。宋英和陶山跟着一排的还有三个乞丐,而在他们五人面前竟还斜躺着一个苍颜白发的乞丐。 便就是这六人,面前却是二三十个臂粗腰壮的大汉。那老乞丐却依旧笑嘻嘻地躺着,毫无惧色,腰间插了一根四尺长的黑粗棍子,左手抱着一个大酒坛子,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这便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盖龙。 盖龙听了喊声,眯着眼懒懒地回过头来,嘴里还抱怨着:“他奶奶的,不是叫安大丰跟火江那两个兔崽子甭过来了么?” 周洪走上前去,笑着说道:“帮主,您看我哪里像安长老,哪里像火长老了?” 盖龙伸长了脖子,仔细看了看,嘿嘿笑道:“啊哈,原来是你这个兔崽子!” 安大丰跟火江是掌管杭州及周边一带的丐帮首领,盖龙早早地便叫他二人只管坐镇,不可随他一同其拿来,可却没有料到来的人是周洪。 盖龙笑着说道:“你来了也好,你们几个来了,也省得老头子我亲自动手了!” 话音刚落,便见天云武馆中跑出来一个短须男子开口便骂:“你们这群臭乞丐,猖狂什么?先在我元大通手底下走过五十回合!” 盖龙依旧只是笑着,右手撑着脑袋嘿嘿笑道:“元大通?这我可没听说过,谁啊?啥时候出来混的?” 只见那群大汉中又冲出来了两个年轻人,一起喊道:“大哥,我们帮你!” 这便是元大通的两个弟弟,元二通和元三通。元大通激动地看了看自己兄弟,兴奋道:“好,二通,三通,咱们就一起会会这老乞丐!” 三人一齐势欲冲过去,却立马被一声响亮如虎的声音给震住了,从天云武馆里走出了一个穿长袍的壮年男子,双目如电、眉宇飞扬!这便是天云武馆的主人家,元天云。 元天云立马喝退了自己的三个儿子,走到了盖龙的面前,缓声说道:“丐帮主为了我这么区区一介小武馆,不惜带了六个长老过来,元某我可真是荣幸之至!” 盖龙笑骂道:“你这死老头儿,活了一大把岁数了,没混出什么名堂,倒是学了一堆阴阳怪气的话茬子呀,哈哈哈,你倒不害臊!” 元天云严肃着问道:“丐帮主,你这般兴师动众地闹过来,不知我天云武馆有什么地方碍着丐帮了?” 盖龙还是笑嘻嘻的模样:“既然这是武馆,老头子我来踢个馆,总可以吧?” 元天云眉头皱起:“哼,丐帮主也不嫌掉价儿!”话才说至一半,元天云已然飞身夺出,好一记扫堂腿!盖龙却依旧只是躺在地上笑眯眯的模样,在场各位有眼力见的都知道元天云这一腿已是拼尽了全力,纵是盖龙武功盖世,倘若挨了这一脚,也绝不会毫发无伤。 只见盖龙身后一个银白色头发的丐帮长老突然好似闪电一般直飞出去,双手大掌一挥,将身上的破布衣衫都震起来犹如雄鹰的翅膀一般。 元天云的扫堂腿才刚刚踢出,却被这银白色头发的长老给吓住了,立马收了回来。只听那个长老哼了一声说道:“真是好大一个英雄人物!” 元天云偷袭不成,被众人盯着也觉得脸上无光,于是恼羞成怒道:“我自与你们帮主交手,跟你这区区长老有什么关系?”元天云也知道任意一个丐帮长老,他都打不过,但是直接跟帮主交手输了也不算无能。 这时候,周洪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元天云本就羞愧难当,见周洪肆意大笑,即声骂道:“你这独眼龙,有什么好笑!” 周洪笑着说道:“我啊,就喜欢笑有些人不识抬举!” 元天云反问道:“不识抬举?你把话说清楚咯,到底是谁不识抬举!” 周洪答道:“我们银蛇长老可是在救你呢,莫非名扬杭州的元大师傅还看不出来?” 元天云吐了口唾沫:“我呸!你们这群臭乞丐围了我天云武馆,那狗屁银虫长老还朝我出手,还救我?哼,盖帮主,咱们都是领头的,叫这些人一边去,咱俩可来好生比划比划!” 周洪继续说道:“哼,你这心思打得倒是巧妙。输给了我们帮主那也是人之常情,还能收点面子回来。” 元天云怒道:“你这独眼龙说些什么话!” 周洪说道:“有本事便同咱们银蛇长老比划比划,免得帮主失了手把你给打成重伤了,还得叫你坑骗咱们丐帮一手。” 元天云还没开口,便听银蛇长老缓声说道:“今日算我丐帮找上门来了,既然占了先机,便让你则个,你先出手吧!” 元天云咽了一口口水,心中也只得暗暗叫苦:“这可踢到铁锅上头去了!” 只见元天云一把抓去,横扫一拳,再侧踢一脚,攻势如潮水一般绵绵地涌了上来。天云武馆的人都是连声叫好。 而银蛇长老果然先让他一手并未出手,只见银蛇长老的身形闪呼如风,元天云接连好几招都连银蛇长老的衣襟碰及不到。 银蛇长老一声冷笑:“于心不忍,让了你十招,真是无能!”于是身形一转,有似一道旋风腾起,元天云饶是不知如何下手,却见一道闪电猛地朝他飞来!原来是银蛇长老的成名绝技“旋风星箭腿”! 这一脚踢得甚是迅即,元天云的功夫那里闪避得了?只听“砰”的一声,恰巧被击中胸膛,被踢飞了老远摔在了地上。 才只一招便叫这不可一世的天云武馆主人家吃了鳖,众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银蛇长老,心中也是暗暗佩服。 元天云被自己的三个儿子扶了起来,捂住胸口,即是疼痛着说道:“哼,不就伤了你几个丐帮打杂的吗?够了吗!” 银蛇长老的脸色依旧绷着:“哼,这般小事自然轮不到我堂堂丐帮帮主插手,你自个儿再好生想想吧!” 元天云一听,立马冒起了冷汗。而元大通却没有看见自己的父亲已经开始冒起了豆大的汗珠,只道是银蛇长老这一招太狠将父亲踢伤了,于是便对着另两个兄弟说道奥:“两位弟弟,他们丐帮实在是欺人太甚!咱们一起给爹打回来!” 元天云还欲阻止,却哪里会止得住?元氏三兄弟立马便将银蛇长老团团围住,银蛇长老哼了一声:“就你们三人,还来逞什么英雄?” 元天云赶紧大喝:“大通,快些回来!” 只听元大通头也不回,怒喝一声:“拼死一搏!”语罢,便见六只拳头齐刷刷地向银蛇长老砸去。银蛇长老哼了一声,将肩上布包一甩,恰撞到元大通的双拳,又紧跟着连踢了两脚,后发先至,分别将元二通、元三通踢倒在地。 元二通和元三通登时被踢飞老远,而元大通的一双拳头一碰及那轻飘飘的布包,那布包霎时便变得跟石头一般坚硬,疼得立马缩回了手。 银蛇长老冷笑一声:“还要再上吗?” 元大通大吼一声:“死要饭的,跟你拼了!”于是元大通又冲了上去,连发数拳,都是不要命的打法。银蛇长老本自无心伤他的性命,如今遇了这般无赖的打法,竟一时不知该要如何还手。所幸银蛇长老终究还是武功玄妙,身形倏忽,只见银白色的头发有如白色蒲公英一般,身法变幻轻灵,叫这元大通一拳都没有打中。 而元大通这么一闹,倒是给天云武馆涨满了气势。只见天云武馆的人都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恨不得自己的拳头也能冲上去。 元二通和元三通齐声喊道:“大哥,我们也来帮你!” 元大通一边出拳,一边回头喊道:“好兄弟,咱们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吧!” 这么一吼,不仅仅是整个天云武馆的气势都涨了上去,就连凌赤也不由得为之一振,心中最隐秘的一根弦也被死死地扣紧了。 只见元氏三兄弟齐刷刷地冲了上去,银蛇长老已是涨红了脸,他本无意伤人,而如今这么一闹,却叫他好下不来台面。银蛇长老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元氏三兄弟的胡搅蛮缠,目光中急射出了一道闪电,紧跟着便沉了下来。 凌赤心中暗叫不妙。 银蛇长老右臂一甩,肘部随之一弯,硬扛下了元二通的重拳,却丝毫不显受伤之态。而元二通却像是击中了石块一般剧痛不易。再见银蛇长老左臂往元大通的腋下一掏,似是闪电一般绕过了元大通的重拳回探一手朝元大通小腹拂了一掌。劲力还未通,银蛇长老一提手,双脚重重一蹬,身子向后砸去! 砰砰砰! 只听三声响,前两响,元三通的两记重拳都被挡开,最后一声响却只见元三通整个身子都被弹飞了出去。 周洪赞叹道:“银蛇这老家伙,竟然将蟒鳞甲都练到这个境界了!” 元氏三兄弟一经打退,随即竟又挣扎着扑了上来,依然丝毫见不着武功路数,只是寻常街市流氓的扑棱乱打。银蛇长老大怒之下,猛喝一声便见身形一掠,右腿犹如一条巨蟒一般朝元大通直踢过去。 “哧!” 只见长刀出鞘,绕了个弯弯,寒光四射! 银蛇长老立马回身撤步,连退两步,定睛一看,却是跟着周洪一道过来的那个青年人。银蛇长老大怒:“你是何人?多管什么闲事!” 凌赤不答:只说道:“我自拔刀,干你何事?”原来凌赤才经历了家门之灾,遇了天云武馆这一档子事自然是怜悯在先。而方才元氏三兄弟的手足之情更是叫凌赤念起了同兄长凌炎的点点滴滴,悲苦之情油然而生,这才出手相助。 银蛇长老又问:“我丐帮的事,你来插手什么?” 凌赤一口气全都洒在了银蛇长老身上:“我爱管便要管,你待怎样!” 周洪赶忙冲了上来,挡在两人之间,劝道:“两位别急,都是自己人!” 银蛇长老大骂:“姓周的,你莫要在这里吃里扒外帮了外人!快些让开,让我一脚踹飞了他!” 周洪赶忙道:“银蛇长老,您误会啦!” 银蛇长老本自心高气傲,又加之跟着帮主盖龙闯荡一生,在帮中算得上位高权重,本就看不起周洪这一辈年轻长老,今日又受了周洪的阻挠,心中大是不满:“我看那有什么误会,是我老轿跑不过你们这些年轻腿子,看我银蛇不起了!”话才刚刚说完,只见银蛇长老倏地冲了过来,周洪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银蛇长老双掌一翻推倒在地。 凌赤见银蛇长老伤了周洪,更是怒从中来,大骂:“你这老妖怪,敢伤我周大哥,叫你好看!”只见他也直飞出去,长刀自空中朝下重力地一砍! 银蛇长老冷笑道:“周大哥,这还真是亲热!”身子稍斜避开了刀锋,施展了旋风星箭腿,快腿所至,直击凌赤持刀手腕。凌赤一经踢中,登时长刀坠地。 不等凌赤回击,银蛇长老接连踢出了三腿,一脚“旋风扫叶”!一个低身,银蛇长老直腿扫向凌赤双足,凌赤慌忙中急忙双脚跃起! 第二腿“飞箭冲击”!只见银蛇长老身还未起,扫叶腿便已收回,猛一瞪出,势不可挡!这一腿恰踢中凌赤的小腹。凌赤“哎哟”一声,身子向后倒去。 第三腿“巨蟒流星”!银蛇长老猛一提气,身形一转,跃起足有七尺之高!双腿开合,猛踹下去! 第七章:帮手 这三腿分功凌赤下、中、上三路,分别对应了凌赤的双足、小腹、脑袋三个部位,真可谓是叫人防不胜防! 眼见银蛇长老最后一招“巨蟒流星”将要踢中,周洪等人也是心中一紧,想要出手却也只是为时已晚! 只见一抹黑影竟突然蹿上空中,张开双臂有如黑鹰振翅一般,竟飞起直上比银蛇长老更要高上数尺!那抹黑影一把抱住银蛇长老,身手之矫健恰如是扑翅的鹰隼。可只见得他刚刚抱紧了银蛇长老,却立马像是失去了重心一般地毫无章法往下倒去。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堂堂丐帮的帮主盖龙竟一脸狼狈地躺在地上,双臂双腿大大的张开像是一个“大”字,而身材瘦削的银蛇长老正倒在盖龙的怀里。众人见着威名天下的丐帮帮主竟是如此滑稽,心中暗暗钦佩的同时也多了几分好笑。 周洪等人赶紧将盖龙和银蛇长老给扶了起来,盖龙指着银蛇长老的鼻子哈哈大笑:“你这个老蛇头,一大把岁数了,怎么火气还这么旺啊!哈哈哈哈!” 银蛇长老只背身过去,并不言语。不时有几个人忍不住笑出了声,都被银蛇长老的怒目给瞪得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而盖龙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愚钝地说道:“哎,老头子我今儿个没看着黄历,大白天出门都给摔了一跤!嘿嘿嘿,兔崽子们别忙着要饭啦,快扶老头子我回狗窝咯!” 于是丐帮人马便很快地退开了天云武馆的地界,而凌赤也被周洪给拉着一块走了去。 行不多时,便走到一处隐秘的树林中去,那里倒有几十个乞丐各自玩耍,甚是惬意。见盖龙回来了,各位乞丐全都起身向盖龙笑了笑,露出了泛黄的牙齿,嘴角上扬的弧度简直要挂到眼角上去。 盖龙也冲他们笑了笑,摆了摆手:“你们自个儿干自个儿的,甭来瞎凑热闹!” 说罢,便领着丐帮众位长老与凌赤朝树林更深处走去。寻了处较为宽泛的地界,盖龙同各位长老便一屁股坐下了,毫不在意新雨过后的草泥还润。 凌赤见状,也只得跟着一屁股坐了下去,只觉得屁股湿湿的,又似有蚂蚁小虫在地上爬得他痒痒的。尽管他虽出身山野之中,在这泥土之间嬉戏的时刻又几曾少过?但坐在这么又湿又痒的草地之上,也总觉得老大不舒服。 盖龙见了凌赤也跟着坐在了地上,便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欸,你们瞧这小兄弟,还真是入乡随俗嘞!” 众位长老都笑了起来,只有银蛇长老却依旧只是沉默,冰冷的面孔好像树皮一般拉得长长的。 不一会儿啊,又进来了两个乞丐,约莫便是坐镇杭州一带的安大丰长老和火江长老了。 众位一起坐在地上,眼光都朝着盖龙那边聚拢过去。盖龙清了清喉咙,便面向凌赤,问道:“小兄弟,你又是什么人?怎么弄得我们周大崽子对你如此照顾?” 凌赤答道:“九鹏寨凌赤!” 盖龙一听,当即脸色一变,继续问道:“是凌寨主叫你来的吗?” 凌赤撇了撇嘴,心中万千心绪却说不出口,只说道:“不是。” 盖龙却很是着急的样子,问道:“如今九鹏寨究竟情势怎么样子?外边的传闻总不切实。” 可丐帮的眼目遍及天下,又怎么会有不切实这么一说呢?约莫盖龙只是想从九鹏寨人口中得知九鹏寨更确切的消息。 凌赤心中愁绪万千又怎么好无所谓一般说出来呢?就连铁青儿一行人的消息都是靠着周洪派出的丐帮弟子才打听得的消息,作为丐帮帮主此刻却还来问凌赤如何情势,倒是叫凌赤有些心烦意乱。 周洪见凌赤许久之后还未回答,便赶忙替凌赤先答上了:“帮主,你有所不知,这次那六顺同盟实在是赶尽杀绝!”紧接着,周洪将自己所了解到的一切情况,包括到达九鹏寨见六顺同盟早已大开杀戒、侥幸救出凌赤以及铁青儿一行人也被追杀人亡。这百十年来,江湖上哪还有如此的灭门惨案! 众长老只听得渍渍咂舌,就连银蛇长老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盖龙一向有话直说,听了周洪的描述,便立刻开口问道:“小子,你是想叫我丐帮出手替你收拾了那六顺同盟吗?” 凌赤不语,良久过后才听得跟着周洪一道救出凌赤的宋英说道:“帮主,我们丐帮一向行侠仗义,江湖上有什么不平的事,自当由我们丐帮身先士卒,维护正义!” 陶山也跟着说道:“不错,帮主,咱们丐帮可得把这江湖里的场子给撑起咯!” 这是,一个一直没有发过言的年迈长老开口了:“咱们丐帮本是天下第一大帮,行侠仗义的事儿干起来自是容易得多。只不过,这次六派合盟,更是前所未闻的啊,这六派势力加起来,也差不多能够抵得上咱们丐帮了。” 听周洪讲,这长老名叫黄柳明,在长老中武功最高,可却从不自傲,最是稳重,就连帮主盖龙行事都免不了要找他出出主意。 陶山一听这话心里便极是不舒服,嘟哝道:“黄长老,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丐帮只会挑些软柿子捏似的。” 安大丰长老赶紧说道:“老陶,你莫要小气!若这六顺同盟真是危国害民,那咱们丐帮出手自当责无旁贷。可如今六顺同盟的目的还不清楚,咱们也不好做决断啊!” 周洪听了,便立刻回驳道:“这六派南通沙海帮处海南地界,北接龙门镖局邻大漠烽烟,如此不通却能结盟,定有所图!” 这几位长老便由此为是否帮凌赤吵了起来。凌赤见他们吵声越来越大,心中也是极其烦闷,当场便一声厉喝,转身要走。 陶山赶紧将凌赤给拦住了:“凌赤兄弟,你别急啊,咱们这不是在商讨吗?” 凌赤眉头一皱:“帮不了便帮不了,啰嗦什么口舌?” 陶山赶忙回头冲着盖龙及众位长老说道:“九鹏寨与我丐帮一向交好,如今他们受了欺负,咱们丐帮哪有不帮的道理?” 安大丰长老回答他道:“若是寻常相助那也便算了,只是这六顺同盟实力实在是非同小觑,还得再行打算啊。” 陶山吼道:“那六顺同盟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全都搅和在一起,老子看哪,一定图谋不轨!还是趁早收拾了的好!” “田舍乞丐”田九邦突然开口说道:“可这无缘无故的,难不成要我们丐帮背个无故伤人的骂名?” 周洪说道:“可这也是那六顺同盟先烧九鹏寨在先,是他们先犯了江湖规矩,咱们出手也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黄柳明出主意道:“我觉着咱们啊,还是先派出几个身手好的娃子,去打探打探六顺同盟的虚实,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啊。” 凌赤越听越觉得丐帮没有相帮之意,当即又往外走去,周洪等人赶忙上前拦住他,劝解道:“凌赤兄弟,我丐帮已经决定帮你了,你又何必动气呢?” 凌赤将嘴角一撇:“不必了!” 远在身后的银蛇长老当即大怒,骂道:“你这杂种,前来求人帮忙,还敢摆着架子!” 莫说是银蛇长老了,即便是周洪这些陪了凌赤这么些天的人,都已对凌赤这火爆脾气很是不满了。正当气氛冷得快要结出冰时,帮主盖龙终于开腔了:“倘若这六顺同盟一直都没动静,难不成你们就让这九鹏寨给白白毁了?” 安大丰长老赶紧回道:“可这无缘无故的,帮主若真叫咱们去了,可就是咱们丐帮的无礼了。” 盖龙嘿嘿笑道:“咱们丐帮管过的闲事还少了吗?” 黄柳明想要开口:“可这次情况......” “咱们丐帮什么时候变得要那个狗屁名声了?”盖龙甚是激动的模样,“既然他们六顺同盟可以结盟,那咱们怎么就不能跟着九鹏寨结盟?” 周洪叹息道:“可九鹏寨只剩凌赤兄弟一个人了,这结盟,怕是有些名不顺啊。” 盖龙脸上蒙上了一抹酒红,激动道:“老头子我刚刚才说了,咱们丐帮什么时候开始关心那些江湖上的虚伪名声了?” 田九邦立马回道:“帮主,这其中利害,你当晓得比我们更加清楚啊!” “正是如此,结盟只是一个法子,可还有事情得要去担心。” 盖龙话还没有说完,凌赤便长叹一声:“既是如此,那也不便再劳烦各位了!”说罢,转身便走。周洪等人还想上前拦住他,却立马被盖龙给止住了。 离开那树林刚刚见城镇景象,只见一座石桥拱立,桥下幽水潺潺,凌赤驻足凝望许久,心也随着流水飘向了远方。 “再往前,便又要进入杭州城了。”凌赤心想,“如今大哥他们命丧黄泉,就连青儿他们也是离我远去!偌大一个江湖,又要我投身何处?我一个人,又要怎么复仇?” 想到这里,凌赤眼眶不由得又湿润了起来, 突觉肩头一手沉按,凌赤立马肩头一晃,回手一抓。可那一只大手却立马缩回,紧随着一掌往凌赤面门袭过,凌赤提气往后倒,却立马被扣住了胸前的衣衫,只觉面部疾风降至! 那一掌终究还是没有拍得下来,却立马向上一提,仅仅捏住了凌赤的额头,那人说道:“快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凌赤虽性子刚烈,此刻也知性命只在他人之手,又觉得自己的身份本自有天注定,哪需什么隐瞒?当场答道:“九鹏寨凌赤,你待怎样?”说话间,凌赤这才看清楚来人正是天云武馆的头子,元天云。 元天云听了这话,脸色先是一变,却立马嘿嘿地笑了起来:“原来是个强盗!按理说啊,‘丐匪不分家’,看来果然如此。” 凌赤听了元天云这话,极是生气,心想自己先前出手相助元氏三兄弟,如今却还要被这元家老儿给弄在手心里边笑话,便大怒道:“忘恩负义的家伙,还不把小爷我放下!” “忘恩负义?江湖里可没听说过什么知恩图报啊!”元天云说道,“正好那镇武镖局在收拾你们九鹏寨,我便把你的项上人头给奉上去,好歹也能赚个人情!” “好个‘丐匪不分家’!”一声苍老的笑声却是豪迈非常,叫人听之不由得为之一振。 “什么人?”元天云惊呼。 “好个赚人情!” 元天云回头一看,之见盖龙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的身后。元天云心想:“便是一个丐帮长老我都敌他不过,可别说这乞丐头子了!”想着,便吼道:“盖帮主啊,你千万别冲动啊,小弟我这手被你吓得抖一抖,那可就不好了!” 元天云说着,在手中暗暗使劲儿,凌赤只觉额头炙热无比,忍不住交出了声。 盖龙呵呵笑道:“这人哪,来找我们丐帮帮忙。你呀,最好手抖一点,免得我这老骨头一把,还得跟他跑了那一糟!” 凌赤在心中臭骂这盖龙:“这死老头儿,还什么堂堂丐帮的帮主,却丝毫不晓得侠义心肠!罢了,大哥,我这就来陪你!” 凌赤这么想着,竟然慢慢闭上了双眼。 元天云终究是个老江湖,在心里盘算着:“倘若我真将这小子给杀了,那还真没把柄在手里头脱身了。”当下只听他吼道:“盖帮主,这娃儿长得好生俊俏,要不您给收了,当个干儿子?” 凌赤本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被这一吼给气得脸色发紫,大怒:“你他娘的,快些一掌拍死我!莫叫我给逃了,否则要你两人好看!” 盖龙哈哈大笑道:“就这小子,还想学我的绝世武功?不成,不成!” 元天云笑道:“莫要说帮主不收他,这小子倒还豪横得很,还不要您堂堂帮主收了他咧!” 盖龙一脸笑嘻嘻的模样:“他越是不要认我做干爹,,我便越要认他作干儿!” 凌赤只想发怒,却立马被元天云给擒住了手腕,顺道点住了凌赤的穴位。元天云笑道:“盖帮主,你这儿子,我可给你弄到手了哦!” 盖龙哈哈笑着,说道:“你快滚吧,老头子我不为难你!” 听了这话,元天云回也不回,立马飞也似的走了。 盖龙伸了个懒腰,摆了摆手,慢悠悠地将凌赤的穴道给解开。这才刚刚一解开,盖龙便见眼前一阵恍惚,随即脸部火辣辣的疼。 凌赤扇了盖龙一巴掌,骂道:“你这臭乞丐,还想要怎样?” 盖龙摸了摸自己痛得发红的脸,说道:“你这打也打了,要不听老头子我说两句?” 凌赤头一转:“你快说!”他也知道盖龙此番前来相救,随时轻薄,但的确是有恩于他。 盖龙说道:“你可知道为何我丐帮不能帮你?” 凌赤不想回答,只说道:“胆小怕事,不帮便不帮,还多说什么废话!” 盖龙立马怒道:“你这娃子!我丐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那六顺同盟又有集合了六派之力,这打起来,又要死伤多少人?你这娃子,看事情好浅!” 凌赤一听,的确是自己为了复仇太过无礼了些。 盖龙见凌迟不说话,便继续说道:“你莫非要一个人去复仇?” 凌赤不答,盖龙便敞开了窗户说起了亮话:“现在你得要一个帮手。” 凌赤有些困惑:“帮手?” “不错!你就得需要一个帮手。”盖龙解释道,“我们丐帮不能直接帮你,可你一个人实力又弱,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我将武功传授于你,你去复仇!” 凌赤想了想,自己的确武功低微,就连一个小小的元天云都能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的确是唯一的法子了,便坚定地说道:“那便成了!” 第八章:青儿 能够习得丐帮帮主的武功,这不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奇遇,凌赤身为习武之人也自当毫不例外。可终究大仇当前,凌赤心中除了满怀的激动之外,更多的却是复仇可望的饥渴。 盖龙见凌赤面露喜色,当即把脸给拉了下来,说道:“你这小子,莫要高兴的太早。你要是敢拿我的功夫去干坏事,你瞧老头子我敢不敢打断你的两只狗腿!” 凌赤连忙摆起了手,边摇头边说:“不会不会!” 听了凌赤这话,盖龙心中也是暗暗窃喜:“这小子虽说极是鲁莽冲动,但终究还是个难得的性情中人,决计走不上歪路子。”想着,便笑呵呵地转身走去了。 凌赤追了上去,问道:“老头儿,咱们去哪儿?” 盖龙转过脸来装作极大不舒服的样子:“老头儿?你就叫我老头儿?” 凌赤极是豪迈地搭上了盖龙的肩膀,爽快道:“我需要你传授武功去报仇,你需要我出力去铲平六顺同盟,咱们各自利用各的,我又何须奉承你?” 盖龙本想骂他,可这话也着实叫他难以反驳,只得愤愤地说了句:“臭小子!” 两人继续向树林深处走去,这中间转过不知多少个弯弯,像是要甩开后面的人似的,可凌赤每每回头一望,却又瞧不出什么人跟在后边。又走了些许时辰,凌赤今日本跟周洪一同游湖,却不料周转这么久,如今饭都还没有吃上,肚子已经饿得呱呱直叫了。 凌赤忍不住问道:“咱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啊?” “饿着了?咱们这要饭的,饿的时候可多着呢!”盖龙白了他一眼,“我带你去的地方,就快到了。那地方除了丐帮的长老,就算是寻常弟子也不知道,就专门为你们这些家伙准备的!” “我是什么家伙?” 盖龙呵呵笑道:“走投无路的家伙!” 凌赤听了这话,虽是不大顺耳,也只能默不作声。只见树林荫翳、鸣声上下、飞禽走兽、野芳嫣红。再一看,之间林中竟有一座院落,见这院子空空荡荡,木屋里边更是一贫如洗,显是少有人来的模样。 盖龙说道:“接下来一段日子,便就只老头子跟你两个人过咯!”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边只有凌赤与盖龙两人住在这处地方,就连盖龙手下的任何一个乞丐都没有来探访过。而又由于凌赤练功甚是紧张,盖龙也时常出去寻些野菜野果什么的充饥,自然也经常补只野鸟野兔啥的改善伙食。 虽盖龙并未一天到晚陪着凌赤练功,但偶然几句点拨,无不是叫凌赤豁然开朗的的学问。 虽是如此,可叫凌赤极为不满的一点便是盖龙时至今日还未曾教过凌赤任何招式,凌赤所练不过是将他父亲凌渊所教的山阳刀法习来一遍又一遍。 “哎哎,你这招又错了!”盖龙躺在一根腰粗的树枝上大声嚷道,“你这‘晓映满秋’可单单不是只砍一棵树啊!满秋哇,那刀法施展起来可要哗啦啦地向哇!” 凌赤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盖龙轻轻一翻身,便从树枝上边跃了下来,说道:“这是个比方,你这娃子,脑瓜子真不溜!” 凌赤哪有这个耐心?不耐烦地催促道:“老头儿,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盖龙的眼神立马变得跟小孩子赌气似的,埋怨道:“真后悔收了你这个干儿子,没大没小的!”这几日以来,凌赤便一直将盖龙称作老头儿,不仅不顾盖龙的授艺之恩,还对盖龙堂堂第一大帮的帮主身份毫不在意,谈吐之间丝毫不带礼貌。盖龙虽嘴上介意,但其实对凌赤这耿直的心性倒是欢喜得紧。 盖龙继续说道:“你这手上的功夫算是练得扎实了,差就差在了你那两条腿上。” 凌赤疑惑道:“这刀在我手上,关我两条腿又有什么事?老头儿,你把话给说清楚咯。” 盖龙给他翻了个白眼,解释道:“这老头子我可才刚刚说过了,刀法就是要让着整片树林都哗啦啦地响。你这招是对了,可力气不够,刀势怎么凶得起来呢?” “哦,要力气涨起来,还是得要腿部发力才行。”凌赤若有所思地说道。 盖龙解释道:“你这一招‘晓映满秋’要的便是刀光如同朝霞一般渗透整片树林。而你力不足、基不稳,刀法做出来也只有一道疾风过去,哪有什么厉害的!” 凌赤听后,觉得甚有道理。于是他拉开了架子,尝试着腿部发力,只觉大腿极是酸痛。只见他一个马步平蹲,深吸一口气,右手持刀震震劈出!这刀声朗朗,竟隐隐伴有风雷之声! 凌赤心中大喜,觉得盖龙所说实在没错。之见凌赤正要出刀,刀才刚刚绕腕却猛然受一大力向外弹出!刀飞出去,似是霹雳流星一般,“噔噔”钉在了一颗树上,只听“咔嚓”一声,那树干渐渐爆出好深的裂痕! 凌赤急忙问道:“老头儿,这怎么回事?刀怎么不听使唤了?” 盖龙捻着花白的胡须,缓缓说道:“力道是够了,但你却又掌握不了,多生练习,否则你连个元天云都打他不过!” 凌赤抱怨着说道:“可这样练一次,刀也便就脱手一次,不值得要练至什么地步。” 盖龙听了,恨不得给了凌赤一巴掌:“就你这般贪图安逸,还要妄想报仇?” 凌赤很是冤枉地说道:“练,我自然肯下功夫,可这得要练多久?我报仇哪经得起这一番的等待?” “你这小子,脑瓜子可真不晓得变通!”盖龙指点着凌赤说道,“你看哈,你这是在用右手出刀,这力道本来就偏自左侧,你若将底盘的功夫慢慢压一点到左腿上边,这不就平衡了吗?” 凌赤一听,立马拍掌叫好。凌赤赶忙去拔出长刀,又对着盖龙试演了一遍,只见刀光幻影,犹如天边的霞光似的,四射无比! “果然有效!”凌赤心中大喜。而盖龙却摆了摆头,叹道:“哎,你这资质本也算得上是个奇才。只是重任在肩,这还差得远咯!今日之内,定要将这招运用得烂熟于心!明日我才方可教你武功。” 听见盖龙说要传授自己武功,凌赤自是喜出望外。可这些天,盖龙将山阳刀法一改再改,又拆分了招式重新修习,一时之间要将整套山阳刀法融会贯通自也是难上加难。但一经想到明日便能修习新的武功,凌赤便止不住的兴奋,赶忙鼓足了力气,开练起来。 盖龙见了凌赤认真努力的模样,心中也是欣慰无比,暗笑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凌赤疯狂地练着功,渐渐的,太阳又以至升到西颓了。食过了再简单不过的晚饭后,凌赤正要提刀继续练功,却立马被盖龙给喝止住了。只听盖龙说道:“你今日练得已是够多了,再练下去,只怕身体吃不消,不利于后边的修行。” 凌赤像是练功入了魔一般,淡然道:“无妨,我的身体还挺得住!” 盖龙有些愠怒,说道:“你懂什么?你此时的气息已不如往日般的纯净了,再练下去,叫我怎么教你武功?内力稍乱,都得小心着!” 凌赤只好作罢,见没事可干,便靠近盖龙,将心中一个埋藏许久的疑惑说了出来:“老头儿,你怎么这么了解山阳刀法?” 盖龙一听,像是惊讶般说道:“怎么?你还不知?” 凌赤一听有故事,便立马凑了上去追问。盖龙这才说道:“你可知这九鹏寨的来历?” “不就是传说中有九只大鹏鸟吗?” 盖龙嘿嘿地笑道:“你可知这九只大鹏鸟可是真实存在的哟!” 凌赤惊呼:“这怎么可能?只是传说罢了!” 盖龙捻起了胡须,慢慢说道:“这九只大鹏鸟可不是真正的大鹏鸟。他们可是两百年前叱咤风云的九位大侠,那是人称‘昊天九鹏’!”盖龙说起“昊天九鹏”这四个字之时,脸上满是荣耀与向往。 盖龙继续自豪说道:“要说这昊天九鹏当时啊,那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的武功可不只是高强,简直是神鬼莫测!而最最叫人神往的,那便是他们与丐帮的关系可不一般呐!” 凌赤暗暗发笑:“难怪说你这老头儿一说到这昊天九鹏之时,那神情像是见了宝似的。” 盖龙只专心于昊天九鹏的故事,自然没有注意到凌赤的偷笑。只听他继续说道:“这九位前辈乃是亲兄弟,后来其中三位入了丐帮,直升长老之位!其余六位也是同丐帮同生进退,说得上是丐帮中极大的帮手!想那时,就连少林主持、武当掌门提起昊天九鹏也只得高竖大拇指,自惭不如。” 盖龙说着,可脸色也变得渐渐灰暗了下去:“昊天九鹏一向行侠仗义,当时可是武林中的榜样,首屈一指!可后来不知为何竟堕入了魔道,江湖中人甚是忌惮昊天九鹏的武功,便相约用计在九鹏连山将这九个武学宗师一举抹杀。叫人好不痛心!” 凌赤思索着说道:“没想到九鹏寨竟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盖龙手中捏了个野果,咬了一口,发出清脆的“咔咔”声,继续说道:“而这昊天九鹏的九位大侠,据说便是姓凌,而你凌赤,便是昊天九鹏的后代。” 凌赤听到这里,嘴巴惊讶得回不拢。盖龙自也预料到了凌赤的反应,继续说道:“九鹏寨自创寨以来,便要远离江湖纷争,而对我丐帮却时常出手相助,这便是原因了。而你的山阳刀法也传自于昊天九鹏,只是咱们后人修习不深,不负先人当年神威啊!” 凌赤不住地在脑海中搜索,却丝毫找不到父亲凌渊向他说上这段渊源的任何画面。盖龙冷静地说道:“就我猜呐,这六顺同盟这次合攻你九鹏寨,多半就跟昊天九鹏有关。” 凌赤听到这里,不由得热血沸腾。可凌赤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盖龙止住了,只听他说道:“这件事儿江湖中早已淡忘,老一辈的人都是能不传就不传,是以昊天九鹏便渐渐的叫人给淡忘了。”盖龙继续说道:“今天说的够多了,你还是好生休息,自己歇息好了,明日方可练功。” 凌赤也为多说,也知练功为重,便进屋里歇息着了。 渐渐夜深,皓月当空。 凌赤虽是睡得熟了,但盖龙却依旧在四下飞檐走壁。见盖龙抱着个大酒坛子,在树上胡跳乱窜,不时还嘀咕几句。 到了深夜,兴奋着的可不止盖龙。只见一枝树枝上边,好一条五尺来长的青蛇,一对眼正紧盯着盖龙,不时几声“嘶嘶”似是探查着敌情。 跳蹿了半天的盖龙好像也不知一条剧毒的青蛇正携带者死亡朝他渐渐逼近过来。 青蛇探起的三角脑袋闪烁着幽光,“嘶嘶嘶”。 “哈!” 之见盖龙的手有如疾风闪电一般一把抓过,捏住了青蛇的三角脑袋,大笑了起来:“小子,捉到你了欸!”青蛇还不罢休,竟卷起了身子死死缠绕住盖龙的手臂,盖龙抓住青蛇的三角脑袋便是大力甩了起来。 青蛇纵是这夜里的霸主,可那里经受得起丐帮帮主地的玩弄?被甩了一阵子便一动不动,瘫软了下来。 盖龙揭开了酒坛子,里面竟然还有好几条蛇,盖龙将青蛇给丢了进去,封好了酒坛子,施展起轻功便回去了。 刚跃到屋前的一棵大树上,盖龙隐隐便见着两道黑影朝木屋逼近。 “我不是吩咐过叫他们不要随便过来吗?”盖龙心想,“难不成这两人我是我那帮兔崽子?” 盖龙睁大了眼仔细地瞧了瞧,夜里月光隐秘,可丐帮帮主的内功好是了得,老远便看清了两人中的一人便是周洪。而另外一人是个女人,身法犹如鬼魅,隐隐中带着几分邪气。 “你是何人?” 盖龙只听耳侧风声带过,急忙一避,回头一看,却又有一个女子站在身后。盖龙心想:“这女子是谁?我竟丝毫没有察觉!”正想着,那女人连出三掌,一掌快比一掌,专攻盖龙的胸膛。女人一边出招,一边嘴上还咄咄逼人:“你是何人?还不快讲!” 盖龙少有狼狈的时候,不承想此时竟被一个女人逼得连连退步。心中火起,盖龙一出手便是他自创武功“飞英折花手”拳字诀中的招式。只见盖龙拳正生风,那女人也难以抵挡,急忙身法一变,避强寻弱。 但盖龙一拳猛比一拳,只见他好一招“水远山长”!左臂向上一扬,凛凛拳风破了那女人的一切守势,再右拳紧随有如滔滔不绝的江水一般直涌过去! 那女人一时之下,也是无招可出,竟吓得叫出了声。 盖龙手腕一转,收起了拳头。只见他拍了拍手,说道:“哼,女娃子,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女人还未回答,便听周洪急忙赶过来说道:“帮主,切莫动手!” 盖龙转过身来,责备着说道:“我不是说过了不准放人进来吗?” 周洪急忙答道:“帮主有所不知,我带来的是铁青儿铁姑娘,只是这位却悄悄跟进来了。” “铁青儿?” 周洪说道:“正是!铁姑娘与凌赤兄弟一同在九鹏寨青梅竹马的,是铁干大侠的女儿。” 盖龙嗯了一声,便将脑袋转向了方才向自己出手的女人。只见这女人身着一袭黑衣,却带着隐隐的桂花香气。盖龙极其不客气地说道:“铁姑娘,怎么跟幽香谷的人扯上了关系?” 铁青儿赶紧走了上来向盖龙深行一礼,可还没说话,却立马被盖龙给止住了给止住了。盖龙立马马马虎虎地向铁青儿又回了一个礼:“你这姑娘,千万可别给老头子我搞这套啊!我这乞丐头子,给别人拜惯了,你可不准拜我啊!” 铁青儿见盖龙如此行为,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良久才轻声地说道:“这些日子,二哥深受帮助照顾了!” 盖龙哈哈大笑:“哈哈,没啥,这娃子,我也喜欢得紧。明儿还打算教他武功呢!” 铁青儿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感激着说道:“那就蒙受帮主照顾了,青儿有缘再来报恩!” 盖龙一听,觉得不大对劲,便说:“你不进去看看那小子?” 铁青儿紧皱起秀眉,决绝地说道:“我知道二哥一切平安就好了。二哥也在努力,我也不当落后。幽香谷的姐姐们救了我一命,我也当入幽香谷学艺,往后才能助二哥一臂之力!” 盖龙本想叫铁青儿留下,可是一想到幽香谷的环境对于铁青儿的进益的确更大,只好作罢。 铁青儿说完,便跟着那幽香谷的女人去了。 第九章:折花 乳白色的天空伴过一道风吟,日辉透过被吹散的云层缓缓直下。 凌赤睁开眼,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已是很久没有如此舒适的睡过了。凌赤走出木屋,见盖龙正一人蹲坐在地上,看着乳白色的天边,若有所思。 凌赤走了过去,正想开口。却听猛地一记风声带过,盖龙好一手扫堂腿!凌赤伤已痊愈,又加之这几日的修行,功力大增。见盖龙出其不意的一招竟也不甚慌张,连退数步。却是好险,盖龙若不是手下留情,早早地便叫他摔倒在地。 接着冲劲,盖龙一下子便蹭起了身,接连几掌裹挟风声朝凌赤打去!凌赤见这连环的掌法哪有什么破绽?只好一昧的退步。 可这不经意间,盖龙已在凌赤的肩头拂了好几掌! 凌赤虽知盖龙并未使劲,可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出手的时机。 盖龙破口骂道:“你这傻瓜大笨蛋!只会看着人打架吗?”凌赤一经提醒,眼光随即在地上一扫,正见自己的刀正好好地躺在地上。 凌赤惊喜之下,正要去拿刀,却冷不防的被盖龙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脸蛋只是火辣辣的疼。 “臭小子,不长记性!” 凌赤暗骂自己见了刀便狂喜起来失了神,于是一边抵挡着盖龙的进击,一边寻着间隙只想突破过去。可盖龙的掌法本自高超,如此密不透风叫凌赤如何取刀? 盖龙摇了摇头,只好自己故意露了个破绽,凌赤也算心思敏捷,立马翻身过去。就这翻身的当口,凌赤手疾眼快立马抓紧了刀,趁着盖龙相让,立马用刀鞘回手一捅。 盖龙哪料到凌赤突然的小聪明,可仗着轻功匹世无双,立马给躲了去,却是好险! 盖龙骂道:“你这小子,还耍小聪明!” 凌赤拿上了刀,还顾不上高兴便又赶上前来猛地还了盖龙三刀。这刀法施展得甚是凌厉,即便是盖龙都不敢硬接,足见凌赤这些天进步之大! 凌赤紧接着往后一步,好一招“鸟惊斜阳”!一抖刀刃,斜向上朝盖龙刺去。盖龙见他如今刀法施展得甚是娴熟,心中也是一阵欣慰。逼身让过,猛拍三掌!这两掌分功凌赤左右双肩,最后一掌陡然见势,向凌赤的小腹击去!三掌分功区位各不相同,劲道也自各有所长,而盖龙竟在一瞬间一气呵成,足见功力之深! 只见凌赤立马侧身,从前两掌中间插过,紧跟着向后迈开一大步,手腕一绕,刀刃有似风车一个轮转,盖龙急忙收手,再迟稍刻,便只等这双手尽被削去! 盖龙骂道:“你这小子,还来玩儿真的!” 凌赤笑笑,也不去理会盖龙,欺身直上,又一招“晚山斜阳”!盖龙避开锋芒,目光一闪,便见着出招的间隙,便是一拳!凌赤猛然一惊,心一狠,但见刀光漫漫! 晓映满秋! 这刀风凛然,将落叶卷得胡乱飞舞!盖龙见凌赤施展这招也算得有模有样,也开始兴奋起来,长吸一气,发力于双掌,呼哈一声:“潇洒飞英!” 两股强风嗤嗤相撞,发出惊雷一般的轰然响声。凌赤双刀持刀,用尽全力,他深知此时若是稍有懈怠,定会内力全泄。 凌赤舞刀越来越快,使刀却也是越来越沉。盖龙见凌赤刀法有长,心中甚喜,双掌一错,竟弹指一下子便弹飞了凌赤的长刀! 凌赤只觉一股巨力在刀尖猛地爆开,凌赤一个没拿稳,长刀便直飞出去。刀一被弹开,凌赤便见盖龙双掌相错,凌赤暗叫不妙。 却听一声呼啸,盖龙好一掌,劈开了久久回旋不绝的旋风! 树叶,又缓缓地飘落下来。 盖龙伸了个懒腰,说道:“这刀法果然精进不少,只是没了刀,你这小子便废得紧,便来教你一套拳法吧。” 凌赤心中大喜,问道:“拳法?老头儿,你刚刚施展的那掌法倒是好看得紧,何不先教我那掌法?” 盖龙有些小孩子气地骂道:“你这贼娃子,竟想从我这儿赚武功!你可知老头子我那是什么掌法?” 凌赤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那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功夫?” 盖龙哼了一声,说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连敌人的路数都摸不清楚,你便已然输了对方一步棋咯!听好了,我这一手功夫叫做‘飞英折花手’,共分为两诀,方才我施展的掌字诀,叫做飞英掌。” 凌赤激动道:“那你便教我飞英掌吧!” 盖龙皱起了眉头,说道:“这便是我为何不教你飞英掌了,毛里毛躁的,如何学得那棉花似的飞英掌?” “棉花?” “不错,就是棉花!刚猛的,压不扁我;轻灵的,也揉不乱我。你的心性至刚至猛,如何习得来这飞英掌?”盖龙继续说道,“而恰是这心性,用来修习折花拳可是再妙不过了。” 凌赤一听,总觉得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说道:“那便好,老头儿,事不宜迟,快些教我这什么花拳吧。” 盖龙白了他一眼,走进了屋内。随即端出了一个大盆,待得走进了,凌赤只见得血淋淋的一片,十几粒圆珠正躺在里边。凌赤受不了那血淋淋的景象,捏紧了鼻子,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盖龙也不理他,自己取出了个酒葫芦,便往里边开始倒酒,咕哝着:“真是可惜了这好酒嘞!” 凌赤一撇嘴:“你这怪老头儿,又要搞什么鬼?” 盖龙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么点时间,也不够叫你修炼内功的了。先吃些蛇胆,我回头教你写内功心法,自己好生修习。” “什么?” 盖龙说着,便从盆中取出了一颗蛇胆,屈指一弹便弹入了凌赤张大的嘴中。蛇胆一入口,丝毫不见酒香,只是浓浓的血腥与难言的苦涩交杂在一起,凌赤想要做呕。盖龙趁着凌赤将要吐出来的那一刻,立马甩了一巴掌上去,凌赤还没觉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便是咕隆地将蛇胆给吞了下去,整个喉咙都是熏心作呕的味道,胃里面更是灼烧难忍。 “你这是什么蛇胆?怎么叫我如此难受?” 盖龙嘿嘿笑道:“这给你添的可是几十年的桂花酿,能不辣吗?” 盖龙接着说道:“别再磨磨唧唧了,再吃一粒准备练功!” 凌赤只觉恶心,不肯张口。却听盖龙破口大骂:“你这小子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复仇,什么都肯做。现在叫你吃两颗蛇胆都不敢,真是个废物!” 凌赤听了这话,心口一寒,抓起蛇胆便吞。盖龙见状,也不磨蹭,直进主题,开始传授起折花拳。 凌赤虽说根基不正,天分也算不得是顶尖人才,可凭着这至刚至烈的心性,习起折花拳来,也算得上是聪慧。而本自勤奋刻苦的他,自从背上这复仇的重任以来,更是不辞辛苦,一心练功。 每日早中晚,这酒浸血蛇胆都是少不了的。凌赤已是习惯,而配上盖龙所传授的内功心法,凌赤如今的实力已不是当初躲在草丛中痛苦的少年了。 沧海山石,花盛草衰。渐渐的,又过去了一月的光阴。而凌赤经了这么一月的日夜勤加修习,终于将这折花拳的路子大致给摸了个清楚。 这日一起来,凌赤自本能向门口放蛇胆的盆中抓去,却是抓了个空,不仅没有一粒蛇胆,便是掺酒的蛇血也是一滴不剩。 凌赤正纳闷着,却听身后一声沧桑的咳嗽声。凌赤转过头来,只见盖龙手中正握着凌赤的刀,不住端详着。凌赤近些日子以来,一直都致力于折花拳的修习,却是少有碰刀,见盖龙在手上把玩,心中也像是被猫抓着一样痒痒的。 凌赤问道:“老头儿?今日不吃苦蛇胆了?” 盖龙回答道:“不吃了,也不练了。” 凌赤听后大吃一惊,接着问道:“不练了?怎么不练了?” 盖龙也不回答他只是自己咕哝着:“飞英折花手,掌字诀作飞英掌,拳字诀作折花拳。飞英掌,飞轻灵动,遇刚使之揉乱,碰柔固之不长。肉掌相交,绵绵不息;兵刃相接,避锋取害。” 盖龙接着说道:“折花拳,至刚至烈,上可冲击云霄九方;下可震摆地煞八面。冲,可碎磐石;摆,可颤苍松;锤,猛溪断流;提,鸥鹭忘飞。” 凌赤打断了他:“老头儿,你究竟要说些什么?”凌赤虽是知道这几句话跟飞英折花拳有关,可却是摸不着头脑,不明其意。 盖龙一脸正色,问凌赤道:“小子,你可知为何我只教你折花拳,却不教你飞英掌吗?” “不就是我心性不够洒脱,习不来吗?” “不止!心性不正还可纠正,但一旦落入邪门歪道,你叫我如何面颜丐帮先祖?”盖龙厉声道:“只要你有一日以老头子的武功为恶,老头子纵是一把老骨头,也要废了你这小子!” 这么一说,倒叫凌赤一惊。他只知复仇,却从未思考过善恶有报;手中拳头,只留着痛打仇敌,却不曾想自己是否会伤及无辜。 “明白?” 凌赤立马冷静下来,这几日习武的平静日子突然死去。凌赤眼中所见只是梦中的那一场大火,席卷入木屋。盖龙一脸严肃,却是满眼的苍老,周围的火光不住地蔓延,像是万千条火龙在争相扑食。而在盖龙的目光之中也是瞬息万变。铁干的慈爱、凌炎的期冀、青儿的深情、凌渊的决绝....... “明白。” 凌赤眼中烈火焚尽,又是木屋中所坐的苍老的盖龙。 盖龙缓缓说道:“铁青儿,那个妮子,还活着。” 第十章:谎言 春末初夏,林深光照,携带凉意的清风和着些许暖意迎面拂来。暖阳高照,透过幽密的树叶洒下阵阵光斑,为清香的泥土掺和起一层淡妆。 草盛花绽,风和日暖。这初夏的一派风景,却都未能入得了凌赤的双眼。他失了魂魄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金色的光晕,一个又一个光晕其中似乎都静静浮现起一张脸。 “青儿。”凌赤喃喃道。 青儿还活着,九鹏寨所孕育的生灵之中,不仅仅只剩下凌赤一个遗孤。他还能去寻到那个青梅竹马的姑娘,他的天涯尽头不是一个人的形单影只。 盖龙放他闯荡的同时,也告诉了她铁青儿正在幽香谷的消息,从此这个孤单的少年生命中不再仅仅是复仇的烈火熊熊燃烧,还多了一股暖流荡漾。 凌赤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一抬眼,被元天云要挟的画面映入眼帘。又回到了这个地方,只是如今的凌赤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在元天云手上挣扎求生的少年,他的双拳满是烈焰,只待将胸腔中的怒火全都喷涌而出。 继续走着,很快又回到了杭州城内。小桥流水,古城佳人,好一派风雅名都的景象!可凌赤的眼中只有想象中青儿的画面,又怎么会对这古都有什么欣赏呢? 凌赤只顾着低头赶路,迎面好几个壮汉向他走来。他右拳攥得老紧,心想:“正愁没人来跟我试招呢!” 那几个大汉走得近了,却突然从中蹿出来一个人,双眼微眯,两撇八字胡,见了凌赤,立马露出喜色。 凌赤正纳闷,边听那人开口大笑道:“少侠,原来你在这里!” 凌赤正想问那人,可那个人却已经激动得停不下来:“少侠,这一月多以来,真是叫小弟我好找啊!那日我兄弟三人与那丐帮长老纠缠,多亏得少侠您才来解围啊!” 凌赤这才想起,这人便是天云无关的少当家,元氏三兄弟中的一个,至于究竟是老几,也叫凌赤实在记不清。 凌赤这还没有答话,便听那个人继续说道:“小弟元二通,请教恩人尊姓大名!” 凌赤心想:“你爹对我可是下手重得很,你这又是搞什么名堂?” 元二通见凌赤不言语,心中只当凌赤行走江湖,给背了案子,通了名字实在不大方便。于是元二通笑了笑,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少侠不说也无妨,朋友相交交心不交名!上次蒙受少侠恩惠,这次还请让小弟做个东,不知少侠能否赏脸?” 凌赤一听元二通要请客,心中推测道元天云袭击他的事跟元氏三兄弟并没有任何关系,便想到:“这样也好,我倒好跟元天云接触接触,叫他好看!”于是凌赤当场答应了元二通的邀请,随同元二通去到了杭州城内最为有名的秋蓉阁。 凌赤这才坐下,椅子都还没坐得热乎,小二便领着两个大汉进门了,定睛一看,原来是元大通和元三通。 四人立马落座,元氏三兄弟豪气十足地叫店家上满了好酒好菜,偌大一张檀木桌子霎时变得油面香溢。一道菜紧接着一道菜,就连桌子都摆放不下,只好寻了菜盘的盘沿叠了起来。凌赤这一月来,哪曾见得这许多美食?立马风卷残云开干起来。 元氏三兄弟倒不急着动筷子,只是一个劲儿地将这个世界上的客套话全都说了个遍,自己说着自己的,丝毫没有注意到凌赤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下。 许是说得久了,元氏三兄弟也觉喉间甚是口渴,便举起了酒杯,冲着凌赤说道:“少侠,这杯,我们兄弟三个先干为敬!” 凌赤这才举起了酒杯,脖子一仰,只剩得个酒尽杯空,好不豪爽!元氏三兄弟自是对凌赤欣赏至极,元三通赶忙又斟满了酒,举杯问道:“这杯请教少侠名讳!” 元二通早先问过凌赤姓名却无果,赶忙对着元三通说道:“少侠行走江湖,姓名不便透露,三弟,莫要强问。” 元三通一听,面色显出些许迟疑,小心翼翼地问道:“少侠,办过些案子吗?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尽管招呼,咱兄弟几个,一定为少侠两肋插刀!” 元大通脸色一变,正色道:“三弟,你这是在做些什么?” 凌赤见着元氏三兄弟的表现着实笑人得紧,便笑道:“蒙二哥好意了,在下九鹏寨凌赤,初出江湖,请见教!” 一听“九鹏寨凌赤”五个字,元氏三兄弟俱是一惊,元二通赶忙说道:“原来少侠是九鹏寨的好汉!” 元三通却显出了惋惜的神态:“凌少侠,你们九鹏寨的事,整个江湖都是为之一惊,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二通也关切地问道:“是啊,凌少侠,你倒是跟我们讲讲,这六顺同盟究竟是为何兴师动众要来烧了你们九鹏寨?” 凌赤苦笑一声:“莫说二哥、三哥你们想知道了,就连我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那群人渣的目的所在!”说着,凌赤的右手紧握一拳,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筷子就此折断。 元二通见状,赶紧给凌赤斟满了酒,宽慰道:“凌少侠,这帮恶人迟早得要遭报应!来,小弟敬你一杯,敬那天早点到来!” 凌赤苍凉地大笑起来:“报应是等不来了,看我凌赤亲手叫他们全都付出代价!”凌赤手臂一扬,烈酒下肚,直添悲凉无限。 凌赤见元氏三兄弟对自己也算是豪爽,便摆了摆手说道:“三位哥哥,凌赤年纪尚小,一个少侠一个少侠倒是叫得小弟我生分了。” 元三通哈哈大笑:“既是如此,咱们这就改口,凌赤兄弟,来干了这杯酒!” 凌赤站起身来,一脚踩在椅子上,举杯面向窗外青天,哭声道:“大哥,你英灵不负!小弟初出江湖。便遇了一帮好汉豪杰,给咱们九鹏寨报仇的日子,不远了!” 凌赤将酒一饮而尽,紧跟着元二通给各位都斟满了酒,也跟着站起身来,说道:“来,大哥,三弟,咱们一同为凌赤兄弟干这一杯酒,叫那些害了凌赤兄弟的人全都不得好死!” 元三通一听,也立马站起身来,举杯快意道:“居然叫二哥抢了先,凌赤兄弟,这杯酒我元三通敬上了!你从此浪迹江湖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凌赤见元二通跟元三通都是这般豪气,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阵感动,眼泪啪地粒粒直下,哽咽着说道:“好!二哥,三哥,有你们这句话,凌赤我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负了你们的情义!” 三个人心意相通,立马脖子一仰,烈酒下肚。元三通被烈酒刺激得似是有些醉了,甩了甩头,这才瞥见元大通还坐在椅子上,杯中的酒也还满满的挤在杯沿,便极不舒畅地说道:“大哥,你平日里酒量可是谁都不服啊,今的怎么连凌赤兄弟的酒都不喝?” 元二通见状,也皱起了眉头,埋怨道:“大哥啊,你这杯酒不喝,未免有些小气了吧。” 元大通被两个弟弟一说,脸色显得尤其的尴尬,只好耷拉着脸说道:“凌赤兄弟如今遭到六顺同盟的追杀,咱们还是小心为妙,切莫要太声张了。” 许是烈酒的缘故,元三通极是狂放地说道:“哼,我不信那六顺同盟有天大的本事!” 元二通倒是有些自知之明,低下了声音说道:“大哥这话也的确有道理,在凌赤兄弟有能力复仇之前,咱们还是小心点儿。” 凌赤倒是哈哈大笑:“来吧,只看我凌赤如何叫他们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凌赤如今受了盖龙的真传,心中骄意还盛,只道自己如今已是横行江湖、毫无忌惮了。 元二通虽也是年轻骄狂,却也知凌赤纵有盖世武功也绝难抗衡整个六顺同盟,更何况那日凌赤被银蛇长老三腿击退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元二通于是环抱住凌赤的肩膀,感慨道:“凌赤兄弟,这一月来虽不知你究竟去向了何处,习得了怎样的盖世武功,但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凌赤已是酒醉,哪里分得清什么是良药苦口?只道是元二通也看不起他,便眉毛一横:“好啊,二哥,你也不信我凌赤?来来来,咱们比划则个!” 元二通一听凌赤要跟自己试功夫,当即难堪着说道:“凌赤兄弟,你这话说得,莫要自家兄弟给伤了和气。” 内房大门突然被重重地砸开,一个面目凝重的中年人满带着怨气走了进来,厉声道:“是谁要比划比划?” 凌赤一开始醉意甚浓还未看清,一听这声音,眼睛也跟着瞪大了起来,从嘴中慢慢吐出三个字:“元天云!” 果不其然,且看元天云袖袍一甩,便显精气十足,丝毫不显迟钝。元天云右手食指一点,中指一勾,勾起了元大通还是满着的酒杯,放在鼻前轻嗅一下,阴冷地笑道:“这酒,不喝也罢!” 说着,元天云随手一抛,便将酒杯丢掷出去,酒也随之溅满了桌上的饭菜,霎时酒香飘溢。元三通见自己的父亲表现的不礼之态,显得是非常着急,赶忙走到元天云身边,打着圆场:“爹,这位凌赤兄弟便是那日救了咱们兄弟三个的好汉!” 元天云瞧都不瞧元三通一眼,只对着凌赤缓缓说道:“既然凌少侠武功高强,能救我三个儿子于水火之中,那日的功夫我可还是没瞧得够啊!” 那日?凌赤也分不清元天云究竟说的是哪一阵子,但无论是跟银蛇长老还是跟元天云出手,他凌赤都是一败涂地,于是他只道是元天云在嘲笑他的武功低微。 凌赤立马将桌子猛地一拍,骂道:“你这老头儿,咱俩到来边比划比划!” 元天云冷笑一声:“求之不得!” 元氏三兄弟那里拦得住?只见元天云已是大步扩胸走到了大街上,双手负背,好一派宗师模样!而凌赤却因喝了太多酒歪歪斜斜地才醉醺醺走出来,站立不稳,只靠秋蓉阁门前一根腰粗的柱子才勉强支撑着。很快两人又引起了围观。 元氏三兄弟都扶着凌赤劝他莫要动手,凌赤一把推开他们,说道:“我自比划,又有什么?” 元天云见凌赤喝醉了的这副模样甚是好笑,便忍不住嘲讽道:“来吧,大英雄,我先让你三招!” 凌赤一听,这不是瞧不上他吗?当即还嘴:“哼,啰嗦什么,我先让你三招,免得你没面儿!” 元天云哈哈大笑:“我没面儿?你一介毛头小子,还敢说老夫每面儿?” 凌赤脸上泛起了酒红,也嘿嘿地笑了起来:“你这老家伙,前几天被丐帮的打了个狗吃屎,今天留你个面子,先出手吧!” 这么一说倒是说到了元天云的心病,街上围观的人也都跟着窃笑,叫元天云气不打一处来。元天云不再啰嗦,只道了句:“醉汉找死!”说着,只见元天云双掌一交一合,唰唰唰便朝凌赤拍去! 凌赤已是酒醉,但听风声带过,便绕着柱子躲开,可酒的后劲这才上来,一个头晕,竟连着秋蓉阁门前的两级台阶给摔了下去。 众人一惊,明明看见元天云出掌并未击中凌赤,却叫这嚣张的少年一记重摔,都是连声叫好。凌赤爬起身来,只道不服气,像一只疯熊一般朝元天云扑了过去。 都说是“疯狗难躲,醉汉难缠。”元天云也知打了这个醉汉讨不了什么名声,便心中下狠打算捉弄凌赤一番。且看元天云侧身让过,把腿往前边一伸,果然将凌赤给绊倒,又一记重摔! 这么一个绊腿虽是下流,却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跟一个醉汉相斗,管什么正大光明呢? 凌赤这么一摔,倒没伤着什么,可胃却是翻江倒海地扑腾了起来。凌赤只觉脑袋一阵晕眩,紧接着一股火焰顺着肚子便往喉咙上边爬,凌赤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嘴。 元天云见凌赤这狼狈的样子,心中捉弄之意大起,走近了去,嘲笑着说道:“小子,还威风不威风?” 凌赤什么都没听到,但喉间的火焰只是熊熊的扑腾,凌赤再忍不住,一个“呜哇”便全都吐了出来。 元天云还没意识到眼前的一切,便只觉一阵呕吐物的恶臭扑面而来,眼光往下一瞧,只见自己的双脚已是令人作呕的液体与固体相错,叫人不由得心生厌恶。 元天云还顾不及生气,便噔噔噔连起数脚,一边踢着脚边狼狈的凌赤,一边在凌赤的身上擦着自己肮脏的双脚。 众人眼见这一面,也是不由得好笑,却又觉得恶心,渐渐的在笑骂声中离去了。只留了些地痞还在不住地发出刺耳的嘲笑声。 过了一阵,凌赤的意识渐渐地清晰了起来,只见自己满身的呕吐物,以及一脚又一脚猛踢着自己的元天云,狼狈与愤怒交织而生。 又是一脚!凌赤只觉小腹难以抵挡的疼痛,愤怒之下,凌赤双手一把抓住元天云的一只脚,用尽全力甩了出去!元天云没站稳,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元天云一抬眼,只见凌赤又似疯熊一般朝自己冲了过来,元天云正想要故技重施,却听一道风声飒飒!再一看,却见凌赤拳风阵阵! “砰!” 元天云被这么一拳击飞老远,嘴角顺之流下了又甜又咸的液体。看元天云脸上满是惊讶与惊恐,这个少年这一月以来怎么变强如此? 可元天云可能多想,只能谢天谢地凌赤酒醉,这一拳虽是用尽了全力可这威力依旧是大大打了个折扣。元天云只见凌赤一拳得手,还要再来,便拉开了架势准备挡开下一拳。凌赤果然又出一拳,元天云肘部一弯,元天云正要高兴,却觉肘部挡开那一拳哪里有出拳的劲力?紧接着元天云只觉左脸火辣辣的疼,凌赤这么虚晃一拳,果然得手! 凌赤被挡开的一拳一收,猛地往前抓去!这招“游龙探云”甚是迅即,元天云还没挡得住小腹便已被凌赤猛拍了一掌。 元天云沉重的身体不由得向后倒去,元氏三兄弟赶忙冲上前来扶住了元天云。凌赤还要出手,却被元二通给喝止住了:“凌赤兄弟,手下留情!” 凌赤愤懑地指着元天云骂道:“我当初出手帮了你三个儿子,那日你还威胁于我,今日又咄咄逼人,你究竟有什么居心?到底要将我凌赤怎么样!” 元氏三兄弟哪里知道元天云曾还威胁过凌赤?听了这话都是面面相觑。倒是元大通处事最为老练,一心猜测多半此事与丐帮有关,赶忙开口求情道:“实不相瞒,凌赤兄弟,我爹是在丐帮手上救你啊!” “救我?当时把我差点弄死的我可是元大老爷!” 元天云眼睛一转,便连珠似的说:“你这小子,猖狂至极,想那丐帮一向横行无度,怎么会真心对你!若不是老夫感恩于你救我儿子的恩德,又怎么会冒着被你误会的风险,去假装威胁你?哼,我倒想知道丐帮的人对你多么的好,居然叫你如此为他们卖命!” 凌赤反驳道:“哼,盖龙老头儿为了帮我复仇,把自己一身的本事传授给我,可不比有些人持强凌弱!” 元天云冷笑一声:“真的是一身的本事都给你了吗?哈哈哈,无知小儿!” 凌赤一听,的确,盖龙的一手飞英折花手打遍天下无敌手,可盖龙却只单单传授了他折花拳,而将克制折花拳的飞英掌留于己身,这真的是为了防止凌赤作恶吗? 元天云心思快速地飞旋着,接着说道:“六顺同盟势力日益雄健,丐帮的天下一大帮名号难保,你这小子真的以为他们是在帮你复仇吗?” 凌赤一听,只觉头脑一阵眩晕,酒劲还未过去,又听了这话,抬头只见天旋地转,不能自已。 第十一章:倒戈 凌赤一半怀疑着丐帮,一半又提防着元天云,只觉这世上黑白善恶实是难以预测。他不敢多想,只想要把全怀的心思都放在复仇上面,可是内心的矛盾却又让自己脑袋发热,只觉额头上满是苍蝇嗡嗡嗡的飞来飞去,叫他心烦不已。 如今已是无路可去,凌赤被元氏三兄弟推着去了天云武馆里边坐下。天云武馆的人见着元天云一行人狼狈地回来了,不敢多问,赶忙端茶送水,极是卖力。 元氏三兄弟招呼着凌赤和元天云都坐下,元二通从武馆一个徒弟手中接过一杯茶,小心翼翼地给凌赤递了过去,劝他解解酒气。凌赤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也没觉着什么滋味,便着急地开口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天云心里揣测凌赤对于丐帮已经有了疑心,便装作深沉地说道:“哎,你这小子初出江湖,哪里晓得这滔滔江湖中的险恶?” 凌赤哪里听得下元天云的感叹?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就说说怎么回事吧?丐帮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元天云白了他一眼,说道:“哼,丐帮的人,只怕这六顺同盟势力越来越大,又生怕动起手来削弱了丐帮实力,便打算着叫你去削弱六顺同盟实力。你可想想,到时候你和六顺同盟斗得厉害,他们丐帮只等你们鹬蚌相争,他只顾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可我一个人又怎么能削弱那六顺同盟的实力?倒不如将我留在丐帮出力来得好。” “你这小子想的可真是简单。”元天云嘲笑道,“你不是丐帮的人,盖龙那贼老头子又怎么会将他只手撑天的武功传授于你?就算你是丐帮的人,你看那个长老学了他这一手飞英折花手?” 元大通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凌赤兄弟,这是在叫人匪夷所思啊!” 凌赤皱起眉头想了一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元天云又开口了:“你再想想,你这一手折花掌可谓是神功盖世,方才你尚且没有用尽全力,便已将我打成了重伤,若叫你去对付六顺同盟的几个头目,又怎么会不成呢?”元天云一边说着,还一边咳嗽着,叫元三通急得直给他顺气。 凌赤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哪里敢相信自己就这么一月的功夫,便已拥有了横行江湖的筹码?怀疑着说道:“难不成,他们真的是在利用我?” 元大通一听这话,急忙说道:“凌赤兄弟,你真是心思单纯!时至今日,你还没看清那丐帮的真面目吗?” 元天云嘿嘿嘿地嘲笑道:“你可别骄傲,一物降一物。到时你跟六顺同盟火拼得两败俱伤,你想想,丐帮第一大帮的实力,收拾一群乌合之众还不简单?” 元天云接着说道:“再想想你,虽是有了折花拳这么一大神功,可偏偏盖龙手头里边还有飞英掌恰好克制你的折花拳,你又能奈他盖龙如何呢?” 凌赤这么一听,想起盖龙之前说过的话“只要你有一日以老头子的武功为恶,老头子纵是一把老骨头,也要废了你这小子!”凌赤直觉心头发热,悲愤之下泣声道:“原来你的为恶,只是叫我好生对付六顺同盟,我凌赤真是瞎了眼!” 凌赤才出九鹏寨这么一个世外天堂,自以为经历了世间最残酷的掠夺,好不容易有所依靠,没想到又是一场利用,心情之绝望,可想而知。 除了仇恨与绝望,还有什么能使一个人能迅速地跟另外的人交换信任呢? 元氏三兄弟见凌赤此时已是气得全身颤抖,都赶上前去安慰他。可凌赤只摆了摆手,一只手举起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将茶杯猛地摔在地上。只听“啪”的一声,茶杯碎片炸裂开来,叫元氏三兄弟一惊。 凌赤深吸一口气,说道:“说,之前丐帮找你们麻烦又是为了什么?” 元氏三兄弟哪里敢去接话?而元天云也不由得摸了一把冷汗,不敢言语。 “快说!” 元二通这才扭扭捏捏地说道:“我看,这或许跟西街的生意有关。” “什么西街的生意?”凌赤瞪大了眼珠子,有如凶神附体一般可怖,“就为了西街的生意,就找上门来大打出手?” “呃......其实......西街的生意一向是由我们天云武馆来管理的,只不过......” 凌赤走上前去,狠狠地瞪着元二通:“你快说,别啰嗦!” 元二通赶忙说道:“那日几个乞丐在那里撒泼,我们天云武馆的人担心叫他们给影响了生意,这才出手把几个乞丐给打了。” 凌赤一听,心中翻腾起怒火,心道:“一开始结识了周洪大哥,还以为丐帮都是些英雄好汉。没想到,这丐帮也不过是些持强凌弱的家伙,真是瞎了我凌赤的眼!” 于是凌赤说道:“哼,我这就去找丐帮的人算账!” 元氏三兄弟赶忙阻止,可任由元氏三兄弟如何拉扯,这凌赤一身蛮力竟叫他们三人一起给拉出门去。 “留步!” 凌赤回转过身,元氏三兄弟这才歇了一口气。 凌赤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姓元的,你又想干嘛?” 元天云站起身子,双手负背,长叹一声:“小子,你莫非真要一己之力去对抗整个丐帮吗?” 凌赤撇了撇嘴,不屑着说道:“现在还能做些什么?” 元天云走上前来,拍了拍凌赤的肩膀,一脸惋惜着说道:“且不说你斗不过盖龙,你可别忘了你的名字现如今还挂在六顺同盟的砍头册子里边儿啊!” 凌赤一听,这也的确在理,便问道:“你又有什么高见?” 元天云眼珠子一转,阴笑着说道:“咱们便来个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 原来元天云所打的算盘这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办法。他慢条斯理地跟着凌赤详细说清楚了他的想法,丐帮打算让凌赤跟六顺同盟打得两败俱伤之后坐收渔翁之利。那元天云便打算将计就计,让丐帮和六顺同盟打得两败俱伤之后,再叫凌赤一举收拾了他们。 凌赤听了这个法子,虽说好,但他凌赤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耐心?只管摇头拒绝,可只听元天云继续劝道:“凌赤兄弟啊,你如今虽说得上是武功盖世。可你也得想想,丐帮单是一个盖龙你便招架不过,更何况他那么多的丐子丐孙呢?” 元天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再想,这六顺同盟可是整合了整整六个门派,自是不容小觑。镇武镖局刘镇风、天南阁左南天......这些可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哇,更别说一向嗜武为命的长门派也加入进来了,那长门派的静空道人武功可跟盖龙有得一拼呀!你要以一己之力寻了六顺同盟的晦气,又要找丐帮讨道理,这可还得要再掂量掂量吧。” 凌赤自然也知道自己如今处境堪忧,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元氏三兄弟都迎上前来劝说凌赤,凌赤只好先留下。 元天云吩咐了下人给凌赤备好了上房,接着便叫元二通和元三通好生招待好凌赤。元天云自己则捂着胸口,一副极其痛苦的模样说道:“大通,为父这胸口真是痛得打紧,恐怕受了内伤,你跟我出去找个大夫吧。” 凌赤见了元天云这么一副受了重伤的模样,内心更是惭愧得紧,立马上前来搀扶着元天云,急切地问道:“哎,元老伯,这都怪我不好!我实在是太冲动了,叫你受了这伤,哎!” 元天云听见凌赤称呼自己作“元老伯”,当即憔悴的脸上挂了几丝笑意:“哎,年轻人,不必自责!我这伤不碍事,养几天就好了。现如今凌少侠你使命沉重,不要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 凌赤听后,大为感激,竟流下泪来。元氏三兄弟立马上前安慰,凌赤泣声道:“真是老天有眼,让我凌赤遭受了灭门之灾跟丐帮误人之后,还能叫我结实到这么一群大好人!” 元天云听了,内心自是翻涌出数不尽的欣喜。元大通倒还将元天云受伤的事情放在心上,见误会解了,立马上前搀扶元天云说道:“爹,咱们托人去找大夫不就行了?何必自己出门呢?” 元天云目光一冷,随即又和蔼了起来,说道:“这伤还得要多活动活动,舒展筋骨,这才好得快些。” 元大通像是懂了什么似的,跟凌赤他们说了几句客气话,便搀扶起元天云走了。 元二通等人将凌赤的衣食都伺候得好好的,这才离开。凌赤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心中万千心绪一齐翻涌,下一步该要去向何方? 凌赤的内心极是迷茫,回九鹏寨去报仇?看看那些尸骨未寒的弟兄们?还是去找青儿? 凌赤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凌赤以为是元二通,便招呼找外面的人进来。 谁知走进来的却是一个衣衫破烂的大胡子乞丐。 凌赤定睛一看,正是不久前搭救凌赤的宋英。 宋英赶忙走上前来,抓住凌赤的手便往外边儿走。凌赤立马甩开宋英的手,问道:“你要干什么?” 宋英回过身来,还要抓住凌赤的手,却被凌赤一把甩脱。宋英着急道:“凌赤兄弟,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跟天云武馆的人扯上了关系?” 凌赤心中还装着对丐帮的猜疑,当即回答道:“哼,天云武馆的人待我不薄,我便跟着他们在一起,又有何妨?” 宋英真是急得跺起了脚:“他们可都是些笑里藏刀的小人,凌赤兄弟你涉世不深,不要叫他们给骗了!” 凌赤一听,想起不久前元天云忍住疼痛安慰自己的模样,当即变了脸色:“你这是说我凌赤不长眼吗?宋长老,你的救命之恩我自是放在心上,我凌赤感激不尽!但如今我还有复仇大业未成,待到来日相遇,我凌赤再当好生感谢宋长老一番!” 宋英哪里管得了这些?只管带着凌赤走,可凌赤如今也在盖龙那里学好了功夫,宋英又将出手之时,只见凌赤右臂一扬,便将宋英推开老远。 宋英见凌赤动手,怒道:“凌赤,你这是干什么!” 凌赤立马抱拳,道:“宋长老,凌赤本无心动武,但请宋长老不要逼迫凌赤!” “你这是什么话!” “宋长老,我的事情,还请不要插手!” 宋英见凌赤心意已定,无论怎么劝都没有用,气得摔门而去。 第十二章:离开 清风稍凉,云层渐密。日光于这时日里终于隐没了,一抬眼都只是厚重的灰白,像是一床棉被压得天空都喘不过气来。 一夜过后,元府的宅子里四周都撒满了枯黄的落叶。只一脚走过去,便听“咔咔”的响声在脚下沉鸣。 凌赤还保持着盖龙传授武功时的作息,及早便起来了,穿好衣装。推开沉重的木门,走了出去。 深吸一口气,凌赤缓缓抬起双拳,目光的平静陡然被火星点燃,唰唰唰! 看这拳又似天蓬横扫荡银河,那一拳又似后羿抬弓射九日。沙包般的拳头累累射出,但觉阳刚之气陡然弥漫开来,于这阴蒙蒙的天气里边舒活了几层热浪。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响亮的鼓掌声。 凌赤双拳一挺,眉头舒展开来,“呼”的一声收了拳头。凌赤回头,只见一灰袍长者正面含笑意地望着自己,这人正是元天云。 元天云大跨步走了过来,赞叹着说道:“凌赤兄弟好一手功夫!” “元师傅过奖了。” 元天云脚踩着落叶,发出阵阵“咔咔”声,竟隐隐带着一阵节奏感。凌赤待得元天云走近了,这才开口问道:“不知是什么事叫元师傅如此畅怀?” 元天云哈哈大笑:“看来什么事都逃脱不了凌赤兄弟的一双法眼啊,哈哈哈哈!” 凌赤不语,只等元天云继续说。可元天云却又绕了一个弯子,指着遍地的落叶埋怨道:“哼,这些个下人真是偷懒!满地上的落叶都不晓得要收拾,看来真要得叫他们吃些苦头!” “元师傅这又有何抱怨的呢?这昨日都还干干净净,一夜过去了,总不能叫人家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睡觉吧?” 元天云捋了捋胡须,说道:“凌赤兄弟,你还真是菩萨心肠啊!可这下人不给他些教训,他还真当我的宅子归了他去。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凌赤还没作答,便听元天云继续说道:“不是这里的人,想把我的地方搅得乱七八糟,难不成我还任由他们放肆不成?” 凌赤听着这话,总觉着话中有话。想了一阵,这才反应过来元天云说的正是六顺同盟霸占九鹏寨的事情。 凌赤极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于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元师傅,有什么话,直接明白些吧!” 元天云倒还不急,继续靠近凌赤,在凌赤耳边小声说道:“凌赤兄弟,丐帮的人可重视你得很呐!” 凌赤一听,心想:“这人昨天还在叫我远离丐帮,今天怎么便是换了一副面孔?” 元天云哪里管得了凌赤心里怎么想?继续说道:“凌赤兄弟,要想报仇,就还是得要用些手段才行!” 凌赤心里自然是极其排斥,可昨日已经听了元天云的分析,凌赤也知道自己要想一个人复仇,那自然是难如登天。可凌赤那无比倔强有骄傲的自尊又要让他如何苟且于这世上? 凌赤想要用敌人的鲜血祭奠那些逝世在九鹏连山上的英灵,可也不想要弯下笔直的脊梁靠一只走狗的身份舔舐敌人的血液。他该要怎么做?大哥凌炎告诉他一定不要忘记了复仇,他一刻也未曾忘记;可父亲凌渊告诉他永远都要挺直自己的脊梁,他又何曾弯下过自己的身躯? “不行,跪来的复仇,倒不如战死在这条路上!要舍弃了九鹏寨的骨气,大哥他们的英灵又怎么会得到哪怕一丝的安慰?”凌赤心里想着。 于是凌赤皱起眉头,很不客气地对着元天云说道:“元师傅不必多说了,我凌赤即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要靠那些小人的手段来报仇雪恨!” 元天云听了这话,气得脸都发紫了。只看元天云袖袍一挥,哼了一声,便走去了。 凌赤也知这元家的宅子也不是久居之地,整了整衣裳,便立刻回了屋去。凌赤在屋里寻了纸墨,留了一封道别信,便翻过元家的围墙离开了去。 凌赤这才翻过了墙头,立马便见靠墙倒着好几个乞丐,正呼呼大睡着。 凌赤心想:“哼,这些丐帮的人竟还想着监视我!”这才想着,立马身后便有人靠近过来。 凌赤回头,正是于九鹏寨相识的周洪。凌赤内心又犯起了矛盾:虽说丐帮对他存着利用的心理,可周洪一路上对他的照顾,真可谓是一个好大哥了。 周洪一见凌赤便关切地问道:“凌赤兄弟,你还好吧?” 凌赤还没回答,周洪便又开始问道:“你走了,帮主也又去闯荡四方了。你俩的消息,整个帮里面的兄弟都不知道,要不是那日你跟元家老儿在醉仙阁大打出手,我们都还不知道你的消息!凌赤兄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日宋长老来跟我说过,好像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周洪的脸急得犹如天边的朝霞:“不过话说回来,你究竟怎么跟元家老儿打了起来又住进了他的宅子里头?” 凌赤这才慢慢说道:“周大哥,我的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周洪立马翻了脸,双眉像是连接在了一起似的,眉间高高地翘起。周洪用他仅剩的一只眼睛紧紧盯着凌赤:“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大哥,那我周洪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何妨?可如今你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叫我好不担心!” 凌赤听了这话,内心泛起层层的感动,眼角都不由得湿润了起来。凌赤哽咽道:“周大哥,有你这么一句话便足够了。周大哥啊,你如今千万不要插手我的事,好多事情连我自己都还没有弄得清楚,又怎么能将你一起拖下水呢?” 周洪却用力地拍了拍凌赤的肩膀:“兄弟,既然你都叫我大哥了,我还怕什么下水?实不相瞒,自从在九鹏寨救了你,你便像是我的亲弟弟一般。你有复仇大业未成,我也跟着一起着急,有什么事,咱们兄弟一起扛,怕什么怕!” 凌赤立马将周洪抱在了怀里,大哭起来。周洪一腔真情的袒露,让这个身经磨难的少年多么感动!周洪拍着凌赤的肩膀让他继续哭了一阵,而凌赤很快便抹去了眼角的泪痕,哽咽着说道:“周大哥,如今我大仇未能得报,很多路还要我自己来走,请恕兄弟我不能相伴了!” 周洪也知道凌赤如今身怀大任,虽是有心助凌赤一臂之力,可听凌赤如今的情势也不明了,只好怅然的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便再强求于你。不过凌赤兄弟,你可得记着,待到要我帮忙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叫我一声!” 凌赤答应了下来,便立马快步离开了杭州城。 朝霞弥漫,天边的红云闪烁迷蒙,不由得让凌赤想起了九鹏寨里边抛洒出的沸腾热血。他一路逆风,望着天边,红日渐渐升起,在这古城中一阵便升上了天空。 灰瓦黛砖,迎上了朝阳的点点红光。在断桥下粼粼的夏水凉波之中,古风古色、四四方方的亭台楼阁无比飘摇而梦幻,像是醉仙阁的舞姬一般婀娜多姿。天际的霞光撒在这流动的图画之中,像是几条晕红的纱幔,为舞姬蒙上了几层神秘的美感。 凌赤抚摸着断桥凹凸不平的白石,摩挲的手感让他不由得想起九鹏寨上面嶙峋的巨石。这一刻,晕红的纱幔燃烧起来,像是熊熊的烈焰在断桥之下呼啸,这杭州的古气都在这股火焰中化作了灰烬。 他难以忘怀的是那个已经变成现实的噩梦,那个已经化为灰烬的九鹏寨,还有连理由都不给就杀人放火、毫不留情的六顺同盟! 第十三章:动手 且看这青楼牌匾上边好大几个浓墨涂抹的大字:风尘楼!又见牌匾之下一块青石,方方正正,暗有天然崎岖的细浅纹路附着在上边,又是刻画的一副诗句:千里一行处处痕,逍遥一刻慰风尘! 这诗句也倒是好笑,时常被九鹏寨下来寻欢作乐的人称作风骚楼。这区区青楼说的倒是文雅,还不只是在这万苦的世间干着各自不干不净的营生?瞧这一出事,什么都不管了。 青楼只将大门紧锁,而二楼却又开了好些窗户,一帮搔首弄姿的舞娘各自掩面笑看楼下群聚斗殴。 恰说这沙海帮正自大骂出口,长门派一众自视清高的道士却哪里还得了这污秽肮脏的口舌?且看一个瘦高瘦高的小白脸道士最先走上前来,拔剑相向,剑指沙海帮一众人等,怒斥:“你们这群地痞流氓!少在嘴皮子上面下功夫,咱们刀剑走真章!” 沙海帮的人虽然武功繁杂,可又不是专心练武的人,论功夫自然比不得长门派的道士。而这群人又偏偏常年为恶,多年的抢盗行径自然养起了他们的恶霸脾气,一群人好不服气,纷纷拔刀拔剑,大骂着赶上前去。 这一阵势当场便将周围的看客给吓得一溜烟全跑没了。这热闹虽然还没看够,也得留着小命啊,再留下来,只怕是人头不保。 长门派的道士也跟着纷纷拔剑,剑锋朝外,左手二指在剑尖一点,轻弹剑身,长吐一气:“呵哈!” 好齐声洪亮的一声吼叫! 沙海帮的人都只道这长门派的人虚张声势,赶忙冲上前去挥舞兵器。可这一交上手,沙海帮的人立马便被长门派的道士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且看沙海帮吼得倒是气势汹汹,可长门派一众剑光凛凛,立马将沙海帮的人杀了回去。才只片刻,便见血溅三尺! 沙海帮一群人被杀得四散奔逃,可长门派的道士们却又轻功卓越,哪里逃脱得住?不出三步,沙海帮的一群人便只得沉闷一声,背后中剑,翻倒在地。 整个街角霎时血流成河! 凌赤头戴蓑笠,沉默地观望着这一切,成了除了长门派与沙海帮之外的唯一看客。沙海帮只管冲着道士下手,不去管他;而道士们又见凌赤一动不动,衣着打扮也只是寻常农夫模样,还以为是被吓傻了的看客,自也不去理会。 可凌赤心中却是波涛汹涌,百般沸腾:“当时他们就是这么对待我九鹏寨的吗?不,对自己的盟友尚且残忍无比,这群禽兽还合起伙来,那大哥、爹他们岂不是要痛苦百倍?那九鹏寨那日的景象岂不是要残忍万倍?” 凌赤眼框又涌出了眼泪,捏紧了拳头,指尖竟深深地嵌入了掌心的肉里,只见双手款款流出黑红的鲜血。 沙海帮的一群人没过一会儿便全被打趴下,长门派的人倒是留了几分情面,都只是弄伤并未伤及性命。可即便是如此,最轻的身上也有好几处剑伤,遍身血淋淋的。而严重的更是断手断脚,直接疼晕了过去。 一群道士的好一身道袍,全是血迹斑斑!手中长剑还在咕噜咕噜直往下滴血,哪里有半分修道之人的模样! 这些道士将沙海帮的收拾干净之后,回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头戴蓑笠的还呆傻地站在原地不动,当下大笑起来:“你看这里有个呆瓜,竟然被吓傻了!哈哈哈哈!” 凌赤心中怒火猛然,拳头越捏越紧。 一个道士走上前来,笑着问道:“兄台,莫不是来这里寻欢作乐的?” “哎,真不巧,这叫朋友我给搅和了。” “不过啊,兄台,男子汉没点血性,还想在这风月场所寻美人儿?你得虚脱的哈!” 一群道士全都狂笑起来,好像是嗜血的乌鸦一般。 砰! 只见一个血红的身影直飞出去,身上血滴飞溅,正是方才调戏凌赤的那个道士! 一群道士看得目瞪口呆,哪里会想到这身农家装扮的呆瓜竟然还是隐藏的武功高手?赶忙又抬起了长剑,浓眉一皱:“什么人?” 凌赤甩开蓑笠,双拳一振,眼角的泪花依然被熊熊的烈焰吞噬干净,整个眼珠周围布满了狰狞的血丝。 “哈!” 凌赤飞身夺出,砰砰砰!接连几拳,只打得那些道士毫无还手之力!道士们一个接一个呼嚎起来,却像是在这场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洒下世间最灼辣的烈酒一般,火焰越烧越旺,根本没有要熄灭的意思! 凌赤虽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可这一招一式却是盖龙亲授的折花拳。凌赤早已将折花拳练得烂熟于心,而这愤怒的驱使,更是使这折花拳的威力大大增加! 那些道士犹如是遇见了发疯的猛虎似的,哪里还有力气反抗?只见一个又一个道士不敌凌赤的铁拳,被打的直喷鲜血,哪里还有先前的气势? 很快十几个道士被凌赤打得只剩下七个人还在苦苦支撑,而这七人也都负了伤,只能说得上是勉强能战。 一个道士一边抵挡凌赤,一边大喊道:“这人究竟是谁啊?咱们跟他无冤无仇的,他怎么突然发疯了?” “真搞不清楚,若是沙海帮的,他又迟迟不肯出手;可咱们打沙海帮的人,又关他什么事?” 其中一个较为年长的道士沉住呼吸,赶忙吼道:“不要再说了,咱们聚在一起,注意调理气息不要被他弄得慌了阵脚!” 众道士都齐声说好。 果然这群道士很快便冷静了下来,七人联手倒是默契十足,慢慢的竟跟凌赤打成了平手!凌赤原本越打越来劲,可这突然被阻挡住了出招,不由得心中苦恨交加。就犹如是一只困在笼中的野兽,满身劲头,却又偏偏逃不出这个笼子。 且见这群道士立马变换了阵法,前三人,后四人,前后相互照应,阵型变换自如。前三人止住凌赤出招,便又有后面四人出剑;后面四人止住凌赤出招,却又有前面三人出剑。来回变换,倒也将凌赤逼得连连退步。 这群道士见剑阵有用,便越使越快,恨不得下一刻便将凌赤刺翻在地。只见凌赤被逼得火气上冲,大骂一句,便足底重重一踏,飞身上空便已跃上了风尘楼的二楼!几个道士一见,都为这凌赤的轻功暗暗称奇,不敢多想,七人立马也长提一气,剑指苍穹,高高跃起,朝凌赤刺剑! 约莫是蛇胆吃多了的缘故,又或者是盖龙的教导有方,凌赤轻身一跃竟又高出道士们好几尺的距离。 一个道士忍不住大骂:“你这缩头乌龟,到来跟我们好生比试比试!” 凌赤一听这话,又惊又气。立马转身一坠,双臂开合,哗哗哗,折花拳有如流水一般朝七人攻去。这七人赶忙招架,可这折花拳可是堂堂丐帮帮主的绝技,七人刚才虽是占了上风,可被凌赤两步飞跃将阵型给打乱了,再要恢复阵势又岂会容易? 凌赤哪里管得了他们?抬膝阔步、探掌出拳,一招一式,好不痛快!霎时间,七人之中又有两人被当场击飞,直接昏迷过去。 剩下五个道士哪里敢马虎大意,五个人靠作一团,只是守势,企图耗费凌赤的耐心。可凌赤的心性本就至刚至烈,越是困难,他便越是奋力争抢。这般强攻不下,不仅没有消耗凌赤的耐心与体力,反倒将凌赤的怒火点燃,一拳一拳更加有力! 且看这五人又被凌赤给打乱了阵型,有三人勉强冲上前来,三人齐刷刷地出剑,剑光所至,犹如三道白丝绸飘然而下! 咯! 好一声清脆的响声!凌赤双手各抓住一柄剑的剑身,哗哗的鲜血奔流下来。而又有一剑“哧铖”深入凌赤右肩几寸! 不知是疼痛所致,还是怒火驱使,凌赤眼中依然全是血红色,他犹如一只遍体鳞伤的孤狼,苍凉的大吼一声:“啊!” 叮!叮! 左右两柄剑,竟硬生生地被凌赤给掰断下来! 凌赤将短剑飞掷,两个道士应声倒地。最后一个道士竟被直接吓懵,双手紧握剑柄,死死往下紧压,可这插入凌赤右肩的剑却是一点都不再下去。那个道士一看,原来凌赤已经右手紧紧抓住了剑身,凌赤的力气之大,简直叫人难以想象! 凌赤怒喝一声,一脚猛踹出去,那人当场被踢飞老远,紧跟着喷血,还没来得及挣扎便已倒地死去。 凌赤手上握着他的剑,手腕调转一绕,身后还有两个道士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 那两个道士各自呼唤一个眼神儿,手中长剑微斜,只待得凌赤出手。凌赤亦是沉住双拳,愤怒之情在心中滚滚灼烫,但此刻他的脑海不知为何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一般。 “这长门派的剑法,我怎么感觉似乎在何处见过似的。”凌赤还未想得起来,便只见得那两个道士见凌赤动作稍缓,便立马两柄长剑闪刺而来,唰地两道寒光左右风生!凌赤侧身自两柄长剑之中而过,步履横向一跨,叫两个道士扑了个空。 凌赤抬臂猛锤一拳,直震得其中一个道士口喷鲜血。另一个道士斜着长剑反向劈来,凌赤微一抬手,刀剑相接,震得周遭风声大作!凌赤紧随一脚,将这个道士踢翻在地,骂道:“你们这些个牛鼻子道士,才这点道行吗?” 两个道士相视一眼,一起站起身来,长剑高指,将成败生死尽注于此招成否。 而凌赤亦然举刀,缓呼一气: “晓映晚秋!” 第十四章:入门 斜阳炽烈,风卷残云。 本自热闹至极的街道,徐徐微风却吹不乱四散的血腥之气。太阳也自不忍看见凡尘中的争斗滥杀,携了好几多厚密的云层遮住了红光。云层被火辣辣的阳光更是灼烧成了烟熏的紫色,偶有几处被烧穿了,透出些许余晖,散落下来。余晖无情也无义,铺在这遍地的鲜血上,叫发黑渐凝的鲜血,又缓缓升起萦绕的血光。 凌赤心中快意畅然,仿佛大仇得报一般豪爽却又悲壮。凌赤扫视了一眼自己阎罗一般的双手,这张沾满血污的手,还咕咕不停淌出新鲜而沸腾的血液,红而发黑的伤疤是他骄傲的战利品。 凌赤撕下几块布条,将自己身上的各处伤口都缠住了。方才斗得酣畅淋漓,挨上好几剑,凌赤都只觉察不得。如今仔细包扎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竟多有十多个伤疤。 哒哒哒—— 一阵马蹄渐近,嘶沙的风中传来了一群大汉御马奔驰的声音。凌赤将手中的布条过得紧实,掌心不由得一阵剧烈的撕扯的疼痛感。凌赤走到自己的扁担的旁,取出里面的单刀,刀尖抵地,坐在扁担上面。 凉风肆意,凌赤单薄的身躯犹如沙漠的胡杨一般,任狂风胡扯,悲壮却又屹然不动。 快马所至,疾风一抖。 当头一个背负狼牙棒的大汉,眼见面前这血淋淋的一片,不由得怒火燃起。只见那个大汉生得肥头大耳,身躯更是有如黑熊一般魁梧有力,尤以两臂肌肉足有一个人头那么宽大,上面纹有青龙白虎、凶神恶煞,端的是凶猛至极! 凌赤抬臂,将刀扛在肩上,冷漠的问道:“沙海帮的,沙通天?” 那双臂纹身的大汉大汉一脸凶恶地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咱们帮主的名讳也是你随便叫来的?” 那个大汉翻身下马,双脚重重地踏在地面上,有似雷鸣一般响亮沉重。只见他反手抡出狼牙棒,黑钢彻身的狼牙棒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寒气。大汉双臂一甩,喝道:“沙海帮,屠狼黑熊,熊猛生!” 一听这人名号倒是响亮非常,只不知道武功究竟如何。凌赤站起身来,单刀一寒,紧随着目光之中透露出一股难掩的杀气:“请指教!” 熊猛生二话不说,抡起狼牙棒便使劲砸!这人似是有天生神力一般,加之狼牙棒,只听砰的一声,熊猛生面前的一块土地瞬时被砸出一个大洞。 凌赤见他不仅力道无穷,而挥舞狼牙棒的样式也是有模有样,应是沙海帮里有名的高手。只可惜凌赤江湖阅历短浅,尚且不能认出熊猛生到底作何来历。 可终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熊猛生一砸,显露了一手好力气。凌赤已然足尖一点,一下便闪到了熊猛生的面前,目光沉沉地盯着熊猛生:“好力气!” 熊猛生呵哈一声,抬起狼牙棒横扫一周,凌赤立马矮身避过。却是好险!凌赤还以为这熊猛生空有一身好力气,哪知道速度也是奇快无比,就连凌赤也差点没有能够闪过这一棒。 凌赤自不敢大意,左拳呼地顺势打出,熊猛生身宽体胖没能避过,被这一拳打得后退一步,胸口也是一阵疼痛。 熊猛生赞叹道:“你这力气也着实不小!”说罢,双手握紧狼牙棒,又是一棒!凌赤足尖数点,晃动着身形避开。可熊猛生一棒不中,接连好几棒都是迅即无比。且看两人一打一躲,来来回回好几次,凌赤也是无能为力。 这大汉的狼牙棒法施展得着实密不透风,凌赤的山阳刀法施展起来,倘若不能一招制胜,这单刀跟狼牙棒一碰只怕瞬间断裂。而凌赤被狼牙棒逼得又不得近身,折花拳虽说功力无匹,可凌赤却依旧无法施展开来,尚不能像盖龙那般潇洒自如。如今身在熊猛生五步之外,拳风不及,又如何伤得了这熊猛生? 事到如今,唯有“晓映晚秋”兴许能解这燃眉之急!只见凌赤接连后退数步,竟一下子退开熊猛生十步之外。 熊猛生哼了一声,足底重踏,赶上前去。只见得凌赤马步半蹲,小腹用力,双掌紧紧握着刀柄,血条之上已是溢满了血液,顺着刀柄流了下来。 刀光寒,风声彻! 熊猛生只觉呼地周遭风声大作,随之狂舞起来肆虐的刀光像是海中翻腾的漩涡一般,深邃而威力无穷!熊猛生站住脚,大喝一声,手腕几转,狼牙棒卷起一股劲风,砸! 叮叮叮!好几声响,刀光有如深秋落叶一般,被狂风搅得肆意而张狂,一刀又一刀朝熊猛生劈砍过去!可熊猛生这一棒似是用尽浑身全力,足足十三记刀光相碰都未能削尽他的蛮力。 凌赤紧随一招“晚山吞日”直与熊猛生刀棒相交,震得两人双掌一麻,只听咔嚓一响,两副兵刃一齐落下地上去了。 这兵刃才刚落下,凌赤已然飞身夺出,折花拳拳法绵绵展开,直逼得熊猛生节节败退。可熊猛生这才后退数步,便也反应过来,呵哈一声怒喝!只见他双拳抖擞,真是好厉害的劲道,拳拳生风,端的是威猛无比! 凌赤这么一来九鹏寨便遇见如此高强的对手,心中也是暗暗吃惊。本以为元天云一列已然是江湖中的高手了,可这么一战,却发觉自己的功力离报仇还差得远着嘞。 且看熊猛生几拳挥出都是直勾勾的长拳,正是拳头的力道最为巨大的拳势,总是凌赤深得盖龙真传也不敢与其硬碰硬,只得横栏侧步,叫熊猛生一连打出好几拳。 熊猛生很快便又恢复了跟凌赤不相上下的地位,紧接着拳法更是汹涌潮水般源源展开。见他拳法虽是连续不断,显是拳术的高手,但每隔几招便又换了一个势头,显是不同拳法的杂合。 凌赤先让了他十几个回合,观察一看果然如此,心生计策。只听砰砰砰,又是三拳连击,震得凌赤衣带横飞,所幸凌赤身法敏捷这才避开了去。 反攻! 凌赤双拳齐出,轰然一响,便是折花拳中最为势大力沉的招式—— “苍松有劲乱飞英!” 众人只见得一头巨熊般的身躯砰的一声向后砸去。正是凌赤一招得手,竟将熊猛生给击飞了去! 谁人能够想到?熊猛生这般宽硕无比的身躯,要将他击倒已是难如登天,更不要说将他一拳击飞! 众人已是目瞪口呆,哪里还顾得上去扶熊猛生起来? “还不快上!” 熊猛生倒在地上挣扎着坐起身来,雄浑的声音中满是怒火。身后那些人一听号令,全都拔出兵刃,死死地将凌赤包围起来。 凌赤虽说一日之内挫败六顺同盟好些人马,又将沙海帮一员大将击败,可如今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快意。此时的他心中满是纠结与无助:“才这么一个说不上号的人,便可跟我交手这么之久。更何况论起武功,沙海帮还是六顺同盟之中最为薄弱的一方。莫非我凌赤报仇就真的要难如登天?” 沙海帮一众人等紧紧围住凌赤,却又忌惮凌赤的武功高深莫测,迟迟不敢动手。 凌赤也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如今只在暗暗着急:“莫非我一个人要报仇就真的如此困难?就真的不可能?莫非真要听了那元天云一流的蠢话,拉帮结派,才能复仇?” 凌赤越想,心中便越是焦急万分,真是恨自己无能恨到了心坎里边去。该要怎么做才能为大家报仇?该要怎么做才能为大家报仇! 此时,熊猛生已然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凌赤身前,指着凌赤大骂:“你这小子,武功也算了得。今日败在你手上,老熊我也认了!不过你可别想走出这九鹏连山!” 凌赤一听这话,心想:“我便从来没打算出过九鹏寨,倘若不是你们这群强盗霸占了我九鹏寨,我又何必背井离乡?” 凌赤刚要骂出口,便从身后传来了一阵虚弱的喊声,伴随着咳嗽,显是重伤之人的呐喊。 “熊当家的,不要动手!” 紧随着两个人立马冲到那重伤之人的身边,问道:“你说什么?” 那重伤之人在这两个人的顺气之下,渐渐的,平缓了气息,却依旧是极其痛苦的表情。良久,那人才强忍着剧痛说道:“方才长门派的臭道士,咳咳,将我们全都打倒了,是这个好汉出手,把那一群臭道士给打趴下了。” 一听这话,沙海帮一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都是矛盾地望着熊猛生,不知该要杀了凌赤,还是要放下兵刃放凌赤走。 而熊猛生倒是不急不躁,紧皱着两根毛毛虫一样的头发,眼睛瞪得大大的,说道:“既然是对我沙海帮有恩,那我沙海帮方才有些得罪了,请少侠别怪着!” 没想到这熊猛生也算是个懂得事理的人,紧接着便听见他继续问道:“只是不知道少侠你先救了我们沙海帮的,又跟我打起来,是个什么意思?” 凌赤本自因一个人复仇难如登天的事情心急如焚,没想到沙海帮突然对他转变了态度,灵光一现,凌赤回答道:“我跟长门派的有仇,想要寻他们的晦气。可一个人要灭了他们真是难如登天,方才救了你们的人,想试试你们的武功,看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凌赤这么咕噜咕噜刚把一肚子话说完,便心中泛起悔意:“凌赤,你怎么这么蠢?寻人结盟竟然还找沙海帮的!” 凌赤转念又想:“算了,还好我刚才话说得难听,兴许他们还听不惯嘞。” 谁知道凌赤一说完,熊猛生便哈哈大笑起来了:“是个性情中人,好!少侠,你这性情可最投咱当家的脾胃了。” “什么意思?” “正巧咱们沙海帮跟其他几派有些梁子,到处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少侠你这般好功夫,一定有大用!更何况你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真是跟我们帮主一模一样,帮主一定满意!走吧,少侠!哈哈哈哈!” 第十五章:利用 夜深渐沉,九鹏连山的寒风真真狂吹,卷起冰凉的泥土气息,再闻不见不久之前的焚烧烈焰。乱鸦不住地狂鸣,本自微蒙蒙的月光,不时洒下几只乌鸦扑腾翅膀的剪影,像是记忆的碎片在凌赤心头萦绕。 焚祭过后的土地,野草又显茂盛。而那些铭刻在骨子里的仇恨却没有丝毫的,随风飘散。在越发冷淡的天空之下,像是一道又一道裂痕,顺着凌赤的骨髓,慢慢蜿蜒到了他那空寂无声的心房,久久回荡:报仇,报仇...... 凌赤握着缰绳,驰骋在这林中,熊猛生一群人也在前面驾马奔腾。 穿过黑而阴森的树林,月亮已是满盈。 凌赤从没有想过自己会以沙海帮盟友的身份重新回到这个地方。现如今的九鹏寨已是斑痕累累,随处可见的扎营都是自己的敌人围着一团篝火,酒肉谈天。 凌赤忍住胸腔之中翻涌而来的悲伤,目光阴冷地扫视着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除了九鹏堂和少有的几个房屋,一切都只剩下残垣断柱。他不由得想起来自己的父亲那一日,是怎么样看着九鹏寨在烈焰之中焚烧,然后含着热泪死去。 熊猛生一声停驾,叫了几个沙海帮的人安顿好马匹,再使唤他们外出接应方才受伤的一群弟兄。熊猛生安排妥当之后,拉着凌赤走进了九鹏寨之中所剩无几的房屋之一。 是大哥凌炎生前的屋子。 凌赤心中百感交集,却又不能有所溢露。只见得当堂坐着一个汉子,身躯极其高大,只比熊猛生矮了半头,与寻常人那也是巨硕无比的。脸上胡渣有似火后的野草一般密而杂乱,嘴角一道好深的刀疤显得分外扎眼。身披着虎皮大袍,站起身来,目光阴冷却透露出无限的凶狠,嘴唇翕动:“是你伤了我沙海帮的手下?” 凌赤这才知道这人是对自己说话,凌赤暗自揣测他便是沙海帮的头子沙通天。 果不其然,只听得凌赤身侧的熊猛生开口说道:“帮主误会了,这位少侠功夫卓群,即便是老熊我也只得自愧不如。便是他,以一人之力独战长门派一群人,才免得我们沙海帮被那群臭道士给杀个片甲不留。” 这熊猛生并不知晓方才的情况,还以为长门派的人依仗武功便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沙通天听了,也不由得高看凌赤一眼:“老熊可是咱沙海帮第二号高手,既然能让老熊都佩服万分,想必少侠一定自有卓越之处。此番上九鹏寨,不知有何贵干?” 凌赤冷冷地答道:“杀人。” “杀人?”沙通天这般草菅人命的屠夫一听,不由得哈哈大笑,“既是如此,少侠你是找对人了!我沙通天别的不说,就这杀人的本事,还算说的出去!只是不知道少侠你要杀的究竟是何人?” 熊猛生见凌赤冷漠,生怕会因此触怒了沙通天,赶忙替凌赤回答道:“这位少侠跟长门派的臭道士有仇,此番上来便是要寻他们的晦气。” 沙通天一听,更是喜上眉梢:“既是如此,那少侠何不同我沙海帮结盟?你助我一臂之力铲除了其他五派,我给你个机会报了你长门派的大仇。少侠,你看如何?” 凌赤点了点头,只见熊猛生却突然问凌赤说道:“不过倒不知道少侠跟长门派那帮臭道士又有什么梁子?竟然让少侠一路从关外长门派一路追到这九鹏寨来了。” 凌赤心中只是暗暗愤怒:“你们这帮强盗还好意思!要不是你们这帮人,我九鹏寨在此处行侠仗义、劫富济贫,岂不快哉!” 凌赤只是沉默不语,但这沙通天却又是一声朗笑:“老熊,这没有些人命官司,能让少侠千里迢迢追上来吗?这档子事,少侠既然不愿说,咱们也不要提,只要咱们的目的是同样的,那又有何妨呢?” 待得沙通天说完这话,谁知他又紧接着问道:“这什么深仇大恨我虽说不管,不过少侠总得留个名字,叫咱们也好称呼称呼吧!” 凌赤头脑一热,能叫什么名字呢?既然如今只能一个人来复仇,那便叫仇一刀吧! 只听得凌赤张口便喊:“仇一刀!” 沙通天一听,立马竖起了大拇指:“少侠好名字!那我便祝你早日一刀报了你的深仇!” 说罢,沙通天便招呼人送凌赤出门,并加以好生安顿。 待得凌赤人一走,整个屋子里边便只剩下了熊猛生跟沙通天两个人。只见他二人对面而坐,携起两壶酒,小酌起来。 “真不知道这番,要如何才能牵制住其他五派。”熊猛生愁眉苦脸地说道,“虽说这个少侠功夫也颇为厉害,可比起其他五派,也占不了丝毫便宜啊。” 沙通天摇了摇头:“如今这六顺同盟占领了九鹏寨,便为争霸这个寨子四处拉结人马。你没听说吗?龙门镖局已经关门不做保镖的生意了,一伙人马全奔着九鹏寨这边过来了。” 熊猛生豪饮一碗酒,说道:“这可不是吗?就连长门派总舵远在关外,都已经派出大量弟子往这边赶来了。” 沙通天以手抚摸着额头,极是非常苦恼的模样:“要不是咱们沙海帮人群甚杂,那些脏活还得留着干,恐怕他们早就对我们下手了。” “那帮主,你说咱们如今有了仇一刀这么一个功夫高强的少侠相助......” “他顶个屁用!”沙通天立马打断了熊猛生,“武功不过跟你不相上下,其他五派的领头人物,便是十个仇一刀、二十个仇一刀都伤不了他们一个人的半根毫毛。” “那这......” 沙通天放下酒碗,叮当好一声响:“老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就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啊?”熊猛生一脸迷茫。 沙通天撇了撇嘴,抓起大碗一饮而尽,将大碗狠狠地摔在地上,砸得粉碎:“这个仇一刀,真的叫仇一刀吗?江湖之中大的咱们不说,姓仇的武功都不弱,哪里是这小子比得上的?这个名字只怕也是假的,蒙骗进我们沙海帮来,还不知道有什么主意呢!” 熊猛生一听这话,当即变了脸色:“帮主,那这个祸害,咱们是留还是不留?” 沙通天一把夺过熊猛生的酒碗:“留着,如果不是其他五派的奸细,那还能够留着干干脏活;如果真是其他五派的奸细,咱们也便利用他再想怎么跟其他五派周旋。” 熊猛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只听得沙通天继续吩咐道:“别露出马脚来了,好生调查一下他的底细,别让人家把咱们给摸清楚了。” 沙通天跟着熊猛生讨论着对付凌赤的法子,而凌赤心中也是盘算着该要如何利用沙海帮来铲除其他五派。这实在是过于艰难,要知道沙海帮只是六顺同盟之中最为实力薄弱的一方。要不是沙海帮鱼龙混杂掌管着如今大部分九鹏寨的物资所需,恐怕其他五派早就对它下手了。 但这又给凌赤带来了新的疑问:这六顺同盟结盟一同来占领了九鹏寨,而如今还在这里安营扎寨不知道又有什么打算?原本联盟的六派如今却又自己窝里斗? 凌赤如今心中满是困惑却又无人作答,待得沙海帮那个手下将凌赤送到一个较为偏远的帐篷,凌赤这才小心试探着说道:“欸,你们沙海帮跟其他五派又有什么梁子?明明一起结盟来讨了九鹏寨,如今却又留在这边儿,窝里斗又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手下凑近了过来,一副吃惊的模样:“少侠,你刚刚在帮主那里呆了那么久还不知道?” 凌赤哪里知道什么?只听那手下继续说道:“咱们这趟上九鹏寨啊,哪里是什么替天行道?这分明就是有利可图!咱们沙海帮一向杀人越货,什么事不干得风风火火的?这次倒来除了别人的道,就是有利可图啊!” “什么利?”凌赤从小在这九鹏寨,对这里的情况哪里不知晓?虽说九鹏连山所涉及之区域广泛非常,可除了打劫,还有什么事能获利?叫这一群人天南海北的,全都跑到这里来都起来了。 “那我们这些小人物哪里知道?”那手下笑了笑,“不过啊,如今帮主重视人才得很,少侠你若是有了功,被分了一碗羹,嘿嘿,少侠切莫忘记众乐乐啊。” 凌赤吃了这话,倒是笑了笑:“放心,倒是绝对少不了你!” 凌赤回到屋内,收拾好一身的行头。从包袱里边取出了一身夜行衣,赶紧换上,趁得月色明朗,凌赤今夜还得有些事得要去好生调查一番。 穿上夜行衣,背上单刀,凌赤便又出了帐篷。 只见得月光迷蒙,一个身影在黑夜之中闪闪忽忽,便是凌赤周周转转,打量着周遭的情况。可这么才转了一周,凌赤的肚子便不由得叫了起来,赶紧寻了个隐秘的角落,从怀中掏出来早已备好的烧饼。 凌赤呼噜呼噜的,不一会儿,便将老大一个烧饼吃了一大半。这听见不远处好些马蹄之声,赶忙丢了烧饼,追了上去。原来又是沙海帮一群人,而这次不同,就连帮主沙通天也亲自上马了。一群人兵刃擦得蹭蹭直亮,显是又要外出干些营生,至于是什么,那便不是凌赤目前所能掌握到的状况了。 “目前这群人还信不过我,要想报仇还得要打入他们里边去。”这么想着,凌赤赶忙足尖数点追了上去。 要说这人怎么会追得上快马?可凌赤如今功力大进,更加之在这茂密丛林之中,马匹的速度也是大大受限,这般下来,凌赤竟还能不紧不慢地跟在沙海帮后边,不落下。 待得一群人来到一处宽敞林子,凌赤仔细一看,这才发觉正是先前与彭绍康第一战的地方。 往事重回首,凌赤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可来不及伤感,凌赤便见沙通天一群人纷纷下马。 沙通天走到道路中央,冷笑一声:“不知各位丐帮的好汉,装神弄鬼,又有什么意思?” “丐帮?”凌赤心头一紧,“他们这么快便追上来了?” 果然,之间林中又走出几个丐帮打扮的人,其他人凌赤还算不晓得,但这当头的三位,凌赤却是熟悉得很。正是周洪、宋英和陶山。 只见陶山走上前来便大大咧咧开始问话:“你们六顺同盟留在这里,究竟在干什么?烧了人家的寨子,还想拔了人家坟头的草不成?” 熊猛生哈哈大笑:“这倒不至于,就九鹏寨那帮窝囊饭袋,还配叫老子们给他修坟?别想了!” 凌赤一听,捏紧了拳头,只是气得青筋暴怒。 宋英捋着长长的胡须,叹息道:“你们这帮人还是该有点良心,小心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咯!” 熊猛生大掌一拍:“要什么良心?良心能值几个钱?就那群九鹏寨的渣滓,咱们扑腾一甩,那悬崖沟沟下去了!哈哈哈哈!” 凌赤险些没有气得晕倒,恨不得立马上前将熊猛生一掌劈死。 周洪也是捏紧了拳头:“倘若不是你们几个的狗命要靠我家兄弟亲自来取,你们几个没良心的,只怕早就成了我周洪刀下亡魂!” 沙通天笑了笑:“周长老不要生气,这举来进攻九鹏寨,可是人力物力巨耗!咱们也是没有办法了嘛,土法子还是有用!” 沙通天继续说道:“周长老还是不要装些好人模样了,有什么话,快说吧!” 凌赤一惊,难不成真让元天云给说中了?丐帮跟沙海帮真有勾结?只是沙海帮,还是跟整个六顺同盟! 第十六章:信任 夜黑风高,丐帮与沙海帮秘密相会于这九鹏寨山脚一处隐秘树林之中。月光阴寒,洒向刀剑,映出锃亮锃亮的皓气。 周洪走上前来,双手负背:“沙通天,你们六顺同盟早就开始窝里斗了,你也不必隐瞒了。现在我就问你一句,你想要被他们拿下,还是跟我们丐帮联手把其他五派赶出这九鹏寨?” 凌赤听了这话,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之前虽说是怀疑,可如今怎么能够相信,就连丐帮,这群父亲口中的英雄好汉,也不过是暗地里勾结获利的小人!他凌赤虽说还为周洪的恩情以及方才嘴中对于他本人的偏袒而感激万分,可是他该要如何接受周洪也不过是这场江湖风云之中的一颗棋子。 沙通天哈哈大笑:“周长老莫要太过骄狂了,你们丐帮想借着我沙海帮的势力打入六顺同盟,别说是铲除其他五派,怕是我沙海帮也是难逃你们的打狗棒啊!” 陶山一听这话,挺起了胸膛,骂道:“你们这帮龟孙子,自己是什么样子,还想要败坏我们丐帮的名声!” 沙通天阴冷的笑,咧开了嘴角:“嘿嘿,这么个晚上,你们丐帮还想把我给约出来,传到江湖里边去,那个不会想你们只想独吞九鹏寨这张大饼?就我看哪,你们也别再装什么英雄好汉了,该是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反正你们丐帮也是江湖第一大帮,谁敢讨你们的道子?” 周洪双眉倒竖,已是怒火燃烧:“哼,沙通天,你要败坏我的名声可以,你要是再敢说我丐帮的坏话,休怪我姓周的不给面子了!” 周洪这才说完,只见沙通天已经双掌上翻,顺着柔顺的月光,一手绵掌倒是掌掌生风。周洪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得肩头已然被拂了一掌,赶忙右肘由下而上反抡一圈,将沙通天钩住自己肩头的手臂给格开回去。 “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陶山大吼。 可陶山还没吼完,沙海帮一群人见着沙通天已然动手,早已纷纷亮出兵刃,赶上前来,将丐帮团团围住。 周洪肩头的伤也不重,立马后退三步,与宋英、陶山站在一起,胸膛开阔,好一副以一挡千的气势! 丐帮这群人不过五六人,虽说其中三位长老,可在人数上也是处处受限,这正着急着该要如何迎敌。只见熊猛生已经大舞着狼牙棒冲了过来,陶山赶忙上前挡住,可一双肉掌要应对遍体是牙刺的狼牙棒,多多少少有些困难,而熊猛生一手狼牙棒法又是势大力沉,真叫陶山有些抵挡不住。 沙海帮已经全都冲杀上来,哗啦啦,不一阵,除了三位长老,其他的丐帮弟子还未有所反应便已然成了刀下亡魂!宋英与周洪,以二人之力独挡沙海帮几十精锐,可没带上兵刃,也是不能迅速制敌,但借着武功高强,要抵住他们的出招还是不难。 这时,只见得沙通天反臂抡出一把金环大刀,凭空一抖,只见得刀背上几口大圆环叮当作响!沙通天沉喝一声,双掌稳握刀柄,轰轰轰,朝周、宋二人砍了上去! 周洪与宋英正在这边斗得正酣,一见沙通天挥舞大刀厮杀过来,立马精神抖擞,使出浑身解数绕开沙海帮众人马的刀光剑影。且见得他们来回张望,数不尽的沙海帮人马,在这隐秘树林之中也是难以甩脱,而沙通天的一手大刀也在步步紧追,不时两人已经陷入绝境之内。 周洪一声断喝:“老宋,你挡住这群杂兵,我来取贼首!” 宋英还没回答,便听沙通天嚣张狂笑道:“呵哈,到来看你这个独眼狮子,没有爪子,要怎么取了我的脑袋!”沙通天一边说着,手中大刀也是越舞越急,只听得刀背金环咣当咣当响个不停。 “唰!” 金光乍现!周洪慌忙避过,身形晃动,双掌有如两道惊鸿划过,叫人捉摸不透去向。沙通天浸淫在这“金环舞魔刀法”多年,恰巧这其中正有一招名作“乱魔扰心”,这一招讲的便是通过连续的几式刀法,逼得对手无处可躲,而目的却是凭借刀背金环发出阵阵巨响,乱人心智。以此形成无数金刀环绕的假象,由此让敌人心生畏惧,露出破绽,不攻自破。 正因为这一招的原因,沙通天见了周洪这故弄玄虚的“惊鸿双显”也是得意一笑。立马挥刀斩乱麻,眼神丝毫不放在周洪那飞舞张扬的双掌之上,横刀一斩!直砍周洪腰腹,周洪见双掌不敌,急忙避过,险些被沙通天一刀砍作了两半。 “没有兵器实在难以斗过这亡命之徒!”周洪想着,足尖数步,慌忙绕到一个沙海帮杂兵身旁,双指飞电般夺出,只听得那小兵一声哀嚎,周洪右臂赶忙一弯一伸,正要抢夺到他的单刀。 只听得那杂兵“啊”的好一声惨叫! 金光四溢,便见小兵的手臂已经只剩下了半截,像是恶龙吐息一般,往外飞溅着鲜血,极是可怖! “哈哈,周长老,还想要兵器吗?”沙通天狞笑道,“来来来,这口金刀讨教你一番!” 周洪哪里会预料到沙通天如此恶毒,竟连自己手下都不肯放过。可来不及感叹,只见得沙通天大刀又是汹汹来临,周洪赶忙应招,左腿横栏,右腿唰地提出,好一记“金雕还月”! 啪的一响,这一脚踢得沙通天刀身直晃。沙通天犹是乱刀飞舞,好不利索!周洪一边遮拦,一边避身让过,打得甚是狼狈。 突然只听得陶山一声断喝,好扎实的拳头,竟绕过熊猛生的狼牙棒,啪啪两拳击中他的胸口!熊猛生皮糙肉厚,扛下了这两拳,抡起狼牙棒便是猛砸,霎时只将陶山胸口锤得血肉模糊,陶山强忍疼痛,又是一拳“砰”一声响,打在熊猛生的额头。 熊猛生一声怒嚎,飞踹一脚又在陶山本已血肉模糊的胸膛上,好一个势大力沉的“金刚顿足”!这么一棒、一脚,只见得陶山的身躯犹如一只折翼的飞鸟摔远了去! 这么一下,只怕陶山已断了好几根肋骨,再也爬不起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宋英与周洪齐声痛呼,可敌人来势汹汹只得咬紧了牙,继续支撑。 而凌赤眼见这一切,心中也是波涛汹涌:“虽说丐帮利用了我,可终究丐帮有恩于我,不能再坐视不管了!”可凌赤心中只将复仇大业放在第一位,要是贸然出手,断了沙海帮的路子,要对抗其他几派更是难上加难。 心中盘算着,凌赤越加困惑:“如今不出手,周洪大哥他们只怕也要像爹他们那样葬身崖底。可出了手,本来就对我不信任沙海帮,更不要想利用他们来报仇了。我该要怎么做?” 恩义,信任...... 凌赤喃喃道,突然灵光一现,心生一计:“周洪大哥有了兵器,那沙通天决计不是对手!而要让人信任的最快法子,就是救他一命!我将兵器暗中丢给周洪大哥,让周洪大哥来反将沙通天逼入绝境,我再出手,施展折花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番,凌赤立马移动身形,屏气凝神,只观时机。正看宋英与周洪为了救已经不省人事的陶山,全都往那边靠了过去,而沙海帮一众也是赶上前去,场面越加混乱。正巧宋英两出手刀将一个杂兵打退,凌赤逮住机会,虚空一掷,将自己的刀给抛在地上。 宋英打得正酣,只见得脚底一把单刀,立马屈腰阔步,一个晃身捡起刀来,沉喝一声:“老周,接刀!” 周洪一听,立马精神抖擞,砰砰几拳,好不厉害!沙通天自不能让周洪拿到兵器,立马金刀一刺,可周洪却是畅然一笑:“谢沙帮主借船!”周洪猛地一跃,足尖点上刀身,顺着又是一跃,空中接刀,回身便是好几记乱刀猛砍,只将沙通天逼退数步。 滔滔黄河东不尽,袅袅青烟映塔心! 暗念刀法口诀,周洪一手“宝塔擎天”真是李天王再世,风火三刀直打得沙通天连声叫惨。周洪心上挂念着宋英与陶山,不敢与沙通天多做纠缠,连忙一招“宝塔纵酒”打乱沙通天的刀法,飞脚一起,刀柄一撞,单刀有似沙场飞箭一般直飞出去!沙通天慌忙之下,赶忙双腿一沉,正要惊呼好险。可转头一看,只见周洪已经绕到了身后,手中接住单刀,闪电一般在沙通天脖子上一放:“沙海帮的,再敢动一下!” 沙海帮的人见沙通天被降伏,立马不敢再动,全都退身宋英与陶山十步之外,眼巴巴望着宋英背着陶山远去了。 周洪盘算着:“这么一刀干掉了沙通天,熊猛生也自然不在话下。”当即喝喊道:“哼,我本着诚意过来不带兵器,却不像你们这群人好生无赖,看我一刀抹了你的脖子!剩下的人全跟着死!” 沙通天自然知道周洪用了兵器,要对抗剩下的人已经不在话下,赶忙求饶。 周洪哈哈大笑:“求饶?方才我陶山兄弟没见你们留手了啊!” 话才刚刚说完,周洪只感背后一凉,紧接着右臂发麻单刀掉落下去,所幸周洪本事了得,立马左掌一探接住单刀。 凌赤蒙着面,周洪也认不出来。正当周洪捡刀这么一个当口,沙通天急忙逃脱,周洪还要再追,只听得耳畔风声带过,却是好险! 周洪立马回身一探,刀光一现,可凌赤来得迅猛无匹,早已贴身进掌,手中刀法也是施展不开。 呵哈一声,凌赤又是一拳击在周洪胸前!周洪推开数步,刀身向前,挡住凌赤。 沙通天一声断喝:“放他走!” 凌赤这才退回来,而周洪也立马闻声而逃,早不见了身影。 第十七章:打手 熊猛生见沙通天叫住他们,赶忙不服气地走上前来问道:“帮主,这人放跑了,后患无穷啊!” 沙通天鼻子里狠狠地吸了一气:“如今那周洪施展开他那宝塔刀法,你能抵挡得住?便是我们一同上去,也难免死伤无数,更何况还要保留实力跟其他五派周旋。”沙通天说完,转过身来朝凌赤深深抱了一个拳:“仇兄弟,这次可得多亏你出手了!” 熊猛生一听,眼见面前这个蒙面人哪里会想到他就是刚入伙的仇一刀?惊讶道:“啊,原来是仇兄弟拔刀相助,还好还好,否则这次可真的就惨了。” 凌赤也知道与其跟这群人相互奉承,倒不如把话说得直接一点,叫他们更能信服。于是凌赤摘下了面罩,眼睛斜视着沙通天,说道:“哼,沙帮主今夜倒是忙得很,让我这个新入伙的兄弟有些汗颜呢!” 沙通天听出来了他口中所含的怨气,当即和颜笑道:“仇兄弟,我们自家里边办点私事儿,便不必劳烦您大跑一趟了!” 凌赤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沙通天:“我来寻你们是为了复仇,天下没有做等着好果子吃的买卖。倘若沙帮主信不过仇某人,那么也无妨,除去长门派还有四派要集结帮手,我但去不迟!” 熊猛生一听这话,当即便被吓坏了。要说这凌赤的一手好拳法,那可真的说得上是飘逸潇洒、雄浑有力,倘若叫他再去了其他门派,本就势力薄弱的沙海帮不更加雪上加霜吗?于是熊猛生赶忙冲着凌赤客气道:“仇兄弟哪里的话?我们都是些粗人,不要放在心上啊!” 凌赤不语,他只等沙通天开口。过了小半会儿,沙通天果然开口让了一步:“既是如此,倒是我老沙心胸狭隘了!仇兄弟,你放心,今后有什么事,我沙通天一定向你开口;而至于你的复仇大业么,我只字不问不提,但也绝对助你一臂之力!” 凌赤等到了这句话,心中也是一乐,但面上却依旧装作是怒气横生,叹了一口气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仇一刀为沙海帮也当尽力保全,往后多担待了!” 说罢,也不管沙通天他们动没有动身,凌赤已然飘然离去。背后撒着月光,有似暗夜的幽灵。 熊猛生看着凌赤远去的身影怅然着说道:“哎,真是个血性汉子,只是不知道师承何派,又跟长门派有什么过节?” 沙通天鼻子哼了一气,说道:“哼,这小子武功也还说得过去,但至于底细嘛,还得好生考校一番!” 熊猛生一听这话,当即问道:“欸?帮主你方才不是才答应了这个少侠吗?” 沙通天怒目瞪着熊猛生,骂道:“你这个蠢材!这人的心思缜密无匹,是真来帮我们的,还是借着这个机会来寻我们的晦气都还不说请呢!”说罢,张跨上马,带领着沙海帮一众人等回到九鹏寨。 而匆匆逃远的周洪也在途中遇见了宋英。宋英扛着陶山,轻功实在是施展不开,不一会儿便被周洪给追了上来。周洪将方才的事慢慢地给宋英讲了一番,宋英也不由得感叹到:“唉,这次真是好险!我们丐帮倘若不是以礼相待,又怎么会不带兵刃上去,给沙海帮那帮杂种给欺负成这个样子?” 周洪倒是丝毫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只听他沉沉地说道:“老宋啊,我怀疑方才出手搭救我们的正是凌赤兄弟。” 宋英一听,当即长大了嘴巴:“凌赤?那小子又回来了?” 周洪点了点头:“不错,你看我这一口刀。”周洪把手中的刀给摆了出来,借着月光,宋英仔细端详了一番,立马长大了眼睛:“这不是凌赤的刀吗?” “正是!”周洪收刀继续说道,“凌赤兄弟寻了机会把刀递给我,然后又出手解开了沙海帮的危机,他所施展的拳法正是帮主的折花拳!” “此话当真?” 周洪肯定着说道:“当今天下,会飞英折花手的不过两人,一个便是我们的盖帮主,另一个也只能是凌赤兄弟了。我自幼跟随帮主上山下海,这拳法的招式,我决计忘不了!” 宋英听了这话,也只是咂舌:“就不知道凌赤兄弟这么做,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周洪笑了笑:“老宋啊,你这都看不出来?” 宋英还没答话,周洪便继续说道:“凌赤兄弟这一手棋下得可是真好啊!你想想看,他出手既帮咱们解了危机,又给沙海帮制造了麻烦,这是第一步。第二步自己出手解决了沙海帮的麻烦,这不有助于他打入沙海帮内部吗?真是一举两得!” 宋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可周洪却又把眉头给皱了起来:“如今就是不晓得该要如何帮凌赤兄弟了。这折花拳倘若被人认出来了,凌赤兄弟的安危,可就不保了啊。” 商量着对策,周洪跟宋英轮流扛着陶山迅速下山。 而他们话题始终围绕的凌赤本人,此时早已回到了自己的暂居之所。这里甚是简陋,但凌赤躺在硬邦邦的床上也丝毫不觉得不舒服,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脑海中盘算着该要如何逐个击破六顺同盟,想着想着,也便进入了梦乡。 许是最近奔波太过劳累,凌赤竟然一觉睡到了正午,直到这时才有个沙海帮的喽啰给他送来了午饭。凌赤三两下刨完了饭菜,便问那个喽罗说道:“欸,你们帮主今日可有什么动静?” 说完这话,凌赤便觉着自己说错了,怎么能说动静呢?好在那个喽罗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讨好般说道:“仇大侠,帮主今晚正要跟其他五派的首领商讨大事,正想叫仇大侠您跟着一起过去嘞!” 凌赤正要答应,可这转念一想,倘若被彭绍康那群人把我认出来了,该要如何是好?于是便说道:“今晚我便不去了,你们回来通报我一生便好。” 这话刚刚说完,只听门外好大一声朗笑:“哈哈哈,仇少侠真是好大的面子,还想叫我们帮主通报你一声!” 走进门来一个大汉,披着虎皮,背后两个喽罗替他扛着狼牙棒。正是沙海帮的二当家,熊猛生。 熊猛生走了进来,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凌赤的床上,便双手拍了拍大腿,说道:“仇少侠,今晚正叫你看看你往后日子里面要对付的人呢,怎么能不去呢?” 凌赤把筷子很不客气地朝桌子上面一甩:“看来二当家的,是非要我仇一刀赴会不可了?” 熊猛生也丝毫没有了昨天以礼待客的和气面孔,只大大咧咧地说道:“我熊猛生就不是不明白了,昨天晚上仇少侠这不说得好好的吗?什么尽全力帮咱们沙海帮,怎么今天请仇少侠去赴个会,又有何不可了?” 凌赤心中比之着急,更多的却是生气。凌赤一脚踩在凳子上,骂道:“二当家的,我仇一刀今天就不去了,你自己看怎么着吧!” 此话一讲,又有一阵朗笑自凌赤身后传来:“仇兄弟切莫着急,我们也不过是想叫你看看,你今后要面对的又是些什么人物罢了。” 沙通天大步走进门来,拍了拍凌赤的肩膀:“仇兄弟,你可以不去赴会,不过总得留点招子吧?虽说你昨日救了我沙海帮一手,不过啊,我沙通天可不想就因为这个人情,给别人做牛做马。” 凌赤哼了一声:“做牛做马?沙帮主,如今在山下就你们沙海帮的,可是我吧?在丐帮周长老的刀下救人的,可也是我仇一刀吧?真要说什么做牛做马,究竟是我仇一刀给你们擦干净了屁股,还是你们沙海帮的给了我什么好处?” 这话倒是叫沙通天和熊猛生一时想不出来如何答话。可沙通天混迹江湖多年,这老辣的眼光一扫,立马便呵呵笑了起来:“不错,这两桩案子下来,我沙通天的确得要先向凌赤兄弟抱个拳了。” 只见他大袖一挥,一屁股坐在了凌赤踩着的凳子上边,举起一杯茶,咂了一口。沙通天笑着说道:“这不?我沙通天就奔这儿来给仇兄弟你献殷勤了!” “呵,沙帮主倒是说说,这又怎么个献殷勤?” 沙通天伸出双臂,将凌赤给强按坐了下来,给凌赤的杯中倒满了茶。茶杯甚小,茶水一下便溢出来,顺着桌沿流了下来。沙通天这才住手,笑道:“仇兄弟,我老沙这么一趟可真是专程来劝你去报仇的哇!” 凌赤左掌一提,将流出的茶水尽收掌心,顺着中指,又倒入了沙通天已被喝空的茶杯:“只是不知道沙帮主又是什么法子帮我报仇?” 沙通天哈哈大笑:“实不相瞒,这个约会便是由长门派的掌门人,清空道人提出来的。正是要为那日死在山下的那几个长门派弟子讨个说法。” “清空道人?”凌赤疑惑道,“那他跟静空道人又有什么关系?” 熊猛生一听这话,当即不含好意地说道:“哼,你这小子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找长门派复仇,如今却连长门派都一无所知!” 沙通天倒是笑呵呵的:“老熊,不可无礼!我们昨日已与仇兄弟做好了约定,他的事我们只字不问!”说罢,沙通天又转过头来对着凌赤慢慢解释道:“长门派的掌门人清空道人,是静空道人的师兄。静空道人一心练武,不在门派发扬,是以他俩的师傅,白石道人便将掌门人之位传给了武功略有不及、但雄韬宽阔的清空道人。” 凌赤不由得低下了头:“看来清空道人也来了。” 熊猛生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哼,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自从六顺同盟一打下这个九鹏寨,我们六派的高手便纷纷朝着九鹏连山奔过来了!” 凌赤心想:“如今来的高手越来越多,可我连一个沙通天尚且都还不能解决,复仇之事不知何时才能了结!” 见凌赤低头沉思不答话,沙通天心中只道凌赤正盘算着如何找长门派的晦气。于是沙通天哈哈地笑了出来:“仇兄弟啊,你有所不知,这六顺同盟早早地便立下了规矩。盟中倘若有什么纠纷不平的事儿,各派派出一名高手进行武斗,而胜出者的一派便有了于该事的决定权。” 凌赤一听,心中直骂这沙通天阴险歹毒,于是冷冷地说道:“原来沙帮主是要我仇一刀给你们当打手啊!” 沙通天被凌赤说破了心机,当即哈哈大笑:“仇兄弟啊,你是有所不知。在这比武之中,任何死伤,都绝不干涉两派相争。所以啊,这可是个好办法去削弱长门派年轻一辈的实力啊,咱们慢慢削弱,总有一天,他长门派就算有几个老头子,单论势力而言,又怎么能跟我们沙海帮比个高下呢?到时候,你仇一刀的仇,不是一了则了吗?” 凌赤心想:“这么算也对,不过我这张脸终究被人认出来了,那可就惨了。” 沙通天像是看破了凌赤的心思似的,嘿嘿笑道:“仇兄弟啊,你可别怕被人记恨。到时候只要蒙着面,说是我沙海帮的人,那群老头子也不敢再说什么了,你啊,就只管放心好啦!” 第十八章:三杰 在沙通天与熊猛生一唱一和、强力要求之下,凌赤也不得不又戴上了斗笠,寻了一片黑巾蒙上面,同他二人一同前往了九鹏堂。 于凌赤而言,自幼玩耍、再熟悉不过的九鹏堂此时已是变了一番模样。被烧损的痕迹依旧斑斑在目,来来往往人群之中也都是面带着杀气。九鹏堂原先摆放的几把交椅,如今又添了好些张檀木桌椅,就连祭奠先贤的供桌也被一把扫尽,取之而来的是好大一张六顺同盟的盟旗。 离赴会的时间还早,可堂内却早已是坐满了人。只见得有盟旗之下,最为奢华的一把交椅上边,坐着一个身着劲装的中年男子。那男子面容精瘦、眼目如电,下巴留着一丛短须,好不精神! 沙通天给凌赤指道这便是震武镖局的镖头,刘震风了。凌赤一眼掠过,立马只觉血脉喷张。就在刘震风的身侧,站着的一个汉子,便是他复仇之路的起点,那个亲手杀死自己兄长凌炎的狗贼,彭少康! 还不及凌赤心中冲动,熊猛生紧接着又给凌赤指道:“来,这四把交椅上面坐着的,便是其他四派的头子了。 顺着熊猛生的指尖,只见得两侧又分坐了四个人,身后都是各派弟子挺立而站。一人一身白衣道袍,瘦削的一个白须老道,可言行举止却丝毫不显老态,便是长门派的掌门人,清空道人了。一个身着锦衣,衣上金龙环绕,奢华豪逸,便是龙形镖局的镖头,秦龙。一个头上竖着高冠、面容臃肿,便是天南阁的阁主,左南天。另有一个虎皮豹纹的黑脸汉子,论起粗俗无礼,倒跟熊猛生有几分相像的,便是通猿门门主,袁朋。 凌赤冷目一扫,将这些人的容貌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心想有朝一日定要让他们都死在自己的手中。 沙通天一手抱着拳,大步跨入了九鹏堂之中,冲着其他五派的首领哈哈大笑:“嗨呀,不都说的是晚上才来吗?怎么各位都敢这么早?真是叫老沙我好不惭愧!” 刘震风也抱拳回礼,嘿嘿地笑道:“沙老弟也不慢,我们五个这才坐下,便见你哒哒地走进来了。” 沙通天一屁股坐在了交椅之上,而凌赤跟着熊猛生站在了他的身后。要论说这架势,除去刘震风身侧仅站了一个一个彭绍康之外,其他四派身后所站都不下于十人。可沙通天作为一帮之主,如今与五派争雄,正是正是显露实力的阵子,竟然只带了凌赤与熊猛生,实在叫人费解。 长门派清空道人一见沙通天坐下,当即摆起了脸色,说道:“沙帮主真是好大的架子,就带了两个人赴会,想必是看不上我们几个老骨头了。” 沙通天嘿嘿笑道:“道长何出此言?咱们六顺同盟讲究的,便是一个和气。跟着自家兄弟,又何必向外人那样露刀露剑呢?” 这么一番话,倒立马将清空道人给说了下去。要知道清空道人此行便是要讨了沙通天的晦气,而如今却被这么个同盟和气给搅得说不出话来。 所幸刘震风作为盟主,谈吐实在是老辣。只见他大掌一挥,笑道:“沙老弟这话说得不错,咱们一同讨了这九鹏寨,靠的便是和气二字!但沙老弟你啊,正是该要跟咱们坦诚相见的时候,却只带了自己的两个手下,莫不是想要隐藏什么高手,来对付咱们?” 沙通天也不恼,笑了笑:“我能隐藏什么高手?江湖上讲究的便是一个利字!我小小一个沙海帮,哪能跟刘镖头、左阁主相比?什么高手不知道水涨船高的道理?要想船高啊,就得要把水给找好,找了我这么一个小湾湾,再大的高手我也收不住啊,哈哈哈!” 左南天被沙通天说作是势力庞大,也不由得飘飘然自满起来,故作谦虚地说到:“沙老弟这话说的,要论这水高水深的,你沙老弟好一手沙海帮!名字里边儿就带了汪洋之势,又怎么会是小湾湾呢?” 清空道人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心中极是恼火,直截了当地说道:“今儿个来论事,可不是相互奉承来了!莫非这六顺同盟里面,还要又分两三个分舵出来吗?” 刘震风听了这话,立马爽朗地笑了出来,巴掌拍得咚咚作响:“道长,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咱们如今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啊,什么拉帮结派什么的,绝不可再有了喔!” 清空道人哼了一声,说道:“既是如此,那么便按照老规矩来吧!” 刘震风咳嗽了一声,道:“不知道长今日所为何事?” 清空道人说道:“刘镖头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日我长门派十多个弟子才惨死在山下,莫非盟主您就这么干看着?” 刘震风笑着说道:“这自然是不能的,只不过凶手下手狠毒,没给贵派留下一个活口,我们又怎么晓得是谁下的狠手呢?既然不知道是谁动的手,那我们又能找谁的晦气?” 清空道人冷笑道:“死的也不过只是我长门派的弟子罢了,可周遭多少人瞧见了?我派弟子便是因沙海帮那群人才惨死人手的!” 袁朋点了点头:“的确,沙帮主,你跟这件事儿,可脱不了干系啊。” 清空道人对着沙通天笑了笑:“既是如此,我派弟子如今也是死无对证,你们沙海帮也不承认是你们动的手,那就只能按照老规矩来了!” 沙通天倒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都说兄弟之间可容不得沙子,要我说啊,既然有了嫌隙,那我们两边还是早些解决,今后共谋大事,才为关键!” 刘震风一听这话,立马拍起手掌:“沙老弟这话说得可是真好啊!既是如此,那两位便派人吧,早些解决,咱们也早些图谋大事!” 清空道人话不多说,拍了拍手掌,便见得身后三个白衣道袍的年轻弟子走上前来。这三个弟子长得也算极了标致,配上一尘不染的白衣,更显得仙气飘飘。 三个长门派弟子对着六派领头人各行一礼,然后站在了大堂中央,双手负背,俨然一副自信十足的模样。 天南阁阁主左南天见了这几个少年,也是不由得啧啧称赞:“真不愧是贵派年轻一代的杰出人才,长门三杰,名不虚传!” 原来这三个少年正是清空道人手下的三个武功最为高强的年轻弟子,长门三杰不仅武功甚高,其江湖阅历比起同龄少年而言,亦是拔得高筹,被视作发扬长门一派、弘扬武林的少年英雄。 刘震风见清空道人此番一出手,便是派出了自己的亲传弟子,长门三杰。心中也盘算着:“当初设下规矩,以武为尊。又怕伤六派和气,又定下我等人物不可上场,只可派下属迎战。如今清空老道竟然将三个徒弟都派了出来,明摆着要先借着这个机会削弱了沙海帮,只不晓得下一阵,又是要冲着谁下手了?” 清空道人也不管周围人的眼光,只对着沙通天讲道:“既然沙帮主这么客气,那请沙帮主也将人叫上来吧!” 不等沙通天有所反应,凌赤大步朝前方走去,挺胸而站,比之长门三杰的仙气,一股血性,好不畅快! 清空道人见着凌赤又戴斗笠、又蒙面,心中极是不悦,说道:“沙帮主,你这就没有意思了吧?这是哪里的英雄,也不跟大伙儿介绍介绍?” 沙通天还未答话,便听凌赤一声断喝:“介绍什么?只要不是当头的出阵,要派什么人出战,又是与你何干?” 这么无礼的一声吼叫,却是叫清空道人大怒,可出于脸面,也不好发作。而凌赤心中的怒火却是层层叠烧,这么一吼不仅没能发泄愤怒,更是叫凌赤忍不住想要将在座各位尽斩刀下。 长门三杰在江湖中也算的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却冷不丁被这么一个无名小卒的气势给压了下去,心中也是火起。只见长门三杰纷纷拔出背后长剑,亮堂堂地一声吼:“兄台,亮兵刃吧!” 凌赤心想:“这些人少不了与爹爹交过手,倘如我施展了山阳刀法,免不了被他们瞧出来,看来只有靠折花拳了。”想着,凌赤双拳一抖:“就你们这几个草包,看我一双拳头!” 这么一吼着实叫在座众人都是一惊,沙通天正要叫人送刀上来,被凌赤这么一个举动也是搞得莫名其妙。 而刘震风立马恢复了笑意:“嘿嘿嘿,这位小兄弟,这长门三杰的名头,您怕是不曾知晓吧?” 凌赤怒目瞪着刘震风骂道:“臭老头儿,叫谁小兄弟呢?” 刘震风脸色立马变得凝固了起来,说道:“兄弟你蒙着面,瞧着你声音又显得血气方刚,正是约莫二十年纪的样子,不叫你小兄弟,又叫什么呢?” 凌赤哼了一声,骂道:“你这个臭老头,怎么不叫我老哥?我岁数比你还大上几岁呢!” 熊猛生心中也是暗暗叫骂:“这小子,莫要得罪了所有人,叫我沙海帮先被针对了则个!” 而沙通天倒是不急,嘿嘿笑道:“刘镖头,莫要同我这兄弟一般见识。他这个人直来直往,说话莽撞,冲撞了各位,还望见谅啊!”说着,站起身来,朝众人抱了一拳,又笑呵呵地坐下了。 沙通天在熊猛生耳边小声嘀咕道:“这仇一刀还真给咱们长了志气,就看他那一手好拳法了。” 清空道人瞥了一眼,冷冷地说道:“恐怕有些人也只会动动嘴皮子功夫,既然这位兄弟不肯出兵刃,一山,你便陪这位兄弟比划比划!” 长门三杰之中一个叫一山的点头称是,卸下了自己的长剑,走到凌赤面前,抱拳道:“兄弟有礼了!” 此话刚完,一山只听得耳侧风声带过,端的是劲急无匹!侧身一让,只觉右脸颊被拳风灼得滚烫,刚要招架,又突然觉着下腹一阵疼痛。一山低头一看,只见凌赤一掌已经拍到了自己的小腹。 凌赤这么一掌并未使劲,不过一拳一掌,给了一山好一个下马威! 一山骂道:“哼,突施敌手,算不得好汉!”说着,身子往后一跳,双掌接连拍出,赫赫连连。可凌赤只凭一只右手左拦右切,便将一山的数掌给挡开出去。一山回眸一见,凌赤的左掌还死死地贴着自己的小腹,当即大怒,右掌化作手刀,直切而下! 凌赤左掌不动,右手成爪,闪电般迅即势取一山右腕。一山左掌不停,幽幽掌势,变幻无穷。而凌赤右肘一端,啪地一响!沉沉地砸在了一山的胸膛之上,右爪一瞬间抓住一山手腕向上一提! 好一手“落英缤纷”! 只见得凌赤大扬右臂,抓着一山的右手绕过他的脖子,其姿之潇洒,当真犹如千万落花飘飘!而一山却因此不由得身子失衡,险些被凌赤给绕了一个弯,向左边倒去。 “呵哈!”一山一声断喝,左掌飘起,怒拍一掌,这才稳住了身形。而凌赤顺着一山后颈,右爪已捏住了一山的额头。如今一山额头被抓,小腹还有一掌紧紧贴住,显得极是狼狈! 一山心中不服,挥舞双臂想要拆了凌赤的架势,可只见得凌赤左掌突然变作了拳头,猛然一动,一山身子直飞了出去! 凌赤收回双手,负背挺胸,道:“再来!” 第十九章:拆招 众人尽是一惊,要说这长门三杰的功夫,在江湖上面也说得上是好手,可在这么一个狂妄自大的无名小卒身上,却深深栽了一个大跟头。众人在惊讶于凌赤的武功高深莫测的同时,不由得也将目光聚集到了沙通天的身上。 刘震风一见凌赤出手,便心中各番揣测凌赤的武功家数,可心中翻了个遍也是在没有想明白。刘震风老早便将目光凑到了笑眯眯的沙通天上面,心想:“这个小子,不仅武功高深,就连性格也是狂妄无比。连我和清空老道都不放在眼里的小子,又怎么会听从沙通天的号令?只怕是背后更有高人指点,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可就麻烦了!” 而沙通天心中也自然猜到了众人目光中所含的深深的怀疑,只是佯装冷静地笑了笑,说道:“兄弟果然好本事!真是名师出高徒!” 众人全都面面相觑,不知沙通天此话何意,难不成沙通天已经集结到了什么世外的高手不成?天南阁阁主左南天不由得侧身而坐,朝沙通天陪着笑道:“哟,不知道沙帮主近日又结交了什么英雄好汉?” 沙通天呵呵笑道:“哈哈,左阁主,这可不是我沙通天不讲义气,只是人家说过了,不得暴露姓名,这才给我的兄弟蒙上了面嘛!” 这边几个正在话语争锋,凌赤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得一阵惊恐:“莫非我这折花拳的路数被沙通天看出来了不成?要说这沙通天势力广泛,盖龙那老头儿虽然不大出手,也总归难摆脱江湖之间的传闻。” 想到这番,凌赤不由得背后冒起一阵冷汗:“刘震风那家伙手底下的,可是全江湖最大的镖局,走南闯北,难不成刘震风也看出来了?” 凌赤双眼快速扫过整个九鹏堂,只见得众人目光早已从沙通天又转回了凌赤,心中一紧:“哼,不管你们看没看出来,总归都是要死在我的手上!” 这么想着,凌赤骂道:“清空老道,你是没徒弟了吗?还不快上来给大爷我舒展筋骨!” 不及清空道人有所反应,只见得长门三杰的一海与一天两人共同走上前来,正要卸下长剑,却立刻被清空道人给叫住了:“一海、一天,这位兄弟比刘镖头还要大上几岁,你们便不必行什么同辈之礼了,拿真本事跟他过过招!” 刘震风也只是苦笑着说道:“不错,我正想要看看这位兄弟的高招呢!” 一海和一天一听到命令,立马双剑齐上,正是双龙出海的架子!凌赤退身让步,距离双剑剑尖不过几寸距离,可依旧面不改色。一海和一天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立马双剑齐斩,又换作了比翼双飞的剑式。 凌赤见两柄长剑各执一方,各划出一道剑弧,又换作了大鹏展翅的招式。凌赤大笑:“尽是使些夫妻剑法,你倒说说你们两个谁是公的?谁又是母的?” 一海一听这话,更是怒火中烧,当即剑身一晃,喝道:“小子多嘴,看剑!” 一道凌厉的剑光如匹练一般飞射而来,凌赤身形一抖,掠开数尺。一海一剑不中,飞身夺出,又接连好几剑急刺过去,丝毫不见留情。凌赤凝神剑光飞逝,见着又有一柄长剑斜刺过来,赶忙矮身避开! 原来一天又提着长剑奔了上来。凌赤不敢再怠慢,折花拳的招式尚且施展不开,心中也是无奈,只得满九鹏堂左避右闪,引得整个九鹏堂都是剑光纷飞。 熊猛生见凌赤一昧躲闪,刚要开口,却立马被沙通天一手拦住了,沙通天沉声道:“你看着!” 只见得凌赤东躲西逃,任是一海跟一天两柄长剑都赶及不上,其轻功也叫人着实啧啧称赞。一海大怒:“小子,逃什么逃!” 此话一出,凌赤果然回身猛着砸了下去,双拳开道,犹如两颗流星擦着火花,叫人不由得心神一颤。一海自认剑法高超,勾身挑剑,直刺凌赤双拳之间的胸膛! 眼看剑尖一道亮光,正要刺中凌赤,却听凌赤呵哈一声!凌空一个翻身,一腿踢飞长剑,另一腿“啪”的一声好响,将一海踢退数步。 一天还顾不得一海被踢倒,赶忙趁着凌赤身上数处破绽,挺剑急刺!此时的凌赤倒立在空中正是下落之姿,而且背对着一天,全身破绽都是大大的显露出来,实在是危险之极! 正当众人为凌赤捏一把冷汗之时,只见得凌赤竟然凭空又一个翻身,绕过一天的长剑,嚯嚯两拳,踏空而发! 只见得一天的胸膛被硬硬地锤了这么两拳之后,身子有如一张纸一般飘然倒下!随之一口鲜血狂喷,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众人不由得为凌赤的功夫都感一阵紧张,在场众人都看得出凌赤的功夫还远不止如此。而至于凌空打力的功夫更是高深莫测,实在叫人难以琢磨。 凌赤双脚落下地面,轻如鸿毛,丝毫不见沉重。双手负背,凌赤转向清空道人冷冷地说道:“还有什么人,上来吧!” 不等清空道人有所反应,只见得一山和一海见凌赤重伤了一天,都是狂吼一声,举起长剑,嚯嚯飞舞。凌赤也是精神抖擞,前后各望一眼,冷笑一声:“来吧!” 只见一山和一海分站凌赤一前一后,剑身映射寒光逼人,暗捏了剑诀,齐声断喝!凌赤一听他二人嘶吼之中满带着轻啸之气,心中也对长门派的内功心法暗暗称奇。倘若是当初的他,即便是十个凌赤也打他不过长门三杰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可如今凌赤却只是浅然一笑,长喝一声! 这么一震,倒将二人的嘶吼给比拼了下去。不及二人怠慢,凌赤霍然出手,端的是威风无匹!啪啪啪数拳,尽是折花拳之中的高明招数。一海正对凌赤一招又一招拳法,也是被着拳法给赶得接连退步,施展不开。 一山见状,立马赶上前去,“天山鸟坠”、“雪影飘飘”、“惊鸿猛现”,接连三剑,真是迅猛非常!而凌赤背心大开,却依旧丝毫不为所动,只一心一意逼得一海连连退步。 最叫人称奇的可不止凌赤以一双肉掌逼退长门三杰之一,而是另一个长门三杰中的一山无论如何出剑,都距离凌赤的背心更有几寸距离。 一山赶上一步,凌赤便将一海逼退一步;一山赶上两步,凌赤便将一海逼退两步。此番任是一山无论如何出手,都是将凌赤无可奈何。 一山大怒之下,足底数步赶上前去,回臂一转,正要出剑。却只见得凌赤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反劈一掌,铛的一声响,便将一山手中的长剑给劈落下去。一山正要出掌,却只见得凌赤拳头以至面门,拳风凛然,已使得一山面部一阵抽搐。 一海赶忙出剑解围,可凌迟却又像是背后长了一双眼似的,右拳反推一把,好一个“石佛金刚”! 只见得双拳齐出,一山跟一海一前一后,双双直飞出去,紧接着大盆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凌赤收回双拳,慢慢走回了沙通天的身后,一语不发。 九鹏堂内,众人对于眼前这一幕都是吃惊不已。良久,刘震风才舒缓了面容上的惊奇,微笑着说道:“没看出来这位小兄弟功夫竟是如此了得,老夫佩服啊,佩服啊!” 凌赤不语,沙通天有些骄傲地说道:“既然胜负已分,那么按照老规矩,清空道长,可允许我说两句?” 清空道人哼了一声:“愿赌服输,贫道听你的便是!” 沙通天笑道:“既然如此,我还望清空道长先放下山下贵派弟子的生死案子,切记以大局为重。至于道长的三位高徒嘛,嘿嘿嘿......” 清空道人站了起来,猛地一挥衣袖:“按照规矩,贫道绝不追究!” 说罢,清空道人气鼓鼓地转身离去。而长门派一众弟子也赶紧将长门三杰抬走,纷纷退下。 待得长门派一众走得远了,沙通天这才拍了拍手掌,说道:“既然事情已闭,那么老沙也便先行告退了!” 正要起身,却立马被人喝止住了。沙通天等人回头一看,却是通猿门门主袁朋坐在交椅之上大喊一声。 沙通天转过头来,问道:“不知袁门主,有何贵干呐?” 袁朋一脸凶恶地望着凌赤,说道:“小子,你老实交代,是谁教你的我通猿门的武功?” 凌赤一听,他何时修习过通猿门的功夫?自己所学的不过都是盖龙所教的武功吗?凌赤仔细思索了一番,这才想起盖龙曾于凌赤拆招之时,有几招使得甚是精妙,他日思夜想,终于将那几个招式也一起学会了。 想到这里,凌赤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原来盖龙那老头子为了使我报仇,还专门用这些狗杂种的武功来教我!”想到这番,他又不由得想起了丐帮的处境,实在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袁朋见凌赤不回答,心中也是怒火中烧,骂道:“你这小子,竟然还敢无视我!” 没等着袁朋说话,天南阁阁主左南天也开口了:“不仅是袁门主的‘猿禽三通贯天边’,就连我天南阁的‘石佛金刚’都是有模有样的,其威力更是比老夫还要劲猛一番。小子,今天不把你给问明白了,你可不许走!” 第二十章:故人 凌赤如此一惊,仔细地回想了一番方才的打斗,凌空的两个翻身若是轻功过得去的人,要施展出来也不算太难。但凌赤方才的身法真是有如鸥鸟滑翔、狂猿漫跃,凌空打力的功夫更是叫人赞不绝口。看来通猿门这招“猿禽三通贯天边”果然是有些门道! 而至于天南阁的“石佛金刚”更是以一敌二的奇妙招式,加之凌赤折花拳的雄猛拳劲,这威力更是就连左南天这等天南阁一等一的高手见了,也是不由得一阵汗颜。 沙通天见势头不对,赶忙打了圆场:“欸,几位头领,这位兄弟师承何派可跟咱们没有关系。我看天下武学不论多么博大精深,总归不过是人的两只手臂、两根腿子,有些相契合的地方,也算得上是正常!”其实沙通天他本人也看得出来,凌赤这几招的模子简直跟通猿门、天南阁一般无二,若非指着模子画瓢壶,又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左南天哼了一声,走上前来,对着凌赤说道:“小兄弟,当今有两条路给你选,要么自己老老实实地交待了自己的师门,要么便别怪老夫不客气!老夫亲自出手,倒要看看小兄弟的英容!” 凌赤性格倔强,好好说话还能叫凌赤一番周旋,敢要对凌赤越不客气,那么凌赤也更没好脸色给人看。 只见得凌赤不管左南天,自顾自地朝门外走去。 左南天也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哪知这小子如此无礼,当即长喝一声,推臂按掌! 凌赤身形一定,背对左南天,反出一拳! 拳掌相撞,只震得风声大作!左南天被这么一拳给震退了数步,凌赤虽说拳力了得,也依旧不由得给震得晃了晃身子。 左南天怒骂一声,身形一隐,倏尔一现!只见左南天已经站在了凌赤的面前,高冠未动,黑发飘摇,真是好一派凶恶的模样,叫人不敢触犯。 凌赤皱起眉头,喝道:“让开!” 左南天不说二话,先行抢快一手,直抓凌赤肩头!双爪齐出,更是“飞龙探云”的招式。凌赤还未反应过来,双肩已然被左南天给紧紧抓住,凌赤沉住力气,晃动双肩,可左南天双爪依旧牢牢地捏住自己的肩头。 凌赤大怒之下,双臂一弯,肘部朝着左南天的双爪猛力撞了过去!左南天暗自使劲,被凌赤这么一撞竟然丝毫不为所动!凌赤只觉这么一撞下来,自己的肩头反而更加疼痛难忍,原来左南天使劲的同时,指尖更是发力,沉重地嵌入了凌赤的双肩血肉之中。 只见得凌赤肩头款款留下一阵血迹,甚是可怖。 凌赤心知这番情况之下,沙通天可不会撕破脸皮来帮自己,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奋力一搏了。只见他怒喝一声,胸腔真气涌动不止,抬臂捏拳,好大的劲力!左南天见状,心想自己已然擒住了凌赤的双肩,凌赤出拳再是威猛,可这肩头为人所困,又如何施展得出来?当即指尖下力更甚,几近穿肉遁骨的程度了! 凌赤双肩真是绞心的疼痛,双拳也不由得给落了下去,只见得满脸豆大的汗珠一粒接一粒地下坠! 左南天自认凌赤已被自己擒住,不敢再多动手,当即嘿嘿冷笑道:“小兄弟,叫你不要轻举妄动,老夫年迈体衰咯,这手可是颤抖得很呐!”说着,左南天已经深深插入凌赤肩头的十根手指一齐佯装颤抖起来,只搅得凌赤肩头血肉钻心刺骨的剧痛! 在左南天的折磨之下,凌赤险些双腿一软,给倒身下去。 可万万没有想到,凌赤已疼痛得低下去的头颅,缓缓地抬了起来。在凌赤痛苦的呻吟声之中,左南天瞧见斗笠之下的双眼已是因愤怒布满了血丝,像是阎王庙中的恐怖恶鬼一般,恶狠狠地瞪着左南天。 左南天被这一生眼给盯得浑身发麻,可又想面前的这个小子如今不过是没了爪子的老虎罢了,跟家猫又有得什么区别?于是便冷笑道:“哟,小子不服气?倒来——” 话未说完,只见得凌赤痛嚎一声,忍受着剧痛抬起双臂,丹田真气迂回直上,奋猛一拳! 只听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之后,两人齐声“啊”的一声惨叫,左南天被凌赤全力击打的这么一拳给击飞几尺之远,狂喷好一口鲜血,洒满九鹏堂面前台阶!而凌赤一拳击飞左南天,左南天双爪还深深嵌在凌赤双肩的血肉之中,左南天一经击飞,立马将凌赤肩头好大两块血肉和着衣片一同撕扯出来,凌赤肩头原本便带有旧伤,此番一举,饶是金刚菩萨也难免色变,凌赤已是面部狰狞地扭曲着,此时的脸容因极度的痛苦已跟鲜血同色! 左南天被这么一拳给震得五脏六腑钻心剧痛,面色也只是冰雪一般苍白,高冠被震得粉碎,黝黑的乱发飘扬散漫、下巴可怖的鲜血淋淋,犹如一只鬼魅幽幽地望着面前这个少年。 刘震风见凌赤被擒住的情况下,竟不惜自损功力,也要力斩敌首,不由得心生畏惧,当即只想要尽快除去凌赤这么一个祸害。可生性多疑的刘震风早早便暗自揣测凌赤的背景定不是平常江湖帮派所能比拟的,倘如除去了凌赤,却给自己带了更大的麻烦,这又该如何是好? 正自焦灼着,只听得沙通天一声叫停:“兄弟且慢动手!左阁主也不要再出招了!” 可两人只是愤怒地盯着对方,哪里听得进去沙通天的话?沙通天无奈之下,怒拍交椅椅臂,咚的一声巨响,只见沙通天哒哒哒几步,挡在了两人之间,双手平举出掌,示意切莫出手。 沙通天皱着眉头说道:“二位,你我都是六顺同盟这么一艘船上的,都说自家兄弟不干外家事。真要比武,点到即止便可,千万别又伤了和气,又丢了小命!” 龙门镖局镖头秦龙肆意嘲笑道:“你这只老狐狸,可真不愧是黑道里的诸葛亮啊!一边护着自己这边的帮手,生怕他给人宰了,不能为你所用。而你这家伙又怕沙海帮招惹了天南阁,天南阁高手如云,你沙海帮啊,的确不是对手,哈哈哈哈!你这老狐狸,不错不错!” 沙通天被人这么给说出了心中所想,当即也是涨红了脸,回骂道:“你这马后炮,少在这里说风凉话,都是六顺同盟的人,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兄弟自相残杀吗?” 秦龙再是直言不讳,也知道出言不慎只会将其他五派的矛头全都转向自己这龙门镖局上面来,当即咳嗽了一声,说道:“不错,咱们都是六顺同盟的人,还望二位看在秦某的薄面下,都不要再比下去了!” 可这话一说完,通猿门门主袁朋又大大咧咧地站了出来:“哼,装腔作势!今儿不管你们怎么说,你小子不把话给交代清楚了,就别想走!” 左南天一听袁朋声援自己,当即用力地张了张嘴,才吐出几个字来:“不错,小子,今儿你不把话交代清楚了,别想走!”江湖中最忌的便是偷学其他门派武功,而天南阁与通猿门又一向慎重,自家武功绝不传给外人,是以定要寻凌赤讨个说法。 几人这在此僵持不下,刘震风突然怒拍一掌,太阳穴处青筋暴起。众人回头一望,可他却一句话也没说。 刘震风心中万千思绪翻动澎湃:“这小子身兼众家之长,可也看得出那套拳法才是本门功夫。只不过当今武林有此浑厚拳风者,少林念慈方丈等一众僧人倒是首屈一指,只不过这小子出手之毒辣,丝毫不见少林慈悲之志;再者便是丐帮帮主盖龙那老头子了,不过那个盖老头嘛,常年神出鬼没、不知动静,更何况丐帮实力雄厚、威震天下,这番就给沙海帮支援了一个小子,这也不大可能。那要论隐居的各位高手,更是难上加难!” 刘震风念头一转,不由得心生寒意:“这小子所施展的武功不仅本门玄妙,方才那招石佛金刚加之这不知名的拳法,更是连左南天都得要提防一番,难不成是专门来对付我六顺同盟的?” 想到这里,刘震风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不知过了多久,刘震风这才缓缓说道:“不错,江湖上最忌的便是偷师!小兄弟,今儿个你可暂时走不了,我刘震风手下还有一个人,想要会会兄弟你!”说罢,刘震风冲着身侧的彭少康低语了几句,彭少康立马飞也似的跑了。 几人僵持不下,天南阁的人将左南天给扶回了交椅,凌赤也在熊猛生的搀扶之下,寻了九鹏堂的一处墙壁,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 待得彭少康归来,身后却又已经多了一人,身材瘦削,手握利剑,长发之下鹰目闪闪,眼神之中似有无尽言语,可却又只字不吐。 凌赤抬眼一看,当即变色—— “神雕”周满春! 第二十一章:独斗 来的这人,正是先前与九鹏寨中坐第四把交椅的“神雕”周满春。这人一向心思缜密,武功也算得上是个好手,常年辅佐凌赤的父亲凌渊整理山寨,算得上是九鹏寨之中的智囊人物。真可谓说得上是文武双全的英雄豪杰! 可凌赤现如今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这个从小拉着自己的手、这个自幼对自己宠爱无数的周大叔,如今竟然成了自己仇人的帮凶! 周满春走进门来,对着刘震风便单膝下跪,抱拳道:“刘镖头!” 刘震风站起身来,示意周满春站起说话,笑道:“满春啊,你说你入我震武镖局,虽然也没多少月头,不过我刘某人,对你可是器重有加啊!你看看,这咱们的好盟友沙海帮如今却也是迎来了好一个高手,不知道你和这位小兄弟之间的武功,孰强孰弱?” 周满春沉声道:“刘镖头大恩大德,当日的不杀之恩,周某定当鞍前马后,生死效劳!” 周满春此话刚一说完,便瞟了一眼凌赤,然后哼了一气,说道:“这位小兄弟气度不凡,自当是武林之中年轻一辈的翘楚人物,那我周满春此番上前,岂不是献丑?咱们已然攻破九鹏寨一众逆贼,这等英雄咱们自当好生结交,不知镖头此番让我过来同其比较是有何用意,但依周某愚见,只当是以和为贵!” 凌赤一听这话,当即气急攻心,喉间一甜,狂喷一口鲜血!众人回身一看,都道凌赤被左南天打成了重伤。 熊猛生赶上前来,为凌赤推宫运气,凌赤这才稍有好转。凌赤心中无尽的愤怒,不仅不散,反而又催生出了无限的凄凉。 沙通天走过来,居高临下地说道:“兄弟,你这伤,可碍事?” 凌赤少年意气,当即忍痛狂喝:“无妨!” 沙通天本意想让凌赤退下,哪知凌赤如此性情激烈?只好劝说道:“兄弟,少年人切莫逞少年人意气!你的武功高超,今日击退长门三杰,已足以令我等心服口服,切莫性急伤身!” 凌赤狠狠地瞪了沙通天一眼,还未开口,便听刘震风先行说道:“好!兄弟你果然是条汉子!刘某人佩服啊,不过我见兄弟你如今气喘难平,想必重伤之至,实在不好再请兄弟你出手了。还请兄弟你听沙帮主一言,先行下退!” 沙通天在心里恶骂刘震风阴险歹毒,分明就是刘震风见了凌赤身受重伤、已是强弩之末,这才又叫人打算令凌赤试招。而凌赤生平脾气火爆,最不可忍受的便是他人的挑衅,听了刘震风这么一番话,自然难掩心中恶气,必当耐着重伤,也要拼死一搏。 凌赤果然中了刘震风的激将计,只听他不服气地大吼一声:“哼!少看人不起,就这样的,一副穷酸秀才样的,老子还能再打十个!” 凌赤双目像是冒着熊熊烈火一般,死死地瞪着周满春,真是恨不得将周满春生扒了人皮,覆在九鹏寨众人尸骨之上,从此为九鹏英灵遮阳避雨、受乱鸦啄食之痛!凌赤心中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一向忠勇无匹的周满春周大叔,竟然会跪倒在仇敌面前,为人做牛做马,苟且偷生! 周满春一时只觉面前这蒙面少年的仇恨双眼甚是可怖至极,心中万般困惑,实在不知这少年经历过何等的绝望,才于地狱之中将这鬼火重现于世。 过了一阵,周满春满布疑惧的双眼,突然颤抖了一下,很快便回归了平静。 只见周满春转身向刘震风恭敬道:“刘镖头,这位小兄弟已然说过,就我这么一副穷酸秀才样子的,他还能再打十个之多呢!武林英雄自当不打诳语,我想这话也是当真。不过看这小兄弟已然身受重伤,我想我周满春自然也不能够趁人之危。刘镖头若是要我来对付这么一个伤得不知能不能活过明天的小子,那请刘镖头另寻他人!” 刘震风听了这话,心中极是不悦,说道:“哼,莫非周兄你认识他?” 周满春当即否定,可刘震风一再强逼周满春出手,无奈之下,周满春飞身夺出,飘逸之身法便是其名号“神雕”的最真实写照。大袍舞动,有似一只苍天巨雕张翼而过! 再一看,周满春已然站到了正在给凌赤运功的熊猛生身后,耳目一冷、双爪如电,朝熊猛生抓去。熊猛生正自给凌赤疗伤,哪里理会得到这边?当即被周满春给捏紧了后颈,周满春一带、一提、一扔,便将毫无防备的熊猛生扔飞老远! 周满春抓起熊猛生一声重喝,实见内力十足,当即喝道:“这小兄弟受了伤,我周满春若是胜了,那便是胜之不武。我可不能给咱镇武镖局丢了人,既然这位兄台也是沙海帮的,就请代替这个小兄弟与在下一战吧!” 要知熊猛生体型可比寻常大汉巨硕宽大得更不只是一点点,却如今被周满春轻而易举地甩了出去。凌赤心中也满是疑虑,周满春的武功何时变得如此高强了?莫非是刘震风那狗贼教的? 熊猛生被摔在地上,周身酸痛,赶紧爬了起来,骂道:“趁人之危!小子,你看好了!”说着,便如一头疯熊一般扑上前来。周满春不仅不躲开,反而迎上前去,刷刷刷数掌连拍,便立刻将熊猛生从一头疯熊打作了病猫。熊猛生在周满春密不透风的掌风之下,只能东躲西藏,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沙通天见自己的得力手下被周满春打得如此狼狈,当即一阵狂怒,猛拍数掌,加入战局!只见得“神雕”周满春身法飘逸自然,双掌更是犹如两条毒蛇一般左弯右曲、灵活多变。沙通天与熊猛生二人齐手共进,这才跟周满春打了个平手。 刘震风见沙通天已然出手,不仅不急,反而又坐到了交椅之上,双腿舒服地敞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待得三人又过了近百招,依旧不分胜负,刘震风转头笑呵呵地对着凌赤说道:“小兄弟,你功夫不错,看与我这周老兄,孰强孰弱?” 凌赤双眼已然被周满春玄妙高强的武功给吸引过去了,他人纵算近在耳旁,凌赤也不一定理会,更何况刘震风与他凌赤中间又隔了这么许多距离呢? 凌赤只醉心于周满春如今所施展的那一套他从未见识过的功夫。说凌赤从未见识过,可凌赤又只觉甚是熟悉,但一招一式却又同自己脑海中的武功简直大相径庭,毫不相通。更别说周满春如今武功玄深了,更令凌赤吃惊的,确实周满春于九鹏寨的几个头领而言,功夫算是较弱的,就连凌赤亲生父亲凌渊也不过跟沙通天的武功不相上下罢了,而武功一向平平的周满春如今却以一敌二,并且丝毫不落下风! 凌赤一时只觉脑海中像是被绞作了一团乱麻,想要认清如今所面对的所有状况,却只是越加糊涂。 且又将视线转回周满春独斗沙通天、熊猛生二人的场景,三人踢腿出掌又自比划了百招,不觉已斜阳西颓,九鹏堂外一片金色弥漫。 三人斗得正酣,早已忘了时辰,手脚也渐渐缓了下来,却犹是全神贯注地一心只想置对方于死地。只见得周满春自觉以一敌二,再常此缠斗,定会落入下风,于是倒退三步,让出距离。熊猛生见周满春倒退,只道是周满春体力不济,飞身扑去,便是乘胜追击! 周满春手脚并用,拒熊猛生于自己三尺之外,而沙通天见状,也立马足底重踏,凌身一跃,赶上前来。 周满春已是黔驴技穷,无计可施,面对沙通天又赶上前来,更是被吓得一惊,破绽百出! 沙通天跟熊猛生交换了一个眼神,立马彼此会意,接连出掌捶拳,直逼得周满春左右横栏也是无能为力。 正当沙通天一招“碧浪滔天”,双掌从自身小腹推出,直拍周满春的面门。周满春赶紧一式“沙陀降魔”,左右两臂共挥,护住周身。而沙通天正使到一半便双掌作落叶状,飘倒下摇。 周满春正自纳闷当中,却抬眼一见熊猛生嚯嚯一拳,陡然袭至面门!却是好险,周满春心急之下缩了个身子,扑倒在地,这才避开了去。 可一招未中,一招迭起!熊猛生好一手“泰山崩陨”,双拳抱作一团,猛往下砸! 正当情急之时,一阵掌风吹到,熊猛生当即向后倒去。沙通天赶紧一手扶住熊猛生,另一只手指着刘震风吼道:“刘镖头,我自与你这位高手过招,而你这般突然出手,怕是有损盟主雄风吧?” 刘震风哈哈大笑:“这番突然出手,是我姓刘的失礼了!不过沙帮主可且莫忘了今日先出手的,可是沙帮主您呐,并不是我刘某人啊,哈哈哈哈!” 沙通天也只自己欠理,也不与刘震风争辩,只扶着熊猛生骂骂咧咧地出门了。 第二十二章:惜才 沙通天只带着熊猛生一同走出九鹏堂,却将身受肩上的凌赤给留在了里头。 而凌赤也丝毫不显介怀之态,他凌赤本就只是借着沙通天之手来打入六顺同盟,至于这些人将要如何待他,只要与复仇无关,他也丝毫不会在意。 此刻九鹏堂内沙海帮二人已退,长门派一众也都老大不服离去了。而左南天也因凌赤全力的一拳,内伤甚为剧烈,过不多时,便带着天南阁一众骂骂咧咧地走开了。龙门镖局、通猿门也都识相,先行告退。偌大一个九鹏堂,便只剩下了刘震风、彭少康、周满春,以及凌赤了了四人。 周满春看了一眼凌赤,便抱拳对着刘震风沉声道:“刘镖头,这小子受伤如此,待得他伤病痊愈,我周满春必定登门比武!只不过如今周某实在不想趁人之危,还望刘镖头成全!” 刘震风一脸坏笑,说道:“没想到周兄竟是如此义气,屠寨那一日,我怎么没看得出来呢?” 周满春的眼神立马便暗淡了下去,说道:“刘镖头,莫要笑话小人!” 这些话语全都飘到了凌赤的耳朵里面,叫凌赤真是心头一紧,万千仇恨像是滚烫的烈酒洒在这个少年的心间。凌赤双手撑地,强忍着双肩剧烈的疼痛强站起身,大脑一阵眩晕。 凌赤晃了晃脑袋,挺直腰杆便往门外走去。 刘震风赶忙叫住凌赤:“小兄弟莫走!” 凌赤回过头,斗笠之下两双眼射出冰冷彻骨的寒光,冷冷地说道:“不知刘镖头还有什么吩咐?” 刘震风走上前来,双眼不住地在凌赤染血如雨的肩头打量着,一脸心痛的模样却叫凌赤满腔愤恨。刘震风伸出双手,正想要伸向凌赤肩头,却又顿了一下收了回来。刘震风惭愧模样道:“哎,小兄弟,你说我这手啊!明明是心疼你这副模样,却又忍不住想要拍你肩膀,真是,刘某老了啊!” 凌赤不搭理他的感慨,只说道:“倘若无事,我便先走了。” 彭少康见凌赤无礼之至,当即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走到凌赤跟前,指头对准凌赤咧咧骂道:“你这小子,真是不知好歹!我堂堂刘震风刘镖头,这般爱惜人才地对你,你却毫不知晓恩惠!真是——” 话未说完,只听刘震风身后传来一声断喝:“小子,真当我震武镖局怕了你?不知天高地厚,我震武镖局还不屑跟你这无名小辈同流,还不快滚!” 这副嗓音,凌赤极尽一声也不会忘记。这是从小牵着他手长大的周大叔的声音!凌赤如今心中又是痛惜,又是愤怒,还有的,便是满腔呼出的仇恨。 周满春背对着他,一副高傲无比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来前段日子还是在六顺同盟的屠杀之下苟延残喘的九鹏寨“神雕”大侠。凌赤越看越是难掩心中剧烈的悲伤,转身便要走去。可却又被刘震风给叫住了:“小兄弟不要急躁!” 凌赤一脸烦躁地转过身来,丝毫不带好气地对着刘震风说道:“要说什么就赶紧的!” 刘震风的脸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笑意,说道:“小兄弟,当今水涨船高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跟对了人,这本事才有得用处!嘿嘿嘿,小兄弟,你看我说的,算是对吗?” 彭少康一听这话,刚想要开口却立马被刘震风给喝止住了:“你住嘴!你们两个,休要坏了我的好事!” 彭少康和周满春只好不情愿地沉默了下来。只见刘震风从胸口掏出一块赤色的古纹令牌,说道:“小兄弟,你可知这是何物?” 凌赤哪里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彭少康一见到这块赤色令牌,当即便张大了嘴巴,眼珠子更是巴不得跳出眼框似的。凌赤无需多问,便知道这块赤色令牌于震武镖局一定有着极大的来头。 刘震风将这块令牌塞到了凌赤的手里,笑着说道:“小兄弟啊,我震武镖局一共三块令牌,持令牌者如听镖头号令,全镖局人马莫敢不从!其余一青、一银两块令牌正于我另两位分舵主手中,至于你手上的这一块嘛,便是刘某人作为镖头的印证!” 凌赤瞥了一眼令牌,冷冷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刘震风笑嘿嘿地说道:“小兄弟,你武功盖世,机智也是过人。我这意思嘛,你也懂得。不过若要听我刘某人亲口说出,那我便不要脸一番了,哈哈哈哈!” 刘震风继续说道:“我想要你助我震武镖局一臂之力!” 凌赤嘿嘿冷笑道:“你不知道我是沙海帮的人吗?这六顺同盟不是兄弟相称吗?怎么挖墙脚这等事情都干出来了?” 刘震风见凌赤态度依然是狂妄至极,心中压抑着愤怒,心想:“这小子这么轻狂,真是叫我堂堂刘震风丢尽了面皮!要不是想着能利用他背后那股深不可测的势力,我老早便劈死了他!” 原来刘震风一向走南闯北,于江湖阅历也是见多不少。心想一个初出江湖的少年,怎么能练就一身本事,还能于高手如云之中狂妄自大?这般骨气,倒不如说是底气,背后更有高人撑腰的底气! 而凌赤武功尚且大出乎刘震风意料之外了,若能够收得凌赤做左膀右臂本已是如虎添翼,那再加上凌赤背后还有更高的人物,那岂不是称霸武林、指日可待了? 刘震风忍住脾气,陪笑道:“这可真是叫小兄弟你看笑话了!虽说我们六顺同盟于外是齐心协力,同盟里边那可真叫做一盘散沙!且不论各方门派四处结识高手,要的便是争做刘某人这头领位置,你看啊,小兄弟你不也是被沙通天那贼人给骗过来的吗?” 凌赤心中嘲笑刘震风一副卑鄙小人的模样,同时对这六顺同盟的敌意又加重了几分。凌赤笑道:“看来刘镖头屁股没坐热乎,还想再坐他一坐呢!” 刘震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故作愚态道:“哎,真是叫小兄弟你笑话了!我刘某人身为震武镖局的头子,哪里还要稀罕这盟主之位?只不过如今六顺同盟里边啊,六派势力遍及天下,倘若真叫那些贼子当了这盟主,我只怕这武林,难免一阵大乱啊!” 凌赤听到这里,当即心中便开始大骂:“好你个刘震风,自己勾结其他门派弄了个狗屁六顺同盟,屠了我九鹏寨,如今却还霸占于此,好不知羞耻!却还要在此处跟我阴阳怪气装些好人模样!只可恨我凌赤功力尚浅,尚不能拼死一战!” 刘震风眼目之快,见了凌赤眼神稍有异样,还以为凌赤心中已然动摇,正要张开嘴,却只听九鹏堂外一声大喝:“沙海帮沙帮主,特派我等小人于此恭送仇兄弟回去!” 凌赤一听,原来是沙海帮的人到了,心中还想:“这沙海帮的人到得还真是及时!”于是转过身,将铜色古纹令牌交还给刘震风,道:“谢过刘镖头美意,只不过小子得要先行回去了。” 话一说完,凌赤大步朝前走去,才不过三步,便只觉全身寒意彻骨,实是难以忍耐。凌赤单薄的身躯一阵晃动,险些跌倒在地,刘震风赶忙冲上前去把凌赤给扶住,叹息道:“小兄弟啊,我看你是中了那左老头儿的冰寒劲了!你等着,我这就找他给你拿解药!” 刘震风虽是这样说着,但身子却依旧停在原地、丝毫不动。只见他从怀中又取出了那块铜色古纹令牌,塞到凌赤的掌心之中,靠近凌赤的耳侧小声说道:“小兄弟,这是刘某人的诚意,你先收着,不论何时,震武镖局的大门随时向小兄弟你敞开!” 说罢,刘震风转过头对着彭少康说道:“少康啊,你快将这个小兄弟背过去,切莫叫小兄弟再受伤了!”彭少康老大不愿意,可碍于镖头的威压,也不由得相牵走了两步。 可这时,“神雕”周满春好快的身法一现,已然出现在凌赤身侧,从刘震风的手中接过了凌赤,说道:“小兄弟,姓周的刚刚出言不逊,还请小兄弟你见谅了!”周满春一说完,便背着凌赤快步走到了沙海帮一众人的面前,好生吩咐那帮喽啰照看凌赤,于是便转身回到了刘震风的跟前。 凌赤回到了屋子里,立马褪去衣衫,只见得双肩十指抓痕之上,隐隐透着一股寒气上飘。伤口周围的血液也尽呈黑态。凌赤这才刚褪去衣衫,夜风拂来,伤口更是疼痛得彻骨。 凌赤内心叹息道:“沙通天那狗贼还算有些良心,自己先带着熊猛生回去了,还专门派人来抬轿送我回来。这倒算是帮了我一大忙,若是自个儿一步一步走回来,还真的当心这左南天的冰寒劲会不会扩散开来。” 凌赤寻了块铜镜,仔细查看着自己双肩之上的伤口,只觉冰凉彻骨、痛痒难耐。凌赤倒是松了一口气:“还好冰寒劲还未扩散。” 这才刚过,只听门外一阵敲门之声。凌赤赶紧收了铜镜,又将面罩给带上,唤门外那人进来。 来人正是九鹏寨前四首领之一的“神雕”周满春。 周满春一听凌赤答允,当即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周满春也不客气,一进门便拉开长凳,坐了上去。 凌赤如今一见周满春,心中便是止不住地气愤,甚至比之刘震风一行人更为恼火。凌赤忍住心中的仇恨,冷冷道:“周大侠,不知有何贵干?” 周满春瞥了凌赤一眼,哼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两包药粉,一黑一白,说道:“黑的外敷,白的内服。” 凌赤这才想起自己身受左南天的冰寒劲,原来周满春是奉刘震风的差遣送解药过来了。不过凌赤的心中依旧没有对周满春有丝毫转变,只当周满春如今已是个刘震风手下最忠心的一条走狗。 周满春放下两包药,顿了一阵,接着说道:“刘镖头这次可真是大手笔,这药粉极其难得,治你的伤不过一丁点儿而已,看来是对你器重得很呐!” 凌赤不怀好意地说道:“是啊,比起某些人背叛兄弟,另投他派的人。在下的确显得要值得器重一些!” 凌赤话头直戳周满春心头旧恨,转了个弯子来讽刺周满春背叛九鹏寨。果然见周满春听了这话,整个面色都沉了下来,良久这才开口说道:“小兄弟,这药你可得好生守住啊,日后小兄弟你若是干了什么于刘镖头不利的事,这药可还有得用!” 凌赤大笑:“哈哈哈,这药是用来解冰寒劲之毒,要提防也是提防左南天那个老头子,你这挑拨离间,就不怕被你家刘镖头知道吗?” 周满春摇了摇头,叹息道:“那还请小兄弟你不计前嫌,不要坏了我的好事!” 周满春话音刚落,便已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第二十三章:邀约 凌赤越想便越是想不通,一向孤高气傲的“神雕”周大叔,怎么会背叛九鹏寨成了六顺同盟的帮凶?倒说是背叛了九鹏寨求得一线生机本已算得上是可恶至极,可谁又曾想,周满春这如今却又跟着刘震风扩充实力、排斥其他五派。这般种种,又怎么会是当初那个一剑刺斜阳的“神雕”周满春所为? 一剑刺斜阳? 凌赤猛然间想起周满春此人一向视剑如命,往日里无论做些什么事情总会将宝剑携在身旁。而方才刘震风叫周满春前来比武试招之时,周满春却并未携带任何宝剑,双掌翻动、身形疏忽,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剑扫群雄的剑客了! “周大叔为何不用剑呢?”凌赤心想,“虽说周大叔的武功如今看来,不知远超从前不知好多倍,可周大叔一向佩剑在身,早已形成了习惯,莫不是刘震风那群狗贼把周大叔的这习惯也给改了?” 凌赤继续想着,只觉着周满春是在变化太大,简直就完全不是自己当初那个周大叔了。一想到这里,凌赤便不由得涨红了脸,在心里臭骂道:“什么周大叔周二叔的!我那堂堂九鹏寨‘神雕’周大叔,早就在那一天便跟着所有九鹏寨英灵们一同死去了!哼,这个周满春,瞧我凌赤敢不敢叫你好看!” 凌赤心里想着,仔细盘算着今后的打算,却发现自己虽是打入了六顺同盟的内部,可于这复仇之事依旧是一无所用。且不论自己武功纵是受丐帮帮主盖龙一派指点,可依旧尚不能同其余几个首领殊死一战,便是周满春今日露的好一手功夫,便已然高出了凌赤一大截。 想要报仇,唯有借助他们的内斗! 凌赤不多想,倒头便要睡去。头才触及枕头,便不由得身子一颤抖,立马便又坐起身来。那日夜里行刺凌赤却未得手的,不就是一名剑客吗?虽说那名剑客与周满春所施展过的剑法全不相同,可今日周满春的一身武功,凌赤不也是丝毫未曾见识吗?除了周满春,又有谁会通晓铁青儿一行人的夜里行踪? 难不成,周满春打一开始便已然做了六顺同盟的走狗! 凌赤心中大怒,只想自己九鹏寨虽说武功实力不如人,但依据山高地险,一定可以抗拒六顺同盟。可如今却被人家轻而易举地攻占了,这绝对都是周满春一人的功劳! 事实上,周满春哪有如此本领?九鹏寨又能傍得上什么地势险要呢?不过是凌赤一时气愤填膺,胡乱猜测罢了。 可即使如此,凌赤心中的愤怒也像是又浇了一桶油似的,一时困意全无,只想报仇雪恨。 凌赤也不知自己是于何时渐渐在仇恨之中睡去,只是天才微蒙蒙亮之时,便已然有人敲门将凌赤从睡梦之中拉回了现实。 凌赤正要开门,却又想到万一门外那人是震武镖局的人,那么岂不是自投罗网?于是凌赤赶忙又转过身,戴上了斗笠,这才开门。 门外那人却不是什么震武镖局的人,不过只是沙海帮手底下的一个小喽罗前来给凌赤送饭的。可凌赤这才接过饭食不久,只见得好些个白袍道士又紧跟着迈步过来。 “长门派的人,莫不是要来寻我的晦气?”凌赤心想,“哼,看来你们六顺同盟的狗屁规矩,在你们自己人手底下都行不通哇!” 凌赤又想自己如今双肩还带有伤病,若要动手恐怕占不了什么好处,可人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了,那又有什么法子呢?眼神一转,却见沙海帮送饭的那个小喽啰却还等着凌赤吩咐。凌赤当即拉过那个小喽啰,在他耳边低语道:“快去通知你们帮主,说长门派的找上我了!” 那小喽啰一听,当下便知事情不妙,赶忙屁滚尿流地跑去了。而长门派的一众道士见了那小喽啰匆忙逃去,竟也不慌不急,只顾朝凌赤走来。 凌赤戴好斗笠面罩,坐在长凳上,一边动筷,一边凝神听着周遭的风吹草动。而那帮长门派的道士却只是在门外候着,未曾迈开一步,身子就连晃都没有晃动一下。 凌赤心中甚是迷惑:“这帮臭道士又搞什么花样?” 饭食这才吃罢不久,凌赤便听好些个风尘哒哒之声。凌赤暗自揣测约莫是沙通天带着人赶来了。 果不其然,只见得沙通天带了十几条精壮汉子,各自带刀,好不威风霸气! 沙通天走上前来,瞥了一眼长门派的一众道士们,立马凶恶道:“你们这群贼道士,又想要干嘛?难不成我家抽兄弟昨日把你们引以为傲的长门三杰给打趴下了,你们这群人便要来寻我兄弟的晦气?” 当头一名道士,生得宽颚阔鼻、肤黑皮糙。虽说是就着一袭仙气平增的白袍,可却是显得格外滑稽可笑。但沙通天瞧他的眼神之中,除了凶恶却又自带了几分敬畏。 只见那个道士双手抱了个拳,恭敬说道:“沙帮主,你好哇?” 沙通天心中有气,却也晓得不可发作,只好按捺住脾气,不满地说道:“哟,这不是咱们静空道人的爱徒么?不知静空道人座下,寻我兄弟的晦气,又是个什么意思?” 那个道士憨厚地笑着,俨然一副农家少年的模样,又有谁会想到他竟是堂堂静空道人的座下弟子呢?那个道士说道:“先前一山、一海、一天三位师兄,都败在了这位少年英雄的手上。我师父他老人家实在对少年英雄久仰得很,一心只想要尽快结实少年英雄,这才特命小人前来邀请这位少年英雄与师父一见。” 凌赤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也知此行一去又是龙潭虎穴,身上又负有肩伤,倘若真有什么状况,的确难以自保。但叫凌赤颇为不解地,却是这些道士已然到来好些个时阵,为何一直在外边候着,却又不进来说话? 沙通天不怀好气地说道:“久仰?这才昨天的事儿,今儿便是久仰了?我家兄弟身上带了伤,还请牛道长转告尊师,我家兄弟不便拜会了!” 凌赤一听,原来这家伙姓牛。可凌赤没有想到的是,这牛姓少年便是江湖上被人称作“八卦田牛”的牛耿,牛耿与凌赤年纪一般大小,身出田家,于偶然之时被云游的静空道人看上,收为了自己座下弟子。静空道人驰骋江湖不知多少年,也就于晚年这才收了这么一个弟子,虽是出身农家、不通武学,可端的是天资聪颖,好不厉害!比长门三杰少入门好几年,武功却又比长门三杰不知高出多少,如今却已是长门派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被视作长门派掌门的接班人。 牛耿一听沙通天一口回绝,当下着急得几近要跳起来:“沙帮主,我师父他老人家一定要跟这位少年英雄见上一面,不然可让咱们怎么交差啊!沙帮主,你别让咱们做小的为难啊!” 沙通天却在心里笑这牛耿虽是功夫高强,可这心智却没有丝毫武林中人所应有的豪气与谨慎,这般一说,更显得牛耿像个无知的乡下少年一般了。 沙通天见牛耿脾气甚好,当下更加变本加厉地凶恶道:“怎么?难不成你们这群臭道士还要强行把我的好兄弟给抬了过去?” 这话一出,牛耿心中更是心急火燎,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得牛耿身后一个道士大步向前走了两步,张口便一副清高的神态,说道:“牛师兄,客气什么?难不成我们长门派还怕了他们区区沙海帮吗?” 牛耿赶忙拉过那个年轻道士,说道:“师弟不可无礼!师父是叫我来请这位少年英雄过去的,掌门师叔派你们过来已经显得咱们不和气了,可不要乱说话,坏了咱们的同盟友谊!” 原来除牛耿之外的人,都是清空道人派来的弟子,正是要给牛耿助长威风。可不曾想这牛耿居然丝毫不通江湖规矩,只以农家少年的心性来请凌赤赴约。 沙通天在心中大笑静空道人威风了大半辈子,可收的个徒弟却又丝毫不带半点江湖豪气。而凌赤心中却又是另一番念头:“这个牛道士倒也算是有礼,倘若我不去走这么一趟,只怕他莫不会急得哭鼻子吧?看在他这番礼义,便已然高出当今江湖不知多少人,就冲这一点,我凌赤别说是肩上有伤,便是腿瘸了,也得爬着去!” 只听得凌赤走出门外,大喝一声:“都不必说了!牛兄,我跟着你走这么一趟!” 沙通天当即变了脸色,心想:“这仇一刀不是跟长门派的有仇吗?就这么去了,难不成就不怕被长门派的臭道士给瞧了出来?莫不是这仇一刀这小子又有什么鬼点子?事到如今,让这个小子亮点底牌出来也好,我老沙也好加以利用!” 而牛耿倒是没有多想,一把将凌赤给拉过手来,十分热情地抛开众人,带着凌赤先行离去了。 第二十四章:掌风 烈火之后,山林复生。阳光渐隐,雾霭平升。 牛耿拉着凌赤一路朝山顶往上攀登,时刻还不忘回头叮嘱凌赤小心脚下绝峭岩壁,其心之淳厚,凌赤纵是对长门派怀恨在心,也不由得心生好感。 其实凌赤自幼便经常协同大哥凌炎和铁青儿于这山上四处玩耍,对于这周遭实在是再熟悉不过。重返旧地,心中万千感慨也是不由得满腔难平。凌赤目光一会儿落在满地重生的野草之上,一会儿又仰望天边浮云,周围鸟雀乱鸣,似是对凌赤重归故里而表示的欢迎。 牛耿听着周遭虽是喧闹却又不失愉悦的鸟鸣之声,心中也荡漾起了几分畅然之乐,回头对着凌赤说道:“嘿嘿,兄弟,你今儿来得可真不错,这山里的鸟哇,平日里可叫得没有这般欢喜呢!” 凌赤笑着不语,心中却满是凄苦:“你可知倘若六顺同盟不来扰我九鹏寨,这些鸟儿的欢乐,又是多么令人向往!” 牛耿见凌赤的眼神抖得暗了下来,便关切地问道:“不知兄台怎么了?我老牛向来听了这些鸟叫蛙叫,什么烦心事儿全都没了,只是不知兄台又有什么忧虑的事情?” 凌赤见牛耿为人极其淳厚,心中也是暗暗放下了戒备,说道:“无妨,走一处山水,念一处人物。徒增伤感罢了!” 牛耿嘿嘿笑道:“我自幼出身农家,不识什么江湖武林。后来师父他老人家云游四海,把我给看上了,这才收我为徒,可师父一向隐世修炼,也少与江湖中人打交道。可以说啊,我对这江湖上面的事,真算得上是一概不知。至于这趟师父为何出关,千里迢迢跑来了九鹏寨做下这档子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也劝阻,可师父却始终不听,哎!不知九鹏寨未遭此浩劫之时,该是个如何的世外天地啊!” 凌赤一听他话中满是对九鹏寨的同情之意,心中也是大感惆怅:“原来这家伙还算得上是有良心的,只是师命难违,哎,罢了,我报仇之时绝不伤他性命便是。”凌赤心中对这牛耿的好感大增,只是碍于他长门派静空道人首徒的身份,不能与之结交,否则这个与天地绝缘的少年,或许还有得一丝羁绊。 牛耿见凌赤不语,还只道是自己说错了话。牛耿心想这六顺同盟来侵占九鹏寨便是有目的的,我却跟他们说什么九鹏寨无辜的话,岂不是显得我要阻挠他们似的?他们莫不要因我来坏了师父的计划啊!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一前一后、相对无言地爬上了山顶。山顶之上一处小屋盘踞在峭崖边,云雾环绕、苍松隐蔽,倒是一副仙人隐居的地处。凌赤跟在牛耿的身后,只见牛耿走到小屋面前,却停下不急着进去。 凌赤才不管什么尊卑礼别,瞥了一眼牛耿,大步向前走去。牛耿赶忙拉住凌赤,说道:“兄弟,你可别这么冲动。万一我师父在里面练功,打搅了他,那可不好!” 凌赤冷笑一声:“把我请来,却要我在这山顶之上受冻,难不成这便是你们长门派的待客之道?” 这么一问,倒着实将牛耿给问住了,牛耿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凌赤大笑一声:“哈!还是让小爷我硬闯吧!” 凌赤朝前才迈开两步,突听一阵迅急风声一震,紧跟着凌赤面前的小屋木门啪的一声撞开!凌赤精神一振,赶忙退身数步,掌风凌厉,飘然数尺!凌赤胸前衣衫不由得劈里啪啦一阵乱响,所幸凌赤身法迅疾,再晚些一寸,便可使得凌赤胸膛一阵滚烫! 凌赤正想要冲进去,双肩这才一抖,只觉肩头伤口寒气逼人,甚是难耐。如此这般,凌赤只好皱着眉头,骂道:“好个静空老道,请我上山,却又不叫人进去,敢问你们长门派都是这般霸道行走江湖的吗?” 只听木屋之中传来一声咳嗽,苍老阴森,寒气逼人:“小子功夫倒还不错,且来跟贫道比划比划。” 凌赤哼了一声,明知肩头伤病不宜动武,却依旧足底数踏,飞身朝木屋冲去。 啪! 又一记掌风飘落,真是个“平生青云三千丈,潇潇飘零落四方!” 凌赤早先便听盖龙说过这静空道人除了一手飞清折翼剑法独步武林之外,还有一门青云掌足以冠绝江湖!今日一见,足未出门,而掌风飘然直进数丈,足见内力之深厚,静空道人那“长门第一高手”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凌赤身形晃动,倏尔左移,倏尔右闪,可掌风霹雳兜兜转转,灌绝不停。 “这掌风灵动有如鬼魅一般,实是难以摆脱。”凌赤一边躲闪,一边心里揣测道:“这掌风虽是飘忽,可其势道也必定弱了几分,折花拳拳风凛然,定能退开这该死的青云掌。” 凌赤心里这般揣测,可也知自己折花拳功力尚还浅薄,要像静空道人这般平推数丈,实在是不可能。只好定身不再闪避,且待这掌风袭来,一击必中! 话说这掌风实在是迅疾无比,若非功力足够深厚,又岂能恰在掌风刚至之时,猛然出招?这么一来,倒又使得凌赤精神不由得随之一震,凝神瞩目、细嗅静闻,心中突然猛说一句:“着!” 只见得凌赤双拳齐出,赫赫威风!“咣当”一声好响! 凌赤脚下所踏巨石也不由得裂开了好些裂缝,有是撕开一道劲风一般,凌赤周遭狂风乱作,只搅得遍处青草尽数折断! 凌赤逮住机会,立马纵身往前一跃,真是好快的身手! 却不见木屋前不知何时已然落稳了一道灰影。凌赤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那道灰影张开双臂,凝神一喝!凌赤应声连退三尺,刚一回转双臂,眼神之中却又不见那道灰影了。凌赤心神一扣,立马转身一记重拳,却也给扑了个空。 只见得那道灰影已然快凌赤一招,轻身一退便已飘然数丈! 凌赤不由得心中一紧:“这静空道人好生了得!” 静空道人一撇袖袍,左手捻起了长须,白眉之下,一双眼更是有如丹青妙笔勾勒的一般,凤瞳龙目,真是一副仙人模样! 静空道人瞪着眼,说道:“小子,你跟丐帮那老头儿是什么关系?” 凌赤被人看穿了底,当下不由得紧张起来,背心直冒起冷汗:“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静空道人哼声笑道:“小子,你这手折花拳可别想瞒过老夫!当今世上,除了盖龙那老头儿,还有谁会传授你这折花拳的本事?” 凌赤心头一紧,也不知道该要如何回答他。只见得牛耿立马跑到静空道人面前作了揖,立马对着静空道人恭敬说道:“师父,这位便是沙海帮的少年英雄了。” 静空道人冷笑了一声:“原来现在丐帮已经这般苟且,竟还要靠沙海帮来帮忙了!你且给老夫说说,你师父是不是早就死在哪个山里头了?” 凌赤虽说同丐帮还有嫌隙在心,可听了静空道人这般嚣张的言辞,少年意气正是风发之时,当即不顾武功高低,立马回骂道:“你这白眉臭道士,盖龙那老头儿可还一蹦一跳的呢,只怕是你这么个病怏怏的样子,命不久了吧!” 谁知静空道人还未开口,牛耿便已然跳到凌赤得面前,憋红了脸大声说道:“兄弟可不能这般辱骂我师父!” 静空道人摆了摆手示意让牛耿退下,然后向前走了两步,此两步轻飘飘的,仿佛有如鬼魅的夜行,仅两步便已然走到了凌赤的面前。静空道人笑着说道:“盖龙那老头子果然没变,连徒弟都还是他那副火气冲冲的模样。” 凌赤又指着静空道人的鼻子骂道:“谁说那糟老头子是我师父?我看老子还是你这么个臭老道的师父呢!” 静空道人一听这话,当即面色便沉了下来,冷冷地说道:“说吧,丐帮是不是也要对九鹏寨下手了?” 凌赤哪里知道这许多?不过回忆起先前夜里救周洪那么一档子事,倒着实叫凌赤心上有些怀疑。不过凌赤依旧那副气冲冲的模样,不回答静空道人,反而又问道:“我倒想问问看,你们这帮臭道士不找个好风水的地方快些埋了,在这九鹏寨上面撒野,又是怎样?” 静空道人一听这话,也是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小子,老夫见你是盖龙的徒弟,对你可是好言有加,虽说上一次比武我输给了那家伙,可你别指望靠盖龙还能挡得住我!” 凌赤一听这话,原来静空道人也是盖龙的手下败将,当即也不管那是多久之前的陈年旧事,立马接着这话继续讽刺静空道人说道:“哈哈哈,既然原先败过一次了,那又何必自取其辱?我看啊,你还是赶紧滚下九鹏寨,寻个风水好的地方,到时候自然有人来找上门来给你掘坟!” 静空道人当即纵声长喝一声,真是龙啸风吟!霎时山巅云雾飘散、飞鸟惊逃! 静空道人这么一吼,着实叫凌赤心惊,这般深厚的内力,不知要何时才能报的了大仇? 静空道人说道:“小子,你再敢跟我贫嘴一句,你看老夫敢不敢把你丢下这万丈深渊!” 第二十五章:求情 静空道人已是勃然大怒,五指如钩便直抓凌赤!凌赤眼瞧静空道人出手并说不上什么迅速,可也知静空道人的功夫实在是不容小觑,当下猛地避开。 可无论如何凌赤像是被一股无形的锁链给缠住了似的,身子动弹十分艰难。静空道人慢慢把手放上了凌赤的肩头,瞥了一眼,说道:“好大一股血腥味儿,你小子受了伤?” 凌赤自觉十分屈辱,当下涨红了脸骂道:“你这臭老道,给小爷我使了什么妖法?” 静空道人见凌赤已被自己拿下,可这嘴皮子功夫上面却依旧丝毫不服软,也是皱紧了眉头,骂道:“你这小子,真是跟盖龙那老头儿一个德行!狗改不了吃屎,还得要打你两棒,你才晓得什么叫做服软!” 静空道人一边说着,一边指尖暗暗注入内力,五指顺之五道极寒真气直往凌赤肩上流淌。凌赤肩头渐渐结上了一层冰霜,透过身上的衣衫,寒气直往凌赤伤口深处凝结。凌赤还算先前抵抗冰寒劲之时已经敷过了药物,如今面对静空道人的五指极寒却依旧是难以抵挡,不时已经膝盖一软,立马给跪下身去。 “呃啊!”凌赤一声呻吟,“我干你娘的,还不快给小爷我撒开手!” 静空道人哈哈笑道:“你这小子,明明都给老夫跪下去了,嘴皮子却还是这般硬得很!给老夫我说几句软话,老夫这就把手给松开。” 凌赤身躯止不住的颤抖起来,用尽全力站起身来,一抖一抖,险些又要摔下身去。空谷传风,凌赤的声音也随之摇晃了起来:“你,给,小爷我,撒开!” 凌赤一声大吼,竟一下挣脱开静空道人的手掌,身躯直往后倒退数步,险些摔倒。 静空道人眼中也是万般的惊讶,心想:“这小子好生倔强,方才若不是老夫收手及时,只怕他这般莽撞挣脱,这条手臂也只有废了!” 静空道人向前一步,指着凌赤骂道:“你这小子,武功不怎么样,这脾气却是好大!方才要不是老夫留情,你岂有命在?” 凌赤一手捂着肩头,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压抑着满腔的愤怒说道:“哼,你把我制住,难不成小爷我要任你摆布,不得挣脱?你们这帮人霸占九鹏寨,莫非还要怪他们不识抬举,你们才滥杀无辜的吗!” 这么一声惊天地的言语一出,便紧随着山巅萧瑟寒冷的风不住地回荡。 静空道人面上显然已经是掩藏不住的惊愕,待得山顶之上狂风滚滚也再也不再回荡凌赤撕心裂肺的“滥杀无辜”之时,这才慢慢开口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静空道人只知九鹏寨中各路人马已尽被六顺同盟给赶尽杀绝,就连铁青儿那一行逃亡之师也早被伏击,无一生还。众人都不知晓铁青儿已被幽香谷搭救,静空道人更是一向不同其余人等交涉,甚至连凌赤这么个人物都不曾晓得。如今这个少年满嘴却又尽是六顺同盟何等凶残、九鹏寨何等无辜一事,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少年同沙海帮一众究竟为什么关系。 凌赤这么一吼,哪里还顾得上自己隐藏身份?可所幸少年人心性张扬,凌赤此时越是怒气冲冲,便越是要跟静空道人对着干:“你管我是谁?我是你爹还是你爷啊?你问我,我还偏偏就不回答你!” 静空道人多多少少也摸了些这脾气火爆的少年的性子,也知道强逼凌赤只能是无果。可他静空道人一向自视清高,又怎么会放下武林前辈的身段去同一介小辈论事呢?仔细思之,静空道人揣测道:“当今江湖上面打着行侠仗义名头的家伙倒是不少,不过都是些虚情假意的人罢了。这个小子虽然火气冲冲的,但不得不说,这小子也着实算得上是一个汉子。我看这小子脑袋里面倒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似的,就算真的是为九鹏寨伸冤,又怎么会成了沙海帮的人?就怕这小子跟盖龙那老头儿还有什么关系,恐怕来头不小。无论如何,这小子留着也始终是个祸害,倒不如今日就叫他跟着九鹏寨的人一起死在这山崖之下吧!” 静空道人心中也是暗暗下了狠心,不由得五指发力,正要打算出手,却立马听到一声喊叫:“师父,求您饶了这少侠一命!” 原来是牛耿突然挡在了凌赤的面前,跪着恳求静空道人说道:“师父,你在这九鹏寨已经大开杀戒了。我这些时日实在难以相劝,可您现如今难道连自己的同盟弟兄也要屠刀相向吗?” 静空道人被牛耿给看出了心思,当下恼羞成怒,大骂:“你这逆徒!还不快给我走开,倘若叫这小子给坏了我的好事,你家伙能够担待得起吗?” 牛耿却不肯让开,依旧跪在静空道人的面前,哭咽道:“师父,你的武功已经是出神入化了,为何还要执着于藏在九鹏寨里的武功秘籍呢?” “武功秘籍?”凌赤一听,当即心中一动,“难道六顺同盟便是要为了夺取我九鹏寨上面的武功秘籍这才攻占了九鹏寨?可我这山寨上面又有什么武功秘笈?当如真是有了拿什么武功秘笈,我们又怎么会被你们起欺负成如今这个样子?” 凌赤自己心里想着,却听牛耿又开口说道:“师父,你跟我讲过通天九鹏几位英雄的故事,就连师父你手中的青云掌也传自通天九鹏几位英雄,难不成师父你自己还要掘开他们的坟墓,扰了他们的安宁吗?” 凌赤大惊:“原来是通天九鹏!”凌赤原先听盖龙讲述过通天九鹏的传说,可他凌赤自幼生在这九鹏寨中,却又哪里听说过什么通天九鹏的坟冢? 静空道人此刻已是勃然大怒,又往前迈了两步,指尖颤抖着对准牛耿,大喊:“你这逆徒,到底走不走开!真正的习武之人,难道就会因为会了几个把式,便不再修习了吗?你这等头脑,不知我是怎么教诲出来的!” 牛耿眼见自己的师父就要对自己下手,心中也是万般害怕,可却依旧挡在凌赤面前,颤抖着说道:“师父,我们都是修道之人,这般有违天理的事情,是不能再干了!” 静空道人正在气头上,如今不仅被自己的徒弟给阻拦,还被徒弟给教训了一通,心中更是恨意大增:“哼,要不是老夫,你这小子岂有今天,如今却还教训起老夫来了!你快些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念及师徒一场的情分!” 牛耿如今也是早已经涨红了脸,恳求着说道:“师父,您老对我的大恩大德,牛耿实在难以报答。所以牛耿才不愿意看到师父你在这条路上越陷越深啊!” 静空道人此刻已是几近癫狂,他从未想过自己所以一手带出来的这个农家少年,这个从未对他的命令说过二话的少年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外人下跪求自己留情,竟然还说了一大堆教训他静空道人的话,这实在是令静空道人难以忍受。 而于牛耿而言,江湖大侠从前不过是田野乡间老伯相互打趣时所说的传说故事,是师父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个世界,而他于田野乡间所浸韵而生的质厚醇善,此时也因凌赤的一番话语,重新占据了他良心的最深处。 凌赤因在心中有如惊雷一现般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牛耿,嘴上也是说不出话。他心想:“这家伙虽说是傻气,可却也称得上几分侠义。倘若不是遇了一个坏师傅,没准他还真能是一方大侠!” 三人僵持着,只听闪电狂风又席卷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众长门派的弟子冲上了山巅,大喊着师叔。 静空道人一甩袖袍,冷冷地对着凌赤说道:“小子,你要是敢坏我的好事,老夫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罢,静空道人提气一跃,才区区几步便已然跳到了长门派弟子的身旁,大骂:“你们几个杂货,在我这里闹什么!” 那几个长门派弟子紧张着回答静空道人道:“实不相瞒,师叔,刘震风他们已经找到通天九鹏的葬身之处了!” 静空道人一听,啪啪啪几个耳光把面前的一个长门派弟子的脸都给扇肿了去。只见得静空道人当即变了脸色:“你们怎么现在才告诉我?还不快去!” 长门弟子已经被静空道人怒气冲冲的气势给吓住了,颤抖着说道:“师父他们已经带人过去了,我们这才听从师父的号令赶忙上来通知师叔您。” 静空道人话不多说,施展轻功往山下狂奔而去,不一会儿身形便已然消失在了云雾之间。 凌赤听到了通天九鹏的消息,自然也是难以掩藏的兴奋,正要打算冲下山去,却想着方才牛耿救了自己一命,便回头说了一句:“牛兄,方才的救命之恩,在下记住了!” 凌赤说罢,立马狂奔下山。 第二十六章:峭壁 凌赤一路狂奔,丝毫顾不得自己肩上伤口撕裂,已经透过衣衫款款流下鲜血。凌赤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灼热滚烫:“谁也别想碰我九鹏寨的东西!” 正当凌赤飞奔直下,却见整个九鹏寨内却已剩不下几个人了。凌赤瞧了半天,这才看到一个镇武镖局打扮的人正躲在六顺同盟的大旗之下,凌赤立刻飞扑过去,伸手抓住他的额顶,大声质问道:“人都往哪里去了?” 那人立马被凌赤的气势给吓住了,结结巴巴地说道:“镖......镖头,已经......已经带人往坟冢那里去了!” 凌赤甩手便给这人脸上一个大嘴巴子,骂道:“你这傻子!老子问你,坟冢在哪儿!” 那人被吓得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好颤颤巍巍地伸出了食指指了一个方向。凌赤顺着他指尖的方向望了过去,凌赤心中也不由得一震:“难不成他所说的坟冢就是......万骨渊?” 万骨渊是九鹏连山之中最为险峻的一处山崖。传说之中,九只大鹏与天神的战争之中,其中一支大鹏被陨石击中,从天而降,将原本连成一处的山脉给砸出了一个几万丈的缺口。又有传说之中说道九只大鹏原本作恶多端,将全天下的生灵食尽血肉之后,将数万副骸骨尽数抛洒于了这万骨渊之中。 没有人知道这万骨渊之下究竟是数不尽的僵尸骸骨,还是大鹏的坠羽残血,但凌赤如今已经明了,在那万骨渊之中,埋藏的便是通天九鹏的坟冢,埋藏的便是他亲人们的生死因果! 凌赤一把甩开震武镖局的人,足底生风,直往万骨渊的方向狂奔而去。 树林渐稀,直至乱石满目。凌赤只见得这以往九鹏寨的禁地,已是尸横遍野! 各派弟子的尸体都散落在这万骨渊悬崖之上,冷峭的岩石被滚烫的鲜血给浇灌得,更显阴森可怖! “看来他们已经在这里大打了一场!”凌赤想着心中不由得一急,“难不成他们已经进入了坟冢?” 凌赤赶尽跑到悬崖边上,极目远望,只见得好几道身影正在峭壁之上来来回回!正是刘震风、秦龙、袁朋、沙通天等诸者一行人。 果不其然,各派首领都争着想要率先到达那万骨渊中的通天九鹏坟冢。凌赤哪里还有心思静观其变,顾不得肩伤,立马长提一气,手攀峭壁,追了下去! 凌赤这才刚刚下去,便听头顶突然好一声轻啸,渐有龙吟凤鸣之声隐隐作响。 静空道人! 原来静空道人虽然武功卓群,比之凌赤又是先出发了一阵,可对于这九鹏寨实在不太熟悉,四处兜兜转转,这才赶到了万骨渊。 静空道人俯眼一看,只见得刘震风等人正在峭壁之上厮杀,当即又一声长啸,直窜人心跳。却又见静空道人猛地纵身一跃,直往下跳! 所幸凌赤这才刚刚下崖,崖顶一块巨石恰好挡住了凌赤。 只见静空道人凭空下崖,这轻功着实了得!方才凌赤已然领教了一番静空道人高深玄幻的武功,如今再见静空道人这般众人难及的轻功也说不上多么惊讶,无非只叹息复仇之路还得坎坷波折一番。 刘震风等人见静空道人来了,都是一脸惊异,来不及继续缠斗,赶忙抓紧了离自己最近的岩石。静空道人凭空之下几十丈,呼地猛拍一掌! 只见得霎时山石抖擞,一阵乱石纷纷坠落,直往下砸。众人都是一惊,赶紧抓牢了自己身侧的岩石,生怕叫着乱石给砸了下去。 不时只听一声呜呼,紧接着一道身影便堕入了云雾之中。 凌赤听了出来,那人便是熊猛生! 静空道人借着掌风反拍之力,稳稳落入了另一侧的峭壁。这才刚刚抓住峭壁,便紧跟着朝自己身侧的袁朋进招,袁朋虽说也是一门门主,可功夫比之静空道人而言,那可是落后了许多。 好在通猿门武功取之猿猴,于这峭壁之上,更是大为堪用!只见得袁朋双腿紧紧扣住一处岩石,双掌不停,直往静空道人拍去!静空道人也自不甘示弱,左手抓着岩石,右掌不停周旋,饶是袁朋占尽地利,可依旧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于另一侧峭壁之上的沙通天、秦龙、刘震风三人也是各自出招,三人缠斗在一团,沙通天一手单刀一边砍向秦龙,一边又朝刘震风出招。可这沙通天的武功比之那两位实在是稍显弱势,秦龙跟刘震风索性直接不管沙通天的招式,只一心一意击败对方。 秦龙一手好神鞭,“啪”的一响,直往刘震风小腹猛砸!刘震风纵是功夫卓群,也难抗下这么势沉力猛的一鞭,赶忙沿着峭壁直往后倒退数尺。秦龙一击不中,顺着天生的神力,朝峭壁上猛砸过去。 又只听一阵乱石轰鸣之声,刘震风手抓峭壁受了牵连也是满布了裂缝!刘震风一个没抓稳竟掉落下去。 正当凌赤忍不住惊呼之时,只见得刘震风“啪啪啪”连拍三掌!掌风抖擞,震得秦龙一阵恍惚,不禁大骂:“你这家伙不要命啦!” 不错,如今刘震风坠落之时,还借着力朝上出掌,这不仅于秦龙附岩有碍,那出掌反冲的劲力更是叫刘震风本人也不由得又朝深渊落去! 刘震风大笑一声:“哈哈哈,来吧,险道出英雄,生死见豪杰!” 众人只见刘震风朝下坠去,正当众人正以为刘震风不可能再活下来之时,谁知刘震风猛地一踹,竟然一脚踩在沙通天的头上!刘震风一声阴笑,沙通天一阵痛呼,刘震风竟两腿夹住沙通天脑袋,猛地一个转身,活生生将沙通天的脑袋给转了下来,登时血肉模糊! 刘震风双腿一提,便将沙通天已经脱离身躯的脑袋给抛了上去,秦龙挥鞭砸开沙通天恐怖的头颅。而刘震风紧接着又抓住沙通天的残躯往上丢掷过去,顺之从沙通天冰凉的手掌中接过了单刀。 秦龙又反手一个铁鞭砸开沙通天的残躯,只见刀光陡然一射!刘震风手中单刀已然直插秦龙左胸! 却是好快,谁人能料之刘震风一人之力竟然能够在顷刻之间逆转败阵? 凌赤也不由得一阵心惊:“这六顺同盟的狗贼,对自己的盟友都是这番的无情冷血!” 刘震风以一人之力杀掉两个劲敌,只攀附在峭壁之上大口喘着气,对着急忙招架的袁朋说道:“袁门主,你觉着你打得过这个臭道士吗?” 袁朋哪里斗得过静空道人?一阵功夫下来,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凭借着过人的攀岩能力,飞檐走壁,左躲右闪。 而静空道人不愧是六顺同盟中的第一高手,不一阵,便已然凭借着好一手青云掌将袁朋打得无处可逃。 袁朋也知自己如今已是在劫难逃,可身为一派门主的他却也实在不甘心低声下气请求刘震风的帮助。只好一个劲儿地往上攀爬,可静空道人虽为世外闲人,可心肠却依旧狠毒非常,见袁朋要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腾空使出一掌! 掌风阵阵,只搅得山石碎裂,袁朋身形也是颤抖不已,每抓一处岩石便是裂开一处,毫无借力之处。袁朋使出浑身解数,真是把西蜀一系列轻功身法全都使尽了,这才噔噔噔没有坠下。 静空道人心性骄傲,还道这么一掌足以将袁朋打下峭壁,却无奈袁朋武功取自猿猴,最适宜在这悬崖峭壁之中飞檐走壁。静空道人大怒,沉喝一声:“给老夫下来!” 啪啪啪! 三掌连拍! 这青云掌着实了得,掌风诡谲变幻,实是叫人难以捉摸。更加之静空道人内力已然拔群超然,这么三掌下来,掌风渗透入每一层峭壁山风之中,更让静空道人之无敌掌风犹如是空气一般随处可行、杀人不乱! 霎时,这两侧峭壁全都风声阵阵、肆虐盘旋!便是凌赤还距离他们几十丈之高,却依旧也只能是颤颤巍巍,难以维持。 却只见得袁朋果然应声而下,正当身子沉沉坠下之时,只见一道身影陡然飞过峭壁,接下了坠落的袁朋,正是震武镖局镖头,刘震风! 刘震风放下袁朋,大笑着说道:“袁门主,你这下总得要我帮忙了吧?” 袁朋心中极不服气,可也知无论是刘震风还是静空道人,自己都无力与之一战,既然静空道人要赶尽杀绝,那便只好追随刘震风拼死一搏了! 于是当即只听得袁朋呵哈一声,骂道:“静空老道,你既然不近人情,不肯饶了我袁某一命。那我也顾不得所谓同盟之情了,你今天便是通天九鹏再世,也休想要活着离开这万骨渊的悬崖峭壁!” 而眼见敌人合璧,自己即将以一敌二的静空道人非但不慌乱,还长笑一声:“宵小之辈,区区武功,岂能入老夫的眼?你们两个合力上来,也无非是两只蚂蚁的区别,贫道若是抖上了一抖,便已足够愧对先师!” 刘震风单刀一震:“好个贼道士,狂妄至极!” 第二十七章:凌赤 袁朋自知刘震风同静空道人一样都是豺狼虎豹,本打算放弃万骨渊之下的武功秘籍,可谁又曾想这静空道人竟然毫不留情?无论刘震风和静空道人如何相斗,自己这么一遭终究是难以逃脱,倒不如与刘震风一同解决了静空道人,自己大不了放弃所有,在刘震风的手下求得命在。 刘震风自己要单打独斗,也的确难以打得过静空道人,只好寻了个帮手,试图先将静空道人给解决掉。一旦将最为棘手的静空道人解决了,那么只剩下一个区区通猿门门主,又有何妨? 而静空道人不放袁朋走,也是一番道理可言。倘若让这袁朋给活着上去了,那么就算自己得到了通天九鹏的遗物秘籍,却叫这袁朋带人给将峭壁给弄炸开,岂不是一身神功无处施展,倒还丢了性命? 三人各怀心思,又缠斗起来! 只见得刘震风率先持刀朝静空道人砍去,这刀光凛然,甚是迅即非常!只见得一刀才止,另一刀又陡然劈出,这么一招一式挥舞起来,竟然丝毫不受峭壁险峻的影响。 静空道人闷哼一声,青云掌哗哗如飓风一般席卷而来! 青云掌的掌风阵阵撕扯,刘震风很快便从攻势转化为了守势,真是奇特非常!刘震风手中持刀,却近不了静空道人身侧。而静空道人明明也是隔得稍远,却只凭一双肉掌便足以将刘震风的长风刀法给限制住。 且看刘震风低身一扫,长喝一声,便是刀光霹雳无穷!静空道人的阵阵掌风霎时便被这招刀法给撕裂开来!刘震风不待静空道人有所下招,立马扑身一跃,单刀在前开辟先锋! 静空道人见刘震风冲了过来,也丝毫不显惊讶之态,立马飞身一脚朝刘震风面上踢去!脚已腾空一瞬,便听一声长啸,只见得静空道人头顶之上,袁朋突然下坠,朝静空道人扑来! 电光火石之瞬间,静空道人立马双脚钩住岩石,拍出双掌,一掌朝刘震风劈落,另一掌往袁朋身上拍去! 袁朋立马往另一边奔逃而走,而刘震风一柄单刀也险些被这道掌风给劈落下崖。静空道人见这二人的攻势稍稍有所减缓,立马朝刘震风飞奔而去!刘震风也不愧是六顺同盟当中唯一能够与静空道人抗衡的人,见静空道人飞身赶来,立马持刀一记“长风破浪”! 静空道人不避锋芒,青云掌霍然拍出,啪地便是“飞云卷月”! 这招“飞云卷月”一出,周遭掌风直如蓬蒿万里浪层仰天而上!刘震风、袁朋二人直感脚底的岩石剧烈动荡摇晃,身形骤然不稳,都为这青云掌无匹诡谲之掌风倍感诧异。 刘震风刀使一半,陡然换招,手腕一提一转,刀光四溢!静空道人再不避招只得血渐山崖了! 刀光锋芒正要砍到静空道人手腕之时,却陡然停住,就连刘震风本人也是不由得为之一惊! 却见得刘震风无论如何使劲,那刀锋却都未曾偏离半寸!刘震风这才意识到。在他持刀拇指向上不过四五村的距离,静空道人另一张手掌已分出二指,夹住了刀背! 刘震风再说也算得上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却如今只见得静空道人仅凭着单只肉掌便扛下了自己的嚯嚯无匹的刀法,也更是大为失色! 刘震风还没露出惊讶之神色,掌风冰凉,已经袭至了面门! 刘震风立马弃刀,向后一跃,这才避过静空道人一掌。静空道人双指一弹,只见得单刀有如一只千里长箭向前射出!刘震风立马后背紧贴峭壁,刀锋划过于刘震风胸膛划破一道裂痕,露出了里面所穿的黑金护衣。 “刘镖头,你可真是把自己给保护得再好不过了!” 静空道人一声冷笑,紧接着又是飞身一记“青空长鹰十七翻”!这么一个招式却是江湖中少有所见,看似是轻功的身法,却在静空道人的施展之下,显得攻劲十足! 静空道人周遭风声大作,配合着一手青云掌,更兼之“青空长鹰十七翻”,把浑身的青空掌风的劲头实属是发挥得出神入化。 真是在这悬崖峭壁之中的好一招杀器! 刘震风朝后猛地一跃,伸手抓住单刀的刀柄,还不由得为这单刀弹出的劲力给往前带了一尺左右的距离。刘震风单刀得手,还没有稳住身形,便立马回身一记猛砍! 静空道人身法真是有如幽灵鬼魅,在这峭壁之上犹如履平地一般,双腿一折一弹,便避开了这迅即的一刀!静空道人腾跃于刘震风之上,立马嚯呵双掌齐下! 刘震风沉喝一声,手持单刀自下由上,猛砍一刀! 掌风与刀相撞,发出“刺啦”好一声响! 刘震风还未来得及迎敌,慌忙接招,立马被这掌风震得又往下跌落数丈,险些没能稳住身体。 袁朋见刘震风处于劣势,也知道一旦静空道人得手,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走出这么一个绝峭。当即长喝一声:“贼道,跟老子来打!” 静空道人大袖一舞,立刻一声怒喝:“你算个什么东西!” 袁朋立马被这么一道疾风给击得有些乱了方向,可凭借着一手好本事,依旧朝静空道人奔来。而恰是由此静空道人分了神,刘震风立马朝上狂奔数步,单刀“呼哧”一记,便杀得静空道人抬步躲蹿。而袁朋也将一手“禽猿功”施展得如火如潮,两人联手,实在叫静空道人有些难以摆脱。 “师父!”三人只听头顶一声喊叫,“师父,快接剑!” 只见牛耿已然距离他们不远,正在峭壁之上攀援。牛耿见静空道人遇了危险,当下从腰间将静空道人的长剑给拔了出来,朝静空道人抛掷过去。 刘震风心中也是难得一抖,静空道人那飞清折翼剑可谓是江湖之中少有的绝妙剑法,倘若让这静空道人手获利剑,那么他刘震风又能抵挡几个回合呢? 当下刘震风话不多说,当即将手中单刀一抖,长风刀法第八式“残云若卷”! 静空道人自不怠慢,斜身于峭壁之上,足尖数点,好不是如履平地! “他这样支撑不了多久!”袁朋大吼,“快点阻止他!” 刘震风与袁朋双双赶上,拳刀相加,简直是卯足了力气要置静空道人于死地。静空道人本就在峭壁之上难以施展功夫,遭此二人双双合击,更是腾不出手来接住长剑。 刘震风武功卓群,虽是略亚于静空道人一筹,却凭借着手中单刀嚯嚯生风,好不厉害!而袁朋虽然武功更比之刘震风又要逊上几番,但这攀援绝壁峭岭的非凡轻功又是静空道人不得不小心提防之所在。 “咣当!” 静空道人被两人夹击,难以接住长剑。只见得长剑紧随一声好响,被钉在了峭壁之上。真是一口绝世好剑,剑锋之利锐,足足嵌入峭壁一尺余深! 牛耿见自己的师父已然陷入了绝境当中,也不再顾忌什么悬崖峭壁之高深险峻,凌空一跃,朝袁朋扑来! 袁朋自是应对自如,侧身一让,便叫这牛耿坠下深渊! 还不及静空道人大喊,只见牛耿猛地一声断喝,竟然足尖所点正是方才给静空道人抛掷而出的宝剑剑柄处! 牛耿一声断喝,足见一点,又跃了上来,手中长剑也是舞得生风。袁朋赤手却依旧不紧不慢,与之拦之招架,通猿门一派门主与长门派首席大弟子的比武当中,竟然来来去去,难分伯仲! 借着牛耿支开袁朋,静空道人也是杀意横飞,左一拦,右一掌,跟刘震风打得正酣!刘震风手中单刀挥舞得可真是匹世无双,长风刀法不仅刀快如风雷闪电,每一刀又尽是陷人死地的狠意无穷! 静空道人手无兵刃,又有一只手时常要为峭壁之上的平衡而腾出去,不免得有些落入了下风! 正是此时,四人双双对决,斗得正酣处,凌赤心头火起,心想:“我这九鹏寨就是被你们这群狗贼给弄成当今惨样!你们斗得如此酣畅,怎可少了我?今日我凌赤即便是死,你们也休想拿走我九鹏寨的一分一毫!” 只见得袁朋好一个“狂猴乱拳三两端”!这牛耿的武功路数一向只认得轻灵一派,见了袁朋这取之猿猴的野派功夫,强劲而不是灵活的拳法,不由得也是有些惊奇,渐渐手中剑法也被这猢狲拳给打乱了起来。 而静空道人手中虽无长剑,一双肉掌,兼之“清空长鹰十七翻”着实不一阵子已然将自身实力豁然显现了出来。刘震风一手长风刀法旨在攻其不备,而青云掌绝技掌风已然将出刀各式给打了一个乱,刘震风越斗便越觉着吃力得紧。 四人各分两派,牛耿渐渐不支袁朋;而静空道人艺高人胆大,势头直压盟主刘震风!不时已然斗得难分高下,众人渐渐比得忘我之境,只听头顶一记怒吼: “来吧,我凌赤今日变同你们决一死战!” 第二十八章:神雕 “凌赤?那个凌赤?”袁朋如今本就身处险地,又突然冒出一个敌手,不由得心中更是一紧,忍不住竟嘶吼出来。 静空道人与刘震风斗得正酣,只听凌赤一声断喝,可手中刀来掌拦,却也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干扰而慢下阵来。 “凌赤?凌家的人?”静空道人斜掌一拍往刘震风身上招呼的同时也在心里揣测,“难不成这九鹏寨里的人还没有全被杀光?” 而最为吃惊的莫过于这六顺同盟的一盟之主刘震风了,一听凌赤大叫,当即变了脸色,心中暗道:“什么?这臭小子还活着?我不是早就吩咐人追杀他小子去了吗?” 而如今凌赤不仅还活着,比之当初那个与彭少康不相上下的少年而言,功夫更是大有长进!且看凌赤顾不得脚下的万丈深渊,飞身直进,怒拍数拳! 拳风抖擞,叫人不由得为之一惊。 “折花拳?”静空道人惊道,“看来果然跟盖龙那个臭老怪有所关系!” 静空道人嘴一撇,吩咐牛耿道:“徒儿,你去对付那个凌赤,这两人就交由我来处理!” 牛耿心中仁慈,本就不愿随静空道人来此赶尽杀绝九鹏寨,而如今晓得九鹏寨遗孤凌赤尚且存活于世,本当时开心的时候,却不料师傅竟然让牛耿亲手去杀了他。心中还自犹豫当中,却见凌赤也停下了手中的功夫,并未朝牛耿出招。 凌赤冷眸一动:“走开,我并不想伤你!” 牛耿心念一动,还道凌赤心中尚有仁义相存,当下求情道:“凌赤兄弟,还请你放下那些复仇的执念吧!冤冤相报何时了?更何况你要一个人对抗整整六个门派,这又怎生办得到?倒不如你放下这些恩怨,自己远遁世外,不再重出江湖,安闲度过了余生如何?” “呵,你倒是让你爹你哥你全家都叫这些狗杂种杀了个尽,在与我说着等风凉话!”凌赤大骂,“你要拦我,我可便顾不得你那所谓慈悲心肠!还不快些滚开!” 凌赤本遭变故,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见牛耿不仅不让开,还要劝自己罢手,当即二话不说,足底数踏,朝静空道人冲去。 要说这江湖当中的一般高手,又有谁能有这般斜走峭壁的功夫?其实盖龙说是只传给了凌赤一手折花拳,实则却又暗暗给他灌输了好多武功要领。如今轻功、刀法,凌赤都算得上是江湖年轻一流的佼佼者。 “静空老道,还不拿命来?”凌赤怒喝一声,响彻苍穹! 静空道人正酣斗刘震风与袁朋二人,正打得难分高下,却听凌赤突从后背袭来,不由得心神一紧。 “凌赤兄弟!,快些住手!”牛耿拔剑而出,好一个“苍松留客”朝凌赤刺来。凌赤侧身让过,左手捏拳,“砰”的朝牛耿还去。牛耿岂会不知江湖上“飞英折花手,金刚也做垂杨柳”?要与折花拳硬碰硬,那这牛耿固然功夫卓群,却也尚未达到这境界。 只见牛耿回身一转,却也被这折花拳的拳风给震得衣衫大作,站立不稳。 恰是此时,凌赤这么一拳过于刚猛,而自己本就武功根基算不得上扎实,竟也被自己这么一手折花拳给震退数步。 “凌赤兄弟,这个地方没个轻重,稍不注意便会坠入这不复悬崖当中。我看有什么话,咱们还是一起上崖之后再行解决吧!”牛耿劝道。 可复仇心切的凌赤哪里会理会这么许多?又是双拳齐出,丝毫不理会自己身处的悬崖可否承受这般的巨力。 砰! 牛耿只好足尖数点,赶紧避开。 只见得这两壁悬崖被这两拳给轰得山石大作,纷纷落下碎石,极是凶险。而凌赤本自身上有伤,这两拳又使尽了十成的气力,更是叫在这峭壁之上被拳劲反冲得险些坠下山崖。 且看这么一着,静空道人赶紧抓住机会,飞清折翼剑法悠然倒转朝凌赤斩去。静空道人何等武功?这番转来,竟是丝毫不受这纷纷如落花凋零的碎石所影响,一招一式端的是飞扬精彩! 静空道人心想:“这小子深得盖龙真传,背后定有丐帮撑腰。倘如是刘震风这些家伙,还可缓些时辰再解决,这小子再不结果了他,只怕是后患无穷!” 当下静空道人趁着刘震风等人正为落石着急之时,转而攻向了凌赤。 凌赤尚且站立不稳,还得要腾出手来对付这漫天狂撒的落石,哪里顾及得上这朝自己汹涌而来的剑气? 恰是剑尖三分进的同时,只听得“叮铛”一声响,竟是双剑相接的响声! 却又是谁?正是长门派静空道人的首徒——牛耿! 静空道人见到牛耿竟然为了一介外人来挡了自己的剑,不由得勃然大怒,喝骂道:“你这个逆徒!还敢拦老夫?还不速速退去,休叫老夫不念及师徒情分!”说着,静空道人手腕一点,将剑尖微翘,弹开了牛耿的长剑。这才一止,静空道人便又是长气一舒,无匹剑风唰唰唰又朝凌赤汹涌而去! 叮当! 原来是牛耿再一次不顾自身安危,飞上前来,将长剑一拦,替凌赤挡住了这一剑! “师父,凌赤兄弟如今已然被我们整的家破人亡,这般赶尽杀绝,有违天理啊!” 袁朋大声笑道:“静空老道,没想到你大半辈子活得是心狠手辣。出来的个徒儿,竟然是菩萨心肠!真是世间奇闻,世间奇闻!” 静空道人只觉自己竟被自己一手传授的爱徒给挡在了身前,实在是怒意横生。只见得他长剑一抖,牛耿只觉手上一股巨大的劲力惹得他无处可散,“铛”的一声响,长剑脱手而出! 静空道人这还不止,竟又趁此机会,飞踹一脚,将牛耿踢向了另一侧的峭壁。静空道人盛怒之下,这脚上的力气也着实惊人,牛耿被这一脚踹得血喷三丈,登时峭壁之上遍洒鲜血。 牛耿赶忙抓住了峭壁之上的一块突出的岩石,提气稳住丹田。 静空道人袖袍一挥,凶恶道:“我给你留了一口气,让你能活着爬上去,还不快滚?” 此时碎石渐止,牛耿也是无力再战,心想哪怕是自己留下,也已经止不住这一场血战。但倘若还留下呆得久了,只怕会是连最后上山的气力都没有了,自己也得命丧深渊,于是便只能咬了咬牙准备上山。 “想走?哪里有这么容易?” 刘震风又朝牛耿飞身扑来,手中长风刀法舞得人神难进! 静空道人这正想要上前搭救,却只见凌赤、袁朋二人一齐朝自己进招过来,一时竟然支不开身子去搭救牛耿。 静空道人心里正自着急之时,只见得凌赤突然抛下了自己朝另一侧的峭壁扑去! 凌赤单刀在手,一手山阳刀法突出奇袭,正杀了刘震风一个措手不及! “这小子的山阳刀法,怎么使得比他老爹还要厉害上好几分?”刘震风万般疑惑。可不一阵刘震风终究武功高强,才只十三刀便又将凌赤给杀回了劣势。 “啊!” 只听袁朋一声痛呼,双肩已被静空道人给刺了两个窟窿。静空道人心系爱徒,心想虽然伤了这袁朋,但这袁朋好一手通猿功,要解决掉袁朋还得要些时候。于是只见白凤一展,静空道人也跟着越向了这边的峭壁:“刘震风,纳命来!” 刘震风难敌静空道人,本想要拿住牛耿当作是要挟,可不像竟然被凌赤给破坏了,如今静空道人长剑已至,更是无从下手了。 “哼!这刘震风跟袁朋两个一起动手我都不怕,老夫要不就趁着这个机会把这小子也一起收拾了!”心念刚动,只见得静空道人一手飞清折翼剑一时朝刘震风袭去,一会儿又朝凌赤击来。 纵是两相对手,可这剑法诡谲多变,实是难以莫测。 而凌赤一边同刘震风作对,又要招架住静空道人的逼人剑气,实在是无暇顾及自身! 三人各自纠缠,已过多时。 “啊呀!” 只见峭壁之上突然砰的一声爆炸开来,原来在这峭壁深处更有一处石门所在的隐蔽场所!从中飞出了一个黑影,声音之嘹亮,比之静空道人也丝毫不逊色! 静空道人一惊:“这人是谁?内力竟还在我之上!” 只见得这人一身大袍,随风飘扬,似是大鹏展翅、扶摇直上!长发飘飘,更是神秘至极。众人凝神一看,都是不由得咂吧这嘴,眼中这人便是数月之前被六顺同盟给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却又在数日之后武功大进的九鹏寨遗留! 还能有何人? “神雕”周满春! 刘震风哈哈大笑:“看来老夫果然没错,你这家伙武功大进果然是找到了通天九鹏的秘籍所在!” 静空道人也是一惊,眼见这周满春同刘震风为同党,而周满春内力更在自己之上,这一番比斗下来,只怕是静空道人危机重重。 而凌赤双眼却从未离开过周满春那变幻诡异的身影,心中更是怒气恒生:“周满春,今日便要叫你去万骨渊之下愧见我九鹏英烈!” 第二十九章:匕首 周满春横空出声,叫众人都是不由得为之一惊。只见得“神雕”周满春大臂一展,便是一股强风呼呼袭来,直震得全身衣衫纷飞。 当真有若是展翅而翔的神雕一般! 刘震风见得周满春冲了出来,心神也跟着不由得欣喜了起来,大叫:“周兄,那个静空老道便是咱们称霸武林的第一个阻碍,不解决了他,只怕咱们俩今日就逃不出这个万骨渊!话不多说,请周兄助我一臂之力,咱们就此先解决了那个静空老道!” 可不等周满春稍有言语,只见得凌赤猛然抛下刘震风,单刀在手,纵身一跃往周满春所在之峭壁冲唰过去。 “无耻狗贼!”凌赤厉声怒喊,“今日我先叫你这个叛徒纳命来!” 想到周满春为了苟活下去,竟然背叛了九鹏寨,使得九鹏英烈全都命丧在这万骨渊当中,凌赤心中那满腔的怒火更是横生不减,直接撇下静空道人和刘震风向周满春撕杀了过来。 周满春眼珠子瞪得简直就是快要冲出了眼眶一般,眼见当今凌赤的武功已经今非昔比,山阳刀法舞得真是虎虎生风! 周满春不及言语,赶忙撤身一避。 “狗贼,还不快跟小爷我过招!”凌赤大喝一声,“有胆子背叛我堂堂九鹏寨,就没有胆子跟我凌赤一战吗?今日咱俩之间必将有个说法!” 周满春刚想要说什么话,却只见得凌赤好一手“平阳雁落”!刀射锋芒,直取周满春小腹。周满春立马回身,左手往岩石上面一拉,长提一气,竟又窜出好几丈! 凌赤见一刀不中,刚要再追上去,却无奈轻功不及周满春。凌赤只得抬头喝骂:“你这狗贼,莫非还怕与我打斗了不成?东躲西逃,算得上什么!” 话音才尽,却只听得刀劈寒风之声陡然从身后袭来! 凌赤何等机敏?立马往身侧岩石之处一闪,却只见得刘震风突然袭来,一刀不中,却又横劈一刀,端的是赶尽杀绝之态! 刘震风呵哈大笑一声:“你这个九鹏寨的余孽,当日疏忽了,竟然叫你这小子给活了下来,看我今日便将你斩尽杀绝!” 凌赤提刀将刘震风的第二刀给挡下,却无奈身形本自不稳,又加之刘震风内力何其了得?竟直接将凌赤从峭壁之上给弹飞出去! 正当危急之时,只见得凌赤急中生智,用尽全力将手中单刀往前一甩,借助这甩单刀的反冲之力,将自己给推到了另一侧的峭壁之上。而那柄单刀也着实厉害,竟直朝刘震风刺去!刘震风大惊之下,赶忙小腹一弯,刀尖直接从刘震风的腰侧而过,插入了峭壁之中。 凌赤抬头一望,却只见得袁朋就在自己上方行使通猿功攀援而上。 “你们谁敢走!”凌赤一声大叫,震得周遭草木大作。袁朋往下一看,却只见得凌赤火势汹汹朝自己赶杀上来,自己的身上又已负伤,无奈之下,只得加快自己脚上步伐,唯恐叫这凌赤给追了上来。 凌赤积压已久的怒火终于爆发出来了,他今日便要在这万骨渊与众仇人拼一个你死我活。 但却无奈凌赤的轻功又无章法,又怎么和这通猿功有得一比?凌赤眼见得袁朋就快登顶,赶忙双拳齐出,只听得轰鸣一声,竟然直接将头顶之上一块岩石具皆震得裂缝累累。 静空道人哈哈一笑:“好个凌赤,你这招把自己的退路也给断了!贫道喜欢,你是个汉子!袁朋,你就留下来,给这个血性小兄弟作个伴吧!” 只见得静空道人飞身夺出,足底凌空一抖,踩在一块飞落碎石之上,脚尖一点,又闪到另一块飞石之上。 “这静空老道的轻功何等了得!”刘震风眼见静空道人在峭壁之中如履平地的模样实是心中大为感叹,“长门一派的功夫果然了得!轻灵飞动,这群臭道士住惯了深山险林之中,这峭壁之上除去袁朋那狗东西,只怕是这静空道人最为占据地利!” 袁朋本道是自己的轻功在这诸人之中算得上是最佳,然而那仅限于攀援岩壁之上,可未曾想到这静空道人这点石飞足之功却也是如此了得,当即一惊。 可还没等到袁朋有所想法,峭壁之中陡然一阵彻骨巨冷的寒风飒然袭来。 “青云掌!” 凌赤惊呼,这正是静空道人手中绝技——青云掌! “好小子,叫你看看这青云掌的厉害!”静空道人一声冷笑,“袁朋,你也给贫道滚下来吧!” 风虽无形,可掌风阵阵,凌赤直感周遭好些内力参杂萦绕。便是这青云掌自静空道人的手中呼出而至,竟然分作了好几阵掌风,插入了这被凌赤一手折花拳给震得裂缝四开的巨石之中。 “喝!” 只听得静空道人一声厉喝,再往峭壁之上猛拍一掌!这峭壁之上的好大一块巨石就此粉碎而散! 袁朋一个没有抓稳,竟然快要落了下去。而凌赤就在袁朋之下,也一样手中攀附岩石被击了个粉碎,直接去了托,凌赤和袁朋双双坠下山崖! 恰是此时,又见得天边之上陡然一个身影迎风而下,双臂张扬,便是大鹏展翅迎风起! “神雕”周满春! 周满春呵哈一声,竟然直冲而下,其飞速叫是众人都是一惊。 “小子,你敢救人!” 静空道人一声厉喝,好一手飞清折翼剑唰唰唰朝周满春刺去。周满春纵是如今功夫了得,却又哪里敢和静空道人硬碰?斜身一躲,好似盘旋之下的鱼鸥接连闪避开静空道人的三剑! 周满春心中看着静空道人出剑实是毫不留情,武功路子又实在是难以捉摸估计,也只能叹息道:“无奈我这通天九鹏的功夫琢磨不深,虽是内力短时间上涨飞快,不及片刻只怕便会尽数消散。想我就算如此巅峰时刻也仅限于内力层面,要问武功路数,这静空道人依旧甩了我好远。若是等会儿我的内力再提不上来,只怕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静空道人三剑都不中,心中也是气急败坏,除去盖龙这些江湖之中有名的高手,还有谁能在这般险境之下还能躲开他的长剑?只见得静空道人一个飞跃,立足在一块翘起的岩石之上,猛一蓄势,便是一招“已灰之木”! 这一剑甚是迅即猛然,正是凌空往下出剑的招式。周满春再难避开,一个凌空翻身,用尽全身力气蓄力双掌,掌震一空,烈烈掌风形成一道屏障挡在了静空道人的剑尖之前。 可正是如此,静空道人心中一笑。这一招“已灰之木”本就旨在引起身形在己身之下的敌人放弃避闪,迎面来招。而“已灰之木”紧随一招“不系之舟”便是在敌人出招之后陡然一剑,刺夺敌人的一切招式。 眼见静空道人手腕微微一绕,可剑锋由之一斜,剑势奇然斗转,周满春所出之掌风全然被这么剑锋一抵给撕裂开来。 “周兄弟,快去救人!”刘震风一声大喝,紧接着便见得刀光一闪! 静空道人正要得手之际,却是被这刘震风的追风刀给乱掉,心中大怒。想要阻止住周满春,可周满春却已经借了机会,继续在峭壁之上飞檐走壁,已经离开老远。 静空道人厉喝:“刘震风,你坏我好事!” 刘震风冷笑一声:“要不坏了你的好事,我还有帮手让我活着出去吗?” 刘震风也实在是心肠不小,知道周满春从九鹏寨沦陷之日至今天武功飞涨实是难得,只恐周满春的武功有所弊端,时间拖延得久了便会迈不开力气。当即刘震风立马出手相助,打算让周满春先行救下一人,随后三人合计击败静空道人。 而周满春用尽全力追赶,可无奈凌赤和袁朋下坠之速度实在是太快,周满春再难追上。只见得周满春突然急中生智,双臂一开,身上披风突然褪下,周满春用尽内力往其下一射,只见得披风有若是一根长箭一般射去! 袁朋眼见披风,立马伸直了双手抓住了披风一角,披风立马卸了力,刮了起来,袁朋由此悠悠转转再次附着到了峭壁之上。而凌赤也紧紧抓住了披风的一角,却被袁朋给猛踢一脚,踢到了对面峭壁,还没来得及抓稳岩石。 袁朋附着在峭壁之上,只听得他一声冷笑:“凌赤?那日你爹可是跟我跪地求饶了好些时辰,只可惜他对我没用,我只得一刀把他给解决了!” 凌赤一听此话,心中更是勃然大怒,大骂一句:“你放屁!我爹绝对不会向你们任何人低头的!” “不会低头?那你今日便下了这万骨渊,去好好问问你爹,当时他是跟我如何下跪求饶的!”袁朋冷笑一声,“今日还不将你斩草除根?” 袁朋从腰间突然掏出一柄匕首,往身形不稳的凌赤身上激射过去,只听得凌赤“啊”的一声,匕首刺穿凌赤的小腿,凌赤再抓不住,直接掉下身去! 第三十章:秃鹫 山风凛冽,凌赤难忍小腿之上匕首的剧痛。 就这样坠下山崖便是他的结局了吗? 穿过层层缭绕的云雾,凌赤的双眼似是被雾气所迷湿润了起来。他睁不开眼睛,微蒙蒙眯着眼,仿佛看见在这山崖之下的便是他的梦想之所。 那会是一切的终结吗? 这山风刮得他阵阵冷涩,而白茫茫的一切似是要让他托起,但却止不住他疯狂的下坠。 在愈发昏黑的大脑之中,他仿佛再次回到了梦境。这周围迷蒙的云雾化作了浓烟滚滚,他呛得剧烈咳嗽,睁开眼,却又顶不住山风的肆虐。越发模糊,可却越发在山崖之下仿佛看见了燃烧着的九鹏寨,听到了那一日的嘶喊。 云雾幻化作了他一个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往上飘走。他用尽全力伸出手,可却什么都抓不住。 无论如何,那些人都已经离他而远去。可是他太疲惫了,他感觉他的身体已经彻底失去了知觉,心中的怒火似乎渐渐凝结成了寒冰,他仿佛再也无法振作起来了。 小腿还在往外渗着血,血滴随着他的下坠渐渐浮在了空中,引来了两只秃鹫。 一只秃鹫大张着两只硕大无朋的翅膀朝凌赤扑了过来,尖锐的喙在凌赤小腿一啄,凌赤立马从痛觉之中恢复了清醒。他还在下坠,可两只秃鹫也死死跟随着凌赤,只等机会将凌赤蚕食殆尽。 一只秃鹫难以忍耐,比同伴先一步下手,两只利刃一般的爪子朝凌赤扑了过来。剧烈的痛觉使得凌赤立马清醒了过来,他眼见两只虎视眈眈的秃鹫,心中更是勃然大怒:“什么时候就连你们这好些畜生也能来欺负我了?” 凌赤双臂使劲儿地挥舞,可秃鹫只当做是猎物临死之前的最后挣扎,竟然还激起了秃鹫捕食的欲望。 凌赤勃然大怒,似是心头的怒火燃烧得越发旺盛,直把心中寒冰给融化了去! “呵,当初你们这些畜生也是这样夺食我九鹏寨英烈的血肉的吧?好好好,凌赤我今天死前不把你们两只畜生给除了去,我怎么敢落入万骨渊渊底,我怎么敢面颜我那九鹏寨无数英灵!” 恢复清醒之后的凌赤想到方才云雾之中的故人,心中哪里还有敢死的念头?他立马凌空翻身,正是盖龙无意之间所传授给他的通猿门绝技——“猿禽三通贯天边”! 那一只秃鹫的猛扑就这么被凌赤给闪避了过去,也是不打服气,立马在空中兜了一个弯子,又要朝凌赤扑来。而另一只秃鹫又怎肯见同伴独自猎食?只见得它也将翅膀拍了一拍,两只秃鹫一起朝凌赤伸出了利刃一般的爪子! 凌赤还处于下坠之中,见秃鹫来势凶猛,也是不得不防。只见得他急忙凌空打力,折花拳汹涌而上。可却由于这在空中实在不稳当,而凌赤身上又还负着伤,一不留神,这折花拳便打歪了去。 饶是如此,这拳风阵阵仍是将其中一只秃鹫的羽毛给震落了许多下来。 两只秃鹫见这猎物甚是凶狠,更是激起了好胜之心,好不服输,叮叮当甩了甩身子又俯冲下来。 凌赤知道自己身形不稳,施展功夫实在是费劲,当即心一横,竟然直接弯腰从小腿之中拔出了先前袁朋刺来的匕首。 剧烈的疼痛使得凌赤“啊哈”好一声惨叫,而这么一来小腿喷出的鲜血更是使得两只秃鹫眼馋不已,杀心更甚。 一只秃鹫扑了过来,只见得凌赤手持匕首,眼疾手快,便是一挥!果然是一把好刀!这匕首这么一挥,竟直接将秃鹫的半只翅膀给削了下来,秃鹫尖声一叫,倒下去。 凌赤正是此时,用尽全力踩着下坠的秃鹫尸体纵身往上一跃,抓住了另一只秃鹫的一只后爪。 那只秃鹫使劲儿扑腾,却依旧无法摆脱凌赤有力的手。 只见得凌赤的脸上已被秃鹫给抓出了好多道血痕,但凌赤仍是不放手。借着秃鹫奋力扑翅的气力,缓慢地降下了身体下坠的速度。 那秃鹫似是眼急,竟直接拖拽着凌赤往峭壁上撞。这更是合了凌赤的心意,只见得凌赤即将撞上峭壁之际,直接将匕首往峭壁上面一插,匕首刺入峭壁之中,凌赤得以稳住身形。而凌赤的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抓住秃鹫的后爪。 只见得凌赤另一只手猛地一拽,将秃鹫给活生生地在峭壁之上给砸晕过去。凌赤借着匕首,将双脚放在了峭壁略有不平的位置,然后拔出了匕首,将秃鹫的脑袋直接砍落下去。 凌赤嘴角咧开笑道:“这爬上去也得要一夜的时间,我可不能不吃点东西!” 这凌赤倒是心狠,竟然直接奔着秃鹫还在喷血的喉颈便是猛灌鲜血。这秃鹫鲜血又为何物?凌赤本就难以下肚,可一想到九鹏寨逝去的无数英烈,他只把这秃鹫鲜血当作了六顺同盟的敌人鲜血来灌,竟不知不觉之间,已然将这秃鹫的鲜血给吸尽。 凌赤抹了抹满是鲜血的嘴,双眼冒出凶光:“娘的,比盖龙那老头子给我的蛇血蛇胆还要难喝百倍!” 扯下身上的一块布片,绑住了自己还在渗血的小腿。抬眼望去,他已经不知道下坠了多少丈,天空已然变成一线遥不可及的光。 凌赤哼了一声:“想让我死,还没那么容易嘞!” 或许是喝了秃鹫血的缘故,这凌赤浑身上下虽是疼痛非常,但却是充满了力气,肩头原本受了天南阁阁主左南天的冰寒劲也是慢慢被热血给疏散了起来,不显剧痛。由于小腿先前被袁朋的匕首给刺穿了来,他的轻功根本无法施展,而峭壁之上可踏脚处又是几近于无,凌赤仅靠着一柄匕首不断插在峭壁之上缓慢朝上爬行。 不知爬了多久,一线的天空也已暗淡了下去,周围除去风声鸟鸣,再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凌赤浑身血汗交加,纵是用尽全力,可也依旧没有爬得上多少,要仅靠一柄匕首爬上这万丈高崖,试想前无古人,后又无来者,谁可攀登? 夜深,凌赤缓了下来,他扛着秃鹫的尸体,要登上去简直是难上艰难。他拼尽全力借着匕首,晃到了一个向外突出一点的岩石上边儿,然后停了下来。用匕首在秃鹫的身上划开一道肉,直接塞入了嘴中。 这没了鲜血又饱受风霜的秃鹫肉已经冰冷得发硬,凌赤咬了老久都咬不烂,索性直接将那块秃鹫肉一整个吞下了喉咙。 在黑暗中,一线的天空已经没了光,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他再也无法攀登,他再也看不清一切的一切,他选择停歇下来。 迷蒙中,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的大哥凌炎的声音:“二弟,你累了吗?” “大哥?” “累了就休息吧。” “大哥,我好想你!” “二弟,我不忍心看见你这个样子了。” 凌赤的眼中噙满了泪花:“大哥!” “二弟......” “大哥,我不能够,我不能够!” 第三十一章:跃步 山风咧咧刮过,凌赤的衣角被吹得嗤嗤作响。他不敢趁着夜色睡去,只等精神稍一懈怠,只怕便会被这山风给刮倒下崖。 重伤之下,又加之长时间的体力消耗,凌赤显然已经内气不足。白日里才刚刚吸尽了一只秃鹫的鲜血可却也抵不住寒冷的侵袭,凌赤哆哆嗦嗦颤抖起来。 只听得好一声“嘎嘎”陡然,凌赤足下一块岩石突然松动,紧接着便坠了下去。凌赤一个失足,险些再次坠入崖底。 所幸凌赤紧急之中将匕首往峭壁之中猛地一插,划出好一道裂痕,这才没了下坠。 凌赤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却是好险。 为保夜里平安,不坠入崖底。凌赤一手握住匕首,另一只手将秃鹫的尸体给扛在了肩上,朝着峭壁便是猛烈的一拳,将峭壁给砸出了一个洞。 只见得他刚刚砸出一个小洞,便又立马在这个小洞的旁边又砸了一个小洞。 凌赤长舒一气,奋力往上一跳。凌赤认准了时机,匕首直直插入了峭壁之中,凌赤摸索着两条腿,将两只脚搭进了方才砸出的两个小洞里面。 “这样可就稳当得多了。”凌赤心想,“这一夜不睡,明日加紧一点,应该能在这峭壁之上寻一个歇脚处吧。” 漫长的寒夜寂寥无声,正当万物生机都已陷入了睡眠之时,凌赤却是一刻都不得放松。稍有一动,只怕便会坠下这万丈高崖。 熬了好久,终于让凌赤熬到了些许光明。凌赤狠狠眨了眨惺忪的两只眼睛,皱着眉头给自己鼓气道:“来吧,难不成你连这区区崖壁都爬不上去吗?” 凌赤继续着他艰难的攀登,有好些次他都几近于坠崖的风险之中。所幸上天保佑,亦或是这凌赤天生便是一个自命硬气的人,竟都叫他给化险为夷了去。 重伤之下攀登这悬崖峭壁,难如登天实是如此。可这凌赤还偏偏还不止这么一道风险,日头高照,升了起来。 好些只秃鹫见峭壁之上正有猎物,都纷纷朝凌赤扑来。 凌赤呵哈一声:“你些不要命的东西,莫非山顶那些尸体就已叫你们吃了个精光了么?” 这些秃鹫原本还自有些怕人,可自昨日食过人肉、喝过人血之后,那凶性更是蹭蹭蹭往上剧增。竟一点都不惧怕凌赤,伸出利刃般的爪子,朝凌赤挥舞起来。 凌赤大怒之下,一声重喝,将周遭好些秃鹫给震退。可秃鹫也自非如此便能罢休竟又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 凌赤见局势不妙,目光一扫,寻到一处较为硕大的岩石。顶着被秃鹫利爪捉挠的剧痛,爬了过去。 凌赤双脚这才刚刚在那块岩石上站起,还不及稳定身形下来,便只见得好一只硕大无朋的秃鹫扑棱着翅膀俯冲下来。凌赤大惊之下,甩手将肩膀之上的秃鹫给扔掷过去。 那只秃鹫却是好大,竟然仅凭着一双利爪便将这秃鹫给抓住了。且看这只大秃鹫低头一看,这具秃鹫尸体鲜血已干,肉更是干得吓人,竟直接将已经到手的食物给抛下了崖去。 凌赤一惊,却是笑了一笑:“你这野心豹子胆的家伙,还看不起小爷我专门给你这畜生干的肉呵!” 那只秃鹫虽是听不懂人话,却也是变得更加凶残至极,拍了拍翅膀,凌赤估摸着足有约七尺来宽!秃鹫俯身一冲,凌赤闪避不及,赶忙双拳齐出,震得周遭风声大作。却只见得这只秃鹫也非寻常,竟然陡地一耸,直接从凌赤的岩石下方飘去。 凌赤困在岩石之上,又不得随意移动身形,其余秃鹫还在争先恐后各自猛扑,只见得形势越加危急,凌赤急得豆大的汗珠直往下冒。 却看得那只巨大秃鹫在底下翅膀一折,稍稍斜了一个弯便又要冲了上来。凌赤只见得这岩石之上躲避不开,赶忙纵身一跃,单足跳到了一只秃鹫的身上去。 巨大秃鹫还不死心,又伸出利爪前来追赶凌赤。凌赤一急,纵身又是一跃,这单脚要跳过秃鹫,还要在脚下秃鹫乱窜之时稳住身形实在是难上加难。 可却见得凌赤越跳越急,也就是越跳越显得有着些许章法。凌赤渐渐在这其中摸到了一些门路,使得身法变得不再那么慌乱,每一脚都能稳稳踩到秃鹫身上去。 那只巨大秃鹫似是被凌赤给惹怒了,竟然猛烈扑打着翅膀,不顾三七二十一,只管取凌赤性命。凌赤慌忙之下,脚底秃鹫一乱,自己险些又要坠下崖去,所幸这巨大秃鹫及时抓住了凌赤。 可这么一来,巨大秃鹫的铁钩一般的喙又往凌赤身上啄来。凌赤赶忙将手中匕首挥舞,寻了个机会,往巨大秃鹫爪子上面这么一砍,将据大秃鹫的一只爪子直接给砍落下去。 鲜血直冒,引得众秃鹫眼红不已,竟都放弃了凌赤往巨大秃鹫扑了过去。 凌赤趁此机会,纵身踩到一个秃鹫身上去,然后跳回了岩石上边儿。巨大秃鹫虽是凶猛无匹,可这么多秃鹫合力围攻,又岂能是对手? 巨大秃鹫慌忙抵挡之中也伤了一些秃鹫,但很快便被撕作了碎片。凌赤眼疾手快,匕首一挥一现便将一只受伤秃鹫给砍伤,另一只手猛地一拳将其震死过去。凌赤拿着这具秃鹫尸体,缓缓坐下身来,用匕首划开秃鹫血肉,开始饮食起来。 这秃鹫肉虽是难吃,可于当今凌赤而言,活着便是最大的目标。 很快凌赤便将秃鹫给消灭了个干净,心想方才那么一着,隐隐能够演化成一套轻功步法。于是乎凌赤狠了狠心,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直冒,众秃鹫数量庞大,一只巨大秃鹫又怎么够吃?又急忙朝凌赤扑了过来。 凌赤大叫一声:“你们些畜生全都快些过来,小爷我今儿个拿你们则个练功!” 这话一出,峭壁之间久久回荡不息。而凌赤又开始单脚一跳一跳,渐渐可循章法。 第三十二章:洞窟 凌赤就这么又在万骨渊峭壁之上足足练了好一天的武功,练得忘了神,不知日头已经渐渐西颓。 凌赤满身热汗,也终于是再坚持不住了,但秃鹫仍旧气势汹汹,似乎是不将凌赤这么一个残废的猎物给吃下嘴去,就绝对不会罢休。 凌赤也只是冷笑一声,当即手中掏出匕首,寒光一线,便又是将好一只冲上前来的秃鹫给劈落崖底。 凌赤这轻功身法经一日的摸索,已然渐渐成形,眼见面前好些秃鹫汹涌而上,可凌赤却依旧不慌乱,只是单足横跳,叫这些个秃鹫毫无办法。 渐渐的,凌赤也知道自己也该歇息一阵了。 可如今这好多些秃鹫都对凌赤虎视眈眈,凌赤又怎能肆意逃脱?凌赤刚刚从一只秃鹫上面跳脱开,抬头一见,却发现在对面峭壁之上竟有一个洞窟,赶忙噌噌噌三连跳,踩着秃鹫跃入了那个洞窟当中。 凌赤一进去,又有好些秃鹫想要冲进洞窟来,却听得凌赤气沉丹田、一声呐喊,直把好些秃鹫给吓退出去。 凌赤在洞窟当中坐了下来,回想起这个洞窟正是先前周满春横空出入的那个大洞。 “莫非在这里面还藏着什么周满春的东西?”凌赤心中疑惑,便摸索着朝洞窟的更深处走去。 这洞窟属实巨大,凌赤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九鹏寨当中,竟然还有这么一片天地! 凌赤借着洞口的一点微光,发现在洞窟石壁之上似乎刻画着些许东西,但是微光有限,凌赤也实在看不清楚。 凌赤心想:“想必这石壁之上的刻画,要么就是周满春无聊所作,要么就跟着通天九鹏的传说有关。” 凌赤心中念及周满春那暴涨不浅的武功,更是不由得惊叹道:“莫非这石上壁画便是通天就碰的武功秘籍?” 凌赤心中想到此处,不由得欢喜起来。可转念一想,如果他凌赤都来了这里,此处洞窟依然被暴露,那岂不是刘震风、静空道人、袁朋他们也已经来过了? 可凌赤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尽量去查明一切,最终才能找六顺同盟报仇。于是乎凌赤四处翻找,果然在洞中寻找到了周满春曾在洞窟之中遗留下的东西。有好些干木废柴,顺着凌赤也摸到了周满春先前所留下的火折子,便立刻生了火趴在石壁上面打量了起来。 凌赤仔细观察着这石壁上的画,果然见年代久远,定是通天九鹏所遗留之下。但并非武功秘籍之类,倒像是通天九鹏的生平事迹。 凌赤手举火把,开始打量了起来。 原来这通天九鹏原是同一对父母所生的九个儿子,这九个儿子自幼一起长大,又因血缘相通的缘故,从而这兄弟之间心心相印,倒是好不让人羡慕。 后来一个云游的僧人路过,见这九个儿子实是练武奇才,心有收徒之意。而随其后,又自跟来一个散漫的道士,也要收着九个儿子为徒。 父母见九个儿子也该是离开村庄的时候了,便叫这九个儿子当中的六个儿子自己选择师父。至于而后的三个,母亲说是要留人养老便将这三个儿子给留了下来。 六个儿子,三个跟随云游僧人,三个跟了散漫道士,各自习武。而后不久,村庄便遭强盗洗劫一空,留下的三个儿子紧随着便跟着乞丐四海为家。 凌赤看到此处,不由得想起了先前盖龙所说的话,心想:“原来盖龙那老头子所说的昊天九鹏当中有三个丐帮长老是真的!” 凌赤继续看着壁画,且道这九个儿子武功资质实是世间少有,出道不久,便已然作了当年武林之中的佼佼者。 入佛门的三个儿子,对于佛法无一不是高深莫测的见解,又自为少林武功颇有一番见地。 入道家的三个儿子,其天、地、人三境界更是参透不浅,武功境地与心性修养不出三年便已然“雏凤清于老凤声”,使得虽然已无记载、但于当年名声显赫、受三子为徒的散漫道士都是窥之不及。 而后随丐帮四海为家的三个儿子,学遍天下各门各派武功,于众家所长于一身,一时里江湖如有人敢向此三子拆招,无一不畏惧自己功夫叫他三人给偷了去。 凌赤看到此处不由得心生钦佩起来:“这昊天九鹏可真是厉害,三人贯通全事全修之佛法、三人看透自然变化之道法、三人学遍大千天下之武功,若是我凌赤亦能有他们这么一番的天赋资质,只怕是十个静空道人都不是我凌赤的对手!” 且看这壁画当中所现,正是说三年后九个儿子相约于一山一壑当中重聚,九子兄弟情深、多年一聚,却不曾想由于众人所集各家之长分有不同,很快便闹了个不愉快,匆匆散去。 最终其中一个儿子提出,九个儿子就当永远在一起,有分歧自当化解一切的分歧。由是如此,九个儿子再次相会,用尽足足三年的时间,将佛法、道法、众家之长的优弊胜劣全都逐层列出,最终化各家为一派,创出一套全新的武功模式。 九个儿子重出江湖,饶是任意一人都可谓是江湖当中最为巅峰的存在,江湖人提起此九人无不高竖大拇指,后来称其九人曰:“昊天九鹏”! 凌赤继续看,只见得壁画当中突然有了些许文字,而其中一个较为隐秘的小洞之中竟然还藏着几页书卷。凌赤心潮澎湃,赶忙取了出来。 只见得这其中写道的,更是昊天九鹏的民族大义! 昊天九鹏不仅于江湖之上声名显赫,当年安史之乱暴发,昊天九鹏更是以九人之力力敌千军万马护国有功!后有大臣曾上书谏言唐玄宗道:“安氏贼子兵起范阳,沿路数战,所向披靡!可叹时任官兵懈怠,不胜雄力!蒙皇恩浩荡、真龙降世!潼关以外绵延数十里外一险要山口,闻得九名江湖义士舍生忘死、鏖战数日,拒三万叛兵于关外!真可谓龙生九子,此九子义士一出,实为我朝统兵平乱留足生机!” 凌赤不由得赞叹着说道:“这昊天九鹏真不愧是大英雄、大豪杰!都可谓是真英雄,为苍生、为国家!这昊天九鹏不仅是武功高强,侠义之心更是可见深浅!” 然而后来昊天九鹏行踪隐秘、飘忽不定,饶是朝廷如何派人查找,都丝毫找不出任何昊天九鹏的消息。后唐朝政经此安史一乱之后,更是上下昏沉,哪里有心去那邈远江湖寻这么救国救民的九个义士?由此昊天九鹏的事情也渐渐地叫人给忘了去。 而后凌赤继续查找,却很是疑惑。壁画之上清晰可见昊天九鹏这么九个侠肝义胆、为国为民的英雄竟然被众家门派给围了起来。但从壁画之上便可见佛门和尚、道家道士、丐帮乞丐、墨家奇门、儒家书生......五花八门的各家服饰,最为奇特的莫过于还有好些个长相于常人不同、使着好一手奇兵利刃的人物。凌赤心中也是升起了疑惑:“这当是西域沙漠的弯刀,这又像是北部草原的疆人,这些个不属中原武林的人怎么也都跑这儿来了?” 关于这昊天九鹏从江湖传奇、民族英雄猛然之间突然变成了全天下的恶人,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于洞窟壁画当中也实在是看不出来究竟是为何。凌赤也只能够继续往下看,试图从中找出一些答案。 这昊天九鹏于各大门派当中的合力狙杀当中竟然还能够游刃有余,实在是不愧为九人力敌三万军将的无匹战神!只可惜这门派合力围攻,又自当是另一番场景,昊天九鹏当初力借天时、地利、人和,才勉强拖延三万军将。而如今众家门派武功更是一绝,比之军营将领,那可真谓是险之又险。 于是乎昊天九鹏又于天下人所背弃的余后几月逃亡至此九鹏连山,从此不问世事。九鹏连山虽对外以传说有名,实则这名字来源还属昊天九鹏的缘故。 昊天九鹏来此九鹏连山,将毕生所学都记载于数卷书册,只求有朝一日有缘之人能借此武功要领,将侠义之名远传江湖。 昊天九鹏待得书卷录毕之后,便将书卷藏于了这万骨渊峭壁之中的一处洞窟当中,便也就是此时凌赤所待着的洞窟。此后,昊天九鹏自认天下之事纷纷扰扰,实是无所期盼、无所顾及,九人一同跃入万骨渊之中,好一代英雄就此陨落! 凌赤悲叹之余,也不由得在洞窟当中四处翻找,可除了墙上的壁画,似乎是什么东西都已然找寻不见。凌赤心想:“看来周满春那个家伙武功飞涨,就是凭借着昊天九鹏的武功秘籍,如今这些书卷也叫那周姓的叛徒给偷了去!真是气煞我也!” 凌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想为何自己身出九鹏寨,却对于这昊天九鹏实可谓是一无所知。周满春那傲人不绝的内力掌法、盖龙隐秘硕深的山阳刀法、静空道人惊觉江湖的青云掌......凡此种种皆为昊天九鹏武功所余留于世,凌赤念及于此,真是对昊天九鹏的武功实是向往至极。 “想要报仇,我的实力不仅连一个左南天都打他不过。更加之武功更加强悍的静空道人、刘震风诸者......”凌赤心想,“要想报仇,必须变强。而这昊天九鹏的武功本是我九鹏寨之所有,我必当先要从周满春的手上把它夺回来!” 第三十三章:出寨 凌赤在洞窟翻找了好一阵,可这洞窟之中却早已没了任何有关通天九鹏的消息。凌赤心想:“这该死的周满春,竟然一个人霸占了所有的通天九鹏秘籍!” 凌赤走到洞窟的最深处,却依旧是一无所获。 凌赤当即大怒,朝着墙壁狠狠猛砸一拳,登时这石壁墙面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豁口。在黑暗当中,豁口似乎还闪着点点青光。 凌赤当即凑了过去,原来在这石壁背后竟然还有一个暗箱,凌赤取出暗箱,只见得被砸碎了的暗箱里边儿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石,形状倒像是一个白菜。 “这又是什么东西?莫不是通天九鹏所留下来的遗物?”凌赤将青玉白菜给拿在手里面,这青玉白菜质地细腻,闪着点点青光,一见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凌赤心潮澎湃:“莫不是在这石壁后面还藏着其他的宝贝?难不成这通天九鹏真正的秘籍就在这石壁的后面?” 一边如此想着,凌赤一边开始霍霍挥舞起拳头朝石壁猛砸。可无论怎么用力,凌赤的双手都已然被鲜血所浸满,而石壁也被砸了个粉碎,除了这青玉白菜,再没找到任何东西。 凌赤正当沮丧之时,却听得外面稀稀疏疏竟然传来了人声。凌赤赶忙熄灭了火把,躲在了暗处。 过不多时,只见得洞窟门口竟然亮起了火光。 凌赤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却见得洞窟门口竟然站着两人,倒是镇武镖局的打扮。凌赤仔细听着,却听见其中一人说道:“不知道在这么个破地方能藏着什么好东西,镖头何故要让我们来这么一趟?倒是好险,这么漆黑的天,要是给摔了下去,那还得了?” 另一人赶忙说道:“这话可别乱说!镖头让咱俩过来,便是看得起我们。这昨天镖头跟着静空老道在这里好一阵打斗,最后还不是和解归去?想必定是这洞窟的缘故。镖头既然要我们找东西,那咱们也当尽心尽力!” 凌赤一听他二人讲话,心中更是疑惑:“什么?静空道人和刘震风又和解了去?” 却见得那二人打着火把四处翻找查看,可却什么都没有找到。凌赤刚想要出去结果了这两个人,却见得洞窟门口突然又闯进来了两个长门派的弟子。 长门派的弟子一见洞窟已然被人先行占领,当即霸道了起来。只见得其中一个拔出长剑,便霍霍朝两个镇武镖局的人刺去。 这镇武镖局两个人一见,也是一惊。赶忙拔刀,与那两个道士缠斗起来。 凌赤见着四人缠斗,心中也是大乱:“看来这周满春独自一个人霸占了所有通天九鹏的秘籍,刘震风和静空道人还是放不下心,明面儿上和解,暗地里还在派人寻找。” 凌赤呵哈一声,冲了出去。 本自缠斗着的四人见了这从洞窟里面突然冲出来的凌赤也是大惊,当即纷纷愣了下来。 一个长门派的道士大喊道:“这......这是沙海帮的仇一刀!武功好得很,咱们要不先撤?” 另一个长门派的道士听了这个名字,当即冷笑一声,道:“仇一刀?听闻沙海帮之中来了这么一个新人,武功甚好。不过早先便被左南天给打伤,后来又遭我们静空师叔一顿收拾,如今也只能算是强弩之末罢了!” 凌赤不由得撇开嘴角,由于先前被袁朋在小腿上面给刺了一刀,只见得凌赤单足一跃,便是飘然数尺!一个镇武镖局的汉子还未反应得过来便见得凌赤不知何时已然闪到了他的身后,凌赤呵哈一声,便是拳风一震,那个汉子直接被凌赤一拳给轰出了洞窟,坠入了万骨渊之中! “糟糕,这家伙武功仍在我们之上!”长门派道士惊呼,赶忙施展开了剑法朝凌赤劈砍。凌赤单足躲闪,却由是让长门派道士的长剑丝毫没有靠近的机会。 长门派道士一个念头横下心来,立马将三尺剑一斜,势欲削砍凌赤的小腿。 凌赤单足飘然一跃,便跳过了这个道士的头顶,呵哈一声:“谁敢教你小瞧我!”只见得凌赤由上而下好一个拳头,直接震得这个长门派道士七窍流血! 另一个长门派道士见状,只道是自己毫无硬拼之力,便唰唰唰快步往外逼走。这个道士这才刚刚抓紧绳索,却见得凌赤夺过了先前道士手中的长剑,便见得寒光一射,三尺长剑直接割断了绳索。 长门派道士赶忙下跪求饶,道:“大爷,你行行好?我可没有小瞧过您!我这......我这不过是来办事儿的,你要什么东西只管去取,我只当没有来过此处!” 话未说完,凌赤一脚飞踹过去,将这个道士给踢下了万骨渊。 凌赤慢慢地转过身来,对着已经被吓傻的镇武镖局手下,问道:“周满春当初是不是也向他一样,给刘震风那个家伙下地求饶?” 这个汉子一时被吓傻,没有听清。凌赤立马一声重喝,那个汉子赶忙回答道:“周满春当初就是这样求我们镖头放了他,还说是没有了他,我们镖头就一定找不到那个秘密!” “秘密?”凌赤冷笑一声,“拿我九鹏寨的东西,去换得苟活一段时间,他周满春实在是厉害得紧啊!” 凌赤直接一手提起了这个汉子,问道:“你说静空道人和刘震风已经和解了,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那个汉子赶忙结巴着说到:“就......就是那天,周满春窜出来,说是将九鹏寨的秘密已经全部销毁了!他们再怎么争斗也是无济于事,与其闹得几个门派大打出手,倒不如各自恢复以往的安生日子,然后.......然后他们就带着人各自离开了九鹏寨。” “哈哈哈哈哈哈!安生日子?他们烧了我九鹏寨!他们杀害了我九鹏寨所有人,现在还这么云淡风轻说什么回去过安生日子!”凌赤双目涨红得好似地狱的魔鬼,“你快说,周满春如今又跑到哪里去了?” 那个汉子立马回答道:“周满春成了镖头手下的第一镖师,已经跟着镖头回到了临安总局去了!” “临安?”凌赤冷笑一声,当即手上用力,直接把那个汉子活活掐死在了掌心之中。然后凌赤将洞窟之内的所有尸体全都抛入了万骨渊,对着外面漆黑的一片,说道:“昊天九鹏几位英雄,我凌赤能知晓你们的传说,实属是三生有幸!当如今我九鹏寨英灵鲜血还未凝结,我凌赤便当以复仇之任在肩,不便在此处陪你们了!望你们在天之灵能助我凌赤一臂之力,望你们侠义之心也不愿看到自己的武功被奸人利用,我凌赤这就出发,定会手刃了周满春这么一个无耻之徒!” 凌赤说罢,直接单足一跃,凭借着先前长门派三人的绳索攀上了万骨渊。 凌赤回到九鹏寨,只见得九鹏寨已然没了众人的踪迹,凌赤微微叹息:“在你们这群狗贼的眼中,我九鹏寨就是如此来来往往、出入随意的地方吗?” 凌赤最后来到九鹏堂,一脚踢翻了挂在堂中央的六顺同盟的大旗。凌赤点燃火把,直接丢人了九鹏堂当中,心想:“这么一去,不知几时能归。我对着烈火,对着你们在万骨渊受尽折磨的肉身起誓,我凌赤此生,一定报了这个血仇!” 凌赤脑海当中仿佛回到了那一夜,他就在树丛当中,被兄长凌炎点了穴道。眼睁睁地就这么看着兄长凌炎在彭少康等人的刀下惨死! 凌赤再不多想,趁着夜色下了九鹏连山。 等得凌赤再来到九鹏连山之下的风尘楼之时,已然到了第二日的下午时分。凌赤浑身脏兮兮地走进了风尘楼当中坐下,店小二一脸嫌弃走上前来,道:“客官,咱们这儿住店能洗澡的,您要不要去先洗个澡下来?这味道实在是太重,我怕熏坏了其他的客人!” 凌赤冷眸一横:“你什么意思?是说小爷我脏了你的店了?” 今日以来,风尘楼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不少,风尘楼老板也看得出来这凌赤并非寻常乞丐,赶忙跑了出来打圆场,说道:“客官,您别介意!我们这儿店小,做小二的也不会说话,您可消消火!我这就叫这么个狗养的东西去给您烧水去!” 凌赤冷笑一声:“小爷我出来得急,可没带钱,能不能赊账?” 这话一出,就是老板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凌赤继续说道:“小爷我也没说不给你钱,过段时日,一定给你把钱给弄来!” 这时老板便换了一副嘴脸,拍了拍手,迎上来了几个劲装的汉子。老板冷笑道:“最近这六顺同盟风风火火来得厉害,小店虽小,也还是请的上几个打手。我看你也算是个江湖人士,还好心好意跟你说话,既然没钱,那就请出去了!” 凌赤刚想要发作,却只听一声熟悉的喊叫:“老板,那位兄弟的钱我来出!” 凌赤回头一看,却是静空道人的座下首徒——牛耿! 第三十四章:情谊 凌赤对牛耿原本并无恶意,甚至如果不是六顺同盟抢占九鹏寨一事的话,他凌赤更是很愿意同牛耿结交。但如今牛耿作为静空道人座下首徒,也算得上是凌赤的仇敌之一了,凌赤也只能是鼻子一哼:“谁说要你给给我付钱了?这个破店,小爷我不住也罢!” 牛耿当即跑上前来,抓住了凌赤的手腕,关切着说道:“这位朋友,这九鹏连山地势险要,过了这个城镇,再想要寻一个好住处可是不易!这老天也差不多快要黑下去了,我看你也就别要推辞了!” 凌赤冷眸一瞥,道:“你真是个热心肠,只可惜我九鹏寨的英灵却只见到了你的杀人模样!” 牛耿凝神一看,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人正是先前万骨渊峭壁之上坠崖的凌赤。牛耿见了凌赤,两只眼睛登时闪出了泪花,哭泣道:“凌赤兄弟,原来你还活着!” 凌赤哼了一声,道:“没想到你还希望我活着,怎么了?难不成你跟你师父决裂了,要靠我来帮你杀了你师父不成?” 这句话说得牛耿真是左右为难,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凌赤见牛耿如此这番模样,便一甩手准备离开风尘楼。 哪料得牛耿立马拦住了凌赤,又将凌赤给扶到了桌子上面来。凌赤见牛耿如此热心,也只是盛情难却。凌赤一拍桌子,道:“你有什么话就快快说,别耽误了我复仇大事!” “凌赤兄弟,这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还是......”牛耿话没说完,便突然神色哀伤,话锋一转,“罢了,凌赤兄弟,你也是苦命的人!我也就不劝你什么了,至少今天咱们有这个缘分相见,你也经历了九鹏寨一战,想必身体不大适宜,我就劝你好生歇息一段时间,复仇之事后面再谈吧!” 凌赤见牛耿没了劝自己复仇的意思,倒也才罢了,将腿放到了凳子上面,道:“这家老板嫌我凌赤身上臭,不让我住店。你就再次好生安歇,我凌赤先去了!” 牛耿赶紧从怀中掏出了二两银子放到了桌上,对着老板说道:“老板,请你来一间房,打好热水,我这立马跟我凌赤兄弟上去。”牛耿说完,又从怀中取出了几两银子,道:“老板,准备点酒菜,送到我们那房里来就是。” 老板见了白花花的银子,那嘴脸也就立马换了一副,立刻招呼人去准备去了。 牛耿见了凌赤这全身的狼狈,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阵叹息。牛耿的手不由得往凌赤身上摸了过去,刚刚触及凌赤放在凳子上的小腿,只见得凌赤脸色突然狰狞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骂道:“你这家伙,大男人的,怎么对我动手动脚起来了?” 牛耿却关怀着问道:“凌赤兄弟,你这腿是怎么了?莫不是受了什么伤?” 凌赤转过头去,道:“小伤而已,何足挂齿!” 不久,便听得楼上店小二开始吼道说是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牛耿赶紧带着凌赤上房洗澡。 牛耿在房外等候,而凌赤独自一人走入房中,褪掉了全身衣衫。当凌赤泡入热水当中的那一个刹那,清澈的热水登时变成了浑红色,凌赤全身上下各处的伤痕又款款流出鲜血来。本已凝结的伤疤,碰了热水,更是开始疼痛了起来。 凌赤渐渐难忍剧痛,不由得呻吟了一声。牛耿赶忙在房外关切着问道:“凌赤兄弟,莫不是你的伤口疼痛?” 凌赤大骂:“小爷我洗个澡,舒服着呢!你他娘的还不快点给我滚远一点?” 牛耿一听此话,赶忙又跑回了楼下的桌上。凌赤听了外面咚咚咚的脚步声,知道牛耿已经离开,也是放下了心来,心想:“这牛耿傻乎乎的,倒着实算得上是个善良的人。只是我凌赤如今与他对立当头,保不准何时便要兵刃相接,只望他不要想着能让我放下恩怨,自己好生远离这些江湖纷扰,平安度过余生。” 凌赤站起身来,对着铜镜数着。没想到自己身上各处大大小小伤口竟足有十多条!凌赤也只是冷笑一声,然后穿起了牛耿先前准备好的干净衣裳。 他看着自己肩头上乌黑的一片,左南天的冰寒劲属实过于厉害了。这凌赤已然将先前周满春所给的药物弄丢,若不是在万骨渊吸了足够多的秃鹫血,仅凭着凌赤如今的道行,只恐怕这条手臂早就给废了。 凌赤缓缓走下楼去,见到牛耿面前满桌子的饭菜,又更有好几坛美酒款待,凌赤心中豪气也是平生了起来。 凌赤一屁股坐下,毫不客气地抓起一个酒坛子便往碗里面倒。牛耿见了凌赤这般样子,心中也是开心,却只听得凌赤毫不留情骂道:“你笑什么笑?倒像是个出生就叫人把脑袋给敲晕了的傻子,还不赶快倒酒!” 牛耿被这么一骂,先是愣了一下,很快便嘴角咧开,倒上酒来。 凌赤举起了酒碗,脸色不屑地说道:“牛耿,你这家伙不坏。只不过拜错了师父,我凌赤也知道当初毁我九鹏寨的人当中,你牛耿不算一个。但终究咱们两个立场不同,你有师恩浩荡,我自要报仇雪恨,今日过后,后面要拔刀相向的机会可多的是。你小子,到时候可别跟我留情面!” 牛耿的神色有些感伤,但却依旧将酒碗与凌赤狠狠一碰,道:“这都算是缘分吧!凌赤兄弟,今日过后,望你一切保重!” 两人就此一个酒坛一个酒坛地胡猛灌着,不多时便只见得皓月当空,凌赤醉眼惺忪,也记不清什么时候还见过如此平静的月光了。 牛耿已然趴到了桌上,醉得不省人事。然而凌赤酒量甚好,见牛耿倒了下来,便一个人抱着一个酒坛子走出了店。 凌赤坐到了地上,仰面看着当空的皓月。在皓月之下,九鹏脸上的阴影绵延不绝,凌赤看着那高高低低的起伏,能想到先前快活的日子,无论是哪一个山坡,他凌赤都曾鲜衣怒马、搭弓射箭,好一个快活的少年!又是在哪里跟着凌炎习武练字,又是在哪里跟着青儿偷偷取乐...... 灯火渐熄,凉风徐徐,凌赤眼中已然泛起了一层层的泪花。 皓月垂下,连绵九鹏连山不复往日浩荡。凌赤手抓酒坛,仰面一灌。烈酒咕噜咕噜直往下倒,喉间如是烈火滔滔,凌赤的两侧嘴角也都沾尽了烈酒的苦辣。 “老天爷,你要我凌赤如何如何?”凌赤苦笑一声,“我凌赤还要如何!还要如何!” 凌赤自对着皓月嚎啕大哭,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人一剑悄然朝凌赤靠近过来。 凌赤只是仰面大哭,突然只觉脖颈处一阵剑意冰凉,这才注意到已经有人把剑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侧。 凌赤皱着眉头一看,却是喝得烂醉如泥的牛耿。 牛耿提了提剑尖,已然分不清了方向,醉着说道:“凌赤兄弟,来,看我给你舞一剑!” 牛耿说着,拿着长剑便冲到了一片空地,晕头转向,似乎是立刻就要摔倒下去。凌赤见状,刚想要说什么,却见得牛耿剑诀一捏,陡然之间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只见得牛耿手握长剑,剑风又似游龙一般攀附剑身之上。牛耿脚踩八卦步,一足一剑,剑势不以迅捷为锋,而是稳中显威。 正适时,凌赤正揣测牛耿下一步将要踏入坎位。却不料牛耿陡然一转,竟然足尖在乾位一立,豁然便听得风声一震,牛耿手中长剑似是推浪千尺! 凌赤嘿嘿一声,走上前来,道:“你这家伙,本该踩着坎位,却又在乾位立足,这一剑虽是骤起剑风阵阵,但躲不过高手的眼!” 牛耿哈哈一笑,将剑身收入背后,一手二指持天,道:“请凌赤兄弟指教!” 凌赤话不多说,立马马步稳扎,双拳有如是金刚附体。 牛耿见凌赤架势一上,当然不能落后,立马双足回归八卦位,剑锋稍斜。 凌赤单足一起,便是飘然直上。牛耿见凌赤一腿有伤,单脚却由是如此迅捷,甚至轻功更甚,也是不由得惊讶起来,赶忙躲避。 凌赤单足一定,反向一肘! 牛耿负背长剑,剑身与凌赤肘部相对,牛耿直被这么一着给往前击倒过去。 恰于此时,牛耿一足猛迈一步,稳住了身形,便反手长剑刺出。凌赤肩头微微一抖,将这么一剑给躲避开去,五指如爪朝牛耿小腹抓去。 牛耿跃开数步,连刺三剑。凌赤嘿哈一声,避开了前两剑,最后一剑实是又凶又急,凌赤只得一个后翻,正是先前对抗长门三杰之时所施展的“猿禽三通贯天边”! 凌赤凌空一拳,引得周遭风声大作,好不厉害! 牛耿见状,已然知晓凌赤并不打算与牛耿真打,不过试试方才牛耿那么一招“错踏位”罢了。 牛耿嘴角一笑,果然应了凌赤之意,原本概要踏入坎位的他,直接足尖往乾位落下。紧接着便是飞清折翼剑当中的杀招“了却青虹”! 凌赤也不示弱,单足一跃,便是迎着剑气直上! “花柳摧折!” 折花拳与飞清折翼剑嗤嗤相交,霎时难分高下!却见得凌赤另一手紧随其后,紧跟着一记“落瓣纷纷”! 牛耿当即抵挡不住,倒退数步。凌赤见胜局已定,立马受了双拳,哈哈笑道:“我就告诉过你了,这么乱踏步子可是不行的!” 牛耿摇着头,叹息道:“凌赤兄弟,你既然要寻我师父报仇。我能见你如此模样,不知是喜是忧。方才我故意踏错方位,实则是我师父近日里所在参透的又一招武功,便是专门用来对付丐帮盖帮主的招式。我还未修习,只是偶尔见他如此模样,才慢慢学来,不得要领。想你今后遇了我师父,一定要多加小心!” 凌赤心中一惊,不知如何是好。 牛耿苦笑道:“凌赤兄弟,我知你境地不堪,实在与我难以结交。但今日咱们抛弃恩仇,当了一夜朋友,我已是欣慰。我告诉你如此,是我们之间的情谊,也是我师父毁你家园的愧疚。但往后,咱们只怕刀剑相向,到时候无论如何,都莫忘了今夜咱们也曾一同对月长饮过!” 凌赤哈哈大笑,不再言语,转身便要走去。 却见得牛耿赶忙止住,牛耿从马棚当中牵出了自己的马匹,将缰绳放到了凌赤的手上。 牛耿双手抱拳,眼中热泪滚滚:“来日方长!” 凌赤翻身上马,拿着酒坛,一仰头,皓月当立,哗啦啦烈酒倾斜而出。凌赤把酒坛丢给了牛耿,爽朗笑道:“还有一口酒,喝了它,算你我情谊已尽。” 凌赤说罢,月光之下,逆风而去。 第三十五章:叮咛 凌赤一路走走停停,不断打听着六顺同盟有关的消息,倒也过去了一月有余。这么一月下来,凌赤的伤势约莫已是痊愈,凌赤起早,摊开自己的行囊一看,当初牛耿所留下的盘缠也不过云云了。 凌赤估摸着如此这般下去,他还没能报得了血海深仇,便已经要让这日常的起居饮食给饿死街头了。 凌赤走下客房,到客栈的一张桌子面前坐下。店小二立马走上前来,把抹布给搭在了肩上,弯腰笑呵道:“这位客官,今儿起早,来个肉汁儿刺啦刺啦往外冒的大烧饼如何?” 凌赤自知囊中羞涩,于是便打消了这么一个念头,摆了三文钱“啪嗒”一声磕在桌上,道:“小二,你这儿有没有什么素食,今日吃得荤了,改改口。” 店小二收了钱,立马跑进了厨房里,给凌赤端出来一盘青菜饼子。凌赤口中嚼着青菜饼子,那青菜溢出清香,倒也不必油腻肉食差上多少。 凌赤仔细琢磨着,这如今,镇武镖局还远在临安;而长门派的也早早地归回西北天山一脉;通猿门地处西蜀崖壁;天南阁又远在海外孤星岛;余下的龙门镖局自秦龙一死,便被镇武镖局吞并,沙海帮四散逃脱,也算是从江湖之中断了这一门一派。 凌赤实在不知接下来又该去向何方,把手摊开,细细数着今日以来打听到的多个门派消息,却突然一定,心想:“青儿所在的幽香谷不正是在这周围吗?我怎么不先过去看看青儿的近况?” 凌赤如此一想,心中当即又仿佛是充满了斗志,拽住店小二问道:“小二,我且问你,这幽香谷该如何个去处?” 店小二一听凌赤打听幽香谷,吓得脸色死白死白的,忙道:“客官,你个大男子汉,怎么要去那么个阴气森森的地方?那儿可都是些女鬼!” “女鬼?”凌赤嘿嘿一笑,“正是要去找那里的女鬼嘞!” 店小二哎哟一声,劝凌赤说道:“这位客官,不是我不给您指路。只是呀,我给您指了路,那不是在害你吗?那里虽然没有女鬼,但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但凡有男子接近幽香谷,都得要让这群女魔头给千刀万剐,连个全尸都不留!” 凌赤一听此话,当即怒拳一握,狠狠往桌上一砸,整个桌面登时断作两半! “你这话可是说小爷我的武功还配不上区区一个幽香谷?”凌赤瞪大了眼睛把店小二给吓得够呛,“快说,那幽香谷究竟是在个什么地界?” 店小二被凌赤这么一着给吓得尿都快要憋不住了,赶忙说道:“这后山往上走到山顶,又自有一座吊桥。穿过了吊桥,再行约莫半个时辰,便可到一片花谷当中,这幽香谷就在这花谷后边儿!” 凌赤听罢,哈哈大笑,手拿单刀,便大步迈出了门去,留下惊吓之中的店小二迟迟停在原地。 且说这凌赤胯下一夹,骏马奔腾真是与风齐肩! 不一会儿凌赤便已然纵马飞奔到了山腰处,凌赤眼见这山路愈发陡峭,便将马栓在了一侧,又寻了些草放在旁边,抚着宝马的马鬃温柔道:“好马儿,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凌赤去去就来,绝不会丢了你的!” 凌赤说完,便转身朝前路走去。 却只听得一声铿锵有力的女声陡然传来:“哪里来的野汉子,也晓得马儿通的人性!” 凌赤一见,却见得山路拐角处站立着好一个身姿绰约的女子。凌赤走上前来,抱拳问道:“这位姑娘,这山路坎坷,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只听得那个女子冷笑一声,道:“这山路坎坷却也是我家,有些人大清早便对着店小二耍威风,怎么?难不成还要来我家撒野?” 凌赤一听,原来方才在客栈当中这女子也在,只是不知当时是在何处。凌赤呵哈一笑,道:“原来姑娘是幽香谷谷中之人,既然如此,还请姑娘行个方便,在下正是要去幽香谷寻人的。” “寻人?”那个女子冷笑一声,“幽香谷里又有什么人好寻?” 这女子说吧,解开腰间缠绕着的长链,便是忽地一鞭迎上前来。凌赤见着女子不由分说,便是长鞭相向,实在是个不讲理的女子,立马低身一躲。 鞭头由此而过击中了一鞭的崖壁,炸开些许碎石。 凌赤大怒:“你这泼妇,怎么不由分说的,便要动起手来?” 凌赤话音未落,便见得鞭头又倒甩回来,凌赤大惊,赶忙侧身一躲,却由是让这鞭头在脸上划下一道血痕。 那女子两鞭未中,立马往前一步,好一个一字马侧踢而上!凌赤不便与女子动手,可这么一个泼辣的女子都欺负到这地步上来,凌赤再难忍耐,左手往上一提,只听得“乒乓”一声,刀鞘直接挡住了鞭头。 正当鞭头回伸之时,女子手腕一抖,长鞭好似一条巨蛇一般又扑了回去,“嗤嗤”几声,直接裹住了凌赤的刀鞘。 女子见自己的长鞭已然锁住了凌赤的武器,当即又是向前直踹一脚。凌赤冷笑一声,侧身避过,然后右手一摆,直接拔出了鞘中单刀。 寒光一闪,女子还未反应得过来,便见刀光漫漫似是迷惑了双眼,紧随其后便已然被这么一刀给架在了脖子上。 凌赤嘿嘿一笑:“姑娘,你要锁了我的兵器也得把眼睛给擦亮些。你锁了一个刀鞘又有何用?我这挥刀依旧自如得很呐!” 那女子柳眉倒竖,整张脸气得通红,骂道:“你这家伙真是狡猾,还不快把刀从姑奶奶脖子上面拿开!” 凌赤见着女子虽被自己给制住了,却依旧是语气强硬,毫无示软之态。凌赤也是不由得咧嘴一笑,道:“你这疯丫头,倒是好不厉害!现如今我的刀都放在你的脖子上,你这气冲冲的样子却还是一成不变,到底还是个认不清理的主儿!” 那个女子冷笑一声:“我简叮咛这辈子就没对谁服过软!” “哦哦,原来你这个疯丫头叫做简叮咛呀!”凌赤一笑,“简叮咛,你到如今都还不肯跟我凌赤求饶?” 简叮咛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个臭流氓!你个死无赖!” 凌赤一听,更是笑得开心了起来,道:“你随便骂我,我凌赤要是被你这么给骂得怕了,那我这么十几年也算是白活了!” 简叮咛却扑哧一笑,呵呵道:“原来你这么一个臭流氓叫做凌赤,我可记住了,凌赤臭流氓!” 凌赤摇了摇头,左手一震,把简叮咛给震退几步。凌赤随之放下了手中的单刀,慢慢往前走去:“我没这个闲工夫跟你玩闹,你自己再找别的人玩去吧!” “臭流氓,你看不起谁呢!” 却听好一声响,凌赤只觉脑后生风,赶忙左手一弯,用刀鞘挡住了简叮咛的鞭头。凌赤转过身来,紧盯着简叮咛,骂道:“你这疯丫头,正面打不过我,还来点阴的!” 简叮咛冷笑一声,也不回话,手中长鞭有如是龙卷一般向前袭来。凌赤赶忙连退两步,将手中刀鞘往前一掷,刀鞘有如是弓箭脱弦一般直往前射去。 简叮咛挥舞长鞭,似是龙卷将刀鞘裹挟其中,然后震力一扬,把刀鞘给甩脱出去。这才刚止,便见得凌赤已然挥刀向前,势不可挡! 简叮咛急忙反甩一鞭,倒是“游龙倒甩千里浪”的招式,凌赤登时顿足,用刀身挡住长鞭。无奈长鞭实是灵活至极,挡住了鞭身,可鞭头立马一弯,便又射了过来。 凌赤手腕一绕,刀身一转绕着长鞭乱了鞭头的去势。简叮咛呵哈一声,用力往后一拽,长鞭所向,震得凌赤手腕发麻,几近于单刀脱手。 简叮咛猛一上提,鞭身洋洋洒洒又是卷起好几阵风来。凌赤单刀已然被这么一鞭给束缚住了,见如此一招,一圈又一圈又在单刀上面缠上了,当下手中实在是紧急的很。 简叮咛冷笑一声:“臭流氓,把你的刀给交出来吧!” 凌赤浓眉皱起,右足向后猛猛一踏,气力千钧。 简叮咛正冷笑一声,准备使鞭将凌赤手中单刀甩脱。可无论如何用力,这单刀却依旧稳稳在凌赤手中,丝毫没有脱手之态。 凌赤呵哈一声,右臂一扬,便见得万千刀光闪烁,霍霍生风! 好一招“晓映晚秋”! 刀光漫漫,直把刀身之上所缠绕的一圈又一圈长鞭给震落下来!简叮咛赶忙扬鞭,又是一记“飞轮若雪”,可凌赤刀光凛然,又岂是这么区区长鞭所能阻挡的?当即招式才使出一半,便已然被凌赤刀风给追退回去。 凌赤及时收手,未能伤得简叮咛丝毫。凌赤哀叹一声,道:“疯丫头,我此刻无心同你相争,我还有事,你自己寻别人玩去吧。” 简叮咛自幼娇生惯养,又何曾被人如此瞧不起过?当即便是眼中噙满了热泪,紧随着从怀中取出一支竹筒,往天上一射,便见得火光四溅。 凌赤回过头来,惊愕地问道:“你干了什么?” 简叮咛冷笑一声:“我通知我的好姐妹说,有贼人要进谷了,叫她们一起来捉了你去!” 第三十六章:过桥 凌赤鼻子哼了一声,心想:“我自要进谷,难不成还有人能拦得住我?”于是乎凌赤大步往前走去,留下了狼狈的简叮咛独自一人在身后。 凌赤依据着先前在客栈之时店小二的指路走着,很快果然在靠近山顶处见到一座木板长桥跨越两山之间。 凌赤极目眺望,却见得这长桥足有十来丈远,在长桥那边似乎隐有花繁叶茂之景,甚为怡人。 凌赤心想这次是走对地方了,于是刚刚想要上桥,却只听得一声厉喝:“歹人休走!” 只见得背后突然窜出三个花面女子,这三个女子也如是方才的简叮咛一般不由分说便朝凌赤使招过来。凌赤赶紧纵身一跃,心中也是不由得焦急起来,破口大骂:“你们这幽香谷怎么到处都是些动不动出手打架的泼妇?” 只见得那三个花面女子脸上都纹了一朵鲜花其上,一者荷花、一者菊花、一者桃花,倒是奇特得紧。凌赤打量一番,心中不由得一紧,问道:“敢问三位姐姐是否便是闻名江湖的花修罗?” “迎面彩花心蛇蝎,道是修罗人皮贴。”江湖之中便是有如此称号称呼幽香谷当中的花修罗三姐妹,这三姐妹武功甚佳,但这面上纹花实是让江湖中人难以理解,又加之花修罗三姐妹心狠手辣,誓要杀尽天下负心汉的决心也是让江湖中人为之震慑。 只见得荷花修罗冷笑一声,道:“你这臭男人,嘴倒是好甜,不过嘴甜又有何用?”荷花修罗说罢,登时往前一凑,双掌一拍。 凌赤瞬时便觉风声抖擞,但经历过静空道人那冰冷无比的青云掌掌风之后,凌赤又怎么会把荷花修罗的双掌放在眼中?直接反扣一抓,荷花修罗还未反应的过来,便已经被凌赤给扣住了手腕。 菊花修罗和桃花修罗见状,立马冲上前来要取凌赤性命。凌赤当然不慌,一脚侧踢挡在菊花修罗面前,又是单足一起,平升数尺,花修罗三姐妹见了也是不由得一惊。 只见凌赤一手抓着荷花修罗手腕,身子腾空,竟然把荷花修罗也跟着带上来数尺。 荷花修罗愤怒之极,直接反手一甩,凌赤掌心暗暗发劲,荷花修罗直感手腕灼伤。 荷花修罗一声重喝,直接飞踹一脚踢在了凌赤小腹。凌赤急忙松开了荷花修罗的手腕,凌空直施展出通猿门的“猿禽三通贯天边”躲避三人合计。 饶是如此,这花修罗三姐妹实是配合得天衣无缝,攻势行云流水,丝毫没有给凌赤稍微缓下的机会。 凌赤自知如此下去,自己就快要支撑不住,赶忙重喝一声,双拳出手,拳风陡然一震,将花修罗三姐妹给震退数步。 桃花修罗一见凌赤身负如此功夫,心中也是惊讶,嗔道:“好个小子,怪说不得敢硬闯我幽香谷,看来你的功夫不赖,我们花修罗三姐妹也不同你嬉闹了!” 正说着,花修罗三姐妹一起从腰间拔出短刃,凌厉刀光一现,便又冲了上来。凌赤眼见花修罗三姐妹刀法娴熟,更是凌厉当中透显着好一丝狠辣。 凌赤自知不可再退步,随即拔刀出鞘,与三人相斗。且看荷花修罗手腕一绕,斜劈一刀朝凌赤肩头砍落,凌赤疏忽单足一起,身形陡然消失。荷花修罗还自惊讶,却听菊花修罗呵哈一声:“二妹,在你后面!” 凌赤还未来得及出手,桃花修罗赶先一步刺出短刀。凌赤被这么一刀被逼退,却又入了菊花修罗的刀法之中去。 菊花修罗使刀甚是凶猛,真是快刀无匹!凌赤与之相互连拆了十多招不见上下,可却又迎上来了荷花修罗。 凌赤一时难敌二人,正焦灼之中,且又来了桃花修罗的短刀! 花修罗三姐妹刀法实是厉害,若是凌赤单打独斗其中任何一人倒也不至于如此,可这三人的刀都快得惊人,而凌赤还要分神一人敌花修罗三姐妹,更是吃紧。 却待此时,凌赤重喝一声,将单刀往周围这么重重一砍,便是吓退了三人!凌赤手腕一绕,将单刀插地,怒目瞪着周围的花修罗三姐妹,喝道:“来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三个泼妇又能有什么手段跟我一斗!” 菊花修罗冷笑一声,喝道:“走,姐妹们,让这臭男人小瞧我们了!” “那便先拿你开刀!”凌赤重喝一声,便是单拳一摆,饶是“金刚振臂”的招式!菊花修罗深知凌赤拳法了得,哪里敢硬碰硬?接连倒退。 而凌赤也丝毫不管不顾其余二人,只一心要击倒菊花修罗,这么一个不要命的打法倒是让花修罗三姐妹一惊。 且见桃花修罗逮住了机会,短刀直朝凌赤小腹刺去。凌赤呵哈一声,左手随意一摆,竟直接抓住了桃花修罗的刀刃之上! 凌赤脚底一踩,全身用力,竟然将刀刃给弄折断!只是手上也是鲜血狂飙! 桃花修罗一见自己兵刃被毁,也是心中大乱,骂道:“你这个臭男人,竟然连命都不要了吗?” 凌赤哪里会理会?他这一手折花拳功夫何其了得?区区短刃一张,拳风凛然自是折断不在话下。那被逼得步步败退的菊花修罗也是一惊,很快便又短刀相向,唯恐慢了丝毫便叫这凌赤给抢了先去。 恰是此时,只听得“啪嗒”一声风响,竟是长鞭一记由天而来! 凌赤赶忙就地翻身打滚躲开了去,凌赤一看,竟然是先前阻挠自己的简叮咛。 花修罗三姐妹见了简叮咛也是一脸疑惑,问道:“这位女侠,你怎么的平白无故便要帮起我们来了?” 简叮咛哈哈大笑:“菊姐姐、桃姐姐、荷姐姐也不必这么多礼,我们可都是好姐妹呢!” 花修罗三姐妹一听,也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如何是好。菊花修罗赶忙问道:“难不成方才那个信号,便是姐妹放出来的?” 简叮咛点了点头。菊花修罗赶忙接着问道:“敢问姐妹如何有了我们幽香谷的信号?” 简叮咛冲着花修罗三姐妹抱拳道:“小妹我正是柳州简家人,我娘亲如此这番让我前来幽香谷寻老谷主当师父的!” 花修罗三姐妹赶忙回礼,道:“原来是柳州简家的千金,令堂好一手‘撕风散云鞭’,我们姐妹可是敬仰的很!如今见姐妹施展出来,那一手长鞭快而破风起,灵而千折变,实在是厉害得紧!” 简叮咛听到修罗三姐妹如此夸奖自己,也是心中一乐,但很快便愁眉苦脸了起来。桃花修罗赶紧问道:“姐妹何故不开心?难不成我们说错了话?” 简叮咛摇了摇头,道:“不是的,姐姐。只是你们方才刚刚才夸奖过我这么一个‘撕风散云鞭’的鞭法,我不久前才被这个臭小子给取笑了一番!当着他的面夸我鞭法,这岂不是给他了笑柄?” 花修罗三姐妹一听,也是不由得一惊,都对简叮咛说道:“既是如此,那准是这个臭男人试了坏,不然就他的武功决计赶不上简妹妹你的。这次咱们四个联手,一举将他拿下,省得他来我们幽香谷捣乱!” 四人统一战线,刚刚转过头来,却发现凌赤早已经不见了身影。四人面面相觑,却只听得荷花修罗一声惊呼:“那个臭男人已经跑上桥了!” 却看凌赤如今轻功精湛,不时已然跑上了长桥中段,这长桥摇摇晃晃,又见不稳之态,实是危险得紧。但凌赤已然从万骨渊之底爬出,又何曾惧怕这区区长桥? 凌赤继续狂奔,却听得身后花修罗三姐妹与简叮咛怒吼:“你这个臭男人还不赶快回来!” 凌赤哪里理会,突觉脚下长桥一阵晃动,赶忙纵身一跃,回转过身来。却见得花修罗三姐妹和简叮咛正打算上桥,赶忙吼道:“你们四个疯女人,还不快点下桥?小心小爷我立马挥刀把这桥给砍断了去!” 凌赤说着,便把单刀放在了长桥绳索之上。花修罗三姐妹和简叮咛见凌赤如此模样,简叮咛冷笑一声:“你把这绳索砍断了又如何?你自己还不是得要掉下去?” 凌赤立马提起往后后一跳,距离桥那头不过三步距离,然后挥刀直接将一边绳索给砍断了去。花修罗三姐妹和简叮咛脸色大变,都叫凌赤赶快住手。 凌赤一手抓着仅剩的绳索,一边对着她们四人咧开嘴角笑道:“我要上去,不过是轻轻一跳而已,我警告你们快点下桥,否则我就把这根绳索也砍断了!” 花修罗三姐妹和简叮咛轻功不及凌赤,这般失衡的长桥已经让她们四人脸色大变,哪里还敢继续追下去?相互搀扶着回到了桥的另一端。 凌赤见四人已经上去,也是不由得冷笑一声:“你们这些疯女人,就是喜欢上当!”凌赤说完,直接挥刀往下,整个长桥登时断作两半,两山之间又是深深沟壑一道! 凌赤纵身一跃,跳到山上去,对着那一边破口大骂的花修罗三姐妹冷笑一声:“这次给你们长长记性!” 第三十七章:重逢 且说凌赤挥刀砍断了长桥,正自大步向前走去。且听得后背好几声烟花骤响,原来是花修罗三姐妹跟着简叮咛都发出信号示警。 凌赤眼见花谷就在前方,回头一看对牙之上焦急的花修罗三姐妹和简叮咛。自然也知即便只是花修罗三姐妹,他凌赤都是难以对付过来,更何况一会儿要冲过来的众多幽香谷之众? 凌赤心想:“这花谷就在前面 ,想这幽香谷当中花谷也一定事花繁叶茂之态,藏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应该也不算什么问题。” 于是乎凌赤双足飞快点动数次,身子似是惊飞之鸟一般直朴出去。 且见得不及多时,便是好大一片花谷骤然出现在凌赤面前。 真可谓是花香扑鼻、蝶飞燕舞! 这么一片张眼望不决尽头的花谷,碧绿湛湛的,似是一摊绿墨泼洒大地,其上更是百艳千芳,数不胜数! 凌赤从未想得千万种花朵都能盛开于一处,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凌赤驻足花谷面前,眼见繁花茂叶,霎时也不由得失了神。 但听得好多脚踏沙地、交语纷纷之声,凌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正处危机之态,立马一溜身窜入了花丛之中。 凌赤躲在一众向日葵花丛之下,这向日葵长得足有人肩膀那么高,花头向阳,倒是灿烂无比。 凌赤趴在地上,且听得好些个女人从自己周遭的一条小路走过。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男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还敢硬闯我们幽香谷!”一个女人尖声厉喝。 又有一个女子却是忧心忡忡地说道:“这野男人闯了进来也就罢了,就怕寻了咱们幽香谷的那个姐妹,惹了她伤心,那可才真是罪过!” 凌赤听着她们口中所说,心中也是纳闷得很:“这天大地大,听过朝廷决议无妇人旁听,就是没听过什么地方净是姑娘家,不准男人踏足的。就算是尼姑庵,我凌赤进去拜个佛、上个香又有何妨?真是奇怪!” 凌赤如此这般想着,却又听得哒哒哒一阵快步声传了过来。 凌赤伏首细听,且听得一银铃般清脆的叫声,可却骂得污秽至极。且听那人骂道:“这该死的野汉子,真应该挨千刀、挨万刮!哪里料得这么一个没娘生的贼汉子竟然功夫这么好,跟菊、桃、荷三位姐姐斗起来还不致落败!” 一个声音惊呼道:“什么?花修罗三位姐姐的功夫那可是厉害得紧!这个臭男人这么厉害?” 刚才骂凌赤那个女子又开始说道:“这可不是吗?不过也怪柳州简家的简叮咛姐妹突然出手帮了花修罗三位姐姐,谁料得到正当四人言语时,那个臭男人竟然偷着上了断情桥!最可恨的,便是那个男人竟然手起刀落,直接把断情桥给砍断了去!” “啊?”又一个女子惊呼道,“这个断情桥就这么给砍断了?那咱们怎么出去啊?不出去,咱们吃什么喝什么?” 一女子唉声叹气道:“咱们幽香谷得天独厚,我们姐妹在谷中有花有草有溪流,饿了自有无数花果、冷了又自有麻布丝绸,倒也算能够自理生活。” 一女子问道:“那姐姐又为何这么唉声叹气的?不应该放下心来吗?” 那个女子解释道:“天下绝情女子无数,可却只有我幽香谷容得下她们。断情桥一断,这期间之内,倘若有女子伤心,可又入不了谷,该是如何是好哇!” 凌赤听得她们议论纷纷,心中也是惘然:“难不成在这幽香谷内,都是些心事重重的女子吗?青儿在此与她们呆的久了,会不会不大高兴?” 却正想着,只听得好一声厉喝:“哪里来的臭男人 ,还不快些从花丛中给我滚出来!” 凌赤闻声,自然知道有人已经察觉自己身藏花丛之中,不由得也为那人深厚精湛的内功所折服。 还未等得凌赤稍有反应,便只见得向日葵花丛一阵窸窸窣窣之声,紧接着原本向阳而长的向日葵突然一抖,一阵阴冷掌风立马扑来! 凌赤大惊,赶忙双臂大展,从花丛之中扑了出来。 却见得道路之上好些个轻衣带剑的女子都是一脸惊愕,凌赤尴尬一笑,可却见得无匹剑光蹭蹭向凌赤迎来。 凌赤赶忙纵身一跃,可不知为何似是有些提不上气力,险些就被剑光所击中。 凌赤连退数步,突然只听得背后一声厉喝:“你这歹人,还想退去何处?” 凌赤赶忙止步,回身一看,却见得好一个黑衣蒙面的女人站在背后。那女人身形婀娜,一层黑纱蒙在面前,只露出了一双似是雨点秋波的眼睛。 凌赤见得那双眼睛秋波无痕、冷风渐凉之中,又似有伤心决绝绘于双眼。 凌赤眼神凝滞,似是要被这双眼给迷失了心智,直感天下之大,何处还有如此受了心伤、寒凉凄冷却又是清澈无比的眼神? “你这痴汉,还看些什么?”那个女人一声怒喝,“色咪咪的模样,看我不把你这双贼眼珠子给你挖出来!” 这蒙面女人说着,便见得五指如钩,这指甲黑乎乎的有似鹰爪一般朝凌赤扑来。 凌赤大惊之下,急忙回身一避。可这蒙面女人这一爪紧随一爪,真是厉害得紧! 凌赤再难避开,手中单刀横立,猛一拍刀刃。刀身晃动,震得那蒙面女人急忙收了爪,恶狠狠瞪着凌赤。 凌赤挥刀一个斩落,怒目瞪着那蒙面女人。 蒙面女人冷笑一声:“你这贼子,果然是没点功夫闯不了关。你能躲了我花修罗三姐妹,还砍断了我幽香谷的断情桥,也算是有点本事,只可惜事到如今,遇上了我,算你命数已尽!” 蒙面女人说着,双手呼出,黑爪直变幻,真是无穷变化,凌赤只觉这爪法实在是阴毒至极。 且看蒙面女人手挥黑爪,一个“破阵式”便朝凌赤天灵盖劈闪过来。凌赤自知此爪阴毒至极,一而再避只会让这蒙面女人更有无穷进招,到那时再要回击,只是难上加难。 凌赤怒喝一声,当即左手将单刀往地上一插,双拳震震举过头顶,好一招“纯丹向阳”! 弥散开来的阴毒爪气与凌赤至刚至猛的拳风咧咧相撞,果然见得蒙面女人被这么一道拳风给冲得浑身发抖,心中惊道:“这小子是何处来的本领?这么一至阳至刚的拳法真是好克制我的黑毒十一抓!” 其余幽香谷之众见了这蒙面女人身子竟然不住颤抖,几近于狂风之中摇吊树枝之上的枯叶,恍恍荡荡,似是登即便要陨落一般。 恰是此时,只听得拳风与爪气“次啦”一声,突然爆裂开来。 一道身影突然被弹得直飞出去老远,直接落入了花丛当中。幽香谷众人只道是那蒙面女人被拳风给撕扯出去,全都涌过去纷纷将那人扶了起来。 待得烟尘散尽,这才看的路上站立着一个瘦削身影,虽是狼狈不堪,双眼仍旧怒目圆睁。 竟是方才那落入下风的蒙面女子! 幽香谷众人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落入花丛之中的不是别人,却是拳风刚烈的凌赤。 众人纷纷拔剑,将凌赤制服在了地上。 凌赤万万没有想到,方才内力横出的一瞬,本能够将蒙面女人一招击溃。 而突然,丹田小腹似有一条小蛇在其中游动,凌赤磅礴的内力虽然瞬刻之间便能将其融化,可无奈于这蒙面女人的阴毒爪力似乎与这小蛇交相合音,使得凌赤顿然内力尽失,叫这阴毒爪力把他给扯飞了去。 幽香谷众人都还面面相觑,却听得那个蒙面女人一声厉喝:“快点让开,这小子很快便能驱散花毒!” 凌赤微眯着眼,心中怅然:“花毒?难不成在这花谷当中还有毒气?那定是如此了,否则我的内力又何至于在那么一瞬间消失殆尽?” 且见得蒙面女子飞足而来,手中黑爪猛地劈下—— “梅姐姐,手下留情!” 突然听得一阵叫声,似是雨点拍打秋波,似是蝶翼乱了琴声一般。 凌赤一听,心中激动之甚,竟然要流出了泪来。 凌赤手握泥沙,蹭地坐起身来,眼见一青衣女子快步朝凌赤奔来。 那女子一袭青衣,步履有似小鹿。卷起了袖口,露出细而白湛的小臂。手腕之上,两串亮晶晶的珠子在烈阳之下闪着辉光。白皙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桃核串成的项链,正是凌赤亲手所制! 来者又有何人? 九鹏寨铁青儿! 青儿一个飞扑,双膝跪着扑倒在了凌赤面前。 凌赤撩开青儿飘逸乌润的长发,两双赤诚的眼睛相离不过几寸,便似是滔滔黄河吐之不绝,情莫深沉乎! 青儿俊俏的脸庞有些瘦削了,但又平添了怜人的可爱。凌赤心疼的抚摸着青儿凝脂一般的脸庞,温柔道:“青儿,那日一别,烈火焚寂,总算再见到你了!” 青儿也是涕泗横流,哭着扑倒在了凌赤的怀中,哽咽不止:“二哥,你总算来了!” 第三十八章:修桥 凌赤万难想出竟会在如此境遇之下遇到铁青儿,心中怜意升起,一团毒气还在丹田涌动,霎时只觉胸腔一股难言的呕痛,喉间一甜,“哗”地便喷出血来。 铁青儿一见凌赤如此痛苦狼狈之状也是心疼不已,伸出二指,搭在了凌赤的手腕之上。 只见得铁青儿立马从怀中取出一瓶药水,扶着凌赤的脑袋便让其给吞了下去。 却听幽香谷一众怒然喝道:“铁青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铁青儿不顾众人言语,抱着凌赤,待得凌赤悠悠然然醒转过来,这才开口问道:“二哥,莫非姐妹们所说的不速之客便是你了?” 凌赤苦笑道:“除了我有这胆子,这全天下还有谁敢来闯这么一个母老虎成群的窝?” 方才与凌赤交手的蒙面女人袖袍一摆,哼了一声。铁青儿赶紧打着圆场,说道:“梅姐姐,大家可误会了!这是我在九鹏寨的二哥,跟世间其他的坏男人不一样的!” 蒙面女人语气强硬,道:“天下男人无不丧心病狂之徒!这当中,又怎么会又不一样?” 凌赤一听这话,心中也是来气,回骂道:“怎么了你这个人?是没爹还是没爷爷的?我们当男人的是怎么你了还?” 这话骂得蒙面女人双眼直冒火光,铁青儿赶紧打圆场对着凌赤说道:“二哥,你可知道这位蒙面的姐姐是谁?” 凌赤瞥了一眼蒙面女人,然后撇撇罪,道:“这个疯女人,又会有什么来头?” 铁青儿嘻嘻一笑,有是春风万里卷过山岗一般。只听铁青儿介绍道:“这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辣手摧花’梅万楼!” 凌赤一听梅万楼这个名字,心中便想起来曾经父亲凌渊教导他说:“于这世间有个诡秘门派,叫做幽香谷。长老和谷主一向不问世事,谷内大小事由皆归于一个名叫梅万楼的奇异女子管理,江湖人称‘辣手摧花’。” 父亲凌渊每每谈及此人之时,心中无不流露出敬仰之情,是以凌赤自幼便对这“辣手摧花”梅万楼无比崇敬。 凌赤今日得见面前这蒙面女人便是父亲时而提及的梅万楼,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阵惘然。 凌赤急忙挣扎着站起身来,铁青儿已然为凌赤解了身上毒气,凌赤很快便恢复了功力。但铁青儿心有余悸,依旧是将凌赤扶着。 凌赤小步往前迈去,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梅万楼。 梅万楼怒目圆瞪,骂道:“你这歹人,莫不是给毒气迷了心窍,想要干什么?” 凌赤自知有些失态,但仍旧忍不住伸手想要揭开梅万楼脸上的面纱,竟然缓缓伸出手去。 梅万楼一惊,顿时勃然大怒,手中五指有如是鹰爪一般袭来。 铁青儿赶紧右手一拉,左手一拦,把梅万楼这么一爪给拦住了。 铁青儿双眼之中满是不解,问道:“二哥,你这是在干什么?” 凌赤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抱拳向梅万楼赔礼道歉道:“梅前辈,小子让毒气给迷了心窍,您老可别介怀!” 梅万楼哼了一气,问铁青儿说道:“青儿,你还不快跟众姐妹说一下这人是谁?” 铁青儿急忙拉着凌赤的手,给幽香谷众人说道:“各位好姐妹,这位便是我铁青儿在九鹏寨青梅竹马的二哥凌赤。我铁青儿对天发誓,他一定不是那些狼心狗肺的坏男人!” 凌赤也注意到当铁青儿跟自己握手之时,众人的双目也不由得如此变化开来,似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而梅万楼的双眼当中闪过了一道犹豫,凌赤与铁青儿都还未发觉,便很快消散了去。 梅万楼眼睛死死瞪着凌赤,凌赤还道是这梅万楼与自己比武未得决出胜负,所以如此怒目以视。 凌赤急忙向着梅万楼抱拳道歉道:“梅前辈,此番入谷还把你们的断情桥给砍断了去,算是我凌赤的鲁莽,还望你梅前辈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子计较。若是有什么用的上小子的地方,请您定不要客气!” 梅万楼哼了一声,道:“用得上你的地方?你这小子功夫的确不错,不愧是盖龙那老头子的徒弟,不过我幽香谷一向不问世事,还有什么用得着你的地方?” 凌赤和铁青儿互视一眼,都不知道该要如何才能让这梅万楼软下心来。却听得梅万楼先行一步问道:“凌赤,你这打人也把我们幽香谷的打了。我们的断情桥也叫你这小子给砍了,你真当我们幽香谷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此话一出,只见得幽香谷众人纷纷拔起兵刃将凌赤和铁青儿团团围住。凌赤将铁青儿挡在了身后,英眉一翘,吼道:“姓梅的,我凌赤这十几年来就没有对别人矮过身子。看在你照顾我家青儿的份儿上,这才对你礼貌有加,如是你在这样无理取闹,休要叫我凌赤拳下不留人!” “好你个拳下不留人!”梅万楼袖袍一舞,“来啊,我倒看看九鹏寨的孽种有什么本事!” 凌赤一听这句话,气得头顶冒烟,脚底一踏,便朝着梅万楼扑了过来! 梅万楼自不示弱,五指如钩,只听得“啪”的风声一响,梅万楼已然霍然拍出五爪!凌赤身形矫健,这么五爪下来,尤是连衣裳都没碰到一处。 梅万楼自知单打独斗的功夫比不得凌赤,于是乎一边朝凌赤唰唰出爪,一边大吼着:“幽香谷的,还不快点一起收了这臭男人妖孽?” 幽香谷众人听见了,也是将凌赤团团围住,好些刀剑一起向凌赤砍来。凌赤重喝一声,便是好一阵强风凭空卷来,将众人的刀剑震得乒乓作响。 而只见得幽香谷一众竟出奇一致地足尖一点,好似蜻蜓点水一般稍退了一步,紧随其后,又普上前来。好多刀剑纷纷,凌赤实在难以躲闪,一处攻去,便又露了好几处破绽给其他的幽香谷女人。 凌赤心思大乱,不知该要如何是好。 且见得幽香谷众人凝神一喝:“着!” 刀剑纷纷举天朝上,凌赤还自纳闷之时,铁青儿急忙大喊:“二哥,小心!” 刀剑唰的好一声响,乒乓之声响彻苍穹,凌赤双耳如是被人灌了铜钟一般,实是耳鸣嗡嗡。 原来此招名曰“花舞蜂闻”,这幽香谷所使的阵法便是幽香谷独创的“绝情花轮阵”!此阵法便是有一朵花的花开花谢为心,接连展开来。此招“花舞蜂闻”便是花朵含苞待放之时,引来蜜蜂嗡嗡,乱人心智! 凌赤眼见刀光剑气如是七月浪潮一般猛地朝他汹涌而来,急忙纵身一跃,平地直上十多尺! 铁青儿急忙从地上拔出凌赤的单刀,朝凌赤丢掷过去。 凌赤空中接刀,顺着阳光洒下,划了一道圆弧,刀光漫漫散了开来!凌赤的山阳刀法之至阳刀气与幽香谷“绝情花轮阵”的至阴毒风又碰撞开来,刺啦几声响,凌赤登时便觉不妙。 这“绝情花轮阵”如是好多花瓣绽放,这么一招,毒气散作是漫天花雨朝凌赤扑刷过来。凌赤急忙一抖身子,避开了一道毒气,却又有好些毒气窜了过来。 凌赤挥刀犹如风振,一刀劈开一团毒气,可这么一个“绝情花轮阵”当中,却又是源源不断的毒气恒生过来。凌赤心中好是焦急! “喝!” 梅万楼身形一闪,窜入阵中,手中五爪霍然施展,凌赤尚且应付毒气还不够精力,哪里是这“辣手摧花”梅万楼的对手? 只见得凌赤被这梅万楼逼得步步败退,梅万楼的五指已然撕碎了凌赤的衣衫! 正当情势愈发危急,突然便见得花谷之中摇摇摆摆,便是无数花朵朝这“绝情花轮阵”扑刷过来,毒气霎时被这万千花朵给搅散开来。 梅万楼停下五指,凝神一看,却见得向日葵之上,一个老妪单足站立,当即变了脸色。 幽香谷众人也都停下武功,转过身来,见了老妪,急忙行了跪拜之礼。 梅万楼弯腰,对着老妪问道:“大长老万寿!不知大长老几时出关,为何不让我们这些作女儿的接您一下?” 幽香谷大长老瞧了一眼众人,又将目光停在了凌赤身上,然后纵身一跃,仿佛是羽毛坠地一般,丝毫没有扬起道路上的微末细尘。 凌赤一惊,心想:“这轻功,只怕是和长门派的静空道人都是有得一比!” 幽香谷之众一向行事决绝,江湖之中树敌无数,可就偏偏无法攻破这幽香谷,凭的便是幽香谷的三位长老与谷主。传闻之中,幽香谷谷主的武功更是与丐帮帮主盖龙、武当掌门张志剑、少林方丈禅修大师齐名!至于三位长老,自然也是江湖当中一等一的高手。 这位被梅万楼称作是大长老的,便是当初在黄河边上力敌瑶湖门九大高手,一战成名的“魂摄鬼妪”的花老妇。 花老妇缓缓说道:“这咱们幽香谷好不容易来了客人,你们就这么招待吗?” 幽香谷众人也是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花老妇此言出得是何道理。要知道幽香谷一向禁止男人越足,对于靠近幽香谷的男人都是格杀勿论。可如今大长老花老妇如此一说,倒是让众人想不明白了。 没等到梅万楼回答,却听得花老妇慢慢说道:“这位便是凌赤兄弟吧?既然你来都来了,说明你是有本事的,但是抱歉我幽香谷恕不接待男人,你便在花谷之外的地方搭个棚子暂住下来吧。” “可是.......” 梅万楼还没说完,便听得花老妇说道:“至于你砍了我们的断情桥,你还是得要想办法给我们修好才是。” 第三十九章:秋雨 几杆竹,三两棚,搭着便是凌赤在幽香谷之中得住处了。 遥望断崖对岸,云雾环绕,野雀啼鸣。若不是时常幽香谷之人送来饭食,凌赤每每睡梦醒来之时,总会陷入重回九鹏寨的幻想当中。 铁青儿心疼凌赤,时常便会多做几个菜、烧上一壶酒给凌赤送来。两人相靠在一起,远眺山林崖壁、禽兽欢悦,倒也有几分重归当初的意味。 且说又过了些时日,凌赤已然备好了搭桥的木板,正寻思着该要如何把这断情桥给搭上。思绪甚乱,凌赤抱着脑袋,想也想不太明白。 突听得一阵急促脚步声,凌赤不必猜,自是青儿来到。 青儿既然来到,凌赤心中也自然欢喜。且见得青儿手捧好一壶烧酒,迎面而来,如是春风。 凌赤扯下一大块布片铺在地上,携过青儿小臂,与之对坐。 渐听风吟阵阵,嘶过耳畔。青儿鬓稍未乱,凌赤伸手与之搭起。青儿莞尔一笑,嘴角旁两个小小梨涡,甚是可爱。 凌赤见了青儿,今日里都帮着凌赤收集搭桥所需的木板,甚是操劳,也很是辛苦青儿。所幸木板已然收集到位,接下来的工作还得待得凌赤好生斟酌一番。 铁青儿靠在凌赤肩上,抚摸着凌赤有力坚硬的手背,心中隐隐泛出了一丝落寞,问道:“二哥,这些天来你都未曾跟我讲过你从盖龙帮主那里离开之后,又去了何处?” 凌赤想到离开盖龙之后,于九鹏寨之中所经历的种种变故,也是不由得神色黯然。凌赤叹了一口气,回答道:“自我离开盖龙之后,我便回了九鹏寨一趟。” “什么?”铁青儿秋波一般的眼神如是被石子给激起了浪花,“二哥,寨子现在究竟如何了?” 凌赤手抓酒壶,仰头一灌,紧随着将九鹏寨上面所发生的种种全都告诉了铁青儿。铁青儿自那天过后便一直呆在幽香谷当中,也是在得不到外面的消息,是以听得相当认真。然而当凌赤谈及周满春背叛九鹏寨、投靠镇武镖局之时,铁青儿面上的愁容更是笼上了一层云翳。 “周大叔?周大叔怎么会背叛我们呢?” 凌赤突然眉头皱起:“周满春,周满春他怎么不会!那一日我跟着通猿门的袁朋一路掉入万骨渊当中,便是周满春出手救了袁朋,袁朋这才给了我一刀!” 铁青儿越听便越觉得世事险恶,不由得也将凌赤抱得更加紧了。除此之外,她一想到凌赤那段日子里所经历的苦难,更是难以安心。 凌赤见铁青儿如此模样,也不知该如何,只好站起身来,说道:“青儿,当初我在万骨渊跟着那群不长眼的秃鹫,可练了好一手功夫嘞!来来来,我给你演示一番如何?” 铁青儿隐隐抹去脸上似是要挂坠的泪花,笑着说道:“好哇,倒叫我好生看看二哥你怎么在万骨渊里面一人练的武功!” 凌赤听得,立马跑了出去,凝神吸气,忽地吐出。便见得凌赤单足一起,平升十几尺足以见得轻功之绝佳! 凌赤缓缓落下,单足而立,心中如是好多只秃鹫叱咤飞过。紧随着便见凌赤步伐轻灵,施展开来,铁青儿看得几近就要呆住,隐隐似有残影其中,甚是厉害! 凌赤突然停下,对着铁青儿说道:“青儿,我这功法平地施展开来不大流畅,你把那些个木板打在空中,我踩着木板就如是当初踩着秃鹫,应该你能看得明白些!” “好嘞!” 铁青儿嘻嘻一笑,将木板丢掷空中。凌赤呵哈一声,跃入木板之上,足尖平起真是好稳!铁青儿又接连丢出好些块木板,凌赤在空中踏着木板施展功法,残影渐渐成型,就连铁青儿都有些分辨不出来哪一个是凌赤真身,哪一个又是凌赤的残影。 铁青儿举起双手,哈哈大笑着给凌赤拍掌助威。 突然凌赤足底一落,众块木板也跟着落下地来。 铁青儿疑惑道:“二哥,怎么不继续了?” 凌赤眼光掠过木棚之后,说道:“大长老请出来吧,偷偷看倒不如正大光明地来指点我凌赤一二。” “哈哈哈哈!”只见得木棚背后慢慢走来一个驼背的老妪,正是先前出手解了凌赤危难的幽香谷大长老,“魂摄鬼妪”花老妇。 花老妇手握钢杖,见到凌赤更是眉开眼笑,说道:“凌赤小兄弟真是一手好轻功,如果真是你自己创出来的,那我这老婆子可真得高看你一眼了!” 凌赤先前受过花老妇的恩惠,也是对花老妇礼貌有加,抱拳谦逊道:“承蒙大长老抬爱,凌赤这点道行,还不及大长老盛口之誉。” 花老妇走上前来,将钢杖往地上狠狠一砸,地上的木板全都震了起来,然后转过头来对着凌赤说道:“凌赤小兄弟,请你再往着木板上跳上一跳。” 凌赤二话不说,直接跃上了木板,单足而起。而这木板晃动无比,凌赤显然见得不及先前那么稳健,但是区区木板又岂能同万骨渊秃鹫相提并论?不过瞬息之间,凌赤立马便稳住了身形。 花老妇呵呵一笑,立马将钢杖抬起,狠狠又朝地上这么用力地一砸,登时好多快木板一齐飞跃起来。 凌赤见状,身形陡然一隐一现,已然徘徊于众块木板之间,真是厉害得紧! 突然只听得花老妇凝神一声重喝,所有木板在空中如是被震得几近粉碎一般,晃动甚为剧烈。凌赤渐渐在木板之上难以维持重心,跌落了下来。 铁青儿冲上前去,扶起倒地的凌赤。凌赤站起身来,对着花老妇抱拳道:“多谢大长老指点!” 花老妇嘿嘿一笑,道:“你这娃子机灵得很,你倒说说看,我究竟是如何指点你了?” 凌赤回答道:“先前我在万骨渊练习这套身法之时,所有秃鹫的目标旨在攻击我上面,无论它们如何摆动,终究我已然抓住了它们的规律。然而大长老释放这些木板却是毫无规律可言,我原本的经验也就不足为证了,这套身法也显得难堪大用了!” 听完凌赤言语,只见得花老妇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娃子倒也算是机灵,看问题倒是看出来了。不过你这套功法怎么就没用了?你这套功法虽然无名无姓,自创出来的也尚有许多的缺陷,然而老朽却还是看出来一些优点的。” 凌赤赶紧抱拳请教道:“还请大长老明示!” 花老妇缓缓走到棚子下面去坐下,然后说道:“江湖当中要论轻功的话,莫过于武当的心法,还有便是风云门的身法。大小门派各自武功不同,然而传承下来多多少少陷入了呆板,你这娃子的功夫却是临时而变,无多少拘束,倘如真能成一招气候,只看往后武林又有一名新星崛起啊!” 凌赤惭愧着说道:“大长老过誉了!” 花老妇紧接着指点道:“方才你在那木板之上,很明显是能看出功底盎然的。你单足而起,每一步都能稳稳踏中木板,然而单足又怎么会在剧烈条件下稳住身形?你若要我给你指点,那莫过于六个字了。” “六个字?”凌赤赶紧请教道:“还请前辈明示究竟是哪六个字!” “一足起,一足稳!” 凌赤如是一道惊雷劈中了大脑一般,当初他练习这套身法之时,无奈被袁朋给刺中了小腿,只能单脚施展。而后当他想要练习双脚之时,两只脚总会搅和在一块儿,使得功夫运行不畅,这么一来“一足起、一足稳”的指点,实在是对凌赤受益匪浅。 花老妇见凌赤神情有异,猜出来凌赤已经心有所悟,于是乎便撑着钢杖慢慢走了回去。 凌赤沉思良久,突然顿悟。铁青儿见状,立马让凌赤快速施展身法,又将众块木板甩在空中。只不过此次木板,铁青儿用尽全力往其中灌输内力,让木板的运动实在是难以捉摸。 凌赤又跌倒了好多次,终于渐渐找到了窍门,愈发在这功法上面找到出路。 阴沉一片,凉风四起,渐渐一片“哗啦”之声,秋雨细洒。 凌赤与铁青儿,秋雨之中,且听得雨点稀疏滴答在木板之上,而凌赤尤是全神贯注在这么一套功法上面,练得是越发纯熟! 凌赤突然双拳握起,朝天空猛猛击上一拳,然后众块木板全都落地。 凌赤哈哈大笑:“终于成了,从此江湖,也当有我凌赤的武功了!” 铁青儿也是开心得笑得欢喜,陪着凌赤在秋雨连绵当中大笑不已。 “二哥,你还没有告诉过我,这套身法究竟叫什么名字嘞!”铁青儿一把抱住凌赤的腰肢。 凌赤大臂一展,抱住铁青儿的双肩,心思一动,缓缓说道:“幽香谷遇了青儿,秋雨之中练得此招身法,干脆就叫它作‘秋雨青幽步’!” “秋雨青幽步?”铁青儿喃喃将这个名字念了几遍,然后开心叫道:“对,秋雨青幽步!真是个好名字!” 第四十章:万楼 秋雨婆娑,翩然势转,斜斜飒飒飘落在山洞之外。五色钟乳石滴落着一粒又一粒珍珠似的露点,“啪嗒”一声响滴落在地上,如是绽开的鲜花一般与黑乎乎的岩石交融在一起。 山洞越往内走,便越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突然,一道火星“刺啦”一响,紧接着点亮了好一个火把,照亮了漆黑无比的山洞。 且见打着火把行走的人,正是江湖人称“魂摄鬼妪”的花老妇。花老妇一手捏着火把,一手握着钢杖,颤颤巍巍地在这岩石当中穿行。虽然看起来佝偻驼背,走着甚是艰难,然而细观却发现花老妇好似鬼魅一般,漂浮在这山洞之中。 身形一上一下,跟寻常老妇并无什么区别,然而每一步都是刚好一尺,不快不慢,直往前飘然而去。 果然不愧江湖中人口中所说的“魂摄鬼妪”! 约莫又往前走了不知多久,这才见到山洞之底。 一个蒙面女人打坐在地上,头顶不住冒起了一阵轻雾,浑身香汗淋漓,眉头紧皱。 花老妇嘿嘿一笑,钢杖往地上一插,然后猛然翘起,携起好多块碎石朝那蒙面女人击打过去。蒙面女人眼神紧闭,却尤是听见了风声袭来,呵哈一声,双爪齐出,犹如是身怀六臂一般将各处石子全都拍碎在地上。 这人便是“辣手摧花”梅万楼! 梅万楼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面对着不远处淡然笑着的花老妇,抱拳行礼道:“大长老来到,万楼有失远迎!” 花老妇摆了摆手,身形飘然,不一会儿便闪到了梅万楼的身边来。花老妇拍了拍梅万楼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孩子啊,你练这个‘黑毒十一爪’可真是辛苦你了哟!” 梅万楼赶紧说道:“大长老,你这个是哪里的话?是我自己要修炼这‘黑毒十一爪’,既然已然做出了选择,那么万楼自当竭尽全力修行,还有什么辛苦不辛苦一说呢?” 花老妇负背着手,叹气道:“哎,想我幽香谷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当今谷主和二长老,这‘黑毒十一爪’也唯有你是继承人了。只可惜你心思太过于执拗,不知变通,这‘黑毒十一爪’这才到今日还是如此模样!孩子啊,有些东西,可千万不得太过于坚持了!” 梅万楼神色黯然,说道:“‘黑毒十一爪’共分三层,万楼已然在这‘黑毒十一爪’的第二层停滞三年已久,不得进展,实在是有愧于师门!” 花老妇赶紧坐下,宽慰梅万楼说道:“万楼,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那么一个‘辣手摧花’的名头,现如今也算是响彻了中原武林,这样也就自然不算得上是愧对师门了!只是你性格太过于执拗,还是执念未解除,我看啊,到此为止吧!” 梅万楼一听这话,当即急得站起身来,对着花老妇跪下,求情道:“大长老,万楼天资愚钝,未能继承幽香谷绝学武功,当日还败给了那个叫做凌赤的后生小子,这实在是愧对师门!但万楼自出生之日便已然入谷,是长老与谷主一手培养的万楼,请大长老多加指点,不要让万楼丢了幽香谷的颜面。” 花老妇嘿嘿一笑,说道:“哪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那个凌赤当日的武功,你可知道是何来历?” 梅万楼曾与铁青儿一同到过杭州寻找凌赤,虽然当时未能与凌赤见上一面,却也知道凌赤躲在丐帮当中,但至于是什么功夫,丐帮遍布天下,武学更是杂乱不已,梅万楼实在是想不清楚。 只见得梅万楼拱手请教道:“还请大长老明示!” 花老妇嘿嘿一笑,道:“丐帮武学甚广,但真的最为厉害的武功当然还是丐帮帮主盖龙的功夫。” “难不成这叫凌赤的小子,是盖龙亲授的丐帮绝学?”梅万楼疑惑道,“盖龙一向不向外传授武功,即便是丐帮的几个长老都未能获得盖龙亲传,那个小子又怎么会跟盖龙扯上关系?” 花老妇笑着说道:“嘿嘿,这个凌赤还就是跟盖龙扯上了关系,但是盖龙也自然对这个凌赤有所保留。盖龙最为强悍的武功莫非打狗棒法和飞英折花手,而那天那个凌赤小子便是用的盖龙的折花拳跟你的黑毒十一爪硬碰硬,你说你怎么抵挡得住?” 梅万楼惊呼:“倘若真是飞英折花手的话,那我哪里还能毫发无伤?虽然当时凌迟那个小子中了花毒,然而折花拳撼天动地,何等威风!那个小子施展起来,虽然刚劲十足,却还是少了不少东西在其中。” 花老妇解释着说道:“不错,飞英折花手分为两段,一为飞英掌,二为折花拳。这个叫凌赤的小子,学的便是折花拳。虽然刚劲十足,但是没了飞英掌,也终究有其形,而无其神。想必盖龙传授这小子的时候也是有所顾虑,倘若这凌赤真做了什么大坏事,盖龙一向行侠仗义,便会亲手来结果了这小子。” 梅万楼点了点头,只听得花老妇继续说道:“不过这个小子年纪尚小,还不得什么江湖阅历,倘若是你将黑毒十一爪练到了第三层,想必他也肯定不会是你的对手。只不过你停滞第二层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这三年不仅是毫无进益,反而是步步败退了吧?” 梅万楼惭愧地低下了头,花老妇缓缓起身,说道:“万楼啊,刚刚见你练功之时,气息紊乱,想必这个凌赤又给你的心里面笼了一层迷纱吧?” 梅万楼点了点头。 只见得花老妇慢慢地走出去,口中呢喃着:“万楼哟万楼,你这孩子。自幼在幽香谷中长大,太听话了!什么事都不瞒着我们,然而唯一一件瞒着我们的事,却又成了你此生最大的心魔所在。好好想一下凌赤,好好想一下九鹏寨吧!不放下,你这辈子都不会突破到黑毒十一爪的第三层的!” 花老妇说完,身形犹如是鬼魅一般飘然而去。随行的火把好似鬼火,悄然便在远处熄灭,整个山洞又重归了黑暗的一片。 梅万楼坐在地上,双手握拳,黑而长的指甲直接蹭入掌心,一股鲜红色的液体款款从梅万楼双手掌心留了下来。梅万楼怒拍好几爪,在黑暗的岩壁之上肆意挥舞,只听得刺耳不已的好几声响过后,梅万楼跌落在地上。 在无尽的黑暗当中,梅万楼渐渐回忆起了十多年前...... 那时候的梅万楼初出江湖却已然以一手“黑毒十一爪”小有名气,江湖人称“辣手摧花”梅万楼! 此前,幽香谷谷主梅千山让梅万楼出谷替新来的幽香谷姐妹寻仇。而仇家正是当时通猿门的门主袁松!这位姐妹被抢卖给袁松作为小妾,倒是让袁松把其当作了玩物一般肆意玩弄。这姐妹难以忍受,终于给逃了出来,然而袁松却杀害了这个姐妹的全家以杀鸡儆猴。 由于袁松作为是一代门主,这武功也自当是深不可测。然而幽香谷所派出的却远远不住梅万楼,“魂摄鬼妪”花老妇也在其中! 幽香谷之众寻到通猿门之时,这才发觉通猿门早有发觉,已然设下了重重陷阱等着幽香谷一众跳进去。最后幽香谷众人走散,梅万楼被通猿门人马追得几天几夜,终于到了一处连山地界。 梅万楼胯下好马儿不知没日没夜跑了多久,在山林葱葱之中突然猛然倒了下去。梅万楼心疼不已,紧紧抱着马儿的脖子哭泣道:“好马儿,你怎么了?你快振作起来!” 不一阵,只听得好一阵快马疾驰的声音,却是通猿门的一众弟子来到。梅万楼好生痛苦,见得通猿门杀到,一心只想向通猿门寻仇。 于是乎只见得梅万楼五指如钩,唰的一起,直接将当头一人的喉颈划破,那人鲜血直飙,登时死去! 通猿门众人见梅万楼出手狠辣,也丝毫不讲江湖规矩,一群人围着梅万楼一介女子,便是拳打脚踢。梅万楼身子疲惫,才坚持不过半刻,已然难以支撑得住。且看通猿门袁松之子袁峰一记“猕猴倒钩”,登时便将梅万楼给击倒在地。 梅万楼还欲抵抗,可通猿门一众何等力气?她却已经筋疲力竭,总是有心再战,却也已是无力回天。 袁峰好一手“猛虎通臂”直接将梅万楼给打晕了过去。 当梅万楼再醒来之时,只觉得周身疼痛难忍。刚刚想要动一动,可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全都被拷上了镣铐。 寒风一动,梅万楼直感身子冰凉,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一丝不挂! 梅万楼今生今世一个孤儿,生长于幽香谷中,最为记恨的便是与男人的私通之情。而如今梅万楼见了如此景象,心中真是自我了断的心思都要升了起来。 梅万楼难忍悲愤,泪花横扫脸颊,似是整个世界都为之倾倒而去。 突然大门被人一脚踢开,进来的正是通猿门的袁峰,他微眯着双眼,将一丝不挂的梅万楼给搂在了怀中,抚摸着梅万楼凝脂一般的躯体,爱抚道:“你这小妞,真是人间的极品!不过就是太厉害了些,等我把你的手筋脚筋全都挑了去,就乖乖给我做个小妾,服侍大爷我一辈子吧!” 梅万楼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坍塌过去。 突然只听得门外一声重喝,紧接着一个神色庄严、菱角分明的少年踢门而入,手握单刀,刀尖指着袁峰骂道:“你这无耻之徒,在我九鹏寨犯下这等龌龊行径,今日我凌渊便要替天行道!” 第四十一章:赤炎 凌渊一声重喝,提着单刀便扑向了正在对梅万楼施以黑手的袁峰。袁峰见凌渊来势汹汹,也是急忙闪开。 凌渊瞥眼一见,只见得这地上躺着好一个一丝不挂的女子。且看这女子面容姣好,肢体犹如是白玉一般宁静恬雅,空气之中弥漫着淡淡幽韵体香。 凌渊立马撇开了眼睛,双肩一抖,把身上的大袍给褪了下来,张臂一甩,便将大袍盖在了梅万楼的身上去。 突然只听得耳畔风声一震,那个袁峰恼羞成怒,急劈一掌朝凌渊拍了过来!凌渊手腕一绕,用着刀背在袁峰手臂狠狠一撞,袁峰大怒之际,又斜劈一腿,踢到了凌渊的小腹。 凌渊在地上滚了三圈,袁峰赶忙朝前狠狠怒拍一掌!凌渊焦急之时,立刻将单刀往上一划。袁峰急忙收了掌,却又是好一记“疾风扫叶”直接把地上的凌渊踢得老远! 袁峰怒吼道:“这等功夫,也敢来英雄救美?” 凌渊的身子重重撞到了布满着灰尘的柱子之上,袁峰又冲着往前迈开一步,一记“猛虎通臂”! 凌渊登时被袁峰这么一招给打得直喷出鲜血! 袁峰慢慢朝前走去,冷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配管本大爷的好事?” 凌渊怒目而视,将手中之单刀握得紧紧的。袁峰走上前来,一脚踩在了凌渊的胸膛之上,凌渊被这么一脚给踩得又吐出了好一口热血! 凌渊用尽全力举起单刀,袁峰见状,立马一掌—— 却见得凌渊好似没有了力气似的,竟然让单刀就这么白白的滚到了一旁。袁峰大笑:“也不过是如此武功而已,怎么也敢跟大爷我叫阵!” “袁峰,你给我去死!” 突听得一声厉鬼一般的喝叫,袁峰一回头,只见得梅万楼不知何时已然站了起来,裹着凌渊的大袍,五指如钩,阴森森的散发着一股黑气。 袁峰这才明白,方才凌渊是故意把刀丢给了梅万楼,梅万楼拿了刀,立马便斩断了自己周身的枷锁。 袁峰冷笑一声:“梅万楼,老子能够把你打趴下一次,就还能把你打趴下第二次!” 袁峰猛踹一脚,将凌渊给踢了出去,然后又朝梅万楼扑了过去。梅万楼身形犹如是鬼魅一般,袁峰连拍数掌,明明看似击中了,却由是打了一个空! 袁峰突听得背后一阵厉叫,原来是梅万楼身形已然闪到了袁峰的背后,五指如钩,直往袁峰的天灵盖拍了过来。 袁峰立刻纵身一闪,梅万楼一击不中,再往前连出三爪,爪爪致命!袁峰无奈之下,只得纵身一跃,立马施展出了通猿门的成名绝技“猿禽三通贯天边”! 这么一个招式,实在是在空中借力打力,几度挪移,饶是梅万楼的“黑毒十一爪”如何施展,却由是碰不到袁峰丝毫。 袁峰也是一边闪避,开始慢慢朝着梅万楼出掌,一招一式让梅万楼的“黑毒十一爪”实是难以抵挡。要说这“黑毒十一爪”作为幽香谷的成名绝技之一,要对付袁峰本来不算困难,可这梅万楼几天几夜的奔逃,如今的功力还不及巅峰状态之下的两成,是以让这个袁峰给占了大便宜。 袁峰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这么一个待宰的兔子,还能在我面前翻出怎样的一番波浪!” 梅万楼渐渐的力气是越来越少,出爪越来越慢,袁峰抓住了时机,立马纵身往前,双掌合拍,震得梅万楼步步败退。 袁峰一掌刚过,还要在紧随一记“猛虎通臂”,突然只见得梅万楼身侧突然寒光一现,却是凌渊持刀砍了过来。 凌渊大喝一声:“晓映晚秋!” 顿时乌蒙一片的黑夜,只见得刀光漫漫! 袁峰由于出掌太近,未能及时闪开,双目被这刀光一闪,有些失了神。 恰于此时,梅万楼突然纵深往前,“黑毒十一爪”最为阴毒的“黑风抖”! 袁峰双目失身,虽是胡乱避挡,却又如何能够避开梅万楼这全力的一招?只见得袁峰登时被梅万楼如此一招给几飞好几丈! 袁峰口喷鲜血,登时倒下身去。梅万楼也因体力耗尽,最终也瘫软在了地上。 正是此时,九鹏寨周满春、铁干、罗震天等人一起冲了进来,先是跑到了袁峰身边去,一看,袁峰已然毙命。 周满春立马禀报凌渊说道:“大哥,这些人已经尽数被我们给灭了口,只不过通猿门势力不小,到时候找上门来,该是如何是好?” 凌渊只抱着怀中的梅万楼,不作理会。 周满春见状,立马派人来将梅万楼带回山寨,又请大夫来治。 就这般过了三天,梅万楼终于悠悠然然地醒转过来,却发现自己又睡到在了一处陌生的屋子里面。梅万楼挣扎坐起,可却只觉得小腹很是不畅,也不知为何。 恰是此时,从门外走进一个姑娘,见梅万楼坐起,立马服侍着梅万楼躺下。 梅万楼对姑娘家自然是客气,道:“姑娘,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于是乎那个姑娘便将事情的始末全都告诉了梅万楼,梅万楼心生感慨,正打算离去之时,却只听得那个姑娘急忙阻止:“姐姐,你可千万别动!” “这是为何?” “姐姐还不知道?你现在可是有喜的人了!” 这一句话有如是晴天霹雳击倒了梅万楼,她简直不敢相信,就在那一夜,她便怀上了袁峰的骨肉? 很快,凌渊便走了进来,梅万楼一见男子,登时便换了一副面孔,变得凶恶无比。梅万楼喝道:“你这家伙,还不滚开!” 凌渊赶忙退下,梅万楼立时趁着那个姑娘不注意之时便冲出了九鹏寨。 山风凛凛,刮起梅万楼衣衫直飘,天地之间,仿佛都停滞了,只留有万千寂寞悲情伴随着梅万楼。 梅万楼厉喝一声,五个指头隐隐冒出一团黑气,梅万楼咬了咬牙,举起五爪—— 突然,只见得梅万楼瘫倒在了山峰之上。 梅万楼纵声哭泣:“老天爷,我梅万楼今生今世入了幽香谷,而如今你却要我怀上了孩子!” 梅万楼无颜再见幽香谷众姐妹,更舍不得就将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给残杀在腹中。于是梅万楼后来数月便过上了独自一人行走江湖的岁月。 上五岳、游四海,头悬天地浮雨间,足点宇宙花草中。十指黑毒,杀尽天下负心汉,为多少柔情姑娘指路一条:幽香谷。 终于梅万楼诞下了一子,梅万楼自知幽香谷当中是决计不能够抚养男童的,梅万楼无奈之下,实在不知道该要如何对这孩子的未来做出选择。 那日正在衡山之巅,沿途赶路已久的梅万楼已是身心俱疲,男婴也是啼哭不止,梅万楼只好停下,给男婴哺育母乳。 却是此时,突然听得不远处有一女子啼哭之声。梅万楼小心走了过去,却见得路上倒着一个肚子忒大的少女,口中含血,正是一副将死情状。 梅万楼赶紧扑了过去,给那个女子封住了各处血脉,然而已经为时已晚,那个女子已是无命回天。梅万楼痛苦之下,紧紧握住那个女子冰凉的手,道:“姑娘,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那个女子已然半只脚踏入了阎罗殿,有气无力地说道:“姐姐,我虽死了,可我这肚里的孩子还是无辜的,你可否......” “可否什么?” 女子说道:“这孩子就取名为赤吧!” 女子还未说完,梅万楼赶忙凑近耳朵,道:“姑娘,你说,我听着呢!” 那个女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痛苦道:“姐姐,孩子......孩子帮.......帮帮我照.......照顾这孩子!” 女子说罢,登时断气而去。 梅万楼悲叹一声,五指如钩,直接剖开了女子的肚子,从其中取出了男婴。倒也真怪,这母亲离世,梅万楼本以为男婴定是一具死尸,可没想到不一阵,男婴竟然大声啼哭起来。 梅万楼心生感慨:“姑娘,看来你的魂就这么转到了你的孩子身上去!” 这位姑娘的孩子啼哭不止,却又引得梅万楼的孩子也跟着啼哭了起来。梅万楼双手抱着两个男婴,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对着自己的孩子说道:“你既然看着他痛苦,你也痛苦,那你这辈子就要保护好这个弟弟。这个弟弟叫做赤,你便叫做炎吧!” 梅万楼带着两个孩子,终归还是无路可去,走过千山万水,这一日终于回到了九鹏连山。 重归故地,梅万楼心有万千感慨,当初便是在这里被袁峰那个狗贼所玷污,弄得她一年有余都未能回到幽香谷。 回到当初那个破庙,却见得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背影。梅万楼刚想要走,可怀中的两个孩子竟然一起哭泣了起来,那个男人转过身,登时与梅万楼四目相对,时间刹那定格在了那一瞬间! 凌渊! 凌渊眼眸之中流溢出无限相思之喜,冲到了梅万楼的面前,结巴道:“这......这都是你的孩子?” 梅万楼避开凌渊的双眼,冷冷道:“不错,都是我的孩子!” 凌渊颤抖着手掌,抚摸着孩子的额头,道:“真是辛苦你了,一个女子却要带着两个孩子!” 梅万楼冷笑一声:“谁要你心疼?他们本就要死了!” 凌渊一听这话,登时变了脸色,道:“你这是为何?” 梅万楼道:“我本自属于幽香谷,那里的规矩,江湖上又有谁人不知?” 梅万楼本来没想要杀害两个孩子,只是一向不惯同男人相处,见了男人这副柔情面孔便是忍不住恶心,一语既出,还是后悔无穷。 却听得凌渊急忙说道:“孩子总归无辜,你若要回归师门,便将孩子交由我来照顾吧!” 这么一句话,倒是让梅万楼好生惊讶。梅万楼万分不舍,可是自己一个人也难以照料孩子,将小赤和小炎交给凌渊,才是最好的选择。 梅万楼立马吧两个孩子甩给了凌渊,道:“大的叫炎,小的叫赤!” 梅万楼说罢,立刻足尖数点,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只留下凌渊独自抱着两个啼哭不止的孩子,喃喃道:“你......还会回来吗?” 第四十二章:轻功 天凉了花瓣的粉气、雨湿了草儿的嫩绿,秋雨连绵十多天下来,凌赤不知已然在幽香谷呆了多久时日。 凌赤自来幽香谷之日过后,除了铁青儿以及唯一一次经受幽香谷大长老花老妇的指点过后,更是没能见过幽香谷内的任何一个人。 据铁青儿讲,幽香谷之内的人无不是被这世间男子伤透了心的女子。是以整个幽香谷根本见不得男人的身影,当凌赤闯进来之时,所有幽香谷之人都是用尽浑身解数要把凌赤给赶出幽香谷。 凌赤渐渐懂得为何幽香谷之人对于女子如何呵护,却又对男子是如何的深恶痛嫉了。 这一天,漫天的秋雨终于停下来了,凌赤心念复仇大业,也着实是时候该把断情桥修好了。 这一日,铁青儿早已飞鸽传书通知花修罗三姐妹和简叮咛在对岸等候。凌赤一见那四人已然在对崖等候,立马抱拳说道:“花修罗三位女侠,简女侠,先前凌赤无礼,在此向你们赔罪了!” 花修罗三姐妹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多说。而简叮咛倒是客气了起来,道:“既然你这个贼汉子也知错了,那我简女侠也就不跟你斤斤计较了,快些把我们幽香谷的断情桥给修好吧!” 凌赤答应着,便从棚子里拿出了几根巨长无比的绳索。凌赤手持绳索,对着对崖吼道:“四位女侠,我将这绳索丢过来,你们可要接住啦!” 凌赤说着,只见得他立马纵身一跃,便是“秋雨青幽步”的身法在空中一个移形。对崖的花修罗三姐妹和简叮咛见了凌赤这般身法,也是不由得赞叹道:“这小子的身法实是诡异无比,当初也就是这般身法躲开了我等的视线,而如今一见,身法更有所长啊!” 凌赤凌空将绳索一端朝着对崖一掷,绳索有如是一条长蛇一般直朝对崖飞去! 正当桃花修罗正准备接住绳索之时,只见得绳索突然落下了山崖,没能接住。 凌赤见绳索端头未能飞到对崖便已然落入了山崖之下,只道是自己的气力不够。抓住绳索一端,将绳索卷了回来之后,暗自使劲,内力所到之处,绳索突然变得坚硬无比。 凌赤手握绳索端头,小臂往前一舒,登时将那绳索给弹射出去! 且见这绳索施加内力过后,真是好快又是好生坚挺,直直而入,朝那对呀冲去。 花修罗三姐妹已然准备好接住绳索端头,却不料这端头突然似是鞭炮一般炸裂开来,其后绳索也都跟着炸裂开来。 花修罗三姐妹见状,也是说不出话来。倒是简叮咛 嘲笑了起来:“喂,你这个贼汉子,到底能行不能行?” 凌赤坐下沉思,心道:“这不用内力,绳索端头也便到不了对崖。可这一用了内力之后,绳索在这样急促的状态之下,又会很快爆裂开来,该是如何是好呢?” 凌赤想不通该要用何种的方式才能够连接两崖之间,恰于此时,铁青儿突然来到,见了凌赤如此焦灼的模样,立刻提出了想法:“二哥,你的箭术不是很好吗?为何不用弓箭把绳索给飞射过去?” 这么一个提醒倒是让凌赤大喜,赶忙让铁青儿去幽香谷之中寻求弓箭。 铁青儿立刻奔赴谷中,可幽香谷之中却又是无人使用弓箭,铁青儿无论如何寻找都找不出一副好弓箭。铁青儿立刻奔入了花谷,打算自己立刻给凌赤做一张弓,削削砍砍好一阵子,终于是将弓的形给制作了出来,可弓弦却又是无可奈何。 花老妇时刻关注着铁青儿,见铁青儿无弓弦,登时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锦盒,塞给了铁青儿。 铁青儿打开一看,华丽的锦盒当中放着的竟然是一串银白色的丝线。花老妇解释道说:“这是南疆五毒派的天蚕丝,用这个当作弓弦,应当是不错的。” 铁青儿大喜,向花老妇道谢之后,立马上手搭弓弦。花老妇与此同时也遁入了山林之中,只见得她钢杖数次挥动,将好些个树枝给劈落下来,然后吩咐幽香谷弟子给凌赤送了过去。 就这样凌赤削了树枝做成箭,铁青儿搭了天蚕丝成弓弦,一张简易无比的弓箭就这么做好了。 凌赤将绳索一段绑上了树枝,然后举弓朝着对岸一射,且见着长蛇一遁,直飞出去! 桃花修罗纵身一跃,抓住了飞过来的弓箭,然后立刻插在了地上。 凌赤又接连射出了三箭,两崖已然有四根绳索相连。凌赤、铁青儿、花修罗三姐妹以及简叮咛将绳索固定,凌赤举起木板,足尖数点在绳索之上穿梭,啪啪啪好一阵身形挪移,便见得木板已然摊开好一片! 凌赤这还不止,又移动着“秋雨青幽步”在这些毫无固定的木板之上穿梭,真是身形所至、残影纷纷! 花老妇见了,都是不由得赞叹道:“这个小子功夫属实了得,若是单根绳索上面倒也罢了。这凌赤小子竟然还在毫无固定的木板上面穿梭自如,一不留神便要坠下山崖,老朽都是看得有些呆住!” 铁青儿本自担心着凌赤,却听花老妇如此夸赞凌赤,也不由得开心了起来,道:“我们二哥自幼就是厉害的!” 凌赤好一手“秋雨青幽步”,已然将数块木板固定在了绳索之上。 突然只听好一阵急马奔腾之声陡然传来,众人抬眼一看,却见得对崖山下尘土纷纷! 花修罗三姐妹和简叮咛见状,都是不由得一阵纳闷,冲着对崖喊道:“大长老,这下面不知有何事,我等姐妹先去看看!” 花老妇提醒她们四人要多加小心,心中也是悬起了一道寒流。 凌赤犹自努力地修复断情桥,丝毫没有在意周遭之事,过不多时,突然只见得好些快马冲到了对崖,众人抬眼一看,竟都是些劲装的汉子。 凌赤纳闷非常,怎么会有这么些汉子竟然会跑到这幽香谷的地界来寻衅滋事?要说这幽香谷虽然在江湖当中树敌无数,可是这武功的根基却也是有的,是以多年以来,多少门派都未敢前来惹事。 只见得当头一个白袍金靴、长发飘然的男子,手持一把折扇,笑着说道:“我还以为这幽香谷当中,是没有男子的,而如今一见,看来这幽香谷说什么男女之间的问题都是狗屁!这背着咱们武林同道,偷得鱼水之欢也自是不少嘛!” 这男子打扮虽然白白净净,但是脸上却是脂粉不少,眉目妖娆,不若是声音叫出来,还真当是个女子。 幽香谷众人都已经是怒上心头,然而凌赤却还要更先幽香谷一行人,骂出口来:“你这么一个不伦不类、不男不女的死娘娘腔,哪里还有你多嘴作怪的份儿?” 此话一出,方才那个男子气得脸红跺脚,汗珠一下,竟然将脸上的脂粉都滑落了下来。 那个男子怒喝一声,便张开折扇朝凌赤扑了过来。 凌赤冷笑一声,这个断情桥还未修善成功,轻功不好的人登时便会掉下去。 可是只见得那人足尖数点,却好似清风一过万重山一般,丝毫没有收到拘束之感。 凌赤眼中透露出了点点诧异,那个男人冷笑了一声,道:“你只道我轻功不好么?看来我风云门的行头还是比这幽香谷的女子弱了几分!” 凌赤大惊,心想先前花老妇指点凌赤的“秋雨青幽步”这是,便已然提出,要论轻功身法,这风云门在江湖当中可谓是一支! 果然见得这男子在这般险境之下,身形倏忽,有如是舞姬歌舞。 花老妇急忙喊道:“凌赤小兄弟,你可要小心,这男子便是风云门年轻一代的高手‘云间狐’胡子玉!” 胡子玉嘿嘿一笑,道:“承蒙大长老听过我云间狐的名号,那我也便给大长老先显个身手吧!” 胡子玉手持折扇,足尖轻轻翘起,便将折扇唰的甩了出去。 凌赤见得折扇犹如是一道疾风卷过,赶忙施展“秋雨青幽步”闪避,然而折扇几度徘徊,始终绕着凌赤不散。 胡子玉见凌赤身形不乱,自己在江湖中从未见过这般身法,也是不由得对这凌赤的来历开始怀疑了起来。 当即只见得胡子玉冲上前去,唰的一掌,与折扇一前一后攻击凌赤! 凌赤低身一矮,重心险些不稳,还好另一只脚及时收住,才没有落入山崖。 铁青儿见了如此,都不由得惊呼一下。 只见得胡子玉单手接住了折扇,便豁然朝着凌赤劈了下来。凌赤挥掌朝着木板一拍,自己朝着反方向滚了过去。 胡子玉轻轻一跃,似是凌赤拍掌对于他毫无影响一般。 凌赤心中也是不由得紧张起来,这胡子玉的轻功实在是好得很。而他凌赤若是贸然施展出折花拳,那么拳势刚猛之下,势必会使得这断情桥不稳,弄得自己坠下山崖。 无奈之下,凌赤只能眼睁睁看着胡子玉一招又一招朝自己接连试了过来! 第四十三章:撤退 老鬼还在奔逃! 疾步略过一丛又一丛修竹,疾如风旋闪电,直卷竹叶漫漫。 老鬼不由得哀叹一声,眼角稍流出一丝哀伤,但很快却又被匆匆而落的竹叶隐去了。他心想:“若不是在金鼎寺中厮杀三日两宿未得休息,我赤螣老鬼施展起轻功,又怎么会这么大的动静?” 想他赤螣老鬼使一手二十七路赤螣刀法,江湖上又有谁人敌手?若非各大门派合力追杀,他哪里会有今日之狼狈? 只见得老鬼的步伐越来越重,再不停恐怕不被人追上乱刀砍死,想必也躲不了功力尽散、活活累死。就这么想着,老鬼的步伐渐渐停了下来,重重地踩到了地上,踏出了几寸深的泥凹。他直直地倒下,仿佛是一颗被砍倒的大树,那么无力,亦是无助。 可即便是倒下,他的手却也紧紧攥着他那柄血红色、却已被染得发黑的长刀。伴随着哗哗雨下,他本已凝固的鲜血又顺着雨水瓢泼稀缺而下,渗入泥浆慢慢晕开。 他那旧得发皱的黑袍如今更是沾满了血污,面容憔悴,头发张扬地散着,眼睛总算是合上了。但他的嘴却依旧翕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总算是睁开了双眼。老鬼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晃一晃的,他心想:“莫非这就是人死之后,鬼魂漂浮的感觉?” 不!老鬼此时此刻正趴在别人的背上。 “是何人背着老夫?”他想要开口,却很是困倦而又周身的疼痛,声音也是模糊得叫人听不清楚。 但那个人似乎是听见了老鬼的呻吟,偏过头来问道:“前辈,你还好吧?你伤得实在是太重了,快别用力,好好歇息一会儿吧!” 这声音是来自一个少年,很稚嫩,带着些许的杀气。 “应当是那个门派里面的弟子吧。”老鬼心想,不知不觉也开始觉着心安了起来。 老鬼闭目凝神、调息内力。方才一战,属实让耗力过甚,如今还未脱离金鼎群峰,老鬼需要早些恢复,以免不测。 好在老鬼身负自创的赤螣心诀,若不是江湖之中将老鬼视为了异类,这赤螣心诀也由此拍到了金鼎功和天阳心诀之下,这赤螣心诀便是最巅峰的内功秘籍了。 “您定时前来围杀那个老鬼的好汉吧?”少年问道,“我背着你,你还在自己疗伤,想必前辈你的武功一定高深莫测!只可惜那个老鬼实在是魔高一丈,才将你打得了如此重伤!” 少年已然感到了老鬼身上的体温在剧增。 “叮当!” 兵刃相接之声陡然传来! 少年放下了老鬼,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烧饼,道:“前辈,你在这里稍作歇息。前面有人在打斗,想必是遇见老鬼了。你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说罢,少年即刻便奔向了打斗之声所在处。 老鬼一到地方,便见得三个黑衣大汉各执兵刃合攻一个手执钢杖的老太婆。那三个大汉一人拿着朴刀、一人扛着银枪、一人双手各执板斧,三方使尽功夫对付老太婆。 “哼,你这老太婆,今日被那赤螣老鬼打得如此伤势,想你圣婆杖也使不上力气了吧?看我湘江三雄今日如何对付你!”拿着朴刀的大汉正是湘江三雄当中号称“断魂刀”的洪三猛,抗银枪的便是“索命银枪”洪二震,手执板斧的便是大哥“湘江龙王”洪大煞。 这“圣婆杖”韩太婆几年前同湘江三雄结下了梁子,今日一战,只道是在所难免的了。 却见的洪二震一柄银枪直梭梭向韩太婆刺了过去,韩太婆喝了一声,格开了这一枪。洪二震一枪不中,再是一记“追魂索命”,又紧随一招“浪奔枪夺”,连续几招下来,一枪更比一枪迅猛! 韩太婆有伤在身,气力已是不足,手中钢杖已是渐渐没了个章法。 洪三猛大喝一声:“着!” 一记飞石便猛地朝韩太婆丢掷过去,正打中了韩太婆“天池穴”上,韩太婆一中石子,便更是力不从心。 洪三猛跟着洪大煞趁此机会一起冲了上去。 韩太婆见三人气势汹汹,一边操着钢杖胡乱挥舞,一边从怀中摸出了一把银针,银针甩手而放,似是一朵白莲盛放,银光闪闪! 三人见银针来势迅即,往后撤了几步,冷笑道:“哼,这银针功夫倒是拙劣得很,你还是乖乖地纳命来吧!” 洪大煞大喝一声,将左手的板斧甩着朝韩太婆掷去,本已重伤的韩太婆哪里抵挡得住这板斧? “咣当!” 只见洪大煞的板斧重重地看到了一根竹子又落到了地上,却不见得半点血迹。却又听的韩太婆“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三人不禁一怔,却又见得一灰衣少年手持一柄长剑,浓眉倒竖,喝道:“你们三人......你们三个究竟在干什么事!” 洪三猛见了这少年势单力薄,料想他也应该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立时横刀向少年冲了过去:“好小子,倒来与我祭刀!” 少年见了,不由得心神一乱,握紧了长剑挡住洪三猛的朴刀。 刀剑相接,功底立时悬殊已定。这少年接住了洪三猛的刀,立时被震退好几步,长剑几近脱手。 少年颤抖的双手还欲打算握紧长剑,却已经使不上力气,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慌。 洪三猛见这少年可谓是毫无武功根基,也是将朴刀给扛在了肩上,不屑道:“小子,哪里来的?快滚快滚,大爷我的刀可不砍废物!” 少年听罢,不由得涨红了脸:“哼!要不是......要不是我长门派的功夫,我......我还练得不熟,怎么会.......” 湘江三雄听罢,都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只见得洪大煞身形挪移,大步流星向前踏去,还嘴中念叨着:“那我洪氏三兄弟可先记下了,带你三年五载学成过后,来湘江寻我三个吧!”洪三猛拾起了板斧,目光朝韩太婆投了过去:“这老太婆,看来今天是没得救了!” 只听竹林当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怒喝,声音低沉而似龙吟,待得众人张望却又不见得半点踪影。 “敢问前辈何人?我们自个儿的私事,还望前辈不要多管闲事!”洪二震冲着天空抱拳。洪二震暗暗心道:“这内力不知强于我家兄弟多少,就是再练个十年八年的,也不见得有这般功底。” 而韩太婆见有高人相助,趁着洪大煞还在张望之际,赶忙持了钢杖向洪大煞后背一记重击,这么一着之后,立马便往竹林更深处跑。 洪大煞被这么一杖给击翻在地,所幸韩太婆身负重伤,挥杖也无非是老妇余力。但洪大煞心头依旧是愤怒不已,三人一起朝韩太婆急追而去。 那个灰衣少年赶忙“扑通”一声跪下,求情道:“小子长门派月盈大师门下新徒,未得真传便随师父贸然上山。今日路见不平,可武力低微,还请前辈出手救救方才的老太!” 少年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也不知道应该面向何方,而延伸当中却由是诚恳至极。 只见竹叶“嗖嗖”而下,一股黑影猛地窜出,闷哼一声:“你小子何人,老夫我从不欠人恩情!” 少年抬起头来,只见这高人正是不久之前奄奄一息的前辈,不由得一惊,赶紧磕头:“小子贼名何有劲,还望前辈赶紧出手救救老太!” 见到何有劲磕头,老鬼不由得心头大怒,斜掌一劈,掌风登时将何有劲给击倒。 只听得老鬼喝道:“起开,老夫生平最恨别人动不动就跪下求情!” 说罢,老鬼黑袍一震,足尖数点,朝着竹林更深处赶去了。 正到这儿,只见得湘江三雄已然把韩太婆给团团围住,各自兵刃,寒光凛凛。 老鬼足尖重重一踏,整个身子便抛了过去,正落在了洪大煞的身旁,沉声道:“放了那老太婆!” 洪大煞察觉风声,一时防备。听得身后有人,板斧立马反身砍了过去。 可惜身后那人正是令全江湖都闻风丧胆的赤螣老鬼!只见得老鬼寒眸一动,便已然长刀脱壳! 开刀之速实非寻常高手所及,便是武林中以快刀著称的几大高手也是件了不由得抚膺长叹。 却看老鬼长刀脱鞘,手腕扭动,血红刀刃随之舞动。正待得两相兵器相接之际,老鬼刀身猛然一震,随之只听得“咔擦”一声好响,斧柄就此折断! 又见得老鬼左手急出,似是毒蛇迅疾之势向前抓去,又是一掌! 老鬼掌下留情,击在了掉落的斧头之上,只见得这斧头登时飞出好几丈远! 洪大煞左手握着没了斧头的斧柄,不知所措,满脸惊愕地凝视着老鬼,许久才结巴道:“赤......螣.......赤螣老鬼!” 四人目光齐刷刷地凝视着沉默的老鬼,却更多的是被恐惧所笼罩:赤螣老鬼!横行江湖,只手单刀敌千军的大魔头,如今就在他们的面前! 而此时韩太婆苍白的脸色突然闪过了一丝得意:“听见没有?老鬼兄让你们把我给放了,还不快滚!”说罢之后,便向老鬼行礼道:“多谢老鬼兄出手相助,老婆子今后一定知恩图报,也不枉活了这么一大笔岁数!” 老鬼闷哼一声:“还不快走?” 熊奖三雄赶紧落荒而逃,可还未逃得数步,便只听得“扑通”一声响,三人以为老鬼反悔,一起摆起了兵刃朝后望去:只见老鬼单膝跪在地上,脸色忽然凝重而苍白,右手握住了刀柄撑在地上,干咳几声,即将虚脱之状。 “哈?老鬼前辈?”洪三猛见老鬼倒下,心中不甚狂喜,但依旧忌惮着老鬼的盖世武功。于是乎拿着朴刀慢慢向前:“您老人家倒是没什么大碍吧?” 却见得洪二震枪尖一抖,朝着老鬼虚晃一着,寒光四射,映得其余二人内心不由得大叫一声:“不妙!” 二人本来以为老鬼会以奇招立时制服洪二震,可却只见得老鬼见了银枪一阵虚晃尤是无力之态,甚是大喜。于是洪大煞操起了单斧,笑道:“弟兄,这颗人头你俩觉得是哪个门派的开价最高?” 洪三猛也是放宽了心,扛起朴刀,大步走到了老鬼跟前,笑道:“前辈,你想把人头给谁,咱们就给谁!”洪三猛忽地大笑起来:“这路费嘛,就拿你这把赤螣宝刀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老鬼暗叫不妙,这才运气不过须臾,先前耗力过甚,又有重伤在身,没想到这么突然会遭真气一泄,全身内力宛如泉涌,自各处穴道汹涌而出。老鬼暗自发劲,却难以抵抗自身泄流而出的内力之势! 第四十四章:放人 袁虎瞪眼一看,只见得凌赤身上所施展的这么一套“猿禽三通贯天边”真是跟自己的如出一辙,也是不由得正色喝道:“你这小子,是在哪里学的我们通猿门的功夫?” 凌赤心思缜密,又怎么会把盖龙给说出来,只是冷笑着说道:“就你这功夫,也需要到处学?江湖之上,但凡有点眼力的人又怎么会不看两眼就说得上是精通?” 袁虎一听,心中也是不由得诧异非常。要知道西蜀通猿门的山岳攀援之术,可谓是全江湖的一等一好功夫!而如今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凌赤将通猿门的独门绝技“猿禽三通贯天边”使得有模有样,不说是全江湖都能通学此招,但是凌赤如此一说,倒是不由得让袁虎担心起凌赤真实的武功水平了。 只见得袁虎双手捏拳,心中战鼓雷雷,却也是小心谨慎。方才凌赤施展两个拳招,已然证明了自己的功夫不比寻常,倘若是轻敌,只怕还未到得幽香谷,这袁虎便会先行一步叫这凌赤给打下山崖。 正是此时,却见得胡子玉抚扇一笑,道:“没想到今日来寻幽香谷的晦气,却让一个须眉少年给展露了头脚,想必今日一战,定然凌赤兄在江湖上面竖一个名头起来!” 凌赤却只是冷笑一声,道:“江湖当中,争名逐利之徒比比皆是,我凌赤又岂会与你们为伍?要战且战,我凌赤可不会叫你们这么一群人给比下去!” 袁虎回头望了一眼众人,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出手,那么江湖当中只会道这个袁虎没什么真本事,于是乎双足重重一踏,朝凌赤扑了过去。 凌赤施展“秋雨青幽步”,诡秘的身形,实在是让袁虎无从下手。 突然只见得袁虎一掌拍空,凌赤陡身一跳,登时使出“猿禽三通贯天边”空中连踢两腿,一脚踢空,但是一脚却踢中了袁虎的胸膛。 袁虎不由得倒退两步,踩得断情桥“嘎吱作响”。 袁虎抖了抖身子,这么一腿着实没有伤到袁虎丝毫,袁虎渐渐发觉凌赤不会动用真实的本领,心中暗暗思量道:“这个家伙身负高强武功,但是却不用出,定是害怕失了手,把这断情桥给打断了去,正好借这么一下,尽快解决掉他!” 袁虎深知凌赤在断情桥上无法尽全力施展武功,但是如果退回了山崖,那么其他人都会趁此机会冲上断情桥,如此一来幽香谷众人又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于是乎只好苦苦在断情桥上艰难支撑。 袁虎呵哈一声,便是怒拍一掌,凌赤只得避让。 然而袁虎一击不中,却又紧随着“猛虎通臂”、“逍遥三拳”、“黄鹤扑翅”等一系列招式,逼得凌赤连连退步。 凌赤原本还能留有距离,时而反击。然而这袁虎已然看破了凌赤的心思,一心往凌赤身上扑,反倒让凌赤没了任何反击的机会。 袁虎嘿嘿一笑,一边出手,一边嘲笑道:“叫凌赤的小子,你不是很厉害的吗?倒是露两手给老子瞧瞧!” 凌赤也是无奈之中,他如今哪里有机会施展出自己全部的功夫?只见得袁虎一招一式渐渐朝凌赤席卷过来,凌赤心中也是越来越急,还差三步便要退回了山崖,凌赤心中大乱,不及多想,立刻单手握拳,侧身一闪,“秋雨青幽步”闪至一侧,然后霍然拍出! “花语烂漫!” 袁虎见凌赤身形一动,已然施展“猿禽三通贯天边”撤出老远,然而拳风凛凛,依旧把袁虎给击飞老远。袁虎猛吐出一口鲜血,眼见袁虎身形已然乱掉,就要掉入了山崖,胡子玉急忙飞身向前,接住了断线纸鸢一般的袁虎。 恰是此时,凌赤折花拳使来的威猛拳风直接将断情桥上不久之前才刚刚搭好的两根绳索一起给震断了去,断情桥上仅剩两根绳索维系,实在是危险得紧! 胡子玉见状,急忙飞身回到对崖,冲着凌赤喊道:“凌赤兄,这断情桥如今只剩两条绳索维系,想必支持不了多久了,我看要不咱们就此作罢,你自己退去,我们绝对不会为难你!” 凌赤知道如今胡子玉一行人不会再贸然冲上断情桥,也安心回到山崖之上,解开衣裳,被胡子玉扇刃所割伤的地方缓缓流着鲜血,虽然不深,但凌赤一直没能止血,已经红透了整个胸膛。 凌赤听胡子玉说这话,也是不由得笑了起来,道:“胡子玉,你当我凌赤是什么人?我自有人在幽香谷当中需要我守护,你就这么把我放了,说是你胡子玉仁义,倒是让我苟且偷生,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境地了?” 胡子玉叹了一口气,说道:“凌赤兄,你也知道,我们这么多帮派此次前来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劝你还是退下的好!” 凌赤也是仰天大笑:“退下?我凌赤退下过,结果就是九鹏寨从此不复!想再让我凌赤退下,那岂不是让我从此生不如死?” 胡子玉摇了摇头,把折扇一收,只见得好些个风云门弟子冲上了断情桥,凌赤立刻施展“秋雨青幽步”在棚子里拿起单刀,赶在风云门之人过桥之前冲上了断情桥。 凌赤刀光陡现,众人也是不由得一惊。 凌赤刀过头顶,天上渐渐落下雨点拍在刀身之上,叮叮当当,倒是悦耳动听。 凌赤大笑一声:“来吧,让我用我们九鹏寨的功夫来会会你们!” 风云门众人一起扑上去,凌赤刀光漫过,都是劈砍不止。风云门众人轻功虽好,但是真要动手,也实在不是凌赤的对手。 只见得胡子玉折扇一甩,凌赤单刀拦住,紧随其后,胡子玉飞踢三脚,凌赤倒退几步。 胡子玉正色喝道:“风云门弟子听令,退后三步,使暗器!” 凌赤也是笑了起来,道:“江湖之中使用暗器者数不胜数,暗器便是要神不知、鬼不觉,杀人于措手不及。你们这般吼出来,倒是有趣!” 胡子玉也是微微一笑,抚扇说道:“我风云门功夫虽然差,靠着轻功独步江湖,但是暗器也算是响当当的一个名头,今儿就来回回凌赤兄!” 风云门众人一起发出好几十个飞镖,凌赤一见,再不能言笑自若。 只见得凌赤一边施展着“秋雨青幽步”躲避,一边又挥刀将漫天暗器坎落,实在是手忙脚乱。 恰于此时,胡子玉又使着折扇冲了过来,暗器好似躲开了胡子玉一般,胡子玉丝毫不受暗器影响,一招一式使得虎虎生威! 凌赤越来越往后退,且见胡子玉折扇一甩,凌赤赶忙抬腿避开,恰于此时,一个飞镖划过凌赤左臂。凌赤皱眉,急忙又挥刀坎落一个暗器,然而风云门众人暗器不止,犹如是千万蝗虫一扫而过。 凌赤不经意之间,又被两个飞镖击中,而胡子玉功夫又自不弱,且见得胡子玉呵哈一声,折扇一收一展,好一手“开屏自若”! 凌赤瞬息之间,又被扇刃给划破了脸颊。 凌赤险些摔下身去,刀光一斜,竟然又将仅剩的两根绳索给砍断了一根! 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急忙全都跃入了最后的一根绳索上面去。 绳索哪能承受这么多的重量?就快要爆裂开来。 风云门等人见状,急忙纵身跃回了对崖之上。 凌赤施展“秋雨青幽步”回到山崖,眼见情势越发危机,也不知道应该是如何是好。 而胡子玉等人也在商量着对策,要知道胡子玉等人不敢贸然攻入,也是有顾忌在身。 只听胡子玉在这边对着众门派说道:“诸位英雄,若是再耽误,只怕是幽香谷的那些老怪物就要来了!” 胡子玉等人敢闯幽香谷,便是打算趁着幽香谷谷主以及众位长老闭关,血洗幽香谷,然后将闭关之中的幽香谷谷主和众位长老一起解决掉。然而如今时间耽误越久,离那些人出关也就越早,胡子玉已经开始慢慢担忧了起来。 几人商量过后,终于有了一个定论,便由胡子玉对着凌赤大喊道:“凌赤兄弟,我们这番下来,只怕是要斗很久,最终你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凌赤坐在地上,抱着单刀,冷冷道:“你想怎样?” 胡子玉说道:“在下打算放了花修罗三姐妹和简叮咛女侠,但是前提是你要让我们过这个断情桥!” 凌赤不由得疑虑起来,花修罗三姐妹和简叮咛当然要救,可是断情桥一旦被攻破,那么幽香谷可就危险了。 胡子玉见凌赤疑虑,便道:“凌赤兄,你一个人是挡不住我们众人的。你能把断情桥一刀砍断,我们这些人也会很快修一座桥来,到时候还是要一战。而花修罗三姐妹可是如今幽香谷之中的战力所在,没了她们三个,幽香谷可就少了一份力啊!我劝你还是放了这么一个断情桥,咱们到幽香谷当中好好比划一番!” 凌赤自知这群人势不可挡,只好答应,于是便道:“好,你们把花修罗三姐妹和简叮咛放过来吧,但是三柱香的时辰过后,你们才可过桥!” 胡子玉当即答应,立刻放了花修罗三姐妹和简叮咛。 第四十五章:佛陀 凌赤接到花修罗三姐妹以及简叮咛过后,急忙带着她们四人便往幽香谷当中跑去。跑不及多少时辰,却只见得凌赤突然停下,说道:“你们四人赶快回到幽香谷去,我留下来给你们拖延时间。那些人宁可放你们回来,也不愿意再多停留,想必是害怕你们闭关的谷主和几位长老出关,你们快赶紧回去通知她们!” 简叮咛虽然受了母亲之命要入幽香谷中习武,然而却也从未到过幽香谷,此刻见凌赤留下断后,也是不由得一阵感触,道:“贼汉子,你可别想逞英雄!如今你身上流了这么多的血,还怎么给我们断后?” 凌赤摇了摇头,说道:“不仅是我要留下来断后的事情,青儿已经告诉过我,幽香谷之中从未有男子进去过。我这么一进去,岂不是坏了幽香谷这么多年以来的规矩?我凌赤一向视规矩条框如粪土,然而你们幽香谷对我家青儿有恩,我自当回报。简女侠,你就勿要推辞,再耽误些时辰,只怕是那些人就要赶上来了。” 简叮咛只好眼巴巴地望着花修罗三姐妹,而花修罗三姐妹也是一脸为难,只听菊花修罗说道:“我们幽香谷的确有门规不准男子进入,如今凌赤兄弟对我们有恩,我们也着实为难得很!” 凌赤知道风云门胡子玉还算是个君子,但是这么几炷香时辰本来就短,他胡子玉一人又怎么能牵制住其他门派不贸然攻进来?凌赤赶紧说道:“你们再不走,只怕要迟了许多!你们倘若是要救我,倒不如回去禀报了你们谷主、长老出关,否则你们几人又如何帮得了我?” 几人一听,这也着实有理,于是乎相视一眼,对着凌赤抱拳道:“凌赤兄弟的恩情,我们幽香谷定不相忘!” 说罢,花修罗三姐妹正打算离开,却只见得简叮咛往凌赤身边一站,道:“三位姐姐快回去,我跟这贼汉子一起留下来断后!你们就不要再耽搁了,贼汉子身上有伤,拖延不了多少时辰,我简叮咛虽然武功不好,但是脑袋好得很,一定能拖延些时辰的!” 菊花修罗只好叹了一口气,塞了一个药瓶到凌赤手上,道:“这花谷之中有花毒,这是解药。你们两个万加小心!” 凌赤和简叮咛看着花修罗三姐妹奔逃而去的背影,然后走到了路中间。 凌赤手握单刀,谷中清风划过,吹起衣襟,洋洋洒洒! 简叮咛站在凌赤身侧,也将腰间的长鞭给取了出来,见到凌赤一副庄重的神色,偏过脑袋笑道:“贼汉子,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一个重情义的家伙!” 凌赤没有言语,目光只是沉沉地平视前方。 不一会儿,便听得好些步履浮沉的声音,胡子玉一行人已经渐渐来了。 凌赤急忙吩咐简叮咛说道:“你快躲入花谷当中去!” 简叮咛当然不肯,凌赤只好说道:“我们要尽量拖延时间,你躲入花谷当中去,我支撑不住的时候,在里面帮我出其不意干掉几个!” 简叮咛听罢,这才纵身一跃,跳入了花谷当中去。 不一阵子,只见得袁虎当头走在前面,见凌赤一人站在路中间,大声吼道:“小子,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些幽香谷的娘们儿呢?难不成都去给大爷我梳妆打扮去了?” 凌赤目光冰冷,没有答话。 众人相视一眼,都知道凌赤功夫了得,不敢贸然向前。却是此时,只见得人群当中走出一个壮汉,走上前来站到了袁虎的身侧。 袁虎偏头一看,嘿嘿笑道:“我道是哪位英雄,原来是丐帮的‘虎头刀’裘大侠!” 那姓裘的丐帮之人走上前来,将大刀往前一摆,指着凌赤说道:“你这个叫凌赤的小子,方才看你出拳就觉得不对劲,快说,你是哪里跟我们丐帮扯上的关系?” 众人一听这话,都是面面相觑,心想这凌赤一个九鹏寨的余孽,怎么会施展丐帮的功夫? 袁虎更是心生疑虑,问道:“裘大侠,你这话又是怎么讲?” 这绰号“虎头刀”的,便是丐帮的一个分舵主,叫做裘三重。跟随袁虎等人来幽香谷,便是因为自己的妻子无缘无故跟着幽香谷的人跑了去,这番上谷来讨个说法。然而方才凌赤在断情桥露了两手折花拳,盖龙纵是极少施展,可这裘三重在丐帮多年,也知道除了折花拳之外,江湖当中实在是少有功夫能有这等威力。 于是乎裘三重对着袁虎解释道:“这小子方才在断情桥上面所施展的,倒跟我们家乞丐老爷子的折花拳有几分相似。料想全江湖当中除了折花拳,能有这般威力的也没多少了!” 袁虎听罢,哈哈一笑:“裘大侠,你这话可就说得过分了!少林金刚拳、西海震山拳......可都是全江湖里面拳劲了得的功夫,你又怎么敢说这就是你们丐帮的折花拳了?” 裘三重哼了一下鼻子,说道:“我对折花拳多多少少看过几次,这小子施展得有模有样,这是其一。其二,我们老爷子一手‘飞英折花手’冠绝武林,飞英掌和折花拳相辅相成,但有其一便是使得功夫偏激不止,这小子折花拳只知道放,不知道收,定是没有偷学到飞英掌的缘故!” 听裘三重说得头头是道,凌赤不由得摇了摇脑袋,说道:“你这老骨头,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你管我功夫哪里来的?你打得过我,再行说话!” “打不过你?”人群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冷笑,“倒看洒家够不够这个本事!” 突然只见得一个袒胸露乳、胡茬满面的和尚冲出了人群,这和尚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身上似乎还有着难掩的恩仇,让周遭众人不由得捏住了鼻子。 那个和尚举手投足毫无出家人的模样,大摇大摆地走上前来,指着凌赤骂道:“无能小儿,只会跟着女人屁股后头转!今儿的,便让洒家来试试你的水!” 那和尚说着,便豁然一踏,说是轻功,却显得笨拙之际!说是笨拙之际,却又敏捷非常!这和尚好似一头猛虎,直朝凌赤扑来。 听得袁虎嘿嘿笑道:“凌赤小子,倒让你看看咱们‘沙佛陀’的厉害!” 这“沙佛陀”可谓是江湖之中的一介人物,虽是和尚打扮,但从未守过戒律清规,酒色不顾这还不止,更是嗜血如命!将佛门之中的好些武功施展得邪气十足,便是少林寺的诸位长老都是不由得感到头痛。 只见得沙佛陀呵哈一拳,便是少林寺之中的金刚拳法,登得拳风一震,凌赤自入江湖以来,哪里还见过如此刚猛的拳风?急忙施展“秋雨青幽步”避开。 沙佛陀嘿哈一声,又是一记“伏虎灌手”!凌赤急忙挥拳格住,双拳一撞,登时将周遭花草给震飞! 凌赤直接被这么一拳给震飞数步,而沙佛陀却还稳稳站在地上,拍了拍肚子,道:“呵,折花拳?我可跟盖龙那老头子交过手,洒家自愧不如,你这小子要是有盖龙那老头子一半的功力,也不至于如此窝囊!” 凌赤听了这话,心中怒意横生,手握单刀,便朝沙佛陀劈砍过去! 沙佛陀飞踢一脚,凌赤拧腰而过,刀身一斜,只听得“叮当”一声,凌赤万不敢相信这沙佛陀竟然只凭两指便夹住了自己的单刀! 沙佛陀冷笑一声,一手握拳,啪得朝刀身一撞,单刀登时被轰断开来! 沙佛陀五指呈爪,便朝凌赤抓来,凌赤急忙一跃,险些就被沙佛陀这么一个“虎爪功”给削去了皮肉! 凌赤万分谨慎,不敢存有丝毫携带之心,这个沙佛陀武功实是高强不已,而出手狠辣又丝毫不显佛门慈悲。 沙佛陀嘿嘿一笑,紧随又是一拳,凌赤急忙避闪,然而沙佛陀猛然拳头变抓,从凌赤胸前一撕! 凌赤纵然闪避迅捷,依旧在胸膛处留下了五指血痕。 沙佛陀武功实是深不可测,凌赤自静空道人过后从未有过如此深重的压迫感。 只见得凌赤倒退数步,双手握在刀柄,断刀刀身被沙佛陀刚猛的拳风给震得啪啪作响,停不下来。 凌赤怒喝一声,双臂大舞,道光弥漫,霎时和着漫天花瓣席卷开来! 接连几道无匹刀风顺势划过,沙佛陀双拳往地上猛猛一砸,身子如是一尊金佛般纹丝不动。 刀风削去了沙佛陀好些衣衫,可却不见得半点血渍。 凌赤见状,急忙双足紧紧贴在地面上,反握刀柄,断刀已经渐渐难以支撑凌赤强硬的刀劲。 沙佛陀却依旧毫发无伤,凌赤自知自己拳法不及沙佛陀,仅靠一柄断刀使得沙佛陀难以接近,才得以维持片刻。 凌赤心中猛然略过一丝杀意,有如是惊鸟纵身跃入空中,扑翼不止,震得灰羽迷绕云雾间。 凌赤跟随心中的灰羽,纵然抓住了心中那一丝杀意,刀柄紧握,微闭双眼...... “晓映晚秋......” 第四十六章:花毒 凌赤紧紧握住断刀,刀光闪烁,卷起漫天的花瓣尽皆断作几半,风声阵阵,细短的花瓣有如是一个个锋利的刀刃狂飞! 沙佛陀在如此巨大的刀压之下虽是如同撼地泰山一般一动不动,然而双足也不由得陷入地里好深! 沙佛陀一声怒喝,将身上的破衣裳丢上天空,破衣裳有如是席卷天地的乌云将漫天的花瓣尽皆收入了其中。 凌赤冷眸一寒,足起,断刀一斜—— 沙佛陀亦是双拳迎上,霎时风声阵阵! 只见得金光满天,好像是要把整个花谷都要染作了金色,渐渐将凌赤的刀风给卷了回去。 胡子玉眼见双人交战实是焦灼无比,嘴上也是不由得喃喃说道:“这沙佛陀果然厉害,不愧是让少林寺长老都为之头疼的人物!” 恰于此时,且见得金光之中突然射入了一道黑龙!黑龙席卷穿梭,就要朝沙佛陀扑了过来! 沙佛陀遭此一变,依旧是不紧不慢,右足顿了一顿,双拳之上又狠狠发力,那条黑龙顿时便落了下来。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黑色的长鞭! 沙佛陀疑惑道:“黑龙鞭?看来是方才那个女娃娃!” 沙佛陀冲上前去,拾起长鞭,“啪”的一声好响!长鞭直接绕在了凌赤的腿上,凌赤还在苦苦从方才沙佛陀的拳劲当中缓过神来,可右脚已经被长鞭所缠住。 沙佛陀用力一拉,凌赤顿时便倒下了身去。 “住手!” 花谷当中突然蹿出了一个清秀可爱的女子,众人抬眼一看,却是简叮咛。 简叮咛柳眉倒竖,对着沙佛陀嗔道:“你这秃驴,还不快点放了他?” 沙佛陀哈哈大笑,道:“这小子技不如人,败在了我的手上,我又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把他给放了?” 简叮咛叉着腰,嘟囔着嘴说道:“你既然不放他,那你便把我的鞭子还给我!这是我的鞭子,你凭什么捡?” 这么一句话倒是逗得众人更是捧腹大笑,沙佛陀更是不由得笑出泪来,道:“你这无礼的小丫头,你们两个都打不过我,还想使唤我来着?” 说着,沙佛陀大步朝前走去,突然只觉得脑袋一阵乱晃,似有蜜蜂在其中嗡嗡乱飞一般,沙佛陀差点就要倒下身去。 简叮咛立刻拍掌叫好,道:“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傻秃驴,中了我们幽香谷的花毒都不知道!现在可好了?看你还嚣张不嚣张!” 那群人都是面面相觑,立刻运功,只觉丹田似有一条小蛇窜动,果然中了毒! 沙佛陀皱着眉头,怒拍一掌,登时土石瓦解! 沙佛陀怒喝:“老子生平最恨别人用毒,你们这些人打不过便用毒,哼!我倒是要看看,我即便是中了毒,你们又能奈我何?” 沙佛陀说着,立刻卷起了长鞭,两只手抓住,只听一声好响,长鞭登时便断作了两半! 简叮咛见到自己的长鞭就这样被沙佛陀给折断了,竟然直接哭出了声来,吼道:“你这个秃驴,快赔我的鞭子!” 简叮咛立刻朝着沙佛陀进招,沙佛陀一个拧腰,左臂反拍,登时制住了简叮咛。 凌赤赶紧大喝:“疯丫头,你打不过他的,快些回来!” 简叮咛哪里顾得上这些,只是说道:“不行,这个秃驴弄坏了我娘给我的鞭子,我定要叫他赔!”简叮咛一个“白鹤舒翅”从沙佛陀的手中解脱了出来,立刻转身一记“野马后蹄”。 沙佛陀倒退两步闪开,然而简叮咛依旧怒气冲冲不肯后退。沙佛陀见状,立刻斜拍一掌,简叮咛只觉周遭空气都似凝结下来了一般,唰的便被沙佛陀在肩头抚了一掌,简叮咛登时便被沙佛陀给扇倒在地。 沙佛陀摇了摇头,道:“你这女娃的功夫,也实在是太差了点!” 简叮咛在地上,突然猛吐一口鲜血,凌赤看得着急,又准备扑上前去。却见得沙佛陀双足一压,朝凌赤怒拍一拳。凌赤拧腰侧身,施展着“秋雨青幽步”避开了去,凌赤半斜着身子,正打算将倒在地上的简叮咛抱起来之时,却只见得胡子玉突然闪到了凌赤面前,冷冷一笑:“怜香惜玉的,可不止是有凌赤兄一个人。” 胡子玉折扇一甩,凌赤立马凌空翻身,便是通猿门的“猿禽三通贯天边”施展而来。胡子玉只见得凌赤在空中连续翻身三次,身形潇洒飘忽,也是不由得赞叹道:“凌赤兄果然好功夫!” 凌赤落在地上,手中断刀还在摇摇晃晃几近断裂,而只见得面前好些汉子虽然被花毒所影响了不少,但是仍有不少人依旧支撑着。 “这花毒终究还是太弱了。”凌赤摇了摇头,“对于沙佛陀、胡子玉这些人似乎是一点用都没有!” 然而只见得沙佛陀用力朝前迈开了两步,突然口中一润,狂喷出好一口鲜血! 凌赤见状,立刻开足,好一手“秋雨青幽步”的身法便要朝沙佛陀冲过去。然而突然只见得一抹洁白色的身影突然疏忽一隐一现,胡子玉的身法更要胜上凌赤一筹! 胡子玉冷笑道:“凌赤兄,如今我们两个可是两条船上的人,但是跟沙佛陀却是一条船上的,你可休想越过我!” 凌赤几度残影陡现,而胡子玉每每都能瞬时穿越残影,朝着凌赤的真身一记横扫!凌赤大怒,立刻反手将断刀一砍,胡子玉两臂开合,腰身有如是一条巨蟒一般穿过了凌赤的腋下。 胡子玉嘿嘿一笑,头一转,扇刃一翻,“叮当”一声,跟着断刀一撞,断刀登时再断一截,已是不可再用! 凌赤只得丢了断刀,眼见沙佛陀渐渐发作花毒,这已经是最好的时机了,凌赤哪里忍心就看着这么好的机会从手中夺了去? 可无论任凌赤如何冲逃,胡子玉总能紧紧赶在凌赤之前,阻止凌赤的任何举动。 凌赤大怒,道:“胡子玉,你莫要以为你轻功好便能够一直阻止我!这花毒便是越用功,花毒散发得越快,现如今你肚子里的那一条小蛇约莫已经开始撞击丹田了吧!” 胡子玉依旧笑着,但是脸色明显有了些许惨白,道:“不错,但是凌赤兄可忘记了少林派有门心法名曰‘金刚经’,在此心法之下,又有什么内毒不解?我只消等得沙佛陀自行解了花毒,我这边又有何妨呢?” 凌赤一听这话,顿时心中焦急万分,赶紧加快了步伐,可胡子玉虽然中了花毒,轻功仍是好得厉害!胡子玉时而一弯折扇,时而又来斜踢一脚,实在是让凌赤防不胜防! 突然只见得胡子玉身形一抖,差些落下身来。凌赤逮住机会,施展“秋雨青幽步”冲上前去,霎时准备一拳拍在胡子玉脖颈之上。 “住手!” 一声巨吼陡然传出,花谷之中仿佛隐隐作有虎啸之声! 凌赤大惊,没想到沙佛陀的内功修炼就已经有了如此境界!先前凌赤还在九鹏寨之时,听过一次静空道人的嘶吼,静空道人的死后当中隐隐凤鸣,而这个沙佛陀却也是隐隐虎啸。 “先前丐帮那个老头子说过,内功心法以阴阳分为了两种,阳派心法,龙吟、虎啸两者算得上是顶尖;而阴派心法,凤鸣、狼嚎两者又是绝佳。上次静空道人的喊声当中隐隐包含凤鸣,如今这个沙佛陀又含虎啸之声,江湖之中果然是高手如云!” 凌赤转头望向了沙佛陀,只见得沙佛陀正将手放在了简叮咛的额顶,说道:“凌赤小兄弟,你武功不错,我很见识你!不过现如今还是把解药交出来吧,不要让我为难,这个小姑娘还是有几分姿色,我也不忍心的!” 凌赤大怒,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出家人竟然会用这般卑鄙的手段来索取解药。而凌赤刚想要以胡子玉做要挟之时,却只见得胡子玉的身形已然不见,他胡子玉竟然用最后一丝力气施展轻功回到了沙佛陀的身边去! 只见得胡子玉整张脸有如是抹上了白面一般,苍白得可怕。凌赤知道,这个胡子玉虽然轻功绝妙,然而方才也算是用功不少,如今花毒扩散,有得胡子玉一顿好受! 胡子玉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然后微眯着眼睛对着凌赤笑道:“凌赤兄,我胡子玉这般中毒也没能让你抓住,看来我风云门的轻功还是要略胜你一筹哇!” 凌赤心中好乱,不服气地说道:“哼,看看你那个脸,简直是要比戏子还要白得渗人!我看你就别耍你的嘴皮子功夫了,我只要等到你们的花毒越来越发作,我看你们还敢造次!” 凌赤瞥了一眼沙佛陀,道:“哼,等到时候幽香谷的人都出来了,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有什么本事!” 沙佛陀哈哈大笑,道:“凌赤兄弟,你就不用替我操心了!若不是有个绝对的信心,我又怎么敢上幽香谷?老实就告诉你吧,幽香谷的人多半都是跑路去了!” “什么?” “幽香谷谷主与闭关长老所修炼的武功,只要在闭关时期被打断,登时便会走火入魔。我倒要看看她们谁敢去找谷主和长老!” 第四十七章:提升 凌赤无奈之下,只好将怀中的解药取了出来,对着沙佛陀正色道:“解药就在这里,快点放了她!” 沙佛陀见凌赤已然拿出了解药,但又疑心凌赤反悔,便谨慎着说道:“你先把解药丢过来,我这就放了这个女娃娃。” 胡子玉自认如此一来两人必定僵持不下,到时候耽误了时辰,唯恐幽香谷之人有备而来,杀得他们措手不及。于是乎只听得“云间狐”胡子玉苍白笑道:“沙兄,这凌赤兄弟好说歹说也算是一个性情中人。你就放心吧,只要我们放了简姑娘,凌赤兄绝对不会出尔反尔的!” 沙佛陀哼了一声,虽是不乐意,但是胡子玉好歹也算是跟自己一条船上的人,这个时候不给面子也实在说不过去。于是乎只见得沙佛陀揪着简叮咛的衣角,凶恶道:“老子现在就把她给你扔过去!” 沙佛陀语音刚落,立刻提起简叮咛便朝着凌赤丢掷了过去。凌赤赶紧纵身一跃,在空中接住了断线纸鸢一般的简叮咛,然后转过头来,将手中的解药朝沙佛陀丢了过去。 沙佛陀接住解药,鼻子凑近一闻,一股栀子花与桂花的杂糅香气陡然扑入鼻中。香气过鼻,沙佛陀只觉在自己丹田角落窜跳不止的小蛇渐渐平息,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沙佛陀面上血色渐渐恢复过来,只觉浑身像是使不完的力气。 沙佛陀立刻将解药散发给了其他人,众人用过解药之后尽皆恢复过来。 凌赤见得众人渐渐醒转过来,也知局势越发不稳。而怀中的简叮咛仍自虚弱无比,整张脸若是朔风雀鸣之中皑皑白雪一般,两双眼更是微闭不闭,叫人看得心中直升怜意。 凌赤缓缓晃动简叮咛的肩头,轻轻唤道:“疯丫头,你可还行?” 简叮咛似乎已经醒转了过来,眼神迷蒙之中见到凌赤似有几道重影。简叮咛难忍周身剧痛,她自幼出生柳州简家,算是活得好一副气派模样!又何曾遭过这般罪? 只听得简叮咛轻声唤道:“贼汉子,我......我这是......” 简叮咛还未说完,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竟咳出血来。 凌赤见了简叮咛这么一副模样,也是皱起了眉头,紧忙唤道:“疯丫头,你可别就这么死了!” 简叮咛也跟着皱起了眉头,好似一张雪白的纸张折起了微微褶皱。简叮咛虽是无力无比,可也是小声嗔道:“贼汉子,说谁死了?咳咳......咳......你都没死,肯定......死不了!” 凌赤虽然放不下心,可却也只能慢慢把简叮咛放在了地上。 寒眸一瞥,凌赤心中陡然一震,好似地上躺着的就是一袭青衣、面容娇俏的铁青儿。 凌赤站了起来,捏着拳头,眼见面前气势汹汹的众人,心中闪过了一抹恨意:“我绝不会让你们这群人伤害青儿!” 沙佛陀已然恢复过来,大步走上前,道:“小子,你的折花拳不错。不过年纪尚小,还需多几分磨练。我一向敬仰你师父盖龙,你也不要再为难我了。” 凌赤仰天长啸,风声阵阵,足尖数点,又是斜劈一掌,紧随着倒钩一拳! 沙佛陀举臂格挡,突觉凌赤这么一拳的气力好似平添了几倍。虽仅仅是一拳,但却好像挨了凌赤三拳一般。 沙佛陀惊诧之中,突然发现凌赤的双眼不知为何突然闪过了一抹血色。沙佛陀大惊,究竟是什么使得凌赤武功陡然上升数倍? 不及沙佛陀有所反应,只见得凌赤左腿微微弯曲,右腿陡然好似脱弦之箭一般迸射出去。 沙佛陀好一记“长关东拳”给凌赤格开,凌赤一腿不中,腿上“秋雨青幽步”姗姗施展,沙佛陀一拳又一拳,身法刚猛不阿,如是无人撼动之猛虎一般。 而凌赤脚下“秋雨青幽步”不知为何,却是显得缓慢至极,一招一式都刚刚从沙佛陀拳招之下险极避开,但凌赤面上仍是冷酷纷纷,丝毫不见先前过招之时的慌乱。 各派人士都是不由得冷笑,说道:“料想这个家伙应该跳脱不了什么活计,沙佛陀的武功,即便是放眼全江湖也算是一流的水平。” “这可不是吗?这沙佛陀的每一拳都差那么一点就能把那个小子给打中,若是那个小子被沙佛陀随便一拳给稍稍击中了那么一点,只怕那个小子也没什么好狂妄的了!” “哈哈哈,你看那个小子的身法已经缓慢了许多,若不是沙佛陀故意放水,那个小子岂有命在?” 众人只顾自己说话,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袁虎、胡子玉等为首者脸色微变。胡子玉对于轻功而言,造诣极高,如今见了凌赤心中也是怅然不已。 胡子玉心想:“这个凌赤虽然看似每一步都险些被沙佛陀给击中,实则一开始施展身法之时便已然快了沙佛陀好几步!沙佛陀每一招都是在追逐凌赤前几步,这凌赤是如何突然变得这般厉害的?” 而袁虎心中也是焦急不已:“这个凌赤如今没有施展折花拳,但是功夫却丝毫不比先前折花拳弱上半分!” 凌赤突然提升的实力让众人都是不由得一惊,然而凌赤本人却丝毫没有发觉自己身体的巨变。凌赤只见得沙佛陀的速度似乎是越来越慢,凌赤心想:“这沙佛陀的花毒肯定未能完全解除,否则以他的本领哪里会这么不堪?” 纵使是凌赤也未能想到自己的功夫突然剧增了起来,而倒在一旁的简叮咛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满是诧异。 凌赤渐渐发觉自己好像浑身似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每一根脉络之上渐渐流涌上来一道凶潮,凌赤乍然一惊自己身上的巨大变化。 而只见得沙佛陀左手画了一圆,右拳使劲儿往那个圆的中心狠狠锤了过去,好一记“翌日冲拳”! 凌赤陡然觉得周遭如是烈火焚烧一般,温度陡升了起来。 “呵哈!”凌赤大惊之下,只见得胸前似是有一股热浪席卷而来,凌赤登时双拳一齐往胸前一坠,“哗”的一下,空气之中竟然凝结出了一面透明的气墙! 凌赤见到自己这般施展武功也是不由得怔住,他何曾学过这么一个招式? 然而沙佛陀的这么一手“翌日冲拳”狠狠击在这么一道气墙之上,气墙竟然挡了下来!凌赤重喝一声,双臂各划出一个大圆,双拳悠然晃哉如同是波浪状慢慢弥散,似是流出了几道残影。 沙佛陀一怔,他早年遍览少林武功,后来闯荡江湖,阅历更是何其了得?然而凌赤这么一个招式却仿佛是他从未见过的一般。 凌赤呵哈一声,双拳从圆弧之上划出,然后合二为一,紧紧抱在一起。凌赤甩着抱拳,高高跃起,重重朝沙佛陀能砸了下去! 沙佛陀眼见这么一拳出其不意,更是好没见过的招式,心中也是一急,双臂挡住。 “砰!” 好一生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见得沙佛陀颤颤巍巍摇摆几下,嘴角流溢出了一口鲜血。 “呵呵,小子,就连我的金刚衫也差点没挡住啊!”沙佛陀面色狰狞地笑着,“看来这次来幽香谷,算是来对了地方!” 烟尘之中,凌赤的身形消瘦不已,风一吹,烟尘飘散。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凌赤筋疲力尽竟然倒在了地上。 沙佛陀等人都是大惊失色,刚才这个小子还好好的,竟然能把内功练至虎啸之声的人给打出鲜血,而如今莫名其妙就倒在了地上,实在是让人揣摩不透。 凌赤如今趴在地上,眼见沙佛陀还好端端的站着,心中也是凉了半截,心想:“即便如此都还打不倒他吗?这个沙佛陀果然不是常人。” 凌赤心想此处,不由得挂念起了九鹏寨的深渊大仇。要知道静空道人的武功乃至凤鸣之境,更比沙佛陀还要高上不少!而周满春亦是偷学通天九鹏的武功,实力必定不亚于静空道人。 当然了,六顺同盟好一个盟主——刘震风!一直以来深藏多年,即便是当日万骨渊紧急之时,都未曾暴露自己的真实水平,那又是何等的恐怖? 凌赤越想,越觉得自己复仇难忘,悲从中来,竟然喉间一甜,喷出了好一口鲜血。 凌赤偏过脑袋,望向了花谷之中隐秘的幽香谷,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意:“青儿,二哥无能,就要去了......” 凌赤眼中热泪横挂,突然只听得有脚步声慢慢传来。凌赤知道这是沙佛陀在缓慢朝自己靠近,于是乎立马抹了眼中的热泪,挣扎着站起身来。 沙佛陀见凌赤几度挣扎却又倒下身去,也是不由得双手合十,感叹道:“你这小子,倒真的算得上是一条汉子!” 几度挣扎过后,凌赤终于站起身来,冷眸狠狠瞪着沙佛陀,却是一团烈火其中熊熊燃烧。 凌赤缓缓抬起手臂:“来,小爷我还没死呢!” 第四十八章:风云 沙佛陀眼见凌赤事到如今还要继续战斗,心中也是不由得为凌赤的逆天傲骨而折服。 只见得他微微双手合十,然后浓眉紧皱,身子一弯,双掌缓缓划出一个大圆,轻轻朝外一推,正色道:“你这小子,算是一条汉子,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凌赤知道沙佛陀一直以来都还没有用尽全力,而如今沙佛陀这个架势所带来的威压更比先前还要凝重上了几分。凌赤微微蹲起,捏了一个拳头,而丹田之内空虚至极,已然不复先前神勇。 “云间狐”胡子玉已然看出凌赤早就筋疲力竭,哪怕是沙佛陀一成的功力便足以将凌赤击倒,但却又实在想不通为何凌赤要苦苦坚持,只能哀叹一口气。 风声一过,花谷之上携来了好大一团乌云,整个天空都灰蒙蒙了起来。 沙佛陀摇了摇头,道:“就要下雨了。” 凌赤没有答话,却只听得背后突然一声厉喝:“凌赤小友,接下来就让老朽替你一战吧!” 来者何人?正是幽香谷大长老“魂摄鬼妪”花老妇! 花老妇人还未到,厉声已然穿破苍穹。 沙佛陀皱起了眉头,整个幽香谷之内,现如今也唯有花老妇能够跟她打上数个回合。 沙佛陀放下了双掌,背在后面。 凌赤见状,也不由得放下了拳头,道:“你这是为何?” 沙佛陀缓缓道:“不是看不起你,只是我还要留足力气对付其他人。” 凌赤哼了一声,道:“你这般说话,仍是瞧不起我凌赤!” 沙佛陀冷笑一声,道:“现如今的你,便是我身后的任意一个人都足够让你一顿煎熬。年轻人,不要妄自尊大,自己的实力,难不成还不清楚吗?” 凌赤当然知道自己已然无法再战,然而心血依旧汹涌澎湃。见沙佛陀不再出招,凌赤缓缓退后,坐在了简叮咛的身旁打坐起来。 不一会儿,花老妇已然闪到了凌赤面前来,见凌赤和简叮咛如今已然受了伤,心中也是惭愧不已。 花老妇缓慢向前两步,对着沙佛陀说道:“沙佛陀,我幽香谷虽是树敌无数,但是跟你沙佛陀可算得上是无冤无仇。今天跟着这群人来扰我幽香谷,你的目的又是何在?” 沙佛陀见花老妇已然把话挑明,当即也不再寻借口,直截了当地说道:“不错,我身后这群人无非就是要来寻女人的事儿。老子是个和尚,跟你们这些娘们儿也没什么话可说,倒是想要来借你们幽香谷几本书翻翻。” “借书?”花老妇冷笑一声,“你这借书倒借得真好,好大的杀气!也不怕把书给杀没了去!” “哈哈哈哈哈,若是你们幽香谷的肯好好把书借给我的话,那我也不至于要想如今这般强取了!” 花老妇走上前来,厉声喝道:“说吧,咱们俩怎么来?” 沙佛陀冷笑一声,道:“能怎么来?速战速决吧!” 花老妇一听此话,身形陡然一隐一现,便朝花谷当中冲了过去。 沙佛陀见状,立刻追上去。只见得两人在花谷之上施展轻功,一前一后,卷起好些花叶相逐! 突然花老妇反手挥着手中钢杖朝沙佛陀打去,沙佛陀立刻一脚踢开钢杖。花老妇左手平摊,身子往后飘然出去数尺。沙佛陀见随而来,又是直勾勾的两个拳头。花老妇好一手“燕子垂头”将手中钢杖砸了下去,沙佛陀拧腰一闪。 花老妇又是横扫一记钢杖,沙佛陀好一个蛙蹲,刚刚躲开钢杖便又猛跳起来,再出两拳! 花老妇冷笑一声,道:“你这少林派的好武功,还跟我们幽香谷借什么?” 沙佛陀也只是笑笑,少林“通臂拳”又是连出好几招!花老妇将钢杖一甩,左手犹如是推潮按浪一般迎了上去。 “好哇,你要跟我比内力!”沙佛陀哈哈大笑,“来来来,倒看看谁的肚皮大一圈!” 两人停止了进招,转而各站在一朵巨大的葵花之上,双掌都是相接,不再动弹。 其余众人见得也是不敢喧哗,这内力上的打斗可要比招式上的打斗厉害得紧,稍不注意便会被对方给压倒过去,进而受到极重的内伤。 正适时,幽香谷一众人赶了过来,见到花老妇正在与沙佛陀比试内力,赶紧冲上前去,将凌赤和简叮咛围在了身后。铁青儿柔情似水,见凌赤全身伤痕累累,面上更是毫无一丝血色,心中悲叹无比,竟然当着众人款款落下泪来。 凌赤慢慢睁开眼睛,见到在自己一旁蹲坐哭泣的铁青儿,也是升起了一丝怜意,轻轻拭去了铁青儿脸上的热泪。铁青儿关切道:“二哥,你可无事吗?” 凌赤笑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正是如此,花修罗三姐妹当中的菊花修罗从怀中去除一红瓶药水,递给了凌赤,道:“这是我们幽香谷独门神药,服下它好生修养一段时间吧。” 凌赤接过了红瓶药水,对着菊花修罗抱拳示意感谢。 只见得花修罗三姐妹穿过众人走上前来,桃花修罗厉声喝道:“来吧,你们是谁要来试试我们三姐妹的厉害!” “云间狐”胡子玉轻身一跃,跳上前来,折扇在胸前飘摇,微微笑道:“就由在下来试试三位女侠的武功吧” 荷花修罗冷笑一声,道:“就你?区区小狐狸,也敢擅闯我堂堂幽香谷!” 荷花修罗双掌齐拍,只听得风声带过,胡子玉身子微侧,一手折扇挡在胸前,将掌风给挡住。 荷花修罗进了三步,然后翻腕一扯,正是“白鹤云手”的招式!胡子玉仍是一柄折扇左拦右挡,与荷花修罗连连拆招,不分上下。 凌赤眼见荷花修罗武功如此,心中也是不由得着急起来:“花修罗三姐妹就当共生死、同进退,她们的武功就是要相辅相成才有威力!怎么荷花修罗一个人独上,岂不是自讨苦吃?” 凌赤这般想着,然而胡子玉也是微微一笑,说道:“听闻花修罗三姐妹三人合击,威力无穷,如今紧紧一个荷花修罗上来同在下比试拆招,莫不是看在下不起了?” 荷花修罗自不答话,反手一拍,又是一道厉风纵横。胡子玉拧腰侧身,这么一道掌风擦过胡子玉的腰侧,只见得衣带飘起,胡子玉足底一顿,突然平地跃起来几尺。 荷花修罗见状,还要再进招,可却听得胡子玉一声大喊:“风云门弟子,还在等什么?” 只见得好些个风云门的汉子一起冲了出来,轻功之向,卷起了好些尘土飞扬!霎时间,荷花修罗便被风云门弟子团团围住,风云门弟子好一声重喝,真是中气十足! 胡子玉缓缓落了下来,站到荷花修罗面前,说道:“荷花修罗,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的两个姐妹一起上来,否则你必败无疑!” 荷花修罗回头望了一眼其余二人,只见得两人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于是乎荷花修罗便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花修罗三姐妹也不要再跟这只臭狐狸客气什么了!” 桃花修罗跟菊花修罗听了荷花修罗这一番话,立刻足尖数点冲上前来,分居两侧,齐声喝道:“来吧!” 三人之中,荷花修罗被围在风云门弟子其中,菊花修罗和桃花修罗在风云门弟子外围,三人一起出掌,顿时便见得好似三条缠绕相通的长蛇在舞舞生风!虽然三人各自被隔开,然而武功齐势,阵阵掌风相通,好似在风云门弟子之间开了好几道口子。 “云间狐”胡子玉见得花修罗三姐妹的武功路子如此相通,也是不由得一惊,然而很快嘴角便冒出了笑意,说道:“来吧,风云门弟子,结阵!” 风云门弟子一听此话,纷纷足尖数点起来,很快便绕得花修罗三姐妹的眼神越发弥散。袁虎一见这个阵法,不由得一惊,道:“早就听闻风云门近年来一直揣摩什么阵法,想必这就是前些日子传得沸沸扬扬的‘风云大轮阵’了吧!” 只听得花修罗三姐妹齐声发掌,掌风阵阵穿过,然而很快又被一股强劲无比的厉风给吹散开来。 荷花修罗脸色大变,突然只感觉周遭一阵恐怖的威压降了下来,她双掌往天上狠狠一拍,然而那股威压瞬时消失。荷花修罗正当呼气之时,却突然脚底一凉,一股凉风从脚上吹来。荷花修罗急忙施展身形,险些就要摔下身去。 菊花修罗和桃花修罗见状,赶忙冲入阵中,然而这个“风云大轮阵”周遭又似一个飓风席卷,旋转不已,菊花修罗和桃花修罗无论如何都只能围着“风云大轮阵”转起了弯弯,却根本进不去! 胡子玉嘿嘿一笑:“倒看你们如何破我的‘风云大轮阵’!” 花修罗三姐妹努力拍掌,所有的掌风聚集其中,相通成三条脉络在“风云大轮阵”之中穿插,可却无论如何伤不了任何一个风云门弟子。 正当花修罗三姐妹焦灼之时,只见得凌赤冲上前来大喊: “快,不要再出掌了!” 第四十九章:破阵 凌赤打坐一旁,见了这么一个“风云大轮阵”,而花修罗三姐妹被此阵搅得苦不堪言,当即一语既出,正待起身,却立马被幽香谷众人给拦住了。 “凌赤少侠,你如今伤势在身。有什么需要的,就请告诉我们姐妹吧!” 凌赤摇了摇头,道:“你快叫花修罗三姐妹不要再出掌了!” 幽香谷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此刻见得花修罗三姐妹奋力抗敌。若不继续出掌,难不成是让她们三个举手投降了不成? 凌赤自知自己这番话是很难使得幽香谷众人信服的,他如今已然了解到了幽香谷的女子莫非都是受了极大的伤痛才入谷中而来。性格格外倔强,绝不会在男人的武力之下低头。 凌赤努力站起身来,想要加入战局,但是方才跟沙佛陀的战斗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如今的凌赤就连走近“风云大轮阵”都做不到,又何提什么帮助花修罗三姐妹破阵呢? 然而“云间狐”胡子玉听了凌赤的呼喊过后,脸色却有了微变,但很快就消失不见。虽然胡子玉没有加入“风云大轮阵”,但是目光不停地打量着战局的变化。如今听了凌赤的言语,胡子玉也不由得将一部分转向了凌赤。 凌赤四处张望,花老妇和沙佛陀两人都在花谷之中交掌,满头大汗,比拼内力更不知道要比到何时。而花修罗三姐妹仍旧在“风云大轮阵”当中频频受困、苦不堪言。 “辣手摧花”梅万楼如今却也不在此处,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人朝这里散发着敌意的目光。 凌赤不能再等,他必须出手挽救深陷“风云大轮阵”之中的花修罗三姐妹。 凌赤还未站起身来,便突然只觉背后一双手掌慢慢抚了上来,渐渐便有一股寒意如丝线一般扎透凌赤的背脊,朝凌赤丹田慢慢飘落了下来。 凌赤回头一看,却是铁青儿。 “青儿,你这是做什么?”凌赤知道江湖当中有向对方输送功力以疗伤的做法,然而现如今却不是疗伤的时候,铁青儿此举又究竟为何? 铁青儿只顾着输送内力,却是另一个幽香谷的女子解释道:“凌赤少侠,您请勿动。现如今也唯有你能够解我们花修罗三位姐姐的局势,青儿妹妹正在以我们幽香谷的‘暗香诀’给你输送内力,可令你短暂回升实力。” 凌赤这才了解铁青儿此举,于是当即闭上了双眼,将铁青儿缓缓输送过来的一道道真气逼入自己的丹田。 凌赤先前除了全身疲软无力,还觉得没什么。而如今,当铁青儿一道道真气输送进来之时,只觉丹田无比空虚贫乏,像是一个干枯的水井一般,铁青儿一点一点的输送也不过使得那种干渴加倍而来。 突然凌赤觉得铁青儿那道丝线一般的真气仿佛粗了好一大圈,回头一看,在铁青儿后面又有三个幽香谷女子伸出手掌给铁青儿传输功力。 凌赤立马凝神运气,他必须尽快恢复,以好保护好铁青儿在内的幽香谷众人。 “啊!” 一道厉声惨叫却突然打断了凌赤的运气,凌赤抬眼一看,只见得身处“风云大轮阵”当中的荷花修罗被人一脚踹翻在地,情势何其危机! 凌赤赶紧抬起双臂,对着空气虚拍一拳,觉得力气十足,是时候上场了! 然而正当凌赤如此这般施展之后,身后的铁青儿等人却突然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嘴角似有微微一抹血意。 凌赤赶紧扶着铁青儿,问道:“青儿,你这是怎么了?” 铁青儿苍白的脸上微微勾起了嘴角,却只字不吐,如是被雨水打湿后的茉莉,惨白留香。 幽香谷一女子这才说道:“凌赤少侠,这‘暗香诀’的要旨便是‘长夜漫漫幽暗香,征途望断一碗汤’。就是说要拿自己的修为来给你短暂恢复,对于使用‘暗香诀’的人则是遗害无穷!” 长夜漫漫幽暗香,征途望断一碗汤! 凌赤丹田之枯井食过了铁青儿等人用自身修为所熬煮而成的这碗汤,铁青儿等人便会反受“暗香诀”之影响,遗害无穷! 凌赤手中捏紧了拳头,心道:“若不是我凌赤武功卑微,不能守护好青儿,又怎么会让青儿来替我遭这么一个罪!” 凌赤大怒之下,将铁青儿缓缓交到幽香谷之人的手中,然后往前迈步。 “云间狐”胡子玉见状,赶忙走上前来,折扇微微摇起,时刻提防凌赤有所举动。 而凌赤话不多说,足底一踏,“秋雨青幽步”平升好几尺!胡子玉急忙赶上,折扇舞得好几道风刃,凌赤拧腰侧身,空中施展“猿禽三通贯天边”躲开风刃。 只见得胡子玉继续朝前进身,手中折扇一收,作判官笔使得一个“流亭八字”,刷刷刷数点几下,几道流星似的顿笔一搓真是厉害得紧! 凌赤拦腰,立马挥臂抬拳,势欲要从胡子玉手中夺过折扇。然而胡子玉手法何等迅捷快速?凌赤又岂能得逞?慌忙之间,凌赤手腕已然被胡子玉点了一笔,登时灼热非常。 凌赤眼见面前的胡子玉蛮缠不休,再耽搁下去,只怕是花修罗三姐妹更遭惨打,无奈之中,突然听得一声厉喝:“谁敢擅闯我幽香谷!” 这道厉喝凌赤甚觉耳熟,过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这来者正是“辣手摧花”梅万楼! 凌赤双臂摊开,足底一滑,轻身折回幽香谷一行人的身边。 且见得一蒙面女子突然来到,眉头紧皱狠狠瞪着凌赤,厉声喝道:“莫不是你这个小子给幽香谷引来的祸端!” 凌赤火爆脾气,别人冤枉也绝不会解释什么,自不答话。然而幽香谷之人却为凌赤说话道:“梅姐姐,这次多亏凌赤少侠,不然这群凶贼早就闯入谷中去了!” 梅万楼听了此话,眼神微微闪过一丝惆怅,很快又是怒目而向,对着“云间狐”胡子玉凶恶道:“风云门的?劝你们早些给我滚,休叫我爪下不留人!” 胡子玉微微一下,摊开折扇笑道:“原来是‘辣手摧花’梅前辈,晚生这厢有礼了!” 梅万楼哼了一声,却见得袁虎突然赶上前来,骂道:“梅万楼,你可知老子是谁?” 梅万楼一瞥眼,登时变了脸色,狠狠骂道:“跟那个狗杂种一个鼻子一双眼睛的,难不成你就是那个狗杂种的贼弟弟!” 袁虎听梅万楼痛骂自己兄长,也是大怒:“你这贱人,我兄长死于你的手上,今日我袁虎便要为他报仇!” 梅万楼冷笑一声:“好一个报仇!我梅万楼这么多年的气正愁没人给我撒撒,倒拿你来给我练功泄气!” 只见得梅万楼五指如钩,指尖隐隐冒有一团黑气,众人一见便知这是幽香谷的独门绝技——“黑毒十一抓”! 袁虎挺身而上,双掌推出。而梅万楼不紧不慢,只是五爪一拦,登时便将袁虎胸前衣襟给撕破开来。 凌赤一见,不由得心冒一口凉气:“这梅万楼短短数日,足见功力大涨!” 袁虎亦是一惊,且见得胡子玉和丐帮分舵主裘三重一起赶上前来,同时进招。凌赤本自着急,可却见得梅万楼以一敌三,却是丝毫不落下风,赶紧施展“秋雨青幽步”来到了花修罗三姐妹身旁。 荷花修罗眼见身上有伤,其余菊花修罗与桃花修罗也是身陷囹圄。凌赤努拍一拳,折花拳拳风阵阵猛地窜入了“风云大轮阵”之中。 众个风云门弟子不由得身体一阵摇晃,凛冽狂暴的拳风使得整个“风云大轮阵”都是颤抖了一下,然而却又很快运作了起来。 凌赤冷笑一声,足尖跃起,怒拳一拍,竟然直接撕开了“风云大轮阵”的一道口子! 一风云门第子冷笑道:“你这小子,可知道我们的‘风云大轮阵’正是进来容易出去难吗?” 凌赤也是哈哈大笑:“区区破阵,能拦得住谁?” 凌赤扛起荷花修罗,施展起“秋雨青幽步”试图冲出此阵,然而“风云大轮阵”有如是飓风的中心更有重重烈风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使得凌赤的步法难以施展。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冲出我们这‘风云大轮阵’!” 凌赤在阵中艰难闪避各道烈风,突然有一道迅疾无匹的掌风席卷而来,凌赤拧腰侧身,疾风从凌赤腰间划过。 凌赤眼睛微眯:“这道掌风与其他烈风好不相同!”凌赤抬眼一见,只见得菊花修罗和荷花修罗还在不住朝着“风云大轮阵” 出掌,心中也渐渐有了底气。 只见得凌赤放下了荷花修罗,重新施展起“秋雨青幽步”,虽是艰难无比,但是一步一步却是身法轻灵。 “来吧,我凌赤倒跟你们风云门比比轻功!” 风云门弟子齐声喝道:“不自量力!” 只见得风云门弟子步法更是加快,“风云大轮阵”所形成的剧烈暴风也在疯狂施压!而凌赤渐觉迈步实是越发艰难,但是一道道烈风席卷而来,凌赤突然纵身而起。 “猿禽三通贯天边!” 只见得一道道烈风朝凌赤扑去,凌赤空中挪移数次,手掌呈作刀形,挥舞不断,却是—— “晓映晚秋!” 幽香谷之人皆不知道凌赤此举为何,难不成是无处可走了么? 且见得“风云大轮阵”当中又渐渐平添了些许掌风残影,便是这“晓映晚秋”的功劳。 无数道烈风席卷,无数道手掌残影,还有一丝掌风飘摇! “啊!” 菊花修罗和桃花修罗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似的被甩了出去。 紧随其后,凌赤一声重喝:“破阵!” 第五十章:胜败 “魂摄鬼妪”花老妇与沙佛陀强强对决,内力比拼,何其惊险? “辣手摧花”梅万楼,以一敌三——“云间狐”胡子玉、丐帮分舵主裘三重、通猿门遗孤袁虎,又是龙潭虎穴一闯,生死难料! 然而只听得凌赤好一声“破阵”! 在场所有人尽皆全部将目光投向了一边狂风阵阵的“风云大轮阵”! 只见得凌赤手刃一甩,突突突射出了好些道重影,然后数个重影在飓风当中无限撕扯,最终化繁为一,只剩下凌赤独自一个真身身处“风云大轮阵”最中心,脚底狠狠一踏,单膝跪在地上! 随着凌赤的落下,登时风云门众弟子好似被一股强大无比的力量给弹开了去! 众人眼神都是迷惑非常,将凌赤死死盯着,似乎不敢相信就这么一个少年小子,便轻而易举地破掉了风云门多少年以来引以为傲的“风云大轮阵”! “云间狐”胡子玉更是脸色泛白,迅速飞身一闪离开了战局。 胡子玉满脸惊愕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风云门众弟子,心中也是难掩恐惧,面前这个单膝跪下的少年,眼光如矩,何其坚定! 凌赤慢慢站起身来,对着胡子玉,冷冷道:“这便是风云门这些年来所修炼的阵法吗?简直不堪一击!” “风云大轮阵?”胡子玉微微侧头,眼珠子似是要掉出来了一般,“不堪一击?” 凌赤扶起荷花修罗,带着花修罗三姐妹在众人惊愕的目光当中回到了幽香谷一群人的身旁。 凌赤转身,对着胡子玉,依旧是冰山似的语气,道:“难不成不是不堪一击吗?” “云间狐”胡子玉一听这话,只觉丹田翻涌不止,喉间一甜,一口鲜血缓缓从嘴角落下。胡子玉冷笑起来,但并非是对着凌赤而言,只是仰面对着天空,哭喊道:“师父,这些年来你的心血,就这么被一个少年给破了!” 众人都是哀叹,这时,一个幽香谷较为年长的前辈走上前来,低声对着凌赤解释道:“凌赤少侠,这‘风云大轮阵’便是这个‘云间狐’胡子玉的师父所创。虽然我幽香谷一向不与别门别派有所干涉,然而不得不说这个胡子玉的师父柳若梅的确是个豪杰!” “哦?”凌赤偏过了脑袋,“此话怎讲?” 那个幽香谷的前辈解释道:“这风云门以轻功独步武林,其他招式固然不弱,但是柳若梅前辈实是担忧风云门未来。然而要想要开创出什么令全江湖都为之胆寒的武功岂会容易?柳若梅前辈这时候便想着联合风云门众人一起施展一门功夫,大家力量团结起来,定能称霸武林。于是柳若梅前辈便在风云门当中提出了‘合而为一、一震江湖’的想法。从那时起,柳若梅前辈深刻钻研风云门武功,将风云门之轻功巧妙运用其中,这才创出了‘风云大轮阵’,也算是难倒了不少英雄好汉!” 那个幽香谷的前辈说罢,却见得胡子玉头一侧,目光不再温婉如玉,而是冒起了万丈火焰一般狠狠瞪着凌赤。 胡子玉开口说道:“凌赤兄,我胡子玉钦佩您武功了得、心智过人!本不该擅自问你一些事情,然而家师便正是因为这个‘风云大轮阵’而郁结于心,寡终于世。还请凌赤兄指点一二!” 凌赤见胡子玉如此这般,还算是有礼。虽然败阵,但是心系师门,也算是记恩。凌赤心中也不免得对这胡子玉升起了一番敬佩,便开口说道:“说吧,你想要问什么?” “我风云门这个‘风云大轮阵’究竟是败在了何处!” 凌赤听了此话,也是摇了摇头,解释道:“你风云门武功自是以轻功独步武林,所以这‘风云大轮阵’也跟你们的轻功脱不了干系。” 胡子玉点头称道:“不错,家师正是借着风云门的轻功创出的此阵。” “风云门轻功的确算得上是江湖上众家武功当中的一绝,方才我与你在断情桥上来来往往过招数次,虽是我的‘秋雨青幽步’不算出众,但面对你的轻功,我更是毫没有赶追之力。”凌赤赞叹道,“可你是否知道这个阵胜也胜于轻功,败也败于轻功!” 凌赤此言一出,引得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这么一个阵法又何来一个胜于轻功、败于轻功? “云间狐”胡子玉捉摸不透,于是乎又抱拳请教道:“还请凌赤兄明示!” 凌赤继续说道:“在下拙见,不足为证。不过依我看来,轻功实则是分了两种,一种是武功好的,要追杀别人,那是快的好处。还有一种,便是技不如人,用轻功逃之夭夭的,这也是轻功快的好处。” 胡子玉听了凌赤这话,脸色微微有变。但是凌赤全然不管,继续说道:“你这个‘风云大轮阵’既不是追,也不是逃,那这个轻功又来何用?” 众人被凌赤这么一问,都是答不上话来。 凌赤一语直接命中“风云大轮阵”的核心:“风云大轮阵,这个大轮便是指的循环不断的状态。你们不逃也不追,而是在和敌人周旋!” 胡子玉脸色苍白,叹息道:“没想到还是被你看了出来!” 然而众人都还没有听懂,却听凌赤继续解释道:“方才花修罗三姐妹掌风何其犀利,然而却伤不到你们‘风云大轮阵’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这便是首要关键——逃!” 凌赤话刚刚才说完,便继续说道:“花修罗三姐妹出招不成,但被你们风云门弟子的数道掌风给缠绕其中,根本不得解脱,这便是追!既追既逃,这便是周旋!” 胡子玉摇摇头:“不错,凌赤兄弟分析得很好!” 凌赤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你们一群人齐身施展轻功所引发的飓风更是使得花修罗三姐妹深陷其中,而所有的招式却又攻击不到你们,反而被你们的飓风所牵扯住了转而攻击花修罗三姐妹。你们本身的武功强度不高,这才是你们真正的攻击之道!” 胡子玉只是摇头。 凌赤终于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其实想要破阵也不难,你的师父不知道看出来这一点没有。当你们风云门施展轻功之时,就已经如是飓风当中的落叶一般,很是不稳,而摆阵所最需要的就是维持阵型的稳定。你们自己都不稳,还要妄图利用别人的武功来攻击别人,一旦对手实力强劲,你们很难不被击破的。” 胡子玉叹道:“原来方才凌赤兄您叫花修罗三姐妹赶快停手,便是已经看出来了我们‘风云大轮阵’便是依靠着她们的功夫在纠缠她们。后来凌赤兄你冲上前去,便是给花修罗三姐妹加了一股劲儿,使得我们风云门弟子再难支撑住这道飓风,最终被飓风给反击而倒,‘风云大轮阵’如此便被你破了!” 凌赤点了点头,众人也都不由得对这个少年刮目相看。要知道“云间狐”胡子玉的师父柳若梅在江湖上的威望甚高,能够将柳若梅毕生精力的“风云大轮阵”给破除掉,众人都是难以想象凌赤往后余生会在江湖之上搅出怎样一场惊天动地的壮阔波澜! 正适时,突听得好一阵疾风扫过! 众人一惊,这疾风当中似是渗入了好些刀片一般,刮得人脸颊生疼!顺着疾风而来的方向看去,却是花谷之上的沙佛陀和“魂摄鬼妪”花老妇二人。 两人面色都已经是满头大汗,然而花老妇脚下的葵花已然不复金黄,转而变成了可怖的黑紫色!而沙佛陀脚下的葵花虽是金灿灿依旧,却是摇摆不止。 “云间狐”胡子玉见状,也是不由得叹道:“只看他们两个很快就要分出了胜负。” 风云门弟子赶紧问胡子玉说道:“子玉师兄,这个沙佛陀脚下葵花颤抖不止,然而花老妇脚下的葵花又是紫奄一片,那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胡子玉摇了摇头,当机立断回答道:“沙佛陀!” 凌赤一听,满是困惑。凌赤从未修习什么内功,都是靠着盖龙有意无意的传授,使得他如今内功不低,然而真要让凌赤看出谁胜谁负,倒还着实是一个问题。 风云门弟子赶紧问道:“这是为何?” “云间狐”胡子玉分析道:“花老妇脚下葵花已然变色,这就是凭证。花老妇自身修为内力已经难以和沙佛陀对抗,只能动用幽香谷的独门心法,在花上面暂时借一个平衡点。如此一来,葵花的生命便被花老妇给借了去。” 胡子玉继续说道:“至于沙佛陀嘛,脚下葵花虽然摇摇晃晃,但是身形刚正不阿,犹自威武强壮!可见对他丝毫不受什么影响,葵花摇晃不过是花老妇身体渐渐虚弱,对于武功的把控能力已经不如先前,使得内力渐渐外泄,形成掌风刮过,惹得沙佛陀脚底葵花颤抖不停。” 凌赤一听这话,果然见的花老妇越发难以支撑,突然一口鲜血喷出,就快要倒身下去! 第五十一章:黑气 “辣手摧花”梅万楼见花老妇局势不对,立马双臂一舞,划了一个巨大的圆将袁虎和裘三重一起挡开,然后飞身冲向了花谷。 “臭娘们儿,休想跑!”袁虎狰狞地喝喊道,便是一招“猛虎通臂”拦住了梅万楼的去处。梅万楼还想要挣脱,然而裘三重好一手死缠烂打的招式配合着袁虎,使得梅万楼根本无暇帮助花老妇。 恰是此时,且见得花谷之上,一道瘦削的身影飘然而去—— 凌赤! 凌赤呵哈一声,自空中抱住双拳,朝着沙佛陀狠狠捶下! 沙佛陀眼见此招,会想起方才凌赤陡然暴涨功力之时所施展的招式,心中一抖,拧腰侧身准备逃去。 然而比拼内力之时,沙佛陀与花老妇双掌相接,沙佛陀突然被凌赤打断,只觉面前浩浩荡荡的无穷内力朝自己扑了过来。沙佛陀大惊,立马收拳顿足,摆起了“金刚衫”的架势。 只听好一声轰鸣之响,沙佛陀嘴角流出一道血痕缓缓落到了下巴。 沙佛陀狰狞地笑着,道:“你这个小子,真是好没有规矩!” 凌赤却丝毫没有在乎沙佛陀口中言语,足底数踏,闪至了花老妇的身旁。且见得花老妇虽然在凌赤打断沙佛陀前提之下,以内力逼退沙佛陀。然而花老妇此时已经血涌不上,几近虚脱了去。 凌赤关切地问道:“大长老,你没事吧?” 花老妇强撑着身子,道:“凌赤少侠,老朽还能再撑一会儿,你快带着幽香谷的人速速逃去!” “逃?”沙佛陀有如是一匹脱缰野马一般直冲过来,“往哪里逃!” 沙佛陀霎时朝着凌赤飞扑过去,手腕一抖,便是沙包一般的拳头迎了上去!凌赤见状,急忙轻推一下花老妇,拧腰侧身,将这么一拳给闪了开去。 然而沙佛陀为时至今,已然打得心血来潮,纵是一拳落空,可拳风威震,依旧将凌赤给震退了数步。 凌赤大惊,万万没有想到沙佛陀长久以来竟然还保留着这般的实力! 沙佛陀狰狞一笑:“小子,方才你的功力暴涨不少,现如今怎么不行了?” 凌赤也捉摸不透为何方才自己的功力上涨如此之快,而如今又仿佛是恢复了原来的实力,如此一来,丝毫不是沙佛陀的对手。 只见得凌赤施展着“秋雨青幽步”在花谷当中仓皇逃窜,然而沙佛陀轻功丝毫不亚于凌赤,死死追着凌赤,更不给凌赤丝毫懈怠的机会。 凌赤一顿足,身子猛向右一倒,迅即一转,恰好避开了沙佛陀紧随而上的一个拳头,却是好险! 凌赤努力运气,然而丹田总是不复方才的汹涌澎湃,凌赤一边闪躲着沙佛陀的追击,一边努力运功,可无论如何都无法使得自己再恢复当时的状态。无奈之下,凌赤已然被沙佛陀的拳风扫过数次,身上衣杉更是爆裂如柴,露出了点点血光横纵的皮肤。 “老子倒要看看你还要往哪里跑!”沙佛陀一声狞笑,突然顿身闪过花谷,凌赤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得风声一震,金光陡然在面前一现,沙佛陀竟已然闪到了自己的面前! 沙佛陀怒喝一声,双掌平推出去,便是涛涛浪潮一般的掌劲朝着凌赤汹涌扑来。 凌赤无可奈何,双拳齐出,折花拳凛然拳风沸腾而出,震得周遭花草尽数折断! 砰! 两人立马交起手来,且见得沙佛陀身形刚稳,一拳一掌平摊而出,虽是简单至极的外家功夫,可却内含无数少林功夫之理!而凌赤身形在沙佛陀周边几度挪移,纷纷出拳,看似将沙佛陀包围在了自己的拳招之内,实则被沙佛陀赶着出招,危机难当! 沙佛陀占尽了上风,且见得一拳倒钩,正好击中了位于自己右侧的凌赤,凌赤喉间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然而咬了咬牙又吞了下去。 沙佛陀见凌赤面色有异,也是不由得笑道:“你这小子,当真不投降?” 凌赤嘴唇微张,雪白的牙齿尽皆被粘稠的血液给包裹了起来,凌赤恶狠狠瞪着沙佛陀,道:“秃驴,少废话,跟小爷我好好打一遭!” 沙佛陀哈哈大笑,登时又是一脚,又快又急,将凌赤一脚踢中,单膝跪下。 沙佛陀右掌从天而降,落了下来,凌赤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经被沙佛陀给按住了肩头。 “小子,还不就地给老子投降?” 凌赤只觉全身似乎被一座巨山给死死压着,喘不过气来,更别提继续出招了,然而却依旧心气高傲,骂道:“你这秃驴,倒是气力大了些,小爷我,就是不服!” 凌赤已不知多少次被人这般按过肩头之上威胁了,当初元天云也曾这般拿着凌赤要挟过盖龙;天南阁阁主左南天也是一手冰寒劲逼问凌赤;长门派静空道人更是以一手出神入化青云掌险些将凌赤整条手臂都给废掉。经历过这般种种,凌赤从未低过头,难不成他此时此刻会向这个沙佛陀认输? 凌赤咳出一口血,落在了一旁刚刚萌芽的花草之上。粘稠的血液渐渐流过落叶的脉络,融入了泥土之中,沙佛陀见状,也不得不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小子,生性太过倔强,没有办法了,谁叫你挡了老子的路?” 凌赤生平最恨别人同情自己,听得沙佛陀言语当中饱含惋惜之意,更是怒从中来,骂道:“秃驴,要杀要剐,使麻利一点!多嘴什么,小心小爷我随时取了你的脑袋!” 沙佛陀哈哈大笑,道:“小子,如今被我这般压在手掌之间,你的傲气不减呐!不错,果然不愧是昊天九鹏的后代!” “昊天九鹏?”凌赤突然听得这四个字,脸色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你这个秃驴,又把昊天九鹏几位前辈牵扯进来干嘛?” 沙佛陀摇了摇头,叹息道:“若不是老子翻阅藏经阁,其中圣贤笔记有云说道,昊天九鹏的武功亦正亦邪、亦阴亦阳,内功练至龙吟凤鸣两大境界共存。老子心生好奇,这阳派功夫怎么和阴派武功合二为一?老子这才跟着胡子玉、袁虎一行人来幽香谷这么一遭,为的便是修习两派武功,看是否能运作合一。” 凌赤终于懂得沙佛陀为何跟花老妇说自己是借书而来了,然而同时修行多种武功,凌赤是早有耳闻,是以有些江湖上的高手通百派武功而随机应变,厉害得紧!然而将阴阳两派截然相反的武功同时运转,这稍有武功内理的人都懂的人体自当运气顺逆流行不畅,极易走火入魔。 凌赤参透不详,然而不仅仅是凌赤,众人听得沙佛陀这般想法,也是一惊,都暗暗揣测沙佛陀练功已然心智不正,迟早坠入魔道。 却是此时,“辣手摧花”梅万楼心血陡然平升,一旁花老妇被人搀扶着,对着梅万楼喊道:“万楼,凌赤这孩子是你的心病,你可千万保住他!” 梅万楼心血更是运行疯狂,仿佛回到了多少年前在衡山之巅的时候,又仿佛是一念之间穿梭回了九鹏寨...... 凌赤......凌炎.......凌渊....... 梅万楼心绪若是一团火焰,丹田之中渐渐卷起滔天之势,她出爪越来越疯狂,似乎是放弃了一切防守的姿态,只将一切的功力运行到十指之上,试图要击败面前的裘三重和袁虎。 裘三重和袁虎自然注意到了梅万楼这般的变化,本以为梅万楼无一招防守,便能够轻而易举地击败梅万楼。然而梅万楼如今却十指仿佛化作了十条飞腾的黑龙护住了梅万楼的周身,袁虎和裘三重对于这么一个“辣手摧花”梅万楼根本无从下手。 而疯狂之中的梅万楼更是嗜血如命,一招一式全都往袁虎与裘三重的要害之处施展,更是时而扑向裘三重,时而转向袁虎,心思莫测,叫人防不胜防! “这个臭娘们儿究竟是怎么了?”裘三重大惊,慌忙招架住梅万楼的“黑龙吞月”,已然发觉梅万楼的功力似是暴涨了几分。 而袁虎也是慌忙迎敌,只见得梅万楼的周身仿佛是涌上了一团黑气,叫人捉摸不透,袁虎当即大喊:“只怕是这个臭娘们儿就要走火入魔了!” 幽香谷众人全都担心了起来,果然见得梅万楼虽然招式还是“黑毒十一爪”不变,然而却疯狂了好些,一招一式不再有条有律,倒像是随机发动。尤其瘆人的,莫过于梅万楼周遭的黑气腾腾,以及双目那可怖的黑暗! “这个臭娘们儿就是走火入魔了!”裘三重大喜道,“咱们俩快支持住,这娘们儿走火入魔了,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花老妇脸上也是挂满了忧色,如今自己身受重伤,幽香谷众人也是毫无还手之力,凌赤被沙佛陀给制服,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梅万楼一个人的身上去。 梅万楼眼中黑云一片,突然丹田烈火焚烧,穿过眼前黑云一片,她似乎看见了那个蓝天白云飞鸟叫的九鹏寨。 落英纷纷,古庙枯朽。 “凌炎......凌赤.......” 突然梅万楼双目一震,十指穿过重重黑气,抓住了袁虎和裘三重的脖颈,大喝一声:“给我滚!” 第五十二章:阴阳 “辣手摧花”梅万楼一声喝下,双臂一甩,便直接将袁虎和裘三重二人给甩了出去! 众人一见,只见得梅万楼眼中黑雾已尽皆散去,如是一团烈火焚烧,眼珠子却是阴冷如霜。 而袁虎与裘三重二人,脖颈之上,隐隐显出黑紫色的五指痕迹,看上去甚是可怖。 梅万楼一转头,目光锁向花谷之中的沙佛陀与凌赤,纵身一跃,足尖不过数点,便已经闪到了沙佛陀面前。 梅万楼呵哈一声,五指如钩朝沙佛陀的右掌拂去。沙佛陀一惊,急忙放开凌赤,往后跃开数尺,惊道:“好哇,今日可算见着‘黑毒十一抓’啦!” 梅万楼目光如炬,厉声喝道:“凌赤,还不快走?” 凌赤心中还有迟疑,可见得梅万楼全身上下一团黑气围绕,自知自己留下也当帮不了什么忙,只好立马施展“秋雨青幽步”快速离去。 且见得梅万楼冷笑一声:“今天我们幽香谷可真是好生热闹!” 而沙佛陀的目光却沉沉落在了梅万楼的身上,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极度渴望的灼热。 “黑气沉天,五指毒仙!”沙佛陀眼神灼热喃喃道,“没有想到练成‘黑毒十一抓’的,竟然是你这么一个婆娘!” 众人俱皆一惊,虽是相隔甚远,然而梅万楼此时所散发出来的恐怖威压已然在众人心头蒙上了好一团惊雷滚动的乌云。 梅万楼淡淡一瞥,只觉得自己的五指如是骷髅一般细瘦了一圈。丹田之内轻轻荡荡,不再汹涌澎湃的充盈感,倒像是一片粘稠死湖当中,略有清风一过,却不曾掀起半点波澜。 凌赤来到花老妇的身旁,心想梅万楼的武功不过与自己上下,又怎么会是沙佛陀的对手?当即低声问花老妇说道:“大长老,梅前辈跟沙佛陀要打上一场,岂不是危险了?” 花老妇摇了摇头,叹息道:“这还说不清楚,万楼所修炼的,是我们幽香谷最为顶尖的‘黑毒十一抓’,那一门武功即便是我都未曾修习。一旦万楼修成‘黑毒十一抓’第三层,要跟沙佛陀对上手,只怕没有太大问题。” “黑毒十一抓?”凌赤心中满是困惑,再将目光投回了花谷之中的沙佛陀与梅万楼身上去。 只见得两人矗立花谷之中,虽是繁花围绕,然而两人周遭一圈的花草一尺之内,尽皆被一股无形的威压所摧残得折断亦或是歪斜。 幽香谷以及袁虎、裘三重众人都是屏气凝神,不敢将丝毫的目光移开梅万楼与沙佛陀二人之间,唯恐落掉了丝毫相斗的细节。 梅万楼目光微微一抖,面前的沙佛陀灼热的目光紧紧盯着梅万楼略显黑气的十指。 沙佛陀缓缓开口,说道:“今日我要来这么一趟幽香谷,为的便是你手上这么一套‘黑毒十一抓’的武功,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无论如何也不算我走了这么一遭!” 梅万楼冷眸一瞥,将十指缓缓钩下,黑气在梅万楼面前渐渐升起了一道紫黑色的气墙,清风一拂,黑气一散。 梅万楼慢慢说道:“我幽香谷的武功,便决计不会传给你这等贼子!” 沙佛陀冷笑一声,道:“话可别说的太满,到时候佛爷我把你们幽香谷的臭娘们儿全都打趴下,只看你们还不快些把‘黑毒十一抓’的武功乖乖交出来?” “真是可笑!你当我们幽香谷的人都是贪生怕死的孬货吗?” 沙佛陀忍不住哈哈大笑,大掌一挥:“大不了把你们这些娘们儿杀光了,老子自己进幽香谷闯一遭,把你们的武功秘籍全都翻个遍!” “无耻狂徒,可笑至极!” 随着沙佛陀大掌挥下,梅万楼拧腰侧身,反手便是一团黑气迷绕散开,五指猛地自黑气当中冲刷了出来,穿破黑气,直勾勾抓向沙佛陀肩并大穴! 沙佛陀嘿嘿一笑,肩头微抖,身上袈裟一片金光灿灿,夺目非常!金光抖射出好些道极光飞来,梅万楼赶紧收爪,指尖爆射出好些黑气挡住金光! 众人一见这么一招的比拼,便已然见得高手之间的万千差别,实非江湖寻常高手所能匹敌,都是暗暗惊服。 沙佛陀嘿哈一声,肩上袈裟又是迸射无限金光,众人赶忙闭目,生怕目光就此被金光一闪,灼旋难当。 而梅万楼一手在眼前一抹,黑气在眼眶一周环绕不止,似是挡住了一切金光闪耀。紧随着,梅万楼另一只手猛地扑去,又是一记“九阴飞爪”! 沙佛陀大手猛划一个巨大的圆圈,袖口飞卷不止,在手腕处绕出一个巨石大小的拳头,狠狠锤了过去,迎上梅万楼这么一招“九阴飞爪”! 登时“砰”的一声好响!两人又冲了上去,进招无数,难分高下! 凌赤见二人这般见招拆招,已然过了不下五十招,仍旧不分上下,心中也是不由得低声问花老妇说道:“大长老,你看这梅前辈这般武功,到底打不打得过沙佛陀?” 花老妇摇摇头,叹息道:“万楼此时的功夫真说得上是今非昔比,哪怕是我,外门功夫也不一定是万楼的对手。然而这对手可是让少林寺都为之头疼的人物,这么一来,恐怕还是悬得很哟!” 凌赤见两人实在斗得凶悍,而梅万楼又未受什么伤,沙佛陀可是与众人都交手了好些次,嘴角血迹还未凝干,怎么会打他不过? 但是只听得花老妇继续说道:“我还担忧的莫过于一件事情,先前我来之前沙佛陀已然跟你相斗不短,而我又同沙佛陀比拼一顿内力。沙佛陀无论对战谁,都没有用尽全部的实力,只怕此刻与万楼相斗,依旧手中还有绝招未得使出。” 凌赤一听这话,心中也是微微着急,果然思来想去,的确方才沙佛陀无论何时都在保存着实力,到凌赤莫名其妙暴涨实力之时隐隐露出一手、在花老妇内力比拼的关键时刻突然力压过去。要真说梅万楼武功暴涨,可也着实不得不防沙佛陀的深藏不露。 凌赤又将目光投了过去,且见得“辣手摧花”梅万楼刚刚低腰闪过一掌,紧随双手呈爪状朝着沙佛陀的腋下掏去! 沙佛陀腋下大开,瞬息之间,梅万楼已然抓住了沙佛陀的腋下。 众人都是一惊,心中暗暗吃惊:“这么一来,只怕是沙佛陀定当必死无疑!” 梅万楼怒喝一声,十指用力,沙佛陀面上也是渐渐凝重了起来。 “哈!” 梅万楼大吼一声,直接将沙佛陀的袈裟给撕了一个粉碎!然而沙佛陀全身上下竟没有一丝伤痕! “这是......”花老妇惊呼道,“金刚衫!” “云间狐”胡子玉也是不由得赞叹道:“万万想不到沙佛陀这么个和尚竟然讲金刚衫练到了如此地步!” 而沙佛陀虽是毫发无伤,脸上也不由得苍白了许多,微微一笑,平摊出两掌,轻轻说道:“不错,梅万楼你的武功的确增长了不少哇!” 梅万楼脸色微变,她虽是闭关,可武功却是毫无进展,直到方才以一敌二袁虎与裘三重,才渐渐突破瓶颈,“黑毒十一抓”第三重还未练成,怎么可能会是沙佛陀的对手? 梅万楼见多识广,如今见了沙佛陀的架势,心中也是大为吃惊,惊呼道:“万楼,多加小心!这可是少林佛门几大武功之一的‘金佛万象掌’!” 金佛万象,山河激荡! 若普天之下,阳派武功讲的便是至刚至阳,那么“金佛万象掌”无非便是至刚至阳的武功当中,首推的几大武功之一! 昔年,少林寺天龙住持,内功练至龙吟之境,可却于“金佛万象掌”这门玄妙武功之上,屡屡受挫,最终抑郁而终。至此之后,少林派武功便定下规矩,几大佛门圣武之中,非一门修习之巅峰之境,不可修习其他武功。 而如今沙佛陀竟然选择了“金佛万象掌”,纵使沙佛陀修习也无非是皮毛,可放眼全江湖也算得上是顶尖之中的顶尖! 沙佛陀张开嘴,牙缝之间都是粘稠血液,缓缓说道:“今日老子便用这‘金佛万象掌’试试你的‘黑毒十一抓’,阴阳两派的武功,便就此分一个高低!” 梅万楼脸上微微变色,猛扑一抓。且见得沙佛陀缓缓推出一掌,力沉山河,登时便将梅万楼给逼退过去! 梅万楼招使一半,便被如此断掉,心中不服,又赶上前来,十指如钩,好一团黑气散开。 “破!” 沙佛陀呐喊之声当中隐隐听得虎啸之声,霎时便将面前重重黑气给喝散开来! 沙佛陀稍顿半步,右肘一挡,左掌往前一推,虽未出声,可梅万楼似乎听得万千僧侣齐声呐喊,将梅万楼震得头脑叮咚作响。 梅万楼越发艰难,每一出招,沙佛陀微微抬掌便是万千内力冲刷,将梅万楼给震退出去。 梅万楼无可奈何之下,只听得花老妇大喊:“万楼,心有旁骛,如何晕开重重黑气!” “什么?” “先前谷主曾说,‘黑毒十一抓’不在黑气之重重,而在透破黑气见新生!” 第五十二章:身世 梅万楼听得花老妇一声重喝 好似被人当头敲击了一棒似的,十指武功一招一式施展得越来越慢,并非得心应手,而仿佛若是一招一式都被遗忘了似的打散,使将出来毫无章法。 而沙佛陀好一手“金佛万象掌”却依旧平起平打,使得恰在点上,虽不急于一掌便将梅万楼击倒,然而却将势头山河壮阔一般压了过去。 梅万楼越使招,却越觉得自己毕生所学之武功仿佛在那一刻便尽皆如云烟一般消散殆尽。只见得她平挥一抓,见沙佛陀高举一拳,本应使一记“鬼爪猎魂”之时,却本能低矮下身,倒试一招“天残绝命”。 却是好险! 梅万楼如此一招更将沙佛陀的气势打了上来,沙佛陀浩瀚的威压之下,梅万楼越发喘气难挡。 沙佛陀眼神微眯,对于梅万楼突然逆转的状态也是不由得怔了一怔,似乎捉摸不透梅万楼究竟是如何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的。 凌赤再难等下去了,眼见梅万楼一招一式越发艰难,往往招使一半便突然断住,忘了应该如何出手。凌赤低声说道:“如此下去,梅前辈必将败于那个秃驴的掌下。大长老,我就先去了!” 花老妇赶紧喝止住凌赤,凌赤满脸疑惑,实是不解。且听得花老妇长叹一口气:“即是如此,那老朽今日也就跟你讲了!” 凌赤一听这话,心中也是一惊,问道:“大长老,究竟是什么事?” 花老妇长叹一口气,吐出几个字,让凌赤登时合不拢嘴。且听得花老妇口中吐出:“凌赤,你这娃子,可不是九鹏寨凌渊大侠的亲儿子!” 此话一出,犹如晴天霹雳登时击中了凌赤的后脑勺,凌赤嘴巴大张,可却吐不出丝毫片语,世界犹如在此刻猛然坍塌! 花老妇见了凌赤这般模样,心中也是疼惜不已,却又说出一句话:“你的哥哥凌炎也并非凌渊大侠所生!” 凌赤登时震惊,他心中的几大支柱就此倒塌下来,但他冷眸之中突然略过一道火焰,怒斥道:“花老妇,你休得这般害我!我凌赤生于九鹏寨,长于九鹏寨。凌渊自是我爹,凌炎也是我的大哥,如今他们被奸人所害,我凌赤定当为他们报仇,不死不休!” 凌赤心急之下,竟然喉间一润,吐出一口血来! 花老妇见凌赤这般样子,心中也是焦灼不已,急忙上前扶起凌赤。哪知凌赤脾气暴躁,竟然一把推开了花老妇,骂道:“江湖中人都道幽香谷是个阴邪之地,今日看来并非虚名,花老妇,你休得害我!” 此话一出,幽香谷众人脸上也都抹过了一刹阴霾,但花老妇抬手一挡,让众人尽皆退下。 且听花老妇慢慢说道:“凌赤,有关你身世的答案,就在万楼那里,你可千万莫要伤害她!” 凌赤哼了一声,纵身一跃,飞出数尺,花谷之上纵横来去,身形之变,好不绝世风华! 凌赤闪到了梅万楼身旁,朝着沙佛陀怒拍一拳,拳风抖擞,竟用上了十足的气力。沙佛陀一心击退梅万楼,哪里顾得上突然冲过来的凌赤? 只见得沙佛陀斜挡一掌,另一只手从腋下掏出,接住凌赤重拳。 “折花拳”与“金佛万象掌”蹭蹭对撞,炸起好一阵厉风将周遭草木尽皆折断! 凌赤功力不及沙佛陀,被这一掌击退数步;而沙佛陀慌忙出掌,自也被凌赤给打退了数步。 凌赤撇过脑袋,对着梅万楼嗔道:“姓梅的,我的身世还得让你来讲,你休得死在这里!” 凌赤灼热的目光霎时射透了梅万楼的心房,梅万楼心魔未散,又因凌赤到来而深陷纠结,眼眶之中竟然止不住打转起了晶莹的泪光。 梅万楼呵哈一声,冲上前去,“黑毒十一抓”已然毫没了章法可言,然而沙佛陀竟面对这般疯子的打法丝毫没有还手之机! 梅万楼突然身形一顿,十指划出,分攻沙佛陀肩并、天池两处大穴。沙佛陀拧腰侧身,反拍一掌,“金佛万象掌”何等威力,登时将梅万楼给击飞老远。 梅万楼大吐一口鲜血,血光横溢,洒在了遍地繁华之上,徒显世间万千哀愁! 凌赤纵身一跃,在空中接住了梅万楼,大喝一声:“你现在可还不能死,给我在后面好好呆着去!” 凌赤说着,立马放下了梅万楼,转而向沙佛陀扑了过去。沙佛陀一心只想要同梅万楼对战武功,一阴一阳的两大武功对决这才是他来这么一遭幽香谷的真正原因。 眼见对手变成了凌赤,沙佛陀心中也是怒不可遏,双掌如是秋叶金黄,猛地袭至凌赤的面门! 凌赤此种绝境之下,身形一转,竟然避开了去。反推一拳,便端的是势不可挡!沙佛陀紧紧咬牙,纵是金刚衫护体在身,这折花拳的滋味也着实不大好受。 沙佛陀怒喝一声:“你这个小子,三番五次当你佛爷的路,今天佛爷便替菩萨佛祖收了你!” 沙佛陀一声喝下,右腿一蹲、左腿划地一绕,紧随其后,只见得左掌顺着右边拍了过来! 这瞬息片刻之间,沙佛陀竟然调转了身形,“金佛万象掌”又是呼呼一震! 凌赤顾不得这许多,右拳猛地一记“力沉千树”便甩了出去。沙佛陀左掌收,右掌猛地一拍,紧随将左掌一按,登时抓住了凌赤的右手手腕。 凌赤招式才使到一半,便突然被沙佛陀一招打断,急忙呼出左拳。 然而只见得沙佛陀右膝盖往上一顶,震得凌赤小腹一酸,沙佛陀微微侧身,肩头直撞过去! 凌赤“哗”的一声,又是鲜血狂喷! 然而凌赤右手手腕却被沙佛陀给牢牢抓住,身子虽然向后倒去,却又被沙佛陀一手给拉了回来,紧随又是力沉丹田的一个撞击,凌赤只觉五脏六腑似是都要被撞散了一般。 “小子,佛爷本来无心伤你,你只要乖乖求饶,保证再不扰我,我这就放了你!”沙佛陀厉声喝道。 可凌赤何等傲骨?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的凌赤此刻也绝不会在沙佛陀面前为了苟且偷生而弯下身躯。 只见得凌赤咳嗽几声,点点血迹洒在地上,苍白如纸屑的脸上抹过了一丝冷笑。且听凌赤说道:“你这个秃驴,要杀就快点!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你们谁要别想断了老子的路!” 沙佛陀已无心叹气,太阳穴暴起两根紫青色的筋脉,亦是怒不可遏,大骂道:“好你个小子,还敢在佛爷面前装好汉,今儿便叫你给这花草花木当养料去!” 沙佛陀高举一掌,正待劈下,击碎凌赤天灵盖。 可却突然一团黑气弥漫不止,霎时阴风阵阵,吹得沙佛陀直哆嗦。 在沙佛陀的身后,渐渐传来鬼魅一般的哭嚎:“哈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 “啊?”沙佛陀大惊,此时背后已然冒出了冷汗。 只听那鬼魅一般的哭嚎还在继续:“我一世伶仃,全凭谷主、长老怜爱,望天下孤单女子有所寄托,求万千无情男儿死无葬身之地!” 沙佛陀缓缓转过头来,却是披头散发的梅万楼坐在地上,好似发疯了一般,叫人见得心中直冒冷汗。 “我一生一来最恨男子,如今却要男子相救,可笑!可笑!” “我唯一的儿子却从未好好看过他长大,却将他丢弃在了那个扰我无数年的噩梦九鹏寨!炎儿......炎儿!” 凌赤一听此话,心中霎时一冷:“大哥凌炎,莫非是他的儿子?” 且听梅万楼继续说着疯话:“长成多年,都直说天下男子负心汉,又怎么会有凌渊这般的痴儿,不过与他无血无缘的赤儿和炎儿,他何故养大至今!” 凌赤听闻此话,心中更是难受了起来:“难不成我和大哥,真的不是爹爹所生?” “可怜衡山之巅!秋叶哗哗弥漫之下,赤儿的母亲孤独埋葬十多年了!我说护赤儿一生一世,却反让赤儿来替我挡招!老天爷,这是何故?这是何故!” 生母!衡山之巅! 凌赤脑海陷入一片空白,他自幼没有母亲,仅有的母爱都只靠着铁青儿的母亲那里获取。而如今得知自己的生母却被孤独埋葬衡山之巅,眼泪再难忍住,竟飞夺而出。 “哈哈哈哈,我没护得赤儿一世安生。我的好炎儿啊,娘这般无情,你又为何拿命来圆了娘亲没有做到的话!” 凌赤听得此话,心中再难忍住,竟然蹲到在地哭嚎起来。他想到当日凌炎点穴将他藏在草丛之中,自己孤身一人前去吸引彭少康等人注意,被彭少康这群人乱刀砍死之时,火光纷纷,血肉横飞,凌炎眼中光芒未熄灭,直勾勾望着草丛之中夺泪而出的凌赤...... 花谷之中,沙佛陀一前一后,两个人倒在地上不住哭嚎,世事难料,怎生万千悲苦尽皆落于此二人身上去? “不,我爹就是凌渊,我大哥就是凌炎!生于九鹏寨,我凌赤生生世世都是九鹏寨的人!” 第五十三章:联手 天际的乌云终于缓缓游移到了花谷之上,厚压压的一片,似是要沉下来笼罩整个大地。繁花已失了往日的灿烂光泽,草木也无精打采地在地上歪歪斜斜,毫无生气。 花谷之中三个人,一个仰面苍天而泣,一个倒在地上苦笑哭嚎,一个双目皱眉左右打盼。便是凌赤、梅万楼、沙佛陀三人了。 沙佛陀双眼瞪得好似铜铃一般,狠狠盯着梅万楼和凌赤二人,左右打盼,丝毫不懂他们二人这般心伤肺裂的表现又是何等缘故。 只听得沙佛陀哼了一气,道:“所幸老子入了佛门当了和尚,要我入了这红尘俗世,遇了些你们这般哭哭啼啼的家伙,莫不是要我此生眼睛都要给哭瞎了!” “云间狐”胡子云不由得偷笑,心想:“你这么一个酒肉和尚,佛门清规一概不守,酒肉嫖赌倒是样样精通,还算是入了佛门?只怕不过是偷了佛门武功吧!” 然而沙佛陀此话一出,却是在恼怒不止的凌赤心头又猛浇上一桶油,心火熊熊燃起。凌赤站起身来,甩手一擦,将眼角泪痕给抹了去,道:“沙佛陀,你与我无冤无仇,但你如今挡了我的路。” “那又怎样?” “去死!” 凌赤一声喝下,当即怒掌一拍。沙佛陀足尖一跳,身形陡然一隐一现,竟闪到了凌赤的身后去! 凌赤早有预料,反手一拳,却被沙佛陀扣住了手腕。沙佛陀怒踢一脚,凌赤登时落入了草垛当中去。 “就凭你这么个小子,倒还想让老子去死!”沙佛陀哼了一声,目光转向了梅万楼。且见得梅万楼披头散发,双目若是失去了光泽一般,浑身上下透露着坟墓般死寂的气息。 沙佛陀恶狠狠地喊道:“来,梅万楼,今儿咱俩必须得要分个高下!” 梅万楼不作理会,而沙佛陀心中更是怒火横生,怒骂道:“不过好些年的旧桩子事儿,娃儿没了,再找人生一个不就好啦?” 这话将梅万楼彻底激怒,只见得梅万楼脑袋一转,原本已经失去光泽的目光突然抖射出一道锋芒,以一种冷得让人直冒寒气的语音颤声道:“好哇,好哇!我梅万楼此生此世怎么就没想到这般?” 梅万楼突然身形隐去,再现身之时,却只见得黑气重重笼罩住了周身! 沙佛陀重喝一声,这么一掌全然不同先前那缓慢平摊的气力,竟是又急又凶! 如此一掌,顿时将梅万楼周身黑气尽皆击散开来,随后另一只手倒提,便扑的又是朝着梅万楼小腹一拳! 梅万楼武功全然失了章法,哪里躲避得及?身子有如是失了翅膀的小鸟一般被击飞出去! 凌赤见状,直接冲上前去,刷刷刷三拳连发,却都被沙佛陀给避开了去! 突然只见得沙佛陀身形一顿,肘部往前一拦,凌赤胸头只感到一阵磅礴无比的巨大气力涌了过来,顿时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沙佛陀冷笑一声:“万万想不到,传闻之中可怕无比的幽香谷竟然是这副模样!” 沙佛陀的笑声响彻苍穹,随之而下的滔淘秋雨拍打在了凌赤狰狞不已的脸颊之上。 且听得沙佛陀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凌赤,然后一脚竟然踩在了凌赤头上! 凌赤双手紧紧抓住泥土,想要撑起来,然而沙佛陀的足底却依旧一动不动,牢牢地将凌赤踩在了脚下! 凌赤十多年来狂傲不止,这些月却几番遭人这般胁迫打击,心中悲愤交加,再难止住。 原本已喘不上气来的凌赤,心跳砰砰砰剧烈加速,竟然整张脸都涨的通红了起来。胸口还在剧烈的疼痛感,可心脏无比渴望地抗争,加剧了凌赤的疼痛。 然而凌赤却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所有的一切在他的心中都已被怒火焚烧殆尽。余下的,只是漫天飘洒的秋雨连绵不绝...... 沙佛陀足底泥印在凌赤脸上不断摩擦,渐渐刮出了好些血肉模糊。凌赤全身用力,虽是痛苦不止且丝毫没有挣扎的余力,但他不会停止,至少他的心脏越跳越烈,至少那一腔热血还在燃烧出熊熊的烈火只待将世间一切的苦恨都予以灰烬! “啊!”凌赤痛苦地吼叫出来,“咳咳咳.......啊!” 沙佛陀依旧在冷笑,脚上渐渐用力,把凌赤脸颊之上好一块血肉给摩擦出来。 砰! 一道惊雷劈过,凌赤胸腔无比痛苦之下,竟然狂喷出一口血液! 凌赤浑身都散发着死寂一般的苍白,但却满脸涨红,亦是将全身力气都冲入了脑袋之中。 “二哥,快停下吧!”悠然醒转过来的铁青儿突然见到凌赤这般模样,心碎不已,直接冲入了花谷之中。 沙佛陀一甩袖袍,咧咧掌风登时将铁青儿给震倒在地。 沙佛陀冷笑道:“凌赤是吧?是个汉子,可这又有什么用!” 凌赤咬牙切齿,雨水混着热血淌入了嘴中。只听他模糊地吐出了几个字:“纵血肉横飞,不减我一世狂傲!” 纵血肉横飞,不减我一世狂傲! 几字微吐,饶是天神都为之震慑开来,竟然狂劈出三道惊雷! “啊!” 凌赤用尽全身力气,热血似是要从眼球之中迸射出来!沙佛陀直感自己脚下似是地震了一般,竟然颤抖了起来。 凌赤的脑袋已然微微抬起来了两寸! 沙佛陀陡然一惊,哪里会想到这凌赤事到如今竟然还有力气? 且见得凌赤突然怒拍一拳,在地上震出好一道裂缝! 紧随其后,凌赤又是狂拍几拳,使得泥土下限不止,顿时身形一飘,从沙佛陀脚下给滑了出去! 凌赤就地翻滚了好几圈,全身沾染稀泥无数,鲜血和着稀泥,已经认不出来这竟是一个活人,倒与古墓身藏千百年的枯骨无异! 然而凌赤的那一双眼却依旧灼热滚烫,射出好一团惊天动地的火焰。 沙佛陀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嘴唇微张:“你真觉得你打得过我?” 凌赤没有打话,然而漫天又是一道惊雷劈过,替凌赤回答了一切的答案。 凌赤身形一顿,已然不再是当时被踩在脚下那么一个无能的少年! “这小子怎么了?”沙佛陀大惊,“怎么又变成先前那个模样了?” 凌赤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朝着沙佛陀毫无章法地缠斗。 沙佛陀皱起眉头来,双掌平推,又是“金佛万象掌”的招式咄咄逼人! 而凌赤身形有如鬼魅,脚底似是“秋雨青幽步”,却又好像是别的轻功身法,正是让沙佛陀几度扑空。 凌赤胡乱挥掌,虽然毫无章法,可竟然连连击中沙佛陀! 沙佛陀越来越惊,可却只见得背后梅万楼突然站起身来,眼中透过黑气射出一道惊人的神光! “黑气沉天,五指毒仙!” 梅万楼一声厉喝,十指如钩,散发万千黑气萦绕花谷! 梅万楼与凌赤一前一后,同时出招,沙佛陀应接不暇,已然被梅万楼将袈裟给撕扯了一个粉碎! 然而凌赤却更显凶残,双手时而握拳,时而转掌,时而又呈现爪状,疯狂的转换着招式进攻,丝毫没有给沙佛陀半点猜透凌赤招式的机会! 突然,凌赤目光一瞪,双手平摊。 沙佛陀心中稍稍稳定下来:“这小子看来又支撑不住了!” 沙佛陀大喜,飞身之上,全部力气尽皆化于手掌之上,“金佛万象掌”十成功力劈开出去! “赤儿的人是我亲手取来的!”梅万楼狠狠道,“赤儿的命是我炎儿拿血换回来的!” 梅万楼身形一错,陡然之间竟然闪到了沙佛陀的面前!梅万楼周身萦绕无限黑气,形成好一堵密不透风的气墙,紧随沙佛陀掌中金光杀到,梅万楼五指穿透黑气—— 黑气沉天,五指毒仙! 天上狂劈下好几道惊雷! 两人竟然一阴一阳相斗得不分上下! 沙佛陀呵哈一声,另一掌又随之扑了上来。黑气越发沉重,然而梅万楼嘴角鲜血直流,眼珠子呈现出血红色,已是杀得火气不止! “哈哈哈哈哈”突听得花谷之中一声冷笑,凌赤已然没了身影。 只留下惊雷滚滚,还有混天灭迹的一声叫喊:“来啊,我凌赤何时怂过!” 闪电划破了乌黑沉沉的天空,而花谷之中突然弥漫着一股无形的威压,纵是“辣手摧花”梅万楼的黑气也不敌如此。 陡然整个天空都明亮了起来,又瞬而阴沉。反反复复,闪亮了好多次! “这是怎么回事?还在乌云滚滚,怎么天就亮了?” 众人都是一惊。 “云间狐”胡子玉皱着眉头叹息道:“这不是天空亮了,是有什么东西闪耀了整片花谷!” “魂摄鬼妪”花老妇凝神道:“万万没有想到万楼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练成了‘黑毒十一抓’第三层!” 且听得胡子玉突然大吼一声:“那不是闪电,那是刀光!” 何来刀光?且见花谷之上,凌赤飞身夺出,双掌不停变化,却是刀法! “晓映晚秋!” 第五十四章:云散 凌赤以掌作刀,竟然还能施展出山阳刀法,而其中最为巅峰绝世的一招“晓映晚秋”竟在凌赤这般施展之下,显得比持刀状态之下更为可怖! 沙佛陀本自与练成“黑毒十一抓”第三重境界的梅万楼不分上下,突然却见得刀光烂漫非常,惊雷在这么一刹那止住了轰鸣...... 秋雨依旧连绵不绝,滴答滴答落在花谷之上,溅起泥点纷纷。坠落的、歪斜的、折断的花草树木,似是顺着雨下,叹了一口气似的。 沙佛陀重重地落在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有如纸屑。乍一看,沙佛陀竟然已经是失去了清醒! 而梅万楼亦是用力过甚,昏厥了过去。 凌赤重重地坠入泥潭之中,强撑起身子,却又很快陷入里泥沼之中。 三人皆是重伤累累,且见得“云间狐”胡子玉身形一略,恍惚之间便闪到了花谷之中,蹲下,查看着沙佛陀周身伤势。 胡子玉看了几眼,叹息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喊道:“风云门弟子听令!即刻带着沙佛陀大师下山!” 风云门弟子被胡子玉一声命令,纷纷冲进花谷,扛着沙佛陀臃肿肥胖的身体,正准备往回走。 通猿门袁虎一惊,急忙挡在了前头,问道:“胡兄这是干什么?难不成这幽香谷之行便如此作废了不成?” 胡子玉不管不顾,只待大步向前走去。裘三重也立马冲上前来:“姓胡的小子,老子辛辛苦苦上幽香谷寻仇,可不能叫你这么给毁了!” 胡子玉冷笑一声:“各自寻各自的仇人,你寻仇又干我胡子玉何事?你要继续寻仇,那就继续吧,我胡子玉才不是趁人之危的家伙!” 袁虎骂道:“你个死小白脸!你又把沙佛陀带走了做甚?” 胡子玉冷眸一瞥,道:“沙佛陀已然身受重伤,你还当他能够帮你们多少么?想必到时你们厮杀起来,又对盟友不管不顾,我胡子玉不算英雄,倒是条汉子!怎么会把沙佛陀留在此处,不顾生死?” “好!”突听得一声厉喝,道路远处闪出三道身影,一个红衣裹身,凝脂般的肌肤上面雪白一片,淡有隐隐皱纹其中,不显老态,倒是如平静湖面之上的圈圈微波。 另两个都是作花老妇一般打扮,年纪也跟花老妇一般无二。且见得其中一人当头冲出,五指隐隐环绕黑气,众人乍看一惊,这便是“辣手摧花”梅万楼的“黑毒十一抓”! “糟糕,幽香谷谷主和长老俱皆出关了!”众人赶紧慌忙逃窜,而幽香谷一行人却还是驻足原地,等待着幽香谷谷主一声令下。 然而红衣女子不过神情微皱,待得众人离去之后,这才摆了摆头,示意把花谷之中的梅万楼与凌赤好生照料。 花老妇站上前来,说道:“谷主,我等不力,让这群人攻占至此,若不是您及时赶到,只怕.......” 花老妇还未说完,便见得幽香谷谷主与其余两位长老一起吐出一口鲜血。 花老妇大惊:“糟糕,谷主和长老们贸然出关,稍不留神便会走火入魔!” 幽香谷谷主抹去嘴角血迹,冷冷道:“走火入魔倒不至于,你们几个还怕我们这三个老不死的走火入魔便不通报,也算你们有心了。方才那打斗的阵势着实惊天动地,叫我们三个不得不停止练功,这么出来一看,果然有敌人入侵!” 幽香谷谷主安排妥当过后,立马带着两位长老急忙回关修炼。 话说凌赤莫名其妙两度暴涨实力过后,竟然昏睡了足足十多天!由于男子不可擅入幽香谷,于是乎铁青儿依旧是将凌赤安顿在断情桥旁的那个棚子之中,每日悉心照料,倒也是不在话下。 且见得这日,断情桥上乌黑的一片,月光渐渐隐退,残留的光华之中隐隐分辨得出好厚的一层积云。 凌赤悠悠然然地醒转过来,见得墨蓝色的天边,云层显得厚实不已。他坐起身来,似乎已经忘却前些日子大战沙佛陀一事,心中默然冷寂。 山的那一头闪耀出些许光华,光芒一透,夜蓝色的天空有如是墨一般渐渐晕开,变得光亮了起来。 “二哥,你醒了?” 铁青儿略带哭腔的轻声细语突然凉了凌赤的心头,凌赤还未转过头来,背后已然一阵凉意袭来。 铁青儿娇柔的手掌抚摸着凌赤的后背,向凌赤靠近过来,把脑袋枕在凌赤的肩上,无限柔情漫漫。 凌赤抬头望向远方,云层的腹面火红一片,若是烈火焚寂、连成一片。很快,太阳还未出来,云层便已然转作了金黄的一片,灿灿金光,甚是灼目。 凌赤微微偏过脑袋,脸颊蹭着铁青儿乌黑如云的头发,阵阵暖意涌上心头,嘴角微微翘起,真如前人有诗云:“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待得太阳升空,大地重现光明,凌赤与铁青儿这才起身。现如今知道铁青儿一切安好,而沙佛陀一行人也已知难而退,凌赤望向断情桥,思路渐渐飘向了远方。 凌赤想道:“现如今青儿身处幽香谷,也算是个安稳处,我倒能够放心。不过九鹏寨大仇还需得报,还是尽早下山的好。” 凌赤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铁青儿,铁青儿咬着嘴唇,似是万千不舍化作青丝缠绕心头不放。 凌赤拍了拍铁青儿的脑袋,柔情道:“青儿,我终究是要去的。” 且在这时,突然一个蒙面女子靠近过来,凌赤乍一看,原来是“辣手摧花”梅万楼。 梅万楼见凌赤已有去意,幽香谷本自抗拒一切男人靠近,于是便将凌赤的身世尽皆告诉了他。 凌赤眼见天边太阳高照,自己身世直至今日才算明了,也算是一番感慨。 且听得梅万楼继续说道:“凌赤,当初你母亲将你托付于我,而我却将你抛弃,这算是我对不住你了。现如今知道真相,你可曾怨恨于我?” 凌赤摇了摇头,道:“如今我知道你们幽香谷的规矩,你也是为难。不过这样也好,我人生这么些年在九鹏寨,也算是最欢乐的时光,还得谢谢你了。” 梅万楼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凌赤,还有一件事,你需得注意。” 凌赤问道:“何事?” 梅万楼叹息道:“你可知道为何大长老没有来送你么?” 凌赤摇了摇头。 梅万楼解释道:“便是因为你的缘故。” “我的缘故?” “不错。先前你两次突然暴涨实力,让我们所有人都为之震惊。后来与沙佛陀一战过后,你突然内伤加剧,我们这才担忧起来。查遍幽香谷所有典籍,这才发现,你应是习得了莫名的心法,能让你不受控制地暴涨实力,但是对于你身体的伤害也极大。” 凌赤歪着脑袋很是不解。 梅万楼摇了摇头,说道:“你约莫是从小自九鹏寨长大,多多少少习得了通天九鹏的武功内典,后来经盖龙教授,或许激发出了一些功力。” 凌赤听完此话,心中也是不由得一惊:“那这功夫,倒是极好了!” 梅万楼赶紧说道:“凌赤,大长老不来送你便是如此。大长老用自己十年的内力封住了你体内这道功法,你万万不可施展这套功法,否则后患无穷!” 凌赤听得花老妇将自己十年内力用以封住自己体内这道功法,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阵感动,急忙问道:“那大长老现如今伤势如何?” 梅万楼摇了摇头,道:“这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静养的日子需久了一点。我知道你身负复仇重任,阻拦你也是不可能的,但你可要千万小心,六顺同盟好些高手的武功都不在你之下!” 凌赤想到静空道人、刘震风等人,也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凌赤不再言语,轻轻捥过铁青儿的肩膀,然后缓缓放开,轻声唤道:“青儿,我就先去了,你在幽香谷,定当万万保重。” 铁青儿眼中吣着热泪,眼见凌赤疲惫的微笑,这才嘴角强撑起一丝笑意,柔情道:“二哥,你此去可要万分保重!” 凌赤转过身去,头顶烈阳高照,断情桥上摇摇晃晃。眼中热泪横流,不叫铁青儿看到,如此上路,不复回头。 凌赤很快下山,回到了先前的客栈当中去。客栈的店小二已然忘却了凌赤的模样,见得客人上门,赶忙将抹布搭在了肩上,满脸堆积着笑意,热心道:“客官,住店呢还是来点儿酒肉?” 凌赤还未回答,且听得一声娇笑:“两间上房,再来上好的酒菜,给这位爷弄上来!” 凌赤转头一看,竟是简叮咛! 凌赤赶忙问道:“你不留在幽香谷,又要去什么地方?” 简叮咛媚眼一转:“当然是要跟着凌赤少侠闯荡江湖啦!” 凌赤大惊:“我要复仇,你怎么跟我一起?简女侠,你可别来开我的玩笑!” 简叮咛哈哈大笑:“不开玩笑,凌赤少侠,前路艰险,咱俩算是做伴吧!” 第五十五章:快马 凌赤见得这柳州简家的千金大小姐竟然就这样跑出幽香谷跟着凌赤一道闯荡江湖,心中又怎么能让她任意而为? 且听得凌赤赶紧回话道:“简女侠,我凌赤生来就是一条贱命,这复仇之事又是险中又险,一路风餐露宿更是苦不堪言。简女侠,你是金玉之躯,还是好好回去了的吧。” 且见得简叮咛脚一跨,坐到了凌赤边上去,筷子一点,眉开眼笑道:“这个你可不用担心了,我简叮咛六七岁时便开始行走江湖。真要论起江湖阅历来说的话,只怕你凌赤少侠还抵不过我一个小女子呢!” 凌赤摇了摇头,心绪甚乱,脾气也不由得暴躁了点,道:“你这个疯丫头,我这么一路是去干正事的,你真当我是脚行江湖、游山玩水去的吗?” 简叮咛好一个柳州简家大小姐,见凌赤凶恶,自己又如何会低头?且见得她把筷子在桌子上面“叮当”一放,然后柳眉倒竖,嗔道:“好哇,凌赤,你这个贼汉子还敢小瞧于我!来吧,你倒说说你复仇先从哪边开始?” 凌赤一介莽夫,倒也着实没有好好计划过该要如何复仇。且见得简叮咛噗嗤一笑,然后说道:“我就说你这么一个贼汉子,又能够想得出来什么些周详的计划?” 凌赤心有不服,急忙反问说道:“疯丫头,你可别说我,我不信你就有什么计划了!” 可简叮咛却是淡然的一笑,等到店小二摆上了三坛封红好酒,又上了一碟花生、一盘牛肉、几道模式样美的好菜,这才用筷子蘸了蘸油荤,慢慢说道:“当如今,沙海帮由于沙通天的死,算是一盘散沙了,你寻仇也是无处可寻。长门派自有静空道人等高手坐镇,你连一个沙佛陀都僵持不过,更何谈什么静空道人呢?至于刘震风的震武镖局么,那全江湖的势力都可算得上是顶尖,你难不成还能孤身一人打起刘震风的主意?” 凌赤越听越是心急气燥,耳朵涨红不已,然后说道:“照你这般说来,我凌赤的复仇更是无望了?” 简叮咛却又笑了笑,不急回答。给凌赤的杯中倒满了酒,只见得凌赤一仰头,酒杯全尽。 简叮咛这才说道:“当然也不是这般讲的,我们可还忘了六顺同盟又自有一个人算得上是孤苦伶仃?” 凌赤双眼瞪了起来,问道:“还有通猿门袁朋和天南阁左南天。你所说的又是何人?” 简叮咛噗嗤一笑,道:“通猿门现在还不急,倒是天南阁值得一试。” “天南阁?”凌赤有些惊讶,“通猿门地处西蜀山界,天南阁却处在南海之滨。两个门派相比之下,不是通猿门更近吗?” 简叮咛摇了摇头,道:“无论哪个近远,都勿忘了一件事儿,那即是咱俩孤军奋战,怎么抵得过人家一整个门派的人?” 凌赤听闻此话,面上渐有不悦之神情:“我凌赤本自孤身一人,当今之下,九鹏寨遭那群狗贼给弄毁了,我又如何寻得帮手?” 凌赤说着,又是将刚刚才满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简叮咛见了凌赤这副模样,赶紧解释道:“虽然咱们人数上比不过他们,但是咱们可以靠机遇呀!” “机遇?” 简叮咛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错,通猿门近来没有什么大动作,倒是天南阁在准备着南海拍卖行的事情,算是焦头烂额。除此之外,到时候又更有好一群武林之中的成名高手赴会,咱们俩只要略略施加小伎俩,不就复仇有望了吗?” 凌赤一听,欢喜得立马拍起桌子,好大一声响!叫这客栈众人都是不由得将脑袋给转了过来,一脸惊讶地望着凌赤。 简叮咛噗嗤一笑,对着凌赤说道:“你也别急,咱们呀时间还趁早,可以慢慢计划。” 凌赤突然只觉自己似是复仇在即,心中便是扑通扑通地直跳个不停。 突然,且见得凌赤将脑袋一歪,一双眼睛打量着面前锦衣风华的简叮咛,问道:“你作为柳州简家的千金大小姐,又是为什么要给我趟了这么一摊浑水?” 简叮咛依旧只是浅笑着回答,道:“我简叮咛可也是一心闯荡江湖的,这样出去闹腾一番,想必实在有趣。” 然而凌赤的表情却依旧没有变化,一副怀疑的面孔真是让简叮咛实在是不舒服。凌赤正色说道:“我生平可不会欠人恩情,你若不跟我说个明白,想必我还是先去找通猿门去了,便不会跟你去这么一趟天南阁!” 简叮咛虽与凌赤相交不深,但也知道凌赤就是这么一个脾气古怪而执拗的家伙,只好说道:“你凌赤既然是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大英雄,难不成我简叮咛就会比你差上了半分?当初你在沙佛陀手下救我一命的事情,我绝不会忘,这次帮你复仇,也算是我还了你的恩情吧。” 凌赤听闻此话,陷入了沉思,但见简叮咛一副正色认真的神态,也着实不好拒绝。只见得凌赤心想:“这千金大小姐的脾气也不好,到时候就算是我不让她跟着一起,她也总是会死缠烂打跟过来的。更何况南海拍卖行的,我属实不大了解,或许还得需要她替我好好准备一番。” 于是凌赤只好点头,表示同意了简叮咛同他一起前往南海,寻天南阁复仇。 两人就这么坐了好一阵,眼见两坛酒已然下肚,聊得也差不多亲近了许多。 突然只听得客栈门口好一声吆喝,道:“店小二,还不给爷滚出来?” 店小二一听这架势,急忙跑了出去。 凌赤歪过脑袋,倒打望着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 却见得在客栈门口,站着好一行劲装大汉,中间围着一个金靴、皮毛貂裘的年轻公子。这公子神情之傲慢,两只眼睛都斜视而为,仿佛所有人都站在了他的左边去。 而这个年轻公子哥的身旁,一个彪形大汉插着腰站上前来,一巴掌将店小二给扇到了地上坐着。 店小二被这么一巴掌给扇得脸红耳赤,只好捂着脸憋屈着问道:“不知道客官是要作何生意呢?” 凌赤见有人如此欺负店小二,心中也是盛怒,捏了拳头便准备冲上前去。 可突然手背一阵冰凉掌意缓缓传来,凌赤一看,却是简叮咛将手掌按在了凌赤拳头上面,低声道:“你还有大仇要报,咱们有些事情能不管就不管,切莫太声张了去。” 凌赤哼了一声,道:“若是我对这等强盗行径视而不见的话,那我凌赤还配当一个九鹏寨的人吗?还配给九鹏寨众英烈报仇吗?” 凌赤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重了,客栈门口的那个彪形大汉听见,于是便走了进来,对着凌赤哼了一气说道:“方才是你这小子大喊大叫?” 凌赤冷眸一瞥:“是又怎样?” 彪形大汉怒喝道:“哼,今日咱们公子爷心情好,倒不跟你们这些人计较了去!现在我们公子爷要包了客栈,你们识相的,还不快点滚?” 彪形大汉这话不仅是对凌赤一个人说道,声音大如牛皋,正是说给客栈所有人听的。 有些人还在吃饭,可见得彪形大汉这等气势,也不由得放下了碗筷,低着头、弯着腰准备离去。 而凌赤仍旧坐着,似乎丝毫没有听清彪形大汉所说之言语。 彪形大汉哪里见得竟有这么一个十多岁的少年,竟然在他的威逼之下从容不迫?心中忍不住盛怒,将桌子一拍,骂道:“你这个小子,岂不是耳聋了去!” 凌赤正待发作,可简叮咛却突然身形一闪,挡在了凌赤的面前。 只见得简叮咛眨巴了两下眼睛,无限魅惑自眼角处流泄了出来,彪形大汉见如此绝色女子,也是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简叮咛嘻嘻笑道:“敢问英雄有几人?为何住店还要包了整个店?” 彪形大汉正欲回答,可那个公子哥竟然抢上前来,靠近着简叮咛,一副猥琐至极的表情,嘿嘿笑道:“人倒是不多,空出些好多房间,也不过是为了安静些罢了!” 简叮咛故作一副惊讶的表情,说道:“呀,只为了安静些,便要这么多房,那公子岂不是富贵人家了?” 那个公子哈哈大笑,回答道:“大富大贵倒谈不上,不过家父在杭州地界也算的是个人物,是以这趟过来,也算是有些体面的。” “呀,从杭州到这里来,岂不是骑马来的?”简叮咛瞪大了眼珠子问道。 “不错,姑娘可喜欢马?”那个公子突然变得惊喜起来,“那我带姑娘瞧瞧马去?” 简叮咛立时拍手叫好,拉着凌赤去看这公子爷的马匹。 那公子脸色微微一冷,简叮咛突然说道:“公子,这是我弟弟,也喜欢马,不介意让他一起吧?” 那个公子的表情突然又猥琐起来,似是放下一桩心事,摆了摆手。 且见得简叮咛和凌赤在公子带路之下来到马棚,几匹枣红健马,身高体阔,好不气派! “姑娘,这可是......” 凌赤和简叮咛突然翻身上马,一拍马屁股,冲出马棚,只留下无限黄尘...... 第五十六章:铜钱 且说简叮咛同凌赤骑走了两匹马一路狂奔,渐入树林丛丛。秋雨过后的树林弥漫着一股欲隐欲显的雾气,而穿过云层的阳光也是星星撒撒点点照耀在草地之上,泥土之中弥漫出雨和草的清香味道,使人闻之不由得神清气爽。 凌赤纵马,将缰绳一扯,回转过马头,对着稍后的简叮咛说道:“你刚刚可真是险得急了,怎会这般无缘无故夺了人家的马匹?” 简叮咛也停下了马,身子一倒,靠在马背上,哈哈大笑:“方才那几个人横行霸道,我看着就不痛快,这样一来,杀杀他们的锐气,岂不是很好么?” 凌赤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不过那家客栈的店小二可就惨了,就怕他们会拿别人出气。哎!” 见得凌赤如此哀叹一声,简叮咛也是皱起了眉头,道:“要不咱们回去,把他们给打走?” 凌赤摇了摇头,道:“现如今回去也是无济于事了,我们已然跑了这么远,再回去,他们要欺负也算是欺负够了。你下次可千万不要这么莽撞行事了!” 简叮咛噗嗤一笑,答应道:“好好好,我简叮咛什么都听你这个贼汉子的!” 凌赤叹了一口气,握紧了缰绳,慢慢朝前走去。却听得树林前方不远处似乎有大批车马经过,凌赤赶忙伸出手,示意让简叮咛静下声音来。 凌赤纵身跳下马背,然后小心施展轻功往前面飘了过去。简叮咛见状,也赶紧跟了过去。 凌赤轻轻拨开了树丛,只见得前方大道上正有一行马队经过。这马队少说也有个二三十人,都是腰间别刀的汉子。还有一个简朴的马车,用着一张步遮盖了起来,让人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什么人? 简叮咛来到了凌赤的身旁,低声问道:“怎么了?这是什么人?” 可凌赤却并未回答,两只眼睛好想要冒出火焰一般,紧紧盯着当头一个汉子手中的一杆旗帜。 镇武镖局! 凌赤手中狠狠捏着拳头,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去将那镇武镖局的镖旗给撕个粉碎。 而简叮咛立马用手握住了凌赤的手背,皱眉着告诫凌赤说道:“你可要千万忍住,你刚刚还叫我不要再莽撞行事的!” 凌赤没有答话,但是满腔的怒火就要喷薄而出。且见得简叮咛低声在凌赤的耳边唤道:“贼汉子,你给我忍住了!那个马车上面坐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呢,万一来个绝顶高手,你的复仇大计岂不是就到这里就完了?” 凌赤很不甘心地摇了摇头,简叮咛放下心来,然后说道:“咱们跟上去,看看他们究竟要干什么。” 于是乎两人小心地跟在这镇武镖局的马队后面,倒也算是没有被人发现。 约莫跟了一个时辰,只见得镇武镖局这些人突然停了下来,将自己周身的衣物给脱了去,换上了好一身黑衣。恰于此时,只见得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凌赤的眼中—— 彭少康! 凌赤心中怒火恒生,只待随时冲上前去,将彭少康乱刀砍杀。 然而简叮咛却时刻提醒凌赤这群人收起镖旗,换上了这身掩人耳目的打扮,定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是小心为妙的好。 果然,没等得多久,便见得前方又行来了一阵车队,不过相比镇武镖局的阵仗便算是小得多了。云云不过七八人,抬了一个轿子,倒也算不得人多。 正在此时,镇武镖局的人纷纷拔刀,立马将那一阵车队给围了起来。 从轿子当中传来了一声轻叱:“敢问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小女子路过此地,不至于这般阵仗吧?” 彭少康等人已经掩面,叫人看不出来身份。突然只见得彭少康冲上前去,将手中单刀亮出,冷笑道:“敢问姑娘便是云深书院的周雨亭女侠吧?” 轿子里那个姑娘嘿嘿一笑,道:“朋友果然是有备而来,连我的名字都是晓得得很呐!既然如此,小女子要这么过你们一条道,开个价吧!” 彭少康嘿嘿一笑,却不答话。 且见得轿子的帘子突然掀起,从中飞射除了三道寒光! 却是好快,不过彭少康的快刀也并非浪得虚名,立马挥刀一砍,三道寒光陨落在地上,竟然是三枚铜钱。 “就三枚铜钱?”彭少康冷笑一声,“姑娘也不觉得这个价开得太低了么?” 只见得帘子微微掀开,从中走出一个身材婀娜、面容姣好的女子,对着彭少康微微笑道:“三枚铜钱?这可是小女子为数不多的钱财了呀!朋友既然嫌少,那还是还给小女子的好。” 彭少康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弯腰,正欲捡起三枚铜钱。却见得这女子突然身形往前一掠,手中不知何时突然蹿出了两只判官笔,便朝着彭少康的肩并穴刺去! 彭少康当然有所防备,立马脚步划了一个圆弧,身子跟着一转,避开了周雨亭的精准笔法。 周雨亭一击不中,却不忙着继续挥笔,只是浅笑道:“呀,这位朋友的武功可并非寻常马匪所能及呀!” 彭少康摊出手掌,只见得三枚铜钱在手中,然后笑着说道:“云深书院可是有钱的很呢,可周女侠你就这么拿三枚铜钱糊弄我,难不成是看我不起了?” 周雨亭摇了摇头,说道:“原本我周雨亭一向是对外比较大方的,什么要饭的朋友,我好歹都会奉上二十枚铜钱,是以江湖朋友都称我一句‘二十钱女侠’,不过对于你这般不怀好意的朋友嘛,我当然也不会随意施舍什么的!” 简叮咛听得倒是不由得笑了起来,低声说道:“这‘二十钱女侠’倒是有趣得很,不过区区二十枚铜钱而已,竟然还能叫江湖朋友送她这么个外号。” 凌赤却是摇了摇头,道:“倘若人人都能送上二十枚铜钱,这么一笔钱倒也算是不少了。看来这位周女性也着实是个好人,倒是需要出手帮助之时,咱么绝不能就这么看着!” 简叮咛笑着称是。 两人又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彭少康和周雨亭二人,只见得彭少康微微亮起刀刃,已是准备横刀砍向周雨亭。 突然只见得周雨亭大笑起来,彭少康见状,疑惑着问道:“周女侠,这笑又是个什么意思?” 周雨亭冷笑着说道:“我笑有些人实在是愚蠢至极!想要拿点东西,还想要强抢,真以为把人杀了,东西就归你了么?” 彭少康当然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他保镖这么些年来,走南闯北,自然懂得将重要的物件藏起来,以备敌不过强盗,好歹也要让强盗得不到那些宝物。一来能够守护,但有不测,也会有后来的自己人知道宝物藏于何处;二来,凭着这么周旋一番,也是拖延时间的好手段。 彭少康哈哈大笑起来,道:“看来周女侠也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妨先问问周女侠,我要的东西究竟是在什么地方?” 周雨亭当然不会告诉彭少康,只见得周雨亭微微拿起判官笔,道:“想知道东西在哪儿?朋友,恐怕还是先问过我手上这一柄判官笔吧!” 彭少康摇了摇头,反手将单刀一挥,周雨亭立马躲闪,只见得轿子前面两根大红木杆登时被砍断。而周雨亭才退几步,却立马被镇武镖局其他人给拦住。 彭少康挺身直上,只见得周雨亭随手一甩,又从袖中抛出了好几枚铜钱。彭少康挥砍数刀,将这些铜钱一一打掉,还不忘冷笑道:“怎么云深书院的周女侠手中判官笔不好使了,只会用这铜钱耍起花样了?” 周雨亭头上已经浅浅冒出了冷汗,很明显面对彭少康的威压,周雨亭已经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凌赤越看越是觉得奇怪,这按理说周雨亭好歹也算是一个云深书院当中的弟子,怎么除了丢铜钱,什么功夫都好像是不会的样子。手中好一手精钢的判官笔,却除了先前刺彭少康那么一下,却不得以任何的施展,难不成这个周雨亭压根就不会武功? 凌赤不及多想,只见得彭少康手起刀落,就要朝着周雨亭砍了下去,恰是此时,凌赤飞身夺出,大吼一声:“给我住手!” 拳风阵阵,登时让众人都为之一惊。 彭少康转过头来,只见得凌赤已然闪到了自己面前,目光一过,竟然是当初九鹏寨的少年凌赤! 彭少康心思大乱,惊呼道:“怎么是你?” 凌赤哼了一声,道:“怎么不会是我?” 凌赤说着,立刻踢了一脚,正中彭少康的小腹,彭少康登时被凌赤这么突如其来的一脚给踢飞了出去。 彭少康眼中满是恐惧,面前的这个少年已经全然不是先前被他弄得在地上打滚的人,他举手投足似乎都是能够了解了他彭少康生命的存在。 凌赤冷眸一瞥,手掌随意一拍,便将其中一个大汉给击倒,从其腰间拔出单刀,冷冷道:“哼,便从你彭少康开始!” 第五十七章:莫测 凌赤飞身之上,一把抓过彭少康的衣襟,眼见得彭少康满脸尽是恐惧,凌赤心头不由得怒火横生。 且听得凌赤怒喝道:“今天让你撞到了我的手中,你还想逃吗?” 彭少康赶紧求饶:“凌赤少侠,小的错了!” 然而凌赤哪里听他解释?手中单刀一绕,霎时一道寒光飞过,凌赤手起刀落,却突然感到刀身一阵剧烈摇晃。 凌赤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刀身,于是乎刀一斜,竟没能落入彭少康的喉颈当中去。 然而彭少康依旧是痛嚎一声,手腕已经叫凌赤给削去了半边。 彭少康脸色煞白,已经疼痛得发不出声音。却见得凌赤一回头,紧紧盯着镇武镖局一行人的马车,冷冷道:“阁下又是何人,还不现身?” 马车之中传出好一声冷调子:“哼,凌赤少侠真是好威风!难不成就忘了你当初在九鹏寨的模样了吗?” 凌赤怎么会忘?九鹏寨众人奋死抵抗六顺同盟的重击,而马车当中这人声音似乎是非常耳熟,凌赤仔细回想了一番,突然眼珠浑圆,手中单刀反握,朝着马车冲了过去:“周满春!” 震武镖局一行人挡在马车前面,只见得凌赤挥刀过处,尽是鲜血横流!凌赤杀得兴起,竟是无人可挡! 凌赤刀身一斜,纵身一跃,跃上了马车,一脚将马夫给踢翻了去,然后伸手拉开帘子。 凌赤手指才刚刚触及帘子,却突然从马车当中传来一股浩瀚磅礴的巨大气力汹涌过来! 凌赤被这么一阵内劲给压得瞬时飞出老远,凌赤单膝跪在地上这才稳住身形,手中将刀柄紧握,恶狠狠地望向了马车,正打算继续冲上前去,可却只见得一貂裘男子突然冲出马车! 身形之敏捷叫众人都是为之一惊,凌赤乍一看,果然是“神雕”周满春! 周满春眼见面前怒目而视的凌赤,也只是淡淡说道:“这江湖说大,倒的确包罗万象,让你四处逃窜;这江湖说小,倒也着实手掌翻动之间而已,你又撞上我手掌心上面来了!” 凌赤哼了一声:“江湖无论大小,终归还是容不得你这么一个叛徒的!” 凌赤说着,足底飞踏,又冲上前去! 周满春低身一躲,单刀正从头顶不过两寸处飘过。周满春目光如电、双指如风,登时顺势将凌赤肚子之上的气海穴点中! 凌赤只觉突然从丹田处,气血运行不畅,实是难受得紧。 可凌赤硬着头皮,继续挥刀,足底重重踩着,刀身几度翻折,好一招“绚烂光华”! 这么一招便是根据日光折射而演化而来的刀法,论的便是随心而发,攻其不备! 然而周满春现如今又是何等人也?昊天九鹏的武功已然不知道叫周满春学了多少,见了凌赤施展此招,也是不紧不慢,双手左伸右指,亦是变化无穷。 凌赤继续施展这么一招“绚烂光华”可不知不觉间竟然被周满春给利用了去。周满春双手过处,便成为了凌赤挥刀折处。 原来周满春已然看破凌赤招式,每一指都是借凌赤招式来破凌赤的招式。“绚烂光华”便是依据地方招式寻找合理突破口,如光线折射一般的武功。 而周满春已然看透,随手几指,竟然使得凌赤刀口慢慢转向了自己! 凌赤大感不妙,急忙牵动内力,稳住刀身之上的磅礴刀势,然而正于此时,周满春又是踢出一脚,正中凌赤方才被点中的气海穴! 凌赤喉间一润,嘴角流出点点血迹。 彭少康见凌赤就这么两三下便被周满春给打趴下,急忙喊道:“周满春,还不快点杀了他!” 周满春却不及动手,目光一瞥,冰凉的眼神打落在了彭少康的身上去,冷冷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彭少康急忙改口:“周大哥,快结果了这个小子!这小子这些天来武功大增,若是放了他,只怕是后患无穷啊!” 周满春哈哈大笑:“这小子武功再快,难不成还能把这片天地都给翻了去?我周满春如今虽未称霸武林,但这武功便能轻而易举地将这小子给打趴下,我难不成还怕他?” 凌赤气海穴被点,丹田内力运行不畅,正打算运功强行冲破穴道,却只见得周满春大臂一展,有如一只金色大鹏一般霎时冲到了凌赤面前,蹲下。 凌赤紧紧握住刀柄,朝着周满春挥砍过去。然而只见得周满春手臂一抬,便将单刀给弹飞了去! 凌赤手中失去了单刀,而气海穴被点,运功不畅,也施展不出折花拳的本事,只得将脑袋低下。 周满春冷笑一声:“凌赤,我从小见你长大,可没见你这般低下过头哇!” 凌赤微微抬头,但是依旧躲避着周满春的视线,恨恨着说道:“周满春,你曾经算我凌赤的周大叔,但如今你于我凌赤而言简直是猪狗不如!我凌赤技不如人,你周满春要杀要剐,全部随便吧!” 周满春哈哈大笑,可不觉之间竟然多了几分凄凉,只听他突然叹口气,道:“凌赤,好说歹说我们之间也有这么一些情感在这里。不过今非昔比,如果你愿意放下复仇的执念,我想刘震风镖头也定当不会亏待于你!” 凌赤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之响亮,霎时响彻苍穹!凌赤眼中似乎闪烁着点点泪花,道:“周满春,你还真的当你是我以往的周大叔么?我的周大叔已经就在那一天死了!现在的你,无非就是一个跟着刘震风一样的家伙,迟早等着我去把你脑袋给砍了!” 周满春眼中也跟着噙满了泪花,那些年的岁月无论如何都是刻骨铭心,纵使是铁石心肠之人,又怎么不会为此潸然泪下? 周满春脸上不由得多了好些条皱纹,聚集在一起,倒像是层层累叠的菜田一般。周满春大喝一声,正欲拍掌之下,却只听得一声厉喝:“掌下留人!” 这声音正传自于周雨亭的轿子当中,却是一个声音无比苍老浑厚的人。 那人突然冲出了骄子,众人还未反应得来,却见得失去了半只手掌的彭少康已然落入了他的手中。 周满春和凌赤抬眼一看,只见得那人满头白发,眉眼之间尽显沧桑。 周满春问道:“敢问阁下又是?” 那个白头老翁微微一笑,道:“你不必问我是谁,如今我手中自有你震武镖局的人质,我们一人换一人,不止阁下意下如何?” 周满春哈哈笑道:“这笔交易可算是不划算呐!我手中所擒之人,身兼九鹏寨山阳刀法与丐帮折花拳。而你手中那个家伙,不过是手掌都叫人砍去了半边的废物罢了!阁下跟我周某人做交易,岂不是骗我?” 那个白头老翁也跟着嘿嘿一笑:“‘快刀’彭少康走南闯北,不说对震武镖局有多少汗马功劳,这苦劳也算是不少的。虽然功夫算不得震武镖局强者,然而让刘震风镖头所能倚仗的,他彭少康可算是一个人哇!” 周满春只是摇头不语,恰于此时,突然之间的一道寒光飞过,周满春歪头避过。 然而接近着又是好几道迅疾的寒光,周满春避过袖袍一挥,袖袍如是包囊袋子将其尽收袖中。然后周满春将袖子往地上一甩,落下的竟然全都是黑白棋子! “黑白棋?”周满春嘿嘿一笑,“原来是云深书院的‘鬼手棋圣’周莫测前辈!” 周莫测哈哈大笑:“九鹏寨‘神雕’周满春果然名不虚传!老夫这么一手棋子,虽然功力不深,但能够收入囊中的,普天之下也没几个了!” 凌赤听得此人似是在江湖当中威望甚高,而如今用彭少康来换自己一命,也不由得心生好感,当即吼道:“周老前辈!我凌赤虽是无名小卒,但是求您手刃彭少康狗贼,再将这背叛九鹏寨的周满春杀了去!我凌赤即便入了地狱,在所不辞!” 而凌赤万万没有想到,周莫测竟然大笑起来,说道:“你凌赤救我们雨亭一命,我要救你,算是我报恩。不过你的仇终归是你的仇,我可懒得替你报了。更何况,你杀了这两个仇人,还有无数仇人等着你去杀,你又何必急于一时牺牲?” 这句话突然点醒了凌赤,除去彭少康和周满春,他还有多少仇人逍遥法外? 而简叮咛此时也不由得叫道:“贼汉子,你可不准死!你死了,我跟谁闯荡江湖去?” 凌赤心中不由得一阵晃动,却又听简叮咛忍了一下,继续说道:“更何况,你的青儿妹子还在等你照顾呢!你死了,莫不是要她给你守活寡!” 听简叮咛说起铁青儿,凌赤心中更是一阵纠结,然而周满春依旧将凌赤牢牢控制住,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也实在是没有半点逃脱机会。 恰于此时,只见得周满春叹了一口气道:“唉,青儿!凌赤,我今天就做这么一笔不划算的买卖,你日后别再想报仇了,好生照顾青儿吧!” 第五十七章:随行 周满春说着,登时放开手掌,足底一踏,登时将凌赤给踢飞了出去。 凌赤在地上滚了两圈,然后简叮咛赶紧扑上来扶起凌赤,关切问道:“贼汉子,你还好吧?” 凌赤没有答话,一双眼只是沉沉地瞪着周满春,滔天的怒火涌上心头,他宁可战死于此,也不愿叫自己的仇人就这么放过自己。 周莫测见凌赤已然得救,于是乎也将彭少康给放走。彭少康走路颤颤巍巍,手掌被凌赤削去了一半,着实疼痛难忍,几近昏厥。 彭少康回到周满春的身旁,对着凌赤恶狠狠说道:“当初让你这个小子跑了,算我彭某人眼瞎!这一刀之仇,我彭少康来日必报!” 凌赤并不答话,而周莫测却是淡然一笑:“甭管你们有什么仇怨,今日我周莫测在此,你们震武镖局的那些手段,也休想要得逞!” 周满春摇了摇头,将手一摆,示意众人赶紧退下。彭少康见状,甚是不解:“周满春,你身负昊天九鹏的功夫,难不成还怕了这个老头子不成?” 周满春却是瞪了彭少康一眼:“云深书院‘鬼手棋圣’周老先生何等武功?我区区无名小辈而已,怎么以下犯上?” 周满春说罢,又低着脑袋对着彭少康低声说道:“我昊天九鹏的武功尚未成熟,你便如此招摇,莫不是要全江湖都要来找我的麻烦?且不说周莫测那个老头子功夫高强,我跟他打斗之时,你能挡得住凌赤么?” 这话说得彭少康已经发红的眼珠子转了又转,只好不甘心地跟着周满春走了去。 待得震武镖局一行人都离开了去,凌赤拉着简叮咛的手,正打算离开,却立马被周莫测给叫住了。 凌赤转过头来,没好气地说道:“这怎么了?” 周莫测面沉如纸,冷冷道:“敢问少侠便是那九鹏寨当中豪杰后人么?” 凌赤冷眸一瞥:“是又怎样?” 周莫测冲着凌赤抱了一拳,道:“方才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凌赤却是满心不悦,只因这“鬼手棋圣”的武功不知比凌赤好上了多少,压根也就不需要凌赤出手。 凌赤只是冷冷说道:“我救了那个姑娘一命,你救了我一命,咱们算是撇清了。” 凌赤说罢,正打算走,却又被周莫测给拦了下来,道:“少侠勿急,老头子还有一事相求,还请少侠答应下来!” 凌赤眼见这“鬼手棋圣”周莫测竟然对着凌赤拱手相称,实是尊敬至极的模样,也是倍感意外。 凌赤赶忙问道又是何事,周莫测抱拳相求道:“我跟着这雨亭还得赶路好些天,这一路上也是艰难险阻、数不胜数,还望少侠能与我们同行,护得我们周全。” 凌赤疑惑不解,道:“你可是云深书院的‘鬼手棋圣’,要论武功,不知道您老比晚辈高出多少。敢情周老前辈口出此言,又是为何?” 周莫测苦笑了一阵,然后将右手手腕亮了出来,叹息道:“请凌赤少侠为我把把脉象。” 凌赤半信半疑地将手指搭上了周莫测的脉搏之上,凌赤虽不精通于医道,然而寻常脉象终归还是了解一点的。且见得周莫测脉象紊乱,时而热烈快速,时而几秒都不跳动一下,实是诡谲非常。 凌赤皱起眉头望向周莫测,问道:“您中毒了?” 周莫测苍白地苦笑道:“不错,在下正是身中剧毒 方才要是那个周满春要跟我硬碰硬,只怕我连三招都撑不过去。” 凌赤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们是要去向何方?倘若同路的话,我便跟你们一道走吧!” 简叮咛目瞪口呆,赶紧拉过了凌赤,低声说道:“你不是要报仇吗?现如今怎么连这些闲事也管起来了?” 凌赤却略带有责备气韵正色道:“我九鹏寨的人一向劫富济贫,江湖中人既然有麻烦,我身为九鹏寨的人,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视而不见?” 凌赤说罢,便又面对着周莫测。周莫测大喜,赶紧说道:“不瞒少侠,在下正是要前往天南阁的南海拍卖行,虽是路途遥远,不过少侠一旦将我等送到,必当重酬相谢!” 凌赤跟简叮咛互视一眼,南海拍卖行?这凌赤和简叮咛不正是要去那里么? 简叮咛赶紧噗嗤一笑,答应道:“好,本小姐就答应下来,一路护送你们过去了!不过事成之后,可千万记得你所说的话!” 周莫测当然抱拳谢道:“当然当然!” 然而凌赤却反简叮咛所言,正色说道:“实不相瞒,周老前辈,我二人也正是要前往那南海拍卖行,既是如此,咱们也就同行,至于酬谢什么的也就大可不必,咱们一路也相互有个照应。” 简叮咛还想说什么,可却被凌赤瞪了一眼,只好憋在心里面,默不作声。 周莫测心中也是暗暗为凌赤为人感到钦佩:“小小年纪,便已然侠气难当,将来必定是江湖之中的一大人物!” 闲话稍许,凌赤跟着简叮咛便一齐跟随着周莫测、周雨亭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南海拍卖行的道路。 一行人翻山越岭,终于在第二日傍晚时分赶至了一家荒野客栈。 眼见得山林野木,在夕阳火红余晖之下似是灼烧的烈焰歪歪斜斜。居中窄小的黄泥路,还染着不久之前秋雨的湿气。道路延伸,客栈说不算大,倒如是老旧的几块木板搭在上边儿,仿佛风雨一过,便即将坍塌。 凌赤打量一周,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只见得这么一个破旧的客栈也只有一个老板,老板衣裳更是残破,遍处尽是补丁,脚上拖着一双烂草鞋,倒也邋遢得紧。 简叮咛见了这残破客栈以及老板的模样,大小姐心性也是随之而生,开始反感了起来。 凌赤却丝毫不在意,坐了下来,眼见残损发黑的桌面上,布满了灰尘,凌赤吹了一口气,便真说得上是尘土飞扬。 周莫测跟着周雨亭也跟着坐在了凌赤的身旁,其余众人都在旁边桌子旁落座,唯有简叮咛一人靠着客栈门口。 周雨亭招呼一声:“老板,店里面可有什么吃食?” 这老板瘸着腿走了过来,也是满脸胡茬,瘦得只剩了一张皮裹在骨头上边,没精打采地说道:“山珍海味倒是没有,想吃肉的话,厨房还剩几只老鼠,可以给你们摆上两盘。” “老鼠?”简叮咛一听这话当即泛起了恶心,“谁要吃老鼠啊!” 周雨亭也是一介女子,虽然没有简叮咛表现得那么夸张,也当然不会将老鼠当作美食。于是乎只听得周雨亭问道:“那可不必了,请老板给我们几人下几碗素面就可。” 老板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了厨房,嘴里还嘀咕着:“就吃几碗素面,看来也都不是什么有钱人。” 简叮咛听了这话,刚想要发作,可却被凌赤给拦了下来。 等老板进入了厨房之后,凌赤低声对着“鬼手棋圣”周莫测说道:“这里桌面、墙上看着破烂不堪,仔细一看全都是刀剑的痕迹,千万小心!” 周莫测点了点头,也将凌赤的话转告给了周雨亭。 不久,突然只听得一阵快马疾驰,突然在客栈面前停下了。 凌赤转头,却见得走进一个身宽体阔的汉子,腰腹足有水桶那般圆润,脸上也是赘肉横生,聚集在一块儿,把五官给挤得小之又小。 那个汉子一见客栈里竟有这么许多人,立马大大咧咧地叫嚷了起来:“呀,你这个瘦猴子,今儿可是大开张来客人啦!” 汉子寻了一张空桌子坐下,然后打量起凌赤等人,目光突然在“鬼手棋圣”周莫测身上停了下来。 周莫测故意装作看不见的模样,可只见得那个汉子突然冲了上来,大声说道:“诶?你这老头子,看起来倒是眼熟得很呐!” 周莫测只是淡淡一笑,道:“无名小卒罢了,怎生叫大侠眼熟了?想必大侠是看错了人吧。” 本以为那个大汉还要胡搅蛮缠一会儿,可谁知那个大汉竟然拍了拍脑袋,笑着说道:“想必应该是俺看错了吧,这脑袋瓜子不灵用了!” 那个大汉突然又转向了靠在门边站着的简叮咛,眼睛眯了起来,倒是一副猥琐至极的模样,笑道:“这位姑娘看起来也是眼熟得很,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咱俩有缘见过?” 简叮咛撇过脑袋,不作理会。谁知那个大汉竟然伸出双手,朝着简叮咛摸了过去! 简叮咛急忙一闪,而突然只听得那个大汉痛呼一声,一低头,竟然是一粒花生米。 紧随着便走出了老板,老板一手撑着个偌大的盘子,足有一张桌面那么大的盘子竟然被老板单手撑着。上面又有好几碗素面,连一滴汤汁都未得撒出! “你这个瘦猴,又拿花生米砸我!” 老板并不答话,只是把素面端给了众人,然后又走进了厨房。 凌赤心中大惊:“这老板一手端这么重的东西,还能用另一只手丢花生米,这暗器的手法也不一般!” 却见得老板又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碗汤,端到了“鬼手棋圣”周莫测的面前。 众人一看,汤中竟躺着一只四肢翘起的死老鼠! 周雨亭不由得一阵恶心,而那个大汉凑过来,哈哈大笑道:“这老鼠成窝了,瘦猴你莫不是拿这个来招待客人吧?” 老板摆了摆头,说道:“老头子呀,中了葵花仙子的毒药,还是须得早些解毒的好!” 第五十八章:摊贩 周莫测拿起手中筷子往老鼠汤这么一挑,只见得褪过毛之后的老鼠,粉红色的皮肉显得格外娇嫩,然而嘴角处隐隐露出的尖牙仍是叫众人不由得一阵恶心。 周莫测用筷子将老鼠给夹了起来,长长的尾巴拖曳这,滴出点点汤汁落在了桌面上。周莫测摇了摇头,道:“不知老板怎么知道我中了葵花仙子的毒?” 且见得那个老板又是毫无精神地坐在了柜子一旁,一只手撑着脑袋,把眼睛眯了起来,道:“你面色不对劲,身上闻着也像是葵花仙子的味道,我也就这么说一说,你不信也就罢了。” 周莫测哈哈大笑,道:“老板果然并非常人,在下所中之毒正是葵花仙子的‘阴蝣坏血散’!老板眼力不凡,鼻子更是灵敏非常,想必定是江湖之中的隐居高人!” 老板却只是无精打采地哈了哈气,叹息道:“唉,寻常小商人罢了!这么个地界往来也没什么人,倒是听些江湖奔波的人讲过一些事儿,权且当消遣了,相公若不信,这老鼠汤给我便好。” 周莫测还未答话,且听得那个大胡子大汉突然冒出声来,一把端过了老鼠汤,嘿嘿笑道:“你若是不吃这老鼠汤,那便将这个老鼠汤让给我吧!” 大胡子大汉说着,一手端着老鼠汤,竟然另一只手有如是闪电即过一般突然伸向周莫测筷子上夹着的死老鼠。周莫测急忙用着筷子一闪,却是好险,那个大胡子大汉的手指已经触及到了老鼠的尾巴。 周莫测问道:“不知道英雄又何必这么执着于这么一只死老鼠?若是要想喝老鼠汤,叫老板再做一碗又是如何?大不了由在下给钱罢了!” 谁知道那个大汉竟然还要伸手来抢,最终还咕哝着:“你真以为这么一碗老鼠汤很好得?老子可是求了这个瘦猴子求了整整三年都是没有求得一碗老鼠汤!” 凌赤突然飞身挡在了大汉的身前,笑着说道:“不知道是什么老鼠汤,竟然让阁下如此心心念念?” 那个大汉嘿嘿一笑,膝盖微微一弯,好似有些累到了的模样,让凌赤不由得放下心来。然而大汉却突然膝盖发力,顶着凌赤的膝盖饶了一圈,凌赤膝盖突然被大汉这么用力一撞,也是不由得重心不稳,险些落下身去。 若是放在平时,凌赤绝不至于就这么给倒下去,而这个大汉在膝盖发力的同时,却好像又在凌赤的身上做了什么手脚,让凌赤不由得倒下了身去。 凌赤大惊,急忙用手掌在地上一撑,然后纵身跃起,岂料得那个大汉竟然已然又伸手扑向了周莫测筷子上面紧紧夹着的死老鼠。 凌赤急忙施展“秋雨青幽步”瞬时闪到了那个大汉的面前去,双掌豁然拍出,那个大汉低身一躲,嘿嘿笑道:“没想到这么一个少年人的脚竟然这么快!今日俺可是长眼了!” 凌赤双掌不中,却不急于出掌,只为这么一个大汉实在是诡谲非常,还有这么一个荒村野店的客栈老板究竟是什么身份实在让凌赤捉摸不透。 恰于此时,客栈之外又渐渐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脚步声虽是轻盈至极,凌赤等人都还未察觉到,却听得客栈老板一声唉声叹气:“哎,这里这么多的客人还招呼不过来,怎么又来客人了?” 凌赤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阵纳闷:“按理说有客人来,不是应该高兴的吗?这个老板怎么会表现得如此厌烦?好像全天下的客人都是他的仇敌似的!” 却见得那个大汉也是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然后又端着老鼠汤靠在了墙边,与简叮咛对望着,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简叮咛万分厌恶这个举止粗鲁的大汉,更是毫不留情地喝道:“你这个丑八怪,死肥猪!你盯着本小姐干什么?小心本小姐把你的两个眼珠子全都给挖出来!” 那个大汉却只是笑了一笑,然后说道:“这位可爱的美丽的尊贵的让人恋爱的小姐呀.......” 简叮咛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所幸直接坐到了凌赤旁边去,丝毫没有好气地说道:“你这个丑八怪,死肥猪!要说什么还不快点说?” 那个大汉作了一副伤心不已的表情,然后说道:“哎,没想到名花有主,那老朱我也不再强求姑娘你了!” 简叮咛只是哼了一声,说道:“你早知道就好!” 凌赤在一旁听得着实有些心烦,但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可好。 且听的那个大汉继续说道:“罢了,咱们就看这个靠近过来的摊贩又有什么话好讲吧!” 凌赤也是不由得一惊,方才那个客栈的老板便已然说过有什么客人正在朝着这个客栈靠近了过来,然而如今这个大汉却又说是什么摊贩靠近过来。无论二人是确有其事,还是说故弄玄虚,总归而来都是不能够掉以轻心的。 于是乎凌赤放下手中的筷子,不敢将素面送入口中,生怕客栈老板会在其中下药。 众人等了不及片刻,果然见得有一个拉着水果马车的老人朝着客栈慢慢走了过来。客栈老板哀叹了一口气:“哎,又是江湖沦落人哟!” 客栈老板说完,就转身走进了厨房,不知道又是在忙活什么事情。 且见得老人搁下了手中的马车,然后朝着客栈走了进来,见客栈当中这么多人,也是不由得惊讶道:“老头子还以为这荒村野店里面也没什么人嘞,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 老人说着,寻了一个最为偏僻的角落蹲了下去,似乎是对着空气说话道:“难不成这个客栈就没有老板么?” 那个大汉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家老板可厉害着呢,您老就等着吧!” 那个老人见到这个大汉大大咧咧的个性,不知为何好像是惹不起一般,竟然默不作声的,就这么蹲着。 且见得客栈老板进入厨房之后不一会儿就走了出来,手中端着一碗面,上面似乎还洒满了肉末。客栈老板把手中的面端到了老人的面前,道:“小店也就这么一点东西,您老就将就着吃着!” 那个老人不急着接过客栈老板手上的面食,反倒是怯怯糯糯地问道:“老板,这么一碗面又是要多少钱?” 客栈老板无精打采地将面放在了地上,然后坐回了自己的柜子旁边,靠着柜子说道:“不要钱的东西,您老就吃了罢。” 那个老人好像有点受宠若惊,依旧没有端起面前的面条,反倒是问道:“这些个江湖好汉都只是吃的素面,我这么一个老头子却要吃好一碗杂酱面,老板呀,你莫不是在欺我老头子?” 客栈老板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些个江湖中人一天天的杀人还不够么?还吃什么肉!自己吃些素面好好反省反省也好!” 凌赤等人听了这话,也是不由得一惊,这个老板属实是奇怪之极。明明有钱赚的,偏偏要给凌赤等人送上素面,然而这么一个没有钱赚的老头子,却还要拱手相送一碗杂酱面,这其中究竟是何目的,实在是让凌赤想不通。 老人见老板送上一碗素面,也是不由得眼中噙满了泪花,哭道:“今儿老头子总算是遇了贵人了!实不相瞒,老头子可正是有那么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 凌赤听闻此话,心中怜悯之心不由得涌上了心头,立刻离座,走到了老人身旁,将地上的面端起来递给了老人,说道:“老人家,你这么一个人怎么在荒郊野外的卖起水果来了?” 老人叹息一口气,从凌赤的手中接过了杂酱面,说道:“这位少侠,说来实在是惭愧呀!我那争气的儿子正考了乡试,这本是好事,可又要赶考哇!老头子我不得不又拾掇了些水果玩意儿进城去买,这城里卖的总归比乡里面要多些,可不曾想这水果没卖得出去,全都给坏了去!如今还没钱拾掇水果的钱还没赚得回来,又得赔上一笔喽!” 凌赤听得心中也是怜悯之心大起,从怀中掏出了离开幽香谷之时铁青儿所塞过来的几两银子,硬是塞到了老人的手中。 老人还不肯收,却听得凌赤说道:“老人家,您就把钱收了去吧!我们这么一行如此多的人,收了你的水果,咱们也好赶路时候消遣一番的。” 老人眼中又是满是泪花,哽咽着说道:“老头子哪里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么些贵人!我那么些烂掉的水果又怎么值得少侠你这么多钱?老头子我.......” 老人话没说完,眼中滴答的泪花便已然落入了面碗当中去。 客栈老板突然长叹一口气,道:“算你这么个少年还算是有良心!” 客栈老板说罢,身形突然一隐一现,已然从柜台一边闪到了门口,双手如电便立刻朝着大汉抓去! 大汉大惊之下,还想要闪避,然而客栈老板手一弯,登时从大汉手中抢下了汤碗。 只见得客栈老板缓步走向了周莫测,将汤碗放在了周莫测的面前,说道:“喝了吧,虽然解不了你的毒,但终归是有好处的。” 第五十九章:青玉 周莫测从桌面上端起了那一碗老鼠汤,然后将筷子当中的死老鼠给扔了进去,汤汁微微往外溅起了两滴。 却只听得那个大汉眼睛瞪得浑圆起来,似是心中无比的纠结。且听得大汉哀叹了一口气,道:“这老鼠汤,你就这么给浪费了足足两滴?” 周莫测一脸惊异,这区区两滴汤汁又是何妨?更何况这还是叫众人都万般难以下咽的老鼠汤。 而那个买水果的老人却是一惊,握着筷子的手也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客栈老板见状,只是趴在柜台上,依旧没精打采地说道:“你放心吃吧,你碗里的杂酱是猪肉。” 这话一出,倒是让火爆脾气的简叮咛怒了起来,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死心眼的老板,好好的生意摆着不做,跟我们说什么只有死老鼠!可这明明有猪肉,你却拱手相送给别人,只怕是脑袋叫门给夹了去吧!” 而客栈老板却不作理会,微眯着眼睛趴在柜台上面,竟然慢慢响起了鼾声。 “鬼手棋圣”周莫测见了这客栈老板实在是诡异至极,也不知道这么一碗老鼠汤究竟是该吃下去还是不该吃下去。 不一阵子,且见得客栈门外淅淅沥沥又下起了微蒙蒙的细雨。 远处的山林被细雨给模糊了形影,倒像是融入水中的墨汁给晕散开来。细雨滴滴答答拍打在客栈门口的泥潭之中,聚积起大大小小相连的水洼,其上渐有诸多波纹“啪嗒”环绕开来。 一阵凉风习过,客栈大门吱嘎吱嘎的响了起来,倒像是风雨当中客栈的哭嚎一般。 简叮咛被这大门吱嘎吱嘎的响声吵得心烦意乱,竟然直接站起身来,手中挥舞长鞭,朝着客栈大门刷的拍了过去! 风声一震,眼见长鞭末梢就要拍中客栈大门,凌赤还未来得及阻止,可突然长鞭鞭身一挺,简叮咛抬眼一看,没想到那个大汉竟然空手抓住了长鞭! “姑娘,没想到你竟是这么火爆的脾气!”那个大汉嘿嘿笑道,“可千万提醒你,那瘦猴子老板可小气得很呐!” 简叮咛柳眉倒竖,嘟囔着嘴,骂道:“要你多管!”且见得简叮咛身形一绕,长鞭划过背脊,唰地拍出一掌! 那个大汉却是不闪不避,简叮咛大惊,急忙收住了掌力。简叮咛手掌拍在了大汉肚皮上,竟然就此被弹开! 简叮咛破口大骂道:“死肥猪,真是肥得出了油!” 简叮咛还要再上,可却立马被凌赤给拦住了。“鬼手棋圣”周莫测也喝道:“简姑娘,你可住手!” 简叮咛哼了一声,坐到了凌赤身旁去。 不久,只见得客栈之外、言语之中渐渐走来三人。 人还未到,声却先行:“猪头,你可来得真够早的!” 简叮咛噗嗤一笑:“看来我们可不止一个人骂你是猪呢!” 那个大汉却是笑笑,道:“俺就是姓朱,俺爹给俺取了一个朱三鬣,你们如此称呼便好。” 那三个大汉走了进来,一个全身的黑衣,眼神透露出一股难掩的锋芒,鹰钩鼻、方阔嘴,叫人瞧着冷冷的透出了一股杀气。 又是一人,一身锦衣,胡茬短而坚硬,双目炯炯有神,谈笑举止尽显阔达,想必方才那一声喝喊正是从此人口中传来。 最后一人却与前两位的气质大不相同,丝绸缎子拼出的蓝白长袍,肩上披着雪狐白大毛皮披肩。面皮如雪一般的白静,手不仅雪白,更是纤细如钩,挂着一个随身的紫金小火炉,看起来虚弱非常、无所言语。 朱三鬣见这三人踏入客栈,叽叽喳喳地叫嚷起来:“嗨呀,你们这三人来得可真是晚极了!俺老朱可真是等急了!” 那胡茬大汉笑着说道:“你这家伙莫不是心太急躁了,也难怪,老朱你为了求这么一桌五禽宴可是整整求了他这瘦老猴足足五年了!” 朱三鬣摆了摆手,对着凌赤等人介绍道:“诸位,俺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么一个鹰鼻子、粗嘴巴的,叫做许英,这人可小气得很!” 朱三鬣此话一出,“鬼手棋圣”周莫测立马脸色大变,惊呼道:“飞龙十式!” 朱三鬣也只是笑了笑,继续介绍道:“这么个胡子拉碴的汉子,便是胡铁树!” “鬼手棋圣”周莫测脸色又是一变,嘴巴微张却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将惊异的目光又投向了一旁那个弱不禁风的男子。 只听得朱三鬣介绍道:“这么个娘娘腔便是今天请客的主人公,伊轻!” 周莫测嘴巴不由得大张,显是惊讶至极的模样。 周雨亭在周莫测身旁低声问道:“前辈,这三人又是何人?难不成连你都要敬畏三分?” 周莫测摇了摇头,叹息道:“许英可是早年来‘飞龙十式’的唯一传人,三年前一手龙爪搅尽京城风云之后便退隐江湖,不再传出消息。” 凌赤又再次打量了许英一番,双目也不由得落在了许英的手指之上。江湖当中已爪功闻名的,莫过于“黑毒十一抓”和“飞龙十式”,倘若此人真是“飞龙十式”的传人,那只怕是功夫不浅! 周莫测继续低声道:“‘铁拳震东南’胡铁树,可也是拳派功夫的好一个人物,也是在三年前花火山一战过后销声匿迹。” 简叮咛最喜便是听这些江湖典故,听得越发来劲儿,赶紧问道:“那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公子哥儿难不成也是江湖高手?” 周莫测当即脸色大变,沉声道:“这伊轻可是叫全江湖都闻之色变的‘雾寒弥掌’的传人,年少处处江湖便已是巅峰。” 简叮咛嘿嘿一笑,敲打着碗筷,嬉笑道:“那这个天才少年又是在三年前怎么的归隐了?” 周莫测只是摇头不语,没有答话。而朱三鬣却是大笑起来,说道:“这江湖中成天厮杀烂斗的,有什么意思!这娘娘腔也是算是看透了,哪里需要什么理由便直接退隐了。” 恰于此时,一直打着盹的客栈老板却突然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道:“唉,今天怎么这么多客人?还不得把我给累死。” 胡铁树走上前去,哈哈笑道:“瘦猴儿!今儿你的五禽宴可跑不掉咯!” 客栈老板眼神微眯,低声道:“你们几个老家伙,还不死心?” 却见得那伊轻咳嗽了一声,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拇指大小的青玉。 这青玉通体碧绿,凌赤仔细一看,却发觉青玉之上隐隐刻着一个“冷”字。 而客栈老板突然眼神大变,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这......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伊轻只是咳嗽了一声,然后且听得胡铁树哈哈笑道:“这青玉算是我们给你搞到手了,这五禽宴么,还请您老给咱们铺排铺排!” 客栈老板摇了摇头,道:“我这荒村野店的,就算给你做五禽宴,哪里去找材料?” 却是此时,只听得客栈门外一声厉喝:“瘦猴儿,这满马车的食材,可够你煮一顿?” 原来许英已不知何时闪到了客栈之外,手中拉着一辆马车,朴素的车身之内竟然全都是昂贵食材、精品辅料。 客栈老板却脸色一变:“你先将这青玉还了我!” 朱三鬣还不肯,道:“你先给我们做了五禽宴,我们再将青玉给你!” 谁知伊轻竟然将青玉给放上了柜台,冷冷道:“瘦猴儿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那客栈老板一反懦弱懒怯之态,竟然一把夺过柜台上的青玉,青玉落入掌心,丝丝暖意萦绕不止。 客栈老板眼中似乎噙着泪花,喃喃道:“冷儿......” 不久,客栈老板又是微眯着眼睛,道:“把马车给我搬到后院去。” 胡铁树和朱三鬣立马飞身夺出,扛着马车去向后院。 伊轻寻了一处角落的空桌子,然后轻轻地将小火炉给放在了桌上,只见得以小火炉为中心渐渐散起一阵凉风,将桌面的灰尘都给吹散了去。 伊轻吹了一口椅子,然后坐下,继续将手放进火炉 ,默不作声。 简叮咛不由得看得有些惊了,问道:“凌赤,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功夫?” 凌赤摇了摇头,道:“按理来说,力气越沉,掌风也便越发犀利。而这似是温柔无匹的手掌,轻轻一放,便能挥出掌风,又不是静空贼道的青云掌,今日算是开眼了。” 而“鬼手棋圣”周莫测却喃喃赞叹道:“这好一手‘雾寒弥掌’没想到竟练至如此境界!不仅移掌于物,轻挥成风,而且以寒凉气息涌上火炉都是两相互不干扰,实在是厉害!” 不久,且见得客栈老板突然走了出来,竟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原本脏乱的衣服倒是换作了一身雪白的长衫,发须也规整地理好了来。 朱三鬣笑着说道:“真是妙极了!万万想不到你这么一个瘦猴儿还有这么一套规整的衣裳!” 客栈老板冷眸一瞥,没有搭理朱三鬣的话语,而是走到了凌赤的身后,拍了拍凌赤的后背,道:“去吧,你跟那四个人坐一张桌子。” 凌赤还自迟疑当中,却见得胡铁树已经开怀叫嚷起来,道:“来,兄弟,同我坐一张凳子!” 朱三鬣仰面天空,苦笑道:“所幸你先前舍了银子给那位老伯,五禽宴从古至今可不再有了!” 第六十章:五禽 凌赤缓步移座到了胡铁树的身旁去,胡铁树稍稍挪了一下屁股,但是凌赤依旧觉着一根板凳跟这么一个身材高大的胡铁树坐着属实有点挤人。 伊轻突然起身,拿着一个空碗到了客栈之外,淅淅沥沥的雨点渐次撒在了伊轻的身上,伊轻雪白的毛皮披肩沾上了雨点,却没有丝毫的褪迹,反倒是映出了闪闪寒星,使得伊轻看起来如是天神下凡一般。 朱三鬣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娘娘腔,还不快点躲雨?小心淋得多了,又是咳嗽一两个月不得好!” 伊轻不管不顾朱三鬣口中言语,一手举着空碗,另一只手渐渐撑起,缓慢在空中围绕着空碗划了一个圆弧。且见得伊轻手掌过处,雨点竟然被吸了过去,竟然全都落入了空碗之中! 伊轻回头,冷眸一动,冷冷道:“接住了。” 说着,只见得伊轻反手一甩,登时将装满了雨水的空碗给丢掷了出去! 空碗笔直地飞向了桌子,飞速地旋转着,可就连一点雨滴都没有飘洒得出来! “叮当!” 许英五指如钩,突然猛地伸出,接住了伊轻的空碗,仍是一滴雨水都未得撒溅出来。凌赤正在心里暗暗赞叹道:“这几人的功夫,真是好生了得!” 凌赤心思未断,便见得许英将接满了雨水的空碗放到了凌赤的面前去。 凌赤低声问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许英没有答话,但一旁的胡铁树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年纪尚小,目光短浅。待会儿那个瘦猴所呈上来的美食,可是全天下最美味的东西!” 朱三鬣也是摇摇头,笑叹道:“哎,不错。不过江湖之中这五禽宴的绝技就要失传了,你等会儿可是要好好一饱口福哇!” 两人说个半天,也没有说得明白,却见得许英又拿了一个空碗,手腕一甩,朝着伊轻丢掷了过去。许英又坐回来,冷冷说道:“半碗水洗手,半碗水喝了。” 凌赤听罢之后,对着五禽宴也是好奇不已,照着许英的说法做了。这冰凉的雨水入喉,只觉从喉间到胃部,渐次一阵冰冷滤过,随次散发到全身。 凌赤放下空碗之时,桌面上各人面前都已然摆放好了装满了雨水的空碗。伊轻也慢慢地走了进来,等到洗手、喝雨过后,又将手伸进了火炉之中,安静地坐着,默不作声。 简叮咛见得凌赤等人实在是奇怪得很,实在不懂这五禽宴究竟是什么东西,于是便问“鬼手棋圣”周莫测说道:“喂,老头子,你可知道那边神秘兮兮的五禽宴究竟是什么东西么?” 而“鬼手棋圣”周莫测也只是摇了摇头,叹息道:“五禽宴?我自认云深书院也算是全江湖当中对于美食了解甚广的流派,可对于这五禽宴,我也是没有丝毫的办法。我只听闻过五禽戏,倒不知道五禽宴究竟为何物。” 胡铁树听了这话,也是哈哈大笑道:“嘿嘿,这位兄弟说些话可真有意思。见你文绉绉的模样,我还没有看出来您竟是云深书院的人!要我说,云深书院在美食上面的确造诣不浅!我胡铁树生平在美食上面最为钦佩的便是这个瘦猴儿,其次便是宫中御厨,再者就是你们云深书院的老家伙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拱手相谢道:“多谢朋友赞赏,不过这五禽宴的东西,还是得要请教朋友了。” 凌赤见这“铁拳震东南”胡铁树不过中年而已,对于白发飘飘的“鬼手棋圣”周莫测竟然称呼兄弟,也知胡铁树定是性情中人,而方才又邀请凌赤一同落座,也是不由得一阵好感。 胡铁树还未答话,便听得朱三鬣哈哈大笑道:“哎,你这个问胡铁树这胡茬子干嘛?还是问那个娘娘腔吧,他成天文绉绉的,懂的东西多!” 不等周莫测开口问道,只见得伊轻缓缓说道:“五禽宴,顾名思义,便是虎、鹿、熊、猿、鸟五类动物。南北朝时的大家陶弘景曾于《养性延命录》写道:‘虎戏者,四肢距地,前三掷,却二掷,长引腰,侧脚仰天,即返距行,前、却各七过也。鹿戏者,四肢距地,引项反顾,左三右二,左右伸脚,伸缩亦三亦二也。熊戏者,正仰以两手抱膝下,举头,左擗地七,右亦七,蹲地,以手左右托地。猿戏者,攀物自悬,伸缩身体,上下一七,以脚拘物自悬,左右七,手钩却立,按头各七。鸟戏者,双立手,翘一足,伸两臂,扬眉鼓力,各二七,坐伸脚,手挽足距各七,缩伸二臂各七也。夫五禽戏法,任力为之,以汗出为度,有汗以粉涂身,消谷食,益气力,除百病,能存行之者......’” 胡铁树听得伊轻如此拉拉杂杂竟然说了一大堆,也是不由得骂道:“你这娘娘腔,挑重点说就行了!” 而身出云深书院的“鬼手棋圣”周莫测啧啧赞叹道:“果然不愧是天才少年伊轻!这陶弘景的《养性延命录》竟然随口说出,倒背如流!纵是我云深书院的诸多弟子,也未必有这般水平!” 而伊轻却是冷了胡铁树一眼,然后继续说道:“五禽宴,便是由陶弘景这个五禽戏改了过来。这其中不仅是美食佳肴,更兼具医学常理,于人食用,病者虽不至于治愈,但总归而言,还是大有益处;而健康人者,使用过后,更是精神倍增,受益无穷。” 朱三鬣哈哈大笑,道:“咱们都是江湖中人,这五禽宴可少不了武功二字!你这娘娘腔,可说少了,这五禽宴还专门是为了练武之人所准备的灵丹妙药!” 凌赤一听,当时瞪大了眼珠子,惊呼道:“这五禽宴还有如此功能?” 话正说着,且见得客栈老板已经手端好一大盘美食走了进来。且见得这白花花的盘子当中,摆着五只雪白展翅的鸽子。周围又用花菜摆盘,作出了云朵层层的模样。 朱三鬣一见这么一道菜上桌,登时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快,快!” 凌赤、朱三鬣、许英、胡铁树、伊轻五人,一人一只白鸽,放入了碗中。胡铁树和朱三鬣已然扒手开干,不一会儿便将鸽子给消灭了精光,转而开始夹盘中的花菜,竟然将花菜夹得只剩下了三朵! 伊轻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夹了一朵花菜放入碗中,浅浅一口花菜,再是一口鸽子肉,交替而食。 凌赤见状,也跟着伊轻的吃法开始动筷。原来这鸽子已经被烤得金黄酥脆,外表的雪白实则是包上的糖衣,先是花菜的清香、糖衣的甜蜜、鸽子肉的鲜美......三类口味变幻无穷,在舌尖萦绕不止。 胡铁树一副沉醉的表情说道:“这鸽子肉真是绝了!小兄弟,你快试试看手臂是否气力无穷?” 凌赤听闻,急忙吞掉了口中的鸽子肉,双肩沉沉发力,竟渐有一阵奇妙的感觉陡生而来,仿佛肩头大臂的肌肉之中,慢慢有一个松软无比的东西在朝着四周的血脉慢慢散开,十分舒服。 闲话少叙,只见得客栈老板又弄出一个盘子,其中便是摆放好的五块大肉,简简单单,并不摆盘。 众人一人一块肉,吃过之后,凌赤立马缓过神来:“这是鹿肉!” 凌赤从小在九鹏寨打猎,自然对于鹿肉是吃过不少。肉质鲜嫩、味道美、瘦肉多、结缔组织少,使人入口略有嚼劲,但却不呕牙。然而这客栈老板所做出的鹿肉又比寻常凌赤所吃过的烤鹿肉全不相同,味道当中似乎让他重返九鹏寨,明明口入鹿肉,但仿佛鼻尖却嗅到了从前打猎之时,泥土的清香、花朵的芬芳。 凌赤想到九鹏寨,不由得黯然神伤。然而且听得胡铁树急忙叫道:“小兄弟,你再试试你的腿部肌肉如何?” 胡铁树这才说完,便听得许英一声轻叱:“胡铁树,就让小兄弟好好品尝美食吧!这对于武功的助长,待得五禽宴过后,我们再教与他也不迟!” 胡铁树尴尬地笑了笑。 正是此时,客栈老板已经又摆出了一道菜。然而这道菜一看便让人知道这时猿猴肉,只因一面金黄的肉质鲜嫩多水,一面却又覆盖着点点黄毛。 朱三鬣皱着眉头埋怨道:“瘦猴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要让我们吃毛?” 客栈老板不作理会,然而伊轻却直接动筷,将猿猴肉送入了嘴中,嚼了一阵之后说道:“猿猴的毛,历经风霜雨雪,滚尽草木花树,于自然相生之道算是无比贴合紧密。瘦猴儿这么一道菜已经将猿猴皮毛洗刷干净,一半煮、一半烤,已经将皮毛烤得酥脆可口,你但吃无妨。” 伊轻此话一出,当即引得其余四人纷纷动筷。 简叮咛见这边五人实在是享受不已,然而自己却只有一碗素面,心中更是不平衡了起来,冲到凌赤桌子一边,伸出手便要去抓猿猴肉。 却是此时,只见得一只枯干的手掌闪过,直接捏住了简叮咛的手腕,轻轻一弹,简叮咛竟然直飞出去老远! 朱三鬣摇了摇头:“你这个鹰钩鼻,真是好不通美人风情!” 许英只不说话,继续吃肉。然而简叮咛却站起身来,跺着脚:“你这个死猪头,也不见得分我一点!” 朱三鬣笑了笑:“嘿嘿嘿,这我可不能分!毕竟这五禽宴,全天下只此一份儿,而美人嘛,到处随处可寻的!” 朱三鬣这么一句话引得简叮咛无比气愤,一手长鞭挥出,只见得就快要将桌子给击塌! 凌赤一惊,还未动身,却见得长鞭之上突然结了一层冰霜,然后沉沉地落了下来,在地上摔折了鞭头! “雾寒弥掌!”凌赤惊呼道。 只见得伊轻放下了手掌,继续吃肉,不再言语。 而简叮咛气得只能又将话头转向了凌赤:“你这贼汉子,吃吧吃吧!哼!” 凌赤一脸无辜,可却又不知道该要怎么办。 正是此时,且听的客栈老板一边端着菜,一边说道:“五禽宴不适合女孩子家吃的,姑娘就死心吧。” 这新端上来的一道菜却是虎皮!凌赤不由得大惊,他只知道虎皮可作衣物避寒,却不知道这虎皮还能入菜! 在虎皮之下又裹上了好些虎肉,凌赤入口,只觉得虎皮酥脆,而虎肉嚼劲非常,但是越嚼,嘴中越是有一股难掩的奇香,叫人赞不绝口! 最后一道菜,便是熊掌! 熊掌却与前四道菜毫不相同,竟然是用汤熬煮而成,这让凌赤不由得一惊,要知道熬煮可需长时间操作。而这个客栈老板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内做出此菜,必然有奇异技巧,想面前尽是江湖归隐的高人,那么这个客栈老板,又会是谁? 第六十一章:吸收 凌赤纳闷之余,盘中的熊掌已然被其余四人分食了不少。客栈老板哀叹一声,快手一伸,将最后一个熊掌给夹到了凌赤碗中去。 凌赤赶紧食之,虽然口中芳香不止,然而凌赤的脑中却一直装着客栈老板的身份这么一大问题。 待得凌赤将碗中的熊掌吃光,客栈老板轻轻拍了一下伊轻的后背,然后只见得伊轻缓步起身,又拿着一个空碗走到雨中。 淅淅沥沥的雨光洒在伊轻的脸颊,伊轻虽是不变的冷酷神色,然而却依旧浅浅上扬了嘴角。若是不认真看,定是发现不了的。 伊轻在此轻轻挥掌接下满碗的雨水,一抛,落在了凌赤的面前。 凌赤一饮而尽,却见得客栈老板低声道:“年轻人,跟我上来一趟。” 凌赤听闻此话,跟随着客栈老板缓步爬上阶梯。嘎吱嘎吱的响声让凌赤只觉得这阶梯就快要塌陷,然而客栈老板却依旧颤颤巍巍直步往上,凌赤只好跟随。 走上了二楼,凌赤客栈老板推开一间客房,当即只见得灰尘袭面,凌赤不由得咳嗽几声,似是难受至极。 客栈老板招呼道:“你就躺在那床上去吧。” 凌赤一脸纳闷,可依旧照着客栈老板的话语躺到了床上去。客栈老板慢慢在凌赤的枕边坐下,叫凌赤褪尽全身衣衫。 凌赤这时才忍不住开口问道:“老板,你究竟是想要我做什么事?” 客栈老板只是冷冷说道:“这五禽宴也吃过了,然而你却从未修行过内功心法,莫不是要我这五禽宴浪费了?” 凌赤大惊,急忙问道:“老板,你怎么知道我从未修习内功心法?” 老板摇了摇头,叹息道:“你气息之紊乱,如是鼻尖生出了台风一般。你虽有内功在身,然而却无内功心法来稳住体内的功力,不知你师父又是何人,怎么教得你如此疏忽?” 凌赤想到盖龙那么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也是不过言语。只见得客栈老板从怀中掏出了一盒金丝镶嵌的小盒子,打开竟是好些跟细长的银针! 客栈老板取出一根针,缓慢地插入了凌赤的天池穴,一上一下,时快时慢...... 客栈之下,被伊轻摔断长鞭的简叮咛正是心中有气无处使,对着伊轻骂道:“你这娘娘腔,还不快赔了我的鞭子!” 伊轻摇摇头,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金元宝,放在桌上:“这个元宝够你买个好鞭子了吧?” 简叮咛身出柳州简家,何等富贵?虽说这么一根长鞭也着实抵不了好一个金元宝,然而她简叮咛自幼见过的金银财宝也是无数,怎么会就此罢休? 且见得简叮咛呼出一掌,却突然被一道寒风挡住。简叮咛只觉掌心突然坠上了一粒雪花,顺着掌心脉络慢慢结冰。 胡铁树哈哈笑道:“这位姑娘,这娘娘腔可是不通美人的,你这样对他,他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简叮咛怒斥一声:“谁要他手下留情了?” 简叮咛收回掌,步法一转,绕至伊轻的身后,又待一掌相拍。然而突然掌还未到,手腕却突然被什么击中了给软了下来。 简叮咛低头一看,竟是一颗黑棋! 简叮咛怒目转向了一旁坐着的“鬼手棋圣”周莫测,骂道:“你这老家伙,我和凌赤一路护送你,难不成你如今却要反目成仇?” “鬼手棋圣”周莫测也不反驳,只是反问道:“你且想想凌赤小兄弟吧,这如今他才是整个客栈的中心。” 简叮咛眼珠子一转,想了一阵:“不错,这落魄寒酸的客栈老板怎么给我们几个就吃些素面、老鼠肉的,给凌赤就免费吃那个所谓全天下最美味的五禽宴?这五禽宴着实不错,我隔着老远都问着香气扑鼻,真是可惜,等回到柳州,我也要叫厨房阿忠给我来一个五禽宴!” 简叮咛想罢,将目光转向了朱三鬣,丝毫不带好气地问道:“死肥猪,你可知道你那个瘦猴儿朋友是把凌赤带了什么地方去?” 朱三鬣笑了笑:“不就在客房吗?不过你也不要去打扰,你那相好的,如今可正享受着嘞!” “享受?”简叮咛脑中突然窜出了凌赤与客栈老板在二楼客房当中赤裸相对的画面,着实一阵恶心,赶忙骂道:“你这死肥猪,又在瞎说什么东西!” 朱三鬣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这姑娘想哪里去了?这习武之人的享受当然莫过于武功的晋升了,你那相好的此刻正是在晋升边缘,想必出房之后,又定是功力大涨!” 简叮咛却丝毫不在乎朱三鬣口中言语,而是大声喝喊道:“他可不是我的相好!” 朱三鬣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一直哑口无言的周雨亭突然低声问周莫测说道:“前辈,我们真的不管凌赤少侠吗?” 周莫测看着碗中的老鼠汤皱起了眉头,然后竟然伸出筷子,用力夹了一块老鼠肉送入了嘴中。 周雨亭和简叮咛看得目瞪口呆,都是惊呼道:“你竟然把老鼠给吃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叹息道:“如今这就是我最好的答案。” 简叮咛一脸疑惑,显是不明白周莫测此举意义何在,而周莫测却是越吃越快,竟然已经把汤都给喝光了,还擦了擦嘴巴,笑道:“这老鼠汤果然是人间美味!” 周雨亭着急地望向周莫测,关切地问道:“前辈,你还好么?” 且听得“龙形十式”的传人许英沉声说道:“放心吧,那个凌赤不会有问题的。姓周的,原本我以为你们云深书院的净是些死读书的书呆子,今日看了你,也算是你在我心中给云深书院长脸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拱手相谢道:“许大侠过奖了!” 只听得许英继续说道:“小姑娘,你不明白这周老头儿的意义何在么?他的举动可是比你更关心那个叫做凌赤的小子!” 简叮咛一脸困惑,问道:“他不就是吃了一碗老鼠汤么?算得上是什么关心!” 许英冷笑一声,道:“有时候关心也不过是最基本的信任罢了!他吃老鼠汤就是信了瘦猴儿不会在其中下毒害他,自然也就说明瘦猴儿不会害你家凌赤相好的了!” 简叮咛哪里听得此话?竟然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我才不是他相好的呢!” 简叮咛悲愤之下,竟然飞身略入了雨中! 许英哼了一声,骂道:“哼,哪里来的大小姐脾气!” 周雨亭却是担心不已,急忙问道:“前辈,难不成就让简叮咛女侠这么走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急忙拱手求旁桌的四位归隐高人,道:“诸位高人,这简叮咛女侠于我等有恩,还请你们出手相助,把她给请回来!我周莫测来日,定当相报!” 而四个归隐的高人却是一言不发,显是没有打算追回简叮咛的意思。 “鬼手棋圣”周莫测摇了摇头:“我现如今中了葵花仙子的毒,也追不上简叮咛女侠,不知凌赤少侠出来之后,又是如何是好?” 而此时的凌赤腹面已然插满了细长的银针,针孔之下,似有隐隐黑气环绕其中。 客栈老板眯着眼睛,道:“你的武功至刚至阳,然而体中却又一团黑气环绕,压抑着你原本的武功路子。” 凌赤并未答话,却是客栈老板继续说道:“此还不止,你这团黑气却并未害你,反而是助了你一臂之力,稳住你体内汹涌不觉的内力。” 凌赤这才回答道:“不错,老板,您眼力可真好!” 客栈老板眯着眼睛,分析道:“不错,竟然还是哪个武林高人都十年修行哇!看来你这小子的奇遇着实不少!” 凌赤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客栈老板取出盒子当中的最后一根细针,竟然朝着凌赤双眉中心插了下去! 凌赤还未反应得过来,却突然整个身体疯狂地抽搐了起来,那团隐隐的黑气越发明显,竟然汇聚在了一起! 凌赤身体不断抽搐,显是肩并穴的细针爆射而出。随之风池穴、巨阙穴、曲骨穴等诸多穴位之上的细针全都爆射而出! 凌赤赶紧体内的那一团黑气在他身体之中不断游移着,碰撞着全身的各处器官,使得他痛苦不堪。 凌赤不由得痛嚎出来。 楼下的周雨亭听见之后,皱起眉头,急忙转头问道:“前辈,凌赤少侠这是怎么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只能放下碗筷,将手握拳,沉声道:“等!” “等什么等?”朱三鬣哈哈大笑道,“你们就等着喝酒吧!” 许英也开口说道:“放心吧,瘦猴儿生平从未害过任何一个人。他之所以退隐江湖,也正是因为卷入风波当中,他不愿意伤害别人,这才归隐。” “鬼手棋圣”周莫测赶紧问道:“敢问大侠,这个客栈老板究竟是什么人?” 天才少年伊轻冷冷说道:“什么人?这重要吗?他的过往已不再重要,他如今做什么与江湖也毫不相干,是生是死,不过都只是一场雨过后而已罢了。” “过往不再重要......与江湖毫不相干.......一场雨.......” 突然“鬼手棋圣”周莫测脸色大变:“过往如烟云,散且散罢!江湖过浮沉,秋雨叙话!” 胡铁树笑道:“不错,正是‘寒雨医圣’雨潇寒!” 第六十二章:执着 凌赤突然感觉自己肩头一阵冰寒之气渐渐流入了血脉之中,整个手臂都变得好似结了冰霜一般难以动弹。 这般感觉仿佛是让凌赤重新回到了那一天的九鹏寨,当天南阁阁主左南天将五指插入凌赤肩头之时,冰寒劲深入其中;而后又有静空道人一手青云掌深钻凌赤肩头,使得凌赤肩头伤势越发严重。 他本以为那些日子当中在万骨渊修炼之后,所有的伤病都已经痊愈,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又在此时重新发作。 “寒雨医圣”雨潇寒见了凌赤肩头伤病,也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道:“你这个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没想到全身各处伤病都是不少哇!” 凌赤也只是苦笑着说道:“哎,没有办法,身当江湖中人,少不了的就是受伤罢了!” 雨潇寒叹了一口气,道:“你就没有想到过要归隐么?江湖之上,打打杀杀的,不过就是名利权势罢了,有什么意思!” 凌赤只是表情略显得凝重了起来,道:“这些打打杀杀不只是为了名利权势,还有仇来恩往的,这一笔帐,可着实算不清净。” 雨潇寒也没有办法,知道恩仇这玩意儿于江湖中又是一笔难以结笔的买卖。于是乎雨潇寒也并不再劝,只是伸出了双指,点中了凌赤的肩并穴,轻轻用力,又微微弹开...... 很快,一股暖流从凌赤的肩并穴慢慢地散发开来,暖和了整条手臂。 “你的冰寒劲现如今才算是真正的解除了。”雨潇寒说道,“其余各处伤痛,想必也会在两日之内尽数消散。” 凌赤慢慢坐起身来,抱拳相谢道:“多谢老板!” 雨潇寒只是摇了摇头,叹息道:“现如今的江湖,成天一口一个大侠大侠的,可真正的大侠却是罕见了。各自争名逐利、恩仇相报,实在愧对这么一个‘侠’字!你小子虽然我还不甚了解,但直觉告诉我,你还算是有那么一点侠气在身,望你定不要被仇恨给蒙蔽了双眼......” 凌赤却没有答话,九鹏寨之血海深仇要他如何忘却得了?凌赤如今还存活于世,靠的便是要有朝一日,能够为九鹏寨众位英烈报仇雪恨! 凌赤不再言语,缓缓地穿上了衣衫,然后跟随在雨潇寒的身后下楼。 众人看见凌赤再次下楼,脸色比之先前仿佛是苍白了不少,都是不由得一阵诧异。而凌赤举目一望,竟然发现简叮咛不在,赶紧问道:“周老前辈,那个跟我同行的女子又是在哪里去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有些难为情地回答道:“凌赤少侠,实在是抱歉得紧!方才简叮咛女侠心性傲气,便一个人走了去,雨亭武功不佳,而老夫也是有伤在身,实在追不上简女侠!” 凌赤听闻此话,当即心中不由得大急。只因简叮咛也算是凌赤带出来的人,自己于简叮咛的安危也应当负责,而如今简叮咛落走不知何方,实在不知道该要如何寻找才是。 凌赤急忙飞身窜出,刚要跃出客栈门口之时,却突然一股寒气从背后袭来。 凌赤急忙转身,一个回首推掌,却见得背后之人竟然是一向沉默寡言的伊轻! 伊轻身形轻轻一闪,便躲开了凌赤这么一掌,冷冷道:“就这么便想走了么?” 凌赤大急,问道:“你们都是我的前辈,今日亏了你们,我才有幸可以治好旧伤。但如今在下还有要事在身,还请诸位不要为难凌赤的好!” 伊轻却不答话,而是朱三鬣突然起身,笑着说道:“你这小子,心疼美人儿也得要挑时候!”朱三鬣说着,手中霍然拍出一掌,不紧不慢、不偏不歪,凌赤见这么一掌实在是简单至极,也就轻敌,随手一个勾回,准备按住朱三鬣的手腕。 然而当凌赤手指触碰到朱三鬣手腕之时,却仿佛是有一股巨大的弹力,将凌赤的手指给弹开了。紧随其后,朱三鬣的手掌缓缓推到了凌赤胸前,稍稍一碰,凌赤整个身子便被如此弹开! 凌赤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这朱三鬣浑身上下都难以接近,有一股巨大的弹力能够将他反弹开来。凌赤不由得想起了先前简叮咛出手拍打到了朱三鬣的腹部,也是一样有一股巨大的弹力将她弹开,这又是哪一门的功夫? 恰是此时,“龙形十式”传人许英飞身夺出,站到了凌赤的身后去,轻唤一声:“小子,倒来跟我比过!” 凌赤转头,将气力尽皆发于拳头,只待许英出手,他便一招制敌! 许英冷笑一声,双爪霍然袭来,竟是“双龙阴涧有洞天”的招式!凌赤后发手,折花拳凛凛三招循环而至,倒是没有叫许英占得了多少先机。 然而许英一招使尽,便已然骗出了凌赤三招,又是肩头一抖,左胯往前一顿,身形突然定住。 凌赤还自纳闷之中,却见得许英身体虽然未动,但是仿佛他的身后有一股巨大的狂风推着许英往前一冲。 “龙子推潮见海阳!”朱三鬣惊呼道,“嘿嘿嘿,好些年头没有见到这个把式了!” 果然,那股狂风卷来,而许英面前如是浪潮一般的巨大劲力冲刷而来,凌赤赶忙回身,双掌不停,试图将这股巨大劲力给分散开来。 然而凌赤挥出不过五掌,那股巨力瞬时便将凌赤给击倒在地。 许英停下双手,转身背对凌赤,转而又是一股强大的威压将凌赤给狠狠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神龙摆尾分天地!” 凌赤被压得实在是动弹不得,浑身气力再也使不出来。 这个时候,“铁拳震东南”的胡铁树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道:“你们这群家伙,真是好些时候不出手了,一出手就要叫年轻人难堪!” 许英摇了摇头,然后缓步走开。当许英一抬脚之时,凌赤的身体这才恢复了行动。这个时候,胡铁树走上前来,伸出手,道:“小兄弟,别理他们!” 凌赤对这个胡铁树还算心有好感,以为胡铁树要伸手来将自己扶起,于是也伸出手,握住了胡铁树的掌心。谁知胡铁树与凌赤双掌相握,登时另一只手霍然拍出一拳,直取凌赤小腹! 凌赤大惊之下,随手拉过一个板凳挡住,这么一拳竟然直接将板凳击作了几块!胡铁树紧随其后,又用肩头往凌赤身上一撞! 凌赤先前见过这么一招,便是同沙佛陀打斗之时,于是乎,另一只手放下了板凳,转而按住了胡铁树的肩头。霎时,胡铁树肩头巨大的气力却突然消失不见,而小腹又是风起一阵,拳头又拍了过来! 凌赤皱起了眉头,艰难地问道:“你们这三个人是在干什么?” 胡铁树摊开了握着凌赤的手掌,然后转身,慢慢朝着客栈外面走去。 朱三鬣回头对着雨潇寒大笑道:“你这家伙,做事儿还是得要做全套的!” 雨潇寒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答话。而胡铁树将手搭在了朱三鬣的肩头上去,冲着雨潇寒摆了摆手,道:“这家伙就是知道我们会给他擦屁股,哈哈哈哈哈哈!” 雨潇寒这时端了一碗水过来,递给了坐在地上的凌赤,道:“方才我在楼上把你的各处内伤医治了,但同时内力各处堵塞造成你血脉极其不通。他们四人方才就是再给你打通各处血脉,也算是故意为之了。” 凌赤听闻此话,不由得长舒一气,却突然发现吸气、呼气之时,感觉已然与往常全不相同,好像周围气流涌动都逃不出他的鼻尖。 凌赤急忙拱手相谢道:“五位前辈,多谢你们!” 然而再看之时,伊轻已然走入了林中不知多远,身形渐渐隐没,好似一个飘荡在远处的幽灵。 许英也是行得较远,然而声音却突然在凌赤耳边响起:“江湖之路纷纷漫长,你算是个侠肝义胆的少年,切莫沉迷其中,忘了作人乐趣。” 胡铁树和朱三鬣相互搭着肩头而去,亦是谈笑自若,世间种种好似已然丢却,唯有一路烟雨弥漫、林木染墨一般坠下的青绿色,还在他们微笑的眼神当中散之不尽。 凌赤怅然,望着他们四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渐渐升起了一股向往之意:“若是有一天我得以报仇雪恨,定当同他们一般归隐江湖,从此看淡世间纷纷扰扰,与青儿长相思守到老,那该有多好。” 雨潇寒走到了凌赤的身旁,轻轻拍了拍凌赤的后背,然后说道:“年轻人,心中执念太深,总归是要放下的好。” 凌赤黯然若失,道:“放下,谈何容易?” 雨潇寒眼见外边烟雨淅淅沥沥,打过客栈门边,滴落之下连串的雨珠,将碎掉的板凳一面放在屋檐之下。雨滴落到板凳之上,发出清脆动听的响声,雨潇寒开始陶醉的表情:“听,这便是美好。” 凌赤低着头,说不出话。 雨潇寒突然淡淡微笑了起来,如是烟雨之中偶过一缕春风,散了河边的垂柳。雨潇寒淡淡说道:“因为你是年轻人,既然放不下,那就执着吧。” 凌赤嘴中不由得喃喃道:“放不下,就执着?” 第六十三章:弓箭 “寒雨医圣”雨潇寒一语既出,凌赤停留客栈门口几许气息,心中喃喃说道:“既然放不下,那就要坚持下去......” 这么一句话,似乎是让凌赤从当初万骨渊以来一直的困惑突然都尽失心底。眼见自幼成长的九鹏寨就如此焚烧殆尽、眼见一向和蔼可亲且顶天立地的周满春大叔就如此背叛九鹏寨、眼见自己的身世如今却才明了......凌赤虽然从未想过要停止过自己的复仇,然而眼前种种的艰难依旧变成了这个少年心中难以抹去的疼痛。 “既然放不下,那就要坚持到底!” 凌赤的眼神当中重新焕发出了生机,一切因这么一句话有了答案,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坚持下去,再坚持下去! 且听的“寒雨医圣”雨潇寒突然冷冷道:“既然想通了,那便去寻找那个姑娘吧。” 这话一出,凌赤这才想起简叮咛出走一事,急忙微微矮身、拱手相谢道:“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凌赤说罢,转身而去,好一手“秋雨青幽步”在烟雨朦胧当中,飘逸潇洒的身法渐渐消失在了匆匆林木之中。 凌赤窜入林中,雨水飞溅、树叶拍打,划过凌赤飘然而起的衣角。凌赤屏气凝神,仔细谈听着周围的一切,经过五禽宴那么一番的调养,他已然觉着自己的感官能力大幅增强,似乎天地呼吸都随他而动一般。 滴答、滴答、滴答...... 唰咯、唰咯、唰咯...... 周遭密集的雨滴拍打声和树叶沙沙声在凌赤耳旁掠过,突然只听得一声惊响,陡然发出了“叮当”之声! 凌赤瞪大了眼睛,朝着刀剑之声望去,足底数踏,朝着那边飞冲过去。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凌赤飞窜过去,飘逸潇洒的身形轻轻一定,便停在了好粗壮的一颗大树后面。凌赤微微探出脑袋,且见得好些个异服汉子围着一个轻衣薄袍的女子,凌赤乍一看,却是刚刚出走的简叮咛! 而这些个异服汉子装饰实在是奇怪,但是凌赤一眼当即认出,这是蒙古人! 这些个蒙古汉子尽皆留着好大一坨胡子,腰间别着一把镶金宝鞘的弯刀,将简叮咛给团团围住。 简叮咛手中并无武器,而面前两个汉子却是已然拔刀而出。 凌赤闭上双眼,仔细听了起来,耳力穿过淅沥雨声,渐渐听得一个汉子说道:“二弟,你又是为什么要拦我?” 另一个汉子说道:“大哥,这姑娘就这么强逼,也定不会从。咱们倒不如让她生不如死,岂不是咱们也舒服痛快了?” 这汉子说话之时,面容猥琐至极,语气更是让人恶心得直作呕,凌赤越听越觉得怒火恒生,再难压抑住自己胸腔之中的怒火,直接窜出大树之外,怒喝道:“你们这些蒙古鞑子,倒是跟小爷送死过来!” 凌赤突然窜出来,倒是叫众人不由得大吃一惊。简叮咛见凌赤突然窜出来,也是大喜着喊道:“贼汉子,你可总是来了!” 凌赤并不答话,手中已经暗暗捏起了拳头,时刻准备出手。 且见得方才那个猥琐的大汉往前站了一步,对着凌赤笑道:“这位小兄弟,您别误会,我们不过是在跟这位姑娘问些事情的。” 凌赤眼眸一瞥,冷冷道:“问事情?你们这些人,又能问出些什么东西?” 众位蒙古大汉都是自认顶天立地的汉子,被凌赤如此轻蔑一问,面上都是显出愠怒之色。而方才那个大汉往前迈出一步,道:“实不相瞒,敢问小兄弟,是否知道云深书院的周莫测老先生哪里去了么?” 凌赤心头一惊,想道:“这些人找周老先生又是为何?” 凌赤的眼神稍稍一动,且见得简叮咛对着自己使着眼色,当即知道这些人定非善类,于是嘴巴一撇,道:“周莫测?云深书院?我听都没听过!” 那个大汉也只是摇了摇头,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小兄弟绕道而行吧,我们兄弟几人跟这个小姑娘还有要事商量。” 凌赤怒骂一句:“混蛋!”紧随其后,飞身之上,众位蒙古大汉还没有反应得过来,便突然只见凌赤已经闪到了面前,霍然拍出了一拳,将当头一个大汉击飞老远! 蒙古汉子见了,尽皆都是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只见得凌赤右胯往前一步,转身反手又是一个拳头,重重击打在了另一个汉子的胸口之上。 那个汉子闷哼一声,嘴角渐渐淌出了殷红的血液。 “你这个小子,也该住手了吧!”最为强壮的一个大汉张着双臂朝着凌赤扑了过来。且见得这个汉子身材有如是灰熊一般壮硕,然而身形之快,虽未见轻功底子,却依旧是迅捷非常。 凌赤往后一步,险些就被那个汉子给抱住了腰间。 那个汉子却未停住,身形有如是青蛙一般朝着凌赤虎扑了过来。凌赤正准备避开,却听得风声一过,一只弓箭突然从凌赤的耳侧飞过! 所幸凌赤反应非常,险些就要被这么一只弓箭给射中。而凌赤虽然避过了弓箭,然而腰间却被那个大汉给沉沉地抱住了。那个大汉抱住凌赤的腰间,嘶吼一声,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竟然将凌赤给举了起来! 那个蒙古大汉抱起凌赤,身子往后一倒,凌赤急忙双掌着地,险些就要被蒙古大汉这么一个抱摔给摔断了脖颈。 凌赤双掌撑住,倒立着腰部一转,然而蒙古大汉的力气着实了得,凌赤竟然没有逃脱出这个蒙古大汉的双臂! 凌赤急忙狠狠由掌变拳,朝着地上狠狠一砸,折花拳何等劲爆拳风?登时将土地给砸出一个大坑!凌赤借此机会,往前一个翻身,好像一个泥鳅似的从那个蒙古大汉的双臂之间逃脱了出来。 那个大汉见凌赤功夫了得,从地上站起身来,正色道:“你这小兄弟,功夫不错。不过中原功夫大多都是花架子罢了,就让我巴雅尔来试试你的武功吧!” 凌赤冷哼一声,道:“就凭你?” 凌赤此话刚毕,又是一道疾风掠过,却又是一只弓箭冲了过来。凌赤急忙闪避,转头望去,却是方才那个猥琐的蒙古大汉。 巴雅尔大喊道:“莫日根!我要跟这个小兄弟堂堂正正地比试一番,你不要动手!” 而那个莫日根却是冷笑一声:“中原武功厉害得紧,大哥,就算是你再厉害,咱们可有大汗派出的要事在身,莫要让这么一个意气用事坏了大事!” 巴雅尔表情凝重,却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恰是此时,却见得那个莫日根又是连射三箭,凌赤急忙施展着“秋雨青幽步”全都避开了去。 虽是避开了去,然而凌赤也是大惊,毕竟凌赤在九鹏寨之时也算是好一个百步穿杨的弓箭手,他对于弓箭的了解更是比常人了解的不少。先前凌赤一只白羽箭空中折弯,便是让彭少康大惊,而这百步穿杨的箭术正是凌赤求教于路过九鹏寨的蒙古箭术大师。 而这个莫日根的弓箭,射得又快又急,却又不失准心,纵是三箭连发,每一箭落处,都是凌赤可能的落脚点。若不是凌赤的“秋雨青幽步”步伐飞快,在瞬时之间走了三步,否则定会叫莫日根给射中! 莫日根见凌赤身法迅捷,也是不由得惊呼道:“好快的步子!” 凌赤也是不由得称赞道:“你这箭术也是厉害得紧!” 莫日根冷哼一声,道:“我莫日根可是蒙古草原之上的神射手,纵然没有乌力罕大师的箭术,可能够躲过我五只箭的猎物,你可算得上是第一个!” 凌赤不再多说,身形一隐一现,试图靠近莫日根,对付弓箭手,这是最有用的办法。然而凌赤突然只见得三道寒光从眼前飞过,急忙往后一个翻身,又是三箭连发! “八支弓箭了,你这个猎物,实在是不简单!”莫日根皱着眉头说道,“来吧,倒来看看接下来这三箭,你能否避过!” 凌赤大惊之下,眼神一瞥,只见得自己击倒的大汉就在身旁。 而莫日根箭在弦上,只待一击即发! 唰! 寒光飞过,凌赤一个翻滚避开了弓箭。凌赤翻滚之时,手臂往外一掏,抓住了那个倒下大汉的胡桃弓,又从地上取出一只弓箭,搭弦、瞄准...... 而突然又是弦惊之声陡然响起,方才三箭并未齐发,只射出了一只弓箭! 凌赤急忙避开,身子一矮,登时弓箭脱弦朝着莫日根飞射过去! 莫日根最后一只弓箭也已经脱弦而出! 两只箭箭头擦过,仍是笔直朝前飞去! 凌赤挥着弓,将这么一只箭给劈了下去! 而莫日根亦是如此,扬臂张弓,试图将弓箭给击落。然而弓箭却突然凌空抖了一个弯,只听得莫日根痛嚎一声,那只箭已经射中了莫日根的手臂! 莫日根捂着手臂,渗出点点鲜血,眼神惊异地望着凌赤:“这箭法?是乌力罕!” 巴雅尔也是大惊,似乎难以置信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竟然比他的二弟莫日根的箭术还要更为高超。巴雅尔急忙喝道:“走!” 第六十四章:青玉 凌赤眼见着那么一群大汉就这么走远,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阵恍惚,似乎方才险之又险的境遇之中,他还不知道究竟是如何活下来的。 那个莫日根的箭术属实了得,真要说箭术高低,凌赤纵使最后赢了莫日根,可再来一场比试,凌赤依旧心中不稳。 这时,简叮咛冲上前来,紧紧抱住凌赤,开怀笑道:“贼汉子,没想到你射箭这么厉害!” 凌赤本能的反应将简叮咛给推开,然后咳了两声,道:“没什么,先前有个路过九鹏寨的蒙古高人曾经传授过我一两招。那个莫日根的箭术属实厉害,这次能赢,纯粹不过是侥幸罢了。” 简叮咛被凌赤这么推开,心中虽有不悦,但是却没有立马表现出来,而是将手插在胸前,道:“方才那个五禽宴,可好吃么?” 凌赤点点头,道:“那个五禽宴着实是我今生今世所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简叮咛嘟囔着嘴巴,好像有些不开心地说道:“哼!贼汉子,咱们既然是一路人,那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没想到你有五禽宴那么美味的佳肴,却眼睁睁地看着我吃素面!” 这话一出,凌赤也是有些无奈,只好低着头不言语。 简叮咛见状,立马噗嗤一笑,道:“不过看在本小姐有难,你还出手相助的份儿上,本小姐就不同你斤斤计较了!” 凌赤只能苦笑着摇摇头,叹息道:“既是如此,那么咱们也快回到客栈里去吧,不然叫周老先生久等,属实不好。” 而简叮咛却是脸色一变,道:“有什么不好的?是他们自己本事不好,本就该让他们求着我们,谁知道我受了欺负,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帮我!” 凌赤皱着眉头说道:“谁又让你受欺负了?分明就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了!” 简叮咛万万没有想到凌赤竟然会这般责怪起自己,气得直跺脚:“贼汉子,你果然是个贼汉子!你就是跟他们一样的坏东西!” 凌赤耳中最听不得这些许嘈杂,只能皱着眉头道:“我还要去寻六顺同盟复仇,你若是真想要游历江湖,那便同我就此别过吧!我凌赤没有功夫陪你这大小姐好好闲逛!” 简叮咛哪里会想到凌赤又来了一句话,本当大小姐脾气发作的她,此时竟然气得说不出声。而凌赤紧接着说道:“我出来寻你,便是因为你跟我是一路人。倘如我要去复仇,你不过只是想要找个人玩玩的话,那就随你去了吧!” 简叮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求人,只见得简叮咛此刻竟然放下了所有大小姐架子,求着凌赤说道:“贼汉子,我说着玩儿的。咱们这就回去!” 凌赤也只能叹息一口气,转身又朝着客栈走去。凌赤不时撇过眼看看自己身旁的简叮咛,心中莫名升起了一丝愧疚之意:“她本应该是柳州简家的大小姐,锦衣玉食、生活喜乐。却不想她竟然跟我这么出来一趟,要翻山越岭,何其艰辛?本想气一气她,激起她的大小姐脾气让她回去幽香谷的,可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在此时软了下来,还是留在了我的身边。” 而简叮咛也是时常瞟几眼凌赤,心中也是怅然一番:“哎,这个贼汉子也算是重情重义。不知为何,总是对他有些舍不开似的。可惜他一心也就只有复仇一事,顶多再加一个他的青儿妹妹罢了!哪里还会有我简叮咛的留身之处?” 两人各怀心思,走了好一阵时辰,这才慢慢走回了客栈。 “鬼手棋圣”周莫测和周雨亭等人都在客栈当中避雨等候多时,见凌赤和简叮咛回来了,急忙上前一步,关切问道:“这一路在外面,可没有遇见什么吧?” 谁知简叮咛竟然脚一跨,坐在了凳子上,手掌将下巴托起,朝着周莫测丢了一个白眼过去:“托您的福,叫我没有被那些个蒙古鞑子给乱刀砍死,这才好呢!” “啊?”周莫测惊呼道,“蒙古鞑子?” 简叮咛见状,撇了撇嘴巴,道:“不错,周老头儿。你叫我和凌赤大侠二人护送你前去天南阁,我们顺路,是可以帮你。可是这一路上又有多少人追杀你,现如今已经有了难缠的镇武镖局,如今就连蒙古人都来了。你究竟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我们的,现在也该算算帐了吧!” 周莫测一脸为难地望向了凌赤,开口问道:“凌赤少侠,不知你和简女侠又是否一个想法?” 凌赤并不答话,只是坐下,倒了一碗茶水吞下,然后慢慢说道:“没什么,既然我凌赤答应了要送你们过去,我就绝对不会在中途反悔。至于你们说与不说,那我便当不知道好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听了凌赤此话,不由得高高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称赞道:“好!凌赤少侠不愧是武林年轻一辈的英雄豪杰,将来必成大事!” 而简叮咛却是气得连眼珠子都快要掉了下来,结巴道:“你......你......凌赤!” 凌赤却不理会简叮咛,且听得周莫测又给凌赤倒了一杯茶,问道:“那不知凌赤少侠又为何要去南海拍卖行?” 凌赤冷眸一动,冷冷道:“我既然不问你的事情,想必我的事情,你也不便多问吧。” “鬼手棋圣”周莫测哈哈大笑,然后在凌赤的身边坐了下来,道:“凌赤少侠既然都这么说话了,那老夫也不便多问。不过这南海拍卖行自创立以来,都是各处瑰宝聚集之所,寻常人可进不去的!要想进这南海拍卖行,要么便是有富甲一方的钱财,要么便是有足以让众人为之心惊的宝物!不知道凌赤少侠可有准备,究竟能否进得了这么南海拍卖行?” 凌赤还没有答话,却听得简叮咛却先开口问道:“如果我们没有东西,难不成你还要给我们送一件宝物不成?据说云深书院里的除了书呆子多,最多的便是收藏呆子,那从你们云深书院里面拿点东西,应该不算过分吧?” 简叮咛说话之时,眼神飞动,显是要从“鬼手棋圣”周莫测的手中获取一方珍宝。 凌赤见到简叮咛这番模样,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阵不适,嗔道:“我们难不成是要当强盗么?说好的要护送过去,就一定会护送过去,我才不会去想要什么礼物呢!” “鬼手棋圣”周莫测见状,急忙笑道:“这东西,咱们云深书院自当是会给一些酬劳的。包凌赤少侠和简女侠你能够进这个南海拍卖行,还请......” 周莫测还未说完,却听得凌赤一口回绝道:“周老先生,我说过不要,就一定不要!我尊称你一句老先生,还希望你周老先生能够尊重一番我凌赤!” 周莫测眼见凌赤如此坚决,心中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然而简叮咛却是一脸盛怒,骂道:“你这个贼汉子!说你贼的时候,你却是一点都不贼!这好好的有利可图,你有没有占人家什么便宜,又有什么清高可以说的?真是蠢极了!” 简叮咛身出柳州简家,虽然武功有好一手黑龙鞭纵横江湖,可是终究是商人子弟,在利益面前少不了受了父母的耳濡目染。可凌赤却身出九鹏寨,一向劫富济贫、肝胆相照,要说什么有利可图的事情,到着实跟凌赤挂不上联系而言。 而“鬼手棋圣”周莫测也只能打着圆场,说道:“凌赤少侠,你们护送我等一路,实在是辛苦。既然你对老夫有恩,咱们出手相助也是应该的。你要进那个南海拍卖行,若是没有一点本钱,实在是进不去的,敢问凌赤少侠若没有老夫帮助,当真可以进去么?” 简叮咛哼了一声,道:“就他这么一个穷酸样子,方才就连最后一点家当都全部给那个卖水果的老头儿了!他能有什么本钱?只怕没了本小姐,在这江湖里面再吃一顿素面都吃不成!” 凌赤想了一阵,自己伸手在怀中摸了又摸,突然一阵冰凉可人的感觉传上了指尖。凌赤掏出来一看,却是一块白菜模样的青玉。凌赤这才想起来,这青玉正是当初在万骨渊昊天九鹏遗迹当初发现的:这青玉白菜质地细腻,闪着点点青光,一见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凌赤将手中青玉放到了桌上,道:“周老先生,您老眼睛灵光,这青玉可还算是件宝物?” “鬼手棋圣”周莫测从桌子上拿过青玉,在手中把玩一阵,眼睛越来越眯着,简直都快要眯作了一条缝,突然惊呼道:“这青玉,你是从何得来?” 凌赤一脸疑惑,说道:“九鹏寨,万骨渊。” 周莫测思索了一阵,道:“九鹏寨?万骨渊?昊天九鹏!” 凌赤一听“昊天九鹏”四个字,当即精神一振,问道:“周老先生,难不成知道些什么?” 周莫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叹息道:“昊天九鹏,一世英豪九人!我也只是从书院的旧书当中了解过一番,其中好想便说过有一块青玉白菜,便是后世继承其武功的密钥!” 第六十五章:南海 “打开昊天九鹏绝妙武功的密钥?”凌赤听得此话,登时双眼瞪得冒出了血丝,“这般说来,岂不是万骨渊之中存放的还不是昊天九鹏真正的武功?那我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凌赤说得兴奋之时,竟然怒拍桌子,“铛”的好一声响,使得众人都是被凌赤给吓着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见到凌赤如此这番模样,心中也是不由得怔住,然后缓缓开口说道:“我们云深书院虽然藏书颇丰,但也唯有那么一本记载古往江湖大侠的旧书之中三言两语叙述过昊天九鹏辉煌的一生。至于那个青玉究竟在何处有开起昊天九鹏秘密,旧书之上却并没有记载。” 凌赤虽是心中略有遗憾,不过转念一想:“倘若那本旧书之上记载了的话,想必也便早就会被云深书院的人赶先了去,接下来我便自己慢慢去摸索吧。” 于是乎凌赤挥掌一笑:“无妨,如今既然知道了这枚青玉白菜的用处,那么接下来的便是一一把六顺同盟的那些渣滓给打败。想必从他们口中约莫是能问出些东西的。” 周莫测点了点头,然后言归正传说道:“既然如此,凌赤少侠,你的这一块青玉万万不可用去南海拍卖行去拍卖。” 凌赤一脸为难,且见得“鬼手棋圣”周莫测从怀中摸出了一块玉石,其形若大象,雕琢之精巧,如是神手刻篆过的一半,在大象肚子之上又有四个小篆巧字曰“象罗天下”。 凌赤接过周莫测手中的青玉宝象,且见得玉石青光之中隐隐又有一团白雾,乍一看,原来在这青玉之中隐约还有一个白色小象的模样。此白色小象却是天然形成,栩栩如生。 凌赤眼见自己手中的青玉白菜与这青玉宝象一比,若非有关昊天九鹏的武功秘密,那简直就是萝卜与饕餮大餐的区别。 凌赤为难着说道:“周老先生,这份礼物着实太过珍重。您的好意,凌赤心领了,至于如何进得了这南海拍卖行,我便自己再找法子吧。” “鬼手棋圣”周莫测只是笑了笑,然后说道:“凌赤少侠,请万不要客气。我知道你侠气滔天,绝不会收人恩惠,那这样,倘若这青玉宝象给卖了出去,你把所以钱财交手于我便好,你看如何?” 凌赤沉思良久,终于点了点头。于是乎“鬼手棋圣”周莫测将青玉宝象递给了凌赤,凌赤踹入怀中,一时间,两个世间巨宝捂在怀中,凌赤心中却是毫无波澜。 他本就是一个天真烂漫将全世界财富都置之事外的人,什么金钱名利对于凌赤而言,本就与粪土无异。是以凌赤收下这青玉宝象也并未过多在意,而“鬼手棋圣”周莫测也是安心将青玉宝象交与凌赤。 闲话少叙,且说凌赤、简叮咛与云深书院一行人在“寒雨医圣”雨潇寒的客栈之中停歇了一夜,第二日便又踏上了旅程,一路上追追赶赶,倒是又遇到了好些拦路的江湖人士,但比之震武镖局周满春与那些蒙古鞑子巴雅尔和莫日根而言,倒真说得上是无名小卒了。 凌赤仅凭一人的功夫,便将众人给吓退,终于在南海拍卖行开始拍卖的前两夜抵达了天南阁的地界。 此时,夕阳已经褪下。火红的霞光映照在高耸挺拔的城墙之上,映得整面城墙金碧辉煌的。云深书院的人出示了过城的通碟,一行人顺利进入城中。 这城中之繁花实是凌赤从未见过,眼见夕阳还未彻底落下,然而夜市已然灯火通明。各处烟火璀璨、商家横街,真有一副天上人间之景。 “鬼手棋圣”周莫测一如城,立马取出了一只精钢毛笔插在了耳朵上,简叮咛看到不由得噗嗤一笑:“周老头儿,你这插个毛笔在耳朵上是干嘛?非要显摆显摆你读书人、穷秀才的酸样儿么?” 周莫测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但一行人行不多时,却见得道路前方走来几个书生打扮的人,朝着周莫测行了一个师礼,然后齐声喊道:“周师叔,您到了!” 周莫测摆了摆手,然后走下了马车,沉声道:“这位凌赤少侠和简叮咛女侠一路护送我等到来,算是书院里的恩人,你们几个万不可冷落了他们。” 几人赶紧拱手答应。 然后这几人立刻带着凌赤、简叮咛和云深书院一行人去了一家豪华无比的客栈当中安顿下来。虽是满桌美味佳肴,可众人都只是稍稍动筷便不再下咽。 “鬼手棋圣”周莫测咳嗽一声,然后吩咐道:“把我们带过去吧。” 凌赤和简叮咛都是一怔,不知道要去何处。周雨亭这时候在凌赤身旁低声说道:“我们现在就要去众武林门派情报交换茶馆,南海拍卖行每次拍卖前,哪里都会聚集上各门各派的人,都是要放眼看看情况。” 凌赤点了点头,问道:“如今云深书院被这么多人追杀,想必你们带的东西定不一般,那里聚集了武林各门各派的高手,那你们就不怕会在那里出事么?” “鬼手棋圣”周莫测解释道:“实不相瞒,凌赤少侠,老夫所带的东西的确是一件足矣动荡武林的东西。正是如此,咱们这一路以来所有的人都是蒙面而对,不敢露面,否则全江湖都将与之作对。他们若要在那个茶馆下手,光是名声便已然扫地!” 凌赤点了点头,然后跟在周莫测身后朝着外面走去。 灯火通明一片,简叮咛双眼之中尽是火光,映得满眸子当中尽是期待与喜乐。而凌赤却只是双目平视,不时朝两边看看也不过只是警觉周遭的人罢了。 不一阵,一行人已经走到了一家茶馆门前。这家茶馆足有四层楼高,中间凌空,四方建阁,地面居中尽尽摆了好一张火红的舞台,上面好些舞姬翩翩身姿,叫众人实在目不转睛。 “鬼手棋圣”周莫测一进门,登时吸引住无限人的目光。凌赤走在周莫测的身旁,同样也是无限目光聚集,使得凌赤心头些许不适。 然而江湖当中早已传开了“鬼手棋圣”周莫测身旁跟着一个实力强劲的少年,一路上替凌赤解围脱困,众人也是不由得对这少年暗加好奇。 这时,一个周身珠光宝气的胖子腆着一个大肚子走了过来,对着周莫测哈哈笑道:“‘鬼手棋圣’周老先生,光临小馆,蓬荜生辉呀!” “鬼手棋圣”周莫测亦是抱拳回礼,笑道:“凌馆长,你这四方茶馆可谓是生意盛加啊!我这么一个穷书生走过来,莫不是要脏了你的金砖玉瓦了?” 那个凌馆长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周老先生,江湖人皆皆称道‘鬼手棋圣’,刚好小生正是颇有棋瘾,不知周老先生可愿屈尊将小弟给掠杀一盘儿?” 周莫测哈哈大笑,摆了摆手:“江湖朋友赏个脸,给了老夫区区一个名号罢了,凌馆长又何必当真?既然凌馆长有意,那老夫又怎能寒了凌馆长的心呢?只是不知这棋盘又在何处?” 凌馆长哈哈大笑,一声长喝:“好嘞,姑娘们下场!周老先生要下棋咯!” 只见得乐师停了奏乐,舞姬也停了翩翩的舞姿。凌馆长拍了拍手,登时出现好些个大汉将舞台面上的红布给掀开了,其下竟然是一个硕大无朋的棋盘! 紧随其后,又有好些身姿曼妙的绝美女子翩翩走了出来,尽是妩媚多姿,叫人移不开眼。这些女子一般黑裙,尽显妩媚;另一半却是白裙,如是白鸽飞舞。 凌馆长鼓掌笑道:“周老先生,您老下棋无数,这种棋可没下过吧?” 这盘棋原来是以这些妩媚的女子作棋,而这硕大无朋的舞台作为棋盘,这般的下棋方式,实在是难以叫人想出。 且见得“鬼手棋圣”周莫测也是拂掌笑道:“凌馆长享尽荣华富贵,对于世间种种皆是享乐不已,这般下棋之种属实也知有凌馆长这般富贵人家能想出来了。” 凌馆长哈哈大笑,说道:“话不多说,请周老先生,先下为敬,也算凌某的地主之谊如何?” 周莫测笑了一笑,然后使得第一个白裙女子站上了点位。其后,凌馆长紧随又叫了一名黑裙女子站上舞台。 只见得两名女子上台,尽是翩翩起舞,纵使是不看棋的人,也不由得将目光转向舞台。 这时候,又有两个汉子走进过来,对着凌赤等人说道:“周老先生在此下棋,请诸位移座喝两杯清茶。” 正是此时,且听得“鬼手棋圣”周莫测突然说道:“其余众人可以先去坐下了,至于凌赤少侠,还请陪在我的身边。” 凌馆长笑道:“怎么了?莫非这位少侠还是周老先生的智囊不成?” 凌赤万万没有想到,周莫测此时竟然当着众人坦言说道:“实不相瞒,老夫身中剧毒,此番下棋若是身旁没有高人守护,这么多人,难得有人对老夫心怀叵测,还请凌馆长原谅!” 众人都是一惊,同时都将目光投向了凌赤:究竟是怎样的武功,才能够让云深书院一大高手“鬼手棋圣”周莫测安心说出病情,叫这少年陪在身边? 第六十六章:棋局 “鬼手棋圣”周莫测寥寥数棋已然尽显锋芒,将凌馆长的黑棋逼得仅剩下最后一条出路。眼见棋盘舞台之上白裙女子翩然起舞,秋波纷纷投向四周目不转睛的看客,而黑裙女子却是定格住了身形,原来她们虽是舞姬,可为了满足各类客人的需求,自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如今好些舞姬更是借此机会,将平日里一同争奇斗艳的同行给比拼下去,亦是她们之间的战争。而在这茶馆四层楼的看客眼中,却是数不尽的美好与享誉。 且见得凌馆长纵观棋局数息,饶是一颗棋子都下不出手,太阳穴之上冒出滴滴冷汗。而周莫测却是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檀木椅子之上,手中接过一碗清茶,双眼只是柔和地盯着茶水当中如雨如云的茶叶,好似这般棋局在他眼中不过如此罢了。 恰是这时,突听得一阵风声划过,凌赤冷眸一动,身形一隐一现,突然闪到了周莫测的身后。凌赤袖袍一舞,登时只听得“噔噔”两声,再看地上,已然落下了两枚飞镖。 凌赤再看之时,街角处一个人影突然晃过,不再出手,转而奔逃了去。 凌赤对着“鬼手棋圣”周莫测低声说道:“这人虽用暗器,但是手极其不顺,既不快、也不准,想必对于暗器一门也不过是个门外汉罢了。” 周莫测咂了一口清茶,低声说道:“不能近身于我,又要用不常使用的暗器,想必此人定在掩埋身份。凌赤少侠这些天护我一行,可有想法?” 凌赤沉声道:“那人身材高大,明明被我发现却不施展轻功奔逃,又不会施展暗器,定不会是中原武林里的人物。我猜,多半还是那群蒙古鞑子吧。” 周莫测也是点了点头,道:“凌赤少侠所言正合我心。” 紧接着,突然只听得一声爽朗的笑声自茶馆之上飘来,众人抬眼一见,却看到一个衣衫旧破的老者正坐在空悬的浮雕之上举酒畅饮。 要说这足足四层楼,而这老者竟然坐在上面,谈笑自若,属实厉害! 凌馆长见状,仰头对着那个老者抱拳道:“这位朋友好功夫!不过我这茶馆多多少少也是有位置坐的,还请朋友下了浮雕,再慢慢谈笑如何?” 可却见得那个老者哈哈大笑一声,反问道:“凌馆长的茶馆,今日哪里还有空闲的位置?哪怕是有,也只怕叫老夫看不清这棋局罢了!” “哦?”凌馆长抬眼一见,“莫非这位朋友也是精通棋局,想要帮凌某一把?” 那个老者却是躺在了浮雕上面,嘿嘿笑道:“观棋者不语,君子也。” 凌馆长脸上似乎有一些难堪,道:“既然朋友不愿助凌某一臂之力,那便请朋友下了浮雕,再行观棋不语吧!” 突然只见得那个老者出手掷出一枚桃核,真是又快又急,正巧落在了棋局之上,道:“走这里!” 凌馆长见状,急忙使一个黑裙女子走了过去。这么一走过去,果然立刻解除了“鬼手棋圣”周莫测的围堵! 周莫测脸上略微惊愕,再看一眼浮雕之上那名老者,突然眼珠子瞪大不止,凌赤低声问道:“周老先生,莫非这人你认识?” 只见得周莫测摇了摇头,低声叹息道:“若是全天下有人能够在棋盘上胜过我‘鬼手棋圣’周莫测的话,那一定是他了!” 凌赤有些惊讶地望向了那个老者,突然只见得空中飞来了一颗松果!凌赤立马挥掌,将这一颗松果给击落,然后冲着那个老者大喊道:“这般正大光明地对着周老先生出手,想必前辈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大丈夫吧!” 可那个老者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道:“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世人俗世奔逃好一辈子,不就是为了一个虚名么?老夫不为虚名的,自然不会害怕你给老夫扣什么帽子!不过,这不是我扔的东西,你又怎么能怪在老夫的头上?莫非你一个年轻人的眼睛比老夫更要瞎上了几分么?” “不是你扔的?” “老夫扔的是桃核,又不是松果,你怎么就说是老夫扔的?”那个老者嘿嘿笑道,“为了君子二字,老夫可是把棋局都背下来了,观棋不语。我可是真君子,我虽言语,但终归是没有看棋盘的。既然我是个真君子,那这位小兄弟又为什么要这么栽赃我?” 凌赤一时语塞,不再言语,却见得“鬼手棋圣”周莫测面色凝重,指挥着下一步棋。恰于此时,白裙女子方才站上点位,为一颗桃核直接落到了棋盘之上,凌赤耳侧一动,是两道风声! 又是一枚松果飞来,凌赤飞身一脚,将松果踢到了一旁的柱子之上死死地钉住。凌赤回眸,狠狠地瞪向了那个老者,然而那个老者依旧躺在浮雕之上,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 凌馆长极是为难的模样,小心地问道:“这位朋友,周老先生已经下了一棋,您老不看一眼便直接下棋?” 那个老者嘿嘿笑道:“观棋不语真君子,老夫已经都把棋局给背下来了,怎么能看呢?难不成凌馆长是要老夫做一个没有气节的假君子?” “可......” 凌馆长见到那位老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实在不好开口,但是眼见得“鬼手棋圣”周莫测此时面上竟然出现了些许凝重之色,也是不由得一惊。 凌赤对着周莫测低声说道:“周老先生,莫非这棋局有诈?” “鬼手棋圣”周莫测一脸凝重,低声道:“几年不见,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下棋的本事竟然这么高了!他现在根本无需看棋盘,只因为我所下的每一步棋子都是他预料之中的,而我只要不按着他的路子走,直接一子必败!” 凌赤大惊,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够在棋盘之上能够将大名鼎鼎的云深书院“鬼手棋圣”周莫测逼到如此绝境,而此人一边扔桃核下棋,一边丢掷松果偷袭周莫测,无论是哪一出手,都是迅捷过人,凌赤根本看不出他有丝毫出手的时刻。 凌赤不由得将心神聚拢,万不可叫这老者有丝毫伤害到周莫测的机会。 且见得周莫测又下了一子,同时,只见得三颗桃核凌空直下,恰巧落在了棋盘之上。众人都是一惊,凌馆长更是惊呼道:“朋友,你这一手下三子,怕是不符合规矩的吧?” 且听的那个老者嘿嘿一笑:“这墨龙棋局要下完,只怕是天都要亮了。老夫也是一把年纪了,能早点休息就早点休息吧,请大名鼎鼎周老先生也是三子齐下吧!” “鬼手棋圣”周莫测叹息着摇了摇头,又跟着下了三子,不过心思越来越紧,只见得棋局之上,黑裙女子神采飞扬,而白裙女子明显的颓唐伤心,凌赤仅从这些女子的面部神情便已然推断得出“鬼手棋圣”周莫测恐怕已经是陷入了重重的危机之中。 正是此时且见得又有三枚松果飞射直下,凌赤压根就没有看见那名老者有丝毫出手之时,立马回身一探,捡起地上的三枚松果将那三枚松果给击落下来,却是又急又险! “鬼手棋圣”周莫测的脸上豆大的冷汗接连冒下,嘴中喃喃道:“墨龙棋局,这失传的棋局怎么就这么被他给找到了!” 正是此时,眼见得六道寒芒一同射出! 正是三颗桃核并有三枚松果一起射下! 凌赤急忙出手,足底数踏,“秋雨青幽步”踏上棋盘舞台之上,纵身一跃,凌空几个翻身,正是“猿禽三通贯天边”!从先行的三颗桃核之中飞过,紧随双掌一腿,将三枚松果尽皆击落。 凌赤又是重重踏在了一根柱子之上,然后飘然落下,身形之潇洒,叫整个茶馆四层楼的人都是不由得一惊,皆是拍掌称好。 就连那些个舞姬也是不由得向凌赤投送过来秋波纷纷,然而凌赤眼光却并未瞧上她们一眼,而是沉沉地望向了那浮雕之上的老者,心中大惊:“这老者所发射的松果越来越快,再耽误下去,只怕是我也没有了丝毫反手的余力!” 这个时候且见得凌赤大步朝着门外走去,众人都是一惊,都是交头接耳:“这个人不是‘鬼手棋圣’周莫测的护身少年吗?这般就丢下了周莫测去了,就不怕接下来的三颗松果将周莫测给击杀了么?” 这时候,周莫测迅速走出三子,心中喃喃道:“这凌赤少侠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一定要相信他!” 且听的浮雕之上的老者嘿嘿笑道:“周老先生,你的那个小兄弟已经不准备保护你了。你可不要心急乱下棋呀!” 他一语既出,只见得又是六道寒芒飞射直下! 这个时候,突然又有几道寒光从门外飞射进来!这三道寒光之快,竟然直接将松果给及落下去,而其中一个松果与寒光相撞,登时把一旁的一颗桃核也撞歪了去,落到了一旁的棋盘当中! 这个时候凌赤缓缓走了进来,低声道:“方才我出去追那个拿飞镖射周老先生的人了,不知道这里面又有什么新鲜事儿发生没有?” 凌赤眼光飘过,且见得“鬼手棋圣”周莫测面露狂喜,只因一子之差,便是让周莫测反败为胜的关键。 凌馆长见状,也是不由得叹息一声。 那个浮雕之上的老者听闻风声有变,立马转身一看棋盘,登时面露凶色:“你这小子,毁我下棋!” 而凌赤却只是笑笑,道:“方才可不是我,是另有其人。我只是追他去了,各位也都知道方才有人拿飞镖射周老先生,这次又来,也实在不足为怪。” 那个老者恼羞成怒,骂道:“你这个混小子,除了你又有谁人回射飞镖乱了我的棋局!” 而凌赤却是反问着说道:“既然老先生说过我看不见你丢松果,那便不是你丢的松果。敢问老先生可曾看见我丢飞镖了吗?既然没有看见我丢飞镖,那又何必冤枉我?” 此话一出,虽是众人都知道真相倒也着实无话可讲。 那个浮雕之上的老者竟然直接气得飞身逃出,只留下一句:“好小子!老夫记住你了!” 第六十七章:简家 那浮雕之上的神秘老者突然飞身走远过后,“鬼手棋圣”周莫测不由得擦了一把冷汗,对着凌赤低声说道:“所幸你方才出手,否则老夫定破不了这么一门墨龙棋局。看来凌赤少侠你,又是救了老夫一命啦!” 凌赤只是微微摇了摇头,道:“周老先生不用客气。” 紧随其后,凌馆长往前走来,对着周莫测说道:“周老先生,你这一手下棋的本事不愧‘鬼手棋圣’哇!” 周莫测谦虚着说道:“江湖朋友开开玩笑话罢了,老夫纵是在棋盘上纵横这么几十年,方才也险些被那家伙的墨龙棋局给困住了,再拿这么一个‘鬼手棋圣’的称号做文章,实在令老夫惶恐不已!” 凌馆长哈哈大笑,拍了拍手,立刻有人带着凌赤和周莫测在一旁的桌子之上坐了下来。 却是此时,突然只见得四方茶馆门外突然冲进来一群劲装大汉,簇拥着又走出一个金衫佩玉的公子,虽是衣服华贵,然而浓眉星目,紧皱着眉头,一进来便大喊道:“叮咛,你还不快给我出来?” 凌赤尽头紧皱,不知道这又是何方人士,竟然寻起了简叮咛来了。 却是此时,只见得简叮咛赶忙冲了出来,竟然一把抱住了那个公子,噗嗤一笑:“大哥,你来了!” 凌赤大惊,万万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公子竟然会是简叮咛的大哥! “鬼手棋圣”周莫测沉吟道:“柳州简家的大公子,简鹤行。本来以为他们只是安安分分在柳州安家,没想到这次南海拍卖行竟然也跟着来了。” “简鹤行?”凌赤低声问道,“这人什么来头?” “鬼手棋圣”周莫测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凌赤,道:“你跟简叮咛女侠一路以来,连她的身世都不知道?” 凌赤也是无奈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与简姑娘萍水相逢,对于她的身世属实不大了解。” 于是乎只听得“鬼手棋圣”周莫测缓缓开口说道:“这柳州简家的大公子柳鹤行可算是江湖年轻一辈当中的杰出豪杰,不仅经商有道,更是在武功之上出类拔群。虽有家传武功黑龙鞭,饶是远赴青城派拜师,学剑归程,算是文武双修的好汉子!” 凌赤听闻此话,也是不由得微微咋舌,这江湖之大,到处都是能人英雄! 且见得简叮咛拉着简鹤行的手走了过来,对着简鹤行热情介绍道:“大哥,这就是这些天来跟我同路的凌赤,你们俩定会是知心朋友的!” 却见得简鹤行听得“凌赤”二字,登时变了脸色,凝重问道:“九鹏寨的那个凌赤?” 凌赤站起身来,朗声回答道:“正是在下!” 恰于此时,且见得简鹤行一把轻推开简叮咛,便是又快又急的一脚朝着凌赤踢来! 简叮咛大惊,喝道:“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而简鹤行身出青城派,功夫何其了得?且见得凌赤拧腰侧身,避开一腿,转过头,恶狠狠等着简鹤行:“阁下这是为何?” 而简鹤行一脚不中,紧随脚踏八卦步法,身形极慢,但却饱富青城道家的八卦阵理,攻防兼备,叫人一时不知如何下手。凌赤屏息凝神,正准备着简鹤行下一招,却听得简鹤行一声厉喝,紧随便见得一个大汉丢来一柄精钢宝剑,朝着凌赤砍来! 凌赤微微侧身,简鹤行又自数砍经手腕一转变作斜砍!气力之精到,实非江湖寻常剑客所能企及! 凌赤急忙足底一跃,双臂张开,朝后滑行数尺,背部抵着茶馆的柱子,然后才停下。 简鹤行挺剑直上,又接连刺出数剑,一边刺剑,一边喊道:“凌馆长,今儿的损失,我柳州简家全包了!” 凌馆长却只是在一旁观战,微笑不语。 凌赤自知“鬼手棋圣”周莫测身负重伤无法帮忙,周围的江湖人士也都不过等着看好戏罢了。于是乎只见得凌赤呵哈一声,迎着简鹤行的剑尖直上,简鹤行也是一惊,但剑尖依旧没有乱上丝毫。 匹练的剑光聚拢,绽放出一道惊芒! 凌赤突然定身,身形有如是云雾一般散开,剑尖竟然刺空了! 只见得简鹤行的精钢宝剑刺在了那根柱子之上,哪里还有凌赤的身影? 简鹤行大惊之下,突然听得背后一声冷笑:“中规中矩的功夫罢了,何必到处显摆!” 简鹤行大惊,万万没有想到凌赤竟然已然闪到了自己的身后! 原来凌赤早已施展着“秋雨青幽步”几度步伐,早已经幻化出了一道残影,而众人都已经被这么一道残影给吸引住了,凌赤本人却已经闪到了简鹤行的身后,众人都是毫无察觉。 “好快的步子!”简鹤行不由得惊呼道,“这是什么功夫?” 凌赤只是微微一笑:“不过凌某人随便创出的一点身法罢了,没什么好说的。” “自己创的!” “这人如此年轻,便能够自己创出如此绝妙的身法!” “据说此人的身法跟着风云门‘云间狐’胡子玉都是不相上下!” “这人若如此发展下去,相比今后江湖必定会有这人的一番天地!” 整个四方茶馆的人全都沸腾了起来,凌赤浅浅露了一手“秋雨青幽步”的功夫便足以证明他凌赤的本领已经在江湖之上多少人难以匹敌。 简鹤行拔出长剑,然后重新剑指凌赤,缓缓说道:“你这小子,果然有些功夫!不过跑得再快,没有些本领,那也是百搭!” 简鹤行又是挺剑直上,剑光又快又急,金光闪现当中,剑身之上仿佛笼罩了一条金龙!金龙过处,剑风冰凉不止,震得简鹤行衣衫横飞。 凌赤冷笑一声:“不自量力!” 且见得凌赤身形定住,双拳挥舞直上,折花拳之“落英纷纷”!拳风抖擞不止,霎时两道飓风相撞,叫众人都是一惊!紧随其后,凌赤扑开一拳,简鹤行的剑身从凌赤的腋下划过。 凌赤一个肘击,将简鹤行登时打翻在地。 凌赤冷笑一声:“青城派简鹤行,不过如此!” 众人全都是瞠目结舌,万万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初出江湖的小子竟然能够将大名鼎鼎的简鹤行给一击击败! 简叮咛一时却不知道该要如何,眼见凌赤击倒自己的大哥本应该责备凌赤,可却又是自己的大哥先行动手,而凌赤出手也算是略有情分,否则便是方才凌赤绝不会用“秋雨青幽步”幻化出残影,而是一击将简鹤行便击倒在地。 其实数日之前,凌赤还远远不及这般功夫,实在是五禽宴之功效了得,凌赤如今四肢气力无穷,内功更是暴涨不止,所有招式行云流水,见别人的武功却仿佛是放慢了一般。 凌赤这些日子以来,一直修炼着五禽宴所给自己带来的无双功效,今日微微出手,变见得威力无穷,心中也不由得对“寒雨医圣”雨潇寒充满了感激之情。 却见得简鹤行缓缓站起身来,然后走到了简叮咛的身旁,喝道:“叮咛,你还不快点跟我走?” 简叮咛一脸为难地望向了凌赤,然而凌赤却没有说出一句话。这时候,只听得简叮咛大吼道:“贼汉子,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走吗?” 凌赤只是回到了“鬼手棋圣”周莫测的身旁坐下,冷冷道:“你本就是柳州简家的大小姐,跟我有什么好?还是回去享福吧!” 简叮咛万万没有想到凌赤竟然口出这般无情无义的言语,立刻拉住了简鹤行的手便走出了四方茶馆。 凌赤微微叹气,虽是心中略有不舍,但是也只能如此。若不狠心,她简叮咛又怎么会离开?如今她已有归宿,而凌赤又身怀大业在身,岂能将简叮咛置身于危险当中? 第六十八章:馄饨 凌赤面不改色地坐在“鬼手棋圣”周莫测的身旁,尽管内心狂风掠过,却依旧没有在面上展露出丝毫波动的痕迹。 整个四方茶馆经墨龙棋局、简家出剑两件变动以来,目光都不由得朝着那个在底层端坐“鬼手棋圣”周莫测一旁的年轻人望去。这个年轻人在此之前,在江湖之中可谓是全无名气,却就在今晚,将会成为整个武林各处议论纷纷的谈资。 且见得四方茶馆渐渐又恢复起了人声鼎沸,舞台之上,好些舞姬再次艳妆上阵,翩翩起舞。 “鬼手棋圣”周莫测看了几眼过后,便是淡淡地说道:“凌赤少侠,我们走吧。” 凌赤正听着周遭人群谈论着南海拍卖行之中的宝物,以求从其中获得自己想要的讯息,却突然听得周莫测开口说要走,也是不由得怔住,但依旧跟在了周莫测的身后离去。 这虽是不夜城,但拐过几个巷口,人迹总算是稀少了起来。 灰砖层层叠叠,映照着洁白无暇的月光。墨蓝色的天空之上,也仅仅是几颗将要熄灭的星星。硕长街道之上,唯有一家馄饨小店闪亮着火光,但却没有一个客人的光顾。 风声一过,凌赤脑袋微微偏过,低声道:“周老先生,有人来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佯装没有听见的样子,依旧大步朝前走去。 两人走至街道最中央,正与馄饨小店齐平之时,突然见得前方道路转角处突然走出一众汉子。凌赤偏过脑袋,后面也被人给堵上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朗声说道:“不知道又是哪方的朋友?可否借个路走?” 当头一位走了出来,却是方才在四方茶馆大打出手的简鹤行。简鹤行剑尖一下,厉声喝道:“你们两人都休要离去,现在我这柄三温剑下走过几招,再行说话!” 凌赤冷笑一声,道:“区区手下败将,何足挂齿?” 凌赤往前两步,手中拳劲微微用力,只待得简鹤行先行出招。简鹤行往前几步,将剑鞘置于一旁,锋芒所至,尽显月光冰寒! 突然背后又传来了一声狞笑:“凌赤小子,今儿看你还走不走得出这条街!” 凌赤微微惊诧,只因背后这人的声音实在是让凌赤再了解不过了,这便是当初将凌赤兄长凌炎乱刀砍死的元凶——彭少康! 凌赤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冷冷说道:“周老先生,你身体不便,请到那馄饨摊面上坐上一坐。” “鬼手棋圣”周莫测微微一笑,道:“也好,凌赤少侠,万加小心。”说罢,只见得周莫测转身走进了馄饨小店当中坐下,那店面老板面露惧色,显是准备关门逃走,然而周莫测却只是淡然笑道:“老板,来一碗馄饨。” 乌云遮月,风声一倏...... 只听得彭少康与简鹤行两人一前一后、一剑一刀,嘶吼着朝着凌赤冲杀过来! 凌赤浓眉一皱,身形一变,便见得剑光从头顶划过,而又是凌厉的刀风从凌赤腰侧冲去! 凌赤呵哈一声,双肘同出,一肘击中简鹤行肩头,一肘硬抗彭少康持刀手腕,如此风云巨变的一刹那,竟然还有如此反应的速度,也是不由得叫彭少康和简鹤行一惊。 只见得简鹤行与彭少康两人立马又是出招,凌赤低身一矮,一个翻身给滚出数尺。 简鹤行脚踏八卦步,笔直一剑,端的是劲猛无比! 凌赤手中并无兵刃,但却空手抓来,正施展着丐帮好一手“分筋错骨手”直取简鹤行手腕。简鹤行微微一动身形,剑光也是随之抖动,凌赤又急忙变招转而抓向简鹤行的肩头。 简鹤行方才在四方茶馆施展不开,而如今空间辽阔,脚上八卦步法平滑施展,叫凌赤给抓了一个空。 而彭少康又是赶上,横砍一刀,凌赤立马一喝,好快的一拳正中彭少康的小腹。 彭少康闷哼一声,仍是刀法不乱,配合着简鹤行的剑招,将凌赤越逼越退。 凌赤接连躲过两人数十招,这才逮着了一个破绽,脚下“秋雨青幽步”一滑,飞身从简鹤行与彭少康两人的刀光剑影当中穿梭而去。 凌赤回头,怒骂一句:“简鹤行,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跟着彭少康这种渣滓害我!” 万万没想到,简鹤行区区两步便已经调转身形,剑尖饶是锋利无匹,厉声喝道:“武林败类,江湖恶霸!今儿我简鹤行就当替天行道!” 简鹤行一边喝喊,一边持剑冲刷过去。凌赤大怒,身形一隐一现,幻化出了一道残影,却登时被赶上前来的彭少康给劈开,简鹤行手中长剑仍是匹练一般朝着凌赤刺去! 凌赤大臂一扬,便是开天辟地般的拳风凛凛朝着简鹤行扑刷过来! 简鹤行微微顿步,手中长剑连连划出几道圆弧,将凌赤刚猛的拳风尽皆挡住。凌赤挺身直上,轰得便是一拳! 彭少康赶来助阵,斜着砍了一刀! 凌赤急忙收手,这般以一敌二的打法,叫凌赤实在是施展不开。且不论简鹤行深得青城派武功真传,自街道上来,八卦步法踏得有序有秩,叫人难攻难守。凌赤纵是武功略好,但也需些光阴,然而这边的彭少康又时常拔刀相助,仿佛对于凌赤的招式多加了解了一番似的,让凌赤出招越发不顺。 恰于此时,只见得街道两边的汉子慢慢朝前走来,馄饨小店当中的“鬼手棋圣”周莫测却依旧是一副冷冷的样子,安心地吃着碗中紧剩不多的馄饨。 风声一过,突然听得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冷冷说道:“周老先生,你可真是好雅致!” 凌赤大惊,万万没有想到“神雕”周满春竟然一直躲在房顶之上,而凌赤却未曾发觉。 “鬼手棋圣”周莫测冷冷笑道:“这江湖险恶,吃完馄饨的时间都来不及哟!” “神雕”周满春仍旧只是坐在房顶之上冷笑着:“周老先生,你的护身少年如今可是无暇顾及你的,你又何必让你们云深书院的弟子先行去了呢?” 周莫测嘴里吞下了最后一个馄饨,然后微微笑道:“这馄饨固然好吃,不过那些孩子还小,当学些孔夫子、颜回一道,吃些苦头。他们念念书便好了,这舞刀弄枪的把事,还是交给我们这些老头子吧!” “虚张声势!”周满春一声喝下,“上次放你走了一遭,这次便来好好看看你又有什么本事!” 只见得周满春飞身直下,手中一掌直取周莫测后背! 周莫测手掌一拍,立时掀起了整张桌子。周满春一掌拍在了桌子之上,登时便见得整张桌子竟然如此炸裂开来! 桌子木屑纷飞当中,周莫测飞身挺上,好一掌真是又快又急! 周满春一惊,急忙拆招,惊呼道:“你的伤已经痊愈了!” 周莫测却只是淡淡地微笑,另一只手扬起,袖袍之中突出几道寒光,朝着周满春打去! 周满春立马一个翻身,从几道寒光之中闪避过去。 周莫测及随其后,双手连连出招,逼得周满春连连退步。却又是一道寒光飞过,险些击中了周满春的肩并穴! 周满春倒吸一口凉气:“‘鬼手棋圣’,果然名不虚传!” 却是此时,只见得凌赤双拳挺上,叱咤的拳风震得简鹤行与彭少康二人都是倒退数步。然而紧接着便见凌赤反手冲向了周满春,厉声喝道:“叛徒,还不受死!” 周满春冷笑一声:“叛徒?你才是叛徒!”周满春飞踹一脚,竟然绕过了凌赤的拳头,将凌赤踢倒在地。 凌赤长久时间以来,哪里被这般一招击倒过?眼神惊诧地望向周满春,心中喃喃道:“这周满春的武功竟然这般厉害!不过一招便看出了我的破绽所在!” 周满春冷笑一声,又是一掌朝着“鬼手棋圣”周莫测抚了过来,周莫测低身避过,双手连发数十颗棋子,黑白相间,周满春见棋子来势迅猛、数量众多,急忙纵身一跃,平地直升数尺避开了去。 周满春倒退数步,回到了简鹤行与彭少康的身边,低声说道:“没有想到这个周莫测已经恢复了武功,我们三人恐怕打不过他们两人,先行撤开!” 彭少康狞声叫道:“又要跑?周满春,你这人究竟是想干什么?” 简鹤行也是不爽道:“为武林除害,莫非还要遮遮掩掩的不成?” 周满春立刻骂道:“你们两人连凌赤都解决不了,难不成还想要把命赔在这里么?等到拍卖行那天,自然有得他们受的!” 简鹤行和彭少康都是不服气,但却也不得不听从了周满春的命令,撤走了去。 周莫测见得众人离去,慢慢走向了馄饨小店,从怀中掏出了十两银子放在了门口,然后微微做了一个行礼壮,道:“老板,这般打坏了你的桌子,实在是抱歉。” 说罢,只见得周莫测转身离去,凌赤跟在后边儿问道:“周老先生,你的伤势已经痊愈了!” 周莫测只是面色凝重回答道:“凌赤少侠,接下来,咱们得要万般小心才是。” 第六十九章:黑鹏 原来当初葵花仙子给“鬼手棋圣”周莫测所下的毒,已经就在“寒雨医圣”雨潇寒的客栈当中解除了,而解读的关键便是当时令众人恶心不已的老鼠汤。 这么多日以来,周莫测一直佯装受伤未愈的模样,便是要再次引出刺杀他的人。而如今周莫测的武功已经恢复到了他的巅峰水平,凌赤也是不由得舒坦了一口气。 两人回到了客栈当中,周雨亭和其他云深书院的弟子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凌赤和周莫测安然归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鬼手棋圣”周莫测一回到客栈,立马吩咐道:“今晚大家可得轮流守夜了。” 却是此时,周雨亭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递到了凌赤的手上,说道:“凌赤少侠,这信是简女侠托人带给你的。” 凌赤赶紧打开信件,只见得信中清秀隽永的小字短短地凑成了一句话:贼汉子,南海拍卖行,危险!勿去! 凌赤也是相当疑惑,但见得这字迹虽然清秀,但是笔画慌乱,显是慌忙情急之下写出。凌赤将信递给了周莫测,周莫测看罢之后,将信搁在了桌上,问道:“凌赤少侠,这今夜已见得凶险万分,不知到时南海拍卖行又是怎样一番景象。不知道少侠你,是否前去?” 凌赤却只是朗声笑道:“比这凶险数十倍的地方,我凌赤又何曾没有去过?这南海拍卖行本就是我必行之路,哪怕前途再为艰险,我凌赤照去不误!” 周莫测见得凌赤如此模样,心中有些难堪着说道:“虽说凌赤少侠你同那些人有嫌隙,但这次他们的主要目标终究还是我周某人,这样岂不是叫我连累了你?” 凌赤却只是摆了摆手,道:“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若不是你给了我这么一个青玉宝象,我压根连南海拍卖行都进去不了,既是如此,周老先生也无须多言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也知道凌赤一旦决心已定,纵是天王老爷来了,也休想要其改变心志,于是乎也不再言语。 这时候,且见得一个云深书院的弟子走了进来,手中抱着一柄黑鞘长刀,双手捧到了凌赤的面前,道:“请少侠接刀!” 凌赤一脸疑惑地望向了周莫测,周莫测淡淡笑道:“凌赤少侠,你几番助我一臂之力。这次的青玉宝象你又不肯收,老夫也只好送你这柄刀了!” “这.......” 凌赤还欲言语,却听得周莫测强硬着说道:“凌赤少侠,你当初为了救我们雨亭才断了刀,这般也该我们赔偿你的!更何况,宝刀配英雄,这柄刀虽说算不得琅琊宝刀榜上的名刀,但终究也比寻常江湖人所用的单刀要厉害几分,也唯有你这样的少年英雄使着,才真正算得上是物有所值了!” 凌赤正愁手中没有兵刃,见到这“鬼手棋圣”周莫测如此强求,也不好再拒绝,于是接过了黑鞘宝刀,“唰”地拔刀出鞘,只见得刀光烂漫,在出鞘之时,竟将桌上的蜡烛都给熄灭了。 凌赤不由得惊呼道:“果然是好刀!” “鬼手棋圣”周莫测见得凌赤面露喜色,心中也是微微得意,捋着胡须说道:“自古以来,英雄的宝刀都是有名的,既然凌赤少侠如此喜欢,何不给这么一柄刀取个名字?今后它也算是你闯荡江湖的好朋友了!” “好!”凌赤喝喊道,眼见这宝刀之上,刀锋隐隐似有云层漫过的刻纹,刀柄纯黑,刀身锃亮。 凌赤越是把玩,越是爱不释手,喃喃道:“刀锋尽过天涯云端,黑羽腾飞江湖一番。此刀便叫作‘黑鹏’,周老先生,你看如何?” “黑鹏?”周莫测微眯着眼,“凌赤少侠你身处九鹏寨,武功又本源自昊天九鹏,宝刀形若大鹏,如此以来,这‘黑鹏’二字,也着实了得!” 两人哈哈一笑,举茶代酒,饮后,凌赤归回自己的房中去了。 凌赤躺在床上,将“黑鹏”置于身侧,手掌不住抚摸着黑鹏的刀鞘,心中之欣喜,属实可想而知。 纵是房中灰暗无比,凌赤微微抬起刀鞘,便见得点点的刀身锋芒掩映着窗外冰凉月光,真是宝刀一柄! 突然窗外一黑,紧随一记风声来过! 凌赤立刻翻身下床,却见得窗外的人影突然消失不见。凌赤急忙披上衣服冲了出去,手中紧握“黑鹏”,心中喃喃道:“来吧,‘黑鹏’,今夜算得上你陪我战斗的第一晚了!” 凌赤身形有如是鲤鱼一般跳出窗户,然后单手抓住外边的木质护栏,一用力,身子直接飞上了楼顶。 凌赤放眼望去,眼见得不远处一瘦高人影奔逃而去。 凌赤纵腿直追,脚上“秋雨青幽步”何其了得?然而那个人的身法也是快得惊人,凌赤发足狂奔,又追了好一会儿,赶至城墙处,便见得那人翻了一个身,跃上了城墙。 凌赤紧随其后,却突然见得不远处微微火光掠过,原来是城墙之上的守城将士巡逻赶来。凌赤急忙蹲下身,躲在了城墙上一处刀枪剑戟堆积而成的小桩后面。 却听得那守城将士慢慢靠近,似乎言语当中还沾染了些许酒气,一个将士说道:“嗨,这些天又得辛苦一阵子了!” “这南海拍卖行一闹腾起来,过城的人又是平日里的数十倍,真是辛苦极了!” “不过白天虽是辛苦,但晚上却放松得多了。这些混江湖的一个个打打杀杀,咱们当兵卒的也实在管不下来,所幸也就不管了。这来的人越多,白天守城也就越累,不过到了晚上,反倒轻松起来了。” “哎,殊不知今年的南海拍卖行又会有些什么宝贝出来!” “什么宝贝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就这么守城一辈子,里面任意一个宝贝你都买它不起!” 几个守城将士一边喝酒,一边走过了去。 待得火光慢慢走远,凌赤这才起身,举目望去,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阵恍惚:“竟然就这样让人给逃了!” 突然,耳侧一道风声过去,凌赤急忙转身,伸手借助方才从背后丢过来的暗器。 凌赤却突然觉得手中东西光滑无比,却又毫不锋利,形状也是奇怪得很,借着月光放在手中一看,竟是一只酒碗! 凌赤抬眼一望,却见得面前这人脑袋四四方方,面容憨厚,不是牛耿却又是何人? 牛耿抬了抬左手,示意自己手上的一坛好酒,然后右手指了指别处,示意要凌赤去那边儿同自己喝酒。 凌赤跟了上去,两人身法敏捷,一前一后,立刻登上城墙护城指挥哨的顶端。 今夜的月真是大极了,月光明亮得将牛耿面上的泥尘都是照得清晰可见。背后的密密麻麻砖瓦城中,灯火偶有通明,但终归回归一片寂静。而凌赤和牛耿面前的远处山林之上,偶有惊鸟飞上云霄。 牛耿给凌赤满上,道:“今日恐怕又会是多少人的不眠之夜了。” 凌赤却将酒碗推到了牛耿边上去,一把夺过牛耿手中的酒坛子,仰头便灌,然后说道:“啊!好酒!” 牛耿也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一口干尽了碗中的酒,然后说道:“背后城中虽是灯火已灭,但是又有多少人心向瑰宝,在夜里拔刀相向。而面前的林中,还有不知道多少刀枪棍棒的汉子正朝着城中赶来,南海拍卖行,名不虚传!” 凌赤冷笑道:“你堂堂静空道人座下弟子,难不成也会为了这些金银珠宝前来一趟?” 牛耿摇了摇头,道:“家师已经同我失去了联系,这些日子以来,我四方游历终究是没有线索。这才赶来南海拍卖行,便是想要打听打听家师的下落。” 凌赤面色突然凝重了起来,冷冷道:“我跟你师父可是天大的仇人,你又来找我作甚?” 牛耿又干了一碗酒,然后说道:“师父于我恩重如山,往后遇到了师父之时,我们便是仇人,但如今师父不在,我想咱们还是可以当朋友的。” 凌赤听了此话,站起身来,面对皓月,却是紧皱眉头,嗔道:“整什么这些扯不清的关系?既然有朝一日终成敌人,那就早做打算,休要跟我结交什么关系!” 牛耿也是义正言辞地说道:“对啊,正是因为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刀剑相向,所以在如今我们还能坐下来喝酒之时,不应该倍加珍惜么?” 凌赤摇了摇头,眼见自己手中的“黑鹏”还未出鞘,也是喃喃道:“‘黑鹏’,你是柄快刀,想必你也希望我是个快人快语的好汉!” 牛耿听闻凌赤此话,怎么会不知这其中意味?只好苦笑着说道:“凌赤兄,今日算是我牛耿冒昧了。不过南海拍卖行万加小心,镇武镖局的人,目标可不仅仅是云深书院,还有你。” 凌赤朗声一笑,与皓月平齐,道:“他们有何曾没有把我当过敌人?既然来了,那就要好好闹腾上一番再走!” “好!”只见得突然剑光一寒,牛耿拔剑出鞘,“闹腾一番吧!” “黑鹏”出鞘,刀光漫漫! “有礼了!” 第七十章:陷害 长刀一扫剑光寒,滴酒未断,皓月当空故人叹! 凌赤最后一刀漠然一舞,紧随之收刀入鞘,屏息凝神,眼见面前牛耿发髻微乱,沉声道:“牛兄,今时不同往日,但望珍重!” 牛耿见到面前目光凝重的凌赤,今日一来,本就是打算让凌赤收手,可如今技不如人也只好笑罢。 只见得牛耿恢复了他以往单纯憨厚的笑容,话不多说,转身离去。 凌赤手持“黑鹏”,也是足尖数点,在房顶之上穿梭不止,不一阵功夫,便已然回到了客栈当中去。 朝阳照常升起,而多少江湖好汉又在一夜之间命丧他乡! 凌赤一宿未睡,直至晌午之时才悠转醒来,一出门正好见到云深书院的弟子手持饭菜端进房中。 凌赤开口问道:“不知周老先生现在人身在何处?” 那人回答道:“周师叔一大早便去了,如今还未回来。” 凌赤正纳闷之时,却见得“鬼手棋圣”周莫测却突然走上楼来,笑道:“凌赤少侠,昨晚没休息好吧?” 凌赤自知“鬼手棋圣”周莫测功夫已然痊愈,心中警备万分,夜间自是留意着周遭情形。对于他夜晚出去过一趟的事情,当然也是了然于胸。 凌赤笑道:“跟一个故人相会了去,倒也痛快几分。” 周莫测的目光转向了凌赤手中的“黑鹏”,问道:“这刀,不知凌赤少侠用的,可算是顺手?” 凌赤眼光流落在“黑鹏”之上,无限柔情尽洒其中,称赞道:“世间宝刀,恐怕也不过如此罢!” 周莫测听闻此话,不由得哈哈大笑,随即叫云深书院的弟子将饭菜置于桌上,两人饮食过后,又走出了客栈。 这周莫测也没有去别的什么地方,而是照着先前的老路,回到了四方茶馆当中。这四方茶馆便是明日南海拍卖行的拍卖场所,今天想必又有好些情报会汇集其中。 凌馆长眼尖,一见得周莫测和凌赤二人到来,立马热情地走上前来,给两人安排了二层楼的一处桌子,对于观赏舞台而言,倒着实算得上是一个好地方。 凌赤与周莫测二人坐下,便听得旁边桌子上的大汉在议论道:“昨日真是好险,险些我那逸少公的真迹就要被夺了去!好在我将它置于枕头一侧,昨晚来偷盗之人非但没有得手,反倒是叫我给弄伤了手腕!” 有一个大汉啧啧叹道:“你真是险极了,那河北双虎门的‘小猛虎’张通便是昨日暴毙而亡。他带来的塞外琉璃链价值连城,也就这样被人给偷了去!” 凌赤听得那些大汉都是生死一线,不由得也真是感叹道:“富贵险中求......富贵险中求!” “鬼手棋圣”周莫测微微笑道:“好在凌赤少侠昨日秀了好一手功夫,否则啊,咱们恐怕也没那么安生。” 凌赤当然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怎么可能吓退那些人?真正能够使得那些人迟迟不动手的,一定是背后更加恐怖的势力。当然,凌赤也不由得对这“鬼手棋圣”周莫测更加的提防了起来,他手上究竟是有怎样的宝贝,能够让众人都是为之倾倒? 正在此时,却见得茶馆外走来了好些个奇装异服的大汉,凌赤乍一看,这不正是巴雅尔和莫日根一行人么?巴雅尔目光一动,见到了坐在第二层楼的周莫测与凌赤,便走了上来,对着周莫测说道:“周老头儿,明日南海拍卖行便要开启了。我巴雅尔这次就服个软,你开个价,东西便就这样倒手交出来吧!” “鬼手棋圣”周莫测只是微微笑道:“这位兄弟,老夫不把它交出来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这么正大光明地找我要起,岂不是叫整个中原武林的人都知道你得手了?那你如今可是身处南海,想要回归你的蒙古,路途遥远,可保不准出什么意外!” 巴雅尔闷哼一声,道:“这个就不必劳烦周老先生费心了,就这么一句话,这东西是交出来还是不交出来!” “鬼手棋圣”周莫测暗暗笑道:“老夫若是不交出来,难不成兄弟你们还要在这四方茶馆闹事不成?这中原武林齐心协力抵抗外族,倒也是人之长情的。” 巴雅尔闷哼一声,回到了底层楼,坐到了莫日根的身旁去。而莫日根整双眼睛火辣辣地盯着凌赤,凌赤佯装没有看见的样子,依旧只是望向舞台。 却又过了一会儿,声势浩大的柳州简家带人来到,简叮咛目光打转停留在了凌赤的身上,刚想要冲上楼,却立马被简鹤行一只手臂给拦住了,低声道:“叮咛,你若还当我是你的大哥,那就不要和那个家伙有半点关系!” 简叮咛气不过,转身走去。简鹤行急忙叫住她,却听得简叮咛大叫一声:“我走茅房去,难不成你也要跟过来?” 简鹤行只好带着人寻了一处地方坐下,凌赤目光依旧冰凉地望着舞台,面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没过多久,突然走来一个茶馆的伙计,对着凌赤说道:“这位少侠,方才有位姑娘叫我带话给你。” 凌赤眉头一展:“哦?她说的是什么话?” 那个伙计面露难色,“鬼手棋圣”周莫测微微一笑:“既然是隐秘的话,那老夫也先走走。” 凌赤却立刻叫住了周莫测,然后对着伙计说道:“这位老先生不是外人,你就在此说吧。” 那个伙计立马凑近了身子,对着凌赤的耳边说道:“那位姑娘叫您千万提防镇武镖局和简家的人,说是什么要陷害你。但是具体是什么事,她说她也不大清楚。” 凌赤哈哈一笑,道:“我凌赤如今被他镇武镖局害得家破人亡,普天之下,我难不成还会有在意的人?陷害得了我什么?倒让他们来试试看!” “鬼手棋圣”周莫测从怀中掏出了二两银子打发走了伙计,然后拍了拍凌赤的手背,低声说道:“凌赤少侠,这江湖险恶,你也当多加小心才是。” 凌赤再不言语,却是此时,凌赤突然听得耳侧风声一过,立马举起茶杯往后倒去。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却是昨晚浮雕之上摆出墨龙棋局的那个老人。 老人手上被滚烫的茶水,痛呼道:“哎哟喂,你这个年轻人,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老头子就仅仅路过而已,你却拿这滚烫的茶水泼了老夫一身!” 四方茶馆的人尽将目光投向了凌赤,嘴中也都是辱骂之词,这些江湖好汉见凌赤如此一个年青少年,竟然会如此刁难老人,心中都是极其不悦。 而“鬼手棋圣”周莫测面色却凝重了起来,沉声说道:“师兄,这区区茶水而已,怕是伤不了你几分吧!” 凌赤目光撇过,且见得这老人的手臂虽是热气腾腾,然而却无丝毫发红迹象,显是茶水之滚烫也无法伤及他分毫。 那个老人却大声哭喊道:“哎哟,你这个年轻人,把老夫给烫伤了,竟然连一句话都不肯说!” 凌赤撇了撇嘴角,对这老人没有丝毫的理会。 恰于此时,简鹤行站起身来,指着凌赤大骂道:“江湖败类!你这种人,难不成就真的以为没人能治得了你了么?” 凌赤依旧是一副冷酷的样子,对于众人的指指点点毫不在意。 这么一来,却将整个四方茶馆的人都激怒了起来,有些汉子按捺不住内心的怒气,都要站起身来找凌赤的麻烦。 然而凌馆长突然朗声喝道:“诸位稍静!大家伙是来喝茶的,还是来闹事的?还是看看我这么一个馆长的面子吧!” 凌馆长将“面子”二字说得极重,沉声喝喊之时,有一股内劲其中,使得众人尽皆不由得为之一惊。 “虎啸?”凌赤心中暗暗吃惊,“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凌馆长也是一个武功高人,内功竟然已达到虎啸之层!” 凌赤这么多年以来,除去静空道人的风鸣之声与沙佛陀的虎啸之声,也仅仅有这个凌馆长出现了这般实力。虽然“鬼手棋圣”周莫测和丐帮帮主盖龙的武功定在虎啸之上,然而凌赤依旧不由得一惊。 凌赤这般也算是内功经过盖龙指点、其后又被“魂摄鬼妪”花老妇传输内力、紧随着又经过了“寒雨医圣”雨潇寒的五禽宴,内力大涨,尚且距离虎啸之声遥遥相隔,实在不知道这偌大的江湖之上,究竟有多少高手卧虎藏龙。 四方茶馆果然静了下来,然而众人都是将目光死死的凝在了凌赤的身上去。这时候“鬼手棋圣”周莫测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道:“师兄,这些钱可够得你花了,拿了钱就去吧!” 那个老人嘿嘿一笑,从桌子上接过了银票,笑道:“这也好,算是我的疗养费了。不过啊,师弟,你可千万小心,这明日的南海拍卖行,可有大看头!” “鬼手棋圣”周莫测再不多待,立刻带着凌赤离开了四方茶馆。 第七十一章:名单 又是休整了一日,这一日以来,凌赤也算感受到了这江湖众人对于“鬼手棋圣”周莫测的防范,客栈周围基本上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突然出现几个江湖中人,便是前来打探情报的。 不过凌赤和周莫测也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该吃吃、该喝喝,不过多加了一些防备罢了。 南海拍卖行终于是要开始了。 凌赤与“鬼手棋圣”周莫测二人早早地便坐上了四方茶馆第二层楼的贵宾席,紧随其后又来了好些江湖门派当中的高手。 这天南阁一手包办的的南海拍卖行,自然也少不了阁主左南天的到来。令凌赤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这左南天明知凌赤早已到了城中,却迟迟未对凌赤采取任何的手段,这实在是让凌赤想不通。 凌馆长此时正带着左南天坐上了第一层楼的舞台最前端位置,左南天眼神一瞟,不由得在凌赤面前停留了数息,然后冷冷一笑。 凌赤心中愤怒,然而却并未直接发火起来。 不一会儿,镇武镖局的人也跟着来了,由于四方茶馆虽是面积硕大,更有四层楼高,但是今日前来的江湖好汉实在是太多了,是以除了各大门派的高手留在茶馆之中,其余人都根本进不来。 只见得镇武镖局走进的却只有三个人,一个正是将凌赤兄长凌炎斩杀刀下的彭少康,一个便是背叛九鹏寨投身镇武镖局的周满春,居中一人,身材硕长,微微胡须,不怒自威,除了刘震风,还能是谁? 凌赤眼见好些个仇人就在自己的面前,也是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众人碎尸万端! 不一会儿,整个南海拍卖行已然坐满了人。 这时候,凌馆长走上舞台,朗声笑道:“承蒙各位英雄的赏脸,我们南海拍卖行算是一年比一年好!话不多说,今天的第一件宝物,便是逸少公的真迹字画!” 随着凌馆长一声喝下,几个舞姬手脱红盘走上前来,而红盘当中铺着一张硕大的字画,正是书圣王羲之的真迹!笔力雄健,似是千军万马奔啸而过,然而草书的每一笔锋却又悠悠然然,似是千军万马又在一处青山绿水之处扎营喝喊。 “鬼手棋圣”周莫测见了此书画,也是不由得啧啧称奇:“逸少公,逸少公!这般自相矛盾的笔力,在他的手上却是浑然天成,几种风格尽显其中,却是毫不矛盾。” 凌赤不懂书法,但见得这么一副字画的起拍价便是三千两银子,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阵唏嘘。 “五千两!” “五千五百两!” “六千两!” 价位越喊越高,凌赤心中虽是视金钱为粪土,但也是不由得一震。却是此时,突然听得“鬼手棋圣”周莫测大声喊道:“一万两!” 凌赤一惊,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身旁的周莫测竟然会开口要价。 却是此时,先前那个墨龙棋局的老人朗声喝道:“一万一千两!” 周莫测朝着那个老人狠狠瞪了过去:“师兄,这字画,可是我要了!” 而那老人却是嘿嘿一笑:“老夫一辈子省吃俭用,衣服虽然烂,但钱属实不比你少!” 周莫测大喊道:“一万二千两!” 卖字画的汉子实则也是偶然获得的这逸少公真迹,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的开价竟然已经达到了起拍价的四倍!心中更是狂喜,面色横飞出喜悦。 那个老人哼了一声:“一万五千两!” 周莫测不由得怔住,嘴巴微张,却是吐不出半个字眼。 终于,这副逸少公的真迹以一万五千两银子的拍价拍给了那个老人。那个老人对着周莫测得意地笑了笑:“师弟呀,你要是昨天没有给我那么一叠银票,我又怎么会有钱买这么一幅逸少公的真迹?” 其实那一叠银票又怎么会有一万五千两银子?老人这般说话也不过是为了嘲讽周莫测罢了。凌赤只见得“鬼手棋圣”周莫测纵是涵养颇深,此刻的脸上也是有些挂不住了。 接下来一个时辰又是拍了许多许多东西,价格有高有低,但纵是是最低的一件物事,也终究是寻常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钱财。 终于,只听凌馆长在舞台之上笑道:“今日江湖的朋友们总算是等得急了,现在就让云深书院大名鼎鼎的‘鬼手棋圣’周莫测周老先生带来他的宝物吧!” 周莫测微微一笑,凌赤也是满心好奇,但宝物还未呈上来,便听得巴雅尔怒喊道:“我出五万两黄金!” 五万两!黄金! 这四方茶馆的所有人全都不由得震惊了起来,凌馆长赶忙喊道:“这位朋友,东西还未到,请等一等再叫价,可否?” 巴雅尔很不耐烦地喊道:“好,我出七万两黄金!你们谁要买?我就再加!” 这时候,只见得镇武镖局的镖头刘震风突然摆了摆手,笑道:“十万两!” 十万两! 巴雅尔脸上难堪,骂道:“你是什么东西?这本就是我们蒙古的玩意儿,难不成你还要给我抢不成?” 刘震风微微一笑,然而只听得风声一过,巴雅尔面前的桌子之上突然笔直插入了一根匕首! 周满春站在刘震风旁边,冷冷道:“休得对我家镖头无礼。” 巴雅尔盛怒之下,一脚踹翻了椅子,大步向前走去。 只见得凌馆长飞身一闪,立刻闪到了巴雅尔的面前,喝道:“朋友,这里也是有规矩的!” 莫日根立马握住巴雅尔的肩头,沉声道:“这是汉人的地盘,大哥休要妄动!” 巴雅尔只好重新回来坐下,然后吼道:“十二万两黄金!” 这时候,舞姬终于是将“鬼手棋圣”周莫测的宝物给抬了上来,竟是一尊金佛雕像! 这尊金佛雕像周遭还用着各色宝石点缀,闪闪发亮! 然而巴雅尔、莫日根、刘震风等人脸色都是一变,凌馆长笑道:“既然这位蒙古的朋友已经出价十二万两黄金,不知道还有没有朋友出更高的价?” 这尊金佛纵是价值连城,可十二万两黄金也着实是太多了一些,整个四方茶馆都是不由得静下声来。 却是此时,只听得巴雅尔指着周莫测怒喝道:“你这个周老头儿,玩什么花样?把我家大汗的东西弄到哪里去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朗声笑道:“这尊金佛不就是你们蒙古的玩意儿么?你既然已经开价,难不成朋友还要反悔不成?” 凌馆长脸色也是微微沉了下来,虽然面带笑意,然而却也满富威慑力地喊道:“不错,朋友,咱们这儿的规矩,可还是不能乱的。既然开了价,朋友总不能赖账吧?” 巴雅尔气得简直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但巴雅尔也算是个好汉子,竟然怒拍一下桌子,骂道:“你们这些汉人好生狡猾!我巴雅尔既然开了价,就绝不会反悔!既然这是我们蒙古的东西,那你们汉人也别想拿走!十二万黄金,我给你便是!” 凌赤不由得惊呼一声:“好汉子!” 巴雅尔撇了撇嘴角,然后指着“鬼手棋圣”周莫测说道:“现在话说回来,我要的东西,你究竟弄哪里去了?” “什么东西?”周莫测依旧是神秘地笑了一笑,“请朋友明说!” 巴雅尔却是难以启齿,竟然开不了口。这个时候且听得“鬼手棋圣”周莫测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实不相瞒,自从我出蒙古之后,那东西便已经不在我的手上了!” “什么?” 周莫测继续笑道:“我一路上给你留下线索跟踪,并发信出去说我要来这南海拍卖行,便是故意要引诱你来。实则你要的东西我早就派人送给了朝廷,你们这些蒙古鞑子的鬼心眼,休想得逞!” 众人都是一惊,万万没有想到“鬼手棋圣”周莫测此举还跟朝廷扯上了关系。 且听得“鬼手棋圣”周莫测继续说道:“诸位英雄好汉,实不相瞒,这些日子以来让你们如此惦记,也实在是抱歉了。这些蒙古鞑子早已经在我们大宋朝廷里面安插了好些卧底,更是指定了各项刁钻诡计想要我大宋国衰力竭,这巴雅尔要的便是我从他大汗帐篷里偷出来的这份名单,现如今我已经上交给了朝廷,想必我大宋定可早日挖出奸细!” 众江湖好汉听罢,都是不由得啧啧称赞。 恰于此时,却听得镇武镖局刘震风突然笑道:“好!周老先生不愧是英雄人物!先前我还以为周老先生真是爱财之人,本想拿着这本名单报效朝廷,看来是我想多了,这番向周老先生赔礼了!” 凌赤万万没有想到刘震风竟然会说出这番话,其实周莫测和凌赤心中都对刘震风再了解不过。他刘震风不过是想要得到名单之后,再拿去奉给朝廷,这般下来,得到的赏赐又岂止十万两? 然而“鬼手棋圣”周莫测也只能淡淡一笑,道:“原来如此,刘镖头真是条好汉子!” 刘震风哈哈大笑,话不多说,拍了拍左南天的肩头。 左南天示意,然后拍了拍掌,登时只见得好些个持刀大汉冲了出来,将第二层楼团团围住。 众江湖好汉都是一惊,然后听得刘震风厉声喝道:“凌赤,你这个江湖败类,今天还想要逃么?” 第七十二章:陷害 凌赤闷哼一声,道:“我虽不是什么武林英雄,但也不见得比你刘震风差得上多少!” “鬼手棋圣”周莫测见事态不对,低声对着凌赤说道:“凌赤少侠,咱们还是先行撤了去。” 凌赤却是将嘴角一撇,道:“撤什么撤?我倒是要看看他刘震风嘴巴里面能够吐出些什么东西!” 且见得刘震风对着四方茶馆的各派英雄抱了一个拳,然后朗声说道:“各位英雄,诸位也定晓得当初我结盟成六顺同盟前往九鹏寨的事情了吧?”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这六顺同盟可谓是全江湖的一大重事,诸位虽不明内情,但终归而言还是对这六顺同盟所做之事相当反感。 且见得刘震风又说道:“实不相瞒,我本不愿说出内情。可六顺同盟之事又并非我镇武镖局的一方面事情,我纵是遭了一世的骂名,那也不足为可惜!只不过如今江湖中好汉们不明所以,都是将骂名还弄到了长门派、天南阁、通猿门等派当中去,现如今,刘某不能再瞒下去了!” 诸位江湖好汉听闻此话,更是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间嘈杂不止。 却是此时,且听得刘震风缓缓说道:“虽然九鹏寨于江湖之上特立独行,仅仅霸着九鹏连山干着劫富济贫的好一番英雄行径!但我镇武镖局走南闯北,早已经和九鹏寨寨主凌渊结下不解之至交!” 所有人全都面露难色,众人都以为六顺同盟去九鹏寨烧杀掠夺,却不曾想刘震风竟然还与九鹏寨寨主凌渊乃是至交! 凌赤一听此话,登时大骂出口:“你放屁!我爹怎么会和你这种人结交?” 这个时候,便听得“神雕”周满春慢慢说道:“我周满春在此处可以证明,刘镖头的确是与凌寨主结交已久。两人往来书信,更是数不胜数。” 一个大汉不由得大喊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九鹏寨倒了,你现如今便投靠了镇武镖局。你倒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神雕”周满春眼神一瞪,但瞬即收敛了凶光,叹息道:“我......正是因为凌寨主与刘镖头神交已久,九鹏寨这么陨落,刘镖头才愿意收留我这么一个无路可走的乞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啊!这九鹏寨不是被他们六顺同盟给弄毁的吗?” 一时间,整个四方茶馆议论纷纷。 却是此时,且听得刘震风一旁的彭少康大喊道:“诸位,我们镇武镖局在江湖之上背了这么久的骂名,现如今也该卸下来了吧!” “你又有什么骂名?”凌赤眼珠子就要瞪了出来,太阳穴上两根硕大青筋暴起,实在是怒极难遏。 彭少康冷笑一声:“诸位好汉,你们看这个小子已经恼羞成怒了,现如今就让我彭少康来说出真相!当初一手造成九鹏寨大变的真凶便是此人——凌赤!” 彭少康继续说道:“那日我保镖于九鹏连山,便遭到了此人和同伙铁干的袭击!这家伙当时便在招兵买马,遇了我们这一趟镖,自然不会放过!” 凌赤怒喝一声:“你放屁!” 彭少康继续说道:“哼,诸位不要不信,我们一向知道九鹏寨的好汉义薄云天!这位‘神雕’周满春周大侠亦是如此,且来听听他又要如何说!” 众人都叫周满春快点说,且见得周满春紧闭着双眼,难以启齿地颤声道:“不错!当初我们凌渊寨主就是要将寨主之位传给凌炎小侄,没想到凌赤居然心有不悦,竟然煽动起铁干大哥一起造反!” 凌赤万万没有想到周满春等人竟会如此栽赃陷害于凌赤,当即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奋身直下,狂舞两拳,朝着周满春拍去! 周满春身形一抖,微微回了一掌,却没有击中凌赤。凌赤此时脑中根本没有丝毫的冷静可言,又是一脚,竟然直接将刘震风面前的桌子踢得粉碎! 凌赤呵哈一声,声音中满是苍凉的愤怒,又是一拳,周满春此次竟然是不避不闪,硬生生扛下了这么一拳! 只见得周满春眼珠子之中满是血丝,沉声喝道:“来!” 凌赤哪里管得了周满春还手不还手?直接又是一拳,狠狠击在了周满春的胸口处。周满春登时身子有如是脱线的风筝一般直飞出去,撞在了柱子之上,紧随着狂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死白。 凌赤指尖朝下,骂道:“你这歹人,为什么不出手!” 周满春如今硬抗两招折花拳,已是虚弱非常。此时只见得周满春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又是咳出了好几口鲜血,苍凉道:“第一拳,你是我凌渊大哥的亲儿子,我愿你早日回头!第二拳,你自幼便是我看着长大的,算是一拳断了你我情义!” 众江湖英雄见“神雕”周满春如今根本没有再战的力气,都是心中愤恨不已,站起身来,指着凌赤怒骂。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竟然手段如此狠毒!” “周大侠终究还是心太软了,这种江湖败类,本就是人人得儿诛之!” “我再也管不了了,周大侠狠不下心,可老子却也气不过!今日便看我手刃了这小贼!” 好些个大汉纷纷亮出兵刃,将凌赤团团围住,就准备将凌赤就在此处给乱刀砍死。 “神雕”周满春见状,急忙颤抖着身子站起来,险些又要摔下去,终于稳住身形,冲着各位大侠抱拳说道:“诸位大侠,虽然这小贼实在是可恶!可他终究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还请各位大侠息怒,饶了他去,让他来日报销江湖!” 一个大汉责备道:“周大侠,你就是太心软了,这种败类,你还护着他干嘛?” 又有一个大汉吼道:“他方才都已经失心疯,给了你两拳了!你怎么还要放走他?这般下来,难道不是给往后的江湖留下祸患吗?” 周满春还欲说话,可却听得彭少康突然拔刀赶上前来,怂恿着众人说道:“这凌赤方才已经打了周大侠两拳,情分已经尽了。周大侠纵然是不愿出手,但是咱们都身为江湖中人,为武林除害,咱们谁都不能放了这个小贼!” 众大汉都是纷纷叫好,且见得突然只见得一阵刀光漫过,众人心头不由得一寒。凌赤已然拔刀出鞘,“黑鹏”何等狂傲之宝刀,一经出刀,众人都是不由得为之振倒! 凌赤面容已经因为盛怒略显得抽搐了起来,怒吼道:“谁要来送死,尽管上来!” 这么一吼,着实将众大汉都给惊到了,却见得刘震风突然冷笑道:“莫非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贼还有理了么?” 霎时只见得刀光突然在凌赤面前一闪,凌赤举刀一挥,登时将彭少康手中的单刀给挡了回去。凌赤眼神如同是寒冰一般,冷冷道:“就凭你,也配?” 彭少康狞声喝道:“小贼,纳命来!” 彭少康冲上前去,好快的刀! 然而凌赤如今又怎么会被这区区彭少康给打倒?只见得凌赤翻腕一挥,刀柄立刻擦过彭少康的刀锋,重重地击打在了彭少康的胸口之上。彭少康闷哼一声,显是疼痛至极,然而却依旧将单刀一横,凌赤怒踢一脚,将彭少康给踹飞出去。 彭少康靠在一张桌椅下,吼道:“你们都看着干嘛?难不成要让这个小贼就这么无法无天吗?” 众位英雄听见了,竟然全都一起冲上前去。 霎时间,只见得整个四方茶馆被刀光剑影所笼罩,而凌赤便是在这刀光剑影之间单手挥舞着“黑鹏”,迎接着自四面八方传来的攻击! 凌赤怒喝一声,单刀举过头顶:“晓映晚秋!” 只见得无限刀风似乎隐隐闪耀着金光,竟然让众江湖好汉都是倒退数步。突然又是一道寒影射过,一只银白色飞镖笔直插入了凌赤的大腿之上! 凌赤痛吟一声,目光愤怒地朝向了端坐在远处的左南天,狞声道:“左南天!” 左南天更不答话,却见得好些大汉又冲上前来,凌赤纵是有万夫不当之勇,可这数十上百的江湖高手涌上前来,也是不由得连连败退。 一时间,又是三处剑伤留在凌赤的身体各处。 “神雕”周满春赶忙大喊:“诸位,请饶过他今夜吧!” 然而众江湖高手已经杀得兴起,哪里还会理会周满春? 凌赤单臂挥,只听得叮当一响,竟然扛住了五把朴刀!然而凌赤气力不振,突然又是一柄剑刺穿了凌赤的小腿。 凌赤眼神越发愤怒:“好哇,当时爹和大哥也是这样的吧?我凌赤也杀给你们看看!” 凌赤血流不止,但是却越杀越勇,竟然单臂发力,将那五个大汉的朴刀都给弹了回去! 又是一招,凌赤单凭一把单刀拆解众人数招! 又是一招,凌赤刀光漫漫,将众人武器都是震得脱手! 凌赤嘴角血液已经流至了胸膛,哪里灼热滚烫,一团复仇的烈焰熊熊燃烧! “愚蠢之徒,倒看你们谁有本事刺穿我凌赤胸膛!” 第七十三章:刀剑 凌赤越杀越是来劲,如是一条在刀光剑影当中腾飞的火龙,越是烈火焚身,越是剑影寒光,可他越是怒气盎然! 如今的凌赤不仅全身都是鲜血,就连脸上也都全部沾满了血迹,分不清究竟是凌赤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然而众江湖高手也并非庸庸之辈,虽是没有一时擒住凌赤,但却基本上受伤甚少,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保留着实力,等着凌赤精疲力竭之时,在将凌赤一次性乱刀砍杀。 只见得又是好几道寒光陡然从凌赤的身后射来,凌赤还在抵挡面前的一柄快剑,哪里能够分神出去? 可却见得突然从茶馆第四层楼上,一个白衣身影跃下,紧随之一道剑光一闪,登时将那几道寒光全都挡开。 凌赤寒眸一瞥,却见得背后替自己挡剑之人,正是静空道人座下弟子——牛耿! 凌赤苍凉地笑道:“你还没走?” 牛耿满眸子当中尽是担心,一边抵挡着刀剑,一边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凌赤挥刀越来越起劲,朗声笑道:“我笑他们自诩江湖英雄、武林豪杰,却是愚昧至极!” 却是此时,突然见得刘震风一声厉喝:“牛耿!你难不成要跟这个江湖败类一样造反不成?” 牛耿一脚踹开面前的狼牙棒,然后转身面对着刘震风,愤愤说道:“枉你也算是一代宗师,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刘震风冷笑道:“哼!不错,我就是一代宗师,难不成你的师父就不是一代宗师了么?你们年轻一辈最容易的就是受人蒙骗,现在凌赤的恶行已经被我们透漏了出来,难不成你还要维护他吗?” 听到“师父”二字,牛耿不由得又开始结巴了起来:“我......我......没有!” 可却听得刘震风大骂一句:“混账!你宁可相信一个江湖之上的败类,也不愿意相信我和你的师父!我刘震风、你的师父静空道人在江湖上这么多年,难不成还会骗在场的各位吗?” 牛耿虽是知道内情,可是心中大急,也是说不出话来。却见得凌赤一刀劈过,喝道:“好,你说怎样就是怎样!我凌赤就是武林渣滓、江湖败类!来吧,想取我凌赤项上人头的人,全都一起上吧” 凌赤此话一出,又是被众人给团团围住。 牛耿见状,也急忙出剑帮凌赤挡住几招。 然而凌赤与牛耿二人终究还是难以抵抗众人合力,不一会儿,牛耿身上也是挂了彩。 “真是好大的一个逆徒!” 不知从何地突然传出一声厉喝,这厉喝传来,其中竟还隐隐包含着风鸣之声! 这声音于牛耿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牛耿一招抖落,然后张望着四方,大喊:“师父!” 静空道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茶馆第四层楼的浮雕之上,众人都是不由得一惊,要说在场第四层楼的人属实不少,然而静空道人却能悄无声息到达那里,武功不知已经有多高深! 只见得静空道人哼了一声,凌空拍出一掌,周遭霎时充满了冰寒之气。 凌赤只觉胸膛炙热滚烫,与周遭的凝结成霜的空气相互碰撞了开来,不由得惊呼道:“青云掌!” 众位江湖好汉都是不由得倒退数步,且听得静空道人一声喝下:“你这逆徒,还想要帮那个小子吗?” 牛耿想要答话,可却面对着静空道人吐不出半个字眼。 静空道人登时又拍出一掌,牛耿立刻拿剑劈开这道掌风。静空道人怒喝道:“好哇,为师要教训你,你还会躲开了!” “师.......师父!我.......我没.......没有。” “你没有?”静空道人眉目之间尽是凶气,“既然没有,那你便提剑把那个小贼给我杀了!” 牛耿大惊,急忙求情道:“师父,凌......赤......凌赤兄弟他......” “他什么他!真是辜负了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教导,如今他不死,死的就是你师父我!”静空道人怒喝道,“你是杀,还是不杀?” 这一句话着实将牛耿推向了煎熬之地,心中大慌:“如今凌赤兄弟被整个江湖的人都......然而凌赤兄弟若活了下来,师父也定遭他的报复!这该如何是好?” 最终,只见得牛耿突然提剑,缓缓指向了凌赤,心中煎熬万分地说道:“凌赤兄弟,我实在是不想跟你厮杀!师命难违,我.......我实在是!” 凌赤一声朗笑:“我们两个早就说好了,等你回到了那静空老道的身边,你便会跟我成为仇敌。时候到了,出手吧!” 且听得牛耿长叹一声,剑光一抖,长门派首席弟子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这么一剑真是轻灵迅捷,凌赤挥刀,刀锋与剑锋划过,擦出“呲呲”火花。 牛耿手腕一绕,剑身随着凌赤的刀身绕了一拳,又横着向凌赤砍了过去。 凌赤冷笑一声,竟然直接放下单刀,身体转了一圈,转到了牛耿的身后,随手又接住了下落的“黑鹏”宝刀,然后反脚一踢腿。 牛耿身形一动,凌赤踢了一个空。 然而凌赤脚上“秋雨青幽步”闪动不迭,牛耿手挥长剑,接连劈开凌赤数道残影。 众人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兵刃相接之声,都是看得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初出江湖的少年,武功竟然已经达到如此高深莫测的地步! 牛耿身形一动,避开凌赤的挥刀,突然顿住了身子,凝神缓缓推出一剑,突然一阵剑气有如是秋潮一般翻涌向前。 凌赤举刀抵抗,牛耿缓缓抬步,一步一剑,每一剑都好似一条游龙环绕其间,剑气逼人! 凌赤突然觉着牛耿此招甚是熟悉,一边出招一边回忆,突然想起当时离开九鹏寨当晚,他与牛耿二人饮酒过后,牛耿似乎是使用过这么一招。 登时只见得凌赤狂轰一般连续挥出三刀,将牛耿的剑气尽皆劈开,然后施展着“秋雨青幽步”飞身冲向前去! 众人都是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凌赤竟然如此疯狂,竟然朝着牛耿的剑尖冲去。 牛耿也是一惊,然而回过神来之时,只见得凌赤已然站准了牛耿脚下八卦位的坎位! 凌赤冷笑一声:“来吧!” 牛耿八卦位被凌赤打乱,只得往后跃出一步,然而凌赤紧随其后,更叫牛耿反应不过来的便是凌赤速度要比之牛耿快上不少。牛耿还未出招,便已然见得凌赤站稳方位,刀光已然挥洒过来! 牛耿越战越是倒退,突然脊背抵到了柱子之上。 “无路可退了!”牛耿心中打乱,赶紧挥剑又朝着凌赤劈去。 然而牛耿剑招已乱,又岂会是凌赤的对手? 不过三招,牛耿出招是越来越慌乱,静空道人见了都是不由得摇头叹气。 牛耿这个时候突然冲上前去,叫众人都是一惊。 凌赤眼见刀锋就要看到牛耿的脖颈,赶紧收刀、退步,喝道:“你这傻子,你不要命了么?” 牛耿苦笑道:“你已经把我逼入了绝境,我料想你不会就这样害了我的性命。所以我冲上前来,便是想看看你究竟会不会停手。” 凌赤不由得大怒:“你真当我跟你是打着好玩的吗?” 凌赤感觉胸腔一团怒火实在是焚烧得厉害,周遭所有人都想要取了他的性命,他如今危在旦夕,而牛耿竟然还如此考较着他的义气! 凌赤大喝一声:“算你先前救过我一命,现在咱俩两清了!” 牛耿眼中似乎有些泪花,噙着泪,道:“既是如此,那便来吧!” 牛耿冲上前去,剑气陡然包裹住了全身!牛耿挥剑,剑气又自全身全部游移到了剑尖之上:“了却青虹!” 凌赤冷笑一声,道:“早该如此了!” 凌赤双腿狠狠扎着马步,两只手掌沉沉落在刀柄之上,闭眼,又缓缓睁开。一股强大无匹的内力正从他的丹田喷薄而出,经过他火热的胸膛,渐渐化为了一条纵火而行的游龙,凌赤双眼当中射出盛怒的火光。那条游龙渐渐游移到了“黑鹏”刀身之上,凌赤提刀一震,霎时间,整条游龙内力迸射开来,爆射出无限内力,仿佛是阳光一样照亮了整个四方茶馆! 但这是深夜,不是白天;但这不是阳光,而是“黑鹏”强大无比的刀光! “晓映晚秋!” 刀剑相撞,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诸位江湖豪杰都是不由得被这威压给震得倒退了数步。 只见得原本跃在空中的牛耿如是一个没有生气的尸体被弹飞老远,再看之时,全身衣裳到处都是刀风撕裂过后的痕迹,实在是狼狈不堪。 而烟尘朦胧之中,渐渐显现出一个身影。 单薄而无力、孤独但狂傲! 凌赤单膝跪在了地上,“黑鹏”刀尖死死插在了地上。他的眼中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光芒,像是泪水的晶莹那般透亮而清澈。 但真正愤怒过的人都懂得,那不会是泪水,那般灼热的光亮,只有愤怒的火光才能映射,只有纯粹的怒火才能照耀! “下......下一个。”凌赤的嘴角微微扬起,那是一丝疲惫且苍凉的冷笑。 像是在嘲讽着命运,又像是嘲讽着众人,抑或是自己一般,凌赤笑道: “算了,一起上吧......” 第七十四章:高手 众江湖豪杰尽是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凌赤身负重伤过后,竟然与牛耿如此一战之后还能站起身来。 凌赤嘴角抹过一丝苍凉的笑意:“来啊,你们全都上吧!” 一个大汉不由得感叹道:“凌赤是吧?我记住你了,你算是一个汉子!”不过突然那个大汉话头一转,然后凶狠之色闪过眼眸之间:“但是今天,你这种江湖败类,必须死在这里!” 再见之时,那个大汉手中长棍已经闪至前方! 凌赤用力挥出一刀,将长棍格开,然后上提一步,膝盖往前狠狠一撞。那个大汉功夫倒也不错,竟然立马顿身,好一记扫叶腿! 凌赤单足一起,这脚法已然叫凌赤练得出神入化,“秋雨青幽步”单足起身,跃出数尺! “下去吧你!” 突然一阵阴冷非常的青云掌力由下至上扑刷过来,凌赤躲闪不及,被如此一掌风恰巧击中了后心! 凌赤不由得全身一寒,打了一个哆嗦,四肢都如是失去了气力一般,重重地跌倒在地。 众大汉见凌赤倒下,也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静空道人的掌力何其了得?想必这个家伙定站不起来了。” “他本就受了那么重的伤,方才与牛耿一战已经算是强弩之末,如今受了静空道人好一手青云掌,如是他能站起来,老夫也算是佩服了!” “他就不过是一个年轻伢子罢了,怎么可能还能站起来?” “这个样子了,看来是死了,我们也总算能歇一会儿了。” 突然凌赤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众大汉不由得为之一惊,四方茶馆静谧非常,仅有底层楼似乎隐隐传来一阵恐怖的沉吟声:“你他娘的,说谁死了?” 凌赤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突然只觉背后一阵剧烈的撕扯感。凌赤又倒下了身去! 只听得彭少康狞声笑道:“凌赤呀凌赤,我当初就说过总有一天会让你跪地求饶!” 凌赤一手紧握住刀柄,一手捏紧了拳头按在地上,血流不止。 彭少康又是狠狠的一脚,踢在了凌赤背脊之上。凌赤背脊之上刀伤横行,更是被这一脚给踢得伤口撕裂开来。凌赤紧紧咬着牙,心中一遍又一遍对自己呼喊道:“你不可以!你不可以!” 彭少康还没有停止,又是一脚狠狠踹在凌赤的小腹,那里又是多处剑伤过处,凌赤整个身子都被如此踢翻开来。凌赤捂住款款淌血的小腹,面容狰狞不已。 却听得第二层楼传来了一声厉喝:“彭少康,你莫要太过猖狂!” 原来是“鬼手棋圣”周莫测! 彭少康转过头去,一脸冷笑着看着周莫测,反问道:“你跟这小子也算是这么久了,难不成你还要帮他不成?” 周莫测突然被众人冰凉的目光团团围住,还未开口,却听得先前墨龙棋局的老人冷笑道:“师弟啊,小心交友不慎!” 周莫测一脸悲愤地骂道:“师兄,我们俩的恩怨便由我们两人处理便好。莫要在其他人的身上如此叙华!” 那个老人却只是沉沉地笑道:“呵,我可没有把咱俩的恩怨放到了这上边儿来。如今你的这个小兄弟事态已经失控,所有江湖好汉都认准了他是个江湖败类,你难不成还要维护他么?” “鬼手棋圣”周莫测目光沉沉地望着凌赤,缓缓开口说道:“凌赤少侠,那九鹏寨一事,当真是你做的吗?” 凌赤趴在地上,粒粒坚硬的灰尘摩擦着他面上无尽的伤痕,他不觉得疼痛;冰凉的砖块也冷不透他沉重滚烫的热血。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是那般的疲惫而无力,好似喉咙之中又是好些鲜血将要喷涌而出一般。 他只是笑,只是笑...... 彭少康立马挥刀又是一砍! 凌赤大腿就如此被彭少康削去一块血肉,凌赤不由得痛呼一声,紧随着,却发出了更加恐怖的冷笑! “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凌赤拳头紧紧贴着砖块,尝试着起身,他又摔下了身去! 彭少康又要挥刀,却突然被周莫测给止住了:“彭少康,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样,可是叫我们如今在场所有人都当了别人的帮凶么?” 彭少康却哈哈大笑,道:“这般江湖败类,就如此杀了去,岂不可惜?我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从此江湖之中,再有人想要作乱,这就是下场!” 凌赤的脑海愈发昏厥,剧烈的疼痛感也给他不了丝毫的清醒,但他依旧强撑着,最后的那一丝力气,只是涛涛无尽的愤怒。 “鬼手棋圣”周莫测再也难以忍受下去,只见得他袖袍一挥,直接下楼,走出了四方茶馆。 刘震风此时也缓缓站起身来,道:“少康,动手吧,现在永杰后患。” 彭少康得了刘震风的命令自然是立马高高举起刀刃,正是此时且见得寒风一过,突然人群当中蹿出了一条人影,猛地一掌,登时彭少康手中单刀之上结出了冰霜。 刘震风眼神微眯,道:“敢问阁下是哪方的好汉?我们在这里解决江湖败类,还希望阁下能够少管闲事!” 那人身形单薄,全身白晃晃的一片,手中提着一个小火炉,不是伊轻,却又是何人? 凌赤此时意识愈发的混乱,已经几近昏厥之态。伊轻微微蹲下身子,将一手放在了凌赤的背上,却没有任何的言语。 凌赤背后涌来一股令人感觉舒服无比的冰凉感,终于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彭少康见状,大喝一声:“你这家伙,找死!” 单刀劈下,却见得伊轻眼眸一动,一股冰寒掌力顺势从另一只手掌心迸射而出! 彭少康立时被这掌给推出老远! 静空道人再难维持住,立马飘身而下,惊呼道:“雾寒弥掌!” 伊轻没有答话,见凌赤昏睡过去之后,缓缓站起身来,挡在了凌赤的前面。 这个时候,静空道人身形一动,正要朝着伊轻出掌,却见得突然又是一个壮硕无比的大汉冲出来,手中铁拳一过,正式拳风阵阵! 静空道人见这人身法快的惊人,而拳头更是气力无穷,比之凌赤所施展的折花拳更要刚猛几分,不由得凝神一退,喝道:“敢问这又是哪边的英雄?” 那人哈哈大笑:“田间草莽,哪里攀得上静空道人嘴中的英雄?” 静空道人凝神观察,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这人的身份。只听得他缓缓开口说道:“普天之下,若论拳法,我只佩服少林诸位大师,以及丐帮的盖龙帮主。看来,我这单子里面,又要加一个英雄了!” 众人都是一惊,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孤高一世的静空道人会钦佩什么人物。而如今突然冒出来的大汉竟然只凭这一招拳法,便叫这处处要强的静空道人能够软下身子来道一声佩服! 刘震风缓缓站起身来,走上前来,道:“雾寒弥掌的伊轻少侠?这位英雄看着甚是眼熟,拳法如此了得,想必定是几年前名震江湖的‘铁拳震东南’的胡铁树大侠了吧?” “胡铁树?”众人都是一惊,“那不是几年前就消失江湖的人物么?” 这伊轻同样叫众人大惊,伊轻可谓是江湖人的一代传说,天才少年!如今竟然跟着胡铁树一同出来,真是叫人心中大为震惊。 “哈哈,你们眼睛贼得很!把这两个的底子给摸了个清楚,如今倒来看看我,如何?” 一个肥头大耳的大汉慢慢从茶馆外走了进来,每一步都是相当的沉重,似乎地上砖块都要被他踩碎了一般。 刘震风眼神微眯,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人究竟是谁,于是抱拳问道:“请恕在下眼拙,阁下的身份我着实是看不出来。” 那人突然朗声笑道:“哈哈哈,那我来给你露一手如何?” 突然那肥头大耳的大汉双臂同出,虽然是“双龙出海”的招式,然而却气力无穷,但散发出来的气力却又毫不刚猛,面前十多个大汉却反而被这股强风给吹倒下去。 一个大汉倒在地上,不由得惊呼:“这什么功夫?不痛不痒,倒像是被弹开的!” “弹开的?”刘震风整个脑海当中更是疑惑非常,“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哈哈大笑道:“告诉你也无妨!俺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就叫做朱三鬣!” “朱三鬣?”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江湖之中何时有过这般的人物?” 胡铁树却是朗声笑道:“你们也不必想了,这个家伙虽然功夫好得很,却从来没有在江湖上面露过面儿。” 刘震风不由得脑海一阵空旋,心想到:“怎么突然之间出现了这么多归隐的高人,‘雾寒弥掌’伊轻、‘铁拳震东南’胡铁树,还有这个不知名头的朱三鬣,任何一人只怕我和静空道人都不能靠着单打独斗取胜。” 突然只听得一声沉喝,从茶馆第四层楼之上竟然又有一个身影飘然而下,那人身材瘦削,然而却与伊轻的虚弱不同,显得格外精气。 那人目光一寒,冷冷道:“今天我们四人要带走这个小兄弟,你们谁敢上来拦住我们?” 第七十五章:交换 刘震风、左南天、静空道人等人都是眼神一瞪,紧紧地望着突然出现的这个精瘦汉子。眼见得他眉目似鹰一般犀利,好似能够看穿所有人的内心一般。 沉默已久的左南天终于认不出一脚踹翻了桌子,眉头翘起,大骂:“你们这些人真的以为可以无法无天了吗!这好歹也是我左南天的地盘!” 左南天说着,身形突然往前纵去,好一手武功朝着那个精瘦汉子唰唰打去! 那个精瘦汉子一一避过,嘴中冷笑一声:“天南阁?你也不问问你的‘飞龙探云’的祖宗究竟是谁!” 左南天眼神一变,“飞龙探云”这招可是天南阁绝密武功——天龙掌之中的杀招。此前凌赤身中左南天的冰寒掌劲,便是这天龙掌之中的幽寒掌力聚气成毒所致。 然而以前的天龙掌在江湖当中虽然小有名气,但终究是难登大雅之堂,直到左南天的师傅向一世外高人求教,用着世外高人所传授的一招“飞龙探云”重新将天龙掌各个招式一一改造,这才有了如今叱咤风云的天南阁! 所以这“飞龙探云”的祖宗,便是几年之前震惊武林的——“龙形十式!” 不错,这个精瘦汉子正是“龙形十式”的唯一传人——许英! 左南天眼神之中尽显得惊异,然而手中掌法未停,更是越出越急,冰寒掌劲处处急发,可无一打中许英。许英冷笑一声,如是猎鹰在长空的一声嘶鸣,叫左南天不由得心神一乱。 许英突然顿住身形,整条手臂突出,便是又快又准,抓住了左南天的一处破绽! “飞龙探云?”许英冷笑道,“看看这招是不是你的老祖宗!” 许英手臂有如是神龙附体一般,游移在左南天全身各处,处处抚了一掌,足足十七掌! 许英并未认真应对左南天,所以并未在掌上施加任何的气力,不过是轻轻碰了左南天一下,这便足以使得左南天惊异万分了。 左南天大惊,急忙跳了出去。许英也不前去追击,只是冷笑:“还不跟你的老祖宗叩头!” 左南天一时无话,原本左南天的功夫就与凌赤相持不下,心神已乱,又怎么会打得过这世外强者许英? 这个时候,刘震风不愧为一代枭雄,竟然大吼出:“他们武功再高,终究也不过是四个人而已!想要救出凌赤,难不成是把我们在场几百个英雄都当作狗屁么?” 此话一出,众江湖豪杰纷纷响应,都是叫道:“不错!你们四个人,怎么跟我们几百号人打?” 许英冷笑一声:“左南天,你师父当初跟你说的话,可还算话么?” 左南天登时呆住,虽是他野心勃勃,但在江湖当中师恩重于泰山,如今“飞龙探云”已经从教于“龙形十式”已经被全江湖的人知晓,他纵是不管不顾师父教养之恩,往后江湖上面立足,还是得要靠这么一个面子。 “你要什么?你说便是!”左南天气红了脖颈,“仙师曾道,我们‘飞龙掌’欠你们‘龙形十式’一代人,如今你有什么话,左某定当尽力而为!” 许英大叫一声:“好!我现在要你放我们五个人走!” 左南天大惊,这种情况之下又是如何是好?可众江湖好汉都眼睁睁地看着,左南天只能将目光投向了刘震风。 刘震风眼光果然毒辣,竟然又鼓动众人说道:“这江湖败类,人人得儿诛之!如今阁下你要救走这个江湖败类,想必你的师父一世英豪定会大怒!这般下来,有忘师恩的人可不是他左阁主!左阁主虽是负了仙师遗嘱,但终归大义申明,要比你强得多!” 刘震风此话一出,登时又将许英转向了背信弃义之徒的境地当中去。许英眼神一冷,突然狞笑道:“师恩?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有负师恩的事情,我师父在天之灵,自会晓得我许英顶天立地!至于你们这群乌合之众,要怎么评价,随你们去了好!” 众江湖豪杰被许英一说,都是面露怒色,刘震风登时猛拍了桌子一掌:“好你个许英,竟然这般瞧不起我们!好家伙,你既然这般不怕死,那咱们也不顾及尊师情面了!想必尊师在天之灵,也是想要除了你这个逆徒!” 一群人蜂拥至上,胡铁树、朱三鬣和许英三人以一当十,战得好生激烈! 而伊轻守护在了凌赤的身旁,倒是一动不动,任何想要靠近的人都被他的一手“雾寒弥掌”给震飞出去。 “哈哈哈,好久没有打过群架了!”胡铁树一拳击倒一人,真是厉害得紧! 而朱三鬣虽未闯荡江湖,然而功夫也不在胡铁树之下,一时以来,朱三鬣竟是击倒人数最多的人!只见得朱三鬣一边大口喘气,一边使劲儿出招:“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我师父叫我别去闯荡江湖了,打打杀杀真是太累!” 许英冷笑一声:“你只打了,却没有杀!” 原来朱三鬣只是用自己的奇妙的武功将周围的人尽数弹开,却并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而许英却截然不同,他生平最记恨别人提及他的师父,如今这些人竟然以他师父的名义颠倒是非黑白,是以在他平静的外表之下,已是盛怒非常! 许英每一招都是尽抓敌人破绽,不一会儿已经有好些江湖汉子就此失去了战斗能力。 却是此时,只见得刘震风突出重围,狠狠一刀朝着许英劈来! 许英杀得兴起,哪里还有心思防守?只见得朱三鬣突然赶上前去,斜劈一掌,正拍中了刘震风的刀背! 刘震风与朱三鬣纷纷倒退数步,而朱三鬣竟然脸色不由得一阵死白,咳了一下,道:“你这个鹰鼻子,打架倒是记得看好自己呀!” 刘震风再提起刀之时,只见得刀背竟然深深陷了进去,更是大惊:“从来没有人能够在我的长风刀法之下直取我的刀!这人还能将刀身折毁,是何功夫!” 但是这裹挟了长风刀法的单刀尤其是寻常单刀可言?朱三鬣不由得掌心一阵发红,内伤困于心房,渐渐使不上了力气。 胡铁树见状,拳头越挥舞越是起劲。然而静空道人突然杀了出来,好一手青云掌! 胡铁树铁拳冲上前去,与静空道人死死相撞,一时难分胜负! 正是此时,各江湖豪杰也都赶上了前来,生死存亡之际,四方茶馆突然一声爆炸之声陡然响起! “哪里爆炸了!” 第四层楼竟然直接爆炸! 紧随其后,只听一声厉喝喊道:“再敢出手的人,我把你们全部统统炸死!” 一个人缓缓走上前来,道:“静空道人,收手吧!” 静空道人一见,放下了手,冷冷道:“原来是‘寒雨医圣’雨老先生。” 众人都是一惊,今天出来的大人物实在是太多了! 这雨潇寒走上前来,扶起凌赤,道:“左南天那个家伙不顾旧情,是个杂种。静空道人你一向孤高,难不成我的面子也不给吗?” 静空道人袖袍一甩:“好!当初你救过我一条命,如今我还给你!” 静空道人说罢,扛起一旁的牛耿,飞身走出四方茶馆。 刘震风大怒,指着“寒雨医圣”雨潇寒骂道:“雨老先生,你归隐之前可是大慈大悲的老好人!如今竟然助纣为虐,难不成这几年倒是把你变了许多吗?” 雨潇寒冷冷道:“江湖恩怨,我一再不管了!你们有什么恩怨,往后再说,这个少年于我有用,更何况,他什么为人,我相信得很!” 刘震风想要开口,却见得静空道人已经离去,左南天的武功又处处被许英克制,众江湖豪杰虽然人多,但庸庸之辈一同出手不过是多添手脚罢了,心中也是大乱。 却是此时,雨潇寒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药盒,丢在了地上:“这时南海拍卖行吧?以前我的通元丹一万两一粒,如今药盒里面有十粒,十万两,我买了这个少年的性命!” 刘震风大怒:“你这是看不起谁?” 雨潇寒再不言语,只身抱着凌赤走出门去。伊轻、胡铁树、朱三鬣、许英四人跟在后面,众人也不敢跟上前去,谁也没有冲着上前去拦住。 众人眼见满地的火光血影,都是不由得怔住,要说这场南海拍卖行可谓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江湖之上最重的一场厮杀。 而每次厮杀当中,又自然会有英雄或是枭雄应运而生,这次的少年在江湖人心中不是什么英雄,自然也分不清算不算得上是枭雄。只不过是一个全江湖公认的欺师灭祖、仇杀亲人的江湖败类、武林渣滓,但他的背后却是一众令全江湖都目瞪口呆的世外高人,那个少年的名字叫做凌赤。 凌赤,这个名字第一次响彻了整个江湖,为了他那时候全身是伤却依旧一句:“算了,你们一起上吧。” 为了他谜一般的故事,为了他一切的一切,往后还会有更多的刀光剑影笼罩在他的身上,而他如今已经将死,众人都是看着他满身血迹的身体,说不出话...... 第七十六章:灌血 秋雨愈发的冰凉起来,朔风呼啸,寒气如是刀子一般刮在发黄焦枯的老树皮上。层层树皮被卷得发裂开来,雨点一扫,不时落下几许木屑,甚至是一大块树皮。 一块发卷的树皮落在地上,中间的凹陷之上聚集着好些雨水。突然只听一阵马嘶车鸣,紧随着便见得三匹烈马呼啸而过。 树皮还被马蹄震得晃晃悠悠,却突然见得又一个车轮压过树皮。只听“咔嚓”一声,树皮登时断作两半。 车轮飞快地往前逝去,且听得马车边上一个肥头大耳的大汉狠狠挥出一鞭,击在了马屁股上面,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说来也真是奇怪,那个大汉挥出此鞭之后,竟然还心疼的对着马儿唤道:“马儿,马儿,我可不是故意要弄疼给你的!这后面来势汹汹可有好一群人,你千万要跑快点,否则咱们的性命可都交待在这儿了!” 那个大汉轻轻抚了抚马儿的屁股,然后温柔道:“等这次过去了,我定叫瘦猴儿那家伙给你弄上一堆好菜招待你!” 前方一骑枣红健马长嘶,马背上的正是“铁拳震东南”胡铁树! 胡铁树哈哈大笑道:“你这死肥猪,这个时候倒开始心疼起马儿来了!” 朱三鬣哼哼道:“若不心疼马儿,马儿怎生带我们逃命?这马儿可是咱们同甘共苦的好兄弟!” 架着马车的马儿听罢,似乎通晓人意一般,竟然附和着嘶鸣了两声。朱三鬣微微一笑,拍了拍它的屁股,马车继续飞驰而去。 且见得胡铁树却停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朱三鬣驾着马车疾驰而去。胡铁树留在原处,却未等得多久,只见得好一阵马蹄声渐渐靠近。 众人来到此处,却见得仅仅只有胡铁树一人挡在面前,为首一个正是柳州简家的大公子简鹤行。简鹤行手握缰绳,胯下健马立马停住,只见得简鹤行指着胡铁树大喝:“其他人去了哪里?” 胡铁树自不答话。 简鹤行大怒,喝道:“枉你们也为江湖上的好汉,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包容这般的江湖败类!你们只要老老实实将凌赤这个小贼交出来,我们一定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胡铁树却是哈哈大笑,道:“凌赤是谁,我却是不知道。我也只不过是跟他吃过一顿饭,但是瘦猴儿嘱咐过我的事情,我定当竭尽全力为之。我相信就你们这些在江湖当中被蒙瞎了眼睛的人,自是没有瘦猴儿这家伙的眼睛亮!他说凌赤是个好人,那我便相信他是个好人!” “岂有此理!” 简鹤行一声令下,只见得背后的数十个简家随从皆皆举出了弓箭,箭在弦上,只待一指急发! 胡铁树呵哈一声,胯下使劲儿,枣红健马风一般的冲刷过去。简鹤行一声令下,登时只见得好些羽箭纷纷飞过,胡铁树取下肩上披风,无尽摇摆,柔然的披风竟然突然变得僵硬无比,挡开了数只羽箭。 简鹤行不由得惊呼道:“好高的功夫!” 胡铁树突然从马背上跳了起来,竟然腾飞在空中,落下之时,频繁踢腿,将好些个弓箭大汉给击倒! 简鹤行急忙拔剑出鞘,青城派宝剑一出,霎时一点青光闪过,胡铁树却是恰好踩在一个大汉头顶之上,跃出一脚,避开了一剑,竟然闪到了简鹤行的马匹之后。 胡铁树狠狠拍了简鹤行胯下健马一掌,那匹马被打得痛不欲生,奔出四只蹄子竭力往前跑去。 简鹤行已经操持不住缰绳,且见得身后的胡铁树又是窜入了人群当中频频出招。已又有好些大汉的马匹被胡铁树的铁拳打得发足狂奔,一时下来,人群大乱。 胡铁树哈哈大笑,足尖数点,轻身一跃,跳回了枣红马匹之上。胡铁树大笑一声:“各位好汉,我们几个人的确不是你们的对手!胡铁树生平少有认输,但今日实在没有办法,你们人多力量大,只要肯不怕牺牲,只怕我们所有人都会命丧于此。但前提是你们全都不怕死,只要是不怕死的,就尽管跟上来吧!” 胡铁树说罢,驾着枣红健马奔驰而去。 众人眼见胡铁树留下的不尽灰尘,心中也是叹气,现如今江湖不过就是一团散沙,若是大家齐心协力,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逃掉? 而在远处,朱三鬣依旧是一边挥鞭击打着马儿,一边又心疼的抚摸着马屁股。突然只听得马车之中一声厉喝:“猪头,你再叫,小心我立刻放毒杀死你!” 马车之内的“寒雨医圣”雨潇寒正忙着给凌赤解开先前伊轻给凌赤所注入的“雾寒弥掌”掌力,这掌力超群,真是拿捏到位。虽是注入掌劲其中,然而却并未对凌赤造成任何的伤害。寒气逼人,封住了凌赤的各处血脉流动,防止凌赤进一步脱血。这么一来,倒的确比点穴要快得多。 但是此番一来,凌赤的血液当中缺乏了流动,也使得他如同是死人一般身体僵硬,若再不解除这一道“雾寒弥掌”掌劲,只怕是凌赤活不过两柱香的时辰。 突然只见得“寒雨医圣”雨潇寒举出一柄尖刀,竟然划破了自己的掌心! 他扶起凌赤的脑袋,掌中鲜血朝着凌赤的嘴疯狂涌入。凌赤嘴角血液横流,雨潇寒另一只手又狠狠点了一下凌赤后颈的哑门穴。凌赤吞入雨潇寒掌心热血,身体渐渐也暖和了起来。 雨潇寒总算是放下了心,道:“你这个小子,我还没有把你给治好,你就这样跑出去。我‘寒雨医圣’从来没有哪个半途而废的病人,你又给我徒增这许多的伤病,真是叫我好生气愤!” 凌赤依旧昏睡着,没有意识的昏睡着。 不知给凌赤灌了多少热血,“寒雨医圣”雨潇寒面上已经苍白无比。雨潇寒放下凌赤,点住自己身体的各处穴道,掌心这才停止流血。雨潇寒从一旁的药箱当中取出了一个药盒,又将其中的一粒枣红色丹药吞入了喉咙当中。 雨潇寒紧紧闭上双目,对着外面喊道:“肥猪,不要给我闹了,我正忙着呢!” 朱三鬣掀开帘子,却见得雨潇寒脸色死白,而凌赤嘴角满是血液,当然懂得雨潇寒究竟做了什么,也是不由得叹息了一气,道:“这灌血救人的法子,已是好多年没有见着了。” 紧接着,朱三鬣拉上帘子。雨潇寒独自在其中恢复元气,他虽不精通武功,但是为了悬壶济世,常常给人输送内力,所以没有练过任何外门功夫的“寒雨医圣”雨潇寒,竟然是有着好一门深厚的内功功法。 在马车的前面,正是“龙形十式”的传人许英和“雾寒弥掌”的传人伊轻的快马,如今也是停在了前面,等到朱三鬣的马车到来。 许英回头一看,缓缓说道:“就在这里等一等胡铁树吧。” 众人停下,胡铁树快马一会儿便赶到了,却见得几人在此停留,急忙吼道:“怎么不走了?后面的人被我打乱了,不过过不多时便会赶上来的。” 许英只是冷冷道:“真是不知道瘦猴儿非要救这个小子干嘛!” 伊轻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道:“这个少年与众不同,这我也能看得出来。” “仅仅是与众不同么?”许英冷眸一撇,“这个少年如今可算得上是与整个江湖为敌,江湖之上名声那么差,我们这么做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朱三鬣却是一笑,道:“瘦猴儿自来就有规矩,绝对不会让救到一半的病人去死。这凌赤原本就伤病不浅,瘦猴儿此举也算是满足了他的规矩。不过只怕这少年当初接济那个老汉时的为人倒是叫瘦猴儿不相信这刘震风等人口中言语。” 胡铁树挠了挠脑袋,道:“这少年虽是心事重重,但终究还是一个爽快的人。我也不大相信他会做出那种事情,虽然只是一面之缘,我们大可不必为他如此费力。” 许英依旧是冷冷道:“这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瘦猴儿这么多年来隐忍不止,这次竟然愿意出山去南海救他一趟,一定别有隐情。至于是什么,为什么连我们几个都不肯说?” 伊轻冷冷道:“看来有些东西,只有那个少年能够做到。我们四人既然已经算是瘦猴儿的不世至交,当竭尽全力帮他才是。” 这时候,却见得远处一众灰尘疯狂卷起,许英眯着眼睛狠狠凝望。过一会儿,听得许英慢慢说道:“哼,这左南天可真是个好东西!竟然带了这么多人跑去前面关口守着!” “当今江湖,还有多少人能够像我们几个重情重义重承诺?”胡铁树哈哈大笑,“这次也好,好久没有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也算是好玩。” 朱三鬣也是哈哈大笑:“这好玩去了,不过更重要的是,我们究竟要去什么地方?” 这个时候,帘子突然掀开,雨潇寒冷冷说道:“幽香谷。” 第七十七掌:危机 天空之上,一众“人”字形的大雁排队飞过。云烟袅袅,大雁飞过斜阳,突然只见得整个天空都被羽箭给遮蔽住了大半边。 羽箭并非朝着大雁射发,然而漫天的羽箭已经射得大雁无处躲闪,天空之上,羽毛缓缓飘落,而落脚之处,尽是鲜血横流、烈火焚寂的九鹏寨! 大雁的血染红了整片天空,赤红的一片与地下的烈焰交相挥舞。 其中不断传来令人可怖的痛嚎之声,一个少年身背羽箭,从林中冲了出来。那个少年英眉星目,整张脸上写满了煎熬二字,且见得他举弓一射,又是一人倒下。 突然只听得一声大喊:“凌赤!救......救我......” 凌赤冲了过去,手中木弓狠狠朝着一个举刀大汉击去,然而那个大汉刀已然劈下,呼救之人如此被砍杀而死。凌赤怒目一扫,那个举刀大汉又冲了过来,凌赤拔出腰间长刀,重喝一声,便是寒光一扫,那人登时倒下身去。 随着那人的倒下,背后却出现了更多的凶恶面孔朝着凌赤狞笑:“凌赤,你今日必定葬身此处!” 凌赤放下手中长弓,将背上的箭袋放在了地上,握紧了长刀,缓缓开口说道:“我九鹏寨从来没有侵扰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那些人只是笑,凌赤挥刀砍去,一刀便是看断两人身段! 可砍杀的两人身段却又变成了四个大汉,依旧朝着凌赤冷笑。凌赤只见得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凝神、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朝着四周挥舞起来,刀光漫漫,竟是“晓映晚秋!” “晓映晚秋”一招既出,使得周遭黑暗的一切瞬间都明亮了起来。 周围的人全都倒下了,阴暗散去,却见得只留下了两具尸体。 凌赤目光一扫,登时立在了原地。周遭的尸体竟是凌赤这么些年来再熟悉不过的人了:铁干、罗震天! 凌赤扑到在地,痛苦道:“铁大叔!罗大叔!” 罗震天已经不省人事,身上鲜血已经遍布全身。铁干奄奄一息,紧紧抓住凌赤的手,道:“你为什么不救我们?你为什么不救我们!你......你为什么.......不救我们.......” 凌赤痛哭流涕,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却又是听得一声痛嚎,凌赤大脑犹如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赶紧冲了过去。 “爹!撑住!” 凌赤大吼着,可却见得凌渊独自一人面对着刘震风、静空道人、沙通天、左南天、秦龙、袁朋六人! 凌渊周遭尽是鲜血,单膝跪在地上,狠狠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休想.....” 这个时候,且见得沙通天登时挥刀,九鹏寨大旗就此倒下! 凌渊紧紧抱住九鹏寨大旗,强撑着想要让大旗竖起来,可却被秦龙一脚踢翻在地。 凌渊趴在地上,仍旧是坚持着强撑着站起来。这个时候,静空道人突然拍出一掌,青云掌力无穷冰凉,凌赤紧紧抱住九鹏寨大旗,身体剧烈的寒冷使得他瑟瑟发抖。 刘震风冷笑一声,手中长刀又将要劈下,凌赤急忙冲上前去挥刀挡开。 却是此时,且见得凌渊突然挥着手中大旗,将凌赤击倒在地。 凌赤不解地望向了父亲凌渊,颤声道:“爹,你这是干什么?” 凌渊紧紧抱住大旗:“若不是你,这柄九鹏寨大旗便不会倒下!” 秦龙、左南天、刘震风、静空道人、袁朋、沙通天六人又冲上前去,凌赤赶紧前去,可却依旧晚了一步,在凌赤眼睛面前,凌渊身上插满了六柄刀刃。 沙通天狞笑一声,又将九鹏寨大旗斩断! 凌渊微微张动嘴唇:“大旗......” 凌赤呆坐在原地,依旧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这个时候,且见得六人有转过身来,对着凌赤狞笑道:“现在该轮到你了!” 凌赤依旧是一动不动,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无限的沙砾堵塞住了凌赤的脑海。 刘震风一刀劈下,却是一声痛嚎,凌赤身上没有丝毫的疼痛,眼前却是一个瘦削的身影替他扛住了这么一刀。 “二弟,你快跑!” 凌炎紧紧抓住了刘震风的腿,痛呼道:“二弟,你快跑!” 其余五人一起冲上前去,又将凌炎乱刀砍死! 刘震风等人都是笑道:“凌赤小兄弟啊,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想必我们也不会这般攻破九鹏寨了!” 凌赤依旧是呆坐在原地,喃喃道:“都是我......都是我......” 。。。。。。 凌赤昏睡在马车当中,最终不断喃喃道:“是我......全都是我......” “寒雨医圣”雨潇寒不断地给凌赤输送着内力,凌赤身体的几处大穴不断被他打开又关闭,一会儿输血,一会儿放血,他身上所受的伤痛实在是太多太多,即便是一代医圣雨潇寒也是无可奈何了如今。 这时候雨潇寒心绪大乱,对着外面大喊:“猪头,你再多嘴,我立马把你踢下车去!” 朱三鬣嘴中小声喃喃道:“我又没有闹腾,又是拿我出气!” 却是此时,只见得一旁的树丛当中突然杀出好些蒙面剑客。许英翻身射出几道寒光,击倒了两个,却见得其他剑客都纷纷朝着马车冲去! 许英冷笑一声:“天南阁也不必装模作样,要杀要剐都露个脸吧!江湖当中也不会有人说你们二话的,你们这群大英雄好汉!” 许英嘴中将“大英雄好汉”五个字说得极重,明显是嘲讽之意。 却是此时,好些剑客已经冲到了马车一边去。 许英纵马一斜,“龙形十式”的“飞龙探云”一时竟然连续抓住两个剑客的衣襟朝着其余人等甩了过去! 又是寒光一闪,许英微微侧身,龙抓手突出极快,立时便抓住了那人持剑的手腕! 许英呵哈一声,竟然直接将那人的手腕骨给震碎! 却是此时,一阵寒气逼入过来! “雾寒弥掌?”一个大汉惊道,“是伊轻!” 伊轻冷笑道:“有眼力!” 只见得伊轻身形一隐一现,已经晃到了那个大汉的面前去,双手同出,唰唰寒气从掌心冲刷出来,那人用剑身挡住,可剑身之上已经隐隐反光,竟然结出了一层冰霜! 伊轻飞脚一踹,那剑身登时碎作几段! 伊轻又是一掌,那个大汉刚刚躲开,可却见得伊轻掌出一半,立即换招。那个大汉闪避不过,被“雾寒弥掌”击中后颈,登时暴毙! 却是此时,只见得马车之中传来了一声厉喝:“怎么这么闹腾?” 马车当中丢出了两个药盒,伊轻和许英一一接住,只听得“寒雨医圣”雨潇寒大喝一声:“快点解决了去!” 许英哈哈一笑:“真是有趣,这个家伙竟然把这玩意儿都用出来了!” 两人一起将两个药盒丢向剑客之中,登时空气之中弥漫开来一阵紫黑色的烟雾,一个大汉吸入烟雾,立时口吐白沫。 “这烟雾有毒!”众大汉全都捂住口鼻,伊轻和许英纵马而去。 许英面露难色,道:“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这群人给累死!” 伊轻脸上虽是一直死白,但如今也是朦胧上了一层忧虑,显然是过度精力所致。两人却还不是最严重的,如今胡铁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前半段的敌人全都是胡铁树一个人断后,如今胡铁树几近脱力,正在马上调息精力。 然而马匹狂奔,这般下来又怎么会有丝毫的用处? 伊轻与许英已是焦灼万分,而雨潇寒所制作的毒药也就要用光,这番下来,情势实在是危机不已。 “寒雨医圣”雨潇寒心思已然大乱,外面追兵四伏,许英、伊轻、胡铁树三人都已经劳累非常,实在是紧要关头。而面前昏迷的凌赤嘴中却还一直念叨:“都是我.....都是我......” 雨潇寒气得直接一巴掌甩在了凌赤的脸上去:“什么都是你的错!他娘的,给老子安静一点!” 朱三鬣从未见过雨潇寒有这么暴躁的情绪,如今也是不由得劝慰道:“瘦猴儿,冷静冷静,这个时候千万要冷静!” 雨潇寒立刻伸出双指,刷刷刷又点了凌赤身上的好几处穴道,凌赤终于不再言语。 雨潇寒哼了一声,然后狠狠在凌赤小腹一按,另一只手抓住了凌赤的额头,嘴中喃喃道:“叫你多嘴!” 凌赤突然口中狂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更加惨白。 雨潇寒冷哼一声:“这样也好,把淤血吐了出来!” 朱三鬣继续挥鞭,可马儿总算也是有没有力气的时候,越跑越慢,朱三鬣心中也是不由得大急:“马儿,千万别停住呀,不然咱们可都没命了!” 却是此时,胡铁树胯下枣红健马竟然倒下身去。失去力气的胡铁树也跟着倒了下来,满脸悲伤地望着马儿,心中实是悲痛不已:“马儿,好好睡吧!” 这匹马竟然跑得脱力而亡! 雨潇寒听闻外面声响,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由得对凌赤加大了力气,嘴中喊道:“凌赤,为了你这个小子我们可算是栽进去了!你若醒不过来,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第七十八章:肥兔 凌赤依旧是血脉堵塞频出,而此次南海拍卖行所聚集的江湖英雄又实在是众多之至,更加之左南天、刘震风一行人竟然还自江湖当中发出了告示:“但凡有人能够杀死凌赤者,赏金十万两!” 如此一来,原本就被追兵杀得猝不及防的雨潇寒等人,又要面对着前路之上不断为了赏银而突然冲出来的江湖人士。 这一日,雨潇寒、伊轻、胡铁树、朱三鬣、许英五人才稍作修整,可突然只听得周遭马蹄之声乱作一团,急忙起身准备离去。 他们本已都是远离江湖、逍遥自在的世间客人,如此不顾生命之安危冒死解救凌赤也不过是为了一个“义”字。雨潇寒虽口中所说解救凌赤是自己一直以来的风格,不过他心中仍是有着一份不死的羁绊,他相信于这混沌江湖之中,一定还有一个人拥有着最纯洁的内心,而那个人,一定就是凌赤! 五人快马加鞭,早已不知换过了多少马匹,可一路上仍旧是危机四伏。 这时候,且见得山林之中愈发稀疏的草树,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光秃秃的石壁。 “寒雨医圣”雨潇寒不由得一阵叹息:“总算是到了石壁林,倘若能够平安度过这石壁林,也不用再畏惧什么逃兵了。” 不错,石壁林正处险要之地,比华山更险、比泰山还高!但长时间以来,正因为太险太高,江湖人士当中也不尽人群不便在此处安营扎寨,是以石壁林的名声远远不及华山、泰山一等。 如今五人只好放弃了马儿,胡铁树背着凌赤缓缓上山。 山上光滑的石壁,仿佛轻轻一触就要滑下山崖一般。石壁林之上更是毫无生机可言,除了漫天翱翔的秃鹫,地上基本上见不到任何的活物。 朱三鬣捂着肚子,叫苦道:“这秃鹫平时究竟是吃什么活下来的?” 雨潇寒冷冷道:“无论是什么,总有它存在的道理。我们虽然瞧不见它,但它依旧存在。” 雨潇寒正说着,且见得许英突然身形一窜,五指如钩攀附着一旁的石壁往上爬去。由于石壁实在是太过于光滑,若是一个不留神,便要滑下山崖,许英只好五指用力插入石壁当中慢慢爬上。 朱三鬣一惊,道:“这许英莫不是饿得傻了,竟然爬上石壁去了!” 胡铁树也是用力呼喊道:“你这家伙还不快点下来?万一给滑下去了,该是如何是好?” 可许英仿佛是听不见他们两人说话似的,依旧攀附着石壁往上爬去。却是此时,且见得一只秃鹫竟然直飞下来,银黑色的爪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小心!”朱三鬣大吼道,“许英,你还不快点下来!” 许英却是专注于爬着石壁,没有在意朝他冲过来的秃鹫。却是此时,且见得伊轻突然挺身一跃,手中双掌直推出去,“雾寒弥掌”好一股冰冷寒气朝着秃鹫冲刷而去。 虽然掌力未能击中秃鹫,但那股令人难忍的寒气却将秃鹫给冷得立刻飞走了。伊轻身子脱力,如此一掌竟然耗费紧剩不多的内力,身体自然消受不起,直直地坠了下来。 胡铁树急忙在下面抱住了伊轻,伊轻虽未昏迷,但是神智却已然不再清醒,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紧闭着两张薄薄的嘴唇。 却是此时,听得许英一声怒喝:“接好了!” 突然一只灰色肥兔从许英的手中丢了下来,朱三鬣见到有肉吃,立马来了力气,纵身一跃抓住了肥兔。许英缓缓爬了下来,手中又紧紧抓着两只灰色肥兔子的耳朵。 朱三鬣不由得大笑道:“要说眼睛灵,果然还是你许英的一双贼眼睛!这兔子藏在那夹缝的石壁当中都能被你看出来,实在是厉害!” 五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是走到了一处较为平整的地方。将凌赤安顿好之后,“寒雨医圣”雨潇寒立刻拿出火石,开始烤起肥兔子来了。 不一会儿,整个石壁林当中飘来了一股春天似的烤香。虽然仅仅只是火烤,没有任何的厨房材料,但这烤兔子的人可是大名鼎鼎的“寒雨医圣”雨潇寒!从他手中做出来的美食,自然不会让众人叫苦。 朱三鬣抓着老大一只兔腿吧唧吧唧地吃着,嘴中嘟囔道:“怎么都是大兔子?难不成都是公的,或者都是母的?连个小兔子都没有?” 许英扯下肥兔子肚子之上的一块肥肉,一边嚼着肥肉,一边说道:“有个五六只的小兔子,但我没有抓。它们尚小,叫他们再活几年吧。这肥兔子养得这么肥,想必一生当中的喜乐都已经尝过了一番,把它们三只杀了,那也不算是太坏。” 胡铁树哈哈大笑:“不错不错,这三只肥兔子实在是厉害得紧!在这光秃秃的石壁林竟然还能长得这么肥,看来也算是兔子中的武林高手了!” 伊轻吃得很少,满面愁容,突然叹息了一口气,道:“如今肥兔子已经死了,不知道那几只小兔子能否躲过秃鹫的追击,能长成今后的肥兔子呢?” “寒雨医圣”雨潇寒也是叹着气,道:“没有肥兔子教授,只怕是那几只小兔子也难躲过秃鹫。这样一来,我们倒成为了那群秃鹫的帮凶了。” 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一顿烤兔子,竟然能够让伊轻与雨潇寒二人想到这许多的事情,世外闲人的思想境界,终归还是与众不同。 却是此时,且听得许英又撕下了一块肥兔子肉,然后说道:“如果没有了肥兔子的教授,它们便活不下去了,那么只能说明它们不够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终归还是要自己去面对,一直躲在别人的身后,算得上是什么英雄?这些天来,我一直不理解瘦猴儿为什么要救这个叫凌赤的小子。但是如今,我也有要救他的理由了。” “那你说是什么?”朱三鬣有些不懂地看着昏迷的凌赤。 “因为他宁愿当一条被人满街追着打的疯狗,也不愿意当别人怀中的爱宠小猫!”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陷入了沉默当中。突然只见得伊轻走进火堆,又是抓起了一根兔子腿大口大口地啃食了起来,朱三鬣、胡铁树不由得看得有些惊了。在他们的印象当中,无论是何时,都没有见到过伊轻如此夸张的吃法。 伊轻却突然冷眸一瞥,道:“怎么了?我就不能大口吃肉了么?许兄说得对,这个少年的确有这么一副叫所有人都为之胆寒的心性,这就是骨气!” 胡铁树不由得摇着头叹了一口气,道:“啧啧啧,少年人啊,你不简单啊!竟然能够叫这么一个从来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巴里面,吐出了那么一粒珍珠!” 五人休息了一会儿,浅浅的睡眠当中,却又被成群冲过来的秃鹫给惊醒了。秃鹫的吼叫是尖锐的,如是刀锋像摩擦出的刺耳之声,又像是天机被一把镰刀狠狠地割开,而从那缝隙当中传出了无限幽冥鬼魂的嚎叫。 伊轻、胡铁树、朱三鬣、许英、雨潇寒五人又是起身开始赶路,正当胡铁树准备抱起凌赤之时,却见得一道冰冷的目光射中了他的眼神当中。 胡铁树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目光呆滞的凌赤,惊呼道:“你竟然醒了?” “寒雨医圣”雨潇寒大惊,万万没有想到伤病如此剧烈的凌赤居然醒了! 这个时候,雨潇寒赶紧冲过来,道:“你还行吗?” 可是凌赤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牵动着面上的那么一丁点的肌肉,嘴巴微微张开,又合上。 雨潇寒根本就听不清凌赤口中所说的究竟是什么,凌赤突然皱紧了眉头,全身各处的剧痛撕裂着他的内心,不由得也是让他的脸变得更加的狰狞了起来。 这个时候凌赤的嘴唇长得要更大了一些,但是雨潇寒却依旧听不清凌赤口中所说的究竟是什么。 伊轻静静地看着遮蔽住天空的凶猛秃鹫群,缓缓开口说道:“他想要的,或许就是这些秃鹫吧。” 朱三鬣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是要这些害人的秃鹫?伊轻,你怕是脑壳没睡醒吧?” 但是许英却是说了什么就要做什么的人,无论那件事情是多么的困难,抑或那件事情又是多么的令人费解,他依旧是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而此时,他已经足尖数点奔上了石壁。吃过了肥兔子,经过了稍微修整的许英武功已经渐渐开始回复了起来,只见得一只秃鹫朝他伸来了爪子,许英“龙形十式”一出手,那只秃鹫登时便被许英的龙抓手给牢牢捏死在了手中。 许英提着秃鹫腿走到了凌赤面前,秃鹫头顶款款流出殷红的血液,落到了凌赤的嘴角。凌赤一饮入血液,双眼登时发红,竟然不顾全身的伤痛朝着秃鹫扑了过来。 只见得凌赤紧紧抓着秃鹫脖颈,大口大口地吸食着秃鹫的血液,这一场景更是叫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惊。 第七十九章:战场 凌赤狂饮秃鹫之血,竟然不出一会儿,整只秃鹫竟然就这样被凌赤给吸干了去! 料想凌赤先前在万骨渊之时也曾狂饮秃鹫血,那不过只是为了生存而已。而如今凌赤却仿佛是被着了魔一般,紧紧将秃鹫的脖颈给咬断,好像是一头野兽一般疯狂。 “寒雨医圣”雨潇寒如此一见,也是不由得一怔,嘴中喃喃道:“这家伙究竟是什么功法?竟然还自带了这难缠的兽毒!” “兽毒?”许英脸上疑惑,“兽毒又是什么东西?” 原来此“兽毒”并非寻常野兽身上所附带的毒药,而是一种从人体自发形成的、对人体有百害而无一益的毒性,或是由于错误的功法练习导致走火入魔所致,也可是某种内伤积聚而成。中毒者表面与常人无异,但是内脏器官往往被兽毒侵蚀不浅,一旦发作要么是生不如死地苟延残喘,要么便是如同野兽一般失去了意识的行尸走肉。 雨潇寒给众人解释一通过后,也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突然只见得伊轻走到凌赤身体面前,趁着凌赤刚刚吸完秃鹫血还略微有些迟疑之时,突然双指顷刻点住了凌赤周身的几处穴道。 “寒雨医圣”雨潇寒一见,登时脱口而出道:“伊轻,你莫不是要用那个法子?” 只见得伊轻双指在自己左掌上面一划,款款流出了殷红的鲜血,然而伊轻手中鲜血又与常人不同。寻常人流出如此鲜血壁带着自身暖身温度,然而伊轻手中鲜血却是冰凉的一片。 伊轻狠狠捏了左拳,鲜血流入了凌赤张大的嘴唇当中去。 雨潇寒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能够压制住凌赤体内的兽毒了。” 朱三鬣、胡铁树都是听得满脸疑惑,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寒雨医圣”雨潇寒解释道:“我难怪说凌赤深受内伤不浅,而如今外伤又是层层加重,若是换了其他人必定早已死得通透。而凌赤如今都还尚存着一息生机,正是他体内的兽毒在凌赤身体受创之时,疯狂侵蚀着凌赤的身体,想要将凌赤的身体占为己有,也便是方才跟你们说的行尸走肉。” “那伊轻这?” 雨潇寒继续说道:“饮血能够使凌赤体中的兽毒变得强大起来,一时保住凌赤不会就此死去。然而兽毒如果发狂,凌赤很快也便会就这般暴毙而亡。在这世间唯有一种功法能够使练功者全身都变得冰凉彻底,甚至是鲜血。以此功法所炼制的鲜血不仅能维持兽毒在人体当中的存货,而且还可压抑住兽毒的活跃,让人体稳住。” “雾寒弥掌!”胡铁树惊呼道,“所以伊轻这才给凌赤喝的自己的血!” 雨潇寒点了点头,也不由得将目光瞥向了脸色冷若冰霜的伊轻。 五人继续前行,再行不多时便可以抵达这石壁林的山顶了。 眼见得朔风呼啸而过,擦在强硬的磐石之上,咔咔如是刀刃相接之声。云雾层层压缀,仿佛即将便要从天上坠了下来,其中隐隐看得见一个光球,可太阳也根本射不透这密密的云层。 几人登上了山顶,俯瞰前路,崎岖多折,艰险非常。 胡铁树不由得一阵叹息道:“不知还要多久才能到达幽香谷......” 但是这么几个早已习惯山林归隐的几个人又怎么会被如此一座高山给击倒?真正能够让他们停留原地的便是往后路上还会不断出现的江湖好汉,前路艰险,又会多少险恶? 几人下山才下到一半,却见得远处黄尘不止,山林之中竟然还有无限羽箭冒出,显然前方不远处便是一处战场。 “这里深据中原腹地,又怎么会有战争出现?”朱三鬣有些不解地问道,“难不成这又是哪里的山寨在争一地之雄么?” 伊轻也是不由得摇了摇头,叹息道:“纷纷扰扰,不过就是为了一些世俗之利,惹了山间好雅兴。” 正当几人都是不由得叹息之时,且听得许英突然叫众人停下。胡铁树不解地望向了许英,问道:“怎么了?” 许英眼神阴沉,思索了一阵, 沉声道:“既然是为了利,那只怕不仅仅是占据地势之利吧!” 朱三鬣问道:“此话又从何讲起?” 许英缓缓分析道:“这石壁林本自险要之地,要想盘踞安营扎寨更是难上加难。纵是道家爱险山恶水之人,也少在此设观。往来路人即便是绕道而行,也不愿登山,那么那些人又为何要争这一处石壁林之带?” “你的意思是……”雨潇寒冷冷说道,“那群人的目标是我们?” 许英点了点头,道:“不错。凌赤本自赏银过完,更加之他一个武林公敌的身份,谁要是能拿下凌赤,号令江湖,如今也算是莫有不从。更何况我们几个以往在江湖当中也算是个人物,如此一来,但凡能擒拿住我们几人的人,不就顺理成章可作武林盟主么?” 许英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不由得一惊。几人都是入山归隐数年,江湖中的险恶早已是淡闻耳中。如今又遇见了江湖之险恶,心中也是不由得如是珍珠蒙上了灰尘一般,一时难以言语。 过了一阵过后,且听得“龙形十式”传人许英开口言道:“既然他们相斗甚为激烈,那么于我们而言也并非不是一件幸事。我们便趁着他们相斗之时,快快去了吧。” 几人都表示赞同,于是赶紧下山。 又过了一阵,战场也没听见什么相斗甚为激烈之声,都是一阵怅然。却是此时,突然只见得好一只羽箭破空而来,直直地插入了几人前行的路中央。 众人只当是放箭过失,正继续前行之时,听得“寒雨医圣”雨潇寒惊呼一声:“且慢!” 雨潇寒拔出地上的羽箭,瞧了好一阵,突然惊呼道:“莫将军!”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更不为知雨潇寒此时口中突然冒出来的“莫将军”又是何人。 然而正打算追问之时,便见得雨潇寒飞身冲入了林中。 虽然“寒雨医圣”雨潇寒从未练过任何的外家功夫,可是内功已然卓著超群,不一会儿已然飞出老远。 伊轻、胡铁树、许英、朱三鬣几人赶紧跟着冲了进去,都是焦急万分,雨潇寒此举实在是超出在众人的意外,如果雨潇寒有所闪失,那么解救凌赤这么一举行动又等于是满盘皆属。更何况他们同甘共苦这些年的情谊如此,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雨潇寒如此送死呢? 雨潇寒步法急速,不一会儿便感到了开战之地。 雨潇寒不急出来,只是躲在了一个大石头之后静静看着面前的两派人马。一派人马整装严肃,赤红的一片铠甲,又扬起了一杆“莫”姓大旗,显是军营人马。 雨潇寒不由得纳闷道:“这莫将军不是在边关吗?怎么如今却跑到了中原地界来了?难不成朝廷要他剿匪?” 而另一派人马比之莫将军麾下战将,便显得山野草莽得多了,明显是盘据一方的山贼。 这时候,且听得一白羽钢盔的将军,手握一缰绳,胯下微微一动,座下黑色健马缓缓朝前移动数步。那将军眉毛浓厚得好似一笔草书,神色庄严,不怒自威。 且见得这边的山贼头子手握钢刀,喝道:“朝廷的狗官,我已经叫你们滚蛋了,怎么却还不滚!” 这莫将军登时一甩长枪,红缨一抖,好似一条火龙盘绕。莫将军怒喝道:“山野草莽,你们盘踞于此,是为了什么?我乃朝廷命官,劝你们速速离去,休得在此猖狂!” 那山贼头子呵哈一声,座下骏马飞驰过去。 “不自量力!”莫将军一声重喝,竟然没有叫上自己的从将,独自一人手提长枪赶上前去! 山贼头子霍然钢刀一甩,便是好生刚猛的刀法! 然而莫将军久居军营当中,在边关杀敌无数,自当枪法不弱。虽然军营功夫不及江湖武功的厉害,然而气势、阵力却远远并非江湖功夫所能及。而如今这个山贼头子竟然以钢刀的威猛之势对抗莫将军手中长枪,莫将军微微一抖长枪,只见得长枪直取山贼座下马头。 马儿稍乱,山贼头子急忙一甩缰绳,反手握刀,竟然是“风回刀”的功夫!这功夫便是如同狂风一般气力十足,虽是刀法,却与棒法相似,大开大合。如今山贼头子这么倒甩一刀便是由棒法改了过来! 伊轻、朱三鬣、胡铁树、许英几人这才赶上前来,见得两边首将正在比武,刚打算从旁观看,却见得“寒雨医圣”雨潇寒突然冲了出去。 众人还没来得及留住他,便见得一道身影冲入战场,两边将领纷纷举起弓箭准备射击,雨潇寒大吼:“莫将军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莫将军突然回头,长枪一落;而山贼头子也算是义气,竟然也跟着放下了钢刀,见到雨潇寒冲入战场,都是下马。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山贼头子和莫将军见到雨潇寒,竟然一起跪下身去! 第八十章:误会 众人都是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山贼头子和莫将军两人方才还在对阵,却突然跪倒在了“寒雨医圣”雨潇寒的面前。伊轻、胡铁树、朱三鬣、许英四人早已冲了出来,正打算出手,可却见得面前如此景象,也是大为失色。 只见得莫将军突然转头,对着山贼头子惊呼道:“你?” “你什么你?”万万没有想到山贼头子竟然以凶恶无比的语气说出来了一番无比义气的话语,“没有想到你竟然是雨老先生的人,既然如此,方才也算是老余我鲁莽了!你是雨老先生的朋友,那便是我的兄弟了!” 说罢,只见得山贼头子突然站起身来,朝着他的部队挥了挥手臂,喝喊道:“都是自己人,把刀枪全都给我放下!” 莫将军见到了山贼头子这番模样,也是站起身来,军令一甩:“立刻放下武器,即地休息!” 军队也是直接休息,整列速度之快倒是不由得让众人微微折服。 胡铁树走上前来,冲着莫将军抱拳行礼道:“早就听闻莫将军带兵如神,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莫将军也是抱拳回礼道:“兄台过奖了,只是不知道兄台又是哪路的英雄?” “寒雨医圣”雨潇寒哈哈大笑道:“今日运气可真是好极了!你们也都别猜了,容我一个一个的介绍!” 雨潇寒袖袍一甩,众人随着雨潇寒的袖子望向了身后的众人。雨潇寒介绍道:“这位便是从前江湖之上鼎鼎大名的‘铁拳震东南’,胡铁树!” “胡铁树!”山贼头子惊呼道,“万万没有想到今生还能得见英雄,真是三生有幸!” 雨潇寒继续介绍道:“这位,便是‘龙形十式’的传人,一招龙抓手,干遍京城半边天的许英!” 许英微微一笑,道:“便不用介绍我了吧?不然莫将军身为朝廷命官,恐怕会将我给就地擒拿了去!” 莫将军不由得眼神一瞪,惊呼道:“怎么会!当初许英雄手刃朝廷多名贪官污吏,我虽身在军营,但早已对朝廷之中昏沉作风实在是不爽了。但无奈陛下听信谗言,我也是无能为力,当时我正处边关,听闻许英雄的风迹,实在是大快人心!” 雨潇寒又介绍道:“这位便是‘雾寒弥掌’的传人,伊轻。” 伊轻身为天才少年,又身处武林豪族世家,山贼头子和莫将军都是早有耳闻,不由得啧啧赞叹。 至于朱三鬣,在江湖之中算是闻所未闻,是以雨潇寒介绍之时,两人反应俱皆没有先前三人之迅速。然而雨潇寒一路同行,又岂会有庸手?只听得莫将军行礼对着朱三鬣说道:“请恕在下笨拙,朱兄的名号确实闻所未闻。但想必跟随各位英雄的,定不会是庸手!” 朱三鬣只是哈哈大笑。 却是此时,只听得“寒雨医圣”雨潇寒一把拉过莫将军,竖起了大拇指,道:“这位,便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沙场战神,莫不服!” “莫不服!” 众人都是大惊,如今宋朝边关战事频发,又加之好些宦官谗言以至于帝王昏庸无能,在百姓当中唯有“莫不服”三个字入得了心房!莫不服自幼从军,如今身居将位,保家卫国,好一条英雄汉子! 且见得山贼头子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整个脸都红肿了起来,立马单膝跪在了莫不服将军的面前,后悔着说道:“哎!莫将军千万别怪我这傻子鲁莽,我见着朝廷官吏便是气得要命,竟以为将军你不是莫不服将军却还打着莫不服将军的名字,四处欺压百姓!是以这般过来,狠狠地要拿了你一遭!” 莫不服眼神微眯,赶紧扶起了山贼头子,问道:“好汉不必如此!方才好汉说有人会打着我莫不服的名号欺压百姓,这话可曾当真?” 那山贼头子狠狠锤了一拳,道:“可不是吗?原本我等安营扎寨铁栏山,便是有一帮朝廷官吏打着你的名号说要安营扎寨,我等见是莫不服将军,登时便让了山寨。可不曾想,那人竟然当晚下令,打得我们急忙逃窜。如今无路可走,再打听,铁栏山一带百姓真是过得水深火热当中,叫我真是好生愧对他们!” 莫不服额顶之上冒起了两根粗壮的青筋,已是气得飞起,怒骂一句:“狗官!我只道远离朝廷,我便可以保家卫国,为百姓谋得一片福祉!可不曾想,竟然还会有这等贼子,打着我莫不服的名号欺压百姓!这叫我莫不服如何面对天下苍生!” 山贼头子相当气馁地说道:“这可不是吗?我正在准备军马,待得休整好了过后,一定带着弟兄们杀回去,还百姓们一个清白太平!” 莫不服的眼中似乎冒出了火焰,将双手搭在了山贼头子肩上,道:“好汉,这件事情真得要拜托你了!如今边关又起战事,我本已经被降职,如今又当前往,请恕不能奉陪!” 莫不服说着,竟然单膝朝着山贼头子跪了下去,却是叫众人一惊! 山贼头子急忙扶起莫不服,惶恐道:“莫将军这又是为了什么?倒是叫老余我几分惶恐!” 莫不服感激着说道:“好汉心怀百姓,能替我莫不服鸣不平,弥补我这名号给百姓带来的错,真是叫我有生难以报恩!” 山贼头子立马撤开了莫不服的双手,紧紧抱住莫不服,道:“甭说了,莫将军,今生得见你一面,算我老余三生有幸,你便交给我好了!” 众人见到他们两人前一阵还打得不可开交,后一阵却又似亲兄弟一般亲密,也是不由得一笑。但同时也是为他们二人的重情重义、心怀天下所感动。 “寒雨医圣”雨潇寒笑了笑,道:“这么久了,莫将军还不知道人家名号,岂不惭愧?” 莫将军赶紧问,却听雨潇寒答道:“这位‘风回刀’传人余老四,当初就因为我救了他爹一命,不顾生死,将我从刀光剑影当中解救出来,又保护我一路整整数十天,可算是好汉一条了!” 莫将军赞叹道:“为父报恩,为孝;不惧生死,为勇;敢救先生,为义;心怀百姓,为仁。余兄,末将佩服!” 余老四只是摆了摆手,然后问雨潇寒说道:“雨老先生,既然你们已经来了,就快走吧!后面有人,我带着弟兄给你拦着!” 莫将军也是抱拳道:“我本行军路过此处,听闻江湖中人都在追杀你,所以才在这里安营扎寨准备接应。遇到了余兄,还以为是来追杀雨老先生你的,是以冒出了误会。” 雨潇寒听罢,登时眼眶流出两行热泪,道:“我雨潇寒今生今世医人无数,背后好些所谓江湖好汉又是多少经过我的手?万万没有想到能遇到你们两个,真是三生有幸!” 此时,莫将军眼眸一瞟,见到了胡铁树背上的凌赤,问道:“这便是江湖上穿得风风火火的江湖败类凌赤么?” 雨潇寒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正是为了救他,才惹了这许多麻烦。” 莫将军点了点头,道:“如今朝廷黑暗,江湖之中也是浑水一潭。虽然江湖中人如此说他,但我相信雨老先生的为人,便请雨老先生快带着他去吧。” 莫将军说着,便立刻找人弄出几匹快马,又备满了物资的马车,叫雨潇寒等人先行。 雨潇寒看了一眼,实在是感激不尽。却是此时,余老四也说道:“雨老先生快去,这里有我挡住便行!” “可......”雨潇寒还有些迟疑,只因这江湖中若是余老四就此得罪了人,只怕往后实在是寸步难行。 然而却听得莫将军立刻说道:“雨老先生不必担心,余兄的事交给我好了。如今我和余兄守在这里,我带兵不足,余兄的人也够我派遣。以我军营的名号来掩盖住余兄的真实身份,到时候余兄立足江湖,也不是什么问题。” 雨潇寒沉思了一会儿,想了想,这江湖中人再如何狂妄,可终究也算是不敢与朝廷正面对抗,如此一来便也能放心了。 雨潇寒带着凌赤等上了马车,伊轻、胡铁树、许英、朱三鬣四人也各自上马,如今已是容光焕发,有了莫将军与余老四断后,想必往后路途能够平坦了许多,到达幽香谷之日也就不远了。 却是此时,只见得莫将军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铜牌,上面刻着好一个“不服”二字。 莫将军拱手送到了雨潇寒的手上去,道:“雨老先生,这是在下的铜牌,往后若有什么麻烦,请拿着这个铜牌来找我!” 雨潇寒微微一笑,道:“有什么麻烦?我雨潇寒此生已然淡薄,能惹上什么麻烦?” 莫将军眼神一瞟,落到了凌赤身上去。 雨潇寒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莫将军是要我将铜牌转交给凌赤!如今凌赤在江湖当中难以立足,而江湖有传闻凌赤武功高强,莫将军也相信我之下的凌赤也算忠义。如今朝廷昏暗,正是用人之时,他要我劝凌赤入军营!” 雨潇寒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接过铜牌,对着莫将军道:“在下一定将此铜牌交给他!” 第八十一章:收留 余老四同莫不服二人因“寒雨医圣”雨潇寒之故选择停留石壁林一日,由此一来,无数江湖好汉于石壁林之处遭受阻挠,也是再也追不下去。 而莫不服打出的名号也是朝廷有令,驻守此处,倒也着实将两方事宜分配了一个清楚。久经沙场的战士还未修整得当,便又经长途赶路,早已疲惫不堪,修正一日过后,再次上路,脚程却也是快了许多。 不及多时,只见得幽香谷前面山脉已然缓缓在众人的眼前升起了袅袅青烟。青烟缭绕不止,伊轻、胡铁树、朱三鬣、许英四人都表现出了喜悦之色,“寒雨医圣”雨潇寒脸色却挂满了凝重之色。 几人继续上山,却只见得突然道路之上突然出现了三个身姿绰约的女子。三名女子见到雨潇寒等人,立刻冷冷道:“前方乃是幽香谷之境,无关男子,还请下去吧!” 胡铁树见离幽香谷还有一段距离,可却突然被三名莫名女子给拦住,心中有气,登时喝道:“爷爷们正是要寻幽香谷来的,你们三个小女子莫非还能拦住我们不成?” 三名女子相视一眼,其中居中的女子向前一步,眼眸之中已然闪过了一丝狠意,冷冷道:“既是如此,那么几位看来也不是善类,不是好客人,我们幽香谷也不会好生请教了!” 胡铁树哈哈大笑:“请!” 只见得那个女子突然身形一闪,胡铁树仍是傲立之姿、一动不动。女子一掌霍然拍来,而胡铁树仍是一动不动,只听“砰”地一响,胡铁树裸露的胸膛之上已留下了一道掌痕。而胡铁树仍是哈哈大笑:“姑娘,你的手也太嫩了些,不像是打架的手!” 那个女子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击竟然没有能够让胡铁树受伤,反倒是嘲笑起了自己来,心中纵是有气,却也不敢妄来,沉喝一声:“姐妹们,还不上么?” 其余两人都赶上前来,将胡铁树团团围住,同时目光一抖,朝着伊轻等人看了过去。 这时候,便只听得朱三鬣大笑道:“三位姑娘尽管放心,这呆瓜头子想要出风头,我们决计是不会帮助他的!” 正是此时,伊轻却突然拉了拉雨潇寒的衣角,低声道:“我们来寻幽香谷帮忙,可如今却和她们的人打了起来,只怕是......” 雨潇寒却只是凝重之色,冷冷道:“幽香谷当中唯有一个人对我有欠,而那个人除非是幽香谷的天都要塌下来,否则决计是不会出来的。” 伊轻只好又将目光转向了胡铁树,只见得胡铁树依旧是挺胸傲立,丝毫没有要出手的样子。 一个女子怒道:“你这个样子,难道是瞧不起我们花修罗三姐妹么?” 原来此三个女子正是先前在断情桥处拦住凌赤的花修罗三姐妹! 而胡铁树只是微微叹息,道:“花修罗?这修罗什么的,江湖中人总是说得多,而真正有本事的却又寥寥无几,不知道几位又是如何,想必也算是其中之三吧。” 花修罗三姐妹大怒,登时只见得菊花修罗怒拍一掌,而那么一刹那胡铁树突然扣住了菊花修罗的手腕,笑道:“我都说过了,你们的手太嫩了。若是打在了我这糙大汉身上去,想必定是损伤了去。” “要你多嘴!” 荷花修罗又冲了上来,且见得胡铁树扣住菊花修罗的手腕,大臂一带,将菊花修罗挡在了身前。 荷花修罗大怒,嗔道:“你这臭不要脸的汉子!” 荷花修罗说着,不由得收住了掌,然而却突然眼前一黑。原来胡铁树立刻将菊花修罗给甩了过来,菊花修罗登时落入了荷花修罗的怀中。 桃花修罗见得胡铁树此举已然露出了腋下几处破绽,登时身形一闪冲上前去! “住手!”荷花修罗急忙喝止道,“小桃,你不是他的对手!” 桃花修罗心有不甘,但如今胡铁树的武功实在是高深莫测,也是只能够叹息了一口气:“这该如何?总不能让他们进了幽香谷中去吧?” 荷花修罗哼了一声,道:“你们几个,有本事就在断情桥前等着吧!” 这时候,只听得雨潇寒突然开口道:“几位姑娘,我们不是坏人,只不过还是得要请你把谷主给请出来先。” “谷主?”桃花修罗先是一惊,随即又变了脸色,“就你们几人,也配?” 雨潇寒只能够摇了摇头,叹息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姑娘回去把几位长老高手都交出来吧,我们几人定在断情桥处等候。” 花修罗三姐妹立马风也似的跑了,雨潇寒等人缓缓上山,正行到了断情桥处,只见得断情桥旁已有不少女子等候。 其中一人手持钢杖,霍然便是“魂摄鬼妪”花老妇! 还有一人站在最前端,五指呈爪状,不是“辣手摧花”梅万楼,却又是何人? 雨潇寒等人刚刚上山,只见得梅万楼突然赶上前来,袖袍一甩,便是一道劲风而过!随即便听得梅万楼一声怒喝:“你们是什么人?胆敢上我幽香谷之境,难道是不要命了么?” “寒雨医圣”雨潇寒还未答话,却只听得花老妇突然惊呼道:“雨老先生!” 雨潇寒走上前来,与面露惊色的梅万楼擦肩而过,然后走到了花老妇的面前,竟然深深地弯下了腰! 雨潇寒本自不高,又瘦又矮,如今更是弯腰极深,一时简直如同侏儒一般。花老妇见到雨潇寒如此模样,也是不由得叹息一阵,良久过后,这才说道:“你这......你这又是为了什么?江湖当中多少年没有你的消息了,如今突然听闻你救了那个孩子,莫非如此上山便是为了凌赤那个小家伙?” 雨潇寒点了点头,却只见得梅万楼突然狞声道:“凌赤?凌赤怎么了?” 雨潇寒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梅万楼,一时不知道该要如何言语。却见得花老妇突然摆了摆手,道:“万楼也算是凌赤的半个母亲,你告诉她也无妨。” 于是乎雨潇寒摆了摆手,胡铁树背着凌赤走了出来,梅万楼冲上前去,只见得凌赤满身的伤痕,血迹斑斑。纵使是这么多天以来,伊轻等人悉心照料之下,凌赤状态已然比先前好了不少,然而却依旧脸色惨白,不时吐出几口血,将衣衫又弄得血污不止。 梅万楼见得凌赤如此这般模样,也是不由得心疼不已,问道:“是刘震风他们干的么?” 伊轻微微摇了摇头,梅万楼发怒地吼道:“到底是谁?” 雨潇寒只能够叹息道:“全江湖中人,基本上都在他的身上划了一刀!如今凌赤也算是江湖之中的公敌,那一日给他治病之时,见他体内隐隐有花长老留下的内力,这才寻上你们来了。” 梅万楼大惊,喃喃道:“怎么了?怎么全江湖都与他作对?” 花老妇也是叹息道:“万楼,在你闭关这段期间,江湖之中属实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雨潇寒转头望向了花老妇,道:“如今凌赤已经算是无路可去,还请花长老收留我等!等到凌赤伤愈,我们定会离去。” 然而幽香谷自来都有规矩不允许男人进入,当初凌赤也不过是在断情桥另一头简陋地搭了一个棚子罢了。却是此时,只听得梅万楼黯然道:“雨老先生,即便凌赤与我关系匪浅,但我依旧不能让你们通过!” 胡铁树听闻此话,不由得大骂道:“你不是凌赤的半个母亲吗?怎么连这个都不能行?难不成你就要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死了去?” 梅万楼只是不言语,却见得“寒雨医圣”雨潇寒突然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青玉,正是先前于五禽宴客栈之时,伊轻所交给雨潇寒的“冷”字青玉! 花老妇见到如此青玉也是不由得脸色一变,道:“这青玉你竟然真的找到了!” 雨潇寒摇了摇头,道:“虽然不是我找到的,但也算是我拿到手了。当初她说我凭此青玉能够再见她最后一面,如今我不求见她最后一面,只要能够短暂收留我等就好。这个凌赤,如今也唯有在你们这儿才能安心接受治疗了。” 梅万楼面露不解之色,刚想要问花老妇,却只见得花老妇手微微一抖,接过了青玉,道:“好,不过也只能够在断情桥一侧搭上一个棚子。你们几人万万不可进入谷内,否则我们定不会再好生待你!” “好生待谁?”胡铁树喝喊道,“把我们安在一个棚子里面,算是好生待我们么?” 雨潇寒摆了摆手,感激道:“多谢花长老成全!” 胡铁树还欲说话,却被许英给捂住了嘴巴,只好吞了下去。 这个时候,几人就此度过断情桥。 梅万楼万分不理解,见到几人过桥之后,低声询问花老妇道:“花长老,这究竟是为什么?” 花老妇叹息了一口气,道:“这都已经是谷主那些年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第八十二章:转身 山雾朦胧,断情桥上积聚着好一层水汽湿润了桥上木板。木板上层层的木纹,慢慢晕开,鲜黄色的木板如是抹上了一层油脂使得,开始渐渐发红。 在断情桥的另一侧,一个硕大无比能够容下二十多人的木棚在言语当中屹立。然而其中人却寥寥无几,一个瘦削不已,脸上如是被刀刻过一般,层层堆叠的皱纹,乍一看,正是“寒雨医圣”雨潇寒。 另外又有一个肥头大耳的汉子,腆着一个白花花的肚子,正与寺庙当中供奉的弥勒佛百般神似,除了朱三鬣,又有何人? 木棚边缘一根柱子旁边,伏膝跪着的一个少年,脸色煞白,如是一张白纸一般冷冷地望着断情桥上烟雨漫漫。嘴唇微张,一副病怏怏的情状,正是归隐江湖数年的“雾寒弥掌”传人、天才少年——伊轻。 雨渐渐的,便停了。留下棚子面前好些个水洼仍在缓缓抖出波纹。 且听得朱三鬣骂道:“那两个要死的,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真是叫人等得心急!” 然而伊轻和雨潇寒都是话语极少的人,胡铁树一走,又怎么会有人回答他的牢骚?朱三鬣自讨了没趣,只好走过去,俯身一瞧。 地上躺着的一个少年,面容如同是冰雪一般冷而洁白,然而双眉之间尽显英气,倒是个俊朗少年。 “凌赤这小子还要昏多久?”朱三鬣百无聊赖地问道,“这来幽香谷也算好些时日了,再重的伤也该醒得了吧?莫非他等着过年直接吃腊肉?” 雨潇寒目光一瞟,冷冷道:“你这家伙,若是少些口舌,想必他早就醒了。” 正说话之时,且听得断情桥另一端传来大吼:“猪头,还不快点过来扛!” 朱三鬣一听,正是胡铁树的声音,当即兴奋得冲了出去。只见得胡铁树肩上扛着好一头黑皮野猪,嘴角还有着两根粗壮的獠牙,然而胡铁树却是一肩扛着,毫不费力。 许英跟在胡铁树的背后,慢慢从断情桥那一头走了过来。 胡铁树呵哈一声,抓住野猪的蹄子便甩了过来,朱三鬣立刻纵身一跃,接住了野猪。这野猪少说也有个两百来斤,而这两人一丢一接却是显得毫不费力,背后深藏的高妙武功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朱三鬣哈哈大笑:“等了你俩一上午,总算是把这野味儿给弄来了!” 许英沉沉道:“那家伙一拳击在了野猪脑袋上面,野猪登时就丧了命。看来这个猪脑花是吃不成了。” 猪脑花?若是叫寻常人等听见岂不叫奇?然而这几人归隐山水之后,正是天天钻研于这雨潇寒的食谱,何种怪异美食没有尝过?这叫人心犯恶心的猪脑花,也变成了他们几人口中的美食。 不过更叫人吃惊的,莫过于这两百来斤的野猪竟然就如此被胡铁树一拳击杀,看来“铁拳震东南”胡铁树的功夫也并未因为归隐而有所懈怠,否则又怎么能从众江湖高手当中救出身受重伤的凌赤? “咳......咳.......” 朱三鬣好没兴致地骂道:“娘的,伊轻你要咳嗽给我滚远点!” 伊轻却突然说道:“我没咳嗽。” 朱三鬣不耐烦地说道:“你没咳嗽?除了你,还有谁会......” 朱三鬣突然停住了话语,几人目光都是一动,落在了一旁倒下的凌赤身上去。 这时候,更有一双灼热的目光朝着他们迎了上来,不是凌赤,又有何人? “寒雨医圣”雨潇寒急忙冲上前来,双指搭上了凌赤的脉搏,问道:“凌赤小友,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凌赤却反问道:“刘震风?咳咳......他们呢?” 许英冷冷道:“你都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还惦记着那些东西?” 凌赤双眉皱紧,随着他的苏醒,所有的痛觉全都跟着涌了上来。 伊轻叹了一口气,道:“那算是他死前的最后景象,既然没死成,也就没有喝成孟婆汤,要记得也是该的。” 凌赤突然意识到面前一座断情桥,恍然领悟自己已经回到了幽香谷。凌赤艰难地坐起了身子:“青儿.....” 朱三鬣摇了摇头:“娘的,这家伙开口两句话全然没有感谢咱们几个!真是气死人,亏得我们生死之间把他给救出来!” “寒雨医圣”雨潇寒服侍着凌赤坐起,然后问道:“凌赤小友,你如今已经安全了。目前咱们就在幽香谷外的断情桥,那些人也已经追不上来了,你就安心养伤,什么仇等伤痊愈之后再说吧。” 凌赤听闻此话,只觉丹田空虚一片,已然全非之前的充盈之感,急忙问道:“我的武功?” 雨潇寒叹了一口气,道:“你现在身受重伤的,武功自然有损,等伤愈了,武功约莫也就回来了。” 凌赤急忙朝着雨潇寒跪了下来,求道:“多谢诸位英雄的救命之恩,只不过凌赤身负重任,等不了那么久!” 这个时候,许英突然冷冷说道:“哼,自九鹏寨焚毁之日,如今算来也已有好些时月,你等不了那么久?” 许英此话,无疑在凌赤的心头浇灌上了一盆冷水,然而事实如此,凌赤又岂能反驳? 雨潇寒淡淡说道:“等你伤愈之后,我自然不会拦你去复仇。不过前提是你必须彻底痊愈,我雨潇寒手下的病人,没有半路就出走的。” 凌赤听闻此话,只好作罢。 且见得雨潇寒放下凌赤,转而走去野猪处,开始烧火烤起了野猪。 正是此时,却突然听得一声银铃般的喝声:“二哥!” 凌赤何尝不知晓如此一声“二哥”背后的重重情愫?他日思夜想的姑娘,如今就已在他的身后! 然而凌赤却不愿转过身去,四方茶馆面对江湖众高手围剿,他未曾落过眼泪,而如今他的眼眶却已经结出了一层晶莹,闪闪发光。 雨潇寒见有人来了,立刻带着伊轻、胡铁树、朱三鬣、许英四人去到了断情桥的另一侧。 凌赤依然没有回头,狠狠眨了眨眼睛,将眼眶四周的晶莹给吞了回去。 铁青儿扑了上来,可却不敢抱住凌赤。她也是今日才知道凌赤到达幽香谷的,她随幽香谷谷主闭关习武,直至今日,“辣手摧花”梅万楼才告诉他了凌赤的近况,她心疼得一路眼泪都未曾止过,如今见到凌赤,又是涕泗横流,好似几晚都未曾歇息一般,眼睛红肿了一圈。 凌赤只是背对着青儿,不愿转身。 青儿心中是多么渴望一把抱住凌赤,然而梅万楼已经告诫过她,凌赤全身没有一处是安好的,到处的刀伤剑痕,连体内内脏都是受创不浅。 铁青儿不敢抱住凌赤,唯恐自己碰到了凌赤的伤口,但她也不懂为何凌赤不愿意转头看看她。 不时之间,烟雨又缓缓坠了下来,铁青儿被烟雨浸湿,泪痕却显得格外醒目。 凌赤心疼言语当中孤孤独立的铁青儿,忍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思念,强作冷漠道:“青儿,回去吧。” 铁青儿万万想不到她等了这么久,却等来了凌赤如此一句“回去吧”。 铁青儿哭喊道:“二哥,你怎么了?” 好似天空都要裂出一道裂缝一般,铁青儿心碎不已。她多么心疼面前这个独自硬撑的少年,这个被点穴不得已躲在树丛之中看着兄长凌炎乱刀砍死的少年;这个被过往好大叔周满春背叛落下万骨渊的少年;这个独自一人狂饮秃鹫血爬上九鹏寨的少年;这个面对着沙佛陀拼尽最后一丝全力的少年;这个被整个世界抛弃、被整个江湖追杀的少年...... 然而凌赤只是冷冷的,他的目光当中此刻没有火焰,只有断情桥上飘溢不止的烟雨。他不再哭泣,世界抛弃他之时,已将他一切的泪水吞息,他的悲伤只是让伤口一次又一次暴露在狂风暴雨之中,然后让伤口款款的鲜血凝结出一团火焰,继续走下去。 他忍住所有的思念,不愿意转过身去,不仅是不愿意,更是不敢转过身去。他习惯了孤独地面对皓月、举刀劈风,一遍又一遍用愤怒逼迫自己。而如今,愤怒已然不够他继续走下去,背后的所爱,无法给他支撑下去的力量,他需要仇恨,比六顺同盟更大的仇恨——对自己的仇恨! 凌赤咳了一声,铁青儿忍不住往前迈开了一步,却突然见得凌赤一手张开,然后强吞下口中的鲜血,声音沙哑的一句:“青儿,你走吧!” 铁青儿已经没有了泪,她同凌赤一样,眼泪被天空剥夺了去。烟雨已经越下越大,狂风乱作,周遭的棚子发出疙疙瘩瘩的响声。 “二哥,你真的......” “是的!”凌赤狠狠一拳锤在了地上,“我需要你回去,不要来看我!” 铁青儿迟迟不愿转身,可是凌赤依旧是沉默着呆望着远处,那里烟雾弥漫,他仿佛回到了九鹏寨。 “青儿,真的,回去吧。” 铁青儿只好转身,烟雨朦胧之中,单薄的身影好似一阵风一般飘然而去,隐没在烟雾之中。 这时,凌赤才转头,看着她渐渐走远的背影,喃喃道:“为什么......” 第八十三章:盖龙 烟雨还是一样的朦胧,断情桥前却陡然传出了好一声马蹄之声。 马蹄一动,引得雨潇寒、伊轻、胡铁树、许英、朱三鬣五人都是精神一抖,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难不成已经追到这里来了么? 胡铁树挺身冲向了断情桥的对面,一阵狂风招摇,吹得胡铁树衣衫乱飞。 马蹄突然一停,胡铁树面前林子静悄悄的一片,好似风声也静止了下来。 烟雨依旧飘摇着...... “这是哪路的好汉!”胡铁树昂首大喝道,“不露面的可不是真英雄!” 却听得一声沉重无比的喝声,喊道:“幽香谷什么时候也会接纳男流之辈了?” 纵使是功夫高深如“铁拳震东南”胡铁树一般,听闻此声喝喊,却依旧没有察觉出究竟是何处而来。胡铁树只得四处张望,紧张之际,面对强敌也不由得已是捏紧了拳头。 许英陡然大喝道:“胡铁树,小心一些!这家伙武功不在你我之下!” 许英此话一出,却突然见得胡铁树衣衫纷飞,已是一道拳风陡然扑来!胡铁树身形一抖,饶是险些被此道劲风劈过。 再看之时,只见得胡铁树面前不远处一个老乞丐睡眼惺忪的模样,呆呆地望着胡铁树。 胡铁树大惊,只道是先下手为强!登时只见得胡铁树飞身一冲,便是好一招“伏虎扑”朝着那老乞丐施展而去。 老乞丐身形却依旧一动不动,劲风已经到来,然而老乞丐全然一副没有睡醒的情状。 胡铁树面对无数高手劲敌,却从未有过一个人能够在他那抖擞拳风之下如此安然,心中不由得更是慌张,拳头也不由得加了几分力道。 却是此时,胡铁树拳头刚刚杀到,却突然只觉手腕一阵酸痛,再看之时,那老乞丐已然紧紧扣住了胡铁树的手腕! 老乞丐微微一笑:“好大的力气!” 紧随其后,老乞丐身形依旧一动不动,然而已是肘击出手,狠狠撞在了胡铁树的腰间。胡铁树闷哼一声,一个“鲤鱼甩尾”逃脱了去。 胡铁树大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个老乞丐掏了掏耳朵,懒散着说道:“你不自报家门,还来问我这老头子,岂不是没有礼貌?” 却是此时,伊轻、许英二人已经冲出断情桥,朝着老乞丐频频出招。 老乞丐终于移动身形,双掌不停变换交错,一时之间,纵使是伊轻和许英二人也是难以找出老乞丐的半分破绽。 老乞丐冷笑一声:“雾寒弥掌?龙形十式?真是好久没有见过的好功夫!” 伊轻霍然一掌,老乞丐的破布衣衫之上突然凝结出一块冰霜,却见得老乞丐将腿一抖,那冰霜直接落了下去。而许英频频出招,龙抓手真是又快又急,而老乞丐却如是一个泥鳅一般,叫这许英根本抓不住他。 胡铁树这个时候,也冲了上来,“铁拳震东南”武功高超,当日在四方茶馆威震四方,而如今只见得胡铁树、伊轻、许英三人合力,才勉强使得老乞丐露出了真招。 老乞丐手掌一翻,胡须之下嘴角一动:“不错不错,老头子我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痛快过了!” 老乞丐口中吐出二十个字,却足足出了四十掌,万万没有想到被三人合计的老乞丐,竟然在这话语之间,以四十掌尽攻胡铁树、许英、伊轻三人各处破绽。 三人都是一惊,若是老乞丐单打独斗,想必他们三人万万无法自这浓密掌风之间逃脱出来。 伊轻突然皱眉,双掌朝着老乞丐颈后拍去! 许英亦是一声重喝,龙抓手直拍老乞丐面门! 胡铁树双拳不停,只以牵制住老乞丐霍霍双掌为要! 三人配合何等之默契,纵使是强如刘震风、静空道人一流,想必遇到此三人合计,也免不得地皱起眉头。 然而却突然听得老乞丐一声重喝,突然空气之中一阵威压陡然降下,龙吟之声微微震响,几人都是大惊失色。 “龙吟之声?”许英惊呼道,“这老乞丐本事不在静空道人之下!” 却是此时,老乞丐双掌一抚,竟然直直抖露出一阵强劲无比的掌风将三人身形尽皆打乱! 胡铁树心性高傲,见到老乞丐真算得上是此生所遇见过的最强悍的对手,也是不由得打得兴起,竟然还要冲上来,却突然被许英给拦了下来。 胡铁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莫非你这家伙还怕了不成?” 许英沉声道:“这人不是敌人,应该还算是个盟友!” 胡铁树大惊,半信半疑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乞丐。 这个时候,棚子之中安睡调神的凌赤突然睁开眼,眼见得断情桥对面四人,正不解之时,突然只觉那老乞丐实在是眼熟得紧,认真一瞧,不由得登时失色,惊呼道:“老头儿!” 不是盖龙,却又是何人? 凌赤兴奋得直接站起身来,却突然只觉得全身各处伤口一起撕裂开来,疼痛至极,又跌身倒了下去。 盖龙见状,立马足尖数点,竟然瞬息之间便跨过了断情桥,来到了凌赤身边! 凌赤见盖龙来到,不由得一阵激动,脖子根都涨红了起来。 盖龙见到凌赤这番模样,心中也是不由得升起一阵心疼,道:“你这死娃儿,怎么离开我几个月,便闹成了这个模样?” 凌赤只是叹气,却见得伊轻走了过来,对着盖龙抱拳有礼道:“盖帮主,晚生有礼了!” 盖龙突然被人行礼,立刻转身又朝着伊轻回了礼过去,一时将伊轻愣在原地,不止该要如何。 盖龙哈哈大笑道:“老头子生平最厌烦这些东西,你要这般岂不是要老头子回给你?” 一句话惹得伊轻哭笑不得,只得苦笑着摇头叹气。 却听得盖龙拍了拍伊轻的肩膀,赞叹道:“年轻人,能将‘雾寒弥掌’修炼至如此境界,当真是厉害!想必你的师父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伊轻听闻此话,忍不住又要行礼,却想到盖龙方才给自己回礼,只好收住了双手,回答盖龙说道:“说来实在惭愧,唯能帮师傅将本门武功发扬光大,哎!” 盖龙却只是哈哈大笑:“这有什么?每个人都有各自活的方法!你这当初的天才少年没有卷进江湖当中的世俗纷纷,实在难得。激流勇退,这是你的勇气所在;归隐江湖,这是你的心性所望。‘雾寒弥掌’可是一门好功夫,至少没有落到别人手中去当作杀人的宝贝,这也算是你的功德了!” 伊轻立刻回答道:“令前辈如此夸誉,实在是让晚生惶恐!” 盖龙只是哈哈大笑,又拍了拍伊轻的肩膀,然后转头望向了凌赤,突然脸色变得凝重了起来,道:“你这小子,又当是如何?” 凌赤眼光却未同盖龙稍有触及,只是淡淡望向了前方,冷冷道:“激流勇退,做不到。” “那归隐江湖呢?” 凌赤叹了一口气,皱眉道:“大仇未能得报,自也是那句话,做不到!” 盖龙只得摇着头,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凌赤的身旁,道:“近日江湖当中可都传闻你凌赤是个欺师灭祖、杀人如麻的江湖败类,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凌赤又怎么会忘?当初在杭州之时,盖龙便已经警告过凌赤:但凡凌赤敢用他盖龙教的功夫残杀无辜、祸害江湖,那盖龙定当亲手来剥夺了凌赤的生命。 凌赤长长吸了一口气,道:“既然江湖人都这么说了,想必江湖第一大帮的盖帮主也当动手了。来吧,老头儿,你对我的恩,我来世再报!” 盖龙缓缓抬起手臂,众人一见都是一惊,却听得胡铁树大吼一句:“盖帮主收手!凌赤可算是被奸人陷害的!” 朱三鬣亦是面目失色,吼道:“盖帮主明鉴!”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盖龙一巴掌打在了凌赤的脸颊之上,留下了长长的五根手指印。 这么一着倒是不由得让众人一惊,都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然而凌赤不解地望向了盖龙,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问道:“老头儿,你这是?” 盖龙哼了一声,道:“老子打得就是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凌赤皱紧眉头,道:“对!我就是不争气,明明刘震风、静空老道、左南天、周满春他们就在面前,可我.......甚至就连一个彭少康都没能杀死!” “啪!” 盖龙又是反手一掌打来,凌赤更是不解,盖龙大骂道:“当初老头子我就说你愚钝得很,现在来看,你果真是个蠢材!” 凌赤怒喝道:“我本就是蠢材!否则,怎么这么久的时间了,还是......” “你真当我说的是这个吗?”盖龙怒吼道,“江湖人怎么说你,我不管!可你如今口口声声说着要复仇,你那根筋在认真?” 凌赤不由得一阵惊讶,他的世界已经全部都被复仇给占满了,而盖龙此言又是为何? 盖龙却又是大吼道:“当你让我杀你的时候,你就不再相信了别人!宁可叫全天下人错怪你,你也要杀了那些人,这是你的目的?” “我......” “难不成九鹏寨被烧了,他们的名声也跟着被烧了吗?” “这......” 第八十四章:埋伏 静悄悄的夜,流萤在树丛之间穿梭,好似漫天的群星都坠入了大地。 树林当中陡然显现出了一丝火光,但瞬即便被一阵风声给击落。 火把落在了地上,流萤紫色微光之中隐隐可见那大汉惊慌失措的面孔,嘴角刚要交出来却突然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给遮住了。那大汉还未出声,便只见得面前一个大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骂道:“你这蠢材,点个火把难不成是要那群家伙看出来么?” 说话这人正是先前同莫不服将军一同为雨潇寒等人断后的余老四,余老四自那日断后之后便与莫不服分道扬镳,莫不服前往远方沙场,而余老四重整军马准备夺回山寨。 现如今余老四的人马已经赶至铁栏山之山脚之下,山寨之上灯火微微发亮,但极其微弱,已是分不清繁星还是火把。 余老四小心翼翼,招了招手,身后跟来了三个劲装的汉子。余老四黑夜之中发亮的眼睛满满真挚地望着他们,拍了拍他们三人的肩膀,道:“好兄弟,这次就看咱们的了!” 一个汉子低声抱拳劝说道:“寨主,我们三人前去即好。若有变故,若寨主一起跟了去,那不是跟着咱们一起送死么?” 余老四语气稍重地责骂道:“你这岂不是要我余老四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去送死?我余老四难不成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么!” 那个汉子急忙抱拳,解释道:“寨主多想了!兄弟们都没有这般想过,只不过寨主您要是有所闪失,我们这么多的兄弟往后又该是如何安身?” 只见得余老四仰面星河,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此次老天爷不愿意眷顾于我,就算是你们三人去了,我们跟其他兄弟们也难再起东山。这次,咱们正是要同生共死,若是咱们四个真有什么意外,就抱在一起死了去!其他的兄弟,也就散了吧!” 听到这话,众人还想要再劝余老四,但是余老四摆了摆手,几人只好住嘴。 只见得余老四摸了摸背上阔刀,心中百味杂陈,已是说不出话来。却是此时,突然无数双火辣辣的眼睛紧紧盯着余老四,余老四自他们的眼神当中看出了二字:义气! 余老四沉喝一声:“兄弟们,咱们走!” 余老四与其他三条大汉立刻施展着轻功冲上山去,他们四人算是功夫最好的,正是要去打探敌情,扰乱了他们的军火库,再发出信号叫其余众人一起冲上来。 铁栏山不算太高,余老四等人本已行至山顶之末,不一会儿便已经飞身来到了山寨面前。 余老四同其余三条大汉躲在树丛之中,山寨大门前又有四名护卫提枪守候。山寨大门之上更是有了两名护卫手握长弓,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遭。 余老四正估摸着该要如何拿下这些人,却见得突然一队人马走了出来,原来是到了换班的时辰。 这些个守卫聚在一起,拉拉杂杂说了几句闲话的模样,余老四也听不大清楚。正是此时,轮班的守卫代替了原先的人马,守卫不过半炷香时辰,竟然拿出酒壶喝起来了,余老四见这些人酒力不胜,竟然没喝下多少,便抱在一起睡了去。 余老四心中大喜:“真是天助我也!” 趁着守卫酒醉昏睡之时,余老四带着三条大汉了进去,却见得山寨当中实在是安静得可怕,好似根本就没人在此一般。 余老四对着三条大汉说道:“你们三个去军火库,我去手刃了那个狗贼!” 三条大汉都抢着要跟着余老四一同前去,可却被余老四拦住,道:“你们干的才是咱们制胜的关键!他们军马不少,若是给了他们机会去拿兵器,咱们可撑不了多久!” 三条大汉只好听了余老四的话,转而冲向了军火库去。而余老四则是摸黑走向了铁栏山山寨之中的寨主居住之所。 好似寨中所有人都死了去,竟然毫无人马外出而来,余老四此行正是顺利得紧。余老四趴在窗外一看,里面隐隐传来呼呼之声,余老四心中大喜:“这狗贼,今日可必死!” 余老四正要纵身从窗外跃入进去,却听得远处一声大喊:“寨主快跑!” 余老四大惊:“定是他们三个出事了!”余老四转身正要前去,却突然耳侧一道风声打过,余老四慌忙偏头避开,一回头,寨中已是灯火通明一片! 而屋内突然杀出好几条大汉朝着余老四挥刀砍来,余老四大惊:“糟糕,中计了!” 余老四立刻从背上抗下阔刀,双手一转,狠狠砸在地上,竟在地上砸出好大一个坑洞! 这阔刀正是力沉刚猛的兵刃,饶是谁受了这阔刀一击,断上几根骨头也是轻松得紧。这些持刀大汉自然不敢硬碰硬,急忙躲开,却又围了上来。 余老四手中阔刀狠狠一转,仿佛是一个陀螺一般,呼呼转出了风声! 屋内一人拍掌笑道:“好一手‘风回刀’,余寨主果然功夫了得!” 余老四怒骂道:“你这狗贼,今日我就是死,也要拉上你来垫背!” 余老四说着,重重挥出一刀,身旁一个大汉立马滚身而躲。余老四正要冲进去,却突然好几道寒光一现,余老四慌忙转身,阔刀横在了胸前,将这些个长刀全都挡住。 而阔刀本已沉重得很,突然又是几个大汉一起用力砍来,余老四身形实在难以动弹。却见得这些大汉一起又是一脚踢来,余老四就此被踢退几步。 余老四怒骂一声,手中阔刀一震,又是狠狠砸了下去。众大汉都是一惊,饶是谁都是不敢跟这阔刀硬碰硬的。 余老四见几人闪躲,立马手中“风回刀法”呼呼施展起来,登时一阵狂风大作。这些个大汉手中单刀不时进攻,然而余老四的“风回刀法”又岂是庸庸之武功?一刀一刀“叮当”之声,将这些刀全都给弹了回去,众人都是一惊,手中与阔刀一碰,都是手腕不住颤抖。 余老四却不敢贸然进攻,手中“风回刀法”只是护住全身,没叫众大汉逮着机会进攻。 正是此时,只见得窗内陡然射入了好几只飞镖! 余老四挥刀一挡,几只飞镖坠地。 余老四大喝:“有本事的,就出来见真章!” 那人却只是微微一笑:“哈哈哈,唐某功夫的确不及余寨主,只好以多取胜、以阴吞阳的好。” 余老四心中大怒,又是一刀竟然直接将窗户劈得粉碎! 只见得这些个大汉又迎了上来,余老四手中阔刀虽是威武,但是却不便施展身形。正是此时,几个大汉又将余老四给团团围了起来,一人一刀,各攻余老四各处。 余老四一手阔刀虽是行动缓慢,但仍是巨大无比,微微一动,便能护住周身。但是余老四也知道这般苦战,实在是撑不了太久的。 却是此时,屋内那人又是哈哈大笑道:“余寨主果然神勇,看来我留下的这些个人马要拿下余寨主你,还需要好些时辰!” 余老四呵哈一声大叫:“对的,还不快把你的狗腿子全部都叫上来?老子今天就要杀个够!” 谁知那人却是苦笑了一声,道:“哎,看来余寨主今天不仅要命丧如此,还要扫兴不已了。我那些狗腿子如今全不在山寨当中,真是可惜可惜!” “什么?”余老四大惊,“不在山寨之中?” 那人突然阴沉地笑道:“是啊,他们都已经出了寨。余寨主你一个人杀得兴起可还不够,唐某当然懂得余寨主可是义薄云天的好汉英雄,你热闹了,我又怎么会让余寨主的那群兄弟们冷淡下来呢?” 余老四大脑如是被人当头击中一棒一般,转而望向了远处,突然火光四射,如是一条长长的火龙,绕做了一个圈圈,正在缓缓蠕动。而在火龙之间,正是余老四其余人马的驻扎之地! 余老四大骂一句:“卑鄙!” 话音未落,却见得好些道寒光一起砍来,余老四奋力冲杀,面前抵挡住了这几刀,然而手中已是酸麻不已。余老四又是将“风回刀法”好生施展出来,却突然只觉得小腿一阵刺痛,低头一看,竟然已经款款流出了鲜血! 在余老四小腿之上,一只飞镖直直插在其中。余老四转头一见,那人手中又握上了好几只飞镖,心中一急,想要冲上去。可面前的几条大汉逮住了余老四如此分神之际,竟然霍霍接连好多刀冲了上来。 余老四奋力抵抗,“风回刀法”又是十几招与众大汉周旋不下。 正是此时,却见得不远处一队人马杀到,余老四叹一口气,然而却听得一声熟悉的喝喊:“寨主,你快跑!” 那些人竟然生擒了跟随余老四的三条大汉! 当头一个持火把的大汉拔出腰间长刀,放在了余老四兄弟脖颈之上:“你这落败之徒,还不快点弃刀投降?” 余老四还未答话,却见得那个大汉突然一冲,撞上了刀尖,嘴中淡淡一笑:“寨主,别管我们!” 第八十五章:狗官 紧随其后,其余两个生擒的大汉也都一起大吼一声:“寨主,来世再做兄弟!” 此话一出,两人当即咬舌自尽。 余老四看着自己三名兄弟的尸身倒在地上,不由得热泪横起,手中紧紧握住了刀柄,真是恨不得将刀柄都给捏断。 “哼,什么玩意儿!” 一个大汉踢了一脚三人的尸首,如此一来,彻底将余老四激怒,竟然不顾一切地挥刀冲了上来!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余老四如是杀神附体,真是见人便是挥刀,力沉刚猛,一时竟然没人能够接招。 屋内那人立刻喊道:“全部都给我退下,弓箭手准备!” 那些持刀大汉都退了下来,余老四杀得兴起还要冲上去,却突然好一阵风声急掠而过。余老四急忙挥刀挡住三只弓箭,却又见得又有好些弓箭冲刷过来! 余老四只得不断地挥刀格挡,这阔刀沉重无比,然而总归而言也是巨大的兵器,微微一动便能挡住好些弓箭。然而余老四又岂是只会躲闪,尤其是看见了自己的三名兄弟就这样死在眼前,心中怒气爆发,大吼一声,竟然不顾面前的弓箭,直接冲了过去! “啊!” 余老四小腿不由得被射中了一箭,然而余老四哼了一声,直接将小腿弓箭箭端折断,杀入了人群当中。这些大汉使着弓箭不善近攻,晃不留神之间,便一见得余老四阔刀过处,便是三人头身相分离开来。 余老四越杀越是兴起,在人群当中“风回刀法”大开大合,一时竟然让众人难以攻下。 且见得屋内那人直接从窗外一纵身飞了出来,手中几道寒星而过,余老四不留神之间又是被射中各处。 余老四目光阴沉,还想要挥刀,然而身体各处流血不止,又加之暗器还在身上,越是动弹,便越是疼痛难忍,这“风回刀法”也渐渐慢了下来,那人冷笑一声:“空有一身蛮力,怎么能成大事?” 余老四目光涌出一团火焰,竟然不顾身体周身的剧痛撕裂感,朝着那人挥刀而去。 那人身形却是好快,一个矮身,便从余老四阔刀之下躲过。突然只见得寒光一闪,那人手中突然多了一柄匕首,又是一挥,余老四另一只小腿也是款款流出血液。 两只小腿都已负伤,余老四再难支撑起身子,不由得倒下身去。然而突然只见得余老四将阔刀砸在地上,刀尖插入地中数寸,仍是支撑着站了起来! 余老四恨恨道:“你这狗贼,还不快死!” 那人哈哈大笑道:“余寨主,你这功夫不错。不过唐某人的暗器还是更胜一筹哇!” 余老四怒骂道:“你这狗贼,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冷笑一声,道:“你既然已是在死难逃,那我也便告诉你罢了。在下正是当朝候将军麾下侍从,唐罗山。” “候将军?”余老四万分不解,这朝堂之上的人怎么会远遁江湖之中做起了强盗? 唐罗山哈哈大笑,道:“候将军身出武侯世家,本就是当今圣上身边的红人。然而那莫不服竟然在江湖民间的名声还要大过候将军,如此一来,岂不是叫候将军失宠?我们候将军当然得要采取行动,先得人心者得天下。” 余老四大惊,原来唐罗山打着莫不服的名号欺压百姓正是这般缘由。 唐罗山继续笑着说道:“我便是要把这铁栏山周边百姓全都搜刮一个干净,后面再由候将军带军马出征,跟我演一出戏。如此莫不服那厮死罪可躲,活罪难逃!而我们候将军收复叛将,更当是加上一功!” 余老四万万没有想到忠义为国的莫不服将军竟然卷入了如此一场阴谋当中,心中更是恨意四起,骂道:“你们这些狗贼,如今莫不服将军已经远赴塞外边关,谁不知道莫不服将军忠义?你们在此做戏,只怕是当今圣上被蒙了眼吧!” 唐罗山哈哈大笑道:“余寨主啊余寨主,你真的以为莫不服将军是被皇上钦点去边关的吗?我们候将军正是在此一笔好棋!莫不服将军身边已然留下了我们候将军的卧底,等到时机成熟之际,谁还怕他莫不服名声大!” 余老四万万想不到这朝堂之上的斗争竟然是如此的剧烈,那莫不服当初也为了远离朝堂纷争才去保卫边关,却不曾想即便是如此也依旧摆脱不了如此被奸人陷害的命运,心中更是恨意大起。 只见得余老四仰面朝着天空哭喊道:“老天爷,你真的就如此叫好人死了么!” 唐罗山冷笑一声,手中匕首闪过一丝寒光,阴笑道:“呵呵,那唐某我就送余寨主上青天,你再好生问一问老天爷吧!” 唐罗山高抬右臂,手中匕首正要朝着余老四劈下,却只听得“叮当”一声好响! 余老四再看之时,只见得匕首已然落地。 却是此时,只听得好几声痛嚎,余老四再一转头,身后几个唐罗山的手下竟然已经被人击倒在地,背上都插了一支白羽长箭。 唐罗山的手下都是一惊,纷纷拔刀,却只见得月光之下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出手之快,众人眼光还未停留便已然被一拳击倒在地! “朝廷狗官!” 这声音虽然出自少年人之口吻,然而却是雄浑壮阔,如是泰山云雾,青袅之中直显得好一番万岳之宗的气势! 众人见得那人走进,都是朝着身影挥刀而去。然而那人身形之快,实在是众人难及,却是此时,又是一道陡然寒光突然在月下迸射开来,那人喝喊道:“黑鹏,今日咱们来杀狗官!” 这少年人正是凌赤! 凌赤挥砍“黑鹏”宝刀,“山阳刀法”施展开来,这些将士又哪里会是凌赤的对手?凌赤刀光过处,尽是鲜血横洒! 唐罗山大惊,手中已然又是三枚飞镖准备朝着凌赤射去。却是此时,只见得余老四用尽力气朝着唐罗山撞了过去,唐罗山万万没有想到余老四伤重如此竟然还能冲来,立时被唐罗山撞倒在了屋子墙外,背后一阵剧痛。 唐罗山狰狞骂道:“你这死鬼,还不快滚开!” 唐罗山正要手持飞镖捅向余老四胸膛,却见得面前刀光一过,竟然直接将唐罗山整条手臂都给削断! 唐罗山痛嚎之声霎时响彻整个铁栏山! 凌赤扶起了余老四,余老四一时还没有认得出面前这个瘦削的少年究竟是谁。凌赤突然单膝跪下,沉声道:“那日多亏余寨主帮忙,小子这才捡回了一条命来!” 余老四还是没有想出凌赤的身份,问道:“你究竟是谁?” 凌赤回答道:“小子凌赤,先前身受重伤,又被众人追杀,多亏余寨主与莫将军断后!” 余老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面前这个武功高强的少年便是那日“寒雨医圣”雨潇寒所带着的重伤少年。 正是此时,唐罗山趁着凌赤与余老四叙话之时,正要逃窜。 却只听得凌赤一声厉喝:“狗官,往哪里逃!” 唐罗山眼前一黑,正是凌赤施展身形已然晃到了唐罗山的面前。凌赤如今伤势痊愈,武功当然恢复不少,“秋雨青幽步”又本是江湖之中极妙的轻功身法,如此一来,唐罗山又怎么会逃脱得了? 凌赤正要挥刀,却听得余老四一声大喊:“好汉住手!” 凌赤稍有不解,但很快冷笑一声,然后用刀柄狠狠敲打在了唐罗山的额头之上,唐罗山痛嚎一声,又在地上翻了几个滚,滚到了余老四的面前去。 凌赤沉声道:“血债血偿,余寨主,他便交给你了!” 唐罗山只见得面前目光阴沉的余老四好似一个地狱走出来的恶鬼一般,面前阔刀也是沉重无比,但却缓缓一抖。余老四拔出阔刀,闷哼一声:“狗官,纳命来!” 唐罗山急忙大吼:“你们可知杀害朝廷命官是死罪么?” 凌赤哼了一声,道:“杀害命官自是死罪,但是狗官嘛,自当是人人得儿诛之!” 余老四举起阔刀,月光之下投下一道巨大无比的身影,好似寺庙当中的金刚罗汉一般。余老四沉声道:“狗官,你杀害我无数兄弟,又欺压百姓,还要嫁祸于忠义两全的莫不服将军!我余老四,今日便要为民除害!” 余老四说罢,只见得阔刀挥下,登时好一道鲜血狂喷到了余老四的脸上,给余老四原本就凶恶的面容更添上了几分狠辣。 余老四杀了唐罗山之后,便急忙转身。凌赤见状,赶忙前去扶住余老四,道:“余寨主,你重伤在身,还是好好休息吧!” 余老四立刻道:“好汉,我那些兄弟都还在外边儿中了狗官的埋伏,如今正是危难之际,我余老四怎能休息!” 凌赤不由得叹道:“余寨主果然义薄云天,凌赤佩服!” 余老四没有多和凌赤叙话,瘸着腿便要往寨外跑。却是此时,好些火把冲了进来,余老四心中大惊:“难不成我的那些兄弟都......” 却是此时,便听得当头一个大汉吼道:“寨主,咱们赢了!咱们赢了!” 第八十六章:姑娘 余老四还未反应过来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只见得这些兄弟们全都涌到了凌赤面前来,感激道:“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唐罗山在四处放下埋伏之时,凌赤正急于到处寻找余老四。然而凌赤对于铁栏山一带地形却是好不熟悉,误打误撞竟然进入了唐罗山埋伏圈周围之中,发现了唐罗山所布下的天罗地网,于是从中破坏,再通知了埋伏圈内的余老四部下,两方一同进攻,杀得唐罗山的部队措手不及。 余老四见得身旁这个瘦削的少年不仅救了自己一命、还帮助自己报了深仇大恨,如今也是救了自己几百号兄弟的性命,一时心情激动,立刻跪下身来:“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凌赤急忙扶起了余老四,道:“若没有余寨主那一日的断后,我凌赤如今焉有命在?余寨主切莫如此,倒叫我凌赤好生惭愧!” 余老四哈哈大笑,立刻吩咐众人马前去整顿,收复唐罗山手下官兵。然后又走进了自己原先所居住的屋内,凌赤只见得这屋子当中虽是简陋,但却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坛子。 凌赤不由得赞叹道:“余寨主所谓性情中人,果然如此!” 余老四当然知道凌赤指的是这满屋子的酒,于是嘿嘿一笑,道:“这狗官也不知道喝了我多少好酒,真是可气!” 余老四说罢,走到了床边,轻轻一敲,凌赤耳力了得,听出了其中暗含机关。只见得一面墙壁突然打开,其中竟然又是好几坛红封好酒! 余老四哈哈大笑,道:“还好那个狗官没有发现这处地方!” 余老四说着,从其中提着两坛子好酒便放到了地上,道:“来,少侠!今日我可算是大喜大悲,正是要喝酒的时候了!” “大喜大悲?”凌赤稍有不解,但很快便懂得了余老四言语当中的哀婉之意。大喜自然是夺回铁栏山山寨一事,而大悲却是眼睁睁目睹自己的三名兄弟自尽于面前。 只见得余老四抱起酒坛子,也不需要置碗,直接仰头便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这正是凌赤最喜好的喝酒方式,比之牛耿的缓缓叙酒,这般饮酒岂不豪情? 只见得凌赤抱起了酒坛子,大喝一声:“来!” 凌赤也跟着仰头,酒香四溢,凌赤不一阵便已然脖颈发红。 余老四哈哈大笑:“这可是我收藏多年的好酒,本就打算留着今日夺回铁栏山定要好好喝他一番的!” 余老四说这话之时,凌赤的眼神不由得稍许昏暗了下来。凌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仰头,好一大口美酒落入吼中,只是滚烫的热辣,凌赤心事重重,也未品出美酒的芳香之味。 余老四见状,有些不解地问道:“凌赤兄弟,这口酒喝得可是有些苦涩啊!” 凌赤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却没有言语什么。但在他的心中却是煎熬无比,余老四能够给铁栏山弟兄报仇,而他凌赤已是被人焚毁九鹏寨,他却只能颠沛流离,仇人重重,他的报仇之日又要等到何时呢? 凌赤越想越是觉得前途无望,竟又举起了酒坛子。 却是此时,只听得“砰”的一声,余老四单手拿着酒坛子与凌赤狠狠一撞。凌赤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开怀大笑了起来。 余老四哈哈笑道:“凌赤兄弟,我余老四还在你面前,你还一个人喝闷酒,岂不是看不起我?” 凌赤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尽是心中疲累,然而也不乏与余老四的感激之情。 两人继续饮酒,凌赤突然开口道:“余寨主今日受了伤,还是少些喝酒吧。” 余老四却是脸色一变:“凌赤兄弟莫不是看不起我余老四?” 凌赤急忙回答:“这自然是没有的。” 余老四刚要说话,却只听得屋外传来一声叫喊,一个大汉直接冲了进来。余老四笑道:“你这小子,明知道我要和凌赤少侠好生叙酒一番,怎生还跑进来了?” 凌赤见余老四面对部下全然是以兄弟姿态,也是不由得佩服起来。 只听得那个汉子解释道:“寨主,这寨子地窖里面找着了一个姑娘!” “姑娘?”余老四面露惊色,“难不成那唐罗山狗贼竟然还要强抢民女?” 余老四大怒起来,问道:“那姑娘现在人在何处?” 那个汉子急忙带着凌赤与余老四走到了寨子议事的大堂之中去,余老四双腿都是受伤不浅,凌赤跟那个汉子一起扶着他,然而余老四却好像比谁都要急一般,不顾脚上溢出鲜血,冲着要去寻那姑娘。 终于到了议事大堂,一个衣衫单薄、面色肮脏的女子正坐在其中。衣衫很明显是后来披上去的,而尽管脸上污泥一片,却依旧掩藏不了这女子清秀的气质以及娇媚的五官。 余老四见状,急忙问道:“姑娘,你是哪里人士?可是被那狗贼捉了来?” 那个姑娘却只是沉默,眼神瞪出一团怒火,让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惊。那个汉子低声对着凌赤和余老四说道:“这个姑娘自从出来之后,便一直这般瞪着我们,一句话都不说。” 众人都不知道是为何,然而凌赤走上前去,看了几眼之后,伸出中、食二指,飞快地点向了那个姑娘。余老四见状,还没来得及阻止,便已然见得凌赤已经点开姑娘身上的好几处穴道。 那个姑娘突然身子一软,倒下身去。 那个汉子不由得为之一惊,道:“这姑娘我们弄过来的时候,身体僵硬得很!这如今怎生变得如此柔软了?” 凌赤低声道:“这姑娘是被唐罗山那群人点了身上的穴道,是以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 却是此时,只见得那个姑娘突然冲了上来,手上数掌便朝着凌赤拍了过去!凌赤哪里料到这姑娘竟然一解开穴道第一件事情便是要打自己?然而凌赤也自然不是寻常人,身形一变,已然躲开了数掌。 凌赤赶紧唤道:“姑娘,你还不住手?” 那个姑娘悲愤吼道:“你们这些恶贼,如今又要用什么招数来对付我!” 姑娘说着,突然指尖一抖,好似点出一朵荷花一般,这般路数指法实在是高妙不已。只见得凌赤一掌拍过,真是迅猛之际,登时按下姑娘的手腕。 那姑娘手臂一绕,好似一条长蛇一般绕着凌赤手臂,荷花指尖直点凌赤脖颈! 凌赤微一退身,手臂直接一甩,自修习“折花拳”之后,凌赤手臂又是何等巨力?登时将那姑娘水蛇一般的手臂给甩开了来。 那个姑娘眼神一瞪,显然没有料到凌赤武功竟然如此厉害。凌赤突然伸出双手,便是丐帮的擒拿招数,朝着那个姑娘抓去。 然而这个姑娘竟然也非庸手,微微一抖双肩,便躲开了去。凌赤一击不中,身形一闪,“秋雨青幽步”立时闪到了姑娘的身后去,又是擒拿手一出,那个姑娘再难避过,竟然倒身朝着凌赤撞了过来! 凌赤大惊,急忙收手,然而那个姑娘却半倒的身形微微一转,两只手掌霍然拍了出来! 凌赤急忙一退,却不急着出招,只是沉沉地望着这位姑娘。 一旁的余老四见状,不由得骂道:“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凌赤兄弟替你解开了穴道,你竟然还这般对他大打出手!” 那位姑娘冷笑一声,道:“哼,你们这群家伙,是想不出法子了么?我周雨亭绝不会落入你们的圈套!” 凌赤听闻此话,不由得大惊失色:“云深书院,周雨亭?” 那个姑娘却仍是冷笑一声,道:“哼,别在这里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那个姓唐的狗贼定是在外面等着的吧,我绝不会把秘密告诉你们的!” 凌赤当初同“鬼手棋圣”周莫测一路同行,周雨亭也一直都在身旁,然而如今这个姑娘却也是自称作“云深书院周雨亭”,实在是让凌赤万分费解。 却是此时,只见得凌赤将手伸入了怀中,周雨亭皱眉喊道:“哼,打算用暗器了么?来吧,倒看本姑娘接不接得住!” 一道青光从凌赤掌中射出,周雨亭立刻伸手接住,冷笑一声:“哼,什么人会拿石头做暗器?” 凌赤微微笑道:“你倒看看你的手中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雨亭摊开手掌一看,只见得手掌之中正捏着一个青玉,温润玉泽,真是上品之中的上品,其上便是隐隐象形。 正是先前“鬼手棋圣”周莫测所给凌赤的青玉宝象! “青玉宝象!”周雨亭不由得惊呼道,“周师叔?” 周雨亭突然眉头紧皱,道:“你们莫不是也把周师叔给抓来了?” 凌赤只得摇头苦笑,道:“‘鬼手棋圣’周老先生何等英雄人物,又岂是我这等小辈所能抓来的?” “那你这......” 周雨亭话还没有说完,便只见得一群大汉走了进来,拖着一具尸体。周雨亭眼角撇过,正是唐罗山的尸首。 周雨亭大惊,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第八十七章:恩仇 余老四自然不会避讳自己的名号,当即便回答周雨亭说道:“我便是这个铁栏山山寨的土匪头子,余老四!” “你是这个山寨的寨主?”周雨亭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余老四,“那这个唐罗山又是谁?” 余老四还未回答,便只见得周雨亭走进唐罗山的尸身。余老四急忙道:“姑娘,这人已经死了,就算是再可恶的人,也总不至于糟践他的尸体吧?” 却是此时,凌赤却将“黑鹏”宝刀拔了出来,递给了周雨亭。周雨亭眼神一动,道:“‘黑鹏’也在你这里?” 只见得周雨亭拿着“黑鹏”宝刀在唐罗山尸首上面划了几道,然后点头,却并没有说什么话。 凌赤从周雨亭的手中接过了“黑鹏”宝刀,然后用自己的袖子擦拭干净了上面的血渍。 周雨亭点头道:“看来你很是珍爱这把刀嘛。” 凌赤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姑娘已经证实了这具尸首不是伪造的,确实是唐罗山本人。那么请问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 周雨亭问道:“既然如此,想必是唐罗山夺走了你的山寨吧。但是你,却又是什么人?” 凌赤将“黑鹏”宝刀收入了鞘中,然后回答道:“九鹏寨,凌赤!” “九鹏寨?”周雨亭冷笑一声,“那不是早就被六顺同盟给毁了吗?” 凌赤脸色微微有变,不再言语。余老四看出凌赤心头不悦,也是急忙接过话头,道:“倒是你这姑娘,好好的云深书院弟子,怎么落得如此狼狈?” 周雨亭还未答话,便见得凌赤面色沉重地问道:“周雨亭?你真是云深书院的人吗?” 周雨亭哈哈大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姑娘就是云深书院的周雨亭!你这丧家之犬,又想干什么?” 凌赤眉头紧皱,不由得握紧了刀柄,冷冷道:“我可见过周雨亭,不长你这样子!” 周雨亭不由得微微翘起了柳梢弯弯眉,虽是一脸疑惑之色,仍是点点妩媚之色从眼眸之中迸射出来。只听得周雨亭缓声道:“周雨亭不长我这个样子?那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个云深书院的周雨亭?” 凌赤冷哼一声,道:“你这个周雨亭有什么好说的?那个周雨亭好说歹说也是一直跟着堂堂‘鬼手棋圣’周莫测周老先生的,你又是什么丧家之犬?” “什么?”周雨亭面露惊色,“莫非那人装扮作了我的模样?” 凌赤只是冷笑:“那人跟你长得全不相同,然而周老先生却只以‘雨亭’称呼,难不成还有假?” 周雨亭面上渐渐挂上了疑虑神色,一时竟不知道该要如何,只得喃喃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凌赤却再不答话,转身走出了议事大堂。 余老四当然知道周雨亭一声“丧家之犬”于凌赤而言又是意味着什么,赶紧追了出去,然而余老四一瘸一拐的,却又怎么追得上健步如飞的凌赤? 却是此时,一道身影从余老四身侧飞过,正是那个不知来历的周雨亭。 周雨亭身法灵动,凌赤也并未施展轻功,于是乎周雨亭一会儿便闪到了凌赤的面前去,厉声道:“你这家伙,还不快给我解释清楚?” 凌赤只是冷笑:“世界上自以为是的人多了去了,你要什么解释?” “自以为是?”周雨亭哈哈大笑,“莫非凌赤少侠还在埋怨我的口误之失?” 凌赤却只是哈哈大笑,声音之中尽带一股悲怆之意:“有什么埋怨的?我本就是丧家之犬!” 周雨亭面露难色,突然向着凌赤作了一个揖,歉意道:“望凌赤少侠勿要怪罪雨亭语出突然,这实非雨亭本意!” 凌赤见得这个周雨亭态度突然发生了好大一个转变,也是不由得一惊,然而却只是冷笑道:“这有什么?你堂堂周大女侠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我凌赤一介丧家之犬,不陪了!” 凌赤说着又要往前走去,然而却被周雨亭伸手拦住,厉声道:“凌赤少侠,还望你不计前嫌,告诉我如今周师叔究竟身在何处。” 凌赤纵然被周雨亭语言顶撞,但总归不会欺骗别人。于是乎只听得凌赤道:“自南海一别,如今在下也不知周老先生身往何处。如果周女侠还想寻周老先生去处的话,还请周女侠再寻他处吧!” 周雨亭一时面露难色,凌赤不管不理,直接转身朝着远处走去。 却是此时,却听得周雨亭叫喊道:“凌赤少侠,还请留步!” 凌赤脚步微微一顿,冷冷道:“还有什么话?快说!” 周雨亭立即闪到了凌赤面前,道:“周师叔能够将‘黑鹏’宝刀与青玉宝象交给凌赤少侠,想必少侠定是周师叔万分器重的。那么还请凌赤少侠同我随行一趟!” 凌赤不由得面露愠怒之色,道:“怎么?我给你周师叔当了好一阵的打手,却如今还要给你当打手了么?我凌赤虽然人贱,但也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什么要事?难道比家国危难更加重要的要事么?” 周雨亭一声厉喊,倒是不由得叫凌赤微微顿足。 周雨亭眼见凌赤脚上停下了步伐,立即大喜,赶紧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周师叔如今并不会回到云深书院。现如今奸臣乱政,周师叔定会游走四方,而雨亭也身负重任,还请凌赤少侠同行!” “同行?”凌赤脸上露有不悦之色,“我凭什么跟你同行?空说一堆闲话,浪费时间!” 周雨亭急忙道:“凌赤少侠,莫非周师叔将如此重要的宝刀交予你,你就这样辜负周师叔的厚望么?” 凌赤冷笑一声:“能有什么厚望?我凌赤如今可是整个江湖争着追杀的要犯,难不成你那周师叔还能图我一同干一桩大事么?” 周雨亭听闻凌赤成了“整个江湖争着追杀的要犯”,心情不由得大喜,登时道:“那不知凌赤少侠可愿为天下做些事情?想必整个江湖都会镇服于凌赤少侠的丰功伟绩!” 凌赤生来便不是为了所谓丰功伟绩努力的人,听闻周雨亭这话,更是以为周雨亭将自己视作了朝野之上的争名逐利之徒。只见得凌赤脸上更是难堪,竟然不再理会周雨亭口中言语,径直朝前走去。 周雨亭急忙喊道:“现如今边关大将莫不服将军身陷囹圄之中,难不成你身为大宋子民就能够眼睁睁看着我大宋这些年的基业被奸臣外贼给毁了去么?” 听闻“莫不服”三个字,凌赤脸色微微一动,道:“莫不服将军?他怎么了?” 周雨亭当即走上前来,道:“如今朝中奸臣候姓狗贼要污蔑于莫不服将军,朝野之中又尽遍布有外朝奸细,就连莫不服将军的身侧也有内奸,眼看大宋江山危在旦夕,难不成凌赤少侠就如此忍心让奸人得逞么?” 凌赤面露难色,作为大宋子民,在九鹏寨之时,凌渊便时常以家国情怀教导以凌赤、凌炎。凌赤从小耳濡目染,国家有难自然不可视而不见。更何况先前莫不服将军也为凌赤断后,有恩在先,如此一来,更使得凌赤不能坐视不管了。 然而九鹏寨大仇还未得报,凌赤又怎么能够分心于其他事情?凌赤一时之间不由得陷入了忠义两难全的地步当中。 却是此时,只听得周雨亭求凌赤说道:“现如今局势实在是紧张,望凌赤少侠抛却江湖恩仇执念,一定要出手,拯救大宋于危难之间!” 周雨亭口出三十二个字,然而凌赤耳中却只仅仅听见了“恩仇”二字。是啊,恩仇恩仇,先报恩,再报仇!若有恩不报,只顾着眼前仇恨的执念,那么人生而在世,没有于善意的感恩,不过只是自困于深渊当中,就算是有人抛下绳索也会弃之不顾罢了。 而凌赤如今正是被囚禁樊笼之中的野兽,他必须靠着路过之人所投食的饭菜过活。盖龙、雨潇寒、莫不服.....没有他们的恩,凌赤又如何能够活到现在,坚持报仇呢? “是的,先报恩,再报仇!”凌赤心头对自己说道。 周雨亭见凌赤不语,低声问道:“凌赤少侠,你怎么了?” 凌赤却是眼神一亮,仿佛月光尽收其中,不由得让站在面前的周雨亭为之一怔。且听得凌赤缓缓开口,但却无比坚定地说道:“好,我就如此跟你走一趟!” 周雨亭大喜,当即拍掌笑道:“凌赤少侠果然不愧人中龙凤,如此家国之念能扎于凌赤少侠心底,想必大宋有救!” 凌赤却是低声说道:“唐罗山先前也说过他的阴谋诡计,如今莫不服将军危在旦夕,我想明日便启程!” 周雨亭当即答应了下来。 却是此时,只见得余老四缓缓一瘸一拐地走了上来,拍了拍凌赤的肩头,笑道:“只可惜我如今深受伤病,不然真想跟你一同前去!” 凌赤微微笑道:“如今余寨主才刚刚夺回山寨,还是好生修养人马,定要跟周边百姓好好解释一番,叫他们心情稳重下来。” 余老四哈哈大笑:“好,那今夜我便置下酒席,为你二人践行!” 第八十八章:女鬼 秋已入凉,微风拂过也卷来了些许的冷意。寒霜一层层叠在了枫叶之上,金黄的枫叶由此渐渐在微蒙蒙的日光之下闪着光辉。 一片枫叶缓缓落下,却陡然间被一阵疾风掠过,正是两匹并肩而行的快马奔驰而过。 快马之上,一人正是云深书院的“二十钱女侠”周雨亭,另一人便是不久之前大闹南海拍卖行的九鹏寨遗孤,凌赤。 两人已经快马加鞭数日,正是要赶紧奔赴边关沙场。 自了解到朝廷之上候将军要陷害莫不服将军一事过后,周雨亭、凌赤二人真是一刻都不敢歇息,生怕去得稍稍晚了一点,便会叫那群家伙给赶了先。 然而纵是千里马也总有缓气之时,如今夕阳已层层堆叠在天边,时候不早,再走下去,只怕是又要露宿山林。 “二十钱女侠”周雨亭开口建议道:“凌赤少侠,前方不远处便是城镇,咱们倒不如进去歇息一会儿,如何?” 凌赤眼见路途尚早,然而这样拼命赶下去,也是没有来由的,于是乎便同意了下来。 进入城镇之后,只见得傍晚之下的街道显得格外安静,丝毫没有城镇所应有的喧嚣之态。两人缓慢纵马城中,却未发现一处客栈之所。 凌赤目光所及,只见得城镇稍偏僻处竟有一座荒祠,于是便提议今夜便于这荒祠之中将就一夜。 虽然周雨亭身出云深书院,然而闯荡武林已是不少年头,这般场景倒也不像是寻常大小姐那般娇气。 两人在荒祠之前拴好马匹,又寻了些干草喂养,便走进了荒祠之中。 只见得荒祠之中已是灰尘遍布,到处都是歪歪斜斜的蜘蛛网,显是少有人来往过的模样。走进荒祠,一樽两人高的弥勒佛像摆在眼前,然而灰尘已然遍布全身,再不显弥勒佛所应有的和蔼形态。 周雨亭不由得摇了摇头,道:“这好说歹说也算是一个城镇,怎么就任这荒祠如此荒废着呢?” 凌赤并不答话,入了祠堂之后,他便想起先前九鹏寨下的古庙,在那里又发生过了多少故事?如今往事涌上心头,凌赤也是不由得一阵叹息。 两人收拾了一阵,便在地上生了火,虽是相待数日,然而两人却依旧只是相顾无言的模样。 夜渐渐的,便深了下去,两人披着余老四临行前所赠的毛皮大衣入了梦乡。 火星刺啦刺啦的,吵得凌赤实在是难以入睡。当然了,一闭眼,便会回到当初九鹏寨古庙之境,也是叫凌赤不敢合眼。 却是此时,只听得一阵风水拍过,火堆不由得一阵摇晃,很快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然而凌赤却是精神一振,目光朝着荒祠外一扫,然而只是安静祥和,似乎并未有什么东西。 凌赤自叹自己实在是过于敏感,只好又裹上了毛皮大衣准备入睡。 细细簌簌的,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凌赤还未睡着,登时被这脚步声给吵醒。凌赤还打算叫醒睡梦之中的周雨亭,然而只见得近日里疲累过度的周雨亭已然睡熟,也不好叫醒,只好独自一人悄悄走出了荒祠之外。 凌赤刚一出荒祠,便只见得好些火把朝着荒祠这边照了过来,凌赤一惊之下,急忙纵身一跃,跃到了房顶之上。 然而火把却突然熄灭,脚步声却是越来越紧。 “这些人白天不出来,倒是晚上跑出来,又是为了什么?”凌赤心中估摸着,“还小心翼翼的,难不成有什么诡计不成?” 借着月光,凌赤眼见好些壮年大汉佝偻驼背地走近了荒祠面前,中间还簇拥着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这些人走路之小心,仿佛是生怕惊动了什么东西一般。 凌赤只顾观望,却并未做出任何的举动。 突然只听得老人身边的一个汉子低声道:“村长,这白天里进来的两个陌生人只怕是不保了,咱们究竟该怎么办?” 那个老人脸色一变,一副惊恐至极的模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嘘,那个女鬼今日可能还要来嘞,千万别要去吓着了!” “女鬼?”凌赤眼珠子一转,“这地方还能有什么鬼怪不成?” 只见得那些大汉很快便围住了荒祠,手中突然抱了一个坛子便咕噜咕噜倒出水来。凌赤一闻,这不是酒却又是什么? 凌赤大惊:“这群人是要烧了这荒祠!” 凌赤想到周雨亭还身处荒祠之中,哪能够就如此叫这些村民烧了荒祠?只见得凌赤飞身而下,暗夜之中,这些没有学过武功的村民哪能看清凌赤的身影?凌赤微微身形一抖,便已然绕着荒祠走了一遭,紧接着便是一阵叫苦之声喋喋传来,这些村民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然被凌赤击倒在地。 众大汉都是一惊,方才那老人更是脸变失色,惊呼道:“鬼,鬼来了!” 凌赤还未答话,便突然只听得风声一震,一道身影陡然从荒祠当中冲了出来。凌赤还以为这是周雨亭,再一见时,这道身影已然冲到了老人面前,苍白的手腕一甩,登时将老人给击倒在地。 老人本来已过了古稀之年,如此一摔,又岂是了得? 凌赤见状,立马纵身一跃冲上前,便是霍的一拳击出。 那道身影突然一惊,凌赤何等速度?那人闪避不过,竟然直接抓住了身旁的一个大汉挡在了身前,凌赤急忙收手,却是此时,那人却将大汉给甩了过来。 凌赤单手接住大汉,只觉面门一阵寒风劈过,凌赤赶紧挥拳挡住一掌。 “好功夫!” 只听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凌赤万万没有想到这叫众村民害怕不已的鬼魂竟然是一个女子! 然而这声音似乎是十分耳熟,凌赤却未能立时想起来。 且是此时,突然只听得“啪啦”之声陡然破空而来,正是一道长鞭拍过,凌赤急忙抱着那个大汉躲了去。 女子又是横扫一鞭,真是又快又急,然而凌赤已然早有准备,轻轻推开了身旁的大汉,纵身一跃,紧随其后施展着“秋雨青幽步”滑行而过,那女子尚未反应得过来,便已然被凌赤一掌舞到面门。 那女子脸色一变,然而凌赤却未拍得下去。女子还正纳闷之时,只听得凌赤哈哈大笑一声,道:“你这个疯丫头,怎么来这里做起了女鬼来了?” 那女子眼神一瞪,认出面前这人正是凌赤,也是不由得欣喜之余,竟然一把抱住了凌赤。 如此温情而俏皮,不是柳州简家的千金简叮咛,却又会是什么人? 简叮咛嘴角咧开,整双眼睛尽是写满了柔情蜜意,欢喜道:“贼汉子!我找了你好久好久,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 凌赤也是欣喜,但突然发现简叮咛与自己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些,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凌赤急忙倒退一步,然后道:“你找我?你找我又有什么事?” 简叮咛并未在意凌赤这退步一举动,反而是笑着道:“我那大哥不知是怎么的,竟然听了镇武镖局那些小人的话,把你当作了坏人。他说要送我回幽香谷,我便从路上逃了出来。” 凌赤听到如此,眼神也是不由得为之一寒,道:“你就如此出来?现如今整个江湖都视我为败类,你难不成还要跟我一路不成?” 简叮咛却是噗嗤一笑,道:“他们自称做江湖好汉,可是又有几个人真正地跟你一路同行过?一定是他们在污蔑你,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简叮咛言出如此,真是真心诚挚,让凌赤实在是感激不已。有时候天真烂漫的女孩子正是如此,一但是心中住下了某个人,那么即便是全世界为之反对,她也义无反顾地相信他,并与之同行。纵然前路艰险,也总归心底是踏实温暖的。 这个时候,众村民却是一脸惊愕地望着凌赤与简叮咛二人,显然不敢相信他们一直以为的这个女鬼竟然是如此貌美如花的一个千金大小姐。 简叮咛立刻喝道:“看什么看?要不要我真送你们去见鬼?” 众村民都是立刻被吓得跑开了,凌赤自然知道简叮咛这大小姐脾气,也是苦笑道:“你怎么在这里装神弄鬼了起来?” 简叮咛笑道:“我一路打听,听闻莫不服将军本要前往边关,然而不知怎得,竟然在石壁林停下驻扎,还莫名其妙拦下了一众追杀你的江湖高手。我就像这定非偶然,于是乎便追随这莫不服将军的路途,然而一路盘缠不够,如今已是用光,只好在这里装神弄鬼骗些钱财花花。” 凌赤只是摇头叹息:“你这样也实在是有些过了,这些村民也都不是富贵人家。如今你已经找到我了,便把骗来的钱财还回去吧。” 简叮咛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好好好,我听你的!真是可惜了我这些日子的装神弄鬼,在这荒祠当中,为了装女鬼走路不留下脚印,我这黑龙鞭天天在房梁上面吊来吊去,可是胳膊都酸了!” 凌赤听闻此话,也只是苦笑不语。 第八十九章:斗酒 途中偶遇简叮咛一事倒是使得凌赤这么一行开始轻松了些。简叮咛天生活泼,说话更是一句紧接着一句,相比于之前凌赤与周雨亭相对无言的赶路,气氛倒是显得要热情了些。 然而凌赤与周雨亭本就是话语极少的人,更多情况之下都是简叮咛一个人自说自话,就连凌赤时而都已经耳烦,不愿再听。 却是赶路之时,简叮咛又是喋喋不休地叽喳了起来:“你们两个闷油瓶,若是这么一直赶路下去,还不得要闷死我?” 此前简叮咛已然叽叽喳喳说了个不停,凌赤面上稍微显得有些不悦了起来,道:“我们本就是有要事在身,怎么能够随意胡闹?你若是想要乐子,柳州简家那么大的行头,难道还请不来几个玩伴么?” 简叮咛听了这话,心中有气,嗔道:“凌赤你这个死贼汉子!你就是想要我快点走,对不对?我辛辛苦苦找了你这么久,还背着我大哥跑了去,你就这么想要我走?” 凌赤哪里懂得哄女人?更何况如今莫不服将军正是危难之际,他自己的九鹏寨大仇也尚未得报,又怎么会晓得与简叮咛一路开心? 简叮咛见到凌赤面色阴沉,显然是没有打算要哄哄自己的模样,心想自己长大这么多年以来,无论到哪里去,都算是众人掌心的宝贝一般。而如今凌赤却是连正眼都不愿意瞧她一眼,一时觉得委屈,突然手握缰绳,掉转了马头。 凌赤见状,急忙问道:“疯丫头,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简叮咛哼了一声,道:“你既然不要我随行,那我便不跟你同路罢了!” 简叮咛说罢,立刻扬鞭,狠狠拍了一下马屁股,登时只见得快马一阵,反向奔去。 凌赤正打算追上去,却被周雨亭给拦了下来。凌赤道:“这疯丫头于我也算是有恩有义,我不能就这样让她孤苦伶仃漂泊在外。若是受了什么委屈,我实在是于心有愧。” 周雨亭一向行走江湖,哪里受过娇生惯养的待遇?见简叮咛如今这么一副大小姐脾气,也是皱起了眉头,道:“这简姑娘到哪儿会受委屈?难不成扮女鬼恐吓村中老幼便是受了委屈?我看呐,她也算这么大了,有些事情总不能太将就她了。我们现如今可是要去干大事的,若是因为她耽搁了,那岂不是愧对于天下?” 周雨亭虽没有厌恶简叮咛的意思,然而也算是行走江湖良久的“二十钱女侠”,总归还是侠气为先,对于这女子撒娇之事,真是一点都沾不上边。 凌赤心系莫不服将军,然而也不能够叫简叮咛就这么去了,若是简叮咛真遇上了什么危险,那又该怎么办? 却是此时,只听得周雨亭道:“凌赤少侠,你就放心吧。后面要找到客栈住宿之所只怕久得很,而如今天色已晚,唯有前行,不远处便是客栈。简姑娘没有在外面露宿过什么,自当会往这客栈来的,咱们只需要在那里等等她就好。” 凌赤想了一阵,的确也是这个道理,于是便驾马随着周雨亭往前去了。 果然行不多时,便见得密密树林之外又是豁然开朗的一片天地。在那正有一座极大的客栈,虽然周围人烟稀少,然而这条路却是军旅所行的必要场所,是以客栈极大,每每便成为了军旅所行的过路处,倒是个赚钱的好营生。 两人驾马来到客栈面前,只见得马厩当中已然已有几匹壮马正在喂草。这时候,只见得一个肩上披着抹布的小二笑脸迎了上来,从凌赤和简叮咛手中接过了缰绳,笑嘻嘻道:“两位客官,今儿个住店吧?” 凌赤点了点头,小二赶紧吼了一声:“两位客官住店嘞!” 小二说完,立刻牵着凌赤与周雨亭的马匹进了马厩。这般作军旅生意的客栈,自当马草是不差的,所以凌赤极为放心地走近了客栈当中。 凌赤和周雨亭才刚刚坐下,便只见得一边桌子上已然坐上了好了几个大汉。头上扎着长长的辫子,胡须甚为长直,皮肤黝黑,显是蒙古人。 凌赤和周雨亭不由得相视一眼,都是为之一惊。这蒙古人如今在这个地方,又是要干什么? 两人正揣测之时,小二已然摆好了酒菜上桌,凌赤一边吃肉,眼光也在不断地打量着那几个蒙古人。 这些蒙古人倒是与寻常游牧的蒙古人不同,眼神坚定,话语极少,身材健硕,肩甲在身,即便是坐上了饭桌,也依旧没有脱下身上的行头。 “这些难不成就是蒙古的探子?”凌赤心想,然而只见得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汉子走进了客栈当中,竟然也是一个蒙古汉子。这人直接走到那桌去,立刻取下腰间的皮囊,大口喝了起来。 喝罢,只听那个蒙古人哈哈笑道:“这中原人的酒算得了什么玩意儿?还是我们蒙古的奶酒好喝!” 周雨亭听罢,不由得冷笑一声:“中原文化,博大精深,又岂是你们这些马上匹夫所能了解的?” 那些蒙古汉子全都转头过来,望着凌赤与周雨亭二人,胡须微微一动,便是呼吸沉重了下来,仿佛心中有气,但不便使出来一般。 一个汉子终于忍不住站起了身来,道:“你这个小娘们儿,敢不敢与我喝上几壶?” 周雨亭立刻拍掌,冷笑道:“好,我就来试试你们蒙古的奶酒!我们中原的白酒,你倒是敢喝么?” “有什么不敢的?”那个汉子立刻对着小二吼道,“来,把你们中原最烈的酒给我抬上来!” 这客栈算是军旅驿站,而军旅之人又怎么会喝些寻常小酒?要论最烈的酒,还是得要烧刀子才行。此种酒正式以其无以伦比的烈辣著称,哪怕只是区区一小口下肚,也像是一把尖刀不断蹭着喉咙一般,叫人难受得很。 这小二果然抬上来了两坛子烧刀子放到了蒙古人的桌子之上,嘻嘻笑道:“客官,这就是小店最烈的酒,想必客官一定喜欢!” 蒙古人哼了一声,然后取下了自己腰间的皮囊扔到了凌赤、周雨亭两人的桌子之上。周雨亭立刻拿出空碗,倒满了奶酒,向着那个蒙古汉子微微举起,笑道:“请!” 只见得周雨亭立刻仰头一灌,一碗奶酒竟一会儿便入了周雨亭的腹中。就连凌赤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周雨亭一介女子竟然有这分酒力! 那个蒙古汉子见到周雨亭干完一碗奶酒,而面色却只是微微一笑,也是不由得一惊。然而海口已然夸出,也只好硬着头皮倒了一碗烧刀子,舌头刚刚一碰到烧刀子,立刻辣得火热了起来,竟然“啪”的一声,将酒碗摔碎在地。 那蒙古汉子大骂道:“小二,你这给我弄得什么辣椒水?” 小二苦着脸,道:“客官,这就是最烈的酒!烧刀子就是这个味儿,不是辣椒水!” 蒙古汉子不服气,竟然还想抬起手臂将小二击倒在地。然而只听得周雨亭冷笑道:“辣椒水?真是可笑之极!自己喝不下,便说是辣椒水,难不成这就是你们蒙古人的本事么?” 只见得周雨亭大步走向蒙古汉子,立刻伸手拿起烧刀子坛子边缘,单臂一举,立刻饮酒下肚,好生豪气! 那蒙古人不由得看得失色,只得哼了一声坐到了位子上。 周雨亭微微一笑,也跟着坐了回去。凌赤也是笑道:“周女侠,你这喝酒的本事可真算是为咱们中原人张脸!” 周雨亭却是一笑,正是此时,且听得那群蒙古大汉说道:“不用怕,巴雅尔大哥喝过无数的酒,酒力何等了得?等到时候巴雅尔大哥来了,这个小娘们儿不怕不服气!” 周雨亭却是哈哈大笑,道:“管你们什么大哥来了,只要能把本姑娘喝倒,就算是你们厉害!” 然而凌赤脸色却是微微一变,立刻拉了拉周雨亭的衣袖,低声道:“巴雅尔?此人正是先前追杀你周师叔的蒙古人,看来他们是一伙儿的,小心为妙。” 周雨亭脸色突然剧变,沉声道:“难不成这些人真是蒙古的探子?” 凌赤眼神阴沉,道:“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好人,看来今晚免不了的是一场厮杀了。” 周雨亭立刻道:“这却不可,如今我们还有要务在身,怎么可以在这里冒着危险行事?更何况他们人多,到时候巴雅尔一行人来了,保不准又是多少人,咱们还是见机行事。” 凌赤性子火烈,当初在四方茶馆面对全江湖各路高手也没有丝毫皱眉之意,如今又怎么会选择后退?只见得他摇了摇头,道:“这也说不准......” 却是此时,只见得客栈之外好一阵噼里啪啦的马蹄之声,周雨亭脸色大变,道:“这......只怕是来者不在少数!” 那个蒙古大汉哈哈大笑,道:“这是自然,咱们几百号人,姑娘莫不是怕了?” 正是此时,只听得一个熟悉不已的声音喊道:“你这蒙古坏蛋,究竟想要干嘛!” 凌赤眼神一变:“疯丫头!” 第九十章:重围 凌赤听得简叮咛的叫声,当即心也便静不下来了,竟然直接窜了起来:“是疯......” 周雨亭赶紧拉住凌赤,袖袍一张赶紧遮住了凌赤的脸。还没等到巴雅尔等人进来,周雨亭又将自己的脸给蒙了起来。 凌赤还要说话,可却被周雨亭一把给拉了过来,低声道:“他们人多势众,万万不可造次!简姑娘,我们自然要救,不过只可智取,休要胡来!” 凌赤捏紧了拳头坐在原地,等到巴雅尔等人进来,只见得在巴雅尔身后果然跟了一个手带铁链的姑娘。淡绿的衣裙,面容更是娇俏绝美,如是画笔一般的柳眉倒竖,纵使是盛怒之际,也是风情无限。 这不是简叮咛,却又是什么人? 巴雅尔一把扯过铁链,简叮咛娇柔的身姿立刻便被拉了过去,险些摔倒。 巴雅尔哼了一声,道:“中原的女人,就是这般毫无气力!” 简叮咛坐上了客栈的凳子,怒道:“你这死蛮牛,有本事就把铁链给姑娘我打开。咱们单打独斗,到底看看是谁有本事!” 巴雅尔只是冷笑,接过了酒碗一口闷下。 正是一个蒙古汉子走到了凌赤与周雨亭两人的面前,凌赤怒目一瞪,正是先前比试箭术的莫日根! 莫日根走近一看,捋着自己鼻下的两抹长须,道:“敢为这两位朋友何故要蒙面,难不成有什么绝色美貌不方便露出来给兄弟们看看么?” 凌赤与周雨亭还未答话,却听得方才与周雨亭斗酒的那个蒙古大汉笑道:“那个姑娘长得的确貌美如花,只不过旁边那个少年人却仿佛是个孬种一般。” 凌赤浓眉紧皱,目光凝聚出一道火焰喷射而出,但却无奈周雨亭始终紧靠着凌赤的臂膀。 莫日根听完那人的话语,于是乎缓缓舒了一口气,道:“少年人?还好,我还以为是那周老头儿来了呢。” 原来莫日根见这两人两人蒙面,便开始怀疑起了“鬼手棋圣”周莫测也跟了过来,如今听说是个少年人,也不再追问下去。 却是此时,便听得简叮咛又在一旁大骂道:“吃什么吃?难不成本姑娘能够你们这些猪狗同桌吃饭?” 巴雅尔大怒,骂道:“你这臭女人,莫要在我面前耍性子!若不是你先前与那个周老头儿有所联系,老子早就一刀把你给宰了!” 莫日根却是拍了拍巴雅尔的肩膀,笑道:“这姑娘如此美貌,大哥又怎么舍得辣手摧花?中原人说得好啊,怜香惜玉,若是大哥不晓得怜香惜玉,那今晚便由我来好好服侍服侍这位姑娘吧。” 听了这话,简叮咛的脸色剧变,嘴唇抖动几下,但却说不出话来。 凌赤已是紧紧捏了拳头,正要冲上去,却被一阵冰凉触感自手背传来。周雨亭在凌赤耳边低声道:“万不可造次,他们在外安营扎寨的人数都不下百人。等到晚上,咱们再行出手!” 周雨亭连拖带拽的,这才将凌赤给弄上了二楼的客房。两人窝在客房之中,时刻观察着楼下的动静,凌赤已是愤怒难耐,若不是周雨亭一直把凌赤牵制住,只怕凌赤早已挥拳出手。 眼见月光凝聚,凉风习习。蒙古众人喝酒也算是喝够了味儿,众人也都寻了客栈之外的帐篷当中去歇息,唯有莫日根一人肩扛简叮咛走进了一间客房。 凌赤再也忍不住,若是稍微迟了半分,只怕是简叮咛便要遭那恶人的毒手。 凌赤自窗外跳出,双手紧紧抓住客栈外檐,缓缓朝着莫日根的客房靠近过去。 且听得其中传来一声简叮咛呼号之声:“你这禽兽,快给本姑娘滚开!” 凌赤更是气得连鼻息都沉重了起来,双手用力一攀,身子腾空,一脚踢开了窗户。客房之内,只见得简叮咛躺在床上,眼中尚还噙满了热泪,衣衫褶皱不堪,所幸还未被莫日根那禽兽给褪下。 才刚刚脱下外衣的莫日根见有人闯入,登时顺手拔出了放在桌上的弯刀,便朝着窗边的凌赤砍了过去。 凌赤身形一弯,莫日根手中弯刀立刻砍入窗户木板当中去,竟难以。凌赤飞身一脚,立时将莫日根踢倒老远。凌赤赶紧冲上前去,解开简叮咛周身的绳索,却是此时,一道风声即过,凌赤抱紧简叮咛在地上一个翻滚,却是莫日根又手揣一把匕首刺了过来! 凌赤大怒,一个翻身,又是“猿禽三通贯天边”的招数,飞旋的两脚沉沉地击在了莫日根的胸口之上。 莫日根被踢到了窗户一侧,急忙对外大喊:“有敌人!” 众蒙古大汉一听见莫日根口中言语,登时全都从营帐当中跑了出来,挥刀在手,已经将客栈给团团围住。 凌赤又是冲上前去,准备一拳结果了莫日根,可不曾想莫日根竟然飞身从窗户之上跳了下去。 凌赤才刚刚探头,却不料三支弓箭一起朝着窗户射了进来! 凌赤急忙抱着简叮咛躲开,然而弓箭紧随着又密又挤地射了进来,真是厉害非常!凌赤一时难以出去,且见得简叮咛渐渐气力恢复过来,而楼下客栈已被人带刀闯入,又是好些个蒙古汉子冲上来。 凌赤从背上取出“黑鹏”宝刀,对着简叮咛道:“还有力气么?” 简叮咛捡起地上的绳索,点了点头。 凌赤与简叮咛相视一眼,已经准备好要厮杀出去了。 却是此时,且听得简叮咛问道:“那个周雨亭呢?” 凌赤摇了摇头,他只身一人前来解救简叮咛,至于周雨亭如今身在何处,也确实不知。 正是此时,只听得劈里啪啦的好一声响,客房的木门已然被人狠狠砸开!凌赤飞身冲去,便是数脚,把冲在最前端的几个人全都踢下了二楼。 又是好些大汉想要一拥而上冲上来,然而凌赤立刻挥刀而出,“山阳刀法”层层劈来,众大汉真是毫无招架之力,只得退步。 然而后来者尤为甚多,冲在前面的人又被后面的人推着,根本退不出去,于是乎凌赤刀光见处,尽是好一滩鲜血! 凌赤眉头一皱,面前倒下的人已然占满了整个楼梯,要想要冲出去实在是难上加难。于是乎只见得凌赤转头对着简叮咛喝道:“咱们跳下去!” 凌赤又是两刀劈退来兵,紧接着纵身一跃竟然从二楼直接跳了下去! 下面好些蒙古大汉提着长枪准备刺杀凌赤,突然便是“啪”的好几声响!只见得简叮咛挥舞绳索正是当作了长鞭来使,啪啪啪几下将众大汉的长枪全都卷到了一处。 凌赤由此落下楼,又是挥刀划了好大一个圆弧,将周遭的蒙古大汉尽皆砍杀。 简叮咛急忙将绳索一振,掉在了客栈上方的一个横梁之上,然而纵身一跃,落下楼来。 凌赤奋力拼杀,为简叮咛杀出一条血路,可刚要冲出重围之时,只见得客栈之外好些弓箭手持弓正在等候。凌赤才刚刚冲出去,便立刻被好些弓箭给射了回来。 凌赤大惊,一边挥舞“黑鹏”宝刀挡住弓箭,一边又退回了客栈之中。只见得身后又是好些蒙古大汉拿着刀枪冲了过来,简叮咛绳索不断挥舞,只听得“啪”的一声响,绳索突然断折开来! “黑龙鞭法”气势恢宏,一根绳索实在是难以承受住简叮咛施展鞭法的力度。简叮咛手中又没有了武器,只得躲在凌赤一旁,只见得凌赤霍霍挥刀,又是将一众大汉给砍翻在地。 简叮咛时而出掌,正是逮住了一个持枪士兵的破绽,身子一转,叫这长枪给刺了一个空。紧随其后,简叮咛霍然拍出一掌将那大汉给击倒在地。 然而简叮咛手掌也是隐隐作痛,这些蒙古大汉身强力壮,又穿有盔甲在身,简叮咛的掌力实在不足以抵挡。 凌赤皱着眉头,道:“你快躲开!” 简叮咛不服气地说道:“怎么你可以打他们,我就不能?”简叮咛一边说着,身形一动,立刻从凌赤的身边划开,又是冲入了人群当中频频出掌。 然而简叮咛哪里抵挡得过这些蒙古士兵?只见得好些刀枪一起朝着简叮咛施展过来,凌赤赶紧施展着“秋雨青幽步”闪身过去,霍然一拳,抖擞的拳风登时将众大汉给击退数步。 凌赤怒道:“你休要再任性下去!” 简叮咛手掌隐隐作痛,不再出招,心中虽然任性,但是也不由得被面前这些不要命的蒙古大汉给吓得有些惊了。 砰! 一声巨响过后,只听得好些马鸣长嘶,外面突然乱做了一团。紧接着便是客栈外好些大汉的哀号之声,凌赤立刻喊道:“冲出去!” 简叮咛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然被凌赤扶住了腰间冲出客栈之外。 只见得客栈外好些烈马奔腾而过,凌赤施展“秋雨青幽步”于马群之中晃荡。他先前在万骨渊修习这身法之时,纵是单脚于秃鹫周遭闪掠也是绰绰有余,于马群当中自是轻而易举。 突然只见得周雨亭纵马而来,喊道:“快上马!” 周雨亭手握将手中两根缰绳抛给了凌赤与简叮咛,两人即刻翻身上马,三人纵马奔腾,冲出重围。 第九十一章:军士 凌赤、简叮咛、周雨亭三人快马加鞭,蒙古士兵本就是游牧民族,虽然马群大乱,然而不一会儿已经安抚好受惊的马群,整装待发,朝着凌赤等人追了过来。 只见得天旋地暗,深夜当中,微蒙蒙的月光照下,四周陡峭的山石如是被狂风腐蚀过一般褶皱。本应寂静无声的山谷当中,却是好一阵纵马奔腾的声响,惊得林子上方千鸟惊飞。 凌赤手中缰绳一甩,道:“这样跑下去不是办法,我们甩不开人!” 周雨亭也是皱着眉头,道:“的确,那些蒙古人本就马上功夫好得很,我随便牵来的三匹马,想必是跑不了多久的。” 简叮咛想到背后追兵四起,此时也没有了丝毫大小姐脾气,着急地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跟那些蒙古鞑子硬碰硬吧?” 凌赤微微低首,皱紧的眉头当中闪过了一丝狠意,道:“我凌赤这辈子跑得实在是够多了,我留下,大不了跟他们闹个够!你们两个就快去吧,我来断后!” 周雨亭急忙阻止,道:“凌赤少侠,现如今可不是你要逞凶斗狠的时候。” 简叮咛也是扯了扯凌赤的衣角,嘟囔着小嘴娇情道:“贼汉子,我以后不再发脾气了,你不要丢下我,好么?” 凌赤心中极乱,若是没有她们两人的话,他凌赤早已经冲了回去,大杀四方,这才是他凌赤本应有的性格。 却是此时,突然只见得一只弓箭破空而出,在空中垂下,笔直射了过来! 凌赤立马纵身一跃,脚在马鞍之上一踏,跃上数尺,手中“黑鹏”一挥舞,弓箭登时断作了两半。 凌赤蹲在马鞍上,凝神喝道:“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周雨亭大惊,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些蒙古人不是还远么?” 却是此时,突然从一旁树林当中传来一声低吼:“你们是中原人?” 凌赤听这人口音与蒙古人完全不同,倒是与中原南方一带口音略微相似,于是乎便吼道:“九鹏寨,凌赤!” 只见得树林当中突然冲出来几个披甲士兵,借着月光,凌赤看出这几个人都是朝廷官兵。 随时面容疲惫不堪,周遭铠甲也可谓是狼狈,然而目光却是凝聚如火,一股傲气尽显其中。这几个士兵都是提枪带刀,仅有一人背插弓箭,看来是刚刚打过败仗的。 凌赤刚要开口问,可却立刻被几人给拉进了树林当中。 其中背弓箭的士兵问道:“敢问那边客栈的乱子,便是少侠所为?” 凌赤点了点头,那士兵称赞道:“几位侠士虽仅有三人,但以惹得几百号蒙古鞑子着急非常,真是厉害!” 凌赤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那个士兵叹了一口气,道:“少侠叫我大魏就好,不过只是莫不服将军麾下的一个小军卒罢了。我们奉命于莫不服将军麾下左大山副将,正是要为莫不服将军所统领的莫家军押送粮草。可没想到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一群蒙古鞑子,劫杀了我们好多兄弟,就连粮草也被抢了,如今流落外所,正是要寻莫不服将军处。” 周雨亭不由得一惊,道:“粮草被劫这可是大事,若是回去了可是要受军法处置的!” 大魏苦笑道:“莫不服将军待我们如是亲兄弟一般,如今粮草被劫是我们愧对了他,又怎么能够当个逃兵?只望回到军营,死在莫不服将军面前,也不枉戎马这么一程了。” 凌赤微微叹气,道:“大魏,你是个血性的汉子,若是有酒,我凌赤可定要好生敬你一番!” 却是此时,只听得蒙古军马之声越来越近,周雨亭急忙道:“我们三人的马就留在外面,岂不是告诉了那些蒙古鞑子我们躲了进来?” 凌赤张望着四周,道:“如今天色已晚,我们又在树林当中,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他们只要敢进来,就绝对不能够轻易的出去。如今算是天时、地利,只看人和不和了。” 凌赤此言一出,只见得大魏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凌赤赶紧扶他起来,道:“大魏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没想到大魏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了起来,道:“凌赤少侠,我这辈子最恨的便是没有亲眼看着那些蒙古鞑子败了!方才少侠你好一手功夫是在叫我们看得厉害,如今我们就要回去被军法处置,还请凌赤少侠能够待我们多杀几个蒙古鞑子,也叫我死而无憾了!” 凌赤仰面天空,圆月已被乌云遮去了半边,好似一把亮澄澄的弯刀在黑夜当中闪耀不止。凌赤的心头也不由得为大魏等人的忠义之心所感动,可还未说话,便听得树林之中又传来一声厉喝:“大魏,咱们是军人,怎么能够哭哭啼啼的?” 只见得好些个军装大汉走了出来,为首一人额头之上缠了一捆白布,点点血迹沾染其中,面目凶恶,胡须杂乱。 大魏等兵卒急忙下跪行礼,道:“左将军!” 左大山走上前来,看了一眼凌赤,道:“果然是你!” 凌赤一脸疑惑地望着左大山,问道:“难不成先前左将军同我见过?” 左大山解释道:“当初莫不服将军在石壁林之时为雨潇寒老先生断后,当时一个大侠背上背的,便是你了。” 凌赤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当时莫不服将军断后之时,左大山作为莫不服将军的副将,自然也在其中。 正是此时,只听得蒙古军马之声停在了不远处,渐渐的树林之中燃起了一众火把。左大山眉头紧皱,道:“他们进来了。” 凌赤急忙挡在身前,道:“左将军,这些人是因为我来的,你们快跑,我来断后!” 谁知左大山一把推开凌赤,道:“我是军人,就是专门来杀这些蒙古鞑子的!” 周雨亭见这二人都是要跟蒙古大汉硬碰硬的种,赶紧道:“凌赤少侠、左将军,我们正要前去莫不服将军那里给莫不服将军通报要事,千万别在这里牺牲了去!” 左大山脑袋一摇,十分震惊道:“给莫不服将军通报什么事情?” 周雨亭还未答话,便只听得不远处已经有蒙古大汉吼道:“人肯定就在里面,大家快冲!” 左大山心血来潮,登时提了一柄鬼头大刀便要冲上前去,可却立刻被周雨亭给拦了下来,道:“咱们冲上去,杀得痛快,但是杀得不多!咱们慢慢来,多杀些蒙古鞑子,也好叫他们看看!” 周雨亭自知自己根本无法阻止凌赤与左大山的脾气,只好以此来牵制住他们。没想到左大山果然同意道:“可惜我这边的军师就这么叫那群蒙古鞑子的给砍了!现如今我只是莽夫一个,跟了莫不服将军这么多年,也晓得作战不能只靠勇,还得要靠脑袋。如今便请姑娘指点一二!” 周雨亭当即道:“现如今敌众我寡,冲上去只能够送死。咱们只能打消耗,千万不可强攻。” 几人都是竖起了耳朵听周雨亭的安排,只见得左大山手下仅剩下了三十余人,都是残兵败将,装备也是有限。周雨亭将剩下人马分作了四批,凌赤、左大山、周雨亭和大魏四人各带一些人马。 凌赤功夫极佳,敢于众人之间挥刀坡敌,而周雨亭将所有的弓箭都汇聚到了大魏一行人的手中,以作凌赤的背后支援部队。左大山与周雨亭分别带人从左右两边进攻,专门挑落单的少人马下手。 这般战术虽然简简单单,然而在这黑夜的密林之中,正是以少敌多的绝妙战术。 正是见得凌赤带着人摸黑走了过去,而火把渐渐靠近,凌赤猛地从黑暗当中窜出来,“秋雨青幽步”好生了得?众蒙古军士还未反应过来,凌赤便已然冲到了先锋人马之间,“黑鹏”宝刀映着冰凉的月光,唰唰几招下来,已是好几人都被凌赤给砍得人首分离。 正当蒙古大汉转身将凌赤团团围住之时,只见得凌赤所带人马突然杀出,正是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密林当中空间有限,纵是蒙古军士几百号人也不能一窝蜂的全部冲进来,第二队见得第一队被杀得手足无措,急忙上前支援。 却听得好一阵疾风掠过,又是好些弓箭朝着第二队冲了来。 蒙古军士前后两队的队形尽被打散,开始仓皇逃窜起来,正是此时,左大山、周雨亭两人带队一左一右,真是所向披靡! 蒙古军士见这山林当中竟然远远不止凌赤等三个人,也是一惊,根本无法估计如今密林当中还藏了多少中原好汉。 却是此时,周雨亭大笑一声:“各部的兄弟们,全部都上吧!” 这话一出,队伍面前的巴雅尔和莫日根都是一惊,相视一眼,道:“看来有埋伏,咱们快撤!” 说着,只见得两人调转了马头,冲到了密林之外,林外的蒙古军士见到两名首领都退了出来,也是跟着两人仓皇往客栈逃了去。 第九十二章:据点 周雨亭的心计果然并非寻常女子,在这边开战的时候,早已经偷偷派简叮咛带了几个汉子去一边埋伏着。 等到巴雅尔、莫日根等人被吓跑之时,所有蒙古士兵也都见识过莫家军的厉害,都是慌忙逃窜。正是此时,简叮咛带着那几个汉子登时杀出,在蒙古士兵的最末端抢下了好些马匹。 由此凌赤、左大山一行人又是驾马上阵,趁着夜色跑了去。 等到莫日根脑瓜子一转,发现莫家军竟然没有追上来,这才知道方才那树林里面不过区区数人而已,哪里有什么大军埋伏?但为时已晚,凌赤等人早就已经纵马跑得远了。 又是马上漂泊了数日,中原一带的葱葱密林渐渐稀少了起来。风不再和煦温柔,任意一吹,都是如刀子一般刮得人脸生疼。这风中还常常过这些黄沙,凌赤等人一边纵马疾驰,一边也是挂了一块步在脸上。 左大山随莫不服将军征战数年,对于这么一带的地形已经是相当熟悉,只见得他手握缰绳冲在前头,虽是破旧盔甲,可仍旧难掩一股大将之风。 突然只见得大路前方卷起了好一阵尘土飞扬,左大山手臂一抬,道:“前方有军队,咱们先躲一阵。” 然而这光秃四周的,又能上什么地方躲去? 只见得左大山翻身下马,立刻冲下了一个土坡,后背紧紧靠在上面,就这么躺着。左大山部下人马也全都照做,凌赤、周雨亭、简叮咛虽是不愿,但是也不得不如此来了。 马蹄之声越来越近,凌赤稍稍探起头来,只见得那些人也不过数十人坐在马匹之上,其余人等尽皆都是步行前进。全身的黄土,面目更是除了两个眼珠子看不清人究竟长了一个什么模样。 凌赤疑惑道:“不对,这不是敌人。” 左大山也跟着探起了脑袋,眯着眼睛一望,突然惊呼道:“这是弟兄!” 左大山急忙冲了上去,只见得那群人见到左大山冲了过去,仿佛认出了左大山一般,都是兴奋得哭了起来。 原来这些也是先前押运粮草时所被打散的朝廷官兵,如此一来,凌赤等一行人竟然已经达到了一百多人之多! 然而凌赤一想到左大山等人一回到军营便要被军法处置,也是不由得心中一寒。 周雨亭见状,亦是如此。 突然,只听得凌赤突然问道:“左将军,这咱们如今有这么多的人手,难道还不够把粮草给夺回来么?” 左大山看了一眼这些兄弟们,也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现如今我们也都算是残兵败将了,大家伙儿吃都没吃饱,装备不齐整,虽有一百多人,可那蒙古鞑子足足有数百之多。要夺回粮草,谈何容易?” 凌赤突然正色道:“如今时候本就不早了,恐怕粮草被劫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莫将军那里。以我看呐,与其就这样被军法处置,倒不如多杀几个蒙古鞑子,死在战场上也比死在那里强哇!” “凌赤少侠所说不错。”周雨亭跟着说道,“虽然我不是军人,也知道军令如山。然而既然古有项羽敢破釜沉舟,咱们就算再不济,跟那群人拼上一伙的气力总是有的!更何况万一胜了,那岂不是大败敌军,又抢回了粮草,功过相抵了么?” 左大山面露难色,道:“这说得容易,但我已然打了数十年的仗了,纵有军师在此,也不敢妄下断策。” 周雨亭张望四周一眼,然后道:“咱们后方的有巴雅尔和莫日根两个首领,又装备齐全,人数不少,的确难收拾。不过这四周可有什么蒙古鞑子的据点么?” 要知道边关战事并不只是主战场,在绵延数里的无垠荒地之上,到处都是大小战争的发起点。更何况到了这边外邦民族尤为甚多,就算中原无战事,其他小民族也往往会为了一些鸡毛之地大打出手,是以周围时常便会有不同民族的据点所在。 左大山从怀中盔甲当中掏出了一张地图,查看了一番,这才指着地图之上的一个点,说道:“这里便是一个据点,应当是有许多粮草的。不过守卫将士少说也有个两三百人,又是占据地利,想要拿下,不算轻松呀!” 凌赤盯了几眼,突然转头对着众将士说道:“诸位,我知道你们都很疲惫,甚至伤口的血都还没有止住,要再想来一场战斗,实在是要了你们的命。但是如今我们只能够背水一战,军令如山总归都是跪着死,敢问你们到底是想站着死在敌人的刀下,还是跪着死在莫将军的眼前!” 凌赤此话一出,只见得好些个军士都是哭出了眼泪。就连一向娇生惯养的简叮咛见了凌赤这般模样,也是不由得扯了扯凌赤的衣袖,低声道:“贼汉子,没想到你还挺重情重义的。” 正是此时,只见得左大山手中紧紧握着刀柄,脖颈出红得透血,良久,这才喊道:“兄弟们,凌赤少侠他们不过是江湖义士,并不会担心什么军法。然而却为了我们,敢上刀山下火海,你说咱们能够后退么!” 所有将士全都振臂高呼:“不能!” 左大山眼中一惊噙满了热泪,振声道:“好,那咱们就过去,拿下了鞑子这个据点!” 众人整装待发,朝着蒙古人的那个据点前去。眼见得一座座土建房屋伫立在一座山坡之上,周围昏黄的一切好似天然的屏障一般,土屋与之融为了一体,若不是左大山对周围熟悉不已,从远处根本无从发现。 左大山手握刀柄,转头望向了周雨亭,道:“周女侠,如今便由你来做这个军师,咱们该要如何拿下?” 凌赤突然冷笑一声:“区区蒙古鞑子而已,何足挂齿?” 只见得凌赤突然纵马冲出了人群,竟直直朝着那蒙古据点冲了过去! 左大山还没来得及叫凌赤回来,便已然听得好一阵角鸣之声!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据点的防备竟然如此厉害,凌赤只不过一人一骑冲了过去,然而已经叫守卫给看到了。 凌赤急忙紧握缰绳,胯下骏马发足狂奔,突然漫天多了好些羽箭朝着凌赤射来! 凌赤单手握住缰绳,另一只手拔出了背上的“黑鹏”宝刀,挥舞过处,尽是羽箭断作两截。 然而凌赤再为勇猛,敌人羽箭数量实在是太多,不一会儿,只听得马鸣一声。凌赤胯下的骏马突然倒地,身上已然插上了数支羽箭! 凌赤将要落马之时,急忙就地一滚。这么一滚,全身着实难受。且不谈周围沙土地之中的石头多,插在地上又有好些羽箭,凌赤一滚过去,尽是凹凸不平的一片,磕得周身难受。 凌赤急忙一个起身,又借着起身的气力,挥刀划了一道圆弧,一股难掩的刀风冲刷过去,竟然将数支羽箭给击落下来! 凌赤急忙施展着“秋雨青幽步”发足狂奔,然而又是好些羽箭齐射而来! 凌赤左躲右闪,不一会儿又退回了原地,想要就这样冲上去,真是太难太难! 凌赤紧皱着眉头,眼见土屋之上数十名弓箭手又是搭弓上箭,已是又有一波箭潮要朝着凌赤射来。 凌赤心中不由得一惊:“我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他们至于要这般谨慎小心么?” 凌赤念头还没想完,第二波箭潮已然杀到,凌赤急忙施展着秋雨青幽步躲开。 正是此时,只见得最为高耸的一座土屋突然打开,从中冲出了好些蒙古军士。当头一位,手握弯刀,朝着凌赤的方向一指。 又是数十个蒙古军士提着长枪朝着凌赤冲了过来。 凌赤刚要一喜:“我远的打不过你们,难不成害怕你们来近的?” 可那些蒙古汉子还没有杀到,又是第三波箭潮先到。凌赤挥刀抵挡羽箭已是难上加难,然而面前又是好些蒙古大汉持枪杀到,凌赤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要如何。 正是此时,且听得一声厉喝:“凌赤,快上来!” 正是周雨亭策马而来,凌赤急忙挥出一阵刀风,将面前的提枪蒙古汉子给击退,然后施展“秋雨青幽步”急忙跳上周雨亭的马匹之上。 羽箭仍是飞射不止,然而因为有好些蒙古大汉也在这边,所以放箭也显得要谨慎了一些。 又加之周雨亭冲上来之时,背后又有几个弓箭手搭弓射箭以掩护周雨亭和凌赤撤退,如此一来,倒真的叫凌赤于这万难之中退了出来。 众人赶紧在山脚停下,都是胆战心惊的,方才一见,这据点当中的蒙古鞑子,守卫起来着实有几分厉害! 左大山皱着眉头叹气,道:“他娘的,老子就跟他拼了去!” 凌赤有些自责,但并未说出口,只是道:“等我晚上再冲上去,你们就等我的消息!”他的话语当中满是愤怒,显然对于如今的一个结果很不服气。 周雨亭这才说道:“去什么去?若是在军营里面,你这个兴冲冲的毛病早就不知道被砍头多少回了!” 凌赤直接骂道:“你这家伙,倒是说说有什么办法?” 周雨亭突然一笑:“办法嘛,正是有的。” 第九十三章:战壕 众人都是晓得凌赤身手了得,就连凌赤如此高妙武功都还无法摸得上去,那么这些残兵败将又有什么法子?众人的眼神当中都是一团灰暗,沮丧至极。 周雨亭眼见敌方装备充足,能够发如此大数量的弓箭就为了击杀一个凌赤,可见敌方也是处于紧张状态当中。只见得她手握一根木棍在黄沙土地之上勾勾画画了起来。 而凌赤目光远远望着那些个土屋建筑,心中更是狠意横生,不由得大力挥出一拳,骂道:“区区几个土房子,还想要难住我凌赤!” 凌赤心头火意已生,便是又要冲上去。 简叮咛见状,急忙拦住了凌赤,劝诫道:“贼汉子,你刚刚上不去,难不成这次就可以了吗?还是省点儿力气吧!” 凌赤甩开简叮咛手臂,道:“一次上不去,我就上两次!两次上不去,我就上三次!只要我凌赤不死,我就得上去!我就不信他的弓箭没有射完的一天!” 左大山也是一脸沉重,道:“凌赤少侠,我左大山虽然是个老大粗,但从戎打仗多年也知道体力有多重要。这般下去,不过是让那群人以逸待劳,就等着凌赤少侠你累死!” 凌赤心头火起,怎会听劝?正是一声大喝:“倒看看究竟是我凌赤先累死,还是他们死在我的刀下!” 凌赤大步向前走去,众人都是不敢拦着凌赤。却是此时,突然听得背后一声娇喝:“凌赤,你给我站住!行军打仗岂是你这般光凭江湖义气所能行的?给我等着,过一阵子就让你上去杀个痛快!” 凌赤一听,看来是周雨亭有了主意! 只见得凌赤急忙靠近过来,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周雨亭微微一笑,道:“办法自然是有的,只不过还得要等一阵子。” 凌赤听得周雨亭有办法,也是不再急着上去了,老老实实呆在了周雨亭的身边。左大山等人也都是纳闷非常,然而先前简叮咛一手密林退敌将巴雅尔、莫日根好几百号人都给吓退,也是不由得让左大山对这江湖门派当中的姑娘稍有钦佩之心。 果然见得众人都是听了周雨亭的话,原地作调整休息,并不躁动。然而每一个人的心情都是无比沉重,凌赤虽只是心中气不过攻不下山头之恨,然而其余众位军士却也知道若是自己攻不下这山头,回到军营也不过是军法处置、死路一条罢了。 如今正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时候了! 天边黄沙与云彩相逢,日光被隐没在层层排列而去的大雁之后,正是夕阳时分,大漠周边尽皆想起了胡角笙笳之声,由着狂风席卷而来,为苍凉大漠徒添无限悲壮之意。南望中原,众位军士自知此行前途危难,也是不由得随手一抹泪沾巾。 虽是白天里,云彩与黄沙融为一体,然而夜里星空却是灿烂非凡。月光也是一色光亮,撒在大漠泥土之上,倒像是大地与天空之间的一层薄纱。 凌赤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已经出口询问了周雨亭数次,如今又是忍无可忍,问道:“周女侠,这从白天等到了晚上,咱们究竟还要等多久?” 周雨亭这个时候不再是微微一笑地让凌赤继续等待,只见得她仰面看着星空,繁星之下,她娇柔的面容显得格外宁静美好,微微翘起的下巴好似江南菱角一般可爱、引人不住心思想要抚摸。 周雨亭面色凝重,道:“是时候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心情突然激动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中的兵刃也都是握得更紧,已是迫不及待想要冲上去了。 如今左大山也是走上前来,问道:“周女侠,如今咱们该要如何攻下这据点?” 周雨亭看了看排列整齐的队伍,从中挑选了几个身材健硕、受伤尚浅的汉子,又是将仅剩的盾牌全部都交予了他们。紧随其后又将所有的几柄长枪交给其后的几个汉子。周雨亭谨慎着说道:“你们几人多加小心,你们冲上去,便是朝着他们的开火点去的。定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千万要用盾牌保护好自己。” 随之,周雨亭指了指山坡,又仰面看了看洁白无暇的皓月,道:“你们便去那土屋之下约莫两百步的地方等候着,随后拿长枪的大哥们便在你们后面挖一道战壕,可懂?” 这些人虽是不懂周雨亭此举意欲何为,但是如今也只好照做。 只见得他们收拾好装备,便慢慢朝着上面爬了去。 正是此时,且见得凌赤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着急问道:“总不能叫他们去涉险吧?我要做些什么?” 周雨亭先是没有答话,等到那群人走到半山腰之时,便立刻推着凌赤,催促道:“快,施展轻功,冲上去!一定要吼到让敌人全都听见!” 凌赤大惊:“这不是要害死他们吗?” 周雨亭道:“不会的,这夜里敌人是不敢轻易出来的,而且是有盾牌的,可以挡住那些弓箭。” 凌赤还是摇头,道:“不可,这风险太大,不能拿他们的性命开玩笑!” 左大山劝凌赤说道:“凌赤少侠,这些兄弟我知道,他们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的。行军打仗,生死不过就是一刀的事儿,总不能为了一两条人命便耽误了军机!” 凌赤不是军人,他只知道会用自己所有的本事保护好所有的人。只见得他还是选择了一意孤行,施展着“秋雨青幽步”飞身冲上了山坡! 只见得火把一桩,那些持盾牌的将士好像就要被发现了。而凌赤竟然大吼道:“不要命的蒙古鞑子,有种的就来射死我!” 土屋之中所有的弓箭突然全都朝向了凌赤一个人,倒是叫周雨亭不由得一惊,骂道:“这个莽夫汉子,就这么一举着实可以延误多少事情!” 周雨亭大怒,牵过了一匹健马,道:“等会儿听我口哨声,一旦响起,你们便拉着所有的马匹从后边儿冲上来,一定要叫马匹之声大响!” 左大山疑惑道:“莫非周女侠你是想要让那群蒙古鞑子以为背后才是大部队?前方不过是小人马?” 周雨亭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只见得左大山脸色大变,道:“周女侠,你明知无论前后我们的人数都是少得可怜,这般法子如何能行?” 周雨亭已经来不及解释了,手握缰绳已然飘然冲去,大漠夜里的风声只飘来了一句:“相信我便是!” 众军士都是眼巴巴地望着左大山,一时不知道概要怎么办,左大山也是紧紧握住腰间刀柄,愁容满面。正是此时,简叮咛见这些人还拿不定主意,登时厉声骂道:“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个身强力壮的,难不成还怕了?若是你们怕了,那我简叮咛一个人去便好,省得你们这些臭男人啰啰嗦嗦的!” 左大山狠狠锤了胸口一拳,骂自己说道:“左大山啊左大山,你不就是吃了几次败仗吗?如今怎么倒连女子都不如了?” 左大山骂完自己,立马转头对着众位弟兄吼道:“既然咱们选择相信了那周女侠,那么周女侠的话就是命令。军令如山,我等身为军人,唯有服从,现在所有人牵上马同我朝后边儿去!” 话说凌赤在这边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本来弓箭手甚多朝着凌赤射来,然而射了一阵却发现仅仅不过只是一个人罢了,于是便少了些弓箭手。然而弓箭依旧是又密又紧,凌赤纵使是武功了得,但却也不得不放缓了步伐。 正是此时,简叮咛策马来到,吼道:“弟兄们,一起上啊!” 凌赤大惊,只见得土屋之上好些火把突然亮起朝着周围发着闪光!在凌赤不远处一个盾牌围成的一个岩石状军阵缓缓向上靠近。 蒙古鞑子都是一惊,所有的弓箭全都朝着那边射了过去! 凌赤大怒,骂道:“周雨亭,你这是在害死他们!” 周雨亭却依旧不管,只是一边策马奔腾,一边挥剑替岩石状军阵挡开弓箭。 等到皓月当空之时,周雨亭立马喝道:“快停下!” 所有人当即停下,背后一众军士立刻拿起长枪便开始挖土。这些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好战士,对于挖战壕这等事自然是熟悉的很,只不过手中没有铁锹,长枪挖了一阵竟然便折断了去。然而这些军人却仍旧用手掌不住地挖,凌赤看见,一时也是感动不已。 突然只见得周雨亭背着火光,一剑插入了胯下健马脖颈之中。凌赤爱马不已,见到周雨亭此举,更是大怒非常。 而周雨亭已然倒下,滚到了岩石状军阵的背后。凌赤跟着冲了过去,正是要找周雨亭问个明白。 凌赤刚刚一冲进去,便只见得整个军阵由此倒下,所有的盾牌盖在了战壕之上。 最后的声响便是周雨亭的一声口哨之声,然后全军都是吼道:“弟兄们,冲啊!” 第九十四章:拿下 凌赤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臂给拉入了战壕之中。待得凌赤细细想来,突然发现就在方才那些将士口中所说吼出的一句话,虽是平平无奇,暴露了后方左大山等人的行动。然而却饱含悲壮之意,然而每个人都在盾牌的保护之下跳入战壕,并没有受伤。 凌赤仓皇问道:“你们这样岂不是要暴露左将军?” 战壕之中,谁也看不清谁,只听得周雨亭浅浅说道:“正是要暴露他们。” 凌赤大惊,万万没有想到周雨亭先是打算牺牲这一队朝廷官兵,而后又想要将左大山一行人陷入困境当中。 凌赤不由得大怒,说道:“周雨亭,我本来以为你也算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女中豪杰,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品行,不把大家性命当一会回事儿!你这般,岂不是愧对了他们对你的信任!” 凌赤只道是周雨亭在此处无路可走,而她又贪生怕死,所以才将蒙古鞑子的注意力全部都转移到了左大山等人的身上去,如此才能换回苟活一场的机会。 周雨亭只是冷冷说道:“他们还可以活,只不过就要看你的了。” 凌赤听周雨亭言语之中还是冷漠无比,不由得心生怒意:“看我的?若是方才你没有阻止我,只怕是我早已经冲了上去!就算我失败了,他们好歹还能捡回一条命来,不至于向你这般将他们送入战场!” 周雨亭突然厉声喝道:“送入战场又如何?当初是谁说的战死沙场也比死在莫将军面前好得多!他们就算不上阵,回到了莫将军那里照样是军法处置一个下场,如今我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凌赤心中依旧不服气,紧紧握住刀柄,已经是忍耐不住了。 周雨亭立马下令道:“所有人全部把凌赤给我按住!” 凌赤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周遭一股巨大的力气突然把自己压在了身下。不,这不只是一个人,是一群人! 所有将士都是劝凌赤说道:“凌赤少侠,你就听周女侠的吧!” “凌赤少侠,周女侠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太多的言语与将士们的身体一起压在了凌赤的身上,凌赤难以承受,他想要奋力冲出去。就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风雨,那才是他凌赤所应该做的事情。 但凌赤也不忍伤害这些将士,他们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若是他真的想要挣脱,不过是几个拳头的事情,又怎么会这般压在身下? 突然盾牌之上的叮咚之声消失了,外面的人没有再射箭了。 周雨亭突然激动叫道:“好了,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转移了!凌赤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出去,到时候你要是不冲上土屋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你休要再见我!” 凌赤听到自己还有机会上阵杀敌,也是不再闹。 战场的另一侧已经闹腾起来了,凌赤越来越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匆忙地问周雨亭了好几次。终于只听得周雨亭说道:“就是现在!” 凌赤立马冲出了战壕,“秋雨青幽步”数步直接闪到了土屋面前。 土屋之上的蒙古鞑子全都忙着应付那边左大山一行人,只留下了三四个弓箭手持弓守护。凌赤见状,立马飞身一踏,纵身跃到了土屋之下。 那些弓箭手还没有来得及通知其他的蒙古鞑子,便只见得凌赤立刻跳上了二楼土屋,“黑鹏”宝刀依然出鞘,拔刀仅仅三刀,便已然见得三个汉子倒下。 又是一刀! 凌赤直接将那个蒙古鞑子手中的长弓砍断,又是飞身一脚,将那人踢出了土屋。那人才刚刚站起来,便只听得一阵马蹄之声,周雨亭纵马而来,挥剑过处,便是蒙古鞑子人头落地之时! 凌赤既然冲上了土屋,又是冲进了那边蒙古鞑子的攻击圈子。那群蒙古鞑子忙着对付左大山一群人,上面的弓箭手哪里注意到了凌赤突然杀了进来? 只见得凌赤挥刀,寒光映着大漠特有的皎洁明月,如是杀神附体,好些弓箭手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然被凌赤砍翻在地。 没有了弓箭手,左大山等人不再徘徊半山腰处,立刻一拥而上冲上了土屋。 凌赤、周雨亭等人在土屋当中杀得蒙古鞑子措手不及,而蒙古鞑子刚要冲出来,却见得简叮咛、左大山等人已然杀到,又是杀了一个片甲不留! 凌赤杀得痛快,全身上下无处不沾血,眼中更是凶光不止,狠狠瞪着周围查看是否还有剩余的蒙古鞑子可杀。 众人都是杀得尽兴,然而他却是杀得自己眼都红了,他是在发泄着自己压抑已久的愤怒。他眼中所见的不只是鲜血,更多的却是九鹏寨当晚熊熊不尽的烈火。 突然只听得叮铛一声,一柄蒙古弯刀突然闪现在了凌赤的眼前。凌赤虽是杀得忘乎自己,然而感官仍是灵敏不已,微微侧身便躲开了去。 凌赤目光扫过,只见得这人的穿着与寻常蒙古鞑子并不同,眼中更是杀气腾腾,丝毫看不出来恐惧。 那蒙古鞑子抽搐着脸,道:“今日你上山之时,我便看出你身手不凡。如今已经败给了你们汉人,我也认了。临死之前,倒要试试我们两个究竟谁更胜一筹?” 凌赤没有答话,然而手中刀柄已经微微倾斜了下来。且见得蒙古鞑子刚刚说完,立刻飞身扑了过来,这蒙古鞑子身形巨大,有如是一只灰熊一般,冲击过来势不可挡! 凌赤一个侧身,叫那个蒙古鞑子给扑了一个空。然而那蒙古鞑子撞到了一边的柱子上,只见得五个拳头那么粗的柱子登时被折断开来。 凌赤顺势给了那蒙古鞑子一脚,蒙古鞑子不仅身材雄壮,反应也是敏捷不已。而蒙古中人不善武功,那边的打斗多以摔跤为主。 蒙古鞑子见凌赤一脚踢来,也是一把丢掉了弯刀,双掌一握,竟然立刻抓住了凌赤的腿!这摔跤当中抓人小腿便是胜了大半,蒙古鞑子不由得咧嘴一笑:“去死吧!” 蒙古鞑子呵哈一声,立刻抬高了手臂,想要借此将凌赤给压翻在地。然而凌赤却是冷笑一声,另一只脚一跳,顺着在空中一个翻身,一个甩腿将蒙古鞑子的脸给踢开了去。 这蒙古鞑子果然跟灰熊一般皮糙肉厚,这般一脚竟然只是将他踢晃了身子。若是换了别人,只怕是凌赤一脚便可以将其踢飞老远。 蒙古鞑子大吼一声:“你算是个汉子!” 凌赤没有答话,微微矮下了身子,等着这个蒙古鞑子又猛扑过来。然而这次蒙古鞑子却不急着扑过来,而是与凌赤相互周旋着。在蒙古的摔跤当中亦是如此,虽说先下手为强,然而先下手的人也往往是最容易暴露出破绽的一边,若是叫另一个人抓住了破绽,只怕是情势危急! 凌赤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见蒙古鞑子稳得住,自己却是先稳不住了。只见得凌赤飞身扑上,便是一记肘击重重砸在了蒙古鞑子的胸口之上,蒙古鞑子竟然身体晃都不晃一下,双臂齐下,势欲抓住凌赤的肩膀。 正是此时,凌赤虽是一记肘击,然而却是拔刀的姿势,顺势身子一弯,刚刚发出肘击的手臂一出,寒光一闪—— “啊!” 凌赤拔刀出鞘,“黑鹏”宝刀划过一道圆弧,便见得两条手臂一起飞了出去! 凌赤的脸上被溅满了鲜血,随时面无表情,可却显得凶恶十足。 蒙古鞑子这么被凌赤一招给砍去了两条手臂,整张脸都已然变色,后退几步,终于倒下身躯。 凌赤走到了那人面前去,冷冷道:“你也是个汉子。” 凌赤说罢,微微一绕手腕,“黑鹏”宝刀顺势划破了那蒙古鞑子的喉颈。 凌赤眼见得左大山、简叮咛、周雨亭等人赶上前来,虽然这场战斗也是损伤了一些人马,然而终归是拿下了这个山坡,众人都是激动不已。 凌赤看着遍地横尸,心中叹了一口气,并无话语。 大漠之中,到处可见尸身,左大山等人所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处理。若是不加以处理,不仅会招来大漠之中的毒蛇猛兽,还会发臭无比,叫人难以忍耐。 然而这么一个据点的尸体堆积如山,都消耗了左大山等人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才终于处理完,凌赤也是不由得叹气,心想道:“那些边关前线,尸体又是这里的好几倍,不知道又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周雨亭带人点了点这据点之中所含的物资,跟左大山先前所弄丢的相差无几,只需稍加整顿便可带走,于是几人当即睡下,等着第二日出发。 第二日,天色微微亮,站岗的官兵已然发现好一个部队的朝廷官兵朝着这边杀了过来。 左大山急忙起身,示意那边是自己人。两个队伍在沙场相见,自是情意深重,只见得为首将领龚龙道:“左副将,如此这般也算是戴罪立功了。莫将军身边就差你了!” 第九十五章:将军 一行人话不多说立刻前往了边关莫不服将军所在处,虽是星雨兼程,然而很快也终于赶到了莫不服将军所驻守的边关之所。 几人稍加整顿,便被莫不服将军的属下带入了营帐当中。 莫不服将军虽未披上铠甲钢盔,发髻往上一捋,浓眉紧紧皱作了一团,目光沉沉落在了面前的阵型图之上。左大山几人刚进来之时,莫不服将军同其余几个副将正商讨军机,吵得算是一个热火朝天,一时拿不出主意。 左大山一进来,登时在莫不服将军面前跪下,感激涕零道:“莫将军,属下贻误军机,真是罪该万死!” 莫不服将手中小小红旗往阵型图上一扔,右手搭在腰间宝剑之上,走到了左大山面前来,道:“不错,按军法来讲,你的确是该死。” 左大山垂着脑袋,只等莫不服将军下令。 周雨亭、简叮咛都深知沙场将士、军令如山,自己作为外人也不便干预军营之事。然而凌赤一向心直口快,登时挡道了左大山的面前,目光与莫不服将军对视,真是一点恭敬之心都没有。 左大山急忙偷偷拉扯凌赤的衣角,然而凌赤一动不动,只是义正言辞说道:“莫将军,虽然左大山的确贻误军机,然而却也拿下了好一个蒙古鞑子的据点。所被抢占的军粮如今也已算是收回,算是戴罪立功,想必军令处置,大可不必!” 莫不服将军眯着眼睛盯着凌赤,有些疑惑道:“我见过你?” 凌赤直截了当地说道:“在下当初蒙莫不服将军于石壁林救过一命,特来沙场,为莫将军通报敌情。” 莫将军甩了甩手,道:“我想起来了,当时雨老先生所要救治的便是你吧?你既然是江湖人士,那便不要再过问我军营的事情。” 左大山急忙拉开凌赤,未等得凌赤有所话说,便听得莫不服军令一甩,众人脸色都是大变。 莫不服其余副将与左大山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见莫不服已然丢掷军令,都是急忙跪下身来,求情道:“莫将军,左大山的确有错在先,然而确实戴罪立功,还望莫将军留下左大山一条命在!” “莫将军,如今蒙古鞑子势头正猛,我们正是要用人之际,千万不可军法处置了左大山啊!” 莫不服突然正色喝道:“我军令尚且还未下来,你们几个便要闹翻了天不成?” 众人都是不敢再作言语,莫不服厉声喝斥道:“若是军令有你们几个来下达,那我这个将军也不要做了!现在我就把腰牌丢给你们,你们谁觉得够本事的,尽管上前来拿!” 众人都是耷拉着耳朵不敢说话,只见得莫不服掏出将军腰牌狠狠砸在了阵型图上,立刻下达命令,道:“左大山粮草被劫,死罪!看在攻破蒙古据点,夺回粮草数量不计,功过相抵。然而我军因左大山之事,粮草延误,军机贻误,又加之多少兄弟命丧黄沙,此又罪加一等!现派左大山带领人马,给我攻入月轮国土一境!” 众人一听,这岂不是叫左大山戴罪立功吗?都是大喜,全都抱拳喝道:“多谢莫将军!” 莫不服走出了营帐,让周雨亭、凌赤等人跟出去。 只见得帐外军阵如山,都是热血一洒,长枪之尖高指天穹。 沙场官兵都是大宋的热血好男儿,如今凌赤眼见成千上万的将士虽未上阵,却仍是在训练场上刻苦练枪拉箭,心中一股也是一股豪情壮志涌上了心头。 凌赤正震慑于沙场战士之时,周雨亭已将好些情报尽数汇报给了莫不服将军。莫不服将军眼光望向远方滚滚的黄沙,也是须臾一叹气,道:“边关未定,中原又乱,哎!” 周雨亭急忙劝解道:“莫将军,如今他们虽然人多势众,但总归而言还是未成大气候,还是先下手为强啊!” 莫不服摇着头,叹息道:“我如今光是边关蒙古大军压境便已是分身乏术,又哪里有那个心思去争权夺利?” 周雨亭脸上尽是着急的神色,道:“若是莫不服将军再不有所举动,只怕是那些狗贼会先行陷害于你啊!” 莫不服将军还未答话,便只听得凌赤一声厉喝道:“莫将军,先前凌赤未能晓得你的意思,多有得罪。不过眼见这些奸臣贼子如今猖獗之甚,我也是气上心头,有一言不知该讲不该讲。” 莫不服挑起了眉毛,问道:“不知道凌赤少侠这句话所说的又会是什么?” 凌赤厉声说道:“虽然那群乱臣贼子实在是可恶至极,但是如今边关忧患又颇为紧要。莫将军你身为军人,又是要职在身,要反道而败奸臣,势必让我大宋边境又是一番忧难。我等好男儿既然已经身入此处,那又怕那些人说些什么废话,我们自个儿做自个儿的事情,让他们说去吧!” 这么一番话正是要莫不服不管奸臣,自己专心杀敌。然而如此一来,岂不是叫那些奸臣得逞?周雨亭正是一惊,刚要说话,便只听得莫不服哈哈大笑,道:“凌赤少侠,你这话深得我心!若不是近日边关有战事,我定当与你好好喝上几杯!他们那群人不下边关,只顾着争权夺利,如此朝廷已然昏暗,我莫不服若要顺了他们的意,边关又是无人能守,岂不是叫我愧对天子、愧对祖宗?” 周雨亭刚想要劝,可却只见得莫不服摆了摆手,道:“他们要怎么做就怎么做,我莫不服仰面对得起苍天,下看对得起黎明百姓,就算哪一天真被他们给害死了。我莫不服就横枪策马,在阎王爷旁边等着他们下来!” 凌赤大叫一声:“好!” 周雨亭万万不理解凌赤与莫不服两人之间的默契,如今生死关头在前,两人仍是我行我素,虽是一心为国,可终究还是要保护自己在前。这也难怪,云深书院本就一项秉持着亚圣孟子之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而莫不服却是达与穷都要将天下负于己任,正是此观点不同,莫不服已然与周雨亭谈得不甚笼来。 几人走了一阵,突然见得莫不服顿步,转头望向了凌赤,道:“凌赤少侠,如今你在江湖可混不走了?” 凌赤苍凉一笑:“九鹏寨被那群狗杂种一把火烧了,这茫茫江湖本就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地!如今六顺同盟的那些狗贼又污蔑于我,整个中原江湖都是将我凌赤视作了武林败类,真是恨不得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血!” 莫不服微微叹气,道:“凌赤少侠深受如此陷害,尚能来帮我一把。我莫不服又岂能在那些奸臣手下丢弃本心?凌赤少侠,我有一事,实在唐突,想要请你帮忙!” 凌赤登时拍了拍莫不服的肩膀,这么一举都是叫过路的官兵看得目瞪口呆。这官阶在上,又有谁人敢和莫不服将军如此亲昵?凌赤才不管这些东西,只是豪言一出:“莫将军,当初没有你石壁林断后,只怕我凌赤早就被人乱刀砍死。如今你有事,我凌赤自当不可置之事外,但有吩咐,凌赤定当相从!” 莫不服大喜,道:“当初雨老先生要救你,而全江湖的人却要追杀你。我还疑惑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跟江湖中人口中所说的一样,算是一个武林败类?如今一见,凌赤少侠实在是豪杰!” 凌赤自然听不得这些,只是摆摆手,道:“莫将军有什么要事,快说吧。” 莫不服叹了口气,道:“方才我派左大山前去月轮国,正是有一桩要事。月轮国那边过不了多久,便会聚集各方义士,尽是武林高手。我们虽然行军打仗在行,然而论其武功,自然比不得你们这些江湖高手,所以想请凌赤少侠代表我莫家军前去。” 凌赤拍了拍胸脯,答应了下来:“这算什么大事?我凌赤去就行了!” 莫不服又是眼光看着天边,叹息道:“如今蒙古压境,情势紧张。下一场便是蒙古十万军马蜂拥而至,而朝廷迟迟不愿派人来援,我等只能靠着月轮国一聚,看看能否邀请诸边各国一起齐心合力,对抗蒙古。唯有此计,方能保我一方平安。” 周雨亭也是眼神有些暗淡,道:“如今朝廷不愿派兵便是受了那些贼子的教唆,他们手握重兵,就怕莫将军你麾下实力壮大,会不利于他们。不然我泱泱中华,又怎么需要和其他国家联手来对抗一个蒙古?” 这时候,莫不服一向的谦虚之心倒是微微升起,道:“周姑娘此言倒是过重了,我们中华虽然历经千年不倒,然而如今以文臣为首,蒙古武力盛行,又尽是汉子。若不是两国交战,那些蒙古鞑子的确倒是很生令人钦佩!” 凌赤不由得想起先前那个与自己决战的蒙古鞑子,那是有血性的一条汉子。比之彭少康之流,不知道强了多少倍,一时也是无话可说。 第九十六章:月轮 穿过无垠的大沙漠,路途崎岖而又炎热。到了夜晚,明悠悠的月光却又伴着无比冰凉的风叫众人裹紧身上的皮毛。到处尽是野狼的呼号之声,凌赤等人似乎像是与野狼群开始了一场拉锯战一般,只看谁先倒下。 然而凌赤等人物资充足,又怎么会就此倒下?过了两天,野狼群也渐渐发现这群猎物并不是好惹的,也放弃了追踪凌赤等人。 凌赤、周雨亭也是顺利地进入了月轮国境内。 左大山奉莫不服的命令带领人马驻扎在月轮国周边一带,这无疑是一项风险极高的任务。月轮国如今四方都已被蒙古所紧紧包围,左大山借着沙漠才绕开了一队又一队巡逻的蒙古骑兵,最终将部下一分为三队,分别按插在了月轮国周边。 凌赤等人如今已经进入了月轮国,这算是茫茫大漠之中的一片罕见绿洲。月轮之名便是由绿洲之中一片巨大的圆月型湖泊而来,月轮国国民将这片湖泊视作了上天赐予的圣水,对其尊敬不已。 因为大漠之中有这么一片罕见的绿洲,是以月轮国的商业极为发达。周边小国商人往往会来此处进行商业贸易,这里的大漠文化可谓是一片繁荣。 凌赤刚入月轮国,入眼即是好一大片商场。琳琅满目的商品不由得叫这少年的目光都呆滞了,当然柳州简家的千金大小姐自然是喜爱极了。 刚一入城,便见得简叮咛冲到了一珠宝贩子的摊子面前,两只细嫩洁白的双手将面前的好些珠宝尽皆捧了起来。祖母绿的戒指、金水菩提的项链、蓝宝石镶嵌的手镯、钻石相间的耳环.......一众珠宝尽是如同石头一般叫这商人摆放在前,见有客人也是不慌不忙,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 简叮咛手上捧了好些珠宝,兴奋地问道:“老板,这些东西都是怎么卖?” 老板眼睛瞄了一眼,伸出了两个手指头:“两千两。” 简叮咛面露喜色,正要伸手从怀中掏出银票,却立马被周雨亭给制止了。这些珠宝若是放在中原远不止如此价格,然而在这大漠之中却是如石头一般,不过云云罢了。周雨亭拉着简叮咛的手,道:“这里到处都是好东西,再走走看看吧。” 简叮咛歪着脑袋思考了一阵,心想:“对啊,这才刚刚入城,万一好东西在后面也说不定呢!” 他们三人刚要走,却只见得那个老板却突然脸色一变,挡在了几人面前,道:“这可不行,看了我的东西,怎么可以不买呢?” 简叮咛见这大胡子老板颇有几分无理取闹的意思,也是挑眉骂道:“你个大胡子,我看看怎么了?又没收了它!我不买就不买,难道你还能逼我买了不成?” 那个大胡子老板却是拍了拍手,突然走出好些个半露胸膛的凶恶汉子,都是团团将凌赤、简叮咛、周雨亭三人给围住了。那个大胡子老板吹了一气,道:“哼,中原人?中原可都是有钱人啊,我这儿东西既然是物美价廉,你们还是看着收上一些吧!” 凌赤大怒,身形陡然一闪,如是一道白光陡然冲了过去,一瞬间便见得两个壮汉被凌赤撞翻在地。凌赤冷冷盯着那个大胡子老板,道:“老子要是不买呢?” 那个大胡子老板见凌赤这等身手,虽是有些怯懦之色,但仍旧是挺直了腰杆,大声喝道:“敢在我的地盘儿打我的人?你小子是不想活命了!” 从各处的摊面之中又冲出了好些大汉,手中都是兵刃紧握,将凌赤团团围住。 那个大胡子老板狞笑道:“老子做了这么久的生意,武功高手我见得多了。可还没有几个人敢在我这条街上放肆!” 原来这么一条街都是属于这个大胡子老板的部下,虽是仅仅占据了街边一角一小店,然而只需他一声令下,所有的街面全都会冲过来替他出手。 凌赤也不由得缓缓抬下了手臂,手掌抚摸处正是“黑鹏”的刀柄。 “你这条街很厉害么?要不要我家主人给你收了去!” 突然只听得一声银铃般的叫声,众人转过身去,只见得街道那一头缓缓一个金轿子靠近过来。轿子前方一个穿绿衣服的、头戴朱光宝钗的丫头喝道:“和伊家族可莫要忘了,你们是在谁的手底下做生意!” 那个大胡子老板见了这个绿衣丫头突然软下声来,嘿嘿笑道:“原来是阿珠姑娘,我这儿最近生意少,这不养着一大家族的人实在没法子了。” 那个被称作阿珠的撇了撇嘴,道:“你们家的存粮就是再吃半年都还有多的呢!我们主子已经吩咐过了,凡是近些日子来城里的,都是贵客。你们寻常做生意的手端,可该收敛的就收敛一些。” 那个大胡子老板急忙附和道:“是是是,我这就收敛,这就收敛!” 大胡子老板立时对着众人喝喊道:“还愣着干嘛?铺子不要人看啦?快滚回去好生做生意,休要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汉子竟然全都跑了回去,凌赤也是转过头盯着这绿衣姑娘,心中也是一阵疑惑,但又不知从何开口。 突然轿子的帘子掀开了一小段,从中射出一道温柔如水的秋波与凌赤炽热的眼神突然撞到了一块儿去。凌赤如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灌下来一般,瞬间清醒了过来。那帘子却已经合上了。 凌赤心生困惑,虽是一双眼睛,但是他仿佛在哪里见到过一般。但他无论如何在自己的脑海当中翻找,都是毫无线索,只是呆呆地望向帘子那边。 这时阿珠从帘子边走了过来,打量了凌赤等人一番,然后问道:“你们是中原人?” 凌赤没有答话,周雨亭却是见机行事、行了个礼道:“正是!我们是莫不服将军所派遣过来商谈要事的。” 阿珠嘟着嘴,道:“那便是了,你们中原那边还有一个老头子现在正在我们那儿住着呢,我带你们过去。” “老头儿?” 阿珠点了点头,道:“听主人说,那老头儿好像姓周。没事儿总在对着一副棋盘,一坐就是一整天。” “是周师叔!”周雨亭惊呼道,“一定是周师叔!” 凌赤眼光微微测过,疑惑道:“那人莫不是‘鬼手棋圣’周莫测,周老先生?” 阿珠歪着脑袋思索了一阵,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像别人是这样称呼的,不过最近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也记不大清楚了。” 凌赤与周雨亭互视一眼,都是点了点头,如今“鬼手棋圣”周莫测下落不明。而周莫测一直以来为朝廷西东奔走,若是真有可能,他也一定在这里! 凌赤等人当即跟着阿珠姑娘走去,走过一个街角,只见得又是好一阵车队突然迎面驶来。凌赤目光一抖,登时不由得为之一惊—— 彭少康! 彭少康似乎是没有看到走在轿子后面的凌赤,只是看到了面前有一队人马驶来,登时跑上前来,怒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人?我们可是月轮国公主邀请的贵客,怎么敢挡到了我们的面前?快滚!” 阿珠姑娘立刻跳了出来,手中挥舞着长鞭,怒喝道:“哼!你们这些人真是仗着公主的厚待,自己倒是不把自己当人了!要说滚的,只怕是——” 阿珠还没有说完,只听得轿子之中突然传来了一阵温柔若水的嗓音,使唤道:“阿珠,既然是贵客,那咱们作为地主之谊,自当是要让开的。” 阿珠还有不服,但是无奈轿子当中之人已然开话,也是无奈地甩了甩手,吩咐抬轿的几个汉子说道:“好吧好吧,就依了这群不懂礼数的贵客吧!” 几个汉子立刻将轿子抬到了一边,这个时候,轿子一让开,轿子背后的凌赤等人暴露无遗。彭少康一见凌赤竟然身在此处,也是不由得大喝道:“凌赤!你这小子竟然还没死!” 说着,只见得凌赤一挥手,好些个大汉都是拔刀而出。 凌赤目光一沉,落在了刀柄之上,冷冷道:“你彭少康?也配当我的对手?” 彭少康狞笑一声,道:“不错,我武功是不如你,不过可别忘了,我背后的主子武功可比你高上百倍不止!” 凌赤的目标本就落在了彭少康背后的马车之中,能够让彭少康如此费心牵马的,除了镇武镖局的总镖头刘震风,又能是什么人? 只见得马车一停,从中突然一道风声即过,一道沉重不已的嗓音低声道:“凌赤,真是好久不见!” 这不是刘震风,却又是何人? 凌赤再难忍受住自己内心的狂怒,登时拔刀而出! 只见得马车之中又是一道风声,凌赤身子一晃,身子有若是一道长虹一般朝着马车之中冲了过去! “住手!”阿珠身边的轿子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厉喝,“你们这些中原的恩怨,到了我月轮国,好歹也要休止了!” 凌赤身子微微一顿,一回头,却见得轿子之中走出一个人来,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是那个一直陪在“鬼手棋圣”周莫测身旁的假“周雨亭”? 第九十七章:故人 凌赤眼见这个原先的“周雨亭”走出了轿子当中,柳眉一竖,虽未动怒,然而温柔的言语之中却蕴含着一股叫众人都无法抗拒的威严。 且听得那个“周雨亭”一字一句相当缓慢地说道:“我只是发出了集豪令,你们既然来了,当然还是得要按照我们月轮国的规矩来做。” 凌赤却已丝毫没有听得进去,只是惊呼道:“周雨亭?” 周雨亭不由得为之一惊,问凌赤说道:“你叫我干嘛?” 凌赤不由得一时见到两个“周雨亭”,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这时,只听得原先的“周雨亭”粲然一笑,如是春风蒙面一般,笑道:“凌赤少侠,好久不见!” 简叮咛也是一脸疑惑,问道:“你们两个,到底谁才是那个爱财的女侠,周雨亭?” 这“爱财的女侠”说的正是周雨亭的江湖侠号“二十钱女侠”。只听得阿珠突然嘻嘻笑道:“原来你就是凌赤少侠,我们主人可是经常提起你呢!” “主人?” 阿珠高扬了下巴,一副骄傲无比的模样,说道:“当然了,我们主人可就是这月轮国的主人。阿妮公主!” 阿妮公主微微低下脑袋,一副礼貌的模样,笑道:“凌赤少侠,先前有你一同游行中原武林,真是荣幸之至。多有照顾,实在感激不尽!” 凌赤这才懂得,原来当时一路陪伴在“鬼手棋圣”周莫测身旁的,并不是“二十钱女侠”周雨亭,而是堂堂月轮国的公主阿妮! 镇武镖局一行人也是不由得为之一惊,只见得彭少康走上前来,冲着阿妮公主抱拳行礼道:“哎,原来是阿妮公主!先前在中原多有得罪,想必阿妮公主大人有大量,自当是不会介怀的。” 阿妮只是冷笑一声:“我这集豪令可是集结天下群豪的,不知道怎么把暗箭伤人的彭镖头给请了过来?” 彭少康一向恬不知耻,若不是见机行事算得上是颇有本事,又怎么会叫刘震风如此多年来都陪在身边?只见得彭少康哈哈大笑说道:“我虽算不得什么豪杰英雄,可我们总镖头可是中原武林的一大支柱哇!我们刘总镖头,上可与少林方丈弹琴下棋、下又为黎明百姓除暴安良,实在是天下武林一大英雄,我彭少康陪在身边也算是沾光啦。” 阿妮公主哼了一声,还未答话,却听得彭少康却是冷笑道:“况且就连中原武林的败类凌赤都能来这里,想必贵国对于天下群豪的想法算是稍有偏颇吧。” 阿妮公主不再答话,钻回了轿子当中,冷冷说道:“走吧。” 轿子刚刚抬起,彭少康等人赶紧让开车队,叫阿妮公主一行人先行过去。 凌赤跟在轿子之后,刚刚路过车队之时,只听得马车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沉吟:“哼,你也配来这里!” 凌赤紧握拳头,如今莫不服将军已有要事在他肩上,他可不能为了私人恩怨,而耽误军机。 行过了一阵,约莫已然到了吃饭的时候。 轿子停在了一处宫殿面前,眼见得整闪三人高、七人宽的大门之上镶满了钻石珠宝,闪闪发光,都是落到市面之上可值天价的宝贝,却就这样被用来向前大门,凌赤也是不由得为月轮国的富有深感震撼。 几人一进门,其中却并非是珠光宝气的一片,仿佛是入了一片稀罕森林一般。佛树菩提、 金花茶、羊角槭、华山苍松......一众珍稀树木在此成群生长,虽是大漠当中,尤是茁壮生长,可想而知在这片树林之中,又是需要多少的人力物力来供养? 树且如此,其下的无数花草更是繁茂不止。鲜红罗绿、嫩粉佳黄、雪白湛蓝的一片,叫人都不由得看花了眼,哪里还分得清什么又是什么花? “二十钱女侠”周雨亭也是不由得为之叹道:“这一片树林虽未显珠光宝气,然而如此大漠之中能有如此景象,已然比好些宝石镶钻显得要富有得多了!” 阿妮公主缓缓走下轿子,向着凌赤等人微微曲腿行礼,背后是繁花嫩叶,显得阿妮公主如是花仙子一般可爱美丽。只听阿妮公主道:“请诸位往宫殿中去,我当好生招待!” 众人随着阿珠去了宫殿当中,金碧璀璨的墙面之上尽是各国书画,中原的写意、蒙古的苍茫、南海的实真......这宫殿于爱雅之人,实在是与天堂无异。 走过几个长廊,只见得好大一块空地,四面墙壁各是挂上了纯金的火炬筒子,点点火把燃气,又生出一阵紫韵清香。 空地之中放着好大一块波斯地毯,其上绘有栩栩如生的玄奘西行图,大漠风光、烈阳炽鸟,尽显玄奘西行之英雄伟岸。 地毯之上摆着一张小桌,又是四朵红宝石先前的玫瑰竖立四角,中间是一个沉重暗黄的棋盘。棋盘两边相对的两人,一人长须鹤眉,身上一副书生气象的长袍,五指如爪,修长可见指骨节,众人一见,不是“鬼手棋圣”周莫测,却又是何人? 周雨亭见了“鬼手棋圣”周莫测在这里抚须饮茶、对聊下棋,一副快哉模样,也是一喜,一溜烟冲到了周莫测面前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师徒之礼,道:“晚生周雨亭,拜见师叔!” 周莫测微微偏过脑袋,眉目之中尽是慈爱,拍了拍周雨亭的手掌,笑道:“雨亭,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周雨亭当初被困山中,的确是受了不少苦头,如今见了云深书院的慈爱师叔,不由得苦上心头,点点晶莹泪花闪烁眼眶之中。 周莫测目光一抖,突然拾起一粒白棋,在棋盘上面一按,哈哈笑道:“族长,这下你可没处躲了吧?” 那个族长哈哈笑道:“哎呀,‘鬼手棋圣’果然名不虚传!老夫这次跟周老先生足足三天,实在是把这些年的棋瘾都弄够了哇!” “鬼手棋圣”周莫测哈哈大笑:“族长棋力非凡,实在是厉害得紧!” 那族长却是哈哈大笑,道:“你这周老先生真是的,一边赢了我,一边夸我,岂不是在故意夸自己棋力了得?” 两人都是哈哈大笑,原来这族长正是月轮过的国王! 两名老者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一扫,周莫测的眼神突然沉了下来,落到了凌赤身上去。 只听得“鬼手棋圣”周莫测缓缓说道:“凌赤少侠,真是好久不见!” 凌赤当然不会忘记四方茶馆之时“鬼手棋圣”周莫测的赠刀之谊,纵是周莫测最后于凌赤危难之时选择了身退,但在凌赤心中当然也知道实在是属于无奈之举,心中也并未对周莫测生出嫌隙之意。 只见得凌赤淡淡笑道:“周老先生,好久不见!多亏了你的‘黑鹏’,晚辈实在是感激不尽!” 周莫测不由得抚须长叹道:“哎,如今整个中原武林都将你视作了仇敌,虽然你功夫莫测,不过前路依旧艰险。” 突然只见得周莫测眼中闪过了一丝锋芒,道:“至于刘震风等人口中所说之事,虽然如今无从证明,但既然如今我们在一条船上,我想我会向着你。不过了却朝堂之事过后,我自当随从江湖之闻,你我纵不至于刀剑相当,但也不会再促膝长谈了。” 凌赤当然懂得这地方厉害,如今也只是冷笑一声:“是的,明哲保身嘛!我凌赤这些道理还是懂的,无论如何,咱们都是为莫不服将军行事,也当尽心竭力就行了。” 正是此时,族长脸上尽是疑惑之色,不过他能与大漠之中保身如此之久,当然也晓得江湖险恶,实在是复杂得很,于是也不便干涉凌赤与周莫测两人之间的事情。只见得族长派人送来好茶,族长一一捧上送到凌赤、周雨亭、简叮咛的手上,如此一举倒真是让凌赤等人有些受宠若惊。 只听得族长笑道:“如今外患在前,明日的江湖大会,还望诸位英雄能够震慑群雄,帮我月轮国,度过难关!” 简叮咛天真烂漫,哈哈笑道:“这是自然,我们江湖中人自当称雄除恶的!” 周雨亭眉头紧皱,分析道:“明日来的可都是各方的英雄好汉,虽是江湖众人的聚会,然而却都代表了各自的朝廷。我们中原竟然是师叔来此一行,虽说周师叔武功高深,可总归算不得中原武林的顶尖角色,不知道到时候又是如何一番凶险。” 这个时候,却听得“鬼手棋圣”周莫测哈哈大笑道:“别人国家的习武之人总归是为了国家效力,所以当然来的都是精锐。我们虽然不为朝廷,受了朝廷的派遣也当尽心竭力。更何况江湖英雄又岂会视如此外患于不顾?虽不为朝廷,也为江湖安危、为黎明百姓,明日中原武林可不止我们。” “刘震风?”凌赤的目光阴沉了下来,“他可不算是为了中原安定的人!” “鬼手棋圣”周莫测哈哈大笑道:“那丐帮盖帮主,可算得吗?” 第九十八章:聚会 大漠的日光总是笼罩着好些层五彩斑斓的云朵,渐渐晕开,在天边笼络出一朵七彩的昙花。好似一切的水分都为着昙花的生长所吸收殆尽了一般,沙土是干的、狂风是干的,就连天边匆匆飞走的鸟雀的鸣叫声都没有丝毫的润色。 然而在苍茫的大漠之中,却又是一片绿洲所成的天府之土——月轮国。 月轮国有名取之月轮湖泊,湛蓝得如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宝石,秋波粼粼之中又仿佛静止。在岸上,如今也算是歌舞升平。一个由各方名贵树种所搭建而成的舞台在岸边伫立着,参与搭建的工匠都是晓得的,这舞台不同于寻常的台子,太多名贵的树木在其上面,细心者都可闻令心肺为之舒畅的檀木芳香。 然而在如今,就算是再细心的人都是闻不出来的。周遭尽是衣着鲜艳的美女,又散发着令人无比着迷的香气。最令人心向往之的,莫过于舞台之上的七个红衣,红色面纱在耳间一挂,秋波一瞟,便是无限柔情。 台下各路英雄好汉都是瞧得目瞪口呆,心中的欲望尽在眼中陡现。 曼妙的腰肢随着鼓点一动又一动,将这些各处称雄的豪杰挑逗得心痒痒的。但今日前来的,都算是全天下各方有名的义士,都是忍耐住了自己的野性。 可却突然听得一声粗鲁的喊叫:“这上的几个娘们儿迟早得要入了我的帐篷!” 诸位英雄豪杰本自欣赏着的曼妙舞姿,却冷不丁的叫这个大汉的喊声给煞了风景,满脸不悦。然而这汉子却是一手抱过一个西域女子,一手捧着金樽酒杯,丝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 凌赤稍后入会,便听得了这个汉子毫无礼数的一句话,不由得朝汉子那儿看了过去。打量一番,只见这汉子肩上挂着两个狼头骨,脖子上又绕了一圈狼牙的项链,半露出的胸膛之上,还闻了一个狼头纹身。面目凶恶,胡渣满面,乱发都是以辫子扎成了好几段。 身旁的周雨亭也是面露不悦之色,简叮咛一向讨厌这般粗鲁的汉子,见了这人,更是心生作呕。 突然舞台之上的曼妙舞姿突然随着一声重鼓停了下来,七个一摆双臂,手腕金铃铛叮咚作响,如是仙女一般下了舞台。 那汉子突然一跃而起,骂道:“老子还没看够呢,你们怎么便走了?” 这时候,只见得一个老者身披太阳图案的黄袍走上了舞台,对着大汉慈眉笑道:“英雄且住,时辰也到了,咱们先聊正事儿,你看如何?” 那个汉子摆了摆手,一副老不大厌烦的模样,道:“有什么正事儿可谈?快说快说,回头把那几个女的乖乖给我送上帐篷里面去!” 老者正是月轮国族长,也算是一国之君,可见这汉子竟然如此无礼,脸上的笑容也是不由得僵硬了起来。凌赤更是气上心头,吼道:“你这哪里来的汉子,这般无礼,还不快滚!” 那汉子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凌赤,眼神中尽是凶光。 凌赤也不避讳,正面迎上了那汉子灼热的目光。那汉子有些吃惊,但瞬即化为了愤怒,道:“你这是哪里来的小子?竟然敢跟我天狼王这般讲话!” “天狼王?”凌赤冷笑一声,“小子见识尚浅,还没听说过!” 那天狼王怒气横生,一把推开身旁的美女,便要走上前来。周雨亭不由得有些惊慌,低声道:“这里都是大漠诸国的高手,你莫不要这般意气用事!” 凌赤向来有话说话,又怎么会忍住不出声?只见得凌赤上前两步,正是走开周雨亭、简叮咛的身边,与天狼王对视了起来。 天狼王狂傲无比,在这大漠之中又有谁人敢对他如此嚣张?登时便见得天狼王一拳击出,真是又快又急,比之中原武功也是毫不逊色! 凌赤还未躲,突然只听天狼王痛骂一句:“妈的,是谁?” 再见之时,天狼王垂下的拳头手背之上隐隐一个圆圆的红印。众人都是一惊,只听得一名老者笑道:“在我中原有句好话,叫做‘客随主便’,既然这位英雄来了月轮国,想必还是要听听月轮族长的话吧?” 出手之人正是“鬼手棋圣”周莫测,他也是一身黑白相间的长袍,缓步走到了凌赤的身侧来,目光一瞪,平静如水当中又尽含波涛汹涌。 天狼王面露凶色,突然听得族长突然喝止道:“天狼王,你们雇佣军团虽然厉害,可这里总归是我月轮国的地方,还是收敛一点的好。” 天狼王哼了一声,坐回了原先的席位之上,对着一旁的美女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给老子倒酒?” 族长见到天狼王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也是不由得松颜一笑,面目当中尽是疲惫。为了今日这场盛会,他不知道准备了多少多少。如今各方英雄豪杰都已到来,是成是败,就看今天了。 族长接过了一旁西域美女所递上来的金樽酒杯,高举额顶之上,大声道:“我月轮今日能请到诸位英雄,实在是难得,请容老夫以此酒代表心意,恭祝各位光临!” 诸位英雄都是饮酒而过,这时候,且听得组长继续说道:“今日诸位前来实属不易,然而既然大事在前,我们已经喝过了相识之酒,那边谈正事儿吧!” 突然只见得一阵疾风吹过,舞台一旁的火红旗帜被狂风刮得四散。众英雄目光随之一定,却见得一名汉子已然登上了舞台之上,熊腰虎背,气势非凡! 那人身材虽然壮硕,然而面目却是俊美得很,除去一对英眉挂在眼上尽显阳刚之外,乍一看脸庞,倒着实像个进京赶考的公子书生。 那人登上舞台,便朗声笑道:“这还有什么大事好谈的?我们蒙古如今大军铁骑,周边诸国若是不想臣服,只管好好地等死吧!” 原来此人正是蒙古的三皇子牧仁。 月轮族长的脸上不由得挂上了一丝忧色,蒙古大军如今包围月轮国是实情,但这牧仁三皇子竟然身在月轮当中仍是放肆不已,任是哪一个一国之君都是难以忍受。 然而蒙古大军近来势头实在是强劲不已,各方英雄都是不由得沉住气。然而却听一声朗笑:“哈哈哈哈哈,三皇子可真是着急得很!” 牧仁转过头来,看着凌赤身旁大笑不止的“鬼手棋圣”周莫测,心中傲气,又怎么会叫如此一个老年人给挫了?牧仁英眉紧皱,怒道:“你这哪里来的老头子,难不成我们蒙古铁骑大军还不够将这个小小月轮给踏平吗?” 周莫测微微上前两步,道:“蒙古铁骑大军虽猛,但终究也不过是一国而已,在场诸国岂下十数?蒙古不过一国,竟能如此狂妄自大,也不怕自己闪了自己的腰?” “谁过蒙古一国孤立无援了?”说话的正是先前粗鲁无礼的天狼王,这天狼王站起身来,握紧拳头,只听圪塔圪塔地响,显然一副示威的样子。 周莫测微微一笑,道:“哦?不知道这位英雄却又是代表着什么国家?”周莫测话未说完,突然转头笑道:“对不住了,方才口误,应当说的是,是哪个国家对着蒙古俯首称臣了?” 这话无疑不仅是在针对天狼王一个人,而是讽刺着天狼王背后的整个国家都是苟且偷生的小人。这么一句话实在是凶险,可周莫测口出此言却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周雨亭不由得一惊,心道:“周师叔这话岂不是叫那两人都要联合来对付师叔?方才天狼王脾气那么大,如此一来该要如何收场?” 然而天狼王脸上却没有显现出任何的气恼模样,竟然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大笑道:“哈哈哈,你这老头子,目光短浅!我天狼王不代表任何国家!” “鬼手棋圣”周莫测眼睛微眯:“不代表任何国家?” 天狼王冷笑道:“中原人果然自视清高,想我天狼王的名号在草原之中又有什么人不知晓的?” 月轮族长急忙解释道:“周老先生,这天狼王是我大漠之上的天狼团的首领,天狼团游移四方,不受任何国家约束。” “鬼手棋圣”周莫测微微颔首道:“哦,那应该不叫天狼了,应该是叫做丧家之犬吧!” 此话一出,天狼王登时脸上变色,手中金樽酒杯狠狠一扔。周莫测右臂一甩一收,长长的袖袍已然将酒杯收在其中,周莫测冷笑一声:“无主之犬,说白了,就是没人教!怪不得一来这里便听犬吠之声,真是没了家教!” 周莫测说罢,又是袖袍一甩,那金樽酒杯又丢掷了回去。天狼王大怒,手中拳头用力一挥,将金樽酒杯给打在了地上:“你这老头儿,今天可真是找死!” 那天狼王猛挥拳头便朝着周莫测冲了过来,只见得周莫测后退一步:“以少欺老,果然没家教!” 周莫测避开一拳,脑袋微微一转,对着身旁的凌赤笑道:“凌赤兄弟,我老了,你们年轻人来玩一玩?” 凌赤朗笑一声,抢步上前,膝盖一顶,身形立刻滑倒了周莫测的身前。 “好啊,我早就看这条花狗不爽了!” 第九十九章:决斗 凌赤一语既出,也是不由得让在场众人都是为之失色。要知道,天狼王手下的天狼团可谓是大漠之中的最强雇佣军团,收价甚高的同时,自然也是有着整个大漠都难以望其项背的战斗力。 天狼团一向以凶狠残暴著称于大漠,大漠诸国的军队只要见了天狼团的旗帜都是不由得转而行之,唯恐叫天狼团争先给一举歼灭。而天狼团也一向强悍如斯,所攻之处难有活口,不是当场丧命,便是将剩余存活者带走喂养狼群。 而作为天狼团的首领,天狼王的战斗力也是所有大漠诸国所为之震撼的,仿佛没有哪一次战斗能够真正激起天狼王的真实实力,然而尽管如此,天狼王的凶名依旧算得上是整个大漠的恶魔之翼。 如今凌赤站在天狼王的面前,微微一吐气,天狼王登时躲开。身法之快,就连凌赤都还没有反应得过来。 不过凌赤也算是临场上阵无数次的人了,面对各国强者自然不能显现出丝毫的惊讶,于是只听得凌赤冷笑道:“哟,我不过是微微吐了一口气罢了。威名赫赫的天狼王竟然会怕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应该啊!” 天狼王虽然好面子,但是到了战斗的时候也是谨慎非常。不然的话,他们的天狼团又怎么会称霸整个大漠呢?这时候只见天狼王蹲着身子,两腿分开,双手都是呈现着爪子的形状狠狠贴着地面的泥土。 天狼王丝毫不理会凌赤的嘲讽,只是狞声笑道:“众所周知,中原人成天就是生活得太娇气了,没事儿就喜欢搞些诡计多端的东西。我们大漠人当然得要小心为妙,不然怎么会有一句话,叫做‘口舌是箭’呢?” 凌赤也是微微迈开腿,马步平蹲,如今天狼王的姿势趴在地上,若要出手倒不知道应该从何处出手。 而天狼王驰骋大漠多年,要想追踪敌人,首先的便是要靠着超出常人所能及的耐心,这才能够逮住敌人的缝隙,趁此攻击,给人一击毙命! 于是乎只见得两人虽然相隔七步之远,都是一动不动的姿势,然而两人的目光却如同是交织在了一起的丝线一般死死缠绕。 凌赤这人好没耐心,不一会儿便等不下去了。只见得凌赤左腿落定,右腿画了一个圆弧,重心朝下一落,便是好一记“秋风扫叶腿”! 天狼王右臂使劲儿,整个身子突然平地翻了一个身,落下来却仍旧是趴在地上。凌赤见一腿不中,整个身子突然朝后倒去。 天狼王见有机可乘,立刻双手一抓,整个身子腾空,便是呼哈两拳冲刷过来! 然而凌赤正是故意倒下,脚尖点地,以滑步之姿从天狼王腹下穿过! 天狼王大惊,自己与凌赤头顶腾空而过,露出了胸腹好些破绽。凌赤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马出拳。天狼王立刻由拳变掌,在那一瞬间竟然抓住了凌赤的双拳! 凌赤来不及丝毫的惊讶,双拳赶紧变招,怎奈何天狼王如是泰山巨力一般,竟然抓得凌赤双拳生疼。 凌赤拳头被制住,还没等滑步滑出去,突然便见得天狼王腾空之姿突然借着凌赤的两只拳头翻了一个身。凌赤身形如此被定住,又是好大一个力气自天狼王双掌之间传来,竟然直接紧紧抓住凌赤往外甩开! 两人姿势瞬间又变换了一遭,凌赤被天狼王甩在头顶,然而也是急中生智,突然借用着“猿禽三通贯天边”空中一弯,天狼王突然只感双掌之间一股巨力要拉扯着自己。 天狼王心性谨慎,知道中原人武功精深,立刻撒开手。凌赤稳稳落到了地上,又是双拳迎上,天狼王见得如此双拳比之方才劲力还要猛上几分,不再以掌对之,竟然身子一抖,突然滑到了凌赤的背后! 凌赤大惊,他自认自己的“秋雨青幽步”已然算得上是上乘的轻功,然而这个天狼王的速度也未免有些快得惊人了! 凌赤即刻收拳,左肘往后砸去!天狼王呵哈一声,只见得手中不知何时已然掏出了一柄匕首,正朝着凌赤的后腰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 凌赤右手已然握住刀柄,往后一甩,刀鞘沉沉与匕首撞在了一起,而凌赤左肘沉沉击中了天狼王的胸口! 天狼王倒退数步,狞声笑道:“中原武功,果然有点东西!” 凌赤突然“黑鹏”宝刀出鞘,盯着烈日之下,一束刀光直朝着天狼王砍去! 天狼王眼疾手快,突然之间,手中匕首已然朝着凌赤丢掷了出去!这一道匕首实在是迅速至极,天狼王手中巨力一出,不由得也是叫这匕首的威力多加了几分。 凌赤立刻挥刀将匕首砍到了一旁,如此一来,只见得面前一道黑影闪过。天狼王不知何时已然从自己大腿两侧拔出了弯刀,朝着凌赤双双挥来。 凌赤立时以“点拨斜云”化解了这两刀。天狼王攻势绵绵不绝,都是又快又凶,直取凌赤周身的各处要害。天狼王在大漠烧杀掠夺,好不厉害!刀光一过,尽是凌赤周身的各处险要所在! 凌赤眼见面前这个敌人着实有些棘手,稍退开一步,单手握着刀柄,又是“山阳刀法”当中的一记“惊鸟斜飞”直取天狼王的右臂! 同时,凌赤左手已然捏拳,嚯的轰出,又是朝着天狼王的小腹拍去! 凌赤一拳一刀,变换极快,叫周遭诸国高手看得目瞪口呆。牧仁三皇子不由得低声道:“这是哪里的人?若是能够归到我蒙古帐下,一定绝不亏待!” 一旁的月轮族长嘿嘿笑道:“那牧仁三皇子恐怕要失望了,毕竟这年轻人来自中原。” 牧人三皇子骗过脑袋,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中原人不是一向贪图名利么?族长这话倒是有点颠覆本王的认知了。” 月轮族长哈哈大笑,道:“先前有位智者曾告诉我说‘中原文人要么是最没骨气的,要么便是最有骨气的。’然而,真正了解了中原的人就会懂得,中原人也是一样。而你见到的这个年轻人,便是一个有骨气的年轻人!” 牧仁三皇子听了月轮族长的话,又转过头看向了凌赤与天狼王的决斗。 只见得凌赤一刀一拳齐出,天狼王大惊之下,一刀砍向凌赤左拳,一刀又是拦住凌赤的“黑鹏”宝刀。然而如此电光火石之间,凌赤早已收拳,所有的气力都积聚到了“黑鹏”宝刀之上! 天狼王纵使是天生神力,如今仓皇之下也是难以抵挡,然而身法快速一躲,只听得“叮当”之声,天狼王肩上狼头骨便如此被削去了半边。 天狼王脸色不由得为之一变,凌赤又是反手一刀,刀背狠狠撞向了天狼王的腰肋之间。天狼王被凌赤这一刀背给撞得疼痛非常,不由得倒退数步。 正是乘胜追击之时,突然见得凌赤反手一刀,竟然将“黑鹏”宝刀收入了刀鞘之中。凌赤微微抱拳,道:“朋友,承让了!” 天狼王心生傲气,少有打败仗的时候,而如今却栽在了一个少年人的手上,也是脸一红,不服气地说道:“这不算,我没认真!叫你这狡猾的中原人给占尽了先机!” “鬼手棋圣”周莫测哈哈笑道:“老夫还以为驰骋大漠的天狼团首领天狼王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没想到竟然是个技不如人还不愿意承认的懦夫!” 天狼王大怒,指着周莫测骂道:“你这老头儿,自己没有本事跟我打一场,便找帮手,你就觉得你很厉害么?” 众人都是不敢说话,虽然天狼王输给了凌赤,然而天狼王在整个大漠的影响力依旧在此。这个大漠之中,要能说话的不仅仅是靠单打独斗,天狼王惹急了,背后的天狼团才是他真正恐怖实力的所在。 众人都不答话,却突然听到舞台之上一人笑了起来。众人装过头去一看,这人竟然是牧人三皇子! 牧人三皇子笑着说道:“天狼王,你竟然在本王面前如此丢人,我都不知道你的价钱是不是得要扣上几万两了!” 众人都是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已经算是所向披靡的蒙古大军,竟然已经联合了整个大漠最为叫人闻风丧胆的天狼团! 诸国高手见到蒙古与天狼团联合,都是不由得为之一惊,心想当今的战事真是越来越难搞了。 只听得牧人三皇子厉声喝道:“那个中原人,你可愿意入本王麾下,做本王的贴身侍从?” 凌赤哈哈大笑,道:“我凌赤这辈子从不会给人做牛做马!” 牧仁三皇子笑道:“做牛做马?若是你做了我的贴身侍从,黄金美女又岂会少数?我向来对我帐下的英雄好汉以兄弟相称,又怎么会是做牛做马?” 凌赤却是冷笑道:“堂堂华夏子民,若是入了蒙古的帐篷,那不是做牛做马,又会是什么?” 凌赤此言一出,竟然矛头直指牧仁三皇子与蒙古,诸国高手全都不由得为之震惊。 牧人三皇子也是冷笑一阵,突然英眉一动,厉声喝道:“本王在此宣令,谁能砍下这家伙人头,赏十万两黄金!” 第一百章:包围 十万两黄金! 虽说得近日蒙古征战各国,又自诸国之中获得了不少财富,可这十万两黄金着实也并非小数。而这牧仁三皇子竟然能以十万两黄金之高价来取凌赤的项上人头,一时之间,各国高手也是啧啧称叹。 然而凌赤却是朗声大笑:“十万两黄金!这可比我在中原的赏金还要多上了一些,看来我凌赤的身价也在也是不减反增!” 牧仁三皇子偏着脑袋笑道:“看来本王的眼光倒还算得上是毒辣,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已经在中原便已是有人出价取你人头!只是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竟让你小子跑到了大漠来了。” 诸国高手都是面面相觑,万没有想到这个凌赤竟然有这般的本事能够叫这么多人出高价取其人头。正是此时,只听得人群中突然中气十足的一声喊:“牧仁三皇子,出价者正是刘某人。” 众人将眼光顺着声音之处望了去,只见得一个黑袍劲装的中年男人缓缓走上前来。此人身形不算高大,然而周身却仿佛笼罩了一层无形的威压,叫诸国高手都是不由得微微后退,给此人让出了一条路来。 凌赤并未转头望去,只因这声音于他而言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此人正是六顺同盟之首领、镇武镖局之总镖头——刘震风! 刘震风走上前来,冲着牧仁三皇子微微行礼,笑道:“镇武镖局刘某,参见三皇子殿下!” 牧仁三皇子慧眼识英雄,从刘震风行路之姿依然看出刘震风身怀绝技武功,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只见得牧仁三皇子朗声笑道:“中原人,跟我们蒙古不是喊打喊杀的吗?没有想到刘镖头竟然与本王如此和气,倒是奇了奇了。” 刘震风也是哈哈笑道:“都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蒙古铁骑大军之势势不可挡,无论哪方人士,要想谋得发展,唯有依从蒙古。不知三皇子殿下是否看得上刘某人?” 牧仁三皇子冷笑道:“你既然已经发出了赏金要取那小子的项上人头,而那小子却还能在本王面前如此嚣张跋扈,不知道你究竟又是有几分的本事?” 刘震风却未答话,身形突然一变,凌赤再看之时,只见得刘震风瞬息之间已然拔刀出鞘,“长风刀法”真是快得厉害! 凌赤大惊之下,急忙施展“秋雨青幽步”闪避开来。然而刘震风功夫莫测,一刀紧随一刀,刀刀杀机! “长风刀法”本自由绵绵不绝的攻势如风暴一般得名而来,如今一见,凌赤竟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刘震风一招“风卷残云”才刚刚使过,手腕却猛然一抖,又是一招“长风破浪”内含滔滔不绝之势往凌赤砍去! 凌赤手才刚刚触及刀柄,却冷不丁被一阵凛冽的刀风给震得急忙收回了手。刘震风冷笑一声:“你这背叛祖宗的玩意儿,就只会躲么?” 凌赤大怒,双手捏拳,可还没等到出招,只见得刘震风却是一刀又快又急,竟直接朝着脖颈劈来!凌赤一个身子往后倒去,正是先前与天狼王决斗之时所使用的滑步之姿双目与刀身不过数寸,如此给滑了下去! 正是此时,凌赤身子一转,朝着地上怒拍一掌,紧随之整个身体腾空而起,翻转了足足两圈! 刘震风反手挥刀,而凌赤翻滚之中却陡然亮出好一道寒光,随之护住了周身。 只听得“叮当”一声响,凌赤于翻滚之时已然拔刀出鞘,两人的刀重重地撞在了一起。凌赤身子腾空本没有借力的地方,登时被刘震风如此一刀给震飞老远,身子有如是被丢出去的石块一般将不远处的一张桌子给砸烂。 刘震风足底重踏,已然是冲了过去,手中寒光屡现,刀已然朝着凌赤砍来! 凌赤一个翻身,匆忙之间挥刀格挡,然而刘震风一刀劈出,凌赤慌忙应对的一刀没有丝毫气力可言。如此刀刀相撞,凌赤已然是被震得整条手臂发麻,刘震风紧随一脚,又是将凌赤踢飞老远! 牧仁三皇子不由得感叹道:“中原武功果然厉害!天狼王在大漠也算是勇猛非常了,却打不过那个年轻人,而这个年轻人竟然被这刘镖头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对于刘震风这般突然杀出来的变数,“鬼手棋圣”周莫测也是脸上带上了几分凉意,只见得他手上捏上了两颗棋子,正当众人眼光都落在凌赤与刘震风二人身上之时,突然指尖一动,两道寒光朝着刘震风急发而去! 突然两枚棋子飞到半空之中便突然被打落下来,只听得一声冷笑:“周老先生,是哪本书上面教的你暗箭伤人?” “鬼手棋圣”周莫测一转头,只见得不知何时已有一白衣男子闪到了面前,目光如是残月一般平静却又透露出了无限的冰凉气息。 天南阁阁主——左南天! 周莫测怒目圆瞪,情急之下,又是连发三枚棋子。左南天袖袍一甩,一股冰寒之气顺着指尖陡射而出,射中了其中一枚棋子。被击偏的棋子又顺之将其余两枚棋子尽皆击落在地。 “鬼手棋圣”周莫测不由得指着左南天怒骂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堂堂宋土国民,莫非还要当了蒙古的走狗不成?” 左南天哈哈大笑之声当中,尽是讥讽,且见得他捋了捋修理得整整齐齐的胡须,笑着说道:“我天南阁地处南海,这些纠纷自然是轮不到我的。至于为何出手嘛,只是那凌赤本就是江湖败类,人人得儿诛之!” 两人不过言语几句,突然便见得好些披甲骑兵走进了月轮湖岸边,众人都是为之一惊。月轮族长一见,这些骑兵都是蒙古的装扮,更是气得额顶爆射青筋,吼道:“护卫长去哪里啦?怎么就让蒙古人这般进城了?” 护卫长急忙赶来,面上尽是汗水,显然是已然奔波劳碌了良久的模样。护卫长立时对着月轮族长跪下,大声道:“族长,这些人都是蒙古牧仁三皇子的随身侍卫,我也拦不住!” 牧仁三皇子哈哈大笑,道:“月轮族长,难不成你要我堂堂蒙古三皇子就这般暴露在诸国高手之间,若是我有了什么意外,那你小小月轮还会有苟延残喘的机会吗?” 月轮族长只能气得直跺脚,而如今蒙古骑兵虽是仅仅只有十多人,然而已经护卫在了舞台周旁,无疑实在警告着诸国的高手,整个大漠已经算是蒙古的天下,识相的最好全都听从牧仁三皇子的命令。 而凌赤见得蒙古骑兵突然闯入,不由得也是一阵分心,仅仅只在瞬息之间,刘震风一刀划过,凌赤急忙将“黑鹏”宝刀脱手。刘震风见有机会,整个右臂往上一甩,凌赤身子微微一侧,脚尖一提,将“黑鹏”又踢了上来。 凌赤接住刀,转身又是一记“山林尽落”,刘震风轻轻平举一刀,便将凌赤这么一招给化解开来。 刘震风狞笑一声,道:“哼,打架不行,还要分神么?” 刘震风虽是口中说话,然而一招一式却并未停歇,反而越砍越凶,叫凌赤越来越难以防范。 突然只见得凌赤猛地跃起身子倒退数步,刘震风刚要冲上来的时候,凌赤却突然将手中“黑鹏”宝刀丢掷了过去! “黑鹏”宝刀如是一条长龙一般朝着刘震风笔直射去,尽管刘震风武功高深莫测,可遇见了如此一招也是不得不闪躲。 然而刘震风刚刚拧腰侧身,“黑鹏”宝刀刚从面上不过数寸的距离之间划走,凌赤已然扑了上来,周遭突然卷起一股热浪,凌赤右手已然握拳:“去死!” “折花拳!”刘震风大惊,立刻身子微微一顿,左手紧紧贴住了刀背—— 砰! 凌赤此拳与刘震风的刀背沉沉撞到了一起,突然只听得“啪”的一声响,刘震风手中单刀竟然就如此折断开来! 随后便听得凌赤一声痛嚎,断刀的刀锋炸裂开来,竟然划破了凌赤的腰身。刘震风也被此拳震得脑袋一晃,然而紧随又是一脚将凌赤给踢翻在地。 凌赤简直不敢相信有人竟然能以一柄单刀挡住了凌赤蓄力而发的折花拳,纵使是当初在幽香谷重何等强大的沙佛陀都未能有的本事,而这个刘震风竟然如此厉害! 刘震风眼看着凌赤面上惊讶的表情,也是冷笑道:“小子,你还真以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治得了你了么?” 凌赤目光如火,眼见如今手中已无兵刃,而折花拳也奈何不了这个刘震风,心中怅然:“莫非这就是我凌赤的结局了么?” 刘震风微微退步,狞笑道:“今天,我就要用你的刀,来取了你的命!” 凌赤紧皱起了眉头,心中下定决心:“就算是死,也不会叫刘震风这厮那么轻而易举!”凌赤缓缓输送起全身的内力,已经决定要同刘震风同归于尽。 然而只见得刘震风目光冷笑着望着凌赤,手往后一摸,却摸了一个空。刘震风一转头,惊呼道:“刀呢?” “不是你的刀,你拿什么拿!” 第一百零一章:打狗 诸国高手的目光都是聚集在了凌赤与刘震风二人之间的打斗上面,万万没有注意到究竟是什么人突然将“黑鹏”宝刀给偷了去。 等到众人回过头来一看,只见凌赤的背后突然站了一个老乞丐,那人满头乱糟糟的白发,花白的胡须也是杂乱不堪。老乞丐面上还蒙上了好些灰尘,皱纹都堆积在一处,仿佛条条树皮之上的褶皱一般。 然而凌赤一转头,却是大喜过望,开心道:“老头儿!” 此人正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盖龙! 盖龙嬉笑着将手中“黑鹏”丢在了地上,骂骂咧咧叫道:“这刀不趁手,一看就值好些银子,老头子拿着实在是烫手。你这小子倒是不心疼,说扔就扔了!” 凌赤只是笑着,却并未答话。“鬼手棋圣”周莫测曾几度见过盖龙,心中对盖龙也是钦佩不已,如今见到盖龙在这般危急关头及时赶到,也是不由得舒展了一口气。 诸国高手都未曾见过盖龙,都为这么一个偷偷摸摸的老乞丐所感到一阵疑惑,当然更多的还是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盖龙丝毫不理会诸国高手的脸色,只是叉着腰走上前来,举目一望,指着舞台周围的那些蒙古骑兵骂道:“怎么到处都是狗腿子?” 舞台之上的牧仁三皇子微微变色,英眉紧紧一皱,沉声道:“这臭乞丐是什么人?还不快点给我把他给我赶出去!” 几个蒙古骑兵手持钢枪一拥而上,正是此时,盖龙还未有什么举动,突然只听得四周响起了一阵锣鼓敲打之声。紧随又是好些乞丐走进了岸边聚会场所之内,嬉笑着向诸国高手抱拳。 诸国高手都是将手指挡在了鼻前,一副嫌弃至极的模样。 牧人三皇子大怒,骂道:“你们月轮国都是什么狗屁护卫,连这些臭乞丐都能随便进出了么?” 凌赤走上前来笑道:“乞丐再脏再臭,也是人,凭什么不能进?我只不懂得族长是怎么邀请诸国高手的,怎么身边围了一群豺狼恶犬?” 而月轮族长身边也只有牧仁三皇子与一众蒙古骑兵,凌赤此言正是针对牧仁三皇子。牧仁三皇子大怒,一把跳下了舞台,从一个蒙古骑兵手中夺过了长枪,便是长臂一甩,长枪脱手朝着凌赤刺了过去。 凌赤冷笑一声,足尖一点,平地跃起好几尺,然后一踢枪头,长枪竟然直接倒转朝着牧仁三皇子刺了过去! 刘震风急忙一闪身,一掌抓住了枪柄。枪尖距离牧仁三皇子的面容不过数寸,真是好险! 牧仁三皇子登时被吓得脸上失色,良久这才反应过来,努力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颤声喝道:“你这小子......竟然......竟然敢刺杀本王!” 凌赤哈哈大笑:“你又是个什么王?莫非方才有个天狼王,你又是个地狗王吗?” 牧仁三皇子气得直跺脚,一把抓住了刘震风的衣襟,骂道:“你不是跟那个小子有仇吗?还不快给本王杀了他!” 刘震风却是突然跪下,道:“三皇子,这小子如今有高人保护着,刘某也是无能为力!” 牧仁三皇子气得一脚踢开刘震风,他才不知道凌赤背后的那个老乞丐究竟是什么人,自然不晓得盖龙究竟有多么高的武功。 刘震风本自功夫极好,就算是不闪不避,也不至于就这么被牧仁三皇子给踢得这么远。然而刘震风却是眼力极好,知道牧仁三皇子此刻正是要发气的时刻,所以故意还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牧仁三皇子又是拉了拉身后的一众蒙古骑兵,骂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本王就被人骂成了这样,你们还站着干什么?” 一种蒙古骑兵立刻手持长枪打算冲上去,然而只见得那些乞丐突然一拥而上,有的就拿着铜锣,有的操持着一根枯木棍子,有的直接拿着讨饭的破碗,甚至有的赤手空拳......这些乞丐一出手,登时便将蒙古骑兵给团团困住,蒙古骑兵手中长枪不便使出,硬生生是挨了这些乞丐好些拳头。 牧仁三皇子被气得整个脸都涨成了青紫色,一个劲儿地怒骂:“一群饭桶,一群废物!” 然而诸国高手也是不由得看得有些出神了,他们都是各国的功夫高手,自然看得出来这些乞丐毫无章理的打法当中却又包含了好些武学要秘。 突然凌赤肩头被人敲了一敲,凌赤转过头去,只见得正是盖龙手持打狗棒对着凌赤傻笑着。 “老头儿,你要干嘛?” 盖龙一副哂笑的模样,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与满脸的皱纹给聚集在了一起。凌赤迟疑地接过了打狗棒,领会到了盖龙的意思,也是阴笑着说道:“这打狗棒当然是用来打狗的,老头儿,你这岂不是要我去打狗?” 盖龙点了点头,只见得凌赤大笑着接过了打狗棒,穿过丐帮弟子与蒙古骑兵走到了牧人三皇子的面前去。牧仁三皇子大怒,骂道:“你这中原的杂种,你想对本王做什么?” 凌赤手挑着打狗棒,嘿嘿笑道:“这根棒子叫做打狗棒,当然是用来打狗了!” 凌赤此话一完,立刻便是当头一棒朝着牧仁三皇子敲了下去。众人都还没有反应得过来,只见得牧仁三皇子的头顶已然冒起了一个大包,脸涨得红透,双手捂住头顶的那个大包,趴在地上叫痛。 刘震风大惊,他身在牧仁三皇子的身边,可也未曾想到这凌赤居然如此大胆,敢对堂堂蒙古三皇子下手。 而凌赤却是哈哈大笑:“这打狗棒可真是趁手!” 凌赤说着,又是一棒打在了牧仁三皇子的屁股上。牧仁三皇子痛得在地上呜呜叫嚎打滚,乱骂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还不快点过来保护本王!” 然而蒙古骑兵都被丐帮弟子给死死缠住,哪里还有机会过来帮牧仁三皇子解围?只见得凌赤又是一棒重重拍打在了牧仁三皇子的后背,一边打还一边叫嚷着:“你这恶狗,还会使唤其他狗了?真是还不知道痛!” 凌赤一棒一棒敲得牧仁三皇子直叫爹娘喊痛,然而却无一人走上前来帮助牧仁三皇子解围。这蒙古近些日子以来各处欺压各国,诸国高手都是对蒙古暗暗怀恨在心,见到凌赤如此出手,也是心中一阵痛快。 刘震风急忙双肩一抖,准备伸手接住凌赤又将要敲下的一棒,然而突然一个黑影闪到了面前,“啪”的便是一巴掌打在了刘震风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刘震风转头一看,竟然是盖龙! 刘震风大怒,指着盖龙骂道:“臭乞丐,你可知道他是蒙古的牧仁三皇子!” 盖龙插着腰笑道:“他是蒙古的狗,你是蒙古狗的狗腿子,也该打!” 盖龙说着,又是一掌朝着刘震风拂去。刘震风早有准备,身形往后一缩,急忙回了三掌。盖龙见招拆招,一边拦住刘震风的攻势,一边又朝着刘震风劈了三掌回去。 刘震风自知掌法不如盖龙,急忙一溜身退开数步,骂道:“臭乞丐,你今日可算是结下了一大帮仇人!” 盖龙嬉笑道:“老头子我这辈子结下的仇人可还算少了么?” 突然听得一声痛嚎,原来是牧仁三皇子已经叫凌赤打得鼻青脸肿,求饶道:“英雄,好汉!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啊......你可千万别打了!” 凌赤哼了一声,道:“哼,果然狗眼看人低,真是打得还不够!” 凌赤又是一棒重重地敲打在了牧仁三皇子的身上,牧仁三皇子疼得几乎就要晕厥过去。他虽是蒙古三皇子,然而却一向养尊处优,跟其他几个弯弓射大雕的皇子好不相同,不一会儿便就不行了,只得抱头求饶。 盖龙终于笑着喊道:“好啦,打了这么多,狗也该长长记性了!” 丐帮弟子和凌赤都停下手来,凌赤转身将打狗棒丢给了盖龙。盖龙伸手接住打狗棒,又插在了后腰处,然后就直接坐在地上,指了指舞台之上的月轮族长,道:“你这老头子不是有话要说吗?现在狗也不叫了,还不快说?” 盖龙坐在了地上,那些丐帮弟子也都跟着要么坐在地上,要么就直接蹲着,把整个会议当作了要饭的街头,真是随便至极。 月轮族长见牧仁三皇子被打成这样,唯恐蒙古会因此怀恨在心,立刻叫人安排好了软榻座椅,亲手扶着牧仁三皇子坐了上去。 牧仁三皇子被打得不轻,屁股一坐上座椅便又蹭的跳了起来,这样接连坐了三次这才坐了下来。 牧仁三皇子痛得低声喃喃道:“总有一天......总......我一定,一定要叫你们好看!” 突然便见得盖龙手指一动,一颗石子登时飞出打在了牧仁三皇子的额头之上。牧仁三皇子又是一阵痛嚎,盖龙嘿嘿笑道:“这狗就是不长记性!” 族长立刻叫了好些西域美女过来,围在了牧仁三皇子的身边用以服侍他。牧仁三皇子不耐烦地叫道:“你这家伙,还不快说!” 月轮族长急忙走上舞台,整了整衣装,难堪道:“这......这......” 突然赶来的盖龙将整个会议打乱,月轮族长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却是此时,突然听得一银铃般的叫声喊道: “今日便是我的相亲大会!” 第一百零二章:婚约 惊鸟掠过天空,陡然间一只寒箭射出,将鸟群冲散。好些纷纷羽毛缓缓飘下,一片羽毛被风吹得有些飘远了,一直飘到了月轮湖的湖边来。 这里的诸国高手脸色都是纷杂的,有些面露喜色,就连嘴边的胡须角都翘起了一个喜悦的弧度;而又有些却是疑惑的,时而扯自己的辫子,时而又捏紧拳头扣在桌面上,可不论怎么放,就是不知道双手应该放在何处。 自从阿妮公主公开了她的求亲,所有人都是不知道如何言语。台下议论纷纷,却无一人大声讲出自己的话,阿妮公主只能站在台上,虽是鲜艳多彩的西域长裙,可却宛若一尊圣洁的菩萨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庄严而不可亵渎。 刘震风眼神飘忽不定,这阿妮公主长得实在是貌美如花。典型的西域美女模样,但双目深邃中却透出一阵光明,眉毛更是将眼中的那丝圣洁勾勒得如火如矩。红色纱裙掩映之下,水蛇般的细腰格外勾起诸国高手的欲望,而掩掩欲露的一对长腿更是叫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刘震风整了整衣装,缓慢地走到了牧人三皇子的身边,低声道:“三皇子,这女子,你可看得入眼?” 牧仁三皇子怒斥道:“这阿妮公主的美貌在我大漠可是厉害得很!我两个皇兄都曾上门提亲,却都被那月轮族长一口回绝了,没想到如今竟然是她主动提出求亲。” 刘震风打望了周遭一眼,牧仁三皇子虽然地位崇高,但除了几个蒙古骑兵的护卫,并未带什么能够帮忙出主意的侍从,于是心里打算自己就推波助澜,帮牧仁三皇子一把。 牧仁三皇子也是阴笑着盯着刘震风,道:“都说你们中原人心思多,怎么?若你能把这阿妮公主弄入本王的帐篷里面,那赏赐决计少不了的!” 刘震风当即拍掌,诸国高手都将目光转向了刘震风。刘震风拉过了一个椅子,坐下,吩咐了个月轮侍女端上了茶,微微咂上了一口,却不言语。 盖龙忍不住吼道:“你这装腔作势的狗腿子,有什么话还不快点说?” 刘震风轻轻放下了茶杯,然后笑道:“不知道阿妮公主对于这求亲可有什么要求?” 阿妮公主面目依旧冷峻,如玉角一般的下巴高高翘起,一副高傲不已的模样,道:“要求?要求便是能助我月轮和平!” 此话一出,牧仁三皇子的脸上不由得挂上了一丝忧色。刘震风瞥眼,低声问道:“三皇子怕什么怕?” 牧仁三皇子解释道:“这话不正是针对我蒙古的吗?是我蒙古大军包围了月轮这区区弹丸之地,她要求亲便是要请其他国家的军队来攻退我蒙古,那本王还有什么机会?” 刘震风却是笑道:“三皇子放心便是。” 牧仁三皇子满脸疑惑地打量着刘震风,只等刘震风言语。 而刘震风却并未答话,首先开口的竟是一个半露胸膛的大汉:“我女真可随月轮结盟,一同反抗蒙古!” 又是好些诸国高手纷纷响应,都道: “我匈奴兵强马壮,只要公主一句话,不过几日我们便立刻派兵来援!” “呵,你们都是自身难保,还是看我大金的吧!” “你们又算是什么东西?莫要忘了在葫芦坡,是谁带大军把你们吓的屁滚尿流!” 一时间,诸国高手争论不休,好好一个毛遂自荐竟然转变成了唇枪舌剑、相互攻击。这一来,倒是着实出乎阿妮公主的预料。 阿妮公主脸上也是越来越难看,突然听得一声狂妄至极的冷笑,诸国高手都是静了下来,恶狠狠地望向了冷笑之中的刘震风。 刘震风笑了一阵,然后说道:“要想和平?敢问诸国如今又有谁敢于三皇子争雄?” 蒙古的实力就在眼前,众人也是不服气地闭上了嘴巴,然而却心中不甘。过了一阵,只听一个大汉叫嚷道:“这月轮国的不安定,便是蒙古造成的,三皇子此刻求亲,岂不是闹天大的笑话?” 三皇子面露难色,而刘震风却是举起了茶杯,对准那个大汉笑道:“哈哈哈,三皇子手下重兵在此,月轮不定是蒙古,月轮要想安定当然也要靠蒙古!” 刘震风说着,突然身形一动,瞬息之间,已然闪过了众人,突然出现在了那提出质疑的汉子面前。刘震风微微拱手,奉上茶杯,笑道:“请!” 那人一愣,在众人目光之下,他当然不能丢了面子,只好伸手来接。 然而当那个大汉手指刚刚接触到茶杯之时,冰凉的茶杯底座,却突然陡然升起了好一阵热浪,那人这才反应过来,刘震风此举便是要他下不来台面。 大漠之人大多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见刘震风暗暗施展内力,也是双手捏住了茶杯,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刘震风。刘震风一阵无声的微笑,但却是寒意四射。 刘震风突然放开了茶杯,然而茶杯依然是烫得叫那个大汉手指直冒泡。刘震风的双手这才放开茶杯,突然便见得茶杯突然炸裂开来,所有的茶水又是滚烫不已,全都泼在了那大汉的身上去。 那大汉被烫得跳起身来,实在是狼狈不堪。 而刘震风已然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笑道:“都听说今天来的都是大漠诸国的高手,没想到这里竟然混了一个连茶杯都接不住的无能之辈,实在是叫大家看了笑话!我刘震风今日便在此落话,没有那个本事的人休要来浑水摸鱼!” 刘震风此话一出,诸国高手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牧仁三皇子对刘震风此举也是满意得很,如此一来,诸国高手也是不敢再妄有言语,阿妮公主总算是势在必得了。 隔了一阵子,刘震风笑道:“回到方才的话题,既然三皇子手下的蒙古铁骑能够随意安排月轮国的生死安定,那么就算是有其他各国想要来攻打月轮的。阿妮公主如若是能够与三皇子达成姻亲,那蒙古也自然会保护月轮国的一方平安,公主,你看如何?” 阿妮公主面露难色,然而如今刘震风一举已然使得诸国高手不敢说话,而与蒙古牧仁三皇子联姻,那岂不是引狼入室么? 正是焦急的时刻,只听得盖龙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刘震风啊刘震风,你这狗腿子当得可真不错!现如今蒙古平白无故包围了月轮,总归来说没有一个好名声,你这样一来,倒还把蒙古鞑子的名声给哄好了。厉害,厉害!” 刘震风心中忌惮盖龙,不仅是盖龙高深莫测的武功,还有他那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他镇武镖局走南闯北,做的就是保镖生意,若是把盖龙惹到了,丐帮处处针对他,那岂不是叫他的镇武镖局都得要散伙? 刘震风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牧仁三皇子,如今他有心要巴结牧仁三皇子,如若蒙古得势,他刘震风保不准的便是一顿好赏,加封进爵,自然是不在话下。 一时之间,刘震风也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凌赤突然朗声笑道:“刘震风,你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好了!只是我凌赤第一个不答应!” 刘震风一脸惊愕地望向了凌赤,嗔道:“你......你凭什么不答应?牧仁三皇子地位尊崇,本就与阿妮公主算得上是天作之合,你区区一个无名小辈,有什么资格不答应?” 凌赤却是仰面天空,一只翱翔的苍蝇展开双翼,绕着云彩滑翔。凌赤冷笑一声:“有什么资格?没有资格,但小爷我就是不答应!” 牧仁三皇子也被凌赤激怒了,一把怒拍椅子,站起身来,指着凌赤骂道:“你这中原人,真是给脸不要脸!本王只要一声令下,我看你走不走得出这个月轮国!” 凌赤依旧只是冷笑,道:“走不出去,大不了小爷我就在这月轮国住下了!阿妮公主,跟我也算是有过一番经历的老朋友了,总不至于不收留我吧?” 阿妮公主突然笑了起来,一颦一眸,如是白兰花绽放开了清晨的露珠一般,叫人好一番心向往之。只听阿妮公主回答道:“凌赤少侠要想在我这月轮国住下,那便住下吧,我保管你吃好喝好!” 牧仁三皇子的脸色已然气得发紫,椅子的扶手已然被他拍了好几下,手都拍红了,可却还是怄气。 凌赤先是行礼谢过了阿妮公主的美意,然后转头对着牧仁三皇子笑道:“好了,我凌赤就算是不出这个月轮国也算是有个去处了。只是不知道三皇子殿下,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月轮湖湖岸!” 牧仁三皇子脸色大变,万万没有想到凌赤竟然敢以生死要挟他堂堂蒙古三皇子!但是又想到方才凌赤无所顾及地挥棒将他好生一顿痛打,还是心中不由得打起了冷战。 盖龙那老头儿也是嘿嘿笑了起来,说道:“既然三皇子对阿妮公主没了心思,那便把阿妮公主让给凌赤这臭小子吧!” 凌赤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阿妮公主一声令下:“好!凌赤少侠,你我婚约就此定下!” 第一百零三章:神雕 凌赤立刻站起身来,吼道:“什么?我......” 凌赤话还没有说完,便已然被汹涌不绝的窃窃私语声给淹没了去。诸国高手都是万分惊讶,万万没有想到阿妮公主竟然就这样将自己许配给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虽然这个少年的确武功不错,可论起出身、地位等等,跟堂堂蒙古的牧仁三皇子又有什么可比性呢? 牧仁三皇子更是怒不可遏,直接站起身来骂道:“你这臭娘们儿,本王要娶你,是看得上你!你竟然敢这般忤逆本王的意思,看来你也实在是不想活了!” 蒙古骑兵全都枪尖朝上,团团围住了舞台之上的阿妮公主。阿妮公主神色依旧冷静,微风拂过,微乱的发梢绕过耳边,鬓角点点若是蜻蜓之尾。阿妮公主冷静但却坚决地说道:“三皇子殿下,你想要在我月轮国行凶,只怕还是没有那么容易吧!” 天狼王也跳了出来,骂道:“哼,你这臭娘们儿,看来的确是不长眼睛!” 突然,月轮湖岸边的好些楼层窗户都探出了头来,又是好些大汉手握长弓对准了诸国高手。 “天狼团!” 一群诸国高手都是面露惧色,然而长年征战大漠的他们总归还是冷静,已然悄悄将手搭在了腰侧的弯刀之上。 天狼王挺立胸膛,狞声笑道:“你们月轮国以大漠的贸易得以繁荣。这次聚会,虽然加大守卫,不允许披甲的军人进来,但是我天狼团的弟兄们早就乔装打扮好了,如今我铁血三百军就在城中,倒看你们有几人敢跟我硬碰硬!” “铁血三百军?”凌赤一脸困惑地望着四周,暗暗没有想到这周遭竟然早已埋伏了三百人的军队。周雨亭在凌赤耳边低声解释道:“这天狼团是大漠之中最凶狠的雇佣军团,而铁血三百军正是在这天狼团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最残暴的人,如此一来,情况不妙!” 凌赤握紧了“黑鹏”刀柄,冷峻的目光也在四周不断打量着,这一次只怕真的没有那么容易了。 阿妮公主见四周好些弓箭都对着了月轮湖岸边,冷峭的脸上终于微微泛红,心中也由不得开始担忧了起来。 阿妮公主厉声大喝:“护卫长何在?” 一个身披白色铠甲的瘦长汉子突然带着几个狼狈兵士冲进了岸边,那身着白色铠甲的瘦长汉子已然叫人给打掉了头顶钢盔,侧脸好一道伤疤还在汩汩往外冒血。 那白衣铠甲的汉子正是阿妮公主的护卫长,一进来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钢刀便立刻对着阿妮公主吼道:“公主!外面有敌人,我们护卫团不力抵抗,已经折损大半!” 那汉子见到这些蒙古骑兵正用枪尖将阿妮公主团团围住,也是心生怒气,挥着刀便朝着那蒙古骑兵砍去。 然而突然只见得刘震风身形一闪,登时便是好沉重的一掌拍在了护卫长的胸前,虽然有着铠甲护身,然而护卫长依旧忍不住朝后倒去,喉间一润,竟然强撑着又把鲜血给吞了回去。 护卫长挥舞手中钢刀大吼道:“你们快给我放了公主!” 护卫长还要冲上前去,而刘震风只是冷笑,掌心暗暗蓄力...... “住手!”阿妮公主一声厉喝,“护卫长,退下!” “可......”护卫长高举着钢刀,一脸疑惑地望着舞台之上冷若冰霜的阿妮公主。 阿妮公主语气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退下!” 护卫长迫不得已,只好垂下了握刀的手。 正是此时,刘震风朗声笑道:“月轮护卫团,我道有多大的本事。我的人平时都是写保镖生意,尚且能将你们打得溃不成军,亏你们还是专门训练来用来保护公主的!” 护卫长脸色越来越难看,气得嘴唇都发紫了,颤抖不已。 好些大汉又走进了月轮湖岸边,衣装之上尽是鲜血淋漓,然而脸上却是挂满了恶魔一般的笑意。为首两人,一个面目猥琐,一个身材修长,正是彭少康与“神雕”周满春二人。 护卫长见到周满春,如是见到了魔鬼一般,眼神登时便呆住了。护卫长急忙叫道:“公主快跑,那个人武功太高!” 彭少康哈哈大笑:“哈哈哈,奉承话就不必了,爷我等会儿就送你去找你兄弟!” 护卫长哼了一声,他对于彭少康略表不屑,只因彭少康之武功虽然不错,总归还是不能带人攻破月轮保卫团,真正厉害的却是彭少康身边的那个“神雕”周满春! 周满春眼神抖擞,直接穿过了诸国高手落到了凌赤的身上来。凌赤也不避讳,眼中一团烈火焚烧,直接迎上了周满春的目光。 周满春闷哼一声,道:“怎么什么烂鱼烂虾都可以到这里来了?” 凌赤怒骂道:“有本事就好好打一场!” 周满春走上前来,掌中已然暗暗使劲儿,挺胸回应道:“打就打,怕你什么?” 刘震风却是突然笑道:“有什么好打的?如今咱们人多势众,是君子就要晓得看准时机。我能一群人打你一个,又为什么要单打独斗?” 凌赤气得脸色大变,握紧拳头,骂道:“好啊,你们全都上吧!” 此话一出,“神雕”周满春已然冲了过去,朝着凌赤狂拍三掌!凌赤迎面而对,自周满春层层掌风之间霍然拍出了一拳,那一拳势刚力沉,若是被这么一拳击中,内伤自然是少不了的。 周满春当然不敢硬接,双臂一弯,突然像是一把钳子一样抓住了凌赤的手臂。众人还未反应,只见得周满春又是一用力,凌赤身子已然倒转,被周满春钳制在了地上,单膝跪下。 周满春冷笑道:“你真的以为就你一个人功夫有长进么?” 凌赤大腿发力,已是累得满头大汗,正准备一跃而起。只见得周满春突然一脚,正踢在了凌赤膝盖后方,凌赤两条腿一起重重跪了下去。 凌赤怒骂道:“哼,小爷我还没用力呢!” 凌赤突然暴起,手臂之上气力徒然增加数倍。周满春眼神微眯,急忙撒开手,凌赤一得解脱立刻转身又是霍然拔出“黑鹏”宝刀,已然挥砍出了十多刀! 周满春闷哼一声:“老子若不住手,你那个不要命的解法早就把你手臂都废了。你这小子,好生不识好歹!” 凌赤不理会,一招一式依旧行云流水朝着周满春施展过去。不一阵,两人交锋已然数十招,难分上下! 刘震风轻轻咳嗽了一声:“周兄,你这只怕还在惦记着旧情吧!” 周满春还未答话,凌赤却先怒吼道:“旧情?有什么旧情可惦记的?小爷今天就收了你!” 周满春眉头紧皱,也是怒气横生:“不识好歹,还不快滚!” 突然周满春一拳穿过了凌赤凛凛的刀锋,手背与刀身相贴滑了过去,刚刚滑过一般,突然翻手成掌,一弹指,整个“黑鹏”宝刀便卸了力垂下刀去。 凌赤大惊之下,只见得周满春又是好生快的一拳已然冲了过来! “在我面前,打我的人?” 那一拳终究没有打到凌赤的胸膛之上,凌赤再看之时,一只手掌已然握住了周满春的拳头。 盖龙! 刘震风哈哈笑道:“盖帮主果然厉害,我家周兄的拳头,即便是刘某也不敢硬接啊!” 盖龙脸色微微有变,霍然一掌,真是好快! 周满春也急忙招架了起来,盖龙又与周满春相斗起来,竟然一时半会儿也没个胜负!盖龙手中正是施展着“飞英折花手”之中专门用来克制拳法的“飞英掌”,然而周满春的拳法却是诡异至极,明明尽显阳刚之气的拳法,所透露出来的拳风却是阴沉不已。 盖龙心中泛着嘀咕:“这究竟是什么拳法,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 周满春遇到了盖龙这般强敌也都是心中满怀紧张,暗暗吃惊:“昊天九鹏的武功虽然我只不过入了皮毛,不过已然算是江湖之中少有对手。纵使是那长门派的静空道人已然进入了凤鸣之境,我仍旧毫无畏惧。为何这个老乞丐一招一式,却使得我如此紧张,他的武功究竟入了何等境界?” 不过数息之间,两人已然出了近百招,依旧是难分高下。诸国高手见到两人的比试都是惊讶得目瞪口呆,两人之间的任何一招都是叫众人修习已久都未能想通的绝妙招式,然而盖龙与周满春二人竟然就如此施展开来。 有些高手还在暗暗记下招式,亦或者是尝试揣摩,然而盖龙与周满春出手之快,那些人还未有所记忆,已然又过了一招。他们还来不及惊讶,又已然过了三招! 镇武镖局总镖头刘震风如今虽然算是周满春的老大,然而心中对周满春也是防备不已,在心中暗暗道:“这周满春武功竟然已经能和盖龙打成这般模样了,就算是放眼整个江湖,也不见得有几个是他的对手,这人居然还安心位于我之下,其心不轨啊!” 第一百零四章:暴怒 盖龙与周满春斗得越来越厉害,一时间根本难分胜负。 刘震风目光一沉,突然转向了一旁专心致志看盖龙比试的凌赤身上去。刘震风冷笑道:“看来如今盖帮主也没有那个闲心来管你了!” 凌赤目光微微一抖,心中也是一震:“这刘震风的武功实在远胜于我,如今盖龙忙着对付周满春,而周老先生也跟左南天相互制约着,该如何是好?” 刘震风微微向前走了两步,那气势已然超绝众人,如是地狱而来的使者一般,每一步尽散发着一股死亡的诱惑。 刘震风突然呵哈一声冲上前来,手中一掌已然拍出。掌未到,掌风已然先行,逼得凌赤不由得倒退数步。凌赤霍然拔刀出手,将面前凛冽的掌风给斩断。然而刘震风却突然双手启开,握住了凌赤的手腕,一用劲,凌赤手中的“黑鹏”宝刀险些滑下。 所幸凌赤突然使劲儿,倒转手腕,“黑鹏”刀锋霎时滑出几道圆弧,逼退刘震风。 只听那天狼王突然喊道:“姓刘的中原人,你是否要归入三皇子的麾下?” 刘震风一边应对着面前的凌赤,一边回答道:“三皇子殿下乃是天上石麟、高才大德,若是三皇子不嫌弃,我刘震风定当誓死追随殿下!” 天狼王一声叫好,立刻拔出腰间弯刀,朝着刘震风丢掷了过去。 凌赤见状,拧腰侧身,手中“黑鹏”一舞,正打算将这弯刀给打落。 谁知凌赤突然只觉腰间一阵冰凉,已是刘震风将掌心托住了凌赤的腰腹。凌赤急忙挥刀,然而刘震风一用力,凌赤整个身子有如是石子儿一般直飞出去。 刘震风接住天狼王所丢掷过来的弯刀,纵身一跃,朝着凌赤砍去。凌赤大惊,可刘震风获得弯刀之后,手中的长风刀法使得比先前更要快上几分,实在是叫凌赤防不胜防。 大漠之中的弯刀与中原朴刀不同,刀身更窄而弯。若将中原朴刀的弯比作是湖面之上的小船的话,那么大漠弯刀便是天上被黑云遮住了大半的残月。这样一来,虽然大漠弯刀的力度不及中原朴刀,然而弯弯的弧度却使得大漠弯刀的速度更要快上了不少。 而刘震风所成名的长风刀法正式以快著称江湖,如今大漠弯刀在手,施展起来虽然不及修炼多年的朴刀,然而这阵阵刀风卷过也实在是刘震风的意料之外。 简叮咛见局势越发的危急,心中也是不由得慌乱起来,对着刘震风骂道:“你这吃里爬外的人,真是蒙古的狗腿子!你......你,你根本就不配当个中原人!” 刘震风出招越发顺畅,将凌赤锁死在了自己的刀风之下,也是狞声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简姑娘。你这泼辣的脾气,真是跟你家兄长一点都不像!” 简叮咛想起刘震风等人欺骗中原武林,使得凌赤遭中原高手追杀,其中便有她简叮咛的亲生哥哥简鹤行。简叮咛更加生气,怒骂道:“你这个武林的大骗子!你......你......不得好死!” 刘震风只是冷笑,手中弯刀却并未停手。只见得一记“风号雨泣”更是直接将散发出来的各处刀风全都聚集在了一起,来回相撞,而凌赤身处刀风阵的最中心,四处尽是凛冽刀风,衣衫各处已然划破,露出道道血红的疤痕。 刘震风见到凌赤这些淌血的疤痕,也是不由得心中冷笑:“这大漠弯刀果然趁手,可惜不及朴刀的势力威猛,否则这些刀疤只怕还要更加深上几分。” 简叮咛越看越是着急,终于忍不住跳上前去,手中长鞭一震。还不等到周雨亭有所阻挠,却见得简叮咛手中长鞭已然朝着刘震风拍了过去。 突然,长鞭层层卷到了一把刀的刀身之上,然而刘震风的一招一式却依旧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简叮咛再一看,只见得被长鞭卷住的刀竟然握在彭少康的手上。 彭少康狞声笑道:“简姑娘,我家镖头最不喜欢跟别人比武的时候有人打扰了。” 简叮咛大怒,手臂一甩,长鞭又嚯的一拍,鞭头直指向彭少康的胸膛。彭少康刀身一挡,随之一挥刀,朝着简叮咛冲了过来。 简叮咛凭借着手中长鞭的距离优势,边退边打,让彭少康一时根本难以近身。然而彭少康突然一声喝喊:“原来柳州简家都只是只会乱跑的废物!” 这话瞬间燃起了简叮咛心头怒火,嗔问道:“你说什么?” 彭少康见得简叮咛已然被自己挑起了怒火,当然不会就这么放掉这个机会,继续嘲笑着说道:“柳州简家不仅愚蠢至极,你那自以为厉害的哥哥被我们耍的团团转。这倒也罢了,我还以为柳州简家会有多么厉害的功夫,你那个哥哥还不是跑到青城派去学剑,归来照样被凌赤这个小子打得屁滚尿流,最后还不是落荒而逃了?” 简叮咛已经是盛怒至极,气得都已经结巴道:“你......你......你胆敢再说一遍!” 彭少康果然厚着脸皮,作了一副鬼样子,嘲笑着道:“当初在南海四方茶馆,你的哥哥若不是因为怕了凌赤,那又为什么带着你们柳州简家的人仓皇而逃?事实在此,简姑娘也就不必多话了!” 简叮咛气得直跺脚,一心只想要快点将这个乱嚼舌根的彭少康给杀掉。只见她不再边退边打,而是阔步向前,手中长鞭不断挥舞,都是家传黑龙鞭法之中的杀招。 虽是气势汹汹,然而这却正中了彭少康的下怀。当简叮咛将所有招式转变成为杀招之时,防守之上已然形成了弱势,而长鞭的杀招主要便以鞭头为主,简叮咛急于将彭少康击败而阔步向前,彭少康已是挥刀挡住各处鞭头,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近。 突然只见彭少康狞笑一声:“嘿,姑娘,何必要靠我这么近!” 此时彭少康与简叮咛之间的距离太近,简叮咛手中长鞭已然失去了大多攻击力,而简叮咛早已破防,如今更是毫无防备。 只见得彭少康突然一伸手抓住了鞭身,用力一扯,简叮咛被彭少康这么一拽往前带了过去。彭少康敞开胸怀,简叮咛就如此撞入了彭少康的怀中。 彭少康哈哈大笑道:“简姑娘,这男女有别,你这也未免太过主动了些吧!” 简叮咛羞愤得整张脸都涨红无比,晕红覆在脸上,如是云彩一般,实是娇人可爱。彭少康下流无比,还在口吐污秽:“既然简姑娘你如此的盛情,那我再要拒绝,岂不是人都不是了?” 说着,彭少康竟然将手搭上了简叮咛的肩头之上。简叮咛气愤得一巴掌拍在了彭少康的脸上,彭少康脸上虽然是火辣辣的疼,然而却依旧是满脸猥琐的笑意:“哟,这巴掌可真是清脆。跟姑娘你清脆之声真是有得一比啊,到时候咱们呢,还可以慢慢切磋交流!” 简叮咛已是羞愧得无地自容,奋力想要挣脱彭少康的怀抱,然而彭少康却是越抱越紧。诸国高手见状脸上都是泛起了一丝笑意,在大漠之中将中原人演出的这一番好戏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周雨亭冲上前去,剑光有如匹练一般朝着彭少康刺去,然而彭少康却突然一抖身子,将简叮咛给挡在身前。 周雨亭怒骂道:“你这流氓!还不赶快放开简姑娘!” 彭少康嘻嘻笑道:“简姑娘与我情投意合,你又来多管什么闲事?” “鬼手棋圣”周莫测身出云深书院,如今见状,脸上也终于是挂不住了,冷冷道:“彭少康!你休要在此放肆,我周莫测今日......” 周莫测还未说完,彭少康已然骂道:“你这周老头儿,还想多管什么闲事?我抱的又不是你的乖乖徒弟,你若是想,我一个玩两个女人,也未尝不可。哈哈哈哈哈!” 周莫测大怒,身形一动,然而抖得却见左南天挡在了身前。周莫测怒道:“左南天,身为武林中人,你就能容忍这般龌龊之事吗?” 左南天脸上冰冷,只是毫无感情的说道:“现如今中原人在外族人面前丢的脸还少么?我既然跟刘镖头结了盟约,他的事我当然要管。” 周莫测气得脸色大变,已是难以平息怒火。 然而左南天挡在身前,周莫测又一时难以击败左南天,这般下来,几方都陷入了僵持的状况之下。 突然,只听得一声怒吼,众人这才将眼光从彭少康与简叮咛身上挪开。 只是不知何时,凌赤已被刘震风击倒在地,浑身鲜血,但却眼神之中爆射出一丝凶光。凌赤面目狰狞,眼见简叮咛被如此,心中怒火攻心,已是根本不受控制。 “六顺同盟,呵呵呵......”凌赤苍凉笑道,“所谓名门正统,就是这般下三滥的人么!” 空气之中陡然升起了一股热浪,刘震风眼神微眯,万万没有想到凌赤竟然在一瞬间爆发出了如此恐怖的威压。 简叮咛更是心急,当初在幽香谷之时凌赤也曾如此对抗过沙佛陀,难不成凌赤又...... “渣滓就是渣滓,管你们夸得天花乱坠,是神是佛,我凌赤都杀定了!” 第一百零五章:退敌 凌赤浑身上下渐渐散发出了一股黑气,这股黑气萦绕在凌赤的周身,渐渐化作了一条黑色的巨蟒缓慢蠕动着。 周满春立时退开数步,盖龙见到凌赤突然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也是没有向前追击周满春,而是一脸焦急地望向了申请狰狞的凌赤。周满春却是脸色大变,忍不住惊呼道:“化气成形!” 盖龙听闻周满春的惊呼,急忙吼着问道:“你这小子说什么鸟语呢?” 周满春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停滞在了凌赤的身上去,心中也是喃喃道:“这昊天九鹏的内功心法,他是在什么时候修习得到的?” 刘震风见凌赤突然如此剧变,手上更是不能放松,立刻挥刀砍去。然而凌赤周身的黑气巨蟒突然猛地窜起,一甩尾,登时将刘震风凛冽的刀风尽皆劈散! 刘震风大惊,天狼王急忙吼道:“中原人,快接刀!” 天狼王又将自己腰侧的另一把弯刀丢掷过去,然而弯刀还只飞在空中之时,便见得凌赤猛一抬头,那条黑气巨蟒立时飞跃空中数尺,獠牙一显,瞬间便将那把弯刀给吞噬在了黑气当中。 不过数息时刻,黑气巨蟒又爬回了凌赤的周身。而在空中却落下了好些刀片,众人都是大惊,“鬼手棋圣”周莫测更是忍不住惊呼:“这内力不仅化形,还是脱离本主之外,竟将这弯刀都给撕碎了!” 所有人都是看得目瞪口呆,彭少康已是浑身发抖,简叮咛趁此机会,狠狠踩了彭少康一脚,然后跑到了周雨亭的身旁去。 刘震风不敢妄动,这般奇诡的武功,纵是他统领镇武镖局走南闯北多年,也是闻所未闻。 凌赤缓缓走上前来,嘴巴微吐,那条黑气巨蟒慢慢顺着凌赤结实的手臂划到了“黑鹏”宝刀之上。“黑鹏”宝刀本就一团漆黑,可陡然竟然将这黑气巨蟒给吸收了进去,整个刀身都散发着一股难掩的黑色雾气。 刘震风心一横,只知先下手为强。当然他心中更多的打算自然是认为,这“黑鹏”宝刀吸收黑气尚且需要一些时间,他刘震风必须在这时间之内,迅速解决掉凌赤这么一个本体。 只见得刘震风立刻施展身形,那轻功身法,实在是江湖中人都是望尘莫及的武功。在刹那之间,刘震风已然闪到了凌赤的身后,凌赤背心大开,正是人人都要为之心惊的空门大开! 简叮咛急忙喝喊道:“贼汉子,快跑!” 然而为时已晚,刘震风已然挥刀劈下! 叮当—— 刘震风满脸诧异地盯着背对自己凌赤,他自认为自己论刀法可算是江湖之上顶尖的人物。而刘震风的刀又以长风刀法的快为主,而凌赤不知何时,却已然将刀身负背,看似毫无防备的一招,竟然直接叫刘震风手中的弯刀断作了两半! 刘震风急忙退开,口中大声喝道:“快,一起上!” 镇武镖局的人都畏畏缩缩,他们引以为傲的总镖头都打不过的凌赤,他们这些人又怎么敢直接冲上去?然而刘震风怒骂道:“快上!一起上!” 于是乎,只见得几十个镇武镖局的汉子全都冲了上去,阿妮公主正要下令帮凌赤解围,却被月轮族长给拦住了。月轮族长低声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一定可以突出重围的。” 而阿妮公主面上却是好生担心:“可他......” 月轮族长突然面目一变,责备阿妮公主说道:“你如今已经得罪了三皇子殿下,你难不成还要得罪更多的中原人?这些中原武林人士,都是我们惹不起的!” 盖龙正打算帮助凌赤解围,然而自己手下的丐帮弟子全都被天狼团给拦住了。天狼团纵横大漠多年,手段自然凶恶无比,一时间丐帮弟子就算武功略好,但比起凶狠的心性也是难与天狼团的人交锋。一时间,整个月轮湖岸边掀起了一场混战,诸国高手全都忙着保全自己,再没心思关注周身黑气的凌赤。 然而突然只听得几十个人一起地痛嚎,所有人都不由得停手,转向了那个浑身黑气的少年身上去。 在他周围,竟在一瞬间倒下了几十个人! 那一股黑气弥散开来,凌赤踉踉跄跄站着,刘震风立马反应过来:“他一定是将内力全都爆射出来了,如今正是他的弱点所在!” 刘震风不愧是江湖之上的狠辣毒手,一逮住机会绝对不饶人。只见得他身形陡然一变,随地拾起一把朴刀,刀光一寒,朝着凌赤的脖颈砍去! 就在那一瞬间,凌赤突然挥刀,刀身突然迸射出好大一团黑气,随之而来,只见得刀尖突然冲出一条黑气巨蟒,朝着刘震风冲去! 刘震风惊愕之间,急忙挥舞朴刀,滑出好些残影抵挡在了身前。只见得凌赤脚底一动,“秋雨青幽步”的身法变得诡异至极,没有了先前的灵动,取而代之的却是鬼魅一般的瞬移。 刘震风急忙又回身一砍,刀尖一晃,又是一道刀风劈过! 然而凌赤已然落定身形,反手一刀,黑气弥漫的“黑鹏”刀身与朴刀相撞,霎时之间,刘震风面目狰狞被弹开老远。 凌赤举刀迈步,却突然只见得一道身影闪到了凌赤身侧,已是霍然拍出了一掌! 没有任何招式,凌赤出于本能地抬起刀身与这一掌相撞。两人都被巨大的震动给震退数步。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这才看见冲过来的这人正是“神雕”周满春! 周满春单膝跪在地上,面色苍白。而凌赤脸上黑气也渐渐弥散,只露出了一张白纸一般没有生气的脸庞。 盖龙见状,一闪身,急忙扶起了昏厥的凌赤,心中疑惑万分:“刚刚周满春冲过来之时,两人的武功路子怎么一模一样?” 盖龙只知道凌赤的武功几近于全部都传授于自己,而这内功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学会的。而“神雕”周满春的武功大涨,又跟凌赤有什么关系? 刘震风见得周满春几近脱力,而凌赤也昏厥了过去,打量四周,虽说自己手下还剩些人马,又加之天狼团也算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然而他们镇武镖局与天狼团终究算是身处月轮国之内,舞台之上的阿妮公主才是真正的威胁。 如今阿妮公主已经与凌赤达成婚约,见到凌赤昏厥,阿妮公主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果然,阿妮公主立刻违抗了月轮族长的旁观之策,立刻厉声吼道:“护卫团,立刻召集月轮国国土之内所有能上阵的战士!” 护卫长得到命令,立刻掏出腰间一个土黄色的圆筒,朝着天空射了一箭。那一箭实是制工精巧,一射到天空之上,突然炸开,化作了一团金黄色的烟雾。 刘震风见状,自然知道,过不多时,这里就会被月轮国的士兵所包围。只见得刘震风立刻转头,冲到了牧仁三皇子的身边,说道:“三皇子殿下,如今我们算是身处敌营。还是早些退去的好,这月轮国再怎么厉害,如今也是被我们蒙古骑兵所包围了,只要咱们出去了,就凭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阿妮公主,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牧仁三皇子瞟了一眼身旁的天狼王,冷冷道:“天狼王,你觉得呢?” 天狼王也是点头说道:“虽然我们天狼团所向披靡,但是我们打起架来只怕是顾及不上三皇子殿下。我看我们还是先退出去,今日的债,迟早是要讨回来的!” 牧仁三皇子点了点头,然后朗声道:“阿妮公主,你既然拒绝成为我的新娘。那我想今日的盛会,也没有什么好谈话的了。咱们还是沙场相见吧!” 说罢,只见得镇武镖局和天狼团的人全都簇拥着牧仁三皇子走了出去。 天南阁阁主左南天正要离去之时,突然听得“鬼手棋圣”周莫测说道:“左阁主,早日脱身的好!” 左南天冷冷道:“哼,若不结盟,等着凌赤那个小子把我给杀了么?”左南天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月轮湖岸边。 阿妮公主急忙跳下舞台,走到了凌赤的身旁去,眼见得凌赤面色苍白无比,心中也是泛起了一丝涟漪。然而很快就被简叮咛的哭号之声给打断了:“贼汉子,你可别这么快就死了!” 盖龙脸上略微愠怒:“死死死,你们这些娘们儿就是婆婆妈妈的,这小子命硬得很,哪有那么容易就死?” 简叮咛仍旧是哭泣:“都怪我,叫那个淫贼给激怒了,不然他也.....” 阿妮公主摇了摇头,叹息道:“无妨,我和他既然已经定下了婚约,那么我们一定会用最好的办法治好他的。” 哪知阿妮公主原本只是好心的一句话却突然引起了简叮咛的怒斥:“哼,贼汉子还没答应了,什么婚约!若不是为了你们月轮国,他至于变成这个样子吗?” 盖龙本就心烦意乱,听了简叮咛的哭号之声更是头疼,立刻吼道:“都别叫了,人醒了都被你哭死了!” 第一百零六章:斜阳 大漠之中,尽是黄土飞扬。月轮国坐拥月轮湖,倒也算是占得了地利,其间商贸往来、诸国联会,倒是给月轮国带来了数不胜数的收益。也正是因此,月轮国的财力也实属雄厚,集市当中从各处寻来的宝物更是数不胜数。 有了阿妮公主的吩咐,手下人对于凌赤的照顾自然是马虎不得的。都是将月轮国集市当中所最珍稀的名贵药材给取了来,又请了好些郎中大夫给凌赤看病。 整整一天的时间,出入凌赤房间的郎中大夫已是多得简叮咛都已看得眼花缭乱,然而走出凌赤房门之时,却都只是一副唉声叹气的面孔。 阿妮公主也是整整一日伴随其间,见到这么多的郎中大夫都没有办法,心中也是交集非常。而盖帮主却是满心不在乎,只是留下了一句:“这小子没什么大碍,就算是有什么大碍,普天之下除了‘寒雨医圣’雨潇寒那个老东西有点办法,你们谁有那个本事把他给治好?弄点补品补补就好了,麻烦!” 盖龙说完此话,便带着手下的众多丐帮弟子离开了月轮国,甚至月轮族长与阿妮公主都还没来得及道谢,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盖帮主已然不知道飞哪儿去了。霎时间,整个月轮国之中也再见不到几个乞丐,就算找到的几个乞丐,也都不是丐帮弟子的行头了。 待到夕阳日落,大漠的天际云霞与广阔无际的黄沙连成了一片,天地之间只剩黄、红两色。阿妮公主终于走出凌赤的房间,为凌赤这突然昏厥的病情,她亲力亲为,娇嫩的一双手接过了侍女手中还自滚烫的汤碗,绣口一呼一吸,待得汤药稍温,就这样给凌赤喂服了好几碗特补的良药。 如今阿妮公主也算是心力交瘁,总算是走出了凌赤的房间。好些侍女迎上前来,但是劳累无比的阿妮公主只是摆了摆手,侍女们只好跟在了阿妮公主的身后。 阿妮公主漫无目的地走着,渐渐地来到城墙最高处,眺望天际浮云,心中一丝疲累也是升起。 一名侍女走上前来,捧着一樽金杯,慰道:“公主,喝点水吧。” 阿妮公主憔悴地接过了侍女手中的金杯,嘴唇在金杯之上轻轻一点,又推回给了那个侍女。如今的她,已然疲惫得几近倒下,然而她却不能够。月轮国四周看似平静,实则处处都暗伏蒙古的军队,只要蒙古一声令下,万千铁骑就要蜂拥而至,这片平静也终将被如此打破。 “公主,可是有些过累了?” 阿妮公主偏过头,迎面走来的一劲装女子,面容英气,真是不愧于巾帼不让须眉之称。这女子正是周雨亭,周雨亭走到阿妮公主的身旁,心中也是泛起点点涟漪。她们年岁相差无几,但是身上所背的重担确实差得远了。 阿妮公主只是疲惫地笑了笑,摇摇头,轻轻问道:“无妨,周女侠住得可还算习惯?” 周雨亭也走近城墙一旁,将手端在了城墙之上,英眉一动,随手拔出长剑。阿妮公主背后的侍女都是一惊,只见得两名侍女已然欺身向前,却突然被阿妮公主呵斥道:“退下!” 这些侍女虽然只有服饰公主之责,然而地处凶悍大漠,自然也是通晓一些武艺。被阿妮公主呵斥而下过后,也是乖乖等候一旁,但是手中已然将袖口之中的一柄匕首紧握。 周雨亭微微一笑,道:“阿妮公主手下的侍女也真是厉害得紧!” 阿妮公主瞟了一眼,然后浅浅笑着,这一笑真如是雪中腊梅、山谷幽兰,隐隐魅惑之色,却又添着好些纯洁的韵味其中。周雨亭纵是一介女子,也是不由得看得有些出神了,真是应了“回眸一笑百媚生”。 阿妮公主笑道:“这哪是侍女,她们尽心尽力保护我、服侍我,这么多年以来,我也把她们视作亲姐妹了。” 周雨亭也是不由得为之笑了起来,道:“公主心怀国民,真是月轮之福!” 阿妮公主只是浅浅的笑着,远眺天边落日已与黄沙相融,还剩半边与云层相接。云层拉拉扯扯,但却留不住落日倾颓之势。 周雨亭剑指黄沙,道:“那边一处,伏有蒙古暗哨。” 阿妮公主点了点头,周雨亭又是一剑指向落日,道:“那边一处,军力甚厚。” 周雨亭又接连几剑,指向数处,无一不是蒙古所潜藏兵力治所在。如今蒙古不仅大军压境,更是派出好些小型军队四散月轮国四周,以蛛网之阵,只要月轮稍有一动,牵一发则动全身,实在是将月轮给锁得死死的。 阿妮公主越看越是皱起了眉头,花瓣一般的美貌紧紧皱在一块,使得花蕊似的眼睛如是晨芳带露一般,叫人看着心中直升起一股疼惜之意。 周雨亭面色凝重,又是一股女中豪杰却不乏闺中秀气的美感。两人极眺远处,心中都是一股压力陡生而来。 阿妮公主叹息道:“我父王如今还在为我一意孤行要嫁给凌赤而发火,可若是真叫我去嫁给那个牧仁三皇子,倒不如叫我去死好了。” 月轮族长此次召集集会原本正是想要凭借这牧人三皇子的到来将阿妮公主许配出去,以此来求得月轮国的安定。月轮族长更是召集了草原大漠诸国,虽然是打着恭祝联姻的旗号,实则也无非是希望能让蒙古那边能够当着诸国的面许下承诺,将攻打月轮国的计划给打消掉。 然而月轮族长万万没有想到,他盛意招待的中原贵客竟然变成了搅乱他全盘计划的始作俑者。而一向听从自己安排的阿妮公主,也竟然一意孤行要嫁给凌赤,这么一来,月轮族长待得诸国高手退去之后,几近都快要气得晕厥过去。 周雨亭虽然不方便干预其他国家的事情,但是心中也对于将阿妮公主嫁给蒙古牧仁三皇子一事感到无比反对。这显而易见的,牧仁三皇子能够带兵包围月轮国的真正原因,不过就是月轮国国力衰微,真正手握实权的几个皇子都在分别攻打各国,区区一个牧仁三皇子又怎么能决定一个月轮国的存亡呢? 周雨亭也是惋惜道:“若是让你嫁给了那个牧仁三皇子,那无非就是引狼入室罢了。到时候蒙古带兵入月轮国,你们也根本没有丝毫的道理要去阻拦。到时候运气好,你们也不过是蒙古的一处藩地罢了,运气不好,恐怕借着这个机会,其他几个皇子都要争着将这月轮湖的天府之土给分割殆尽。” 阿妮公主梨花带雨般的泪花闪烁在眼眶之中,点了点头,哽咽道:“正是如此,可是父王他......” 周雨亭也只能够叹息,这月轮国处于大漠繁茂地带已久,一向以商业立国,对于武力早已生疏不已。要让这般一个过惯了太平日子的月轮族长去反抗,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打就打,怕什么!” 突然一声坚决的厉喝响在了周雨亭与阿妮公主的身后,两人心中都是大喜,一回头,只见得凌赤已然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一身黑衣劲装,在余晖的照耀之下,好像是上天所派遣下来的天神救世主一般。 凌赤上前两步,目光凝重地望向远处,冷冷道:“蒙古如今士气太旺了,若不杀杀他们的嚣张跋扈,天知道他们还会做些什么事情!” 阿妮公主刚要开口,可却突然止住,脸上带上了一抹红晕,目光羞答答地瞟向凌赤,又时不时地躲闪。然而凌赤的双眼之中只是西颓的斜阳,至于在想什么,那也是阿妮公主心中所希望知晓的。 周雨亭见到凌赤前不久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下一秒竟然就已然好端端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心中也是欣喜不已,问道:“凌赤少侠,你的伤已经痊愈了么?” 这话也正是阿妮公主所想要问的,只是阿妮公主少女心思,自于月轮湖岸边订下婚约之后,总是要羞涩一些的。如今周雨亭已然提出,阿妮公主这才跟着问道:“对的,少侠,你的伤可还好么?” 凌赤冷冷地答道:“无妨,只是用内力太多了。” 凌赤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时而便会失去理智一般,在这种情况之下暴涨实力,他所修行的所有武功之中都没有与之相关的线索。凌赤脑海当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要知道该要如何运用控制自己的本领,如果这股力量能够为凌赤所操控的话,那么对付六顺同盟,想必就会轻松得多了。 凌赤嘴中喃喃道:“化气成形?” 既然这话是从周满春口中说出来的,那么周满春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凌赤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从周满春嘴中知晓一切的秘密。 周雨亭突然开口问道:“凌赤少侠,如今集会已经结束,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凌赤眼望西颓斜阳,道:“还没完,月轮国正是退敌蒙古的关键。我想去找找月轮族长谈一谈。” 第一百零七章:喝酒 金晃晃的大殿之中,各处都是珠光宝气装饰而成的矮桌。地上所铺的波斯地毯也是绘有奇妙图案在其中,看起来昂贵非常。 虽然月轮湖岸边一会被如此搅散,但月轮族长能在大漠之中立足如此多年,靠的不是武力,而是哪一方都不肯得罪的软气。一等蒙古牧仁三皇子离去,这老奸巨猾的月轮族长赶先都将诸国高手给留了下来,更是好酒好肉地招待,只等诸国能为他月轮国出一点力气。 而如今,诸国高手都已然入座大殿之内,月轮族长也是好生装扮了一番,快步往大殿这边走了过来。随行的除去一众侍从之外,当然还有中原武林的高手“鬼手棋圣”周莫测。 一入大殿,月轮族长便一副轻松熟络的面孔冲着在场的诸国高手抱拳行礼道:“诸位,昨日大会有了些许意外,还请见谅啊,见谅。” 诸国高手能够代表各自的国家前来聚会,心中当然也算是有着一番丘壑。月轮族长此时将他们留了下来,他们当然知道月轮族长胸口里面打的如意算盘,无非就是希望诸国能够一起出兵守护月轮国罢了。 诸国高手也都是拱手回谢,但无一人提起举兵之事。月轮族长自也不急,他立足大漠之中多年,对于这商议之道自是知晓不少的。 只见得他立刻吩咐侍从道:“来啊,快把波斯的美酒抬上来,今日我定要与诸位高手一醉方休!” 却是此时,大殿之中一名肩披方巾的老者嘿嘿笑道:“族长有话好说,何必先喝酒,再谈事儿呢?” 诸国高手都是一惊,他们都不愿提起的事情,可却如此被这么一个老者给提了出来,都是面露难色。毕竟如今各国都面临危机,又有几个国家能够真正出兵帮助月轮国呢?如此提出来,不仅帮不了月轮国,倒还使得几国之间的关系显得格外难堪。 月轮族长本打算借酒拉拢与诸国高手的距离,常言道:“美酒美几分,好事好几分。”这月轮族长最擅长的,莫过于借酒叙事,等到酒酣人醉,议论些事情起来,自然是要容易得多的。 然而这老者却丝毫不按月轮族长的安排行动,倒是叫月轮族长一惊。不过月轮族长也算是个老江湖了,既然有人提出来了,自当也是该给一个台阶下的。果然听得月轮族长热情言道:“这位大侠说得好啊,诸位都是各国的代表,若无事也难聚到一起。所以在谈事情之前,咱们还是为了咱们的缘分先干上一杯,如何?” 那老者哈哈大笑:“这话说得倒是在理。”只见得那个老者举起手中昂贵的被子,仰头一灌,竟一口直接送入了口中。然后便见他擦了擦胡边微润,笑道:“这已是香醇至极的好酒,若是再要族长您破费,那我们可真过意不去了。” 月轮族长额顶微微冒汗,心想:“这老头儿怎么成心跟我过不去?我既然是个主人家,请你喝酒,你喝酒便是,哪有那么多的过意不过意?”然而月轮族长自然知道这老者也是一个难对付的家伙,他依旧是笑着,道:“给诸位的酒水自当是不差的,只不过还有更好的美酒却没被这些个奴才给拿出来,等拿出来了,想必大侠你定会喜欢。” 那个老者仰头大笑:“哈哈哈哈,我说这酒香醇,那的确是香醇。可在下也未必会喜欢。” 月轮族长眉头微微一皱,问道:“那不知大侠你究竟喜欢些什么?” 老者答道:“香醇的酒是留给懂得享受的人,在下无非是一介武夫罢了,只懂得什么酒喝得痛快,什么酒喝得憋屈。这习武之人,当然都是喜欢痛快的酒,有些酒虽然香醇,但喝着不痛快,那也便喝得憋屈了。” 月轮族长深感面前这个老者实在是难伺候,面色却仍是微笑着,将目光微微移向了身旁的“鬼手棋圣”周莫测。周莫测只是坐着,面色冷静地凝望着那名老者。 这时候,突然一个年轻汉子站了出来,双肩都是暴起的肌肉,真是如水牛般强壮。那年轻汉子一站起来,就指着老者骂道:“你这个老头儿,真是罗里吧嗦的,既然月轮族长好心待我们那咱们也当有些做客人的礼数。你这般可真算得上是什么好客人,罗里吧嗦,不喝就自己滚蛋!” 月轮族长见有人出来帮自己说话,心中真是欣喜得紧,然而面上却仍旧是一副两边不得罪的神情,笑道:“多谢这位兄弟懂我的意思,不过既然那位大侠有所要求,我这做主人的自然也不应该推脱掉。” 那个年轻人依旧是一副气不过的样子,但是月轮族长依然发话,也只好愤愤不平地坐了下来。 那个老者只是笑容满面,见那名汉子坐了下来,于是乎继续说道:“既然族长有心要让我等开心,那我们也当然不能愧对了族长的好意。族长,可曾有什么烈酒拿出来叫我等尝尝么?” 月轮族长捋着胡须回答道:“要烈酒,只怕还是得要烧刀子为好的。” 那名老者立马一拍桌子叫好,月轮族长见状,立刻吩咐下去。侍从立刻搬了两坛烧刀子上来,正打算给那名老者满上之时,只见那老者毫不留情地从侍从手中将两坛烧刀子全都捧到了自己的手上。 诸国高手见到老者这么毫无礼数的举动,都是皱起了眉头。而那名老者却是不管不顾,只是走到了那名年轻汉子的面前去,将一坛烧刀子摆下,说道:“阁下也是习武之人,想必这烧刀子喝得也算多的,可敢与在下切磋切磋?” 那年轻汉子真是血气方刚,立刻抱起了烧刀子,便要往嘴里灌。却是此时,只见得那名老者出手如电,双指已然扣住了烧刀子的坛口,嘿嘿笑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总是好的,不过这酒也太烈了,阁下若是酒量稍逊,还是量力而行吧。” 那名年轻人受到了如此嘲讽,心中更是气不过,左手一抚,正打算撒开老者的双指。可却在顺雷不及掩耳之势中,那名老者已然将双指又紧紧搭上了年轻汉子的脉搏处。 那名老者啧啧叹道:“你这年轻人,虽是血气方刚,但心脉甚弱啊!” 年轻汉子这才反应过来,这名老者却是考量起他的武功来了。年轻汉子哼了一声,手腕一转,又是出手如电,正打算扣向老者手中的烧刀子。 可突然只见得那老者一手平推,手中的酒坛往前一撞,顿时叮当之声陡起。那年轻人的手指被夹在了两坛烧刀子之间,老者暗使内力,如此一来,那名年轻汉子的双指几近要断了去。 老者哈哈大笑:“既然已经碰杯,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老者一手抓住酒坛子,仰头便往喉咙当中灌。那名年轻汉子的手指已被撞成了青紫色,面容也是疼得发红,然而少年人依旧不愿认输,单手抓住坛口,正往嘴里送。 正是此时,那名老者一边仰头喝酒,另一只手又是飞快夺出抓住了年轻汉子的坛口狠狠往下一拉。那名年轻汉子一惊,还没回过神来,便是好大一个坛子撞向了自己的面上。 那年轻汉子登时被这么一撞给摔倒在地,鼻青脸肿,实在式狼狈至极。 老者嘿嘿一笑,道:“都说年轻人酒量稍逊,就要量力而行。你看你,闻一闻酒香,便醉得不省人事,摔了这么一个模样,真是难看。” 那名老者抱着两坛烧刀子坐回了自己的桌子,然后冲着诸国高手抱拳道:“在下武功甚陋,但也算喝酒有点把式。各位还有谁要与在下切磋一二的,尽管上来!” 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是方才老者一显功夫,诸国高手都是暗暗心惊。本来大家都不愿意多摊事端,如今又怎么会上前去挑战这名老者呢? 只见得诸国高手都是一副讨好的面孔:“在下酒量不好,就不用来了。” “阁下酒量甚好,功夫更高,实在是厉害!” “这烧刀子本就是烈酒当中的烈酒,万万没有想到在阁下面前竟然如是清水一般,阁下真是天人也!” 月轮族长见到诸国高手全没帮自己解围之意,心中都是着急,只想着身旁的“鬼手棋圣”周莫测能够站出来,指点一二。 谁知周莫测却只是浅笑,并未有任何的举动。 那名老者如今在大殿之上占据上风,心中更是得意,眼光也不由得轻蔑地瞥向了月轮族长与“鬼手棋圣”周莫测,至于在想些什么,那也实在是不得而知。 “哼,烧刀子算什么烈酒?” 突然大殿之外一声厉喝,众人都将目光转了过去,一见,都是一副惊恐的神色。 走进大殿的竟然便是当初在月轮湖岸边力压群雄的凌赤! 更让诸国高手惊讶不止的,便是这凌赤原本当着众人昏厥,当时已是重伤之至,而如今却好端端地走了进来。 凌赤一进门,目光轻蔑地打量了那老者一番,冷笑道:“区区老叟,要论喝酒,小爷我让你一二!” 第一百零八章:国师 诸国高手已然被这老者的气势给压住,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身受重伤的年轻人竟然敢突然上来挑战老者。他们的心中都是一惊,然而更多的却是看戏的心态。 凌赤大步走到了老者的面前,正要伸手取烧刀子,可却见得那老者快如闪电的一掌拍到烧刀子酒坛之上,酒坛随之一动,滑向了桌子另一侧。 待得酒坛停下,正是不偏不倚刚刚分过桌沿一半。诸国高手见了都是微微心惊,掌力超群的功夫他们早已见得多了,然而这老者一出手,便可见对于掌力的控制有多好。若是掌力稍弱,那酒坛势必会碰到其他酒菜;然而掌力若是过重,酒坛要么被炸开,要么便是飞出桌子。 这般对掌力的操控,倒叫众人心中对这老者的来历越来越胆寒。然而凌赤总归如今也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盖龙的亲传弟子,要论武功,自然也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更加之后后来“寒雨医圣”雨潇寒的五禽宴等一系列照顾,内功更是超出寻常武林人士好高一截。 只见得凌赤谈笑之间,已然将另一坛烧刀子轻轻一碰,酒坛随之撞出。那原本已经半边露出桌沿的酒坛顺势落下。 正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凌赤霍然出手,手中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一个酒碗在桌下将流溢出来的酒水给接住。待得烧刀子将要接满酒坛之时,凌赤这才出手将酒坛扶正,顺手拿起酒碗,笑道:“这烧刀子可是好酒,千万别可惜了去。” 那老者眼神微眯,自然知道凌赤的武功算不得是庸手,便打算扬言刺激道:“虽然小兄弟你口口声声言说自己酒量甚好,但是还不过仅仅只喝了一碗烧刀子。若是小兄弟你实在喝不下,那也无妨,毕竟酒这玩意儿,喝得高兴就差不多了,也没必要拼个你死我活的。” 这名老者将“口口声声”和“仅仅”两个词语说得极重,心中揣的就是激将法。而凌赤本就少年人心性,自己又是鲁莽非常,见这老者言语神色之中尽是看不上自己的意思,心中也是傲气横生,撇了撇嘴巴:“哼,你这老头子还是歇着吧,小心喝点酒连骨头都散架了!” 凌赤又岂是光说不做事之徒?这话一出来,立刻手指一勾,将酒坛子给勾了起来。随之便见得凌赤一仰头,烧刀子一灌,喉间便是灼辣,酒坛刚过,凌赤的脸上已然泛起了好一层红晕。 要知道这烧刀子可是至烈的酒,任是酒量多好的人喝了一碗都是醉不堪回首。然而凌赤虽然喝过了一坛,然而举止却极为正常。尽管脸上红晕纷飞,可凌赤只将酒坛往地上一摔,酒坛登时炸开四裂,诸国高手全都大惊失色。 月轮族长一向以礼待人,唯恐场面大乱,见到凌赤喝过酒后竟然摔碎酒坛,整张脸都皱到了一块儿,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可突然只见得“鬼手棋圣”周莫测已然斟满了一杯酒,送到了月轮族长的面前,周莫测笑着说道:“今日可有一场好戏,老夫先敬族长一杯,咱们好好看戏便好。” “鬼手棋圣”周莫测作为中原武林之中云深书院的高手,他的话自然对于月轮族长而言是难以违抗的。月轮族长只好硬着头皮接过了周莫测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将挂到喉咙里的话语又吞了下去。 凌赤微眯着眼睛,笑着打量了周遭一番。诸国高手都是面色微变,唯恐这么一场宴会又会像先前一般转变成一场打斗。凌赤心中冷笑:“这群人都是些什么高手?现如今高手都已被压迫得四散,这些人无非只是些纸上谈兵的家伙罢了。一个个怕打架怕成了这个样子,还要代表什么国家?真是可笑!” 然而凌赤却并未将自己心中的话语给说出来,而是转向了面前僵硬微笑着的老者,一副轻佻的神情挂在了脸上。老者被凌赤盯得浑身不舒服,然而凌赤却又只喝酒、不说话,他只好先行说道:“小兄弟这酒量甚好,不过既然已然泛起红晕,还是不要再喝了的好。” 凌赤冷笑一声,又是双指一勾,将剩下的一个酒坛子也勾了起来。老者脸色微微一变,忖道:“莫非这小子还要硬让我喝一坛?” 凌赤拱手将坛子送到了这名老者的面前去,冷笑道:“我一介年轻小子,都能够喝这么一坛。你说得这么厉害,来,喝着试试看!” 老者面上微微犹豫,他方才只不过是以酒来压住诸国高手的气势,如今却不曾想叫这突然蹿出来的小子给搅乱了局势。老者正犹豫之势,谁知凌赤已然埋怨道:“哼,光说不做的老流氓!哈哈哈哈,你喝不下,这酒我也自然不能浪费了!” 谁知凌赤竟然又抬起手臂将这一坛烧刀子给喝了一个精光,在场诸人都是看得目瞪口呆。凌赤一连喝了两坛烧刀子,神情也是不由得醉意飘然,连步子都是轻飘飘了起来。 老者见到这个样子,还没说话,然而凌赤已然坐倒在了他的桌子之旁,冷笑道:“老流氓啊老流氓,只会欺软怕硬么?说罢,你又是给哪个国家来丢脸的?” 那老者气得鼻青脸肿,他身份尊崇、万人敬仰,而如今却被凌赤左一个“老流氓”、右一个“老流氓”叫着,简直是生平从未有过的耻辱。 凌赤已然大醉,微眯着眼,瞥了瞥老者,嘴中还在继续轻蔑讲道:“怎么?说你几句还不行了?不是说人越活越老也就越心静么?还来代表什么国家,我看你啊,去赌馆里面赌几把,准你活不过六十岁!” 老者身旁的一个侍从终于是忍不住了,对准凌赤大吼道:“你这无礼的中原人,先前敢对三皇子殿下无礼,而如今竟然还敢......” 那侍从还没有说完,老者便抬手示意侍从住嘴。凌赤却是冷笑了起来:“三皇子殿下?你叫得还真够亲热的,我说是谁呢,原来也是那牧仁三黄狗的狗腿子呀!” “牧仁三黄狗”这么一个称呼一出来,所有人又是一惊,又是忍不住暗暗发笑。然而凌赤还在继续轻蔑着说道:“说罢,你又是那个牧仁三黄狗的前腿子,还是后腿子呀?” 侍从的脸已经是气得发紫,然而姜终究还是老的辣。这名老者很快便调整好了仪容,咬了咬牙,故作镇静问道:“那敢问小兄弟你,怎样才算是前腿子,怎样又算是后腿子呢?” 凌赤一脸嫌弃,摆了摆手:“这都还要问?在牧仁三黄狗前面的就是前腿子,跑在后面的自然就是后腿子了呗!就你们这脑袋瓜子,也不知道蒙古大汗是怎么养你们的!” 如今凌赤言语不仅关及牧仁三皇子,甚至还牵扯到了蒙古大汗,老者的脸面终于是拉不住了。随着老者面色铁青,诸国高手都是暗暗心惊,连吃肉喝酒都停止了下来,唯恐声音稍大,会叫他们扯上自己。 老者缓缓伸出手,只见那双手修长至极,却丝毫不像是一双老年人的手,简直幼嫩得如是少女一般。凌赤依旧是一动不动,那老者将手放在了凌赤的后心,缓缓笑道:“小兄弟喝得有些多了,还是早些下去休息的好!” 那老者暗暗用劲,凌赤突然发觉背心一阵冰凉彻骨,直攻心脏! 然而凌赤越是遭受强迫,越是硬要抵抗,暗中催动内劲抵抗极寒。凌赤做了一个伸懒腰的姿势,大张开四肢,笑道:“哎呀,你这狗腿子应该是后腿子吧,这么喜欢在别人背后装神弄鬼。” 老者脸色大变,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内劲竟然对凌赤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任是一个普通人来了,都是遭受不住他的极寒内劲。 然而就连凌赤本人都不知道,他才刚刚苏醒不久,那使得他失去理智的狂暴内力还在他的五脏六腑汹涌澎湃,又喝了两坛烧刀子,内劲更是汹涌澎湃。当凌赤背心一经极寒流过,凌赤身体当中的内劲立刻抵抗,竟然硬生生抵挡了老者的极寒内劲! 那老者手中暗暗蓄劲,更要加足力气,想要凌赤知难而退。 凌赤终于忍受不住,趁着酒劲大跳起来,骂道:“你这老头,装神弄鬼什么?” 那老者见到凌赤忍受不住,也是得意地笑了起来:“没什么,在下不过是关心关心小兄弟。更何况你们中原说得好,要以老为尊,你这样倒在在下桌子下面,又成何体统呢?” 凌赤却是冷笑:“我们中原还有一句话,专门就是形容你这种又老又丑又奸恶的后腿子的,叫做为老不尊!” 那名老者脸色大变,嘴唇微张,想要言语,却终究没有说得出口。 然而凌赤却依旧不停说道:“哼,有本事好好打一架,非要装神弄鬼,你在我背后使劲,以为我不知道么?” 这原本就是高手切磋的招式,能抵挡,看的懂的人自然知道谁厉害。然而凌赤却直转锋芒,把老者硬生生说成了一个老流氓,真是叫众人哭笑不得。 那侍从终于忍受不住,怒喝道:“大胆,敢对我蒙古国师如此无礼!” 第一百零九章:动手 蒙古国师! 诸国高手都是面面相觑,要知道蒙古南征北战良久,都是由威望甚高的几名皇子带兵,似乎蒙古好些年来已然没有了国师一说。 然而蒙古国师的传说却从未在诸国之间停止过,十五年前,蒙古国师本是一名名为三过禅师的藏僧担任。三过禅师练得一手好武功,尤以一门名为“无相大法”的内功为主,即便是中原武林提起三过禅师都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个束发修胡的人,名曰海德。这海德据说武功更是高深莫测,竟然将三过禅师击败于大漠之中。从此海德便成为了新一任的蒙古国师,没有人见识过海德的功夫,自担任蒙古国师以来,海德便已然入关修炼甚久,甚至世间都少有人知道海德究竟长了一个什么样子。 而如今这个海德竟然出关,并且来到了月轮国内,这一番又将要给这个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小国,带来一番如何的惊涛骇浪? 凌赤总归是阅历较浅,听闻面前这么一个老者便是蒙古国师,少年心性又加之国仇家恨,当然对于海德是不屑一顾的了。凌赤哼了一气,然后将又是一脚,伴随风声,将脚底的酒坛碎片全都吹散。 凌赤坐在了地上,然后打量着面前的海德,笑问道:“你就是蒙古国师?” 海德整理仪容,对于这般无礼的小子,他自然不能够随意出手,以免伤了自己的身份。海德微微颔首,笑道:“在下海德,小兄弟一手好功夫,在下实在是佩服,佩服!” 诸国高手全都愣在了原地,这个传说之中武功高深莫测的海德国师就在眼前,方才已然浅浅露了一手功夫都是让人心惊。而如今凌赤这个年轻人却依旧是不屑一顾的样子,全然不知道自己惹上的究竟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 凌赤怂了怂肩膀,叹气道:“哎,喝了酒浑身都发软,真是不舒服。” 月轮族长眼珠子一转,见到凌赤的话头终于没有直指海德国师,急忙吩咐道:“来人啊!还不快点给凌赤少侠按摩按摩?” 好些侍女一起上来,然而凌赤却是浓眉一皱,训斥道:“谁让你们来了?退下!” 侍女们被凌赤这么一声呵斥得不知是留是走,只好眼巴巴地望着月轮族长。月轮族长心下为难,不知道凌赤如今却又是要搞什么花样。月轮族长如今知道了这个老者就是蒙古入关修炼已久的海德国师,自然更是不敢得罪,急忙起身,长长的后摆拖在了地毯之上,直往凌赤这边跑了过来。 然而“鬼手棋圣”周莫测却是一把拉过月轮族长的手臂,劝道:“族长,现如今就看凌赤这小子的吧!” 月轮族长哪会放心,眼巴巴地望着凌赤,心中自是说不尽的着急。只听月轮族长苦着一个脸,整个脖子都拉长无比,说道:“凌赤少侠,这......这......你究竟是要干什么呀?” 凌赤朗笑一声,醉眼在海德国师身上一打量,然后伸出手指,道:“你是蒙古的国师?” 海德点了点头,凌赤继续说道:“那你伺候蒙古大汗,伺候得可算厉害?” 海德脸色铁青,冷冷道:“我是蒙古国师,又不是侍女。我又为什么要去伺候大汗?” 凌赤摆了摆手,埋怨的语气说道:“怎么搞的?连伺候大汗这种小事都做不好,还当什么国师?做什么大事?” 海德脸色气得死白,已经再难忍住脾气,大步走上前来,一个指头指向凌赤,却是对准月轮族长骂道:“堂堂月轮国,竟然会收容这样一个流氓?今日我海德真算是开眼了!” 月轮族长大惊,哪里还知道应该要如何应对?海德可是堂堂蒙古的国师,本身就能将精通“无相大法”的三过国师给击败,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况且海德身为国师,手下更是握有重权,蒙古如今大兵压境,自然是得罪不得的。 而凌赤也是中原的贵客,又是中原边关大将莫不服将军亲自派来议事的大使,中原屹立如此多年,实力当然不比蒙古差。 如今无论是哪一边,都是月轮族长所得罪不得的。只见得月轮族长实在是左右为难,苦巴着脸,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这个时候凌赤才忍不住开口,道:“干什么?跟我说不下去,便要去找族长的茬子了吧?我就说过了,你这个家伙不过是个欺软怕硬了的老流氓而已,切,我凌赤才不把你放在眼里呢!” 海德气得直跺脚,怒拍一掌,面前的桌子登时碎成两半,怒骂道:“我就没有见过你这么没有礼数的中原人!” 凌赤却是大笑起来,直接反驳道:“我也自然没有见过你这么欺软怕硬的狗腿子!” 海德气得大怒,立马将矛头指向了面色难堪的月轮族长,骂道:“月轮国既然愿意与这种人为伍,那我蒙古当然对你不会再客气了!” 月轮族长被吓得身体一晃,已是不知道该要如何是好。 然而凌赤却猛地站起身来,骂道:“你客气?你们蒙古什么时候客气过?呵,你既然不客气了,那我凌赤也懒得跟你客气了!” 海德恶狠狠地瞪着凌赤,良久,这才从嘴巴里面吐出了几个字:“凌赤?好,我海德算是记下这个名字了,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给我跪地求饶!” 凌赤说时迟、那时快,已是一招出手! 凌赤一掌飘过,海德万万没有想到凌赤竟然如此放肆,然而本自功夫不弱,微晃身形,翻手一拍,一阵掌风飘过。 海德怒道:“你这家伙,简直是无赖一般!这大庭广众之下、诸国议事大殿之中,竟然就如此出手,真是臭不要脸!” 凌赤一边还招,一边回道:“哼,你以为我凌赤是你们这种虚伪的小人么?干嘛等到有一天要让我跪地求饶,我凌赤现在就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凌赤说着,手中折花拳一动,拳风抖擞,海德自诩武功高深莫测,可一见这威力迅猛的拳头,也是微微一惊:“这个小子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内力?” 海德嚯的一摆肩上斗篷,凌赤的拳头瞬时便被斗篷给收了进去。凌赤直感这斗篷卷了起来,好像是有一条巨蟒缠绕在了自己的手臂之上,自己折花拳的劲力竟然就这般叫海德给化解了开来。 海德冷笑一声:“小子,你还是太过于狂妄了!” 凌赤另一只手迅速伸出,出手如电,已然抓住了海德肩上的斗篷。凌赤正打算用力一扯,将海德肩上的斗篷给撕碎,然而海德一晃肩,凌赤全身的力气却仿佛被带动了一般,朝前倒去! “鬼手棋圣”周莫测惊呼道:“无相大法!” 海德呵呵一笑,道:“你这个中原人还算识相!” 凌赤朝前倒去的同时,海德霍然一脚踹出。凌赤已然失去了重心,双手都被海德的斗篷所牵制住,实在是腾不开力气。 然而凌赤心性至刚至烈,越是艰难的地方,他越是要闯一闯。正是这种心态,才让凌赤活到了现在。而凌赤如今跟海德比试,双手被缚,身子正往前倒去,海德又是一脚踢来。 电光火石一瞬,凌赤没有丝毫能够思考的时间,只是本能的竟然双腿一起抬起,猛地迎上了海德踹过来的小腿! 如此一来,凌赤整个身子都处于腾空之态,于习武之人真是大忌之中的大忌。要知道,凌赤不仅被缚,而且还将最后的触力点所丢弃,全身四处破绽全都大开,若是周围任何一个人出手,哪怕是海德身旁的侍从,凌赤这么一来立刻便会被人击败。 然而海德也非常人,见到凌赤竟然双腿齐上,心中瞬时闪现出了一个念头:“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历?虽然年轻,但是拳头却硬得很!如今双腿齐上,已经没有了借力的地方,难不成他有什么奇异的武功?” 海德奇怪之余,实则是自己想得太多。然而凌赤一脚已经与海德那一只腿相撞,另一只脚正要斜摆而来。海德大惊:“如今斗篷将他缠住,他这一脚飞来,我若是抵挡,他倒下若是用什么办法叫我一起倒了下去,岂不是让我堂堂蒙古国师蒙羞?” 海德急忙松开斗篷,斗篷一张,如是一双巨大的翅膀在海德的后背张开双翼。众人都是一惊,为海德的武功感到微微折服。 而凌赤如今连海德的束缚都已没有了,全身上下彻彻底底腾空,众人都是不由得为凌赤捏一把汗。 然而凌赤却突然在空中一个翻身,又是两脚重重朝着海德踢了过去! 是的,凌赤所施展的正是通猿门的“猿禽三通贯天边”!此招正是以空中借力才闻名江湖的绝技,凌赤虽是腾空却能在空中借力,一个翻身又朝着海德踢上一脚,在场诸国高手全都看得目瞪口呆。 海德急忙一摆手,立刻将凌赤双腿拂开,然后大喝一声:“住手!” 第一百一十章:比试 随着海德大吼一声:“住手!”,凌赤也是微微一愣,单掌往地上一拍,整个身子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停了下来。 凌赤斗志正盛,可这海德却突然住手,正是让凌赤心中好不痛快!凌赤登时指着海德骂道:“你这老流氓,要打便打,还要啰嗦什么?” 海德闷哼一声,鼻孔大大粗气依然将唇上胡须吹得飞起。海德拱手对着一旁面色难堪的月轮族长说道:“族长,今日你设宴厚待我等。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不曾想竟然有这么一个扫兴的中原人,来扰乱了大家的性子,看来在下也不变多陪了!” 凌赤却是先口发声:“你这老流氓,自己打不过还来怪罪我?真是越老越耍无赖,你这国师只怕是耍无赖当上的吧?” 海德脸色铁青,将目光狠狠地瞪向了月轮族长。海德乃是蒙古的一届国师,身份之尊崇,自然不能够与凌赤这般无名小辈斤斤计较,只好以目光给月轮族长施压,以此解围。月轮族长果然害怕海德,立刻发话道:“凌赤少侠,这终究还是我月轮国设宴,还请少侠你要么安心就坐,要么就先行退去吧!” 月轮族长此话一出,海德立刻露出了得胜一般的喜色,眉目之间尽是得意,轻蔑地望着面前稍显狼狈的凌赤。 凌赤听了月轮族长这几近于逐客令的话语,心中真是气得火起,心想:“我凌赤不是为了你们月轮国?现如今却还把我当作了坏事之貉,真是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凌赤的个性就是如此,别人越是要打压他,他也便越要反抗。哪怕自己是身处如何为难的险境当中,也就会把自己的脾气给撒个够。当初左南天以掌相逼,凌赤宁可受肩伤之罪,也不愿就此折腰;于九鹏山顶,宁愿叫静空道人如何折磨,也休能让凌赤说出半个“不”字;在四方茶馆,就算中原武林群起而攻之,凌赤也依旧不卑不亢,不会让任何人折了他的傲骨! 这就是凌赤,如今哪怕实在月轮国的地界之内,哪怕月轮族长已然发话让他休得继续吵闹。然而凌赤一心一意已然下定决心,又怎么会轻易让别人给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只见得凌赤缓缓转过脑袋,目光沉沉地落到了月轮族长的身上去。月轮族长被凌赤盯得浑身难受,这年轻人短短数日已然在月轮国之内造成了轩然,他唯恐凌赤还会做出什么举动叫他这个月轮族长整天里坐立不安。 果然见得凌赤被月轮族长此话说得满脸不悦,眼皮微微一动。可瞬即凌赤竟然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地样子:“好,你是族长,我也应该听你的。既然族长你都已下达了逐客令,那我这么一个不速之客也实在不方便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吧?好,我走就是!” 凌赤此话说得月轮族长整张脸都抽搐了起来,如今他已是将凌赤和海德两人都得罪了大半,两人背后的就是中原与蒙古,都是他所需要依仗的势力。月轮族长立足大漠如此之久,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如此艰难的情况,无论如何开口,总会得罪凌赤与海德之间的一方,这样一来,真是叫他记得直跺脚。 诸国高手的眼神也开始飘忽了起来,都想看看这个月轮族长要如何应对这番危机。当然更多的,也是抱着一副看笑话的神情。 如今月轮族长算是遇到了真正的僵局,打量周围,竟然没有一个属臣可为他所分忧。正是此时,一直劝月轮族长静静看戏的“鬼手棋圣”周莫测周老先生终于开口了,只见他缓缓站起身子,一手握着一杯酒,走到了凌赤与海德两人之间。 海德眼神轻蔑地打量了一下周莫测,然而很快眉头便不自觉动了动,这周莫测举手投足之间虽是尽是书生气,然而走的每一步都似用尽全力一般蹒跚而来,可周遭竟然听不见丝毫脚步之声。 海德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这些中原人就爱好弄武艺!不过这老头儿功夫自然不差的,否则怎么能够坐在月轮族长那老头子的身边去呢?” 抱着小心谨慎的心态,海德朝着缓缓而来的周莫测微微一拱手,笑道:“不知阁下又是哪路的高人?” 周莫测浅笑道:“云深书院周莫测,薄名一方,不足挂齿。” 海德故意露出了一副夸张的面孔,惊道:“阁下竟是‘鬼手棋圣’周老先生,在下实在是三生有幸!” 周莫测涵养颇深,这海德既然率先开口恭维,那么周莫测也当然也得要礼貌回语一番:“真是让国师言笑了,在下不过也只是区区一个读读闲书的散懒人罢了。国师抬头即是草原天空、俯首又自有万人敬仰,真要说三生有幸,那只怕是在下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吧!” 两人相互恭维之中,凌赤的上眼皮已经在与下眼皮搅作了一团。他出身山野,这些你来我往的所谓礼貌,他几近不曾沾身。如今看到“鬼手棋圣”周莫测竟然同敌国国师相互吹嘘,那也是心中稍有不悦。 然而凌赤却并未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两人言语尽显笑意的神情,心中无聊之意四起。 周莫测与海德又自寒暄了一阵,便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送到了海德的面前,笑道:“方才我们中原的这位小兄弟与国师稍有嫌隙,佛说相见即缘分,咱们就尽了这杯酒,不枉相见一场。” 海德接过了周莫测手中的酒杯,指尖触及便觉酒杯之上有一股巨力在组织着海德接过酒杯。海德心中一笑:“竟然敢来试我的武功,真是不自量力!” 海德手中也是暗暗使劲儿,瞬即,酒杯渐渐发红,正是海德施展出了“无相大法”的高深内功。这酒杯乃是金银所制,若非高温,又岂会发红?足以可见海德的内功是有多么高深莫测! 而周莫测也是感到了酒杯之上的温度剧增,他一双肉掌又怎会硬抗如此高温?只见他轻弹二指,酒水唰的便被弹动,飞溅出来。 海德目光一瞪,脚底狠狠一踏,飞溅出来的液体霎时竟然全都化作了烟雾! “鬼手棋圣!”周莫测见了海德露出一手武功,立刻笑着赞叹道:“我中原本有铁砂掌厉害得紧,今日见了海德国师的‘无相大法’,这才知道什么叫做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呀!” 海德微微一笑,指尖又在酒杯之上缓缓摩擦了好几次,酒杯的颜色又恢复了过来,汩汩冒热气的酒水也回归了平静。海德举起酒杯,对准凌赤,一饮而尽,道:“这位小兄弟,在下已然一饮而尽,看你的了。” 周莫测见到海德一出手便能让酒杯霎时滚烫,指尖微微触动又能使之降为冰凉,心中对海德国师的武功也是暗暗心惊:“这海德的‘无相大法’真是好厉害!普天之下的奇异武功莫过于此了吧!” 周莫测转头望向了一边的凌赤,将手中的另一只酒杯递了过去,然后道:“凌赤少侠,你看如何?” 凌赤抬眼看了一眼周莫测手中的酒杯,接了过来,却不急着入口,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这狗腿子国师真是不要脸,方才我都足足喝了两坛烧刀子,现如今跟我比酒量,你说你狡猾不狡猾?” 海德国师脸色发白,本以为周莫测来了之后,他与凌赤之间的僵局便能够借此打破,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凌赤竟然还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他就算是顾及蒙古国师的身份,也再也拉不下脸了。 海德哼了一声,怒火已然写在了脸上,嗔道:“今日族长聚会,我不想动怒,还请你这小子不要太欺人太甚!” 凌赤冷笑一声:“怎么又说到族长身上来了?是不是你在蒙古就得要靠大汗,离开了蒙古来了月轮国,就只会找族长了?说你是狗腿子国师,果然不错!” 海德浓眉紧皱:“你!” 月轮族长万万想不到凌赤事到如今竟然还要挑衅海德国师,吓得差点从座椅之上跌落下来。 “鬼手棋圣”周莫测打量二人一圈,然后故作一副脑袋疼痛的模样,扶了扶额头,劝解道:“海德国师、凌赤少侠,这月轮族长亲自设宴,大家都要赏赏脸。若是真的要分一个高下的话,我看也不一定非要动武才行的。” 海德自诩清高,因中原文化、武功源远流长,又是几番修习中原各项事宜。正是琴棋书画一概也算了得,至于面前这个稍显鲁莽的少年,海德自是骄傲得很的。只听海德问道:“好,你说比什么吧?你们中原人的玩意儿,我海德一应奉陪!” 凌赤却反问道:“凭什么比我中原的?我若是胜了,免得天下人还说我胜之不武,就比你们蒙古的!你们蒙古人又会些什么?” 海德哈哈大笑:“骑马射箭、狩猎打仗,你们中原人能行吗?” 凌赤冷笑一声:“好,骑马、射箭、狩猎、打仗,咱们比!” 第一百一十一章:赛马 凌赤口出狂言,诸国高手都是暗暗发笑。要知道,在草原大漠一带的人们,都是以游牧民族居多。而凌赤身为中原人,竟然以“骑马、射箭、狩猎、打仗”为局,要与堂堂蒙古海德国师一较高低,无论是谁看来,都是有些痴心妄想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眼神自然也是一变,呆愣愣地盯着神情傲然的凌赤,一时说不出话。他本是云深书院的高手,论起琴棋书画,自然丝毫不逊色于海德这个外邦国师。而他原本的打算也是叫这个凌赤与海德切磋琴棋书画一类,他技艺相通,也方便指导。然而凌赤竟然要与海德比试骑马射箭、狩猎打仗,周莫测对此类真可谓是一窍不通。 海德朗声大笑:“年轻人,我该如何说你好?是年少轻狂,不知收敛?还是说你胸有成竹,定能胜过在在下呢?” 凌赤自也是大笑:“海德国师不必谦让,小子我当然是选择后者的。” 凌赤虽口中叫海德不必谦让,然而自己却以海德之口吻说明了凌赤本人的胸有成竹。诸国高手见了凌赤这般得意的模样,心中也都尽是嘲讽之色。 海德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如今出关,世人于他的蒙古国师身份无非只是神秘二字罢了。他正好要借用这次比试来向全天下展示自己一番,从此雄霸草原大漠,自然是不在话下。 只见海德立刻答应了下来,道:“既然年轻人这般轻狂,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明日便比吧!” 两人击掌为誓,定好第二日便比试的诺言,然后双双离去。 第二日,朝阳炽烈,大漠苍茫。月轮国土熊熊飘扬的黄沙,又似千军万马奔腾而过。黄沙无限扩散,在天际搅乱成奇形怪状的一团,似有一个身宽体胖的巨人缓缓而来。 月轮国城墙之上,数百勇士并肩而立,傲然胸膛挺立在前,丝毫不显畏惧之色。这些都是久经沙场的好男儿,在大漠当中摸爬滚打多年,这大漠的脾气,当然也是了解得很了。 如今狂风大作,大漠扬土纷飞,正是沙暴前兆。而凌赤与海德国师已然约定好今日的骑术之争,正所谓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海德身为蒙古一草原大国的堂堂国师,自然是不会反悔的。 海德如今一身行装,丝毫不显老态。真是“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的好一番老当益壮架势。海德胯下更是一匹好俊的马儿,全身棕黄的皮毛如黄金般璀璨耀眼,修长但健硕的马腿微微一动,脚底如是生风一般直窜老远。 海德一紧缰绳,黄马立时停在了城门之前。海德冷笑一声:“凌赤少侠,你的马儿又在何处?” 凌赤微微笑着,手中牵着一匹纯黑骏马缓缓走出了城门。凌赤这匹黑马自也不是凡品,乃是月轮国阿妮公主的亲座。阿妮公主虽然贵为公主,然而自幼也喜驾着马匹驰骋大漠。加之月轮国以商业立国,大漠之中贸易极多的无非便是马匹之类了。是以月轮国之中更是好马无数,而这匹马正是好马之中好马,真可谓是“骁腾有如此,万里尤可行”! 海德目光在凌赤这马匹之上打量了一番,心中也是啧啧称奇:“这马果然不错,只看这小子的骑术究竟如何了。” 凌赤眺望远处,周雨亭、简叮咛还有阿妮公主早已叮嘱他今日不要出战。原因便是远处突然升起的好大一阵沙暴,然而凌赤话语已然说出,又岂会有收回之理?“鬼手棋圣”周莫测只能哎然一叹,若是比琴棋书画,他自然不惧,可万万没有想到凌赤竟然主动要比试这一类他全然不通的玩意儿。 凌赤见这远处黄沙飘然四起,雄浑壮阔的一片,竟然一点畏惧都不在心中浮现。他大丈夫顶天立地,一见如此气势盎然的景象,更是胸中顿感好一阵痛快。 但凌赤依旧是个少年人,比试前总会要嘲讽一番。只见凌赤翻身上马,虽是平平无奇,然而身法之快,实在是众人难及。 凌赤笑问道:“前方沙暴四起,小子当然不怕。但是国师你若心生畏惧,咱们大可不必比下去的。” 海德国师冷笑一声:“哼,你这小子真是不见黄河不落泪!等到输给我之时,你再好好想想说辞吧!” 比试即将开始,月轮族长心生忧虑,沙暴在前,若这两人真有什么意外。中原和蒙古两边他都实在是不好开口。 离开城门数里之外,月轮国一小垒设置其中,平日里作烽火台,以通知敌情。如今在小垒之前竖上了两只旗杆。这骑术的比试,便是要看凌赤与海德二人究竟是会先行拿到旗帜归来,谁就取胜。 话不多说,且见得月轮国城墙之上,一个壮汉手握雕花大弓,仰天一张弓,一只火红羽箭飞射而出。 随之,两边城墙上又是好些大汉一起举起胡角,胡角声响,凌赤与海德两人一起飞驰而去。 这一起步,便霎时见得两人之间的骏马高低了。海德作为一介国师,骏马飞扬起来,真如是脚底生风一般,一扬蹄子,凌赤的黑马就被甩在了后面。 凌赤这马本就是阿妮公主的坐骑,虽为贵马,却少有千里驰骋的时候,再精贵地喂养,真的到了比赛之时,便见得稍显逊色了。 海德见到出发不久,凌赤已然被自己摔在了身后,心中更是大喜,握紧缰绳,不住交换黄马继续飞驰。 凌赤却是出奇的冷静,他当然知道海德跨下的黄马厉害,自己的黑马自然是比不过的。这刚起步说再多,也不过是比比两匹马罢了,然而他们比试的科目是骑术,又不是识马之术。所以凌赤尽管落后不少,可心中却是冷静且自信的。 待得黄沙渐渐滚来,凌赤也不由得将面纱蒙在了脸上,见到胯下黑马狂奔,心中又是忍不住泛起一阵心疼,竟然撕下了一块布片,蒙在了黑马的之上。 凌赤温柔地抚摸着黑马的脖颈,道:“好朋友,今日要你来这沙包当中吃苦,真是辛苦你了。沙子进眼睛自然是难受的,我再弄块布把你眼睛蒙起来吧!” 果然见得凌赤又撤下了自己的一角栓在了黑马的眼睛之上,说来也怪,这马竟然不跳也不闹,竟然任凭凌赤蒙住了双眼。凌赤在九鹏寨时候便已然称得上是爱马如命,对于马,也算是半边通晓其间了。 黄沙四滚,狂风大作,这马匹进入沙暴之中自是减缓了不少速度。凌赤蒙上了黑马的眼睛,自己强撑着识别方向,已是有不少黄沙窜入了眼中,弄得他双眼难以睁开。 黑马似乎是通晓凌赤的关心似的,越是遇上了沙暴,却丝毫没有被狂风所阻挡,反而更是发足狂奔了起来。 不一阵,只见得沙暴之中突然一抹金色陡显。凌赤抹了抹眼睛,认出了这正是与自己比试的海德国师。凌赤心中大喜,海德国师虽是骑术精湛,然而马匹入了沙暴之中已然不明方向,又跳又窜,实在难以控制。 凌赤胯下黑马虽是蒙上了眼睛,但对凌赤却是无比的信任,凌赤如何握缰绳明方向,它便往哪里狂奔,倒也实在是厉害。 海德国师一回头,只见凌赤竟然追了上来,心中一急,手中将缰绳更是握紧。然而黄马遇见了沙暴本就害怕,如今海德还要给其施压,黄马跳窜得更是厉害。 凌赤大笑一声:“海德国师,小子先行过去了!” 凌赤大笑着驾马而去,过不多时便离开了沙暴,再没骑多久,便已然到达小垒,将旗帜背在背后。 凌赤一回头,沙暴已然飘向了其他地方,前途一片苍茫,应是没有过多的阻碍了。 凌赤欢喜地取下了黑马之上的破布,抱了抱黑马的脖子,开心道:“好朋友,这次可真亏了你!” 凌赤在此上马狂奔,眼见月轮城墙已经隐隐露在眼前,心中之喜,可想而知。 突然,只听一阵风声带过,凌赤马前突然一阵黄沙大起! 黑马一惊,双蹄高高扬起,正是此时,沙土之中突然蹿出了一个身影,猛拍一掌,正打中了黑马的腹部。黑马登时倒去,凌赤急忙一跳,平稳落下之后,还没看清究竟是何人出手,却只见得黑马已经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在黑马腹部除了一个深红的掌印之外,又插了一柄匕首! 方才那人竟在出掌之后,瞬即又将匕首掷出,眼疾手快,实在难以想象! 凌赤见到黑马倒在地上,已然将死之状,来不及找那人,便抱着黑马的脖子哭道:“好朋友,你快撑住!” 然而又是风声带过,凌赤急忙一转头,翻手一伸,准备格挡。然而那人却突然换招,出乎凌赤意料之外,那人的手却并非是朝着自己袭来。凌赤大惊,心道:“简直过分!竟然还想要杀死我的好马儿!” 凌赤一出手,双掌相交,凌赤霎时看清了面前这人。虽然浑身黄沙,然而此人正是堂堂蒙古的国师——海德! 凌赤大怒,一脚踢去,海德轻身一跳,正是朝着黑马攻去。凌赤急忙施展“秋雨青幽步”冲过去,而海德却又突然变向,双手一伸,凌赤顾着照顾黑马,还没反应,背后的旗帜已然落入了海德的手中去! 海德呵哈一声,立马发足狂奔,那匹黄马一听海德叫唤,立刻从远处奔来。 海德抢得了凌赤的旗帜,又杀害了凌赤胯下黑马,独自一人洋洋得意地奔驰回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背马 大漠黄城,铁甲金戎。高耸城墙之上,一列列远眺士兵眼巴巴望着远处,那是大漠之边黄沙与天机相接之处。 海德与凌赤赛马已然过去好些时候,而如今两人都还未能回归。毋庸置疑的,两人都是骑术上的佼佼者,这路途虽于跋涉千里的大漠久居者而言算不得什么。然而先前一场沙暴才是真正令人担忧的所在。 月轮族长更是一刻未曾离开过城墙,唯恐在这沙暴之中出现什么意外,到时候蒙古与中远两方,他都实在是不好交代。 突然一只猎鹰展翅而过,众人抬头一望,心中都是一阵怅然。很明显,这只猎鹰受了极重的伤,一边翅膀几乎不曾摆动,仅凭着一个翅膀在天空之中翱翔。 “鬼手棋圣”周莫测眼神沉了下来,很明显,这只猎鹰也是方才那场沙暴当中的幸存者。沙暴虽然不慎巨大,然而真正让周莫测担心的,则是凌赤与海德二人会在沙暴当中进行一场生死决斗,若真是如此,那可真的糟了。 “快看,有人回来了!” 突然听得一声惊呼,城墙之上众人全都将目光转了过去。黄沙之中,一匹黄马驰骋而来。阿妮公主、周雨亭以及简叮咛都是面露难色。黄马乃是海德国师胯下坐骑,如此这般岂不是说明海德国师取胜了? 黄马已然奔驰到了城墙面前,众人一看,果然是海德国师! 蒙古众人都是欢呼雀跃起来,海德国师朝着城墙之上的众人招了招手,硕大张扬的胡须也藏不住他上扬的嘴角。 海德,便是这一场赛马的获胜者。 海德换过行头,先前在黄沙之中埋伏凌赤依然让他的身体被沙砾给摸了个够。如今全身酸痒,实在是难受得很。海德换好了行头,也跟着上了城墙,朝着众人拱手,谦虚道:“承蒙各位好意,在下小胜第一场!” “鬼手棋圣”周莫测眼神阴沉,依旧是死死地盯着远处,等待着他所期待的那一个身影归来。 阿妮公主、周雨亭还有简叮咛如今都已是将眉头皱起,一点都没有转头过去看获胜的海德国师。 海德国师见状,只是高傲地走近了城墙,将双手搭在了城墙上面,懒洋洋地说道:“大家也不必等了,毕竟沙暴艰险,这小子骑术也不过平平,恐怕早已经被吹跑了也不一定呀。” 海德国师当然知道凌赤骑术胜过自己,然而口出此言,也实在是觉得自己已然胜过了凌赤,又将凌赤的爱马所杀。平常少年人都是心气极高的,遇到了这等事,定会离开,又怎么会回来自讨苦吃呢? 海德国师伸了伸懒腰,已经准备下城墙了。然而他在下城墙之前,还不忘调侃一句:“凌赤么?还是别等了吧,年轻人都是要面子的。” 城墙上的诸国高手都相继退下,“鬼手棋圣”周莫测也出于月轮族长的情面之下随之离开。城墙之上,仅剩周雨亭、简叮咛与阿妮公主依旧将水汪汪的眼睛凝望远处,他们都不会相信凌赤就会如此一走了之。 又是等到好一众大雁斜飞而过,夕阳又已是缓缓颓下,可凌赤却依旧没有回来。 周雨亭神色黯然地说道:“他只是被我强拉着来到的大漠,或许这次输了,就真的独自一个人回了中原。” 简叮咛立时狠狠一拳拍在城墙之上,眼神依旧死死盯着远方,其中好似有一团火焰在于炽烈夕阳相互争辉。简叮咛决不相信凌赤就会如此放弃,她曾亲眼见过凌赤在幽香谷是如何排除万难,她又当然知道在四方茶馆,凌赤是如何以一人之力独当整个中原武林。 简叮咛以所有人都难以违抗的语气坚决道:“不可能,贼汉子他一定会回来的!” 阿妮公主也是一副神色决然的模样,坚信着凌赤一定会回来:“凌赤少侠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他!” 又是等了好久,夕阳就快要倾颓完毕。黄沙与夕阳相接之处,突然一抹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那人并不是策马奔腾,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而又吃力。但是走了几步,便看得出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少年人的身躯,那个身影大得多了。 简叮咛都开始怀疑自己眼前的会不会是凌赤,然而又过了好久,夕阳的余晖照在了那人的后背,拉出长长的影子。借着影子歪斜的形状,周雨亭不由得惊呼道:“他在背马!” 没错! 凌赤的黑马已然被海德国师所击杀,然而凌赤又怎么会就如此放任这乖乖的好马儿葬身黄沙之中,叫夜里凶残的恶狼吞食了他的血肉?凌赤在那一刻便下定决心,他要带着马儿回到月轮国。 他一抹眼边横泪,将马背在了背上。然而此马身宽体壮,依旧是好大一部分躯体在后面拖着。凌赤不管不顾,依旧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回来。 要知道,黄沙柔软,凌赤没踩一步,都是带着马儿与自己的重量,脚都会深深陷入进去。马儿又奇重无比,就算凌赤内功深厚、武功高深,可扛着此马走了这么久的路程,又岂是常人所能为之? 简叮咛、周雨亭还有阿妮公主都已看得惊呆了,眼角处渐渐湿润起来,看着那倔强而执着的身影,心中一阵怅然却又带着深深的佩服。 三人就这么呆望着,甚至忘了要下城墙。只等到一旁的士兵忍不住才开口问道:“公主,咱们是否要下城帮帮凌赤少侠?” 阿妮公主这才从自己幻想当中拉回了现实,立刻下令:“快,快下去帮助凌赤少侠!” 阿妮公主率队出城,迎接凌赤归来。然而当阿妮公主看见自己的爱骑已然没了生气之时,又是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凌赤眼看着好马儿被士兵们抗走,回望一眼最后一抹余晖,道:“好好安葬它吧,那是一匹好马儿。” 周雨亭和简叮咛都赶上了前来,焦急地打量着面前的凌赤。凌赤一脸疲劳,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受伤的地方。 周雨亭见到了凌赤如今已是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不仅升起了一股对凌赤的同情,还有更多的却是对后面比试的担忧。对凌赤的同情自然来源于凌赤那深邃而不可捉摸的眼神,虽相处时日不多,但她已然深刻感受到了凌赤那至刚至烈、重情重义的心性,如今凌赤不仅仅是输了,还看着珍爱的马儿就如此葬身,可想而知对凌赤的打击是有多大。 当然了,周雨亭此番前来还是代表着朝天边关的大将莫不服将军,换言之,凌赤与海德的比试不仅仅只局限在了他们两人,往大一点来说,这是中原与蒙古的一场较量。若是凌赤接下来依旧输给了海德国师,那么与月轮国结盟一事定当是更加的困难了。 周雨亭关切地问道:“凌赤少侠,现如今第一轮比试都已经输了,还要比下去么?” 凌赤目光沉沉的,却并没有回答周雨亭的问题。简叮咛身为柳州简家的大小姐,言语随心而发,从不顾虑。简叮咛见周雨亭言语神色当中尽是劝凌赤罢手之意,心中也是愤愤然的,说道:“怎么不比了?那个海德我看还真被贼汉子给说中了,他就是个老流氓!把凌赤的坐骑杀害了是什么意思?这分明就是胜之不武!” 周雨亭自然知道海德这一场胜得不光彩,然而既然连第一场比试都已然动用了非常规手段,那么后面三场比试,很难保证海德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周雨亭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简叮咛明知有理,可却不甘心就此作罢。阿妮公主抹过眼角泪花,叹息道:“凌赤少侠,你已做的够多了,你若要退出,没有关系的。” 三人都将目光转到了凌赤身上去,凌赤只是独自一人走在前面,背影萧瑟。 简叮咛见凌赤还是不答话,登时忍不住叫道:“贼汉子,你倒是说话啊!” “说什么?”凌赤微微转过头来,被狂风吹散的头发之中露出了一双闪着可怖光亮的眼睛。凌赤冷冷道:“你认识我这么久,我凌赤难道是知难而退的人么?” 简叮咛当然知道凌赤不是知难而退的人,见到凌赤坚决要比试下去,心中也是一喜。然而当简叮咛刚要说什么之时,却陡然间停住了。她深深地被凌赤那恐怖的双眼所吓住了,她很少见到凌赤这种神情,认识凌赤这么久,也仅仅见到过两次。 一次是在幽香谷,一次便是在这月轮国。 不错,正是凌赤内力迸射失控的时候,所会展现出来的恐怖神情。简叮咛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凌赤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她所能感受到了只是凌赤周围散发出来的深深的愤怒。 凌赤继续走着,每一步都是沉重不已,他看着月轮国城墙,想象着城中海德国师盛气凌人的模样,在心中对自己喃喃道:“九鹏寨的仇,我尚且报不了,难不成我还不能给好马儿报仇了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钢弓 大漠荒原,人迹罕至。黄沙漫漫当中,所能见的除了炎炎的烈日,便是数之无尽的沙粒了。偶有一队长长的骆驼队列都算是征服沙漠的勇者,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自是少有人来。 然而在大漠之中却存在着一片绿洲乐土,围绕着月轮湖而建,各方商队都来此贸易,也使得此处富可敌国,所幸便就真的成就了一方富国,名曰“月轮国”。 月轮国地处月轮湖一带,资源富饶,又加之贸易鼎盛,草原大漠诸国都是看着眼馋不已。蒙古已然出兵将月轮一国团团围住,虽然贸易未曾停止过,但人总是少了许多。 可今天的月轮国却仿佛一回往日的荣光,人声鼎沸,喧哗不已。但各处而来的,却不是为了贸易,而是为了一场比试。 不错,正是中原少年凌赤与蒙古国师海德的比试。就在昨日,两人于沙暴当中比试骑术已然成了大漠之中的一大看头。虽然最后海德获胜,然而诸国人等都对这个敢于同堂堂蒙古海德国师比试的中原少年凌赤感到钦佩万分,而凌赤最后背马回来更是让他这个名字在大漠当中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今日光明和煦,猎鹰腾飞。大漠的天气就是如孩童一般娇气多变,昨日还是可怖的沙暴作祟,而今日便转为了温暖而不过于炎热的晴天。 比试场设于月轮湖边,海德国师早已装备齐全地坐在一旁饮茶作乐。相继而来的诸国高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讨好海德国师的机会,都正想上前对其夸耀赞赏。 海德只是笑笑,时不时嘴中吐出几句:“实在过谦了,虽然小胜,但毕竟对手还是中原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人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这话说着谦虚,却无非是炫耀的另一种途径罢了。而口中对于凌赤的描述,更是让一旁的周雨亭听得怒由心生。 时辰已然过了好久,正当众人都在议论凌赤是否会因为昨日一战输掉之后,不敢再来应战了。周雨亭再也难以忍耐,怒气反驳道:“你当凌赤就是你们这般刁滑狡诈的小人一般么?他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诸国高手自然是不敢再大声喧哗,然而小声的议论确实丝毫没有停止过。 “凶什么凶?那年轻人是同阿妮公主定的婚约,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昨日就输了,不敢来就不敢来了,输给海德国师又不算丢脸!” 周雨亭本听见一句,便狠狠瞪过去,然而周遭议论之声实在是太多太多。她也就索性不再瞪眼了,只坐在原处,祈祷着凌赤能够快些到来。 过不多时,突然听到一声惊呼:“凌赤来了!” 众人都将目光转了过去,只见得人群簇拥当中,一个黑袍少年缓缓走来。背上背着一把长长的钢弓,似乎与少年瘦削的身材显得格格不入。那少年阴沉的眼神只是低着,就这样走着,每一步都似乎带着恐怖的气势。 所有人都不再议论,只见着“鬼手棋圣”周莫测走了过去,在凌赤耳边低语:“凌赤少侠,这场比试你若不想比,便就不要比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老夫好了。” 凌赤只是往前走,慢慢地抬起了眼睛,闪亮而又澄澈的双眸之中透露出了一股希望。 凌赤淡淡道:“不必了,我当然要比。” 周莫测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凌赤少侠,你如今可是代表着中原。如今已经输了一场,再输下去,可就......” 凌赤不等周莫测说完,便抬了抬手,打断了周莫测:“不会的,一定会赢。” 周莫测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一旁的简叮咛已经撇着嘴角傲娇着说道:“贼汉子一定会赢的!” 凌赤走到了海德国师的面前,冷冷道:“比试吧。” 海德微微一拱手,表示尊敬。然而凌赤却对之不屑一顾,海德只是笑着,心中骂道:“这狂妄的少年,昨日输了,今天竟然还敢来!” 月轮族长见双方都已经到了,唯恐两人会出言不合,闹个不可开交的地步。于是乎只见他立刻道:“今日比试箭术,两人所配的羽箭都是不同颜色。海德国师为蓝色,凌赤少侠为红色,等会儿我下令之后,将会放出一众飞鸟,能射中飞鸟为多者胜出!” 在场一阵哗然,都是迫不及待想要看这么一场比试。凌赤也将背上长长的钢弓给取了下来,众人一见又开始议论纷纷,只因这钢弓实在是大得惊人,几乎与凌赤这人一般高。更加之凌赤这弓又是纯钢打造,要拉得动这一柄钢弓,所需的力气又定是不少的。 而想必之下,海德国师手中的长弓却显得要厉害多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珍贵榆木作弓骨,又自有好些雕花图纹,显得漂亮极了。海德微微一动,弓弦如是琴声作响一般,实在是难得的宝弓。 海德瞟了一眼凌赤的钢弓,不由得冷笑道:“凌赤少侠,你这弓可真有意思。不知道你能不能拉动。” 凌赤只是淡然一笑:“你只要关心你输了之后不要气急败坏就行了。” 海德嘲讽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凌赤少侠你这少年人记性可真够差的!昨日可还输在了在下手上,算是马死了吧,今日若输了,你可别怪弓不行!我劝你还是去我帐下找一把好弓,以免有些人输了不承认!” 凌赤转过脑袋,海德口中提到了乖马儿,让他实在心中难受。只见得他只是沉沉地说了一句:“关你屁事!” 其后,海德也知道自己要嘲讽凌赤的目的已然达到,不再多言。手中一拍,榆木弓落在手上,微微一拉,弓弦如是琴丝滴水,悦耳动听。 月轮族长自然不会再让海德与凌赤继续说话,立刻下令:“放鸟!” 突然月轮湖之上,一众惊鸟狂飞!海德立刻扬起手中宝弓,琴弦一拉,一只鸟登时落下。 众人见了海德的箭术都是相继称赞,实在是厉害得紧。 而反观凌赤,却是不慌不忙的样子,看得实在是叫周雨亭、简叮咛还有阿妮公主一行人着急得很。 海德国师已然将三只飞鸟射下,而凌赤却还未拉弓。海德不由得嘲讽道:“凌赤少侠,这弓拉不动,就算了吧,何必比下去呢?” 简叮咛更是大吼道:“贼汉子,你再不出手可就输了!” 众人都在看着凌赤的笑话,然而凌赤突然凝神一吼:“我凌赤绝对不可能输!” 凌赤仰头,将钢弓举起,肌肉线条顿时暴露出来,缓缓之上,却是长长的钢弓。凌赤另一只手搭上了弓弦,缓缓一动,那钢弓竟然就被凌赤这般拉动了! 众人都是看得惊呆,然而海德国师只是哼了一声:“拉得动又如何?这又不是比谁的气力大,难不成他还能射准?” 然而海德话音刚落,只见得凌赤一只红羽弓箭破空而出,直上云霄!瞬时,便只听得一鸟声惊鸣,凌赤的红羽弓箭直接穿透了飞鸟的整个身体! 众人都是哗然,万万没有想到凌赤的箭术竟然这么厉害。要知道凌赤在九鹏寨之时可有神射手之称,整个九鹏寨便数凌赤的箭术最高,手下弓箭只要脱弦,便绝对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海德见凌赤竟然能够施展这么一柄奇重钢弓,心中不由得一阵紧张,立刻拉弓搭箭,疯狂朝着天空射了起来。 然而凌赤又怎么会让海德赶先?只见得凌赤出手更快,虽是钢弓沉得厉害,可凌赤拉弓却是如有巨力一般,毫不费力。不一会儿,凌赤所射中的惊鸟便已然超过了海德国师。 阿妮公主见了,也是不由得嫣然一笑:“凌赤少侠果然不是凡人,昨日可真是让我吓坏了。” 不错,就在昨日,凌赤便问阿妮公主寻求一张好弓。然而整个月轮国上下找遍,凌赤总觉得这些价值连城的宝弓都不甚顺手。虽然他往常所用的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木弓,然而海德出手伤马一事深深刺痛了凌赤,凌赤心头发誓一定要胜过海德。 是以凌赤疯狂寻找最适合自己的弓,可好些弓还没等到凌赤用尽全力便已然将弓给拉断了。正当众人无计可施的时候,凌赤走过一座雕像面前,其上钢弓不过只是装饰所用,而凌赤竟然取了下来,将最有韧性的弓弦搭了上去,试一试手,却觉得十分顺手。 这便是凌赤这把钢弓的来历了,而海德又怎么会猜中凌赤这把百步穿杨的好弓不过是一个雕像之上的配饰呢? 凌赤手中钢弓越用便越是得心应手,海德越来越怕,心中也是焦急了起来。 只见得凌赤又是拉弓搭箭,如今容易射中的惊鸟已然被射光,剩下的便是气力巨大、翱翔万里的烈鸟了。 而凌赤一箭射出,那鸟却陡然一转,正当众人暗暗叹息此箭不中之时,那只羽箭竟然突然折了一弯,将惊鸟射中! 此箭一出,全场哗然! 第一百一十四章:三箭 随着弱鸟一只只都已然被射下了天空,还留在天际的无一不是凶悍无比的强鸟。即使是箭术高超的海德国师也是有好几箭都射了空,而凌赤却是借着一手好箭术,每每射出一箭,都是自会转弯射向飞鸟的奇箭,由此一来,凌赤所射中的飞鸟数又是超过了海德国师不少。 在场的人见到凌赤一手能够转弯的弓箭,心中都是惊讶不已。见识甚广的“鬼手棋圣”周莫测见了这一手箭术,心中也自是一阵惊讶,这弓箭射出去了,竟然还能够凭空折弯,如此箭术,全天下又有何处可见? 月轮族长已然看得目瞪口呆,转头去问周莫测这究竟是如何的高潮箭术?然而周莫测也只能够摇了摇头,叹道自己也不知道。 不知道此时的月轮湖岸边又是多少曾自诩箭术高超的人,在见识了凌赤一手折弯之箭过后,都是黯然神伤,感叹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阿妮公主等人当然是喜上心头,原本她们见到凌赤要用这沉重无比的钢弓还是抗拒不已的,但凌赤既然执拗,她们都只能够暗暗担心。可如今凌赤不仅箭术丝毫未受影响,反而以一手折弯之箭大大甩开了海德国师。 只见得天际一只雄鸟展翅,凌赤一搭弓弦,“铛”的一声,一支红羽长箭激射而出! 那只雄鸟见到一只弓箭射来,好不迅速地突然抖了一弯避开了凌赤所射出的红羽长箭。众人看得都是目瞪口呆,这危急关头,真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怕的不是惊了天上飞鸟,而是那如同通神一般的折弯之箭。 而天际一侧,凌赤那一支已然飞过雄鸟的羽箭突然一抖,箭头一转,突然射向了依然避开了的雄鸟。雄鸟当然没有料到如此一着,眼见凌赤的红羽长箭就要射中雄鸟,突然只见得一抹迅即的蓝影夺空而来,“啪嗒”一响,两支箭登时撞在了一起。 雄鸟逮住机会,立马惊啼一声,展翅而去。 凌赤这一箭本是势在必得,可哪里想到这海德国师竟然会突然出手将自己的折弯之箭给射了下来?凌赤大怒,转过头来狠狠瞪着海德国师,骂道:“你这个臭老流氓,自己的箭术比不过我,难不成就只能够靠这般方式赢得比赛么?” 简叮咛见了,心中也是气愤不已,骂道:“什么狗屁国师!技不如人,就只能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取胜,你这是在给你们蒙古蒙羞!” 面对众人质疑的神色,海德国师却是哈哈大笑:“这比试当中可说了弓箭便只能够射鸟?既然是在比试,能够用一切的方法来干扰对方,自然也是比试当中的一环。如果连这个都不懂,真不知道你是如何来代表中原的。” 凌赤把自己的怒火吞了下去,又是拉弓搭箭,准备射出下一箭。而海德却是一笑,笑容背后闪过了一丝狡黠,他暗暗想道:“这个小子的箭术是在胜过于我,若是他要以这般法子来对付我,我又该是如何是好?” 于是乎便听得海德国师故意说道:“凌赤少侠,箭术高超。想必这种法子也是用不上的吧?但如果凌赤少侠实在担心胜不了在下,那便请凌赤少侠也来射射的我蓝色羽箭,毕竟射鸟都射不准,我也不大担心你能射中我的蓝色羽箭。哈哈哈哈!” 海德此言正是要用激将法来激怒凌赤,周雨亭当然看得出,立刻回骂道:“海德,你身为堂堂的蒙古国师,真是好生卑鄙!” 周雨亭又转向凌赤吼道:“凌赤少侠,千万别中了他的计谋。他敢射你的箭,你就射他的去!” 谁知凌赤却冷不丁吼出一句:“他是臭的,难不成我也要跟着臭吗?这一场,我凌赤必赢!”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凌赤根本不屑于要用海德那一套射对手之羽箭来取胜,凌赤心生狂傲,而海德方才又是一番激将法,凌赤果然上当,此话一出,就是想要射海德的羽箭也是下不了手了。 只见得凌赤又是一箭射上了天空,而又是一抹迅即的蓝影冲刷过来,霎时将凌赤的羽箭给撞了下去。 凌赤心中暗暗着急:“可恶,这海德国师的箭术虽不及我,但是我若是要用这折弯之箭,那么势必要会比他慢上几分。但是不用折弯之箭,我又难射中飞鸟!” 凌赤所施展折弯之箭,不仅仅是仅靠瞄准、用力而已,这其中又自有大变化,是以才能够使得羽箭在空中折弯。而他每射出一箭,都会被海德给射下,在准备的短时间内,海德却能够连射三箭,如此一来,海德所射中的数量竟然慢慢地追了上来。 凌赤也想过是否要恢复成普通箭术的方法来射箭,然而如今海德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把凌赤的羽箭全都射下。折弯之箭尚且难以避开,那么这不能折弯的羽箭又有什么办法? 凌赤心中焦急,脸上的汗珠也是成倍地增加,已然从额顶缓缓流到了鼻尖,汇聚成一颗老大的汗滴,在鼻尖摇摇晃晃,几近坠落。 海德国师所射下的飞鸟数量就快要追了上来,众人都是胆寒。虽然大家都知道凌赤的箭术略高,然而凌赤高傲的心性使之根本不会去干扰海德的射箭,这般下来,凌赤似乎依然处在了必败之地。 所有人的寂静无声,唯恐丝毫的声响会影响到月轮湖岸边两人的发挥。正是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站在不远处之时,突然只见得一个黑袍神秘人缓缓走出了人群。 护卫等到那人走到了一半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冲了过去将那人给围了起来。而那人一抬手,似乎是四象掌法一般,将几个护卫全都莫名其妙击倒在了一旁。 月轮族长大惊,哪里会想到竟然会有人敢在凌赤与海德国师比试的时候突然出来?只见得月轮族长刚要抬手下令众将立刻拿下这黑袍神秘人,可身旁的“鬼手棋圣”周莫测却神色一变,立刻止住了月轮族长。 月轮族长一脸疑虑地望着周莫测,周莫测轻声说道:“按照海德国师的说法来讲,他们是在比箭术的,箭术所要求的就是聚精会神。若是他们被这个神秘人影响了,自然也算是箭术不精了。” 月轮族长当然大为急躁,然而却又不好不听从周莫测的劝告,只好眼巴巴地望着那黑袍神秘人。 而那个黑袍神秘人却笔直走向了凌赤,周围十步之外围了一众护卫。“鬼手棋圣”周莫测也是暗暗心惊:“若是这人不是来帮助凌赤的,那可算是满盘皆输了!” 那黑袍神秘人走进凌赤,凌赤转头一看,在那斗篷之下的一张脸是那么的熟悉,如是被刀子刻过的一般满是皱纹。胡须算不上长,但是花白的一片,可见年岁之老。 凌赤在脑海当中搜寻了老半天,硬是没有想起这人究竟是谁。 只见得那个黑袍神秘人,手掌微微一动,四指呈爪状,微微分开,而大拇指紧扣食指关节,轻轻一动。 黑袍神秘人嘴唇微张:“懂了吗?” 凌赤思索了一阵,突然懂得了黑袍人口中所语,立刻大喜。就在那一瞬间,在凌赤的脑海当中突然闪现出了一张九鹏寨的画面,他鲜衣怒马、拉弓搭箭,而后便是一个过路老者对之指指点点,却不留姓名。 凌赤惊呼道:“是你?” 凌赤只不过在那一日被过路的神秘人指点过一二,便是教授了凌赤这一手折弯之箭的本领。神秘人在教授凌赤过后,便匆匆离去,甚至连姓名都没有留下。是以凌赤见到故人却只能够以“你”相称,他也实在不知道这位故人究竟是什么人。 黑袍神秘人口中吐出一串功法似的句子,凌赤一听,霎时醍醐灌顶一般,喜形于色。 凌赤立刻拉弓搭箭,四指微微呈爪状,其间指缝都是一支弓箭,众人大惊:“这凌赤竟然是打算三箭齐射!” 只见得凌赤三箭齐射,三抹迅即的红影闪过天空。海德国师大惊,立刻出手,然而那支蓝羽长箭却只能够射中一支箭,其后两支仍是诡异至极的折弯之箭,霎时间,两只飞鸟一齐坠下! 众人都是惊呼,三箭齐射本不算绝技,然而这三支箭却都能够转弯,且转着不同的方向,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黑袍神秘人见到凌赤渐渐领会其神,便缓缓转身,准备离去。 正是此时,一个眼尖的高手突然瞟见了黑袍神秘人的长相,突然惊呼道:“神射手,乌力罕!” 全场大惊,这神射手乌力罕的传说可是在大漠之中宣扬甚久,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乌力罕已然销声匿迹数十年,这般突然出现竟然不是帮助本族国师,而是选择帮助了中原少年凌赤。 突然大家伙又反应过来:“这少年的折弯之箭不就是神射手乌力罕数十年前的绝技吗?” 凌赤自也是大惊,他想起来第一次遇见莫日根之时,莫日根口中也曾说过乌力罕这个名字。 “原来这人就是神射手,乌力罕!” 第一百一十五章:鬼狼 凌赤心思那么一刹那转到了乌力罕的身上去,然而他很快意识到目前海德国师所射下的飞鸟数量还在他之上。 于是凌赤即刻收回了心神,专心射箭,每每搭弓都是三箭齐射,不仅将海德的蓝羽长箭给挡开了去,而且其余两箭更是稳稳射中飞鸟,数量很快便追了上来。 等到时刻宣布完毕之时,天空之上已无几只飞鸟还在翱翔,几个护卫捡起了落满整个月轮湖岸边的飞鸟,都聚集在一块,开始细细数了起来。 凌赤放下手中钢弓,长舒一气,正回头,背后都是诸国高手及各路人马围堵得水泄不通。凌赤急忙冲入了人群,到处张望,可是除了人头济济,哪里还找得到方才一袭黑袍的乌力罕? 正是此时,突然一个护卫挤进人群,朝着凌赤走了过来。 凌赤还在焦急地张望着,似乎依然忘却了自己方才还在一场紧张的比试当中。那护卫走进凌赤,然而本就是人挤人的样子,凌赤又怎么会发现? 那个护卫立刻拉过凌赤的衣角,凌赤本能以为是蒙古的暗哨,手掌一飘,顺势搭过衣角微微一抚,那个护卫便登时摔落在地。 凌赤本就找乌力罕找得心烦意乱的,被这个护卫搅得更是焦躁非常,一个膝盖撞上去,直接压在了护卫的胸甲之上。凌赤铁拳一竖,怒喝道:“你干什么?” 那个护卫害怕极了,他又何尝不知道凌赤的武功高深莫测?更是一手拳法出神入化,要是这一拳打了下来,他还岂有命在? 护卫被吓得结结巴巴道:“不是......小的只不过......是有......” 凌赤心绪焦躁,这护卫还结结巴巴,立刻又是怒喝道:“快说!” 那护卫将好大一口口水吞入喉间,接着结巴道:“小的是......是有东西要交给少侠!” “凌赤少侠,你这是干什么?” 人群瞬间散开,让出了一条老宽的过道,迎面走来的正是锦衣裹身、艳妆靓眉的阿妮公主。 凌赤放开了那个护卫,那个护卫急忙对着阿妮公主行礼道:“参见公主,小的有东西要交给凌赤少侠。” 阿妮公主点了点头,道:“那快拿出来吧。” 那护卫急忙从胸甲当中取出一张纸,双手奉到了凌赤的面前。凌赤接过纸张一看,其上写着几个大字: “凌赤小友,好久不见!在下乌力罕,等你大漠一聚!” “这果然是乌力罕大叔给我留下的!”凌赤心中暗道,刚想要问那个护卫乌力罕往哪里去了,可护卫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想到这乌力罕既然已经离去,护卫当然也不会知道什么的,于是乎凌赤便走回了阿妮公主的身旁。 正会比试场中,便听得一个计数官朗声宣布结果道:“第二场射箭比试,红羽长箭多于蓝羽长箭十二支,凌赤少侠胜!” 海德国师气得直接退出了月轮湖岸边,周遭人都是喧哗不已,然而被海德怒目一瞪,都不敢作声。 阿妮公主、简叮咛与周雨亭等人自然是欢喜,都跑到凌赤面前来纷纷祝贺。而“鬼手棋圣”周莫测也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为凌赤的比试,他可真谓是伤极了脑筋。 凌赤面对众人的欢颜祝贺,却半点都笑不起来,接下来还有两场比试,虽说他于九鹏寨之中算得上是狩猎的好手,然而如今海德国师的实力他也看得透彻,的确并非寻常敌人所能匹敌的。而后还有一桩打仗,凌赤对于兵法真可谓是一窍不通,当时喝了两坛子烧刀子,说出的话也算是醉话,如今又不能收回,该是如何是好? 秋风一过,夕阳又已然颓下。在大漠当中,没有了日光的普照,那一定是死寂的沉默。然而在月轮国则不然,既为一方天府乐土,又岂会有死寂沉默一说?这里如今聚集诸国高手,本又是大漠的商业繁华之所,灯火通明,好不畅快! 而月轮国最繁华的也莫过于月轮国的宫殿了,此处有了诸国高手,月轮族长又岂会亏待?美人伴舞、美酒相送,又是一场歌舞升平的景象。 海德国师姗姗来迟,已是换了一身奢侈尊贵的服饰。凌赤都看得出,蒙古少有这般手艺,想必定是中原来的衣服吧。 海德面色微笑,全然不见白日里输给凌赤的沮丧与愠怒,向着月轮族长微微拱手,倒是几分客气说道:“哎,今日又要打搅族长您了!” 月轮族长哪里肯受海德这般恭维?急忙回礼道:“国师愿来,我月轮国自是蓬荜生辉,求之不得的!” 海德二话不说,立刻举起一个酒杯,向着月轮族长微微欠身,道:“在下一酒带过,算是迟到的罚酒吧!” 月轮族长微微一笑,可在另一桌上的凌赤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来多酸几句海德国师?只见得凌赤夹起一口菜,就这样呆呆地望着筷上的牛肉,微微叹道:“我没猜错的话,这应是我中原酿的酒吧?” 月轮族长哈哈大笑:“不错,正是中原上好的汾酒,不知凌赤少侠有何见教?” 谁知凌赤话锋一转,立刻道:“既然是喝我中原的罚酒,那想必海德国师也应当按照我中原的规矩来吧?我中原若要论罚酒,自是以三杯为起,区区一杯?可算不得是什么情谊。” 海德却是不气不急,朗声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后又是提起金瓶汾酒倒满一杯,又是一饮而尽。紧随其后,海德国师又将杯子斟满,将酒一饮而尽。 海德国师擦擦嘴边酒滓,道:“凌赤少侠,这可算是尽了中原的为客之道?” 凌赤却只是将筷中的牛肉吞下,然后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道:“被人提醒才知喝三杯,这不是又该罚酒了吗?” 月轮族长身旁的阿妮公主见到凌赤这个样子不由得掩嘴一笑,可月轮族长立刻怒目一瞪,阿妮公主只好强忍住笑意,温柔的秋波又飘向了凌赤的身上去。 海德国师摆了摆手,笑道:“凌赤少侠酒力超群,在下实在是难以企及的。” 诸国高手都是一愣,就连月轮族长都不敢相信海德国师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要知道自那一天烧刀子一事开始,海德与凌赤便是处处处于相继争锋的状态之中,都是谁都不服谁。而海德虽然只是口中浅浅一句酒量不及凌赤,也足以惊掉好多人的下巴。 凌赤自然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有些疑惑地落到了海德国师身上去上下打量。而正是此时,海德也跟着话锋一转,道:“不过这酒力超群又有什么好?都说喝酒误事,还是小酌两杯最是怡情。真正有比较的,想必也不该是这喝酒之道吧!” 周雨亭微微一笑:“在我中原,喝酒也是一番道理。都道是酒品即人品,虽然有些偏颇,然而也自然能看出酒力好的人,行走江湖也算是要轻松些的。” 凌赤才懒得跟海德进行这么一番口舌之争,不耐烦地说道:“光靠嘴皮子功夫,算得上是什么英雄好汉?有话明讲,开门见山,海德国师,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海德国师哈哈大笑,道:“凌赤少侠果然是人中龙凤,言语之中哪里存有半点虚伪?那么既是如此,在下也明说了吧!在下就是认为,喝酒算不得本事,真正要论英雄,还是看明天的比试吧!” 这话正投凌赤心意,凌赤登时一拍桌子,叫道:“好!明天又是一个怎样的比法?” 凌赤与海德两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月轮族长,月轮族长刚刚才因为海德国师主动让步稍稍有所懈怠,万万没有想到两人竟然这么快又争锋相对了起来。月轮族长尴尬地说道:“这比试嘛,我本打算明日再说的,这......” 海德国师一摆手:“但说无妨!” 月轮族长只好说道:“寻常猎物自然于海德国师与凌赤少侠不在话下,所以这次的比试挑选的正是在大漠当中为非作歹已久的鬼狼。” “鬼狼!” 诸国高手都是为之一惊,要知道鬼狼在这大漠之中可是极其恐怖的存在。若把鬼狼简简单单视作了普通野狼,那便是大错特错的,这鬼狼不仅生性残暴,身强力壮,一只鬼狼足以同十只壮年野狼厮杀而不至于落败。更可怕的是,鬼狼还是一帮最可怕的狼群首领,这狼群在鬼狼的带领下,都是大漠食物链的顶尖。 换一句话说,鬼狼极其所带领狼群造成的危害,都是比好些大漠凶徒强盗还要多。常常行走于大漠之中,便会见得黄沙之中一队车马人畜尽亡,而没有被取走一丝一毫的钱财,只要看到了这一幕,没有人不会知道这便是鬼狼的杰作。 月轮族长当然也是思虑良久的,鬼狼如此危险的存在,他又怎么会让凌赤与海德国师二人去冒险?他所想要的,便是两人无功而返,最后打成平手。 “三日之内,谁能拿下鬼狼狼头者,便是比试的胜者!” 第一百一十六章:狼群 大漠黄沙,日光普洒。 遥遥望去几近看不到尽头,天际也没有云朵的飘逸,地上没有鸟兽的惊鸣,只是沉沉的,几股波动的热浪在目光面前萦绕出一股眩晕的氛围。 凌赤与海德国师已然备好行装,准备出发。 两人的座下都是上好的马匹,海德国师依旧是骑术之战那时的高傲黄马,而凌赤座下又自是一匹漂亮健壮的黑色骏马。要在这茫茫大漠当中寻到鬼狼之处,说句难听的话,真如是登天之难。 海德在心中暗暗一笑:“这月轮国师不过就是想要让我和凌赤这小子全都无功而返,最后打了一个平局。到时候他蒙古与中原两边都算不上是得罪了,我又怎么会让他得逞?这该我赢的地方,我海德绝对不会放过!” 海德瞟了一眼身旁的凌赤,轻蔑说道:“凌赤少侠,这鬼狼可是全大漠独有一只的,到时候我逮住了鬼狼,你可千万不要随便抓一匹狼过来交差啊!” 凌赤高傲地扬起了脑袋,手中缰绳一握,座下黑色骏马飞驰而去。大漠风声呼号,只留下凌赤一句话:“海德国师放心,凌赤除非是拿下鬼狼的脑袋,否则绝不回月轮国!” 海德听了此话,心中也是暗暗发笑。凌赤虽然与海德相处不甚过久,但是海德多多少少也能够摸清了凌赤的底子,凌赤这人就是说一不二、绝不反悔的,既然他如今说过了要取鬼狼的脑袋,自然也不会用其他的猎物来取胜了。 海德放心的骑马而去,留下一阵疾风扑撒黄沙遮住了月轮国城墙之上众人的双眼。 城墙之上,身着一身白色圣装的阿妮公主双手合十,在心中默念:“天主阿佑,一定要保护凌赤少侠平安归来!” 凌赤纵马而去,已然过去了半日,可面前除了黄沙,又哪里会有鬼狼的踪迹?莫说是鬼狼了,即便是一普通的野狼,都未曾出现在了凌赤的双眼之前。 凌赤气馁地拿出马脖子上挂着的水囊,大灌一口,心想:“这茫茫大漠,究竟要去什么地方寻找鬼狼呢?” 念头飘到此处,只见得前方一阵马队缓缓而来。凌赤纵马前去,只见得这些马队实在是诡异得很,马上的众人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一般。 凌赤握了握缰绳,马儿乖乖地往前走去,正是此时,凌赤不由得心生一惊:“这些人怎么全都是稻草做的?” 这一马队真可谓是奇怪得很,不仅马上的人全都是由稻草做的,而且所有的马匹全部都清一色呈现出棕红色,没有一匹马例外。 凌赤心中生疑,暗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是疑惑当中,凌赤自然不会继续向前,将马停在了不远处,就静静看着这只马队缓缓向前。 突然只听得一声狼嚎响彻了苍穹,凌赤一惊:“有狼来了!” 随之,只见得两只狼突然窜出,迅速将马队背后的两匹马给咬住。突然被狼群惊扰的马队也是一惊,直接撒了四肢腿就往前奔。凌赤眺目望去,这才看见,在马队行进方向之前,竟然有十几头身材壮硕、目光似火的恶狼,暗暗埋伏。 凌赤登时不由得大惊出声:“这些狼好狡猾,竟然以两头狼在后面追赶,大多狼群却在前面设有埋伏!这样一来,整支马队不就是全都落进了狼群的圈套了吗?” 凌赤远远望去,这才发现了这群狼群的可怕之处。不仅是凶悍无比,更是狡猾非常,凌赤即使是在九鹏寨狩猎良久,也未曾见过如此厉害的狼群。 “这狼群这么厉害,该不会就是鬼狼的狼群吧?” 凌赤心思至此,立马将目光转向了前方设伏的狼群。只见得所有的狼都匍匐在黄沙之上,唯有一只狼偶尔站起身子,看看马队的奔跑情况。那只狼头顶有一抹白色绒毛,全身都是发亮的深黑色,足底乃是如烈火一般的深红色,身材壮硕又在一群壮狼之中拔得头筹,不是鬼狼,却又是什么? 凌赤大喜,立刻拉弓搭箭,准备射杀鬼狼。 凌赤的羽箭还未射出,只见得一只羽箭突然已然破空而出,笔直射向了鬼狼! 鬼狼似乎闻得了风声,突然拧身一跳,恶狠狠地望向了羽箭飞来的方向。凌赤也随之望了过去,只见得不远处正是胯下骑着黄马的海德国师! 海德国师心中一惊,暗道:“这鬼狼果然非同小可,我这一箭本已是势在必得,可它竟然能够突然躲开,看来实在是狼中的霸王!” 同样惊讶的可不仅仅是海德国师一个人,凌赤也是为这鬼狼暗暗吃惊,万万没有想到这鬼狼一个畜生却也像人一样能够闻声而躲,这反应力丝毫不亚于江湖当中大多数的武林高手。 “看来这鬼狼也算是难以下手的哇!” 凌赤看着鬼狼恶狠狠的双眼,不由得为之震慑。他少有如此紧张的时刻,就算是当初面临武功破了凤鸣之境的静空道人、抑或是突破虎啸之境的沙佛陀,也未有过如此紧张害怕的时刻。只因为那鬼狼的双眼不仅仅是杀戮的凶光,还有深深的如死亡一般的孤独。 是何等是杀戮才能够练就出如此一双孤独的双眼,这鬼狼究竟是何方神圣。若是它不只是一头狼,而是一个人的血肉之躯,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在江湖之上搅出一番怎样的惊涛骇浪。 凌赤望得鬼狼不由得之间竟然望得有些出了神,而突然只听得周遭风声一过。凌赤转头一看,只见得海德国师纵马狂奔已然奔向了鬼狼狼群所在之处! 海德国师心性狂妄,朗笑道:“我就知道跟着你这个小子自然不会空手而归,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哈哈哈哈,这场比试,我海德势在必得!” 海德国师纵马而去,说话之间,已然拉弓搭箭,又是连射出三只羽箭! 狼群还匍匐在黄沙之上,鬼狼如有神助,将两支羽箭都躲开了去,可第三支羽箭却突然射中一只野狼的后腿。然而被羽箭射中的野狼却依旧是匍匐着,没有动身一丝一毫,如是死去了一般。 凌赤极目远望,那只野狼却是微微地抽搐,双眼还在死死地瞪着。凌赤大惊:“这只狼竟然被射中了还能不动,想必这鬼狼将他们得厉害非常。就算是心如铁石的军人,也未必能被羽箭射中还能保持原本姿态,这鬼狼究竟是什么来头?” 那只鬼狼看见自己的手下被射中,眼神之中凶光更盛,恶狠狠地望着纵马而来的海德国师。鬼狼嘴角微微咧开,露出了苍白而坚硬发光的獠牙,看上去让人心中直升寒意。这口尖牙咬下去,恐怕是再好的医师也根本缝制不了剧烈的伤口。 鬼狼浅浅低鸣两声,匍匐着的狼群突然散开,有几只狼分别从两边匍匐而去。海德国师目光受限,除了高傲站立的鬼狼,根本看不见在黄沙当中匍匐前进的其余野狼。而狼群却已经慢慢地形成了三角之势,似乎是一副陷阱的阵型。 海德国师见到离鬼狼越来越近,心中大喜,将长弓丢弃在一旁,拔出弯刀,叫道:“鬼狼是么?倒让我海德来试试!” 凌赤大惊:“这海德已然落入了鬼狼的埋伏之中!” 果不其然,海德纵马正是在狼群所形成的三角区域之中,鬼狼对着烈烈炎日一声狼嚎,所有狼群全都朝着海德冲了过去! 海德大惊,立刻挥刀,然而所有的野狼都是井井有序地进攻,并不急于厮杀。 野狼们矮着身子,正是海德挥刀所砍及不到的地方,只是冷不丁咬一口或是伸出尖尖的爪子舞一抓。它们的目的不是杀害海德,而是干扰海德与马匹到筋疲力尽,最后先杀马匹,最后杀掉海德。 凌赤已然被这鬼狼的智慧所震慑住了,这只鬼狼所表现出来的狡诈根本就与人类无异,甚至还要超出好些平庸之辈! 而鬼狼手下所率领的狼群也是井然有序,寻常人类军队的整装程度哪里能够比得上这群称得上是沙漠狂军的狼群凶徒? 海德国师也是没有料到鬼狼竟然这么厉害,既然弯刀砍不到,然而也莫要忘了海德也是一个武林高手!只见得海德怒喝一声:“不过是一群畜生罢了,还想要让我海德死在这里,吗?” 海德将手中弯刀一掷,弯刀登时如闪电一般急飞而去,立刻击杀了一只野狼。 狼群似乎被海德此举给激怒了,更是凶恶地攻击起了海德的马匹。而海德当然不甘自弱,双手哗哗数掌,几道掌风飞驰,打得靠近的野狼痛嚎不已。 虽然野狼被掌风击中,然而海德也未全力而发,毕竟鬼狼一开始都打算跟海德打消耗战,如是如今就将力气用尽,那只怕是鬼狼最后还是会成功得手。野狼虽然被打中,也没受伤,毕竟皮肉也是寻常野狼难以比拟的。 突然只见得鬼狼又是一声嚎叫,凌赤一看,方才那只马队已朝着这边奔驰而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花狼 马队被那两只狼赶得汹涌而来,只听得鬼狼一声长吼,所有的狼群全都散开,避免了被马队乱蹄踩踏之惨状。 然而身处狼群三角区域之内的海德便没有那么幸运了,马队疯狂地朝前冲了过来,而海德国师跨下的黄马已然被野狼给撕扯得体力不支,根本躲避不开。 紧接着便是好些乱马嘶鸣,“哒哒”的马蹄之声响彻大漠,黄沙四起,即便凌赤就在不远处,也根本无法看清前面的情况。 突然只听海德国师一声怒喝,黄沙之中渐有一模糊的人影时闪时躲,在乱马当中穿梭而行。 这等轻功,除了海德国师,还有何人? 只见海德国师每一顿步,都是踩在了乱马的背上,如此穿梭而行,却不显慌乱。果然不愧是在大军之中执掌兵马的海德国师! 鬼狼眼神微眯,似乎眼前这个猎物也让它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棘手,于是乎又是一声长啸,所有的狼群又冲入了乱马之中。 每一只野狼都真是迅猛凶悍,虽然马队已乱,马蹄乱踏,保不准便会被一只马给踢中。然而这些野狼却是闪躲有序,每每巧妙地避开了每一只乱马的铁蹄,然后突如其来的一大口撕咬,直将马匹撕扯得痛不欲生。 凌赤不由得暗暗赞叹道:“这鬼狼,真不愧是狼群之中的枭雄!” 不一阵子,好些马匹已然被野狼们咬瘸了四肢,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而没有了乱马的海德,轻功越是难以施展,周围狼群都是饥渴如火的目光牢牢落定在海德的身上,只等海德体力耗尽,就全部一拥而上,就海德撕咬一个粉碎。 海德如今落土黄沙,从腰间拔出了匕首挡在胸前,十几头野狼将他团团包围住了,就算他轻功再好,也实在难以突破重围。 鬼狼低鸣一声,所有的狼群又恢复了匍匐以待的阵势,并不急于进攻。凌赤知道,狼群只是在等待海德精疲力竭之时。 海德所有的食物与水源都落在了黄马上,身上除了一把匕首,已经没有其他装备。而野狼只要渴了或是饿了,遍地的马儿尸体,只要随时咬上一口,立马便可以恢复体力。 海德大惊,心中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目光一瞥,只见得凌赤还在远处静静凝望,即使这般不甘,他还是忍不住大吼出声:“凌赤少侠,还请你出手救在下一命!” 凌赤手中握紧缰绳,这海德是他的敌人,他该不该救呢? 而海德见到凌赤依旧无动于衷,只好吼道:“若你能够搭救在下,这场比试,算你赢了便是!” 凌赤冷笑一声:“你若死了,就算我没有抓到鬼狼,这场比试当然也算是我赢了!”凌赤说着,取出背后羽箭,搭上弓弦,朝着海德国师瞄准了过去。 海德国师大惊,如今被鬼狼的狼群所牵制住,若是凌赤又要暗中施展暗箭,那海德可真算得上是防不胜防了! 海德国师急忙大吼道:“凌赤少侠,只要你肯救在下一条命,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也一定在所不辞!” 凌赤朗声大笑:“我可真是没有想到高傲的海德国师竟然有一天会求我凌赤,不过我凌赤向来单打独斗,也实在没有什么需要堂堂海德国师效劳的地方!” 海德国师脸色剧变,唯恐凌赤会就此落井下石,脑袋转了一圈又一圈,心想:“这个小子连那个中原云深书院的周老头儿的话都敢不听,我又有什么本事可以让他回心转意救我一命?真是糟了,怎么遇见了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 凌赤见到海德这般狼狈的模样,心中也是泛起了一阵狂喜,暗道:“你这家伙,身为蒙古国师,若是在这里放过你,恐怕你还会开战诸国,闹个天下不太平!看来今日就算我不想杀你,我的立场也应该让我杀了你。” 凌赤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左手中、食二指也搭上了弓弦,缓缓拉出...... “住手!”海德国师突然抬手大喝道,“在下乃是堂堂蒙古国师,手下拥兵百万,若是能够放我回去,我定能说服大汗撤兵!” 凌赤听了这话,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笑道:“海德国师可是身任蒙古要职,这般出尔反尔的话,想必是不会出现在您的嘴巴里了吧?” 海德见得凌赤言语当中略有帮忙之意,更是大喜,立刻回道:“我海德一向说话算话,只要凌赤少侠肯救我,我一定说服大汗退兵!” 海德国师此话一出,凌赤当然心动,若能救下海德国师一命,从而换来整个大漠与中原边疆的和平,那凌赤又有什么不肯的呢? 只见得凌赤大叫一声:“好,咱们一言为定!” 凌赤话语既出,又岂会有反悔的道理?只见得他立刻握紧缰绳,胯下骏马傲蹄一竖,狂风一动,吹起马颈鬃毛飒飒而舞,真是好生潇洒! 随着大漠的狂风舞动,凌赤纵马而冲,背后卷起好一阵黄沙,如是天神下凡一般朝着狼群冲杀了过来。 鬼狼似乎没有料到突然回来来袭,可凌赤说时迟、那时快,依然将“黑鹏”宝刀拔出,挥舞之间已然有两只野狼被砍中,倒在地上汩汩淌血。 鬼狼似乎被凌赤这么一个举动给激怒了,嗷嗷低鸣,好些野狼转过身来面对这凌赤。当然了,鬼狼与其他几头野狼仍旧是死死盯着海德国师不肯放手,鬼狼神智果然了得,知道一旦群起转而进攻凌赤,那么这个已经成为了猎物的海德一定不会就此放过它们。 凌赤手中山阳刀法何其了得,但是鬼狼手下的狼群自也不是寻常猛兽可能比拟的,已然将凌赤团团包围住,只要凌赤稍有移动,其他野狼便会冲去转而进攻凌赤胯下黑马的后腿。 凌赤稍稍感到棘手,将“黑鹏”宝刀别在了腰间,又是取出弓箭,“啪嗒”弓弦一抖,一只野狼应声倒地。 正是这时,只见得一只毛皮呈现着斑点的野狼面露凶色,像鬼狼一般嗷嗷低鸣。凌赤心中大惊:“原来这狼群当中也有二把手!” 海德立刻大吼道:“这是鬼狼最得力的手下,花狼!” 凌赤大惊,只见得花狼已经朝着凌赤冲了过来。所幸凌赤箭在弦上,花狼纵身一跃,而凌赤弓弦立刻一松,羽箭如是闪电一般直飞出去。 霎时便听见羽箭折断之声陡响,那只花狼一摇头,便将凌赤射出的这支羽箭给咬在了嘴中。一用力,羽箭登时断折开来。 凌赤哪里想到这头狼竟然会有这般本领? 花狼见凌赤已然射出一箭,立刻长吼一声,所有野狼全都一起冲了上去。凌赤还来不及拉弓搭箭,胯下黑马已然被狼群撕咬住,沉重地倒在了黄沙之上。 好些野狼又张着血盆大口跳了起来,凌赤沉喝一声,登时便是拳风抖擞,将面前数只野狼一起击倒在地。 所有野狼似乎是被凌赤这强烈的拳法所吓住了,死死围绕着凌赤,却不急于进攻。凌赤反手拔出“黑鹏”宝刀,自知若是不奋力冲出去,那么便也只有等到体力耗尽,让这群野狼撕咬而死。 于是乎凌赤立刻挥舞山阳刀法势欲冲出,然而野狼反应之敏捷实在是凌赤难以料及,挥出数十刀,可一刀都没有击中野狼。 海德国师急忙吼道:“凌赤少侠,现如今,我们唯有慢慢靠拢,最后集合两人的气力,一起冲出去!” 凌赤反观一侧,的确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是便怒喝一声,脚下“秋雨青幽步”施展开来,准备朝着海德国师所处的方位靠近过去。 两个由野狼围成的圈子渐渐靠拢,又融合成了一个大圈。凌赤与海德国师背对而立,面前时凶恶的狼群,情况实在是危急。 而凌赤面前的花狼也是跃跃欲试,鬼狼在海德国师的面前也是摩擦着亮锃锃的尖牙...... 海德国师低声说道:“凌赤少侠,如今我们两个若是打一个地方,那么背后肯定受袭。咱们就一起分开打,你打花狼,我打鬼狼,到时候他们狼群不能够相互接应,我看冲出去的概率大得多!” 凌赤点了点头,只等海德国师一声令下。 “三......”海德国师微微一吟,狼群也跟着缓缓上前一步。 “二......”人与狼的战争即刻就要展开,是死是活,只看谁求生的欲望更为强烈了。 “一!” 凌赤一听见海德国师口中怒吼,立刻冲了出去,折花拳凛凛拳风开道,还有什么能够抵挡?只见得好些野狼被一拳击倒,又爬了起来,花狼那边的阵势已然不稳固。 花狼作为一大首领,自然不能容忍此事发生。且看花狼纵身一跳,便朝着凌赤的手掌咬来,凌赤另一只手握紧“黑鹏”宝刀,翻腕一拍,将花狼拍到在地。花狼身子如是泥鳅一般滚了一圈,又来咬住了凌赤的小腿! 凌赤不由得一声痛嚎,其余野狼也都跟着冲了上来。 鬼狼见花狼那边甚是棘手,正准备出手,却见得海德国师突然施展轻功,踩着凌赤的后背冲了出去! 凌赤这才反应过来被海德骗了,怒气横生,顿时内力迸发,将全身上下的野狼给震开。然而这般一来,凌赤的体力更是下降得厉害,花狼又冲了过来,凌赤竭尽全力爆发一拳,正好打在了花狼脑袋之上,花狼登时暴毙而亡! 凌赤正要逃跑,而背后的鬼狼又冲了过来,凌赤一个人被团团围住,野狼们一步步向前逼近,情势何其危机! 而海德国师脱离险境,冷笑一声,拿出匕首,将花狼的头颅砍了下来,扛在肩上,笑道:“没有鬼狼,拿下花狼,想必我也算是赢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归来 金光璀璨,罗曼萦绕。十多个西域美女身着火红艳装翩翩起舞,腰肢扭动,如是水蛇缓缓轻游;凝脂般的小臂轻摇一摆,片片七彩花瓣随风飞扬,整个公主寝宫好似蓬莱仙境一般。 小桌几盏,清茶涩香。周雨亭双指轻轻扣紧茶杯,缓缓搭上上唇,唇一沾茶水,清香立时萦绕在整张嘴中,久久不散,回味无穷。 “这茶叶真好。”周雨亭浅笑道,“也多亏了公主,否则恐怕我这一辈子都喝不上这么清香的茶叶了。” 对桌的阿妮公主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只是浅浅一口,咀嚼几次,便下了喉咙。听到周雨亭这般恭维,阿妮公主也只是淡淡的微笑:“周女侠身出云深书院,听闻中原的云深书院都是高雅之士所聚集的地方。我这荒荒大漠里的苦茶叶子,竟然能被周女侠这般夸奖,也实在是有幸了。” 两人推杯换盏,又是将刚满上的清茶浅浅一口,两人都觉眉目清明、呼吸顺畅,这茶自然是上好的。然而却依旧不能够将周雨亭、阿妮公主两人淡淡弯折的柳眉给掰回来。 周雨亭轻声问道:“不知道简女侠为何没来?” 阿妮公主摇了摇头,轻声叹气道:“我已叫了人请简女侠过来,可简女侠不肯,多半还在担心凌赤少侠吧。” 简叮咛天生活泼,本就是静不下来的人,要她喝酒还好,可是要让她老老实实坐下喝茶,那简直是跟要了她的命一般。更何况如今凌赤与海德国师比试正焦灼,已然一整天都没了消息,简叮咛又岂能安心坐下? 周雨亭也是将目光飘向了大门之外,白云朵朵,在天际飘扬。阿妮公主轻轻摆手,那些全都退下。阿妮公主这才说道:“周女侠,你看凌赤少侠此场比试,胜算有多大?” 周雨亭也是摇头:“凌赤虽然也算半个猎户出身,可海德国师可是自幼草原长大的,更何况又居住大漠多年,凌赤这两点来看,恐怕还是比不上海德国师的。” 阿妮公主浓眉紧皱,眼前的精致点心也是一口都吃不下。周雨亭自然看得出阿妮公主对凌赤的重重情愫,见到阿妮公主这个样子,也只好安慰道:“不过凌赤少侠这人藏得很深,上次比试箭术不就正是说明了这么一点吗?他既然势在必得,想必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我们只要相信他就好了。” 阿妮公主只好点点头。 两人相谈不过半炷香,却突然听得公主寝宫之外一阵银铃般的叫喊。阿妮公主不由得锁紧眉头,道:“这些日子没有管她们,这些侍女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明知道我在同你叙话,却还这般大声吵闹。改日真得要好生管教一番了。” 周雨亭却是朗声笑道:“公主啊公主,你的侍女们可乖得很呢!不过这月轮国之中,除了你的侍女,当然还有其他的女子这般活泼开朗了!” 阿妮公主眼神一顿:“是简女侠?” 两人赶紧起身,走到门前去。只见一紫袍女子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腰间别着一捆金色的长鞭,行如风、立如柳。走近一看,这女子两道弯眉齐斜,鹅蛋的脸蛋如玉石般白嫩可爱,除了简叮咛,又能够是谁呢? 简叮咛一鼓作气冲了过来,也不知道是跑了多久,累得气喘吁吁的,话都说不明白。周雨亭不由得浅笑道:“简女侠,你慢慢说,咱们现在可有的是时间!” 简叮咛眼神一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阿妮公主急忙给他拍了拍后背以此顺气,简叮咛不等歇够,急忙说道:“海德那个臭老流氓回来了!” 此话一出,周雨亭与阿妮公主的眼神都是不由得直了起来,异口同声问道:“那凌赤少侠呢?” 简叮咛摇了摇头:“凌赤那贼汉子还没回来,就是海德老流氓一个人回来的!” 周雨亭眉头也跟着锁了起来,嘴唇微微翕动,似乎沉吟着什么。但是阿妮公主与简叮咛都还未能听清,便听她说道:“话不多说了,咱们还是先赶快过去吧!” 三人立刻快速离开了公主寝宫,城门一旁,已有不少诸国高手围聚在那里。当然,人群的最中心自然还是方才回归的海德国师。 海德国师全身上下衣衫真是没有一处完好无损,处处抓痕,甚至还有不少血迹沾染其上,看上去就是一番激烈的厮杀过后,显得十分狼狈。然而海德国师的脸上却是神采飞扬,本就上翘的胡须也跟着他飞速打转的双目也变得飞扬跋扈了起来。 海德国师的脚旁还摆放了一颗大大的狼头,乍一看,竟然比牛脑袋还要大上一圈。海德本也不觉得,一回到月轮国,一比较,这才发现那狼群里的每一只狼都是这般巨大。之前能够侥幸逃生,也实在是万幸了。 阿妮公主既然来到,人群自然要先让出一条道路给阿妮公主。阿妮公主走上前去,咬了咬牙,问道:“凌赤少侠呢?” 那海德国师微微欠身,行礼,却丝毫没有听进阿妮公主的话,而是朗声笑道:“多谢公主挂念,在下如今九死一生,也算是平安回来了。” 简叮咛心系凌赤,见到这个海德国师竟然答非所问,心中之激动自然可想而知。简叮咛怒吼道:“问你凌赤跑哪儿去了,你耳朵是聋了吗?” 海德国师面色不由得闪过一丝凝重,然而突然便听得不远处一声大叫:“族长到!” 原来是月轮族长过来了,同行的自然还有“鬼手棋圣”周莫测。两人都是竭尽全力压抑住内心的情绪,可双眸之中还是透露出一股难以掩盖的激动。这捕捉鬼狼的主意,正式由他们二人想出来的,就是希望让凌赤与海德国师双方都能打个平手,知难而退。 可如今海德国师竟然拿着了一颗狼头回来,而凌赤呢? 月轮族长一过来,见到几人相互僵持的场景,丝毫没有理会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鬼手棋圣”周莫测眼神自然比之月轮族长要敏锐许多,见到几人僵持,已然猜准他们是在为凌赤的下落而着急。然而周莫测如今作为中原使臣,自然是大事为先,于是乎便拱手对着海德国师笑道:“海德国师果然厉害,此番归来,定当要好生庆祝一番才是。” 海德国师抱起狼头,哈哈大笑。周莫测目光也瞟到了海德怀中那一颗比牛头还要大上一圈的狼头,心中大为震惊,暗道:“莫非这就是鬼狼么?” 周莫测微微欠身,以一副请教的姿态问道:“敢问海德国师,这怀中所抱的,便是鬼狼吗?” 海德原本打算以这头花狼装作鬼狼,以此获得胜利。后来又转念一想,凌赤如今落入鬼狼狼群已是无法归来,而他又手中得到鬼狼第一大手下花狼的脑袋,那比试终究来讲,也是他海德胜出。更何况,鬼狼依旧嚣张于大漠,这般瞒下去,也不是一个结局。 于是乎海德国师叹了口气,却仍是笑道:“哎,在下狩猎技巧实在不好,这鬼狼虽然撞见了,却未能拿下。只能用这么一颗花狼的脑袋取胜,不知道诸位可否同意?” 诸国高手听见这颗狼头竟然是花狼的脑袋,都是一阵唏嘘。他们本就没有想过凌赤或者是海德国师真的能够将鬼狼的脑袋取回来,鬼狼危害大漠已久,其间请过的军队、杀手军团讨伐鬼狼狼群更是数不胜数,想要拿回鬼狼的脑袋,真可谓是天方夜谭。 然而如今海德国师竟然能够在鬼狼狼群当中全身而退,还将鬼狼的头号手下花狼的脑袋给带了回来,如此来讲,海德国师已然在诸国高手的心中胜过了凌赤好大一截。 周莫测脸上透露出一股为难,不由得问道:“那海德国师可知道凌赤少侠如今身处何处吗?” 海德国师哈哈大笑,道:“大家也不必等了,凌赤如今只怕是已被鬼狼咬得骨头都不剩了!” 此话一出,简叮咛眼中突然迸射出了豆大的泪珠,嘶吼道:“你说什么?我不信!” “有什么不信的?”海德国师依旧是笑着,“这凌赤太逞强,结果落入了鬼狼的手中,我想救他都没那个机会啊!” 海德国师才刚说话,突然听得风声一震,简叮咛腰间金鞭已然拔出,空中抖落数次,霎时金光灿灿的一片。 海德国师一伸手,双指一弹便将简叮咛的长鞭给弹了回去。简叮咛不肯相信海德国师口中言语,但她又能做些什么?只好出手,脚底一踏,手腕绕转,又是一招正要拍去。 “住手!” “鬼手棋圣”周莫测一个闪身,双指往简叮咛脉门上面一搭,另一只手夺过了简叮咛手中长鞭。简叮咛如今情绪不稳定,施展招式更是只想着击倒海德国师,丝毫没有料到周莫测竟然会出手阻挠,是以周莫测轻而易举地便夺过了她手中的长鞭。 简叮咛怒骂道:“你要干什么?” 周莫测沉声道:“不可乱来!” 海德国师露出了一副骄傲的面孔,笑道:“简女侠,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但既然已成事实,还是节哀顺变吧。” 正是此时,阿妮公主却突然面色凝重,以所有人都不敢违抗的语气说道:“规定的是三天,还有时间,你着什么急。凌赤少侠一定会回来的,你现在还算不上获胜!” 第一百一十九章:获救 随着海德国师带着花狼的脑袋扬长而去,凌赤独自一个人被十多条面露凶光的恶狼给团团围住。 很明显,海德国师带走花狼的头颅这一举动已然引发了狼群的众怒。它们还在淌血的尖牙已然从嘴角咧开,爪子不住地在沙土上摩擦,只等鬼狼一声令下,它们就要冲上前来将凌赤给撕咬得血肉横飞。 凌赤目光打量了一圈,心中少有的一阵冷战,手中也是将“黑鹏”宝刀握得更加紧了。凌赤渐渐转过身,与鬼狼相凝视,在鬼狼嗜血的双眸之中,他看到了一种恐惧,一种连他自己都摸不到尽头的恐惧。 凌赤心想:“看来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在劫难逃了!” 与其被动等到自己体力耗尽,让狼群轻而易举把自己杀害。凌赤自然是容忍不了这样窝囊的死法的,他要主动出击,就算不能够活着回去,也一定要拉上几只野狼垫背。 抱着这样的心态,凌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要战斗。为复仇而活着的人,当然也要壮烈的战死。 鬼狼眼神微微一动,它虽然没有人类的灵智,然而屠杀过万千猎物的鬼狼也自然能够分辨出面前这个猎物可不是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遇见的猎物所能比拟的。鬼狼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但是更多的,鬼狼感到了一股趣味...... 凌赤刀尖划到了沙土之上,沉声一喝,挥刀出手,扬起纷纷沙尘,将鬼狼的视线给蒙蔽住。 “谁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凌赤心想,“若能把你这个狼群头子给杀了,恐怕其他野狼也不敢生事了!” 凌赤如此想着,脚下“秋雨青幽步”施展开来,黄沙漫漫当中只见一道飞速的身影穿梭而过。 刀光一寒! 凌赤闪过黄沙,操起“黑鹏”宝刀奋力一砍,可却没有鲜血,更没有痛嚎之声。凌赤大惊,鬼狼已在其身侧冲了过来! 凌赤急忙向后一倒,也叫鬼狼扑了一个空。 凌赤万万没有想到鬼狼竟然会有如此的心计,在他扬起沙尘的一瞬间,便料到凌赤会突然出击,于是乎便已然换了方位。这不仅仅是心计,这正是鬼狼叱咤大漠多少年以来的狩猎本能。 而鬼狼扑空过后也并不急着继续冲上去,它已然确定了这是它有史以来遇见的第一个难缠的对手。鬼狼低鸣两声,似乎有些喜悦地摇晃着尾巴,它很享受这种感觉,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狩猎,在鬼狼的眼里,这更是一场上天所赐予的游戏。 凌赤低矮下身子,目光扫射一拳,其余恶狼也都是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情状。凌赤不敢疏忽大意,他本打算施展轻功逃出去,若是在平地当中,想必这些狼是追不上凌赤的。然而在沙土之上,凌赤保不准什么时候会遇见硬沙、软沙,甚至流沙,而狼群已在大漠狩猎多年,追踪猎物本就是其擅长,贸然使用轻功,只怕会先让凌赤累死。 鬼狼很快又是低吼了一声,凌赤双手握紧刀柄,他知道,鬼狼准备开始下一回合的撕杀了。 果不其然,在凌赤一个长长喘息还未吐出之时,鬼狼又蹭奇了身子,利爪疯狂一甩,凌赤举刀格挡。凌赤也未想到这鬼狼竟有如此巨大的力气,如此一爪差点叫凌赤给倒下身去。 然而凌赤内功夯实,身子微动,猛踢一脚正中鬼狼大露的腹部。如此一脚凌赤真是卯足了气力,即便是皮糙肉厚的鬼狼也不由得闷哼一声。然而鬼狼果然不愧为大漠之中的顶尖狩猎者,身子一弯,竟然就如此抱住了凌赤的小腿! 鬼狼突然张开血盆大口,便要往凌赤小腿咬去。电光火石之际,凌赤立刻出刀,鬼狼的尖牙立时将凌赤的刀刃给咬住。 虽说鬼狼尖牙如铁,然而凌赤的“黑鹏”宝刀又岂是寻常兵器?鬼狼如此用力一咬,牙齿也跟着圪塔一响,痛得难受。 其余恶狼见状,全都冲了上来,霎时间便将凌赤扑到在地,开始不住地撕咬起来。当恶狼第一口尖牙咬上之际,凌赤聚气凝神,好大一股内力自胸口喷出! 正是先前与刘震风对阵之时所施展的“聚气成形”!凌赤自那天之后,便一直在思索如何将内力迸射而出,思索数日,总算是摸到了一点门路。当然,凌赤领悟不深,根本无法掌握其度,是以每每施展“聚气成形”过后,身体就会因为过多内力缺失而陷入无比虚弱的状态之中。 然而凌赤如今身处生死之际,哪里还能在乎什么程度?所有内力一起迸射而出,好打一声炸响,所有恶狼全都被这内力给冲出老远。就连死死抱住凌赤小腿的鬼狼亦是被凌赤此举给震飞出去。 凌赤此招一用,脑海登时一空,但瞬即又清醒了过来,他如此一招已然用尽,身体真是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凌赤只得紧握刀柄,刀尖插在地上,苦苦站起。 狼群似乎也被凌赤这诡异的招式给吓住了,虽然站起身来缓缓向凌赤围拢,却并不急着再次普向凌赤。 凌赤面色死白,真是一刀都挥不出来了,生死关头,只得仰面天空,苦笑道:“老天爷,这便是你给我凌赤的结局吗?” 凌赤一阵苦笑,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就这么静静看着天空,好像是一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狼群也甚为耐心,知道一定要等到猎物的最后一丝力气耗尽,否则这样一个棘手的猎物,很难保证自己不被伤到。 气力耗尽,凌赤的脑海也开始漂浮了起来。天空本自空空无也,然而他却仿佛在天际望见了铁青儿俊俏的脸庞。她在对着凌赤笑着,招着手轻声呼唤着凌赤...... “青儿......”凌赤嘴中喃喃道,“真想再见到你一面......” 突然天际暴起一道闪电,正在铁青儿喉间陡然现出,凌赤脑海如是被重锤击中一般。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梦境,那个躲在青儿背后轻轻一刀划破青儿喉间的彭少康也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 还有静空道人、刘震风、左南天...... “砰!” 天际暴起一声惊雷,凌赤陡然从幻想当中清醒了过来,他咬了咬牙,恶狠狠地望着面前的恶狼。鬼狼也似乎察觉到了猎物的变化,开始兴奋了起来。 如今鬼狼面前的,不是猎物,也不是狩猎者。他们之间没有之分,只有不久过后的生死之别! 凌赤竟然又抬起了刀! 本已虚弱无比的身躯竟还能将这刀举起,已然不凡!凌赤没有“黑鹏”触地,险些摔倒,然而他很快站了起来,嘴角轻轻跳动,道:“我不能死,只能你死!” 鬼狼也是龇牙咧嘴,爪子朝前动了两步,尾巴也不再摇晃,准备冲杀过来。 突然,一阵“哒哒”马蹄传来,狼群目光如火转了过去,几支羽箭已然飞到,狼群发出嗷嗷狂叫,避开了去。 然而这些羽箭竟然突然折弯,虽然让大多数狼群避开了,可仍有一只恶狼中箭,倒在地上嗷嗷痛嚎。 凌赤大惊:“是乌力罕!” 凌赤趁此机会,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飞速舞出一刀,刀光化作了一道圆弧,震得狼群后退一步。 马蹄已到! 乌力罕又是三箭齐射,狼群已然见识了这折弯之箭的厉害,急忙退闪。乌力罕趁此机会,握紧缰绳,往前踏去。 凌赤见到乌力罕到来,也是希望再次于心底燃烧起来,竟然奔跑了起来! 狼群赶紧又冲了上去,然而乌力罕立马脱下肩上大大的披风,往外一扔,随之急射一箭,羽箭射中披风便朝着狼群扑去。 这披风被风吹起显得巨大无比,狼群也未看清是什么东西,还以为是巨大的猛兽冲了过来,都是向后一步。等到披风落地,这才发现上当,正要龇牙咧嘴冲上来,而凌赤已然伸出手,乌力罕快马一鞭,伸手将凌赤拉上了马背。 鬼狼一声长吼,恶狼全都朝着二人冲过来。而乌力罕胯下骏马自也不是凡品,如是脚底生风一般,一冲出,便已然甩出了狼群老远,狼群追了一阵实在追不上,鬼狼也只好一声长嘶,狼群就这样看着乌力罕与凌赤纵马而去。 等到快马去远,乌力罕才缓下马匹,从怀中取出一个水囊递给了背后的凌赤。凌赤接过水囊,咕隆咕隆地便往喉间猛灌,道:“多谢相救!” 乌力罕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你有我的箭术,要拿下这狼群虽然难,不过干掉鬼狼应该还是简单的。” 凌赤摇了摇头,道:“实在是惭愧,我本打算当狼群狩猎分心之时射箭,可不曾想被人暗算,落到如此下场。” 说完这话,凌赤猛然间抬起头,惊呼道:“那个无人的马队莫不是乌力罕大叔你所弄出来的?” 乌力罕笑道:“我当时便说要与你大漠相见,本打算就拿这个鬼狼脑袋当作见面礼,看来是不成了。” 凌赤摇了摇脑袋,道:“不行,如今海德肯定回了月轮国,我不能输。鬼狼脑袋,必须拿下!” 第一百二十章:狼斗 大漠夜空,明星璀璨。 墨蓝色的天幕如是瀑布一般滑下,与漆黑的沙土大地连成一片。亮晶晶的星星在空中闪烁,跟西域美女的曼妙罗莎长裙上的点点坠饰一般无二。不过西域美女常是欢乐的、热闹的,而这夜却是沉沉的、寂重的。 在这般黑暗无声的夜里,“哒哒”的马蹄之声便显得格外的悦耳了。它能消除所有因为黑夜带来的迷茫,能够驱散所有因为死寂带来的恐惧。 凌赤也正是如此,一边赶路,一边凝神倾听着马蹄之声,沙沙的却又带着点点咚咚之声,听得入神了,便显得动听极了。 睁眼与闭眼无异,于是乎凌赤所幸也就将双眼轻轻闭了起来,听着缓缓马蹄之声,倒也不失为一种情趣。 突然,凌赤的耳朵一竖,在这沙土之上又多了一层沙沙之声,频率与马蹄之声全不相同,听着更是寂静。若非凌赤内力通达,已然耳目都已非常人所能及,这细微的声音,决计是听不见的。 凌赤听闻异声,身子一侧,掌心已然微微用力,只待一拳击出。 “小兄弟,不必紧张。”坐在凌赤前面的乌力罕当然意识到了凌赤突然一侧的身躯,便笑着说道,“这可是咱们的好朋友嘞!” 凌赤还在诧异当中,突然马旁奔过一抹洁白身影,如是发着亮光的白幕一般一闪而过。凌赤内力滚滚,双目也是炯炯有神,在黑夜当中如视白日。凌赤睁着眼睛一瞪,这才发现那雪白的影子竟然是一头通体白色的野狼。 这头野狼也甚是巨大,跟凌赤座下马匹一般无二,晶莹若雪的绒毛显得光亮洁白,真是漂亮极了。 凌赤有些不解地问道:“这头狼这么巨大,难不成便是我们的好朋友?” 乌力罕笑着回答道:“不错,这头雪狼乃是我游历中原之时所遇见的好朋友。随着我一同回到了大漠,那时候它才出生不久,被灰熊杀死了母亲,我便抚养着它。回到大漠之时,长得竟然这么巨大了。” 凌赤听闻这段往事,也是心驰神往。只见他立刻下马,朝着雪狼奔去。雪狼撒腿狂奔,凌赤在后奋力追赶,两抹身影在漆黑无比的大漠之间却发出了好生欢乐的声音。 雪狼突然停下,趴在地上,身处舌头舔着自己的绒毛。凌赤缓缓上前,正欲把手搭在雪狼的毛皮之上,而雪狼突然一声低吼,朝着凌赤射出了一道敌意的目光,龇牙咧嘴,好像要冲上来将凌赤扑倒一般。 乌力罕正纵马而来,笑道:“雪狼,这是好朋友,无碍的。” 雪狼似乎听得懂乌力罕口中言语,竟然真的俯下了身子。凌赤见状,将手搭在了雪狼的后背,缓缓抚摸着它柔软的绒毛,雪狼温热的躯体也将凌赤的冰凉的双手捂得温暖了起来。 凌赤不由得赞叹道:“这雪狼可真是一个通人性的好朋友!” 乌力罕只是笑笑,然后目光飘向了远处,沉声道:“它终归还是猛兽,是不能够跟随我太久的。” “啊?”凌赤听出了乌力罕此话之中正是带着要舍弃雪狼的意思,不由得倍感意外。凌赤立刻劝说道:“乌力罕大叔,你是猎人,雪狼不正是你的得意助手吗?” 乌力罕朗笑道:“雪狼生性凶悍,做我的助手那也实在是太过可惜了。雪狼生来就是王者,它应该做一头狼群的王!” 凌赤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乌力罕正是想要杀掉鬼狼,然后让雪狼接替鬼狼在狼群狼王的王座。 乌力罕话不多说,道:“咱们就快要到那群畜生的贼窝了,快准备准备吧。” 凌赤听闻此话,急忙起身,跟着雪狼缓缓往前赶路。 鬼狼手下的狼群不仅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更是喜欢以屠杀商队为乐。乌力罕此举也是希望让雪狼带领狼群,屠杀其他猎物就好,不要再猎食人类了。而鬼狼最喜欢的肉却是棕黄马的肉,是以乌力罕便去集市买了十几头棕黄马匹,弄出了一个没有人的马队,吸引鬼狼前来,所有的计划看起来都是那么完美,可惜却叫一个海德国师给捣毁了。 又行了半盏茶的时辰,凌赤双目似电,看见黑夜尽头处似有一个建筑物模样的东西,他凝神一望,原来那是一间被遗弃的荒漠驿站。凌赤不由得大惊:“这莫不就是鬼狼的巢穴?” 乌力罕浅笑着点头,然后纵马往前奔去。凌赤大惊,万万没有想到乌力罕竟然会单人匹马冲去鬼狼的巢穴! 正当凌赤还在惊讶之时,身旁的雪狼也是立刻冲了出去。凌赤不甘落后,脚下生风,正是自创的“秋雨青幽步”款款往前奔去。这个身法真是飘逸不止,虽然看起来像是缓缓而行,实则已然奔出老远。 凌赤疾走到乌力罕马匹一旁,乌力罕正好停下马,拉弓搭箭,又取出一颗火石狠狠一撞。火星瞬间点燃,肩头燃起了一团小火,乌力罕奋力拉弓射出,此箭有如是流星一般朝着那破旧驿站射了过去。 一射中驿站,火势立马便点燃了起来。原本寂静无声的大漠突然响彻了狼群的嘶嚎之声,月光朦胧垂下,狼吼之声与之相撞,整个场面显得格外的恐怖。 狼群很快便嗅出了凌赤与乌力罕的所在方位,都低吼着朝这边靠近过来,凌赤心一凛然,要知道这些狼到了夜间可是更为恐怖的,白日里对付都觉得棘手,如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只怕会更加困难。 乌力罕突然又是拉弓搭箭,每一箭之上都经过火石敲击,三只火星激射出去,狼群自然怕火,都是避之不及。 凌赤也是将后背的“黑鹏”宝刀给拔了出来,刀身映照着月光,显得尤其森寒。狼群见到凌赤与乌力罕两人都已准备好了,鬼狼一声长吼,所有狼群齐冲过来! 乌力罕皱着眉头说道:“如今是我们占了先机,所以狼群不会等到我们体力耗尽,它们要把战斗主动权夺回去。” 凌赤轻叱一声,已然一刀挥出,凛凛刀风一震,狼群也是不敢轻易靠前。凌赤不屑道:“说夺回去,就夺回去。又岂能够叫它们这么轻松?” 乌力罕沉声道:“这些狼到了夜晚的实力大增,咱们小心为妙,千万注意周旋,切记,绝对不可以硬碰硬。” 凌赤正向往与凌赤来个生死决斗,可乌力罕却叫其千万不要硬碰硬。由此而来,凌赤不由得也是些许有些沮丧,然而既然乌力罕都这么说了,那也只好作罢。 只见得三头恶狼打了头阵冲上前来,乌力罕一握缰绳,胯下骏马跳起便是重重一踢,将其中一只恶狼踢倒。随后只见得乌力罕快手快箭,竟将又一只恶狼射中。 最后还有一只恶狼要从乌力罕另一侧厮杀,凌赤急忙施展“秋雨青幽步”滑身过去,刀光一寒,登时将那头恶狼的头颅给砍了下来。 就如此,凌赤、乌力罕两人一马,瞬时间便将三头恶狼击败。狼群似乎也是有些被凌赤他们的气势所压倒了,都是不急着进攻,然而溢满杀气的双眼却从未离开过凌赤与乌力罕两人。 突然,狼群突然散开了,将凌赤与乌力罕团团围住。狼群又分作了两批,一批在前,一批在后,凌赤低声道:“它们打算打车轮战,给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乌力罕大叔,你的箭可够快吗?” 乌力罕此时已将弓别在了腰间,反腕掏出了一柄长刀,冷笑道:“我刀法虽然没有你好,可也算是出得了手的!” 凌赤哈哈一笑,瞬时又凝住了,任笑声在夜色的空中久久回荡,然后眼角突然升起了一团杀意,冷冷道:“那就大杀一场吧!” 第一批狼群前后冲来,凌赤手中“黑鹏”宝刀挥舞过处,无不是鲜血淋漓!而乌力罕座下马匹也是来回踢腿,竟然也将不少恶狼踢倒。然而恶狼皮糙肉厚,立时便扑了起来,将马匹扑倒。 乌力罕正在此时,怒踢一脚,身子平升数丈,身下是恶狼无数。只见得乌力罕呵哈一声,施展长刀接连划过三个圆弧,刀光频频与恶狼尖牙相撞,叮当之声好不动听! 然而凌赤哪有心思听这刀牙相撞之声?只见他山阳刀法一招一式越施展越快,可第二批恶狼果然在凌赤与乌力罕措手不及之时一起冲了上来。 凌赤登时缓下脚下步伐,马步一顿,沉下满是鲜血的“黑鹏”宝刀,冷冷道:“没想到打一群畜生,还要用这招!” 凌赤霍然一吼,刀光霎时分出数道重影,如是绽开的花瓣一般,朝着凌赤四面八方扑了过去。好些恶狼都是都被凌赤此招杀得击倒在地,踉踉跄跄,不敢再冲上前。 然而第二批的恶狼又冲了上来,那些刚刚才被击退的恶狼见到同伴冲了上去,也跟着冲上前去。 凌赤越打下去,越是发觉恶狼实在是皮糙肉厚,要想一刀斩杀实在是难上加难。而乌力罕手中长刀居然被这些恶狼抗得几近崩刃,凌赤不由得焦急问道:“雪狼呢?” 凌赤此话一出,突然只听得不远处一声狼嚎,所有恶狼全都停止了攻击。 凌赤等人也跟着转过头去,乌力罕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笑道:“不就在那里吗?” 月光之下,火焰旁边,一头雪白的野狼身上沾染这丝丝鲜血,仰天朝着皓月长吼。在雪狼脚下的,竟是已然断气的鬼狼! 第一百二十一章:获胜 大漠是金黄的,粒粒反射着炽热阳光的沙子像是黄金一般静静躺在地上。是以有多少在沙漠之中走投无路的人都会累瘫在这片无垠的沙土之上,最后的景象也约莫是躺在成堆的黄金上,满足了他们生来的贪欲,或许就是造物主给他们最后的恩赐了吧。 而还在路途上跋涉的人,是不会看见这些幻想之中的黄金的。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触手可及,又似乎遥遥相望、终究不能抵达。 凌赤就如此手握着“黑鹏”宝刀,一步一步地走着。然而他却并非显得沉重,虽然背上背着一个比牛头还要大上一圈的鬼狼脑袋,然而他此刻却是疾步如飞,“秋雨青幽步”的身法加之他体内滔滔的内力,使得他每一步都是脚底生风一般,每步都已然跨出七尺之远,不一阵,月轮国高耸的城墙已然出现在了眼前。 然而月轮国城墙之上,此时却并未瞧见凌赤的身影。作为比试的最后一日,眼见夕阳就快要下山,多少诸国高手已然相信了海德国师口中所说凌赤的死讯,早早地便回到了各自的住宅,准备盛装出席晚上海德国师的庆功宴会。 城墙之上,除了成排坚挺傲立的士兵,也只剩下了阿妮公主、简叮咛和周雨亭还在苦苦等待着。 她们的脸上都是写满了焦急,如今夕阳就快要下山了,凌赤若是再不回来,不仅仅是让海德国师获胜了这么简单。在她们的心里,也会不自觉地往坏处想,甚至相信海德国师口中关于凌赤的死讯。 突然,城墙之上多了好多人语喧嚣之声,阿妮公主转头一看,却是诸国高手全都赶了上来。 简叮咛心中本就郁闷,见了这些一个劲儿奉承海德国师的人,心中更是升起怒意,嘟囔道:“他们来这里干什么?真是叫人看得生厌!” 周雨亭神色黯然,眼看夕阳西落,云层火红一片与大漠相接。她的心中也是凛然一震,冷冷道:“只怕他们都是被海德国师叫过来看笑话的吧。” 果不其然,海德国师正是处在诸国高手之间,言笑举止已然是一个胜利者所有的光辉。海德国师摆了摆手,示意让众人全都安静下来,自己则缓步走上了台阶,来到了阿妮公主的面前,微微欠身,行礼道:“公主可好哇?” 阿妮公主一袭红裙,如是壁画之上的仙女下凡,一颦一笑尽是妩媚多姿。而此刻的阿妮公主见到海德国师,虽有笑意,却丝毫点不明满脸的惆怅,这般的轻愁美感着实让人看了心中直升怜意。 阿妮公主淡淡说道:“小女还好,不知道海德国师今日前来,又是有何贵干呐?” 海德国师突然脸色一变,一副可怜无辜至极的模样,拜倒在了阿妮公主的身前,哭咽道:“在下实在不忍心看到公主你如此作贱自己,那凌赤已然死在了鬼狼手上,公主还是早些忘却了的好!” 阿妮公主还未发话,简叮咛听了此话却是立刻发作了起来,手中长鞭一展,“啪”的一声好响打在了海德国师的后背。众人全都是一惊,这一鞭虽然拍得急,可以海德国师的武功想要闪避那也是轻而易举,而海德国师却是不闪不避,硬生生抗下了一鞭。 简叮咛全力施为,这一鞭自然是非同小可,已然将海德国师层层衣衫给劈开,绽开海德背上一块血肉,缓缓往外冒出血痕。 简叮咛自然也是大惊,嗔道:“你这老流氓,口说无凭,凭什么要说凌赤死了?我刚刚打你一鞭子,你为什么不避开?” 谁料到海德国师竟然哭声连连,拜倒在阿妮公主长裙之下,哽咽道:“在下若是挨过了这一长鞭,能够换来公主你爱惜自己的话,这位简姑娘就是再打我十鞭、百鞭,在下也是在所不惜!” 诸国高手见到了海德国师竟然如此模样,都是暗暗钦佩,心中对海德国师也是升起了一阵好感。这时,月轮族长也是缓缓走过来,劝说阿妮公主道:“孩子,这鬼狼也不是寻常的猛兽可比的。这次,恐怕凌赤少侠也真的回不来了,你也当不要执着了。” 阿妮公主的反应却是大出月轮族长的意外,神色漠然,望着火红的天空,苍凉道:“一个人的生死,就这么说放下就放下了吗?你们蒙古征战四方,可曾想过其他无辜儿女?就因为我是月轮国公主,便要让我爱惜自己?可笑之极!” 阿妮公主一向在大漠以温柔著称,而如今口中言语却是铿锵有力,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一番言语倒让海德国师无地自容。 而红霞满天映在阿妮公主的脸上,微微泛红,真是仙女无异。阿妮公主将目光飘到了月轮族长的身上去,微微欠身,道:“父王,孩儿一生都听从你的教诲。可这一次,请父王允许孩儿执着一次,就这么几个时辰,我一定要等他!” 月轮族长只得无可奈何地摆摆手,正打算下城墙。却突然听得一个护卫大吼道:“看!是凌赤少侠!” 所有人全都是大惊,全都冲到了城墙边,极目眺望,果然一个小黑点在朝着月轮国方向飞速而来,不及片刻,黑点已然慢慢化作了人形,众人已然看出这人正是中原少年——凌赤! 阿妮公主眼中噙着热泪,心中之欢喜可想而知。 周雨亭与简叮咛也是开心得拉起了手,纵情欢呼。 海德国师万分没有料到凌赤竟然能从狼群脱身,心中大急,不过转念一想:“他能脱身已是不易,我还不信他还能够拿下鬼狼的脑袋!这场比试,终究来讲,还是我海德赢了!” 凌赤飞身纵到了城门前,见到城墙之上众多人的脑袋在张望打量着自己,不由得咧嘴一笑,那是狂傲的、放纵的笑意。 简叮咛最喜见到凌赤这轻狂的模样,立刻招手吼道:“贼汉子,还不快点上来!” 凌赤招了招手,跟着前来迎接的护卫长一同走上城墙。 海德国师见到凌赤竟然回来了,自己所谎报的死讯自然立刻推翻。心中虽然觉得羞耻至极,可还是大吼一声:“这小子能脱身已是不易,我就不信他能拿回鬼狼的脑袋,这场比试,当然还是我海德赢了!” 简叮咛立刻回击道:“你拿个花狼脑袋算什么赢?” 海德国师也不甘示弱:“花狼可是鬼狼手下第一凶悍猛将,我这番为大漠除害,难不成我就不配赢吗?” 周雨亭脸色也是苍凉,心中暗忖道:“不错,虽然凌赤回来了,不过没有鬼狼脑袋,那么海德那老家伙还是赢家!” 众人都是将目光锁定在了通道口,人还未现,已是有凌赤狂傲的声音随风飘来:“听说我不在的时候,有个老流氓到处说我死了?” 海德国师感到周遭诸国高手的目光都朝着自己打量过来,脸上泛红,仍是恨恨道:“哼,当初他的确被狼群围攻,能活下来算是厉害!不过鬼狼的脑袋拿不拿得到手,这又是另外一件事儿了!” 凌赤依旧还未现身,而凌赤的声音突然一震:“好好的比试,明明是要鬼狼的脑袋,有些人却拿着花狼脑袋来滥竽充数,真是可笑!” 海德国师大怒,怒骂道:“凌赤小贼,活下来算你本事,我不信你就能拿下鬼狼的脑袋!” “哈哈哈哈哈!”凌赤朗声大笑着走上城墙,对着众人甩下一个布包。布包之中滚出了一个比牛头还大上一圈的脑袋,除了鬼狼,又是什么? 众人都是大惊,万万没有想到凌赤竟然真的有这等本事能将鬼狼的脑袋拿了回来。凌赤走到了海德国师的面前,冷笑道:“背信弃义的东西,叫你一声老流氓真是抬举了你!” 海德国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已然是控制不住心里狂躁的情绪了。他闭关修炼多年,如今正是等到蒙古大杀四方的时候出世,正想要有一番作为、一震天下的时候,却不料频频被如此一个中原少年所阻挠,他脸上挂不住了,手上也在狠狠用力。 凌赤自然见到海德国师手上用劲儿,心中冷然一笑,道:“哼,当初求我救你的时候没见你有这么大的气力!有这本事,怎么不去把鬼狼的脑袋拿下?说,这场比试究竟是谁赢了!” 海德国师再也忍不住,单指猛出,指着凌赤怒骂道:“小子,你莫要欺人太甚!” 凌赤心中狂傲,岂会由此停歇?只见得凌赤霍然拍出一掌,正是要打下海德国师的单指。海德国师手腕一翻,凌赤紧随一掌。海德国师右掌一沉,左掌距离胸口七寸而出,凌赤化掌为拳,折花拳正要冲出—— “住手!”月轮族长一声令下,然后缓缓说道,“这场比试的确是凌赤少侠获胜了!” 凌赤收回拳头,冷笑道:“老流氓,下次再敢指着我,你试试!” 第一百二十二章:城墙 海德国师脸色死白,见到面前冷笑着的凌赤,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见他飞指夺出,速点面前的凌赤,凌赤凛然身形一闪,万万想不到还得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向自己进招。 海德如今情绪不稳定,所点手指更是处处尽是杀招,横竖分卸双手,正式以一个十字交叉的形状,指法莫名诡异,实在难以找得章法。 凌赤心性狂傲,怎么会一直处于被动受打的状态之中?然而海德这指法实在是出其不意,凌赤一时半会也难拆解,心中不断地询问着:“这究竟是什么功夫?要说江湖之中的指法也不少,不过大多都是以点穴为主,海德这手指法却显得如是剑法一般,真是防不胜防!” 其实海德又几曾休息过什么指法?他如今手中又没有兵刃,双手所能出的不过就是拳、掌、爪、指等。而这其中虽然最为厉害的当属拳法、掌法一类,然而真正要说出其不意的杀意,那莫过于一指点中敌人空门,此种杀招,当然最为致命。 而“鬼手棋圣”周莫测见到海德出招,心下也是暗暗捏了一个掌字诀,眼见海德与凌赤二人身影纷飞,却丝毫找不到向前帮拳的机会。周雨亭也是看得甚急,只要稍微通晓武功的人都能看出如今凌赤身处劣势,如果再不逆转回来,只怕是接下来会越来越难以反攻。 周雨亭焦急地扯了扯周莫测的袖袍,求情道:“师叔,咱们快出手帮帮凌赤少侠吧!” 周莫测心中也是急躁,他的双掌已然用力得僵直起来,可这海德国师的指法实在是如同剑法一般,锁定凌赤周身。如若周莫测贸然出手帮拳,那么保不准海德的指法又会如何变化,或许就连周莫测本人的助拳倒成了海德的帮凶。 海德狞笑一声:“小子,你不是狂妄得很吗?我这一手无相大法,没见你有什么还击之力!” 众人都是大惊,心想海德明明使出的是一手指法,而无相大法据相传是内功心法,怎么内外功法如今都显现出来了? 凌赤心中自然也是一凛,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暗道:“我本以为盖龙那老头儿的武功已经算是相当了得,可不曾想这个海德国师的一手指法竟然将我连连击退,甚至连出手之力都没有。不知道昊天九鹏前辈能否击败这个家伙!” 凌赤深思飘忽之间,海德又是陡然指尖一弯,双指作成钩状,斜而破风劈来。凌赤身子一侧,而海德国师另一只手却收起中、食二指,大拇指一竖一横,朝着凌赤腰侧撞去! 凌赤下臂一拦,顺势转了一个圈。本以为如此一招便可避开海德国师的指法,谁知海德突然变指为掌,倏忽之间,朝着凌赤背心怒拍一掌! 凌赤登时被震退数步,喉间一甜,气血已然上涌。凌赤强撑着又将已然抵达喉间的鲜血吞了回去,咳嗽一声。然而海德国师丝毫不给凌赤有所喘息的机会,双掌有如破势之风呼呼而来! “这究竟是什么武功?”凌赤心中大惊,“变招之快,除了盖龙那老头子的折花拳、飞英掌,还有谁人能任?” 实则,海德的无相大法不仅仅只是内功心法。这无相大法在中原仅仅只是传说,就算是大漠之中,也少有人真正了解这门功法。无相大法的无相便是指这门功法的武功不再特定一门,而是包罗万千的武功。修习者修习过程也是异常艰辛,不仅仅是要修炼内功,就连刀枪棍棒、拳掌指爪一类全都要打好基础。待得无相大法修成之日,修习者不仅内力剧增,更是所有门类的武功都会深深烙下无相大法的痕迹,由心而发,叫人防不胜防。 而海德霍然以指法变作了掌法,丝毫不显内功变化的波动,就连招式虽是掌法,也与方才的指法一一对应,丝毫不受影响。 凌赤已然后背受了一掌,如今被海德掌风卷得难逃数步,在此下去,内伤加剧,只怕会更加跌入危险的地步。 阿妮公主见到凌赤受到海德偷袭,甚至毫无出手之力,心下大急,立刻差遣护卫长说道:“凌赤少侠乃是我月轮国贵客,护卫团的人还不立刻将海德拿下?” 护卫长面露难色,知道海德身为堂堂蒙古国师,如今若是带兵拿下海德,唯恐蒙古来日带军报复。阿妮公主见护卫长迟迟不肯动身,厉喝道:“怎么了?难道我的话听不见了吗?你莫非也是要当蒙古人的狗腿子?” 护卫长被吓得立刻跪下,道:“公主,海德身份特殊,在下是怕......” “你怕什么!” 月轮族长缓缓开口,面色已然苍白得难以看出血色,道:“孩儿,海德是蒙古的国师,若是咱们将他拿下,来日蒙古带军来犯,可不是靠这个凌赤少侠所能挡得住的。” 阿妮公主心中自然知道,可眼见凌赤少侠如今危在旦夕,她自然也是不能够坐视不管:“可......” “公主不必帮忙了,如今咱们若要出手,只怕是会给凌赤少侠增添负担。”周莫测摇着头叹气道,“海德这手无相大法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了,不仅变招迅速、内功剧烈,还能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化为己用。我们若是贸然出手,只怕是会被海德国师这一手无相大法利用过去,到时候凌赤少侠只会腹背受敌,更加危急。” 周莫测不愧是云深书院的高手,已然看出这海德所施展的功夫随着日光而变,甚至阴影都成为了他每一掌、每一指的隐蔽,往往出其不意,叫凌赤防不胜防。周莫测推测海德无相大法不仅仅是在于招式之广、变招之快,还在于利用周遭环境出其不意。 照此推来,若是周莫测等人贸然进击,修习成无相大法的海德当然自有实力将各种阴暗招式躲在所有人的进攻招式之下,忽然一变招,更有乾坤挪移之势! 凌赤越打,气血也是通通狂冒,难以平息,他还在强撑着不让这口血喷出来,脸色也是越来越狰狞。凌赤一边与海德拆招,一边抵制着自己身体的不适。这不仅仅是方才受了一掌而已,他近日来少有休息,先前与狼群一战释放出内力,更是叫他身体虚弱不少,如此一战,实在是吃力得很。 海德见到凌赤步步败退,不经意间,已然被自己拂中了好几掌,心中也是一阵狂喜,冷笑道:“小子,你不是很狂吗?如今有本事就不要光躲着啊?” 凌赤心中怒火也被海德这么一句话给点燃,在心中痛骂自己道:“凌赤,你这家伙好不中用!还没有给九鹏寨报仇,难不成你就要死在这个蒙古鞑子的手上了吗?不可以,我凌赤绝对不会在这里倒下!” 凌赤突然不再躲避,大开的胸膛“啪嗒”两声硬扛下了海德双掌! 所有人都是一惊,凌赤身子更是像一只断翅的小鸟一般直飞出去。诸国高手急忙闪开,竟然没有一个人接住凌赤。 凌赤重重地倒在了城墙边,几块砖瓦竟被凌赤的后背给撞落。凌赤被如此一掌打倒,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惊。简叮咛更是心中心疼,竟然哭了起来:“贼汉子,你怎么了?我等了你这么久,你难不成就要这么走了?” 简叮咛说着,竟然手中握着长鞭,哭吼道:“贼汉子,快起来,我来替你收拾这个老流氓!” 简叮咛出手如风,一出鞭便如一条金龙盘旋,鞭头直指海德国师。海德国师双指一夹,直接抓住了简叮咛的金鞭,转而一抓、一带,简叮咛登时便被海德国师弄倒身去。简叮咛还要站起身来,哭吼道:“你要干嘛?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海德国师冷笑一声:“你长得貌美如花的,我可舍不得。” 没想到中原两人在此受到海德国师的侵袭,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 “你舍不得?你也够那个资格吗?”凌赤颤抖着身躯,缓缓爬了起来。 海德眼神微眯,不由得微微震惊,笑道:“哦?你还有本事站起来?” 海德无相大法打成之后,寻常人等往往一掌之下便是重伤。然而凌赤已然被击中数掌,方才又是胸膛硬抗两掌,如今竟然还能站起身来,海德也是不由得震惊。 然而海德也不焦急,他知道此时的凌赤不过只是强弩之末罢了,只要轻轻一掌,凌赤必倒。 凌赤身上各处疼痛,方才双掌不仅逼出了原本的鲜血,更是让更多鲜血从口中喷出。这吐血,凌赤是再了解不过了,凌赤如今只对自己冷笑,道:“凌赤,你到底行不行啊?这个家伙,难道你都打不过吗?” 凌赤念头飞动,还未动身,而海德已然飞身夺出,速拍一掌—— “什么?”海德大惊,就连凌赤脸色也是一变,他的周遭竟然缓缓升起了一团黑气,挡住了海德国师的一掌! 第一百二十三章:骨气 “聚气成形?”海德国师不由得惊呼道,“你这手功夫是在哪里学的?” 可凌赤却并未答话,不知是黑气弥漫遮住了凌赤的眼眸,抑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如今海德国师根本看不见凌赤的瞳孔,只是黑气层层的一团弥漫,根本见不到底。 简叮咛已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凌赤如今这般模样了,心中更是焦急万分,想要站起身,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力气。之前在幽香谷之时,凌赤几度失去理智;在月轮国与刘震风一战,更是让其昏迷好些日子,如今凌赤竟然又变成了这个样子,简叮咛真不知道该要如何,只得趴在地上苦苦叫喊:“贼汉子,快回来,快回来......” 海德国师错愕之间,又是数掌连拍,所攻之处尽是凌赤空门大穴。然而凌赤周身笼罩着一团黑气却使得海德国师沉沉的一掌落在凌赤身上,却像是击打在了棉花上面一般,所有的劲力全都被吸尽了去。 海德国师大惊,后退三步,双臂平举平放,马步稳扎,胸膛陡然阔张。“鬼手棋圣”周莫测认出,这正是海德国师在化解全身的内力转而汇聚于一处,如此一来的招式将是威力无穷、纵神难挡。 这无相大法正是如此,使得内力贯通于修炼者各处,其疏导流通更比其余内功心法要流畅得多。是以当“鬼手棋圣”周莫测一见到此招,便一眼看出海德国师已然动了杀心。 周莫测指尖暗扣三枚棋子,正是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三子连射出去! 海德国师本以为众人都不敢出手,可一听风声带劲,便知不妙。他虽精通无相大法,但正汇聚全身内力于双掌之上,若是稍得分心,正在聚集的内力无处引导,便会贯通全身,气脉不通。 海德急忙分出一掌,“啪”一声响! 三子齐刷刷化作了灰烬! 众人都是大惊,哪里料到海德国师的内力竟然如此了得?海德分出一掌劈出了汇聚而成的一半内力,还剩一掌,正要缓缓推出。 且听得“鬼手棋圣”周莫测大喝一声:“正是现在,还不动手?” 周雨亭一听此话,便懂得如今出手已不再受先前海德功法之影响,立刻拔剑出鞘,剑光凛然一射! 周雨亭身手不凡,而她的师叔“鬼手棋圣”周莫测更是寻行如风,众人只见得一抹黑影从眼前疏忽飘过,而后便是“轰隆”一阵好响! 周莫测以双掌搭上海德国师的单掌,如此剧烈一震,竟然嘴角喷出鲜血,脸色煞白,嘴中浅浅吐出几个字:“无相大法,果然了得!” 海德国师还不及回话,周雨亭剑光杀到,急忙撤掌一闪。周雨亭也不追击,海德国师撤掌过后,她敬爱的师叔周莫测身子一晃,竟倒下身去! 周雨亭及时扶住了周莫测,单剑在手护住师叔周莫测,眼神一瞪,怒喝道:“你干了什么?” 海德国师方才双掌都是聚集周身内力而发,当然了得。周莫测如此高深的内力,以双掌都是被震得内伤。而海德方才蓄力也用了不少心神,本想一击解决掉凌赤,可不曾想这周莫测和周雨亭竟然突然出手,内力聚集未成,周身的血脉不由得被冲散。 海德急忙调神,在此聚集内力。不过此番却并未是为了出招,而是将内力舒缓全身五脏六腑,将先前输送未到的内力做一个引流,将血脉平息下来。 良久,海德不由得一声冷笑:“哼,中原人,原来都是暗箭伤人的主!” “鬼手棋圣”周莫测脸色死白,却仍旧是苍凉地笑着:“海德国师功夫好哇,不这般出手,只怕我们几个中原人死在了月轮国,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周莫测此话虽是对着海德国师所讲,然而却是字字钻入了月轮族长的耳朵里面。阿妮公主也听出了周莫测的言外之意,于是乎急忙下令:“护卫长何在?” 护卫长立刻披甲跪下,厉声道:“在!” 阿妮公主立刻指着海德国师,吼道:“海德虽然贵为蒙古国师,然而不遵照我月轮国的规矩,这般客人算不得贵客。请护卫长立刻将他驱逐出国!” 海德国师脸色大变,然而同样惊讶的人可不只是海德国师一个人。正当护卫长带人当中诸国高手的眼光准备驱逐海德之时,月轮族长突然吼道:“给我停下!” 月轮族长脸色发白,已然是被吓得口齿不清:“你......你给我......退下!这海德国师可是......” 月轮族长话未说完,阿妮公主立刻跪在了月轮族长的面前,求情道:“父王,海德虽然贵为国师,可来了月轮国就得要遵照月轮国的规矩。比试不胜,便想要出手伤人,这传出去,我们月轮国还有什么颜面立足大漠?” “这......”月轮族长一时为难,眼见中原与蒙古两方都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如今该要如何取舍,都会要得罪另外一方。他一向处理大漠贸易算是一把好手,可如今却真是愁眉不展,以往的和解策略丝毫施展不出来。 “是谁说我输了?”海德国师大怒,口中语气强硬,就连鼻下胡须都飞扬了起来。 周雨亭厉声回道:“除了马术一门你赢了,箭术与打猎可都是凌赤少侠赢了。三局两胜,你不是输了,又是什么?” 海德国师狞声笑道:“你可别忘了,当初说好的可是四局。骑马射箭,狩猎打仗!还剩下一个打仗没有比试呢,你又有什么资格断定我就输了呢?” 周雨亭大惊,强问道:“打仗?这要如何比试?你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海德国师朗声大笑,苍天云朵都似乎被这恐怖的笑声给驱逐开了,缓缓绕过月轮国城墙而走。海德止住笑声,可嘴角依旧挂着一张阴凉的笑意,道:“若是这个家伙不认输,你们月轮国不要了也罢!我蒙古精锐已然团团围住了你们月轮国,只要我一开口,你们谁人不得死在我们蒙古大军的铁蹄之下?”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片哗然。周雨亭更是咬紧了嘴唇,喃喃道:“小人......你真是个小人......” “你们中原说得好啊,无毒不丈夫!”海德国师狞声笑道,“今天我就用你们中原的道理,来杀了你们几个中原人!” “你倒试试!” 众人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凌赤已然恢复了过来。脸上虽然毫无血色,但是黑气已然消失殆尽,凌赤颤颤巍巍伏在城墙上,咳嗽两声,道:“海德,当初救你,就是我最大的错误!” 海德哈哈大笑,道:“没想到你这个家伙竟然还能动,那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海德立刻对着月轮族长吼道:“族长,今日若是凌赤、周莫测这几个中原人不死,我保准十日之内,必将拿下你月轮国!” 月轮族长被吓得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阿妮公主赶紧扶起月轮族长,对着海德国师怒吼道:“你......蒙古的大军就是让你这么用来要挟别人的吗?” 海德突然一掌拍落,城墙之上登时一个掌印,海德笑道:“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本就是谁有本事,谁就说了算!” 凌赤缓缓向前,拿着“黑鹏”宝刀一瘸一拐地走着,嘴中喃喃道:“你我的比试输赢,自当由你我来算。来,再打一场,休要拿打仗的事欺负别人!” 凌赤自从上次与刘震风一战过后,渐渐能够掌握这么一门聚气成形的功夫。然而这般功夫也会使得其气力散尽,如今要再战,恐怕是连海德三招都接不住。 海德却是朗笑一声:“你这种臭虫,我又何必出手?月轮族长,你就一句话,今日你的月轮国城门之上,能不能挂上四颗人头?” 四颗! 原来海德国师不仅将凌赤与“鬼手棋圣”周莫测视为了敌人,更是将简叮咛与周雨亭当作了隐患,正是要斩尽杀绝! 正当众人都是暗暗着急之时,阿妮公主突然厉喝道:“你要打么?好,那就打吧!” 众人都是惊讶地望着一脸正色的阿妮公主,月轮族长更是直接气得昏厥过去。海德国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公主?你说要打?在下是没有听错吧,你区区一个月轮国,胆敢挑战我蒙古神威?” 阿妮公主厉喝道:“哼,不管今日杀不杀了凌赤少侠他们,你们蒙古会就此放过我们月轮国了吗?这样就算是死得快,但我们月轮国好歹是站着的,绝对不会向你们蒙古跪着求那一两天的生机!” 此话一出,月轮国众将士心中热血都被点燃,眼角似有泪花,然而脸上却是坚毅无比! “好,你这个公主果然不凡!”海德国师拍了拍手掌,“来日,我再来之时,你月轮国看还有没有这个骨气!” 海德国师说完便走,众人也不敢阻拦。护卫长一脸为难,知道这是放虎归山,然而阿妮公主却说:“反正都是要打一场,放他回去,让蒙古人知道我们的骨气!” 第一百二十四章:独自 远处扬起沙尘纷纷,凌赤抬眼望去,竟然一望根本望不见尽头。蒙古铁骑正在以迅猛的速度朝着月轮国奔袭而来,而月轮国内的士兵数量远远不及蒙古此番大军的十分之一。按兵家的话来说,此战必败无疑。 果然,凌赤时不时摇头看着城墙之上,站在自己身侧的兵士,尽都是一脸焦躁。凌赤也知道他们等待这一天很久了,除了月轮族长还保有蒙古能够留下月轮的希望之外,月轮国之中的所有人早早地便准备好了虽是迎战的可能。 然而,当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所有人也当然会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恐慌。 凌赤对着众人打气道:“蒙古妄图一举拿下月轮国数十年的成就,这般狂妄,你们都是月轮国的勇士,坚决不能让蒙古人得逞!” 所有城墙上的将士满脸涨红,齐声吼道:“守护月轮!击退蒙古!” 将士们将那八个字高吼了三遍,就连凌赤也是不由得为之深深震动。这些人都是沙场的勇士,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又自是义不容辞,此番品质,凌赤着实钦佩。 却正是此时,护卫长突然火急火燎地奔上了城墙之上,禀报道:“凌赤少侠,第三队也全军覆没了!” “什么?”凌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光凭月轮国独自一个国家的本事自然难以同蒙古大军对抗。是以凌赤吩咐了一小支人马立刻前去通知埋伏在月轮国周边的左大山,然而蒙古的蜘蛛网军阵实在是密不透风,第一支小队一出去没多久便已然报出了死讯。 随后凌赤又分别派遣了第二队和第三队,没想到竟都全军覆没! 凌赤不由得一阵唏嘘:“蜘蛛网军阵,果然名不虚传!” 蒙古正是仗着人多势众,将部队打散,星罗棋布地散步在了月轮国周边像是蜘蛛网一样。每当有人试图想要闯出去,根本无法保证什么时候会遇见一个蒙古小队,一个小队发现不对劲,又立刻通知其余小队,牵一发而动全身,由此一来,整个蜘蛛网又突然形成一个蜘蛛大军将小队给一网打尽。 如今已有三队人马全军覆没,然而不冲出蜘蛛网军阵,又根本无法联系到左大山的人马,整个月轮国都只能够眼看着被屠杀殆尽。凌赤沉思一阵,立刻走下了城墙。 护卫长跟在了凌赤后面,他虽年长凌赤几岁,然而凌赤这么一个中原少年已然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无论是月轮湖岸边之时对阵牧仁三皇子、天狼王、刘震风等人毫无惧色,其后又是跟堂堂蒙古海德国师比试三场,不致落败。试问天下攘攘,又有几个少年英雄? 如今月轮族长因为蒙古来犯之事情,竟然气得一病不起。月轮国所有事宜全都落到了年纪轻轻的阿妮公主的肩膀上来,阿妮公主仅在中原之时被“鬼手棋圣”周莫测授予过丢铜钱的暗器手法,武功、并发一概不通。而今凌赤在月轮国名气不小,敢说军士当中没有人不佩服他的,阿妮公主只好将军务大权移交给凌赤处理。 而凌赤不过也只是乡野出身的平凡少年而已,说是比武打架,他还能够上任,可这行军打仗,他却是万万不能了。是以他也不过只是巡查一番而已,所有的军策决定都是由“鬼手棋圣”周莫测与周雨亭一手执行。 如今凌赤快步前去“鬼手棋圣”周莫测所处的军政议事处,周莫测如今面对着月轮国周边的地形图,用几个黑色小人放在上边,嘴中喃喃道:“这几处是已经发现的蒙古据点,而后还要考虑到周边的巡逻情况......” 说着,周莫测又取出了几条红色丝线,连接起了黑色小人,又加之左右摆弄,大致将蒙古小队巡逻的方向在这个阵型图上给表示了出来。 凌赤走进来之时,周莫测还在垂头研究着阵型图,丝毫没有注意到凌赤已然悄然走到了身侧。凌赤见到周莫测如此沉思的样子,也实在是不好打扰。 如今三个小队都全军覆没,未能突破出蒙古的蜘蛛网军阵。那些条忠贞将士的人命才换来了这个为数不多的蜘蛛网军阵板块。 凌赤轻声问道:“周老先生,如今可又有了新路线?” 周莫测这才看见了身旁的凌赤,摇了摇头,叹气道:“虽然三只小队能够给我们暴露一些蒙古据点的位置,可这不过只是整张蜘蛛网当中的冰山一角罢了。我们未能够绕过这些蒙古据点,才能够快速抵达左大山副将所在的埋伏点。” 凌赤也是觉得一阵茫然,他一向独来独往,要带队突围这等事却从不上手。凌赤愁眉一动,也是不知道该要如何是好,却突然灵光一现,突然道:“周老先生,你看这样如何?” 周莫测将脑袋一侧,暗想:“凌赤这小子虽然功夫不错,心性又刚烈。可这行军打仗的事情,他又有什么好办法?” 谁知凌赤却说道:“小队出击,这样的目标实在是太大了。为何不让我独自一个人冲出去?这样的话,以我的身手,若没有其他人的话,想要冲出去,应该也不会是什么难事。” “你一个人?”周莫测疑惑道,“这样虽好,可若是你出了事情,又该怎么办?你如今可是背负着整个月轮国希望的人,真要一个人出去,也不应该是你。” 周雨亭突然插嘴道:“我去吧,师叔还要留在月轮国坐镇,我出去自然是最好的。” 凌赤摆摆手,摇头道:“不可,你的身手虽然是云深书院出身,可这外面一层一层的蜘蛛网军阵,想要冲出去,只怕也不是易事。还是交给我吧,我轻功比你要好上一些,要想脱身,也不算太难。” “鬼手棋圣”周莫测沉思片刻,也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但如今凌赤身份特殊,这般一去,只怕月轮国上下也是意见不一,便道:“这件事情还是跟公主先说上一说罢!” 几人即刻去到阿妮公主寝宫,同来的还有月轮国身份较为尊崇的几位长者。凌赤立刻向阿妮公主表明了自己的想法,阿妮公主的脸上红霞带飞,果然显出种种忧虑之色。 简叮咛率先道:“不行,你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要去的话,我必须跟着你。” 谁知道简叮咛一番好心,而凌赤竟然怒喝道:“你去什么?这又不是出去游历江湖?真以为是出去玩的吗?你去的话,若是你有什么意外,我本突破重围,又怎么还能回头过来救你?” 其实在凌赤的眼中,简叮咛一直都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离开柳州简家,非要任性跟着凌赤闯荡江湖。凌赤也本来不想要发火,而如今大兵压境,他每每站在城墙之上都仿佛回到了九鹏寨一般。他背后的月轮国国民如今身在水火,他不想再让九鹏寨的悲剧在此处重演,又加之三支小队几十条人命都已然全军覆没,更是让凌赤心疼不已,是以方才对简叮咛的语气强硬得多了。 只听得月轮国一个长者说道:“凌赤少侠,你的武功虽然好,可外面蜘蛛网军阵实在是厉害得紧。你如今身为我月轮国公主驸马,月轮国上下又对你深有崇拜之意,若你出了什么意外,只怕月轮国首先便会人心崩溃,叫那些蒙古人不攻自破了。” 凌赤脸上显露难色,看了一眼脸上红霞纷飞的阿妮公主。他虽然不通男女情义,但一心爱恋只留给了铁青儿,又怎么会做阿妮公主的夫君呢?然而阿妮公主如今已然向天下公布,这般一来,凌赤也是觉得难受得很。 却正是此时,阿妮公主抹了抹眼角梨花泪,哽咽道:“如今看来,也唯有凌赤少侠才有可能突破出蜘蛛网军阵的重重包围了。凌赤少侠,月轮国这番就要靠你了。” 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变,月轮国长者直接道:“公主,这凌赤一去,又有谁来带领我月轮国?谁能稳定军心?” 阿妮公主将目光转到了“鬼手棋圣”周莫测,道:“周老先生,凌赤少侠这一走,您老得要多费心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立刻道:“愿尽老夫生平之力,保月轮一方泰平!” 凌赤转而对着月轮国各位长者说道:“前辈们,此番我必须前去,我知道责任重大。在下定不辱使命!” 长者们只是摇头,而凌赤却走出公主寝宫,宫外一众将士都是眼巴巴地望着,心里都着急公主究竟做了什么决定。 凌赤看着众人,知道他们眼中的烈火由信任而生,也是不由得一阵感动。凌赤清了清喉咙,朗声道:“诸位兄弟,这次我凌赤非去不可了。我知道你们都担心我,也希望我能留下,但是我这次必须去,你们要相信我一定会回来。在我走后,若是真有不测,那也算破釜沉舟,你们都是好样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突围 凌赤单人匹马,背着“黑鹏”宝刀,已然飞驰在了大漠之中。 他速度甚快,胯下骏马又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脚底生风,不过瞬息之间,月轮国城墙已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城墙之上,众人远远望去,都已看不清楚凌赤的身影又去向了何方。 凌赤专门挑选了一匹黄中带亮的马匹,褪去了以往的黑袍,换上了一身黄色劲装,如此在沙漠之中行动,倒像是隐身了一般。 “鬼手棋圣”周莫测原先已经为凌赤专门设计好了突围路线,都是绕过了已经知晓的蒙古据点。然而凌赤依旧选择了先前三队所遇袭的老路线,凌赤心想:“蒙古大军虽然人多,但是蜘蛛网军阵所需要的兵力更是不少。蜘蛛网军阵不过是为了情报,还有监视的作用而已,既然大军来到,自然要分出更多人手与铁骑军汇合。如此一来,蜘蛛网军阵的人数就少了,但蒙古人将究少而精锐,自然会将兵力聚集在有可能出现敌人的地方。既然前三支队伍已然遇袭,蒙古人肯定断想我们会走其他路线,从而将兵力转移,实则已经遇袭的地方应当是少有人在的。” 凌赤虽然不通军法,但脑袋瓜子还是灵光的很。他这一套想法还是出自于以前在九鹏寨打猎时的结论,所有的猎物都不会主动去同伴已经被捕捉的地方,是以狩猎者也需要常常改变狩猎地点。 凌赤速行数里,没有遇见一支巡逻的蒙古部队,凌赤心中也是不由得为之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次是让我赌对了。” 然而凌赤依旧要小心万分,就算是将大部分兵力转移,可原先的地方依旧是会保留不少的军士,以作监视。 凌赤行到一半,掏出了怀中周莫测所绘制的地图。其上标注了大漠之中的地形,以及蒙古蜘蛛网军阵已经暴露出来的各个据点,凌赤一一比对,按着地图走,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几个小小的白帐篷。 这一道关口是无论他走哪一条路都要遇见的,是以凌赤必须先闯过这几个帐篷,才有可能突破蜘蛛网军阵。 凌赤停下马匹,取出了水囊猛灌一口:“该要如何突破这个关口呢?”凌赤想了一阵,他只知道横冲直撞,真要他想办法来躲来躲去,那真是如要了他的命一般。然而如今牵扯到的又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生命,他只好沉下心来,静静想着。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只见得帐篷前一列士兵出列,号角吹响。凌赤暗道:“约莫是开始巡逻了。” 果然见得几个蒙古士兵骑着马离开了帐篷,朝着另一个方向缓缓而去。凌赤打量了一番,心道:“这几个人对付起来也不算难,等到他们走远了,我再一次把他们拿下!” 凌赤心中暗暗做出决定,然后缓缓丢了马匹,跟在了那只巡逻队伍的后面。要想突破后面的重围,他还需要各处的情报,他只能拿下这一队人马。 又过了一阵,凌赤见着远处的蒙古骑兵停了下来,竟然围坐在了地上,开始喝酒吃肉,畅谈不已。 原来蒙古人早就断定月轮国不会派人从这条老路而来,他们都是亲手全歼了月轮国三支小队的功臣,如今月轮国不会再来,守卫也是松弛得多了。 凌赤缓缓跟了上去,趴在一个黄色小丘的后面,估摸着:“速度必须要快,不然他们很快便能通知其他部队。” 凌赤立刻施展起“秋雨青幽步”滑了过去,一个蒙古骑兵立刻看见了独身飞来的凌赤,即刻大吼:“有人!” 所有人全都站起身来,手中兵刃一寒,凌赤快速冲去,拔刀出鞘,山阳刀法哗哗施展开来,真是势不可挡。 凌赤武功不弱,就这么几个蒙古骑兵又怎么会是对手?只见得凌赤反腕一刀,登时便是血光一现。凌赤紧随一脚,又将几人踢翻,目光闪动之间,只见得一个蒙古骑兵竟跑远了准备释放信号。 凌赤说时迟、那时快,手中“黑鹏”宝刀远远一掷,宝刀如是闪电一般直飞出去,那个蒙古骑兵还没有来得及发放信号,便已然被“黑鹏”宝刀给刺穿了腰腹,立时死去。 凌赤手中已无兵刃,然而转头一看,三个蒙古骑兵又爬起身来,朝着凌赤冲了过来! 凌赤怒拍一拳,为首的一个蒙古骑兵登时被打得七窍出血。凌赤身形一转,避开一刀,肘部狠狠一撞,又是将另一个蒙古骑兵的脑袋给击歪出去。凌赤一转头,怒目一瞪,最后的一个蒙古骑兵不敢再冲上前。 只见那蒙古骑兵拔腿就跑,然而凌赤脚底生风,“秋雨青幽步”的身法又怎么会追不上这个不通武功的骑兵?一瞬间,凌赤已然抓住了蒙古骑兵的后领,往后一拖一带,那个蒙古骑兵立刻飞出老远。凌赤走上前去,那个蒙古骑兵只得挥刀,凌赤眼疾手快,一脚便将蒙古骑兵的弯刀给踢飞一旁。 随后,凌赤又是一脚重重地踩在了蒙古骑兵的胸口之上。那蒙古骑兵直感巨石般的重力压在了胸口,简直难以喘息。 凌赤笑道:“说,后面还有几处是你们这些蒙古鞑子的据点?” 那个蒙古骑兵却不答话,虽然面露难色,已然痛苦到了极点。凌赤松开脚,又是一抓直接卡紧了蒙古骑兵的脖子,吼道:“你说不说?” 蒙古骑兵也不答话,凌赤心中暗暗佩服:“看来这个蒙古鞑子还是有骨气的!” 凌赤见他根本不答话,也不再追究,转身便要走。虽然与蒙古开战,可凌赤依旧是当初那个山野少年,对于杀生之事,能免则免。他也佩服这个蒙古骑兵的骨气,是以打算饶了他一命,就算那骑兵真有本事回去通风报信,凌赤也相信自己绝对能够突出重围。 然而正当凌赤转身的一刹那,那蒙古骑兵突然拔出一柄匕首,朝着凌赤的背心刺了过去! 凌赤何等武功?那蒙古骑兵一刀刺来,凌赤身形未转,只是反手一掌,一股强风登时从凌赤的掌心呼出,那蒙古骑兵的匕首立时落地。 凌赤侧着脑袋回头一望,眼神之中陡然射出一道凶光,杀气瞬时弥漫开来。凌赤黯然道:“原本打算饶你一命,你既然要置我于死地,那我又何必留你一条性命?” 凌赤说罢,那蒙古骑兵已然被吓得脸色剧变。凌赤突然回身,猛地拍出一拳,那蒙古骑兵被这一拳击中面部,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团。 凌赤神色悲伤,自打离开九鹏寨开始,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不知何时也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有时候,就连他自己仿佛都相信了那日四方茶馆之时众人口中的言语。 凌赤不再将自己沉浸在这生死间的罪恶感之中,他的大脑在那一瞬间闪过了月轮国众人期盼的神情。若是一直耽误下去,这个世界上又会有一片乐土沦为九鹏寨那般的炼狱。 他如今手中紧握着的是无数人的生命,他必须暂时放下背上沉重的包袱。哪怕只是暂时,只是须臾的一瞬间。 凌赤走到了那个原先准备释放信号的蒙古骑兵身旁。凌赤拔出了带血的“黑鹏”宝刀,刀身一亮,淋漓的鲜血顺着刀身纹路缓缓流下,直至一滴都不剩。凌赤也不禁为之钦服道:“这可真是一柄再好不过的宝刀了!” 凌赤收了宝刀,蹲在了地上。他又在蒙古骑兵的腰间取出了用以通报信号的火石箭与笙箫。 大漠茫茫,原本笙箫之声是极难听到的,然而蒙古骑兵一队紧随着一队,在四周形成蜘蛛网军阵,一旦有其他小队听见,又自会发出信号,周围的小队便都会朝此处聚齐过来。 凌赤眼见笙箫,心中陡然升起一计。只见得他立刻拿起笙箫,猛吹片刻,然后将蒙古骑兵身上的火石箭即刻射出。 天上炸出一片火花云,瞬即散开。 凌赤一放完信号,立刻骑上蒙古骑兵所留下的马匹,快速而去。 路上又自遇见了好些蒙古骑兵部队,所幸凌赤机敏,又是单人匹马,没有引起那些蒙古骑兵的注意。蒙古骑兵来势汹汹,凌赤一路上便遇到了好些人马。 凌赤正是趁着将周围蒙古兵力聚集在方才一角,自己才能尽可能突出重围。 果不其然,凌赤自从闪避开了那些小队过后,路上是越来越平坦,走了半日几近黄昏,都没有见到一队蒙古巡逻的骑兵。 虽然如此,可凌赤更是不敢稍有懈怠。不仅仅是因为目前月轮国前线告急,更是因为蒙古骑兵肯定早已发现了凌赤逃脱,已经朝这边狂奔而来。 凌赤走到月明星稀之时,瞭望天际,蒙古骑兵应该不会在夜里追击。而凌赤的胯下马儿也该歇息一阵了,于是便放慢了步伐,走不多时,突然见得前方道路上一阵光亮,凌赤一见,不由得为之一振—— “镇武镖局?” 第一百二十六章:牧仁 这茫茫夜色当中,几支火把点燃,凌赤停下了马匹,缓缓跟了过去,只见得火光映照当中,却是牧仁三皇子在追踪着什么东西。 同行的还有那个号称大漠第一杀手团团长的天狼王,跟着几个身着劲装的汉子。 凌赤暗想:“这几个人,大晚上的却跑到了这里来。想必肯定又是有什么诡计阴谋了,我得要跟过去看看。” 于是凌赤离开了马匹,施展着“秋雨青幽步”迅速来到了牧人三皇子等人身后,相距不过二三十步子的距离,然而夜尤其黑,又是身处大漠之中,凌赤轻功矫健,是以牧人三皇子等人都没有注意到背后已然跟了一个人。 凌赤竖起耳朵听了起来,他如今内力已然跻身江湖年轻一辈的顶端,这感官自然常人难及。只听那牧仁三皇子道:“那小妞不是往这边来了吗?怎么没见到人影?” 天狼王低着头,俯瞰着地上脚印,道:“夜里风霜太大,这脚印也被风给遮盖了去,想必那小妞就在不远处,咱们再找找?” 牧仁三皇子点了点头,随即叫天狼王及随从都熄灭了火把。天狼王奉承道:“不愧是三皇子,真是足智多谋,在下佩服!” 牧仁三皇子得意一笑,道:“怎么了?你倒说说看我又如何足智多谋了?” 天狼王嘿嘿笑了出来,道:“咱们打着火光,那小妞自然知道咱们的位置,远远避开,咱们如何追得到?如今熄灭了火把,那小妞也不知道咱们究竟在何处,咱们抹黑散开,肯定能够抓到她!” 凌赤不由得为之一惊:“这群家伙竟然在大军交战之际还敢来欺压平民百姓的女儿,真是可恶!等我把你们一起收拾了,再带莫不服将军的铁骑把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凌赤见到牧仁三皇子等人已经熄灭了火把,于是也跟着冲了出去,待到人群散开。凌赤夜里目光极好,一眼瞅中一个落单的天狼团汉子,悄悄跟过去。直到凌赤走到背后之时,那汉子才稍稍有所察觉,刚要转身,却还没有来得及呼喊,只见凌赤一掌拍落,那汉子登时被打晕过去。 凌赤一转头,只见得又有两个汉子在不远处,似乎有着隐隐朝前过来的趋势。于是只见他飞身一抖,又是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那两个汉子一边吼,一便朝着这边过来,显然是发现这边的情况有些不对劲。然而已经被凌赤击晕的汉子又怎么会回应呢?那两个汉子都是天狼团的精英,登时便觉不对,一个汉子立马呼喊起来,顺手又将火把点燃。 突然见得火光一飘一动,凌赤说时迟、那时快,不知道又从哪里跳了出来,左掌一带,将那人的火把击落在地,直接熄灭了去。随之只见得天狼团另一个汉子反应果然快,月光之下映着一道寒光朝着凌赤刺了过来! 凌赤一个“金鱼衔石”,身子一侧避开匕首,左掌稍弯又是一弹,那汉子的匕首已然落到了凌赤的手中来。 两个汉子见情况不妙,都是一齐出招。招式又狠又辣,果然不愧是大漠第一杀手团天狼团之中的精英杀手,凌赤顿感不妙,所幸他功夫又自不弱,回身一带,翻腕立刻擒住了其中一个杀手的手腕。这招正是丐帮的寻常招式擒龙手,但在凌赤如今修为施展起来,却是威力无穷。 那个杀手只觉得手腕像是要被凌赤折断了一般,不由得痛叫出声。然而叫声还未落,凌赤又是将其身子一转,那个杀手顿时便撞到了另一个杀手的怀中去。 凌赤接连迅速踢出了两脚,两个杀手都被踢倒在地。 “什么情况?” 突然,不远处有火光照来,还传来了天狼王的吼声。其中一个杀手立刻大叫:“这儿有点子!” 凌赤心头一凛,正想要迎敌,却只听得另一个方位立马又是一声大吼:“快来,小妞在这儿!” 火光本打算朝着凌赤这边过来,然而天狼王似乎更在意另一个方向传出来的声音,于是便匆匆朝着那边去了。 凌赤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杀手,道:“瞧,你们的主子都不要你们了,这样的主子不要也罢。说罢,你们在这里究竟是在干什么的?若是老实交代,我还能够饶你们一命!” 那个杀手却不开口,冷笑道:“呵,我在大漠也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了,我现在活着就是对你有用。如果我口中没了情报,你还会让我活着么?真是笑话!” 凌赤先是一惊,随后不由得为之一笑。然后紧随其后,只见得凌赤手掌突然拍落,另一个汉子的胸膛被击中,“砰”的一声响,那个汉子狂喷出一口鲜血。 凌赤冷笑道:“你懂得可真多,若是不说,我叫你生不如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个汉子见到身旁的人血流如柱,哪里还敢嘴硬,赶紧说道:“他们在追一个女子,据说身份特殊,所以一定要捉到。至于究竟是什么身份,我一个手下也实在是不清楚!” 凌赤点了点头,便准备转身离去。两个杀手互望一眼,都是不敢相信。凌赤回头道:“还不快走?真要等我杀了你们?” 那两个杀手立刻摸爬滚打着跑远了去,唯恐凌赤改变心意追上来。 凌赤哪有这个闲工夫?立刻施展着“秋雨青幽步”望着火光之处穿梭而去。 不过瞬息时间,凌赤已然到了那里,目光一望,只见得牧仁三皇子并天狼团的一群人竟然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给团团围住。凌赤看了,不由得勃然大怒:“这群禽兽,我凌赤今天要不是有要务在身,定要叫你们碎尸万端!” 凌赤迅速闪身过去,天狼王立刻发现,反手一刀,凌赤腰肢一转,刀身从凌赤的腰间划过。凌赤快速踢出了一脚,而那天狼王速度也是极快,刀身一挡,依旧被凌赤这一脚给踢退数步。 天狼王稳住身形,定睛一看,惊呼道:“怎么是你这个小子!” 牧仁三皇子也见到了突然出手的凌赤,怒道:“你这个小子,三番两次坏我的好事,我真是恨不得杀了你拿出去喂狼!” 凌赤哈哈笑道:“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牧仁三皇子打量周围一圈,虽然也有十多个天狼团杀手,可凌赤的武功他是见识过的,他也不敢随意冒着风险来击败凌赤。 天狼王刀光如火,冷冷道:“哼,不知道那边是怎么搞的,竟然让你从月轮国里面逃了出来。” 凌赤冷笑一声:“哈哈哈,就你们那个蜘蛛网军阵吗?真是从没见过这么不堪一击的军队,果然跟蜘蛛网一样,随便拿个扫帚轻轻一扫,就给收拾得差不多啦!” 牧仁三皇子面露愠色,沉声道:“凌赤少侠,你既然已经逃出了月轮国,那想必也不必回到那个地方了,那里不久之后可就是一片人间炼狱。你既然逃了出来,就不要再跟我们蒙古作对,否则下场么......你也是知道的。” 凌赤此生受到过的威胁已是数不胜数,他又怎么会在这牧人三皇子的要挟之下放弃呢?凌赤只是大笑,道:“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你们几个,现在能够拿下我吗?你距离我不过十步的距离,取你首级,不过也是轻而易举罢了。若想要跟我凌赤拼命,你倒是敢么?” 凌赤虽口中狂妄,然而心中却是打了一个激灵:“前段时间两度聚气成形,我如今功力已然不及原来的七分,若真要动手,恐怕还会是一场硬仗!” 牧仁三皇子与天狼王相视一眼,似乎眼中都已暗暗下了决定。只见那牧仁三皇子冷笑道:“凌赤少侠,你的英勇,我自然是知晓的。我也早就有意收你为麾下大将,若你愿意,我保准你今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凌赤却依旧是冷笑:“想要收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牧仁又算得上是老几?” 牧仁三皇子勃然大怒,喝道:“凌赤,你莫要狂妄,小心我来日率领十万大军,把你杀得片甲不留!” 天狼王急忙拉住了牧仁三皇子,转而对着凌赤笑道:“凌赤少侠不愧是江湖中人,对于这升官发财,自然是没有心意的。不过在哪里闯荡,都还是需要朋友的。如果凌赤少侠今日能够将眼前之事视之不管,今后凌赤少侠只要来到大漠,我们一定以贵宾接待!” 凌赤心中挂念月轮国,哪里有时间在这里罗嗦?只见他突然一闪身,用尽十足的力气,猛拳一出,身旁一个拿火把的天狼团汉子立时被击出老远,登时毙命! 凌赤怒道:“滚!” 牧仁三皇子脸色一变,摇摇头,嘴中嘟囔着:“好,凌赤,这笔帐,本王记下了!” 说罢,只见得牧仁三皇子带着天狼团众人立刻迅速逃去,凌赤也是不由得长舒一口气:“真是好险,若是他们硬打,我还真不知道该要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七章:雪狼 凌赤转头一看,先前被牧仁三皇子等人所追杀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然靠近凌赤,依偎在凌赤的斗篷之后,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凌赤急忙撤开一步,忙道:“姑娘,如今你已安全,便请回家吧!” 谁知那个女子却嘟囔着嘴巴说道:“你可算是我的恩公,见你这穿着打扮,可不像是大漠里的人。这样也好,我爹爹一向喜欢外族人,他说这样可以学到不同民族的知识,真是搞不懂他的......” 凌赤见这个女子越说越远,而自己还有月轮国前线要事在身,哪里有功夫陪这女子闲聊?于是乎凌赤立刻拱手,作别道:“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便先走了。” 凌赤转身要走,而那个女子却突然抓住了凌赤的斗篷一角,死活不让凌赤离开。凌赤颇有些为难,道:“姑娘,在下真的是有十万火急的要务,绝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那个女子一手拽着凌赤的衣角,樱桃的小嘴嘟囔着,道:“不行,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能让你就这么走了?若是被我爹爹知道了,他一定会怪罪我说不知道知恩图报。” 那个女子说着,竟然还拉着凌赤要往左大山部队所在的反方向走去。那个女子一蹦一跳笑道:“这次你可真捡到宝了,你救了我一命,我爹爹一定会好生感谢你一番。这样一来,你以后可就......” 凌赤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急忙撒开了那女子的手,撤开身子数步。那女子又要扑过来,凌赤一掌挡在面前,喝道:“姑娘请留步!” 那女子一愣,问道:“怎么了?什么要务这么重要?若是你见了我爹爹,全天下再难的事情都能给你摆平了,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凌赤真是哭笑不得,心中也在暗暗揣测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人物才能养出这么一个执拗任性的女儿。然而凌赤脸色却是沉重的,沉声道:“姑娘,在下所要做的事情不是仅凭着一两个人就能成功的,还请姑娘你自己好生回去,在下恕不奉陪!” 凌赤说吧,立刻施展着“秋雨青幽步”急忙而去,唯恐又被那个女子给缠住了。 凌赤身形如风,不一会儿便飘然离去甚远,回头一看,再也不见那个女子的身影,这才放心下来。凌赤吹了一口口哨,只听哒哒马蹄之声由远及近而来,正是凌赤先前所停下的马匹,朝着凌赤这边来了。 虽说这马匹乃是蒙古人的军马,然而凌赤自幼在九鹏寨之中长大,这驯马之术倒也说得上是精通。不过一天一夜之路程,蒙古军马已然将凌赤视作了一生的主人,一听见凌赤口哨,便匆匆跑了过来。 凌赤拍了拍马儿的脖子,笑道:“好朋友,又得要辛苦你一程了!” 凌赤立刻翻身上马,手掌轻轻在马屁股上一拍,马儿立刻撒欢往前跑去,月明星稀之中,凌赤纵马的身影也渐渐隐没在了黑夜当中。 不知过了多少光阴,大漠终于迎来了第一缕曙光的降临。随着一线金色在沙漠之伤闪发着光亮,很快,整个大漠就又变成了金灿灿的一片。 凌赤缓下马儿的步伐,马儿已是疲累不堪,他也心疼,但也不能就如此让马儿停下。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水囊,一手扶着马儿下巴,一手给马儿灌着水,马儿咕噜咕噜几近将凌赤所有的水源都喝了光。 凌赤也口渴不已,然而却没有丝毫的抱怨,只是拍了拍马儿的脖子,笑道:“你这好朋友,胃口还真大,等到了左将军那里,一定让你喝水喝个够,吃草吃个痛快!” 马儿似乎是听懂了凌赤的意思,摆了摆尾巴,一副欢呼雀跃的模样,竟加快了步伐。 凌赤欢笑道:“好马儿,这次可得要靠你了,你一定要快些啊!” 马儿迅行良久,渐渐前方金黄的大漠之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色长线。凌赤放眼望去,心中不由得为之大喜:“太好了,是左将军的人马!” 凌赤立刻握紧缰绳,飞驰而去。左将军见到前方单人独骑而来,自不必想,定是从月轮国突围出来的盟友。等那人靠近过来,左大山这才看清,原来突围出来的人正是先前一道同行、让自己免于军令死刑的凌赤。 左大山见到凌赤到来,顿时大喜,一把拉过凌赤,拍拍肩膀摸摸背,感叹道:“凌赤少侠,一段时间不见,也是偏瘦了些啊!” 凌赤自也是感动,然而月轮国前线告急,哪里还有时间在这里寒暄?只见得凌赤立刻说道:“左大山将军,如今月轮国危在旦夕,咱们还得需要加紧点赶路啊!” 一听到“月轮国”三个字,左大山的眉头也是紧皱了起来,问道:“现如今月轮国究竟又是些什么情况?你跟我一一道来。” 凌赤长话短说,立刻将月轮国如今的军事情况汇报给了左大山。左大山沉思片刻,这才分析道:“要想要解除月轮国之危机,咱们首要的便是把蒙古的那个什么蜘蛛网军阵给破坏掉。否则蜘蛛网军阵来回支援速度甚快,最是容易将我们杀得一个片甲不留!” 凌赤也是点头,道:“蜘蛛网军阵还有一个可怕的地方,便在于将咱们割除在战场之外,而月轮国在其中受困。使得我们两边都是陷入危机,一时更加难以摆脱。” 左大山听闻过后,也是不知该要如何接触这番危机。凌赤这么一路前来,除了风雨兼程的赶路,脑子里面倒也从未放下过如何破解蜘蛛网军阵这个策略,如今见了左将军,便登时将自己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左将军,这蜘蛛网军阵静可作情报收集处,当时我们在月轮国的所有消息都被蒙古人卡得死死的,我们想要往外面搬救兵,更是折损了足足三队的人马。然而动,却又能够四面接应,实在是厉害。不过嘛......” 左大山听凌赤口中似乎有破解之道,赶紧问道:“凌赤少侠有何高见?如今不妨便说出来吧,咱们也好早一日接触月轮国的危机。” “那小子就斗胆妄言了。”凌赤缓缓说道,“既然这蜘蛛网军阵四面支援来回速度甚为迅速,那咱们又何必不兵分几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每一个前来支援的蒙古军队见了到处都是伏兵,必定害怕,又不知道先从哪个方向支援好,咱们正好逐一扩散,把他们这个蜘蛛网军阵给彻底撤除!” 左大山点了点头,表示凌赤这个主意确实很好,不过当下还有很多事情尚且需要考虑。于是便见左大山愁眉不展地说道:“这个主意虽然好,不过我也不过只是莫不服将军麾下的一个部队,要分开作战,那么实力又是削弱了好几层,只怕是人手不够,还是难以拆除这个蜘蛛网军阵啊!” 凌赤自然也想到过这个问题,只见他眉头紧锁,目光远远望去,似乎看不到尽头。凌赤突然灵光一现,道:“左将军,你可听说过大漠之中的鬼狼?” “鬼狼?”左大山还有些不明白凌赤的意思,“这鬼狼自然是晓得的,咱们打仗,鬼狼就时常在战场之上吃食战士们的血肉,真是凶恶无比。不过,凌赤少侠,你突然问这个鬼狼又是干什么?” 凌赤分析道:“鬼狼手下的野狼又是个个巨大威猛,你说一只狼能够打得过多少士兵?” 左大山摇了摇头,道:“这鬼狼就连平常的武功高手都不敢惹,那寻常的士兵又怎么能比呢?鬼狼手下的野狼也都是巨大威猛,一只野狼,只怕是四五个士兵都拿不下吧!” 凌赤突然猛一拍手,笑道:“那就好了,我总算是有这么一个法子破解蜘蛛网军阵了!” 左大山一愣,急忙问道:“什么办法?你快说!” 凌赤突然阴沉一笑:“不过这得要牺牲几匹战马了......” 大漠黄昏色,层云带赤晖。 几匹棕黄色肥马缓缓走着,却无一人跟随。在大漠斜阳的映照下,肥马有如是下凡来的一般,尊贵而健壮。 殊不知,在不远处,已有好些狼群匍匐一侧,只等狼群首领一声嚎叫,这些肥马又将是一顿饱餐。 突然,大漠一处陡然亮起一道白光! 那白光迅行如电,肥马还未缓过神来,那道白光已然冲到了眼前,露出了尖尖的獠牙,竟是先前同凌赤一起击杀鬼狼时的雪狼! 雪狼以极快的速度扑倒了第一头肥马,随后一声长鸣,所有狼群全都窜了出来。每一头狼都是水牛一般壮硕的身材,想来真是可怕! 远处的左大山见了,不由得感叹道:“凌赤少侠,这狼可真可怕。你把它引出来,又是要干什么?” 凌赤阴沉一笑,道:“它们可是我的好朋友呢!” 左大山一脸惊讶,却见得凌赤已然施展着轻功飘然而去,凌赤一声口哨。雪狼顿时抬头,冲到了凌赤面前,舔着凌赤的手背...... 第一百二十八章:主将 黄沙漫天,除了沙暴来袭,大漠之中也仅有大军降临才会有如此壮观的景象了。茫茫的沙尘之中,渐渐可显现出一高耸宽阔的城墙影子,那便是大军所要前去攻克所在——月轮国。 蒙古铁骑千万,胡角之声与马鸣之声相继和鸣,踏着死亡的步伐朝着月轮国逼近。其中最为雄壮的铁骑战车之上,一个长袍老者极目远望,眼见沙尘漫天,心中也是豪情纷飞。当然,除了豪情壮阔之外,还有的却是一股复仇的快感。 不错,这位老者正是与凌赤三场比试之下落败的海德国师。海德国师如今站在战车前端,执掌上万军马,何其气派?要报仇雪恨,只看今朝一战! 跟随海德国师一同攻打月轮国的,还有蒙古最为骁勇善战的二皇子——哈丹巴特尔。如今哈丹巴特尔正在战车之中端坐,手中擦拭着银枪,那是他常年南征北战的好伙伴,不知染上过多少异族人的鲜血。 “哈丹巴特尔”在蒙古语言当中的意思是“刚毅英雄”。很显然,这个骁勇善战的蒙古二皇子丝毫没有愧对他的大汗父王给他取名时的期望,小小年纪便已然战功累累。如今,哈丹巴特尔更是手握重兵,蒙古如今得势,他哈丹巴特尔少不了的烁烁功劳。 而哈丹巴特尔的样貌也是真如战场英雄一般,坚毅的目光、分明的棱角,微微冒起的胡须平添几分阳刚之气,却又不显得粗莽,而是足智多谋。 如今的哈丹巴特尔身着这蒙古大汗钦赐的金色盔甲,其上更是猛虎雄狮的纹路,叫这本就威猛异常的哈丹巴特尔更加多少了几分凶狠。 海德国师望了一阵,眼见月轮国城墙之上,士兵林立,一个个都是坚毅的目光,准备好了生死一搏。海德国师回到战车当中,坐在了波斯价值连城的毛毯上面,虽然毛毯宽厚柔软,可战车摇摇晃晃,海德国师已然觉得屁股有些顶得生疼。 海德国师见到哈丹巴特尔专心致志擦拭枪尖的模样,心里也是清楚得很——这位英勇善战的蒙古二皇子已然迫不及待想要上战场了。 海德国师微微一笑,问道:“二皇子殿下,月轮国就在眼前,咱们即刻便打?” 本以为哈丹巴特尔定会迫不及待进攻的海德国师却吃了一个空,哈丹巴特尔虽然渴望战争,可却是心思谨慎,冷冷道:“不可,月轮国如今虽然兵力薄弱,但也不可马虎大意。咱们得先好生观望一番。” 海德国师早已想要报仇雪恨,如今一雪前耻的机会就在眼前,可却还要再等待一番,却叫海德国师如何等待得来?不过海德国师也自然不敢明着说出心里话,只好劝道:“咱们的蜘蛛网军阵已然将情报收拾了一个清楚,月轮国不过就只是砧板上的好肉,只等咱们一刀切了为快!若是等下去,肉不新鲜了,那可就不痛快了。” 哈丹巴特尔阴沉一笑:“不过是拿下这个月轮国罢了,只要能够拿下就好了,还管什么肉新鲜不新鲜?” 海德国师也是与哈丹巴特尔相视一笑,道:“这不是为了二皇子殿下着想吗?若是这月轮国到时候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了,那二皇子殿下此次亲往,倒显得毫无乐趣可言了。” “哈哈哈哈!”哈丹巴特尔朗笑出声,“知我者,国师也!” 哈丹巴特尔心中豪情纷飞,站上战车前端,手中银枪蹭蹭发亮,月轮国就在前方。哈丹巴特尔立刻朗声下令:“传令下去,所有军马立刻停止!” 军马随停,可黄沙依旧滚滚弥散。月轮国城墙之上,阿妮公主眼见蒙古大军如此可怕,心中也是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暗暗祈祷:“凌赤少侠可千万要早些回来啊!” 在月轮国城墙之上望下去,大军分出了一部分兵力并排朝着月轮国前方缓缓而来,嘴中在约莫三百步的距离停下来了。随后,大军让开一个豁口,一个披金甲、施银枪的战将骑着匹膘高体壮的健马踏了出来。那战将一甩银枪,枪尖“蹬”的发亮,在众人眼前闪过一道圆弧。 护卫长认出来此人正是蒙古的二皇子哈丹巴特尔,于是便对着阿妮公主说道:“公主,此人便是蒙古二皇子,哈丹巴特尔。” 阿妮公主心头一凛,这哈丹巴特尔的名头在大漠之中,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原以为蒙古会让巴丹巴特尔二皇子前来拿下月轮国不过只是传言而已,没想到如今哈丹巴特尔竟然真的来了! 而那哈丹巴特尔手中握着缰绳,枪尖一甩,指着月轮国城墙之上的阿妮公主,大吼道:“本王就是蒙古二皇子,哈丹巴特尔!月轮国有何主将,还不快下来与本王过招?” 阿妮公主回头一望四周,凌赤本是月轮国主将,可如今失去联络,情急之下,真不知道应该派出何人迎战才好。 不久,哈丹巴特尔又在城墙之下吼道:“莫非偌大一个月轮国连一个敢出战的战士都没有吗?哼,拿下这种怂包国家,也真是脏了本王的枪头!” 月轮国之上众人都是暗暗发怒,可哈丹巴特尔何等本事?他们又岂敢应战? 正是此时,“鬼手棋圣”周莫测才说道:“公主,这主将之战实为大事。我们若不迎战,恐怕蒙古涨了士气,咱们月轮国将士也都寒心哇。” 阿妮公主自也晓得这个道理,可如今又有什么人可以派出去应战呢?“鬼手棋圣”周莫测立刻毛遂自荐道:“如今凌赤少侠不在,那迎战蒙古二皇子,便交给老夫好了!” 阿妮公主也是一怔,忙道:“周老先生虽是武功高手,可那哈丹巴特尔正值壮年,战功赫赫,恐怕......” “鬼手棋圣”周莫测摆手一笑,道:“无妨,在下就算打不过他,总也有本事同他周旋一二。更何况,在下虽然武功不甚好,轻功倒也算是不错,要想要脱逃,倒也不在话下。” 阿妮公主迟疑不决,正是焦灼之时,城下的哈丹巴特尔又在举枪呐喊道:“月轮国若是还不答复,那本王只好以怂包以待了。哈哈哈,也是难怪,我们蒙古本就铁骑难当,你们月轮国区区小国,如此软弱,倒也是正常了!” 月轮国众人似乎都被激怒了,将士们的脸上都是涨红了起来,恨不得自己立刻就能下城将那个狂妄自大的哈丹巴特尔给碎尸万端。 “鬼手棋圣”周莫测得了阿妮公主的首肯,正准备下称,却突然被护卫长给止住了。护卫长在阿妮公主的面前跪下,求道:“公主,在下虽然武艺低微,但也算是月轮国的人。如今那蒙古二皇子如此嚣张,骂我们月轮国是软弱无能之辈,实在难忍!请公主下令,在下这就去会会那哈丹巴特尔!” 阿妮公主虽然知道护卫长不是哈丹巴特尔的对手,然而如今月轮国正是需要一个英雄来担当起救国大任,便立刻正色道:“如此甚好,护卫长,你要小心为是!” 护卫长立刻牵马下城,与金甲银枪的哈丹巴特尔对立。哈丹巴特尔打量了护卫长一番,微微点头,道:“看来月轮国还是有那么一个有骨气的汉子,不过比武这当,你可不是本王的对手。再叫五个人下来,本王一次收拾个够!” 护卫长大怒,吼道:“少废话!我们月轮国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想要进城,先过我这一关!” “你这一关?”哈丹巴特尔朗笑道,“我不必进城,一把火烧了就是!” 护卫长气得满脸通红,纵马而上,手中长枪一震,端的是叮叮作响!而那哈丹巴特尔见了,长臂一甩,银枪的枪杆顿时与之一撞。一股巨力自长枪之上传来,护卫长险些没有抓住长枪,就连手腕也被震得颤抖不已。 哈丹巴特尔哈哈大笑,道:“本王早就说过了,你不是我的对手!叫其他人来吧!” 护卫长大怒,又是横枪一扫,准备斩断哈丹巴特尔胯下骏马的马腿。哈丹巴特尔金枪狠狠朝地上一砸,长枪横扫之势立时被哈丹巴特尔如此一着给挡开,紧随其后,哈丹巴特尔空手一抓,揪住了护卫长的衣领,狠狠扔了出去。 护卫长立时从马上被哈丹巴特尔给摔了下来,倒在地上。正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哈丹巴特尔已然拔枪,寒光一照,枪尖已然架在了护卫长的脖颈之上! 哈丹巴特尔摇摇头,叹息道:“你这工夫,真不知道是如何当上的主将!” 随后便见几个蒙古鞑子出来,将战败的护卫长给生擒了回去。哈丹巴特尔又将金枪插在了黄沙之上,对着城墙之上朗声道:“听闻月轮国之中有一个中原少年,名字好像是叫作凌赤吧?武功甚是厉害,如今为何不见踪影?快点叫他下来,本王倒要试试他那柄黑色的宝刀!” 第一百二十九章:打赌 阿妮公主心头一凛,道:“他是在叫凌赤少侠吧?” “鬼手棋圣”周莫测点了点头,可如今凌赤却并不在月轮国之中,又如何给这个狂妄自大的蒙古二皇子找出来? 周雨亭见到哈丹巴特尔如此强势,心中也是微微震服,然而如今大兵压境,必须得有人能够站出来了。周雨亭立刻说道:“公主,就让我去会会这个哈丹巴特尔,如何?” 公主脸上尽是疑虑之色,周雨亭自然看出,便道:“公主不必担心,我多少也算是中原人。那蒙古人是不会为难于我的。” “不行!”谁知周雨亭的师叔周莫测却厉声说道,“且不论你的武功打不过他,你一介女流之辈去迎战,岂不是要让蒙古人笑话月轮国之中无人可用吗?如此一来,对士气来说,又是一个沉沉的打击。” 阿妮公主真是急得不知道该要如何是好,问道:“不知周老先生有何妙计?” “鬼手棋圣”周莫测叹了一口气,道:“便让老夫出去试试吧!” 于是“鬼手棋圣”周莫测也缓缓走下了城墙,一旁的士兵牵过一匹马,周莫测却微微摇头,缓缓走出了城。 哈丹巴特尔见到又走出了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老年人,眉头皱起,喝道:“这月轮国是没有人了吗?怎么连这般老叟都要出来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走到了哈丹巴特尔面前约为二十步的距离,朗声笑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二皇子殿下征战多年,自然知道轻敌,可是大患啊!” 哈丹巴特尔冷笑一声:“既然如此,也休怪本王欺负老年了!说罢,来者又是何人?” “鬼手棋圣”周莫测双手抱拳,道:“云深书院,周莫测!” “中原人?”哈丹巴特尔眼神微眯,“看来是不错了,不过本王要找的是那个叫做凌赤的中原人,不知道你个老头子,又有什么厉害?” 周莫测哈哈大笑道:“凌赤少侠武功自然比在下高过不少,不过如果二皇子殿下连我都打不过的话,那又有什么资格跟凌赤少侠过招呢?” 哈丹巴特尔此时还不知道凌赤已然离开了月轮国,心中也是不服气,哼了一声,道:“哼,这叫做凌赤的就这么厉害?我们堂堂蒙古海德国师,可说的凌赤武功不及他!我虽然也比不过海德国师的无相大法,可这凌赤又有什么本事在本王面前狂妄?” 谁知“鬼手棋圣”周莫测却朗声笑道:“整个大漠都知道,海德国师三场比试都不及凌赤少侠,他心中不服气,这般说话,也是难怪。可二皇子殿下竟然相信了,这也真的奇了怪了。” 哈丹巴特尔冷笑一声:“少废话,要动手就快点!” “鬼手棋圣”周莫测又是微微退了半步,说道:“既然老夫年迈,想必二皇子殿下赢了也不算是什么本事。毕竟老夫体力已经不及壮年,所以还想跟二皇子殿下打个赌!” 哈丹巴特尔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哼了一声,说道:“打赌?本王驰骋疆场如此多年靠的可是真本事,靠打赌赢来的江山?哼!自与本王无益!不过你年已老朽、风烛残年,本王若是真跟你动起手来,就算是赢了,自然也不算英雄好汉,那边跟你打一个赌吧。你说,这又是个怎样的赌法?” “鬼手棋圣”周莫测嘿嘿一笑,道:“二皇子殿下莫要着急,咱们倒先说说赌注如何?” “哦?”哈丹巴特尔眼神一瞪,“你区区月轮国,有什么资格同我谈论赌注?” 谁知“鬼手棋圣”周莫测却是朗声哈哈大笑,道:“月轮国就算是没有让先生心驰神往的东西了,难不成我堂堂中原云深书院还不能够吗?” “那你倒说说,你有什么东西够资格与本王打赌?” 周莫测笑道:“二皇子殿下驰骋疆场何其威武?可也知道,常年征战之人身体虽然坚毅,可却早已伤痕累累,想要活得久嘛......自然是有些难度的。” 哈丹巴特尔眼神微眯,当然知道周莫测口中所言不假。常年征战之人由于多年的奔波劳碌、浴血奋杀,就算是神兵天将,等到年纪稍微大一点之时,也免不了的全身各处伤病侵扰。这种现象在大漠尤其罕见,可不知为何,中原将军的平均寿命却远远高于大漠将军。而周莫测口中此言,无疑是在吸引哈丹巴特尔,毕竟谁又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呢? 哈丹巴特热问道:“敢问先生有什么办法?” “鬼手棋圣”周莫测意识到哈丹巴特热已经被自己吸引了,于是放宽心,笑道:“当然是要靠养生了。然而将军该要如何养生?习武之人自然对那些茶水汤药是嗤之以鼻的,然而若能兼学武道,又能收益延年,岂不妙哉?” 哈丹巴特尔不由得惊呼道:“还有这等秒事?” 周莫测哈哈大笑:“我中原将军便是年幼习武,兼学内家功夫,虽然同样是常年征战,可内家功夫到了家,那些久而不去的病痛自然会自动消除。若是二皇子殿下敢同老夫打赌,赌赢了,在下可将云深书院当中最为精妙的一门内功传授给二皇子殿下。不知,二皇子殿下意下如何?” 哈丹巴特尔忖道:“这海德就是有一门名叫作‘无相大法’的神功,是以这么厉害。单论中原武术更是博大精深,我若修习了这门内功,那岂不是更加厉害了?” 哈丹巴特尔是在心动,于是便说道:“好,只是不知先生若是胜了,却要本王干什么?若是要本王退兵,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周莫测本就不抱退兵之希望,只不过如今护卫长被擒,月轮国将士士气不涨,还需要一桩事情来给将士们助长一下士气。 于是周莫测笑道:“我不必退兵,男儿就当好好打一场仗!不过我若是胜了,请二皇子殿下将我月轮国的护卫长给还回来。他虽武艺低微,可也算是一条汉子,想必窝囊地死在敌人帐下,倒不如光荣战死沙场,这点道理,二皇子殿下不会不懂吧?” 二皇子殿下登时答应了下来,道:“没想到先生也是个有血有义气的人,好,这赌,本王就跟你赌了,只是不知道要赌些什么?” 周莫测大喜,立刻从怀中摸出了几枚黑白棋子,喃喃道:“老夫一生嗜爱下棋,这随身也当然要揣几枚棋子了。咱们就以这黑子为赌,如何?” 哈丹巴特尔微眯起了眼睛,问道:“这棋子又有什么赌法?” 周莫测嘿嘿一笑,道:“二皇子殿下神力非常,若是将这手中金枪插在地上,想必寻常人是难以挪动的。我若能够用七枚棋子将这金枪打落地上,这就算在下赢了,如何?” 哈丹巴特尔哈哈大笑:“你这岂不是妄自尊大?好,本王就跟你赌了!” 哈丹巴特尔环视一周,都是黄沙遍地,心中一凛,忖道:“这黄沙遍地,金枪插在地上又怎么插得稳当?糟了,这次可真上了这老头子的当了!” 谁知“鬼手棋圣”周莫测却朗声笑道:“这周遭全是黄沙,金枪自然查不稳,就请二皇子殿下拿一块巨石来吧!” 这话郑重哈丹巴特尔心腹,立刻叫随将取来一个胸口般大小的巨石。这巨石本是投石车用以攻陷城墙所用,如今却用来给哈丹巴特尔与周莫测赌博一用,想必也是难以想到。 只见得哈丹巴特尔翻身下马,手中握着金枪,端的是威风凛凛!哈丹巴特尔走近了巨石,双臂操持这金枪一甩,狠狠地砸向了巨石,只见金枪之断顺而了巨石当中。哈丹巴特尔看了两眼,对着身旁一个随将道:“你来拔拔看。” 那随将立刻双手搭在了金枪之上,一脚搭在巨石之上,奋力想要拔出金枪。然而金枪却深深嵌在了巨石之中,纹丝不动。那随将拔得满脸通红,还是不能够将这金枪拔出,只好作罢。 哈丹巴特尔看了一眼,似乎已是信心十足,便道:“先生,请!” 周莫测微微鞠躬,然后又是后退数十步。哈丹巴特尔简直都不敢相信这老头子竟然要在这么远的地方靠着七枚棋子击落金枪。 然而只见得周莫测沉喝一声,手中一枚黑子突然激射而出!只听得“叮当”好一声响,那枚棋子从周莫测顺时飞射到了巨石之上,深深嵌入了巨石之中! 周莫测如此一击已然让哈丹巴特尔大惊失色,万万没有想到这老头儿竟然有这等本事。然而哈丹巴特尔却又放下了心,忖道:“这老头儿这么远,一定老眼昏花,射不中的。就算力气大又如何,七枚棋子全都落入巨石之中,终归还是本王赢了。” 哈丹巴特尔正在揣测之中,只见得又是五道激射而过的寒光从眼前飘忽而过,哈丹巴特尔急忙朝着巨石望去,只见得这五枚棋子也都深深嵌入了巨石当中。哈丹巴特尔舒缓了一口气,只见得“鬼手棋圣”周莫测嘿嘿一笑:“二皇子殿下不要急,老夫可还有一枚棋子嘞!” 说着,周莫测手指急点,又是一道寒光闪过,“叮当”一响,金枪霎时落了下来还带着一堆碎石...... 原来周莫测先行六枚棋子已然将巨石打散,最后一枚棋子一发出,金枪一晃,整个巨石都散碎下来。 “二皇子殿下,如今看来,可是老夫赢了。” 第一百三十章:老者 夜昏风凉,星月浅浅一域的朦朦银辉也照不明这沉沉的大漠。 不时间,黄沙陡然升起数寸,在空中迟迟弥漫不开,一道身影倏尔自沙尘之中飞闪而过,搅得本已四散的黄沙又席卷天上而去。 通晓武功的人都会暗暗诧异这道身影的奇绝,若论轻功,快虽是主要的,然而快亦分为了好几种。俗话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此快便是极秒的,迅而无声无形,便是轻功的大境界。 然而此道身影之奇绝却不仅仅只存于“迅而无声无形”,人还未到,前方一众黄土已然被一股疾风带过。试想之,又是何等轻功能有这般本事?又试想之,又是何等高人能有这般绝妙的武功? 如是闪电一隐一现般,那道身影突然停下。脚踩着一座小小土丘,眺望远处。借着月光,可见那人白得发亮的胡须,还有一汪清水般澄澈的双眸。 见这人白须已然及胸,而神采奕奕,就连自幼习武的少年人也难与之一比,定是内功超群的武林高手。 这老者极目望去,眼眸似是闪射着寒光,在夜里却如百日。不一阵,那老人突然一笑:“傻丫头说的,约莫就是他了!” 顺着老者的目光望去,正见得一纵马疾驰的少年人在沙漠之中狂奔而去。少年人背负长刀,黑袍顺风扬起,不知又要前往何处。 这少年单人匹马,一路沉默,不时拍拍胯下马儿的脖颈,以示关怀。然而重任在肩,少年更是片刻不敢懈怠,只低头赶路。 又是过了一阵,昏暗的夜幕之间升起了星星火光。少年人心思一动:“总算是到了。” 少年立刻翻身下马,将马腹旁的弓箭取出,施展起绝妙轻功往前探去。突然,少年人停住了步伐,拉弓搭箭,弓弦一抖,羽箭立时射出。 眉目一闭一张之际,一盏火光陡然熄灭。不时,便传来了好些汉子的惊呼之声,于是乎少年的眼前又亮起了更多的火光。 原来此处正是蒙古蜘蛛网军阵的一大据点,极其隐秘。若要将蜘蛛网军阵铲除,必将此据点枢纽给连根折断。然而这里又隐秘非常,若要在夜里进攻,必须出其不意。 这少年便是九鹏寨遗孤——凌赤了。他此番夜里独自前来,正是要是这据点火光大乱,以让左大山将军部队准确把握位置,由此一句进攻。 如今位置已然确定,凌赤屏息稍待。蜘蛛网军阵的特点即在于一方信号,便会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军队支援。如今作为蜘蛛网军阵枢纽的最大据点突然火光四射,只要稍等片刻,便会有好些部队的增援赶来。 凌赤没等多久,果然见得一众部队冲了过来。然而部队来到之时,却是残甲破兵,丝毫不显战士雄浑之状,显然是受了埋伏、打了败仗。 凌赤心头一笑:“看来是左大山将军他们得手了!” 又没过多久,又有一众士兵赶到。其惨状比之先前部队,更是惨不忍睹。好些蒙古将士都是缺胳膊少腿、痛嚎漫天。凌赤只微微一看,便知道,这是他的好朋友——雪狼的功劳了。 又等到了约莫七八个部队的来到,无一不是赶来之际收到了阻击,全然打了败仗,一个个蒙古将士垂头丧气,哀鸣不已。 凌赤知道,约莫是时候出手了。 只见得他突然施展起“秋雨青幽步”滑身而去,正是刚刚到来的一个部队,还没去到据点,便突然被凌赤拦住了去路。 当头将士眼前一黑,凌赤已然一拳拍去,那人登时命丧黄沙。 才被打得灰头土脸的蒙古将士们哪里还有斗志战斗下去?见到长官被这突然杀到的少年一拳击杀,都急忙丢盔弃甲而逃。 凌赤也不追赶,飞足朝着据点而去。 如今据点首领苏赫巴路已然被这突然来到的好多败兵部队给吓住了,都还在心惊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将这么多部队给击败?一边招呼着收纳败兵部队,一边又在想着如何将情况告诉给前线打仗的蒙古二皇子殿下。 凌赤趁据点大乱的机会,冲入了据点当中。如今据点之中都是乱哄哄的一片,哪里会有人注意到凌赤已然摸着进来了?凌赤不费吹灰之力地来到了最为豪华的帐篷之外。 只见得里面站有好些个将领,都是带兵而来的败将,朝着一个披着狼皮的蒙古人抱怨叫苦。 凌赤心想:“这应该就是此处的首领苏赫巴路了吧?” 凌赤正想着,突然只听得一声厉喝:“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原来又是几个前来禀报军情的将士突然见到凌赤躲在苏赫巴路的帐篷之外偷听,急忙大吼。 帐篷之中的众将士都是大惊,纷纷拔刀出鞘,苏赫巴路更是将帐中的七尺大刀给搬了出来。 凌赤虽然武功高强,然而身处敌营,自然也是难以下手,急忙施展轻功。那几个看见凌赤的将士一眨眼,便见凌赤已然闪到了眼前,还没来得及惊呼,凌赤已然拔刀出鞘,刀刀见血! 凌赤微微三个刀招,这些个将士已然命丧刀下! 苏赫巴路等人出来一见,都是心头一凛,心想:“这究竟是哪里来的少年?” 然而凌赤哈哈一笑,又是足底数点,平升数尺,挥刀一砍,将蒙古军旗给砍断了下来。 苏赫巴路见到军旗被砍,不由得勃然大怒,喝道:“哪里来的小子?敢擅闯我蒙古军营,还砍翻了我蒙古的军旗!来人,立刻给我将这小子碎尸万端!” 凌赤只见脚下枪尖如是雨后春笋一般林立,长声一吼,中气十足。随后又是纵身一跃,从断掉的旗杆一头跳到了一个帐篷顶上。 凌赤先前在万骨渊之时便凭借着高飞的秃鹫修炼这门“秋雨青幽步”,那时何等艰难?如今凌赤便有多么的轻松写意!蒙古众将士见到凌赤这般功夫,都是心头一凛,暗暗吃惊。 然而不等到他们看够凌赤飘逸妙绝的身法,便突然听得据点之外狼嚎遍地! 凌赤心头顿时一喜,自然知道是雪狼带着狼群杀到。果然见得好些水牛版粗壮的恶狼冲入了人群之中便开始了好一阵屠杀,本已打了败仗的蒙古将士们哪里料到这突然又冲来了如此恐怖的狼群?顿时只见得血光一片,狼群已将好一众士兵杀得丢盔弃甲、横尸遍地! 凌赤心头突然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心想:“这些士兵也无非是被那个昏了头的大汗带来,如今却命丧他乡,哎!” 正想着,凌赤自知不能如此。如今蜘蛛网军阵已然崩溃,大功既然已经告成,那又何须将这些人赶尽杀绝呢?凌赤想着,突然飞身下地,恶狼认得凌赤,也不像上次一般冲去撕咬。而凌赤飞快闪到了雪狼一旁。 凌赤一眼瞟过,雪狼原本洁白无暇的绒毛依然被鲜血浸染了大片,不再见发亮的白光,取而代之只有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凌赤心头闪过一丝困惑,对着雪狼低语几句。雪狼甚通人意,一声长长的狼嚎,所有的恶狼全都回来,不再咬杀。 今日,狼群依然算是饱餐一顿,剩下的屠杀不过都是取乐而已。如今也算是乐趣已尽,雪狼低鸣一声,狼群全都趁着夜色,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凌赤再抬眼一望,眼见整个据点横尸遍地,不由得心生凉意。如今蜘蛛网军阵已破,只等左大山带兵赶来。 凌赤正准备进据点之中收复苏赫巴路,却突然听得风声一过,凌赤何等武功?立刻低身一矮。风声还未断,可见出招之人招式未尽,凌赤又是一个翻滚蹭出距离。 那人还不打算停手,斜拍一掌。凌赤后背抵着黄沙,慌乱之中回了一拳,那人武功甚好,一个收肘,避开了凌赤的拳风。 凌赤正打算趁此机会站起身子,然而那道身影突然一闪,紧随疾风而过,又是数掌连拍! 此人的武功简直深不可测,凌赤慌忙应对,每每就要被那人击中要害,而那人却突然转招,似乎是在试探凌赤一般。 终于,那人后退数步。凌赤急忙起身,借着火光,凌赤看到对自己出手这人竟然白须冉冉,俨然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凌赤厉喝道:“你是谁?” 那人哈哈大笑:“你这小子的武功还算不错,难怪能够打退天狼王那家伙。” 凌赤一种困惑,暗自猜测:“大漠之中有这等武功的人又能有谁呢?看过我同天狼王的打斗,难不成他就藏在月轮湖岸边的高手之中?” 那老者又是一笑,道:“两军交战,你也算有勇有谋,能够将这个蜘蛛网军阵给打破。还能收复鬼狼狼群,是个了不起的少年人。不过这是战争,你这份仁爱之心,多多少少也是过了些。” 凌赤哼了一声,道:“要你管?” 那老者哈哈大笑:“你这仁爱之心便可见你并不是沙场之人,甚为老夫胃口。如今你的人马快到了,少年人,咱们后会有期!” 第一百三十一章:大战 那老者说罢,借着月光飘然而去,长衫冉冉随风而起,恍惚之间,已然没了踪影。 凌赤一眼望去,直到不再见这老者身影之后,这才缓缓转身,心中也是震惊:“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本以为盖龙的武功已是极好的,没想到在这大漠之中竟然还有这等轻功的高人。只是不知道盖龙与这老头儿的武功比起来,又是孰强孰弱?” 凌赤不再多想,当今还有更为要紧的事情急需他处理。他走进了据点之中,其中横尸遍地的场景也是让他不由得一阵心寒。 当头几个蒙古大将各自拿着刀枪望着凌赤,却是迟迟不出手。凌赤知道,方才一阵,已然让他们每个人都心生畏惧,不敢随意出招。 凌赤摆了摆手,道:“我是中原人,莫不服将军麾下的。诸位都是蒙古大将,而如今大势已去,还请各位束手就擒,莫要逼在下出手。” 当头一个手握七尺大刀的汉子哼了一声,喝道:“你就这么一个人,怎么还敢号令我们?我们虽然是败军,可有刀有枪,难不成还拿不下你?” 凌赤认出说话的这个汉子便是这据点的首领——苏赫巴路,于是乎便道:“在下并非一人前来,若是识相的,还请放下手中的大刀吧!” 苏赫巴路将战士名誉看得极重,凌赤虽是不忍杀生、好心劝告,可在苏赫巴路听起来,却是赤裸裸的讽刺。只见苏赫巴路已然气得满脸通红,骂道:“你这狂妄的中原人,就算我们是败军,也不容你如此羞辱!” 凌赤见苏赫巴路不但不领自己的好意,反而还将自己的一片心意视作了恶意。苏赫巴路如此暴躁,自然也将凌赤心狠好斗的一面给激发了出来,凌赤登时怒喝道:“好,我就给你个机会,有本事就来杀了我!” 苏赫巴路说上就上,提着七尺长的大刀便要往凌赤脖颈挥来。这大刀何其沉重?然而苏赫巴路挥舞起来却是虎虎生风,可见苏赫巴路的气力之巨大! 而这蜘蛛网军阵本就是蒙古的重镇所在,蒙古大汗能够将蜘蛛网军阵交由苏赫巴路,自然可见苏赫巴路的本事不容小觑。 如今苏赫巴路一挥大刀,便见功力不凡。凌赤心头怒意升起,哪里容得苏赫巴路这般狂妄?只见他身形不避,不知何时已然将背上的“黑鹏”宝刀拔出,“咣”的一声好响。 苏赫巴路与凌赤两人都是被这么一撞给震得手腕发抖,然而苏赫巴路常年征战沙场,又是一个背身,大刀绕着他的后背又挥砍了过来。 凌赤足尖一点,高高跳起。苏赫巴路大刀才使到一半,见凌赤跳起,立马转胯收腹,将大刀往上一挑。凌赤立刻施展开“猿禽三通贯天边”的身法,自空中一个翻身,“黑鹏”宝刀斜而出势,将苏赫巴路的大刀给挡开。 苏赫巴路哪里见识过这等身法?蒙古人的打斗主要是以摔跤为主,而今凌赤竟然凌空翻身挥刀,实在是漂亮极了。苏赫巴路一向都认为中原武术不过只是吹嘘得神通而已,如今看来,实在是心有余悸。 然而沙场之上,稍有杂念便会引火上身。苏赫巴路驰骋疆场多年,又岂会不懂?虽然心中打了一个冷战,然而苏赫巴路又是一脚重重踩在沙土之上,将大刀沉沉朝上推出。此招并不是大刀的用法,而是长枪枪法,但在苏赫巴路使来,也着实是威力无穷。 凌赤见这招来势汹汹,也当不敢硬接,身子又是一转。凌赤一脚踢出,将苏赫巴路的刀身撞飞出去。 苏赫巴路直感大刀受到一股巨力,急忙一收,而凌赤已然落地。 寒光一抖,凌赤手中的“黑鹏”宝刀倏尔飞出! 苏赫巴路的大刀还未收得回来,便与凌赤的刀撞在一处。 “黑鹏”宝刀顺势弹了回来,凌赤足尖一点,接住了“黑鹏”宝刀,只要往前一步,凌赤轻而易举一个挥刀,便可登时取下苏赫巴路的人头。然而凌赤却将刀收回了刀鞘,只是静静地站着。 苏赫巴路的大刀与凌赤的“黑鹏”宝刀一撞过后,更是一股巨力袭来,狠狠撞在了苏赫巴路的胸口。苏赫巴路自知死期已到,正要闭眼,可却见凌赤竟然没有攻来,心中也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然后哼了一声,道:“你要干嘛?” 凌赤冷冷道:“我做的不过是想要破阵而已,并非是要将你们赶尽杀绝。” 苏赫巴路朗声大笑,笑声之中满是悲凉。只听苏赫巴路道:“战场之上,哪有那么多仁义道德?要杀就杀,我苏赫巴路要是动了一下眉头,我便不是一个汉子!” “好!”凌赤竖起了大拇指,道,“你是个汉子,我凌赤认了!只不过你这人头于我有益处,我还不想杀你。” 苏赫巴路气得胡须乱冒,骂道:“你这中原人,要杀要刮,随你的便!若是要我苏赫巴路向你们中原人投降,那你只管做梦去吧!” 正是此时,据点之外好些马蹄之声而来。凌赤知道,是左大山将军带着中原部队来到。左大山一进来,便见得好些蒙古将领。他们在战场之上相斗多年,再不济,也都打过照面。 左大山拱手笑道:“诸位,今日可算是落到了我左大山的手里了!” 苏赫巴路哼了一声,道:“原来是左将军,我苏赫巴路这次算是栽了!不过要想让我投降,你们就别想了!” 左大山也不急,他当然知道蒙古人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然而两军交战,什么放敌将归营这等事是自然做不得的,于是乎便立马下令道:“立刻将他们的武器全部收缴了,把他们押入军营,送到莫不服将军处!” 将蒙古的几位大将带走之后,左大山将剩余的残兵败将也都放走了。莫不服将军麾下部队正是接管了这个据点,经过一夜的清扫,可依旧没能让血腥味尽都去除。 凌赤跟着各路兵马休整一夜,虽然如今兵马已到,距离月轮国也无多少距离。然而兵马数量比之蒙古前军却是不足,若想要直接前去击退蒙古军马,只怕尚有难度。 左大山将军也早已派人前去莫不服将军处搬兵,只是还未到。 凌赤心思揣测:“如今离开月轮国已有不少时日,蒙古大军此刻只怕已然开始攻打月轮国。若是再不出手,就怕是要迟了。” 正是抱着担忧月轮国安危的心思,凌赤急忙找到了才刚刚醒来的左大山,道:“左大山将军,这前线实在是紧要关头,若要等援兵,恐怕等不了难么久。要不我先带一些人马过去应急,你看如何?” 左大山自然也是担忧,见凌赤有意亲自率兵前往,心中当然大喜,道:“凌赤少侠能够亲自前去,那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这据点才刚刚稳住,我若分兵过多,只怕周遭的残兵又会群起而夺之。我估摸算了一下,八百军士,可够凌赤少侠么?” “八百?”凌赤沉吟道,“蒙古上万兵马围战月轮国,这八百人自然是不够的。不过若是要拖延时间,我想且试他一试。” 闲话少叙,凌赤立刻从左大山将军手下领兵八百,都是装备精良的骑兵,即刻出发前往月轮国,解月轮国之危机。 而远处月轮国如今也着实如凌赤所料到的一样,大兵围城,危在旦夕。 城墙各处都是羽箭纷飞,好些角落砖瓦斜掉,已是被蒙古的投石车给砸得残损不堪。众将士良久未得休息,双眼直充血,仅仅躲在城墙一脚狼狈地啃食着干菜。 “鬼手棋圣”周莫测执掌兵马,眼见蒙古大军稍退,急忙马马虎虎吃了顿饭,又将自己关在了军务处,开始做好下一次防守的准备。 周雨亭与简叮咛一刻不停地守卫在阿妮公主的身旁,蒙古人如今已经三番借助城墙破损之处混入月轮国,试图暗杀阿妮公主。阿妮公主虽三次遇险,可却顾不得自身安危,亲自带领侍女赶往前线救助伤兵。 当下之情况,真是鱼游沸鼎一说! 而反观蒙古这边,虽然伤亡不少,可借着雄兵数万,自然是算不得什么压力。哈丹巴特尔此次攻城,又是杀得酣畅淋漓,心中快意,何其豪壮? 然而一回到帐中,海德国师一语即刻使得这位能征善战的蒙古二皇子殿下白了大半张脸。只听海德国师说道:“二皇子殿下,咱们如今可算是背水一战了。就在昨夜,中原军队已然将蜘蛛网军阵打破,要来支援,恐怕就在不远了。” 哈丹巴特尔屡次与中原开战,自然知道中原军队的可怕,若是中原军队来援,恐怕打下月轮国也将化作梦幻泡影。 哈丹巴特尔不能再等待下去了,立刻传令道:“赶快给本王传令下去!立刻准备午饭,给将士们好好安排,吃过午饭,咱们就一举拿下月轮国!” 第一百三十二章:混战 城墙残损,片片已不见形状的砖块散落在地,然而满负盔甲的战士们就如此躺着,长久时间的防御战已使得他们疲劳不堪。在这般肮脏且又杂乱的地上,他们却一点不觉得卡背,反而是一倒下便进入梦乡,似乎一辈子都未有过如此安静的休眠。 还站着的少许几个战士时不时都扇着自己的耳光,双眼大大地睁开,已经充血得相当可怖。然而他们却不能够就此歇息,唯恐蒙古大军偷袭而来,只得强打起精神,等待着那个承载着希望的中原少年归来。 突然,号角之声响彻云霄。原本静寂得无声的沙漠又卷起了逆天的黄尘,蒙古大军又是杀了过来! 站着的将士们急忙唤醒同胞,大家都在地上随意捡起钢盔、兵器,便准备下一轮的作战。 “鬼手棋圣”周莫测听闻号角之声,自然不得多时等待,已然施展起轻功朝着城墙之处奔来。 眼见黄沙弥漫,此次进攻的人数更在前几次之上,能否守住,已然成了一大难题。周莫测喃喃道:“看来哈丹巴特尔那个家伙,这次是打算一次进攻得手了!” 这等大军若是靠近,那么月轮国立刻便会被蒙古铁骑所淹没,到时候根本无力可当。于是乎,“鬼手棋圣”周莫测立刻下令,分遣派出几只队伍,立刻出城,沿路阻杀蒙古铁骑,势必要将蒙古大军的合攻之势给消除大半。 几只队伍立刻整装待发,纵马出城。虽然说是整装待发,然而大家的盔甲无一不是战损后残缺不全的,然而如今大敌当前,还有谁有那个机会去换一身良好的战甲呢? 护卫长身先士卒,率领人数最多的一只队伍居中而行,正是要靠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蒙古大军的前行之势。其后又分别将其余几只队伍安排至侧翼,以边避边打的战术消耗掉蒙古大军的周边人马。 这不过都是拖延之计罢了,然而为今之计,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 护卫长身旁一个战士,一边纵马,一边问道:“护卫长,凌赤少侠还会回来吗?” 这个问题他已经被无数个战士问过了,虽然凌赤在与海德国师的比试当中创造了奇迹。然而这次蒙古大军何等威猛,以灭国之势攻打月轮国,任何一个人都是会怀疑,若是凌赤离开了,还是否会回来。 护卫长别无二话,怒斥道:“凌赤少侠何等身份?他的为人,难不成你还不知道吗?他一定会回来的!” 其实就连护卫长本人都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如今凌赤已经成了众将士死守坚持的希望,他不能够就此打消将士们的士气,才如此强说。 护卫长叹了一口气,却又突然发觉如今危在旦夕,不可以在部下面前显现出丝毫的颓废之态,急忙皱起了眉头,吼道:“大伙儿,这次蒙古人打算一次击败我们?凌赤少侠都还没有回来,我们能够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众将士齐声回答道:“不能!” “好!”护卫长豪兴壮志已起,手握缰绳,驰骋疆场。眼见大军在前,护卫长心中早已经做好了不归的准备,只见他一伸手,下令道:“拿弓箭!给我把当头那几个不怕死的,给我统统射下去!” 将士们齐声拉弓搭箭,羽箭纵横纷飞,当头几个蒙古士兵还未反应过来,便已经被羽箭射杀。 当头蒙古战士被射杀,胯下马儿乱跑,又是扰得后方部队一阵混乱。 哈丹巴特尔见状,怒喝道:“前面死了的,就给我踩着他们的尸体过去!若是谁敢破坏阵型,无论是人是马,全部射杀!” 哈丹巴特尔不愧是蒙古皇子当中最为骁勇善战的一位,一声即下,所有的兵马又恢复成整齐划一的模样。 护卫长见到如此羽箭之下,蒙古军马又已然恢复回来,心中陡然吃惊,然而等不到时候,心中一阵恐惧便升了上来。护卫长眼神黯淡,喃喃道:“莫非今天便是死期了吗?” 护卫长回头一望,月轮国城墙残损不堪,其上无数将士目光如矩。护卫长心头又是一阵悲壮,竟然朗声笑道:“兄弟们,这次咱们可要豁出去了!” 护卫长部下众将士全都懂得护卫长此语为何,也立刻狠了心,胯下加紧,骏马狂奔向前。 蒙古军士见到前方来了好几路月轮国部队,当头士兵都是纷纷拉弓搭箭,蒙古大军如今正是势在必得,士气正旺。装备又是精良,羽箭一出,半边天空瞬间便被遮掩住了,好些将士还没有杀到蒙古大军面前便已经被射杀在了路上。 护卫长痛惜万分,然而如今局势何其危急?哪里有机会给护卫长心痛的时候?只见他已然将长枪紧握,冒着箭雨冲在了部队的最前端。 蒙古大军就在眼前! 护卫长单手一拉缰绳,胯下骏马扬蹄飞跃,跨过了好些尸体!护卫长横枪一挥,当头几名蒙古士兵便被护卫长如此一枪给震退在地。 然而不等到护卫长稍微有所等待,蒙古大军已然将其团团围住。护卫长身在蒙古大军之中,如今已经抱了视死如归之心,更是顾不得自身安危,只管横打竖挥,将生平本事全都使了出来。 蒙古士兵一时竟然还不能拿下如此一个护卫长?哈丹巴特尔见状,更是气得怒拍战车前栏,取了金枪,戴了钢盔,驰骋而去。 哈丹巴特尔一边纵马而行,一边怒喝道:“手下败将,还敢来么?” 所有的蒙古士兵急忙给哈丹巴特尔让开路途,哈丹巴特尔一冲到了护卫长面前,便是金枪一甩。护卫长立刻横枪来挡,哈丹巴特尔天生巨力,护卫长被如此一枪震得几近双手颤抖。 哈丹巴特尔此还不止,竟然又是反手一甩,金枪又绕了一个圈子,斜劈向护卫长的大腿。 护卫长如今已经不把性命放在心上,见了此招,竟然不避不挡,长枪推出,直刺哈丹巴特尔的胸膛! 哈丹巴特尔也是不由得为这一招微微吃惊,暗道:“这家伙怎么是不要命了一般?看来是要与本王同归一尽了!本王何等武功,又岂会让你得逞?” 果然见得哈丹巴特尔手中金枪一晃,在护卫长的大腿上面划出了好长一道血痕。而护卫长枪势甚急,正要刺入哈丹巴特尔的胸膛之时,哈丹巴特尔的身子却突然向后一倒,手中金枪往上一提一挑,将护卫长的长枪给格开了去。 护卫长大腿负伤,而自己这竭尽全力的一枪却没有刺中哈丹巴特尔,心中更是着急。只见他又是双臂抡紧了长枪,朝着哈丹巴特尔连刺数枪,哈丹巴特尔功夫果然厉害,都是一一格开。 护卫长连刺不中,又是胯下加紧,骏马扬蹄,真是好一个大将之风! 哈丹巴特尔冷笑一声:“自己打不过,还想靠马儿了吗?难不成本王的爱骑还能差了你的?” 哈丹巴特尔亦是胯下微微用力,座下马儿扬起前蹄朝着护卫长踢了过去。 护卫长胯下的骏马虽是扬起蹄子,然而哈丹巴特尔的马儿却是更快、更猛,绕过了护卫长的马儿前蹄,两脚重重地踏在了另一只马儿的脖颈之上。 马儿被这么如此重重的两蹄给踏得翻倒在地,护卫长顺而落到了地上。只见护卫长一个翻滚,又是抓起长枪围着周身绕了一个圆弧,将周遭的蒙古骑兵全都吓开。 哈丹巴特尔怒喝道:“贼将已然落马,难不成你们还拿不下吗?” 哈丹巴特尔此话一出,众蒙古将士都是热血沸腾,全都手握刀枪冲了上去。护卫长以一敌多,不知不觉之间周身已然各处淌血不止,然而凭着一腔热血,他仍旧是将长枪紧握,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伤痛,只顾着奋勇杀敌。 正是此时,其余部队也纷纷冲杀了进来。蒙古大军前列如今混满了月轮国与蒙古的士兵,开始了一场混战,场面之乱,纵是天神下凡,也难理清。 哈丹巴特尔不顾三七二十一,挥着手中金枪,枪枪都是鲜血淋漓,已然将不少月轮国士兵斩杀马下! 而护卫长手中长枪却渐渐显得乏力了起来,越是挥舞,越是没有了气力。正是千钧一发之际,三柄长枪朝着护卫长一齐刺了过来。 护卫长急忙挥枪挡开,然而气力却已然使尽,虽是躲开了这三柄长枪的刺杀,却被弹飞数步。一个不留神,护卫长踩到了地上的一具尸体,就此绊倒在地。 那些蒙古士兵见到护卫长倒地,全都一拥而上冲了上来。正是危急之时,只听得好几声痛呼嚎叫,护卫长睁开双眼,只见面前的三个月轮国士兵竟然挡在了自己的眼前,用血肉之躯扛下了蒙古士兵们的长枪刺杀! 护卫长喉咙之中涌上好一口热血,痛吼道:“兄弟们!” 然而月轮国将士们魂灵已然飘远,眼神却仍旧凌厉,几天未得休息的他们,就连如今,睁开的双眼都还充斥着可怖的血丝! 护卫长急忙挣扎着站起身子,怒吼道:“月轮国众兄弟,还活着的,全部朝我这边靠过来!” 零星有几个士兵冲了过来,与护卫长一起相互出招,杀退好多蒙古士兵,愤怒已然让他们忘却了自己的身子的疲惫与伤痛,他们如今只记得杀敌、杀敌、再杀敌! 哈丹巴特尔见到如此小小数量的月轮国士兵都能阻碍数万蒙古大军铁骑的步伐,心中更是大怒,只听他呵哈一声,重重的一脚踩在了马鞍之上。 随后便见他接连踩着好些个蒙古士兵的钢盔,飘然冲到了护卫长等人的面前。 哈丹巴特尔怒喝一声,手中金枪一出,端的是势不可挡! 护卫长前方一个士兵还欲用盾牌挡住此枪,只见那金枪竟然刺破了盾牌,直穿过了这个士兵的胸膛! 哈丹巴特尔此招一出,蒙古士兵又是士气大涨! 而哈丹巴特尔拔出金枪,身子一转,金枪又是挥出,将护卫长等人的阵型给打乱了开。护卫长见到哈丹巴特尔如此厉害,心中却丝毫不显得畏惧,反而一往直前冲了上去! 如今的护卫长已然忘却了生死,他的眼中只有多杀敌人,所以他不再感到恐惧,那只是他前行的方向——战死沙场。 哈丹巴特尔冷笑一声:“哼,就凭你么?” 哈丹巴特尔左掌一拍,护卫长不避不挡,只顾着冲杀。而护卫长的长枪却从哈丹巴特尔的腋下擦过,哈丹巴特尔右臂夹住了长枪,左掌猛地一掌沉沉落到了护卫长的胸膛之上! 护卫长猛喷出一口鲜血,奋力想要拔出长枪。然而哈丹巴特尔何等神力?如今长枪已然被哈丹巴特尔的大臂夹住,重伤之下的护卫长又如何能够拔出? 只见得哈丹巴特尔怒踢一脚,护卫长的身子有如是一颗小小的石子儿一般直飞出去,倒在了黄沙之中,不再动弹。 哈丹巴特尔朗声大笑:“你们的主将已经死了,还不快放下刀枪投降?” 所有月轮国将士都是心头一凛,不知该要如何。 而蒙古士兵们却都是士气大涨,高呼:“二皇子殿下威武!二皇子殿下威武!” 哈丹巴特尔又是一掌劈过,落到了一个重伤的月轮国将士的身上去,哈丹巴特尔将这个将士踩在了脚下,冷笑道:“主将都死了,你们还有什么理由战斗下去?” 那将士被哈丹巴特尔给踩在了脚下,挣扎着才吐出了几个字:“护卫长战死沙场,是英雄!” “我说过了,主将都死了,你们还打什么?”哈丹巴特尔笑得何等猖狂?好似草原的猎鹰一般,响彻了整个大漠。 “凌赤......凌赤少侠......一定会回来的!”那个将士还在挣扎着,“等凌赤少侠......回来,你们全......全都.......死......死无葬身之地!” “凌赤?”哈丹巴特尔不由得朗声大笑,“哈哈哈,那他倒是在哪里啊?” 突然,一道身影穿过了人群: “在这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希望 万军从中,一抹乌黑身影瞬时间飞过。蒙古众将士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见得一个少年冲到了哈丹巴特尔的面前,凝神一吼,便是好生猛烈的一掌拍来! 哈丹巴特尔急忙以金枪挡住,金枪枪杆由此与哈丹巴特尔的胸膛一撞,哈丹巴特尔就此退后数步,揉着胸膛,心中暗暗吃惊:“这小子好大的力气!” 来者正是凌赤! 月轮国众将士见到了凌赤回归,都是兴高采烈,杀得更加兴起。而凌赤满眸子之中尽是嗜血的愤怒,蹲下身,眼见方才被哈丹巴特尔踩在脚下的月轮国将士已然断了气,心中更是悲伤。 凌赤一瞥眼,护卫长的尸首就在不远处。已经被众人踩踏得难见人形,凌赤大怒,狂吼一声:“哈丹巴特尔何在?” 哈丹巴特尔心中已然猜准来者正是先前三场比试大胜海德国师的中原少年凌赤,但如今凌赤一出手,原本高傲的哈丹巴特尔也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然而哈丹巴特尔骁勇善战,如今自己更是胜券在握,当即回答道:“本王便是!” 凌赤一转头,“黑鹏”宝刀已然拔刀出鞘,冷冷一喝:“就是你吗?好,给我拿命来!” 凌赤足底一点,身子往哈丹巴特尔的方向腾飞而去。哈丹巴特尔见到凌赤身法了得,也自然不敢有稍微的携带之心,金枪一晃,化作了一道金光朝着凌赤刺杀过去! 凌赤一脚踢中哈丹巴特尔的金枪,又紧随一掌便要来取哈丹巴特尔的手腕。哈丹巴特尔半蹲马步,力沉丹田,将金枪挑起,反挥向凌赤。 哈丹巴特尔的枪法属实了得,凌赤也不敢轻敌,“黑鹏”竖在身前一挡。紧随其后,凌赤又是施展开来“粘”字诀,以“黑鹏”宝刀紧贴哈丹巴特尔的金枪枪尖,来来回回几度绕转,也为能够将哈丹巴特尔的金枪给弹开。 凌赤心中也是一阵吃惊:“这个哈丹巴特尔倒是比那个牧仁三皇子要厉害了不少!” 两人交战正酣,凌赤的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凌赤小贼,这次我还看你往哪里跑!” 凌赤顿感背后一阵疾风掠过,显然是内力何其高深的高手!掌还未到,掌风先行,凌赤急忙撒手,撤开了“粘”字诀,身形一缩,斜冲向一旁。 正见得两个蒙古士兵意欲冲杀,凌赤接连挥出两刀,将那两个蒙古士兵砍翻在地。凌赤再一回头,只见得哈丹巴特尔身旁已然站上了一个衣着华丽的老者,在这混乱的黄沙战场当中,倒显得格格不入。 凌赤嘴中狠狠吐出了几个字:“海德......” 海德国师与哈丹巴特尔并肩而立,怒喝道:“凌赤小贼,现如今我蒙古大势已到,若是放下你的刀,就地投降,我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凌赤闷哼一声,道:“哼,你蒙古的蜘蛛网军阵都已然被我中原军队打破,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大势已到?我凌赤倒是劝你立刻收兵,小心不及多时,脑袋就得要换一个地方了!” 哈丹巴特尔一听,原来蜘蛛网军阵是由凌赤带着中原军队所打破的,他这些天一直在月轮国叫阵,便是想要与凌赤好好斗一番。可不曾想,原来凌赤早已突围出去,还带着中原军队将蒙古引以为豪的蜘蛛网军阵给破除了去,如此一来,蒙古士兵的士气便真被泼了一盆冷水。 而反观月轮国将士们,见到凌赤归来已然是豪兴壮志,而又听闻凌赤破除了蒙古强大的蜘蛛网军阵,更是心中大喜,都是嘶吼着将这群蒙古鞑子赶出大漠。 哈丹巴特尔心头一凛,暗暗忖道:“这叫做凌赤的中原人果然厉害,方才露出好一手武功已然叫本王难敌。如今又是破了我蒙古的蜘蛛网军阵,想必中原军队不日便到,这场战争只怕更难了!” 哈丹巴特尔正是犹豫之时,海德国师却在哈丹巴特尔的耳边献计道:“蜘蛛网军阵昨日才破,如今中原大军必定要稳住军阵,否则我蒙古其余残兵必将蜘蛛网军阵的重要枢纽给夺回来。所以现如今凌赤那小贼实则并未带得多少强兵悍将归来,我们若是不加紧这个机会拿下他们,只怕是时候拖延越长,中原军队一来,就真的大势已去了!” 哈丹巴特尔沉思片刻,心想海德国师说的的确有理。于是只见哈丹巴特尔立刻下令,道:“全军出击!” 蒙古数万大军得了哈丹巴特尔号令,都是雄浑吼出声来,那等场面何等之壮阔?原来凌赤与护卫长所打的,不过只是哈丹巴特尔的先锋部队,跟其后大军比起来,数量简直不值一提。 如今凌赤见到蒙古打算一举进攻,登时脸色一变,怒喝道:“月轮国众将何在?” 在凌赤身旁不远处的月轮国士兵一边抵挡蒙古刀枪,一边齐声回答道:“末将在!” 凌赤吼道:“你们尽可能聚拢在一起,能坚持多久就坚持多久!” 而凌赤却是足底一踏,又是朝着哈丹巴特尔所在方位奔了过去。前面一众蒙古士兵好生凶猛,然而凌赤挥刀过处,又岂不是鲜血直流?凌赤心中抱定了决心,就等一击将哈丹巴特尔拿下,主将如若受到危机,哪怕是蒙古拥兵再多十万,那也无济于事。 海德国师自然看出了凌赤的心头所想,立刻吼道:“拿下凌赤项上人头者,升官进爵、黄金美女,赏赐不在话下!” 众蒙古将士得令之后,更是一窝蜂全部朝着凌赤冲了过来。凌赤就算是武功高深,如今所面临的危机更是比之先前四方茶馆还要危急万分。 不过三息时光,凌赤身上已然多出挂彩,凌赤却忘记了周身伤痛,只是一个劲儿的挥刀拍拳! 折花拳与山阳刀法,左右开弓,将好些蒙古将士给斩杀大漠。然而杀了一群人,又涌来了一群人,这般打法,根本打不完。 只见凌赤一个不留神,突然被倒在地上的士兵抓住了双腿,就此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那些蒙古士兵们见到凌赤身子这么一倒,都是大喜,接连吼叫着:“快杀啊!这家伙倒下了,快趁这个机会杀啊!” 好些长枪围成了一个内环带刺的圆弧,朝着凌赤迅速回缩,正是要将凌赤全身刺出几十个窟窿。 而凌赤倒在地上,脑袋在地上狠狠一撞,被地上尸首的盔甲咯得生疼。周遭尽是长枪刺来,凌赤本能一声重喝,周遭瞬间凝结出了好几重黑气,“唰”的围绕着凌赤一动,将所有的蒙古士兵全都推开。 凌赤双眼发红,猛地沉喝一声,那几重黑气又将凌赤周身的黄沙全都卷了起来,有如一个滔天龙卷一般,蒙古士兵根本无从靠近。 海德国师见了,惊呼道:“聚气成形!” 海德国师立刻飞身而去,围绕着凌赤周身的黑气接连拍掌,掌掌尽都裹挟着剧烈的寒风。而凌赤如今不知为何,这次黑气比之先前更是猛烈上了好几分!海德用了好大的气力,这才将这团黑气稍微缩小了点。 哈丹巴特尔何曾见过这等武功,虽是惊讶不已。然而哈丹巴特尔常年征战的经历已然给了他无论遇到何种情况都难以撼动的冷静,只见他立刻翻身上马,握紧了金枪,沉喝道:“全都给我让开!” 哈丹巴特尔以难以抵抗之威势朝着凌赤冲刷过去,手中金枪一晃,俨然化作了一道金龙一般的冲击波朝着凌赤刺杀过去。 海德国师大惊,急忙闪开身子,心中一凛:“他莫非是要用强力将这凌赤聚气成形的防护罩给破解了吗?” 不及海德国师多想,只听好一声“噼啪”烈响! 凌赤周身的那几重黑气已然伴随着遍地的黄沙爆炸开来,而纵马而前的哈丹巴特尔也未能够将金枪刺入凌赤的胸膛。伴随着凌赤周遭黑气爆炸,哈丹巴特尔也跟着被一股强大的烈风给吹出老远! 哈丹巴特尔从马上落下,几个蒙古士兵赶紧扶住。然而哈丹巴特尔坠落之势何等强烈,那几个身材壮健的蒙古士兵都被哈丹巴特尔给压得摔倒在地。 所有人都是停止了混战,眼见方才哈丹巴特尔与凌赤如此一撞,都是惊讶不已。月轮国士兵急忙跑到凌赤的身旁,只见凌赤脸色苍白,已然吐了好几口鲜血,昏厥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个月轮国士兵急忙吼道:“誓死保卫凌赤少侠!” 所有的月轮国士兵都将凌赤团团围住,以长枪对外,形成了一个刺球。 蒙古数万大军正要上前,已经化作了不可抵挡之势。哈丹巴特尔自然不会被这么一个刺球给挡住,搀扶在一个蒙古士兵的肩膀上,咳嗽了两声,道:“弓箭手,立刻给我把这群人射杀了!” 海德国师亦是下令道:“所有部队集结准备,攻城在即,不得有误!” 凌赤如今昏厥,不省人事。而月轮国城墙已然就在眼前,众月轮国将士都是一惊,万万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原来大军之势太过猛烈,月轮国将士们虽在抵抗,可却被大军前行之势给推着走,也是属于边退边打,就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月轮国的城墙前不远处。 城墙之上,“鬼手棋圣”周莫测见到月轮国士兵都围成了一个刺球,心中百般疑惑,不得求解。一个月轮国士兵问周莫测说道:“周老先生,咱们现在该是怎么办?” 周莫测也是不知,喃喃道:“奋力守城,等我命令。” 哈丹巴特尔用以射杀凌赤的弓箭手已然准备好了,只听他挥手下令:“放箭!” 好些弓箭冲杀过去,挡在凌赤面前的一众士兵全都倒地不起。正是借着半个刺球被射了空,“鬼手棋圣”周莫测极目远眺,这才看见那刺球之中躺着一个少年。 路途遥远,又是黄沙弥漫,“鬼手棋圣”周莫测即便是内力修为远超常人,可却也看不清那人究竟是谁。可如今之情势,能够让那么多月轮国将士们以血肉之躯保护的,除了凌赤,还能有谁呢? “鬼手棋圣”周莫测不由得惊呼:“凌赤回来了?” 他这一句话被周围的月轮国士兵都听见了,全都乐开了花,顿时整个城墙尽是欢呼之声。然而周莫测本人也不知道凌赤究竟是怎么了?竟然昏倒在了战场之上,由那么多月轮国士兵合围保护着。 且说这保护着凌赤的好些月轮国士兵全都被射杀而亡,又是一群月轮国士兵挡在了凌赤的面前去。箭雨纷纷,又是一排月轮国士兵命丧蒙古人的箭雨之下! 凌赤依旧昏厥,最后所剩无几的几个月轮国士兵挣扎着踩着同伴的尸体,护住了凌赤。他们闭上了眼,其中一个战士喃喃道:“咱们多让凌赤少侠活一呼吸的时间,咱们月轮国就多一分希望!” 哈丹巴特尔听见了月轮国士兵竟然还抱有如此虚妄的幻想,嘲笑道:“好,本王现在就把你们所有人的希望尽数烧毁!” 月轮国众将士闭上了双眼,只等待着那一份刺穿身体的痛觉引上心头,那便是他们已然的决心。 可数息过后,箭雨却未飞来,一个月轮国将士睁开了双眼,这才看见远处突然好大一阵黄沙席卷而来。 海德国师闪身来到了哈丹巴特尔的身旁,急忙吼道:“二皇子殿下,中原援军到了!看这黄沙滚滚,人数只怕不少啊!” 哈丹巴特尔大惊,一转头,只见得月轮国城墙已然大开,又是月轮国大军冲了出来。 哈丹巴特尔大惊,道:“糟糕了,如此一来,咱们算是腹背受敌了!传令下去,立刻鸣金收兵!” 蒙古大军急忙撤退,月轮国众将士都是松了一口气,幸存的战士们相互抱在一起,将凌赤的身体拖了起来,欢呼道:“凌赤少侠回来了!” “凌赤少侠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归来 蒙古大军右翼卷起了逆天的沙尘,哈丹巴特尔一眼望去,简直难以判断出这会有多少的中原援军。而凌赤的归来,也是使得月轮国全体将士士气大增,竟然一涌而出,正想冲在最前面,想要将蒙古的先锋部队一网打尽。 哈丹巴特尔打望一圈,前方月轮国士兵来势汹汹、右翼中原援军已是数量难以估计。如今情势危急,容不得半刻的马虎。只见他立刻挥手下令,道:“鸣金收兵!朝左后方撤退!” 一听哈丹巴特尔的号令,蒙古大军立刻以整齐划一的撤退阵型缓缓而去。这阵型也是相当了得,形成了一个水滴状的图案,大部分兵力围成半圆,以抵挡右翼和前方的敌人,而哈丹巴特尔带队冲成了水滴的尖锥部,朝开阔的地域撤退而去。 不过半时,蒙古大军已然撤退得所剩无几。 战场之上,将凌赤高高托起的几个月轮国幸存士兵涌入了战友的怀抱当中,热泪纵横。 “鬼手棋圣”周莫测一手接过了昏厥的凌赤,眼见他面色发白,已然丝毫见不得血色,心中也是微微颤抖。 而右翼而来的中原援军也已靠近,黄沙不再滚滚。周莫测这才看清,援军哪里会有数万人?只不过每一匹马的尾部都被绑上了宽大的披风,马儿狂奔之时,披风逆风摇摆,才卷起来逆天的灰尘,给了哈丹巴特尔一众援军数万的假象。 此次八百中原援军的首领立刻上前,对着“鬼手棋圣”周莫测微微拱手,说道:“敢问阁下就是云深书院的周老先生吧?” 周莫测点了点头,他精通兵法战略,从中原援军的阵型便依然算出来了人数不过八百人。不过如今总算是有中原的消息了,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问道:“想必左大山将军已然拿下了蜘蛛网军阵了吧?” 那将领回答道:“不错,我们昨晚连夜打下蜘蛛网军阵。如今左大山将军稳定住蜘蛛网军阵,以防蒙古人夺回据点,尚且需要一些时日。所以凌赤少侠这才带着我们提前赶来,以作支援。” 月轮国的将士们听到蒙古号称万法不破的蜘蛛网军阵已然被打破,都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其中更为欢喜的,莫过于凌赤连夜带人赶来支援,心中之感动,莫用言语可能形容。 然而月轮国将士们看到周莫测怀中已然昏厥的凌赤,心中一丝愧意也是升上心头。“鬼手棋圣”周莫测自然知晓月轮国将士们心中所想,为鼓舞士气,只见他抱紧了凌赤,朗声说道:“如今凌赤少侠已然归来,让他稍作歇息。等到中原大军杀到,月轮国之危机,解除在望!” 月轮国众将士都是感激涕零,相互拥抱在了一起,似乎和平的时代已然到来。 且说这方才滚滚撤退而去的蒙古大军,待得离开稍远之后,哈丹巴特尔站在战车之上往回一看,月轮国城墙之下密密麻麻虽然挤满了人。然而黄沙不再,他深谙兵法战略,一眼望去,哪里会有数万之众?哈丹巴特尔心头一凛,大叫一声:“好狡猾!竟然用黄沙来骗过本王!” 海德国师已是皱紧了眉头,他们蒙古本来已经大胜在望,可不曾想竟然被这八百兵士给瞒骗过去,竟然使得这蒙古最为骄傲的铁骑不战而逃!这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一场沉重的侮辱! 哈丹巴特尔身侧一个骑马并行的副将见到哈丹巴特尔盛极怒意的模样,便开口问道:“二皇子殿下,咱们现在杀回去,如何?” 他本打算以此讨好哈丹巴特尔,谁知哈丹巴特尔竟然勃然大怒,从腰间拔出长剑往那个副将的脖颈猛一挥砍。只见得鲜血直喷而出,一个头颅从脖子之上像个皮球一般落到了地上,又被其后的马蹄践踏得不显形状。 哈丹巴特尔盛怒之下,更是残暴不已,骂道:“哼!这人是如何当的副将?我蒙古前攻后撤,已然受敌、疲惫不堪。他这家伙竟然还想要我的大军杀回去,再经历一场血战,莫不是要本王折损大半兵力,在其余几个皇子面前丢脸吗?” 哈丹巴特尔事到如今,竟然还在想要与蒙古其余几个皇子争个高低,残暴之心性,可想而知。海德国师如今也是不好触这个霉头,躲在了战车之中,缓缓调息内力。 经过蒙古大军撤退之后,月轮国上下尽是显现出一阵欢呼雀跃的气氛。将士们重新走回城门,路途两旁的百姓何其欢呼不止?阿妮公主也是感动,然而更多的目光却是沉沉落在了由将士们并肩托起的凌赤身上。 待得将士们走近了些,都是齐刷刷蹲下,一起吼道:“参见公主殿下!” 阿妮公主急忙回道:“诸位都是我月轮国的英雄,快快请起!” 阿妮公主激动地冲到了凌赤的身旁,纤细小臂轻轻摇摆,露出了画笔般柔和的两根手指在凌赤满是泥污的脸上轻轻擦拭。阿妮公主心中之喜悦,真是难以语言所述。然而凌赤回来之时,却已不省人事,她的失落亦是不小。 “鬼手棋圣”周莫测脸上虽然显得比先前要松和了许多,然而毕竟中原大军还未赶来,情势依旧相当危急。于是乎周莫测走到了阿妮公主的面前,将一应情况都讲了一个清楚,万万嘱咐阿妮公主如今正处于交战的关键时期,要么一举之下、反败为胜,要么便是援军未到、全城被屠。 阿妮公主自小便是伶俐,“鬼手棋圣”周莫测口中道理自然也是通晓。如今士气大涨,阿妮公主立刻对着众将士说道:“诸位,如今蒙古蜘蛛网军阵已破,中原大军不日便到。凌赤少侠为救我月轮国于水火,也是精疲力竭,咱们可千万要守住最后一城!” 众将士齐声呼喊,场面之壮观,如是滔滔黄河奔流不尽。 阿妮公主急忙派人将凌赤送往休息,自己却未陪在凌赤身边。 阿妮公主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近了城门,身后跟着一众月轮国将士。大家看到阿妮公主的步伐正是朝着不远处的战场遗迹所去,都是急忙劝道:“公主殿下,蒙古大军虽然退去。但不知道何时会在回归,还请公主殿下即刻返回寝宫!” 阿妮公主停住了步伐,转头对着月轮国将士们轻声说道:“他,走的时候,痛苦吗?” 这一句话虽然轻声细语,可是却如同泰山一般沉重地压在了月轮国将士们的心头。不必猜测,他们便知道阿妮公主口中所询问的就是护卫长。 自阿妮公主成长以来,护卫长便是一刻不停地陪在了她的身边。对于这个月轮国的公主而言,护卫长不仅仅只是自己的守卫而已,他更像是一个永远用热血身躯挡在阿妮公主身前的大哥哥,那份真挚的感情如今化作了大漠的黄沙,渐渐飘远,却从未离开过这片深情的土地。 没有人回答阿妮公主的问题,阿妮公主眼角一抹晶莹更是惹得将士们怜惜不已。阿妮公主抬起手,轻轻擦拭掉眼角的泪花,强忍住泪意,苦笑道:“为国捐躯的将士们实在是太多了,我身为公主,却不能够将他们的名字全都记下来,真是有愧他们了。” 周雨亭也走近了些,挽住阿妮公主的手臂,柔声安慰道:“公主,他们都是英雄。你能做的就是好好保护这一方国土,你没有愧对他们什么的,反之,他们都以你为自豪骄傲呢!” 阿妮公主依旧强撑着笑意,便走了回去。月轮国将士们见到阿妮公主已然转身回去,都是立刻投入了防御工事的建筑当中去,危急的情势不容得他们有丝毫的片刻来缅怀那些战死沙场的弟兄们,这就是战争。 而昏厥的凌赤经过了一整夜的调息过后,也终于渐渐清醒了过来。一睁开眼,便是一片红纱挡住双眼,随即便是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悠然飘来。凌赤坐起了身子,心中暗暗忖道:“这‘聚气成形’的功夫还是不能够掌握,哎!”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原本已然昏厥在了战场之上,而如今怎么却又好端端地躺在这里?凌赤取下床边悬挂的黑袍,披在了肩上,正要出去,却见得好几个青衣侍女走了进来。 凌赤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我已经回到了月轮国!” “贼汉子!”一声清脆的交响霎时将凌赤唤醒,“你终于醒过来了!” 这声音听来亲切不已,凌赤不必多猜,都知道一定是简叮咛那个妮子了。果然见得简叮咛飞也似的冲到了凌赤的身边,左拍拍、又拍拍,嬉笑道:“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凌赤苍凉一笑,道:“蒙古大军可退了?” 简叮咛回答道:“真有你的,硬是用八百军士伪装成了上万人的模样。那些蒙古鞑子早被吓跑了!” 简叮咛大声夸赞着凌赤,而凌赤本言笑之中,突然双眸之中飘过一丝凶狠,怒喝道:“快闪开!” 第一百三十五章:刺客 说时迟、那时快,凌赤一伸手,左掌一勾,搭住了简叮咛的肩头,往自己胸膛一带。而凌赤的右手霍然一伸,简叮咛这才看见自己的背后已有一道寒光霎时射来,凌赤急忙用右手双指接住。 竟是一支寒光透亮的飞刀! 在场所有侍女无不骇然,然而不等她们稍有惊呼,凌赤已然放开了简叮咛,身形化作一阵劲风追了出去。 月光如瀑,倾泻而下。凌赤一昂首,只见得不远处的房顶楼瓦之上,一抹身影飞速而去。凌赤一声厉喝,喝声之中尽带真气十足,一股劲儿便跃上了房顶。 凌赤施展着轻功发足奔去,前面那人的轻功也自然不弱,凌赤狂奔一阵,竟然没有丝毫的靠近。而那个人似乎也是故意在捉弄凌赤似的,明明可以甩开凌赤的,却又始终与凌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月轮国如今正是处在紧张之时,为了防止有刺客突然杀来,更是加重了层层戒备。很快,巡逻的月轮国将士们便看见了房顶之上、月光之下,有两抹身影来回穿梭。 月轮国将士们对于凌赤都是再熟悉不过了,一见那稍微后边的身形,便已经认出那是中原少年凌赤。而本已经昏厥的凌赤如今竟然在追赶着什么人,那么那个人除了是刺客,还能是谁呢? 于是只见得火光大亮,其下又是好多月轮国士兵一齐追赶起来,放声吼道:“追刺客啊!快追刺客啊!” 而那人却是丝毫不急,身形却陡然一停。凌赤抓紧赶上,不知为何这人却突然停止了。而在下一秒,只见得刺客面前又是一抹身影窜了出来,长衫随风而舞、白须因月生辉,正是云深书院的一流高手——“鬼手棋圣”周莫测! 凌赤大喜,叫道:“周老先生,快助我拿下这个刺客!” “拿下我?”那刺客狞声笑道,“真是狂妄至极!” 刺客发声之时故意将声线拔尖,叫人听起来直是刺耳。而他又是将内力饱蓄其中,这么一吼叫,其下的好些不同内功的月轮国士兵们都是捂住脑袋叫疼。 凌赤一瞥眼,立刻对着月轮国将士们吼道:“此人内功深厚,你们躲开些!”说罢,只见得凌赤立刻闪身而去,双拳往下一抡,肩膀斜抖、肘部一撞,正是使出了折花拳其中一招“碎花镇柳”。 此招以肘部发力,虽是变化甚少,可一旦使出,那威力端的是强硕无比。凌赤第一招便不顾后招变化,将此“碎花镇柳”使出,正是看准了与“鬼手棋圣”周莫测相互配合,封住刺客的后路。 而“鬼手棋圣”周莫测作为云深书院的头几号高手,一见到凌赤这副招式,当然不会不懂得凌赤出招的含义。只见得周莫测亦是身形一动,袖袍随风狂舞,好似展开双翼的蝙蝠,将背后的月光都尽皆挡住! “凌赤少侠,这番看好了!” 周莫测一声沉喝,已是用足了气力,便见得好些劲风一齐从周莫测的袖袍之中急射而出!这些道劲风正是周莫测暗藏身上的好些颗黑白棋子,如今以“天女散花”的手法爆射出来,已经将那个刺客的好些退路给全部拦住。 霎时一瞬,凌赤的“碎花镇柳”已然攻到了那刺客的眼前,只需一瞬,那个刺客无疑便会被这招给击倒在地。 而正在凌赤的肘部即将击中那刺客的背心之时,刺客却陡然双掌分开,一掌平推向前、另一掌反扣身后,紧随而至便是惊雷般的一声巨响,紧接而来的便是暴雨倾盆的碎滴! 如此惊雷暴雨的声响都是让月轮国将士们一惊,还以为天上真的下起了暴风雨。 而凌赤和周莫测都是脸色一变,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原来那刺客平推的一掌劲力了得,掌风呼哧竟然将漫天的棋子给击落下来!而刺客反扣的一掌竟然以后背接住了凌赤的“碎花镇柳”! 试想之,盖龙这一手“折花拳”可是号称全江湖之中最为强劲的几个招式之一!而如今这个刺客竟然仅凭一只手掌,从背后便接住了这势沉刚猛的“碎花镇柳”! 凌赤如今已然经历生死决斗不下数次,一击被挡,又是膝盖一撞,双掌齐分,左右开弓!那刺客兜转变换身形仅在一瞬,已然面对面与凌赤互拆数招,不分上下! “鬼手棋圣”周莫测也不敢稍有懈怠,纵身而下,也是掌风阵阵朝着刺客挥了过去! 这个刺客以一敌二,却丝毫不显得稍微的下风,反而将凌赤与“鬼手棋圣”的各路招式全都给封锁住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暗自吃惊,一边出招,一边细细观察着这刺客的出招究竟师承何门何派。然而斗过了将近百招,自认为看遍天下百门武功的周莫测也实在想不出来这人的武功究竟源于何处。 凌赤越斗越酣,这人处处隐藏实力,饶是如此,凌赤却依旧无法取敌制胜。想凌赤自九鹏寨变故之后,武功上涨简直有如神助,可如今这个刺客的实力却远远高出凌赤数倍,放眼全江湖,也实在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突然凌赤正是大臂一甩,左掌自右拳之中穿过,右拳又是回伸一震,相继拍向这刺客的“百会”、“曲池”两处大穴! 可招式才刚刚施展到一半,凌赤却突然真气泄尽,丹田已然空空如也,全身上下竟然提不起一丝力气! 那刺客正好一掌与“鬼手棋圣”周莫测相对,内力之比拼难分高下。见到凌赤身子一歪,那刺客立刻另一只手搭上去,双掌齐出,将“鬼手棋圣”周莫测给震退数步。 凌赤身子已然失去了力气,强撑着站稳,而那刺客冷然一笑:“哼,给我滚下去吧!” 那刺客腾空而起,斜斜地踢出一脚,凌赤被这一脚踢下了房顶,滚落几次过后,这才被房顶之下的月轮国士兵们给接住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正要上前追击,突然见得那个刺客一掌挡在胸前,冷笑道:“你们两个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你现在一个人,岂不是来送死的?” “鬼手棋圣”周莫测闷哼一声,厉声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刺客却是对着皓月,朗声大笑:“你知道又如何?难不成你就打得过我了?” 周莫测只是沉默,他们之间的武功高低实在是太过明显,若是真想要留下这个刺客,那简直是痴心妄想了。于是乎只听“鬼手棋圣”周莫测冷笑一声,道:“阁下夜里闯入月轮国,只怕是蒙古的刺探吧?这见不得光的事情,真可惜了阁下一身的好本领!” 那刺客却是哈哈大笑,道:“周老先生果然不愧是云深书院的高手,不仅武功有那么几分样子。这嘴皮子功夫更是比武功还要高上了好几分,哎呀,书院就是书院啊,总归还是要靠嘴皮子功夫来发家的。” 这刺客如今矛头直指云深书院,正是犯了“鬼手棋圣”周莫测心中大忌。要知道,在武林当中,师承何门何派可是所有武林中人的骄傲所在,而“鬼手棋圣”周莫测更是文人风骨,以云深书院为自豪。这刺客口口声声侮辱云深书院,却叫“鬼手棋圣”周莫测如何能忍? 只见得周莫测一甩手臂,道:“在下的确出自云深书院,不过云深书院的高手么,这倒算不上。若是阁下有心,可敢移步同老夫一道上一上云深书院,老夫倒要看看阁下究竟是又有如何的三头六臂,敢在云深书院的名头上面乱说一通!” 那刺客见到周莫测被如此激怒,心中更是狂喜,竟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以为堂堂的‘鬼手棋圣’周老先生的涵养颇深,自然是不会动怒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虚有其名吧!好,我今夜就放过你们几个人,记得把人头给我留着,洗干净了,我来日自当来取!” 刺客说完,只见得他一个闪身,光明巨硕的圆月上留下了一个影子,又瞬即飘忽不见。那刺客的轻功已然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凌赤见了都是不由得心寒,心中突然想起来一个身影,正是拿下蒙古蜘蛛网军阵之时所出现的那个怪老头儿。 虽然这个刺客与那怪老头儿的身法全部相同,但真要说两人的轻功修为,那只怕是难分高下! 突然,只见得“鬼手棋圣”周莫测站在房顶之上“咦”了一声,道:“怎么回事?那人真是好生奇怪?” 凌赤如今真气运行不畅,见到“鬼手棋圣”周莫测突然发出疑问,心中尤其着急,急忙吼着问道:“周老先生,怎么了?那个刺客可走远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飘然落了下来,眉头皱紧,道:“走是走远了,不过......” 凌赤心中焦急,问道:“不过什么?” “鬼手棋圣”周莫测立刻回答道:“他身法原本那么漂亮,可走远了却好像真气提不上来了,竟然在地上接连摔倒了两次!” 第一百三十六章:仇恨 凌赤身子稍稍一斜,真气提不上,竟歪倒一旁。凌赤身旁的月轮国将士急忙扶住了凌赤,都是焦急问道:“凌赤少侠,你可还好?” 凌赤摆了摆手,道:“无妨,不过是气力有些使不上来罢了。” 凌赤如今面上已然全无血色,原本血气方刚的脸颊只如是五官挂在了一张薄纸之上。 月轮国将士们都是心急,“鬼手棋圣”周莫测自然不会使好不容易上涨起来的士气就如此低落下去,急忙道:“凌赤少侠这些时日为了月轮国操劳奔波,如今精力不上,还是应该好好休息一番的好。” 此话便是用以告诉月轮国将士们凌赤身体无恙,只需好生静养即好。而他虽然如此说到,可心中所想却是不同。 这凌赤晕倒已然不在少数,保不准身上便定是患上了什么可怕的绝症。而当初南海四方茶馆一战,“鬼手棋圣”周莫测虽未参与其中,可也听说了凌赤被江湖第一神医“寒雨医圣”雨潇寒所带走。 “连‘寒雨医圣’雨老先生都无法医治,这绝症该是有多么可怕!”周莫测双眼沉沉落在了脸色泛白的凌赤,心中之怅然,又是一番苦陈。 月轮国将士们早已在心里面对凌赤钦佩已久,如今见了凌赤,更是激动欣喜。一时之间,凌赤便被好些月轮国将士们给团团围住。 “鬼手棋圣”周莫测心里挂念凌赤的伤势,于是便一闪身,移到了凌赤的身旁。只见“鬼手棋圣”周莫测一抬手,双眉紧皱,喝道:“刺客都已然杀进来了,还在这里逗留什么?这次凌赤少侠身受重伤,总算是躲过一劫。莫非你们还在这儿等着让刺客下一次又摸入公主的寝宫里去吗?” 月轮国将士们一改方才欣喜若狂之神情,不由得眼神黯淡无光,多日连战的疲惫感暴露无遗。 为首的几个月轮国将领立刻整队,带着所有月轮国将士们都是回到了各自的区域巡逻了。 凌赤心中也觉得“鬼手棋圣”周莫测此言有些过了,毕竟将士们无非只是在关心自己罢了。更何况,将士们分离抵抗多日,都是疲态尽显,好不容易可以同凌赤一道稍微放松休息片刻,又何必如此严苛地要求他们呢? 凌赤刚要开口,可“鬼手棋圣”周莫测却一掌挡住,打断了凌赤,道:“凌赤少侠,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不过如今情势非同小可,若有稍微懈怠,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你也看见了,那刺客的武功根本不在你我之下。” 凌赤也知道这其中道理,只好摇头叹气。正是此时,突然听得不远处一声大叫,正是方才离开不远的月轮国士兵! “刺客又回来了!刺客又回来了!” 凌赤与“鬼手棋圣”周莫测都是脸色大变,先后夺身而出。然而凌赤如今真气上涌不能,才刚刚迈开步子,便险些跌倒在地。 “鬼手棋圣”周莫测急忙回身,伸手在凌赤的腋下一举,带着凌赤一同飞身闪了过去。 只见得拐过了好些角落,正是好些月轮国士兵的围攻之处。“鬼手棋圣”周莫测一停下,立马问道:“都在这里站着干嘛?刺客去了哪里?” 一个月轮国士兵急忙回答道:“刺客溜了进去......” “鬼手棋圣”周莫测大怒,喝道:“刺客进去了,你们怎么没有进去?难不成是要刺客白白逃脱了去?” 那名月轮国士兵急忙回道:“不是的,我们已经派人将这里围了起来,弓箭手也已经就绪,那个刺客一定跑不了的!” 凌赤抬头望了一眼,只见此处正是一间小黑屋子,周遭也的确有好些手持弓箭的月轮国士兵举弓守候,倒也算是密不透风了。 凌赤先前才因为“鬼手棋圣”周莫测对于士兵们有些严苛,略微不大高兴。如今刺客已然被围住,凌赤劝说周莫测说道:“周老先生,如今刺客都已经被围住了,他们做得不错,咱们还是先拿下这个刺客再说。” “鬼手棋圣”周莫测哼了一声,一甩袖子,便要往黑屋子里面去。只听那月轮国士兵急忙吼道:“周老先生千万别进去!” “鬼手棋圣”周莫测眉头紧皱,道:“怎么?” 那月轮国的士兵急忙回答道:“这个刺客的暗器本事不小,咱们已经折损不少弟兄了!” 凌赤放眼望去,这才知道了为什么这些月轮国士兵不敢冲入其中。原来是这个刺客在黑屋子里施展暗器,使得这些士兵们进去一个,便栽倒一个,倒是阴险得很。 只见得“鬼手棋圣”周莫测冷笑一声,指尖暗暗扣住了三枚棋子,凝神一发,便是“倏”的一声风响! 随后又听见好几声“劈里啪啦”之声,原来那刺客以为有人进来,于是便将手中的暗器都施展了出来。 “正是现在!” “鬼手棋圣”周莫测大吼一声,已然冲入了黑屋子之内。凌赤从月轮国士兵手中夺过了火把,也是跟在了周莫测的身后。 火光一照,便见得一抹黑影突然现身,已是一掌拍过。 此一掌一出,却是大露出腋下空门,与先前那刺客的凶猛招式全不相同。“鬼手棋圣”周莫测心中揣测道:“这刺客的武功高深至极,就连是我都看不出来他的武功来路,这一招只怕正是要引我上当,再将我擒住!” 于是乎,只见得“鬼手棋圣”周莫测一个墩身,双肘拍在了膝盖上,双爪齐齐往上一掏。如此一来,矮身之下的周莫测便躲开了刺客的一掌,同时又是反而擒住刺客的招式。 然而那刺客何等武功?“鬼手棋圣”周莫测本不抱丝毫能够擒住刺客的希望,突然掌心一热,没想到这双爪竟然轻而易举地扣住了刺客的肩膀。 那刺客顿时痛嚎出声,声音一出,凌赤与“鬼手棋圣”周莫测都是脸色一变,这个刺客是另一个人! 只见得“鬼手棋圣”周莫测一脚猛踹,那名刺客顿时被踢飞老远。周莫测一指沉下,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刺客捂住双肩,狞笑道:“云深书院周老先生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 “鬼手棋圣”周莫测还未听出这声音究竟是何人所发,而凌赤却是身子陡然一晃,仇恨与愤怒一齐涌上了心头。 周莫测未发声,而凌赤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彭......少......康!” 凌赤满眸子的烈火霎时冲昏了头脑,一甩手,直接将手中的火把丢掷而出。彭少康还未反应过来,凌赤已然冲到了彭少康的面前,一掌急挥,却并不是拍向彭少康,而是将彭少康脸上的面纱给掀开了去。 凌赤眼神一变,大喝道:“果然是你!” “当然是我!” 彭少康双掌齐出,身子陡然一转。凌赤如此被彭少康给推了过去,而彭少康已然站起了身子。彭少康似乎也是有点诧异,这凌赤的武功原本已经高出彭少康不知多少。而如今彭少康平平无奇的推掌,凌赤却是不闪不避,显得有几分笨拙之态,好像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般。 彭少康狞笑道:“怎么了?你这小子竟然还敢这么看不起我?” 彭少康自知此次在劫难逃,若是没有凌赤在,他或许还会咬咬牙,向着“鬼手棋圣”周莫测下跪求饶。然而彭少康亲手杀死了凌赤的兄长凌炎,又是往后无数的恩恩怨怨,这份深仇大恨,凌赤如何会放过彭少康? 凌赤捂住胸口,咳嗽一声。如今凌赤的真气运行不畅,被彭少康如此一推,更是气血交杂,实在是难受。 彭少康看出来凌赤身上有伤,于是乎便嘲笑道:“呵,你这小子事到如今,却还想要跟我打一场吗?” “鬼手棋圣”周莫测大喝一声:“彭少康,你莫要狂妄!凌赤少侠虽然身上有伤,可我周莫测还在此,你今日定是插翅难飞了!” “不可!”凌赤一摆手,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这个渣滓,是我的!” “鬼手棋圣”周莫测想要劝告凌赤:“凌赤少侠,你的伤......” 凌赤哪里会听周莫测说完,已然扑身之上,接连几拳都是用尽气力。然而彭少康一一避开,不显费力。 “凌赤,你这个小子还不快点滚开?我可不跟废物打架!”彭少康还在不住地嘲笑,“跟你这种废物打一架,岂不是要脏了我的手?” 凌赤被彭少康激怒,一招一式丝毫见不得章法,只是胡乱挥舞。凌赤一边出拳,一边怒吼道:“你还不动手?” 彭少康却是哈哈大笑,道:“想要我动手?你也配?” 凌赤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然不顾自身身形之稳定,斜身而进。彭少康顿感一道疾风擦过,急忙出手,招式出到一半,却又收了回来。 凌赤本就身形不稳,见到彭少康收手,竟然也不再出招。如此一来,凌赤反收其害,跌倒在地。 彭少康嘿嘿笑道:“想要报仇?让我出手也可以,只不过还是得要换点东西好!” “你说什么?” “我好好跟你打五十招,你不能杀了我,便放了我!” 第一百三十七章:决斗 彭少康果然不愧是刘震风手下的一大智囊,如今虽然已入无返之地,可却死死抓住了凌赤心中复仇的执念,正是要借此换取一线生机的机会。 “鬼手棋圣”周莫测怒喝道:“你这贼子,现如今已经落入了我们的手中。莫非还想要逃出去吗?” 周莫测与刘震风、彭少康等镇武镖局一行人虽然不算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如今中原与蒙古开战在即。而镇武镖局却选择了暗中支持蒙古,如此一来,双方的立场也是显而易见的对立了起来。 彭少康自知武功不及周莫测,更莫说这黑屋子以外还有多少手握弓箭的蒙古士兵?如今唯一能够活下去的机会,便是深深抓住凌赤的复仇执念。于是乎,只听彭少康冷笑道:“凌赤啊凌赤,当初你就只能够靠着你那凌炎兄长他们才苟活到现在!如今竟然还要靠云深书院、月轮国了,原来九鹏寨出来的,净都是一些只会巴结的小人!” 凌赤大怒,指尖一抖,霎时擦过一缕劲风。彭少康见凌赤杀来,依旧只是躲闪,却并不出招。凌赤一边出招,一边厉喝道:“彭少康,有种的就好好跟我打一场!” 彭少康身形一矮,又是任着凌赤的掌风自后背贴过。本是已有冲击凌赤肋下的好机会,彭少康却是不急着出招,只是笑道:“跟你打?我们保镖一行,走南闯北就为了一个利益。跟你打,我有什么利益可言?” 凌赤被彭少康彻底激怒,狂吼道:“好!你不是要让我放了你吗?若是我凌赤不能够在五十招以内击败你,我放你走便是!” “好!”彭少康大叫一声,只见双掌抖得甚是凶猛。而凌赤不知为何,真气根本提不上来,彭少康这掌法施展开来,竟然封住了凌赤的各处路子。 只见彭少康双掌一错,左掌自右肘处一横,“唰”的一声,凌赤胸前的衣襟瞬时被彭少康给划出了一道擦痕。 彭少康收了双掌,撤开两步,笑道:“这可是第一招了。” 凌赤心中怒气上涌,喝道:“再来!” 而彭少康却是后退一步,一掌横在了胸前,喝道:“止住!” 凌赤身子已然冲了过去,左拳加紧呈了一个斜劈状,右拳直直拍出!彭少康见这招来势汹汹,也不敢轻易放过,脚下身法一动,撤开半步。而凌赤左拳不过只是虚晃一招罢了,右拳才是真正的杀招所在。 彭少康虽然避开了左拳,右拳却是沉沉地冲了过来。彭少康胸膛大露,被凌赤一拳拍中,不由得后退两步。 凌赤又要出招,口中还吼着:“要打便打,啰嗦什么?” 彭少康心头却又是在估摸着:“这次可不能光是逃走了,若是能够趁着凌赤如今功力不够之时,将这凌赤给彻底铲除。那也算是把后患断了,回头还能跟镖头邀功!” 彭少康心头所想甚是得意,然而若是凌赤就这么被他打死了。那么“鬼手棋圣”周莫测和黑屋子外的一众月轮国士兵绝对不会就如此放他离开,他还得要再借助凌赤的复仇执念一次。 彭少康狞声笑道:“想要报仇?就凭你那几下三脚猫功夫?只怕是让你五十招,你都不一定打得过我!” 凌赤被彭少康如此一言给激怒了,两只手握着沙包大小的拳头,额角已然大汗淋漓。方才与前一名刺客一番激斗过后,又是真气一泻,如今哪里还有力气?然而凌赤又怎么会是就如此服输的人?更何况面前这人还是亲手杀害了凌炎的仇人。 凌赤怒道:“这才不过是一招而已,你狂妄什么?有什么本事尽管使过来吧,我凌赤还不需要你让招!” 彭少康等的就是凌赤这句话,立刻接过了话头,说道:“好,你可说得好呀!不需要我彭少康让你招,那既然如此,我若是下手重了,把你杀了。这云深书院的周老先生和月轮国的人,可不准为难于我!” “好!” 凌赤狂吼一声,万万没有注意到身后“鬼手棋圣”周莫测的脸色剧变。如今凌赤在月轮国声望可算是甚高,若是凌赤答应下来,这本来已经算是囊中之物的彭少康便真的有了逃出去的一线生机。 “鬼手棋圣”周莫测急忙劝道:“凌赤少侠,千万冷静,现在当以大局为重啊!” 凌赤哪里听得进去?只是一声怒吼:“我凌赤当初就是被这群杂种给害的家破人亡,你如今却叫我冷静什么?我这话既然说出来了,就不会有反悔的时候!” “鬼手棋圣”周莫测只是急得直跺脚,而凌赤根本不顾及这些,已然朝着面前冷笑的彭少康冲了过去!凌赤虽然真气运行不畅,可招式底子还在,一出手便见得了得! 而彭少康如今既然已经有了凌赤的承诺,眼神当中立刻射出了一道凶光,杀气霎时在两人炸裂开来。如今之势,正是必要分个你死我活的下场。 凌赤飞身而去,一出招便是“折花拳”之中最为凶狠的招式。彭少康见此招来势汹汹,也是不敢懈怠,双臂错分,右腿踢出,身子微微一侧,左手反而掏向了凌赤的小腹。 凌赤这招本来是势在必得,毕竟他与彭少康之间的武功差距何其明显?然而凌赤如今真气已然泄了大半,招式虽然精妙,而凌赤却万不能施展出来。是以彭少康轻而易举地便抓住了机会,凌赤自然也非庸手,招使到一半,便将拳头沉下,格挡住了彭少康袭来的左手。 彭少康左手手腕翻转,反扣住了凌赤的拳头。凌赤双眼一瞪,只觉手腕被彭少康捏得发疼。 彭少康狞声笑道:“士别三日,便应当刮目相看。这么些天来,你真的以为就只有你一个人的武功在涨吗?” 原来自从来到大漠以后,彭少康便以“协助镖头”的名义向刘震风求情几次。刘震风手下虽然强兵悍将不少,然而若论心机,还是彭少康算是个人物。刘震风要巴结蒙古,带来的人武功自然是不能差的,于是乎便将自己的“十六路破风掌法”传授给了这彭少康。 彭少康学成了刘震风的“十六路破风掌法”,武功自然是今非昔比。只见得他如今左手扣住了凌赤的手腕,身子本又是倾侧之态,顺而一带,右掌一落,便是“十六路破风掌法”之中的一招“斜风带露”。 凌赤身子被彭少康带了过去,后背又是受了彭少康一掌,心中盛怒至极,却也不得不冷静下来,忖道:“这彭少康的武功果然有长进。可惜我如今真气提不上来,否则怎么会受这等屈辱!” 而彭少康却是一笑,右手身处,双指分开,笑道:“凌赤少侠,这可是第二招了。” 凌赤怒喝道:“还有四十八招,没见过找死还这么心急的!” 彭少康只是冷笑,而左手已然藏在背后,正是暗暗蓄劲,正打算趁热打铁,快速解决掉凌赤。 凌赤如今怒极,哪里注意到彭少康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只见得凌赤又是奋身急上,折花拳法专挑最为凶猛的下手,轰轰隆隆已然打过了七招。 彭少康被凌赤这接连的攻势也是有些吓住了,毕竟折花拳可号称全江湖最为刚猛的几门武功之一。凌赤盛怒之下施展出来,果然不凡!彭少康一时并未找到机会下手,只得一边拆招,一边找寻机会下手。 凌赤又是左拳一挥,右拳中途变化好几个路子,然而身形不变,拳拳出招都是威猛至极。彭少康看出若是再不出手,那么凌赤的攻势已然难以抵挡了。 只见他斜斜一转,狞身、垫步,小腹却往后收了几寸,双掌从背后一齐扇了过来。这招真是奇怪不已,然而竟然一出手,凌赤拳法的路子却好像处处受了阻碍,施展不开。 而彭少康却是一笑,道:“这可还没完嘞!” 只见得彭少康半转的身子突然转正,力气下沉,已然准备轰然一招拍出。 “鬼手棋圣”周莫测暗叫不妙,可又不方便出手。正是焦灼之时,突然听得远处风声一震,一道劲风飘而擦过,彭少康急忙退开,喝道:“好你个凌赤,说好单打独斗的,竟然找帮手!” 凌赤哪里知道?立马回吼道:“什么?我凌赤打你需要什么帮手?” 话音刚落,凌赤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哈哈哈,这等武功,不靠帮手,你打得过谁?” 凌赤立刻转头,却见得背后那人却是先前以一敌二的刺客。如今这个刺客已然没有掩藏声音,凌赤耳朵立刻听出,这人便是原先九鹏寨的智囊“神雕”周满春! 周满春嘿嘿一笑,道:“我多少也算是个九鹏寨的人,早就看彭少康不爽了。这次就借你的手,把他杀了去!” “你敢!”凌赤立马吼道,“你算什么九鹏......” 然而周满春已然冲了出去,几掌连拍,彭少康哪里还有招架之力?不过数招,只听得轰然一响,彭少康顿时被击飞老远,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第一百三十八章:口诀 凌赤一见周满春突然回来,早已盛怒至极的心房更是热得发烫。他沉下了双眸,恶狠狠地盯着周满春,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喉咙里面好不容易呛出来的一般,缓缓开口说道:“你......周满春......跟九鹏寨根本毫无关系!” 周满春只是冷笑,眼角之中尽是嘲讽的神色。倒在一旁奄奄一息的彭少康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直到眼光落到了不远处冷笑着的周满春之时,这才反应过来。 彭少康想要强撑起身子,可是方才周满春的数掌已然封住了自己的各处血脉。又加之周满春的武功已然出神入化,就连盖龙都是不敢轻视,如此数掌下来,他还能够喘气,不过只是周满春故意留了他一命而已。 彭少康又是跌倒在地,胸膛紧贴住地面,只是灼烧的剧痛感。彭少康狞声说道:“周......周满春,你果然......你果然是奸细!” 周满春哈哈大笑,道:“奸细?我周满春以前是九鹏寨的人,要找你报仇也是天经地义。更何况如今,我对刘镖头可是尽心尽力,若是说功劳苦劳,我周满春可比你彭少康多得多了,又算得上是什么奸细?” “哼!”彭少康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当初刘镖头就应该一刀杀了你,你留在镖头的身边,总归是个祸害!” 彭少康虽然为人阴险狡诈,到了危急的关头,就是下跪求饶也是说一不二的人。但是如今他深陷月轮国之中,又遭到了凌赤等人,周满春又是将他打成重伤。彭少康何等心智?自然知道自己的死期已到,根本不会有人来同情于他。 周满春却不回答彭少康,转而对着凌赤笑道:“我这次可算是救了你一次啊,赤儿......” 凌赤大怒,喝道:“谁让你如此叫我的?我凌赤与你周满春可有不共戴天之仇,要出手就尽管来吧!我凌赤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你!” 正是此时,月轮国士兵已然将凌赤的“黑鹏”宝刀取了过来,凌赤接过了“黑鹏”宝刀,怒喝道:“出手吧!” 周满春摇了摇头,道:“何必呢?现如今你已没有力气再打了,还是好好休养吧。” “少废话!”凌赤一声怒喝,“快动手!” 周满春却是转过身去,凌赤再也难以忍耐。周满春竟然敢如此对他,凌赤心中的仇恨与愤怒已然使得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凌赤挥刀而去,周满春感到后背一阵疾风,身形微侧,反手伸出双指,轻轻一弹。只听“咣”的一声响,周满春的指尖沉沉一碰凌赤的刀身,凌赤手中的“黑鹏”宝刀竟然就如此直飞了出去! 周满春叹气道:“都说了,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 “鬼手棋圣”周莫测走上前一步,道:“你莫要猖狂,老夫可还在这里站着嘞!就算我和凌赤少侠拿不下你,这外面如此多的月轮国士兵。周满春,你今日可是插翅难逃了!” 周满春却是朗声大笑,隐隐之中的风鸣之声渗透黑屋子。黑屋子以外的月轮国士兵们听到如此一吼,都是被震得心神不宁,捂着脑袋叫疼。 “鬼手棋圣”周莫测内功深厚,虽未受到这周满春吼叫之声的影响。然而凌赤如今体内真气大乱,已然控制不住,被这内功一叫,更是脑袋嗡嗡作响,好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其中钉刺这凌赤的大脑一般。 “鬼手棋圣”周莫测见到如此,心中也是焦急,只想立刻让周满春停住。只见他霎时闪身而去,已然是连拍三掌,这三掌都是绵绵不绝的攻势。周满春见状,自然也不会含糊,左膝微微一抖,身形未动,而衣衫已然飞起。 正是袖袍舞动之时,周满春的双手突然自黑暗之中伸出,急如闪电般一般便朝着周莫测的双掌扣来。周莫测急忙双臂一绕,由掌换拳,直取周满春的小腹。 周满春脚步一动,撤开三分,笑道:“你真的要和我打吗?” 周莫测也知道周满春的武功如今高于他,可如今不出手,又更待何时?于是大吼道:“要打就打,废话什么?” 周莫测欺身向前,一招“寒影射露”陡然施展开来。可招式正使到一半,周莫测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快,住手!” 说话之人正是凌赤,周莫测也不知道为何,还以为凌赤仍旧一心只想要靠自己复仇。正当“鬼手棋圣”周莫测又要出手之际,却突然停住了,转头过去,惊愕地望着凌赤,颤声道:“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凌赤这一声吼叫之中满含中气,与先前那个真气根本运行不畅的凌赤哪里还是同一个人?凌赤突然站起身来,虽然气力还未恢复,可是已然看得出已然比先前好了不少。 凌赤恶狠狠地瞪着周莫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周莫测哈哈笑道:“赤儿,你真的以为昊天九鹏的武功这么好学的吗?” “昊天九鹏!”凌赤与周莫测异口同声齐呼出声。 只听周莫测继续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呀,你身上的可是昊天九鹏的高深内功。不然你怎么可能小小年纪,内功便已然能跟着左南天、刘震风一行武林高手并驾齐驱?这昊天九鹏的内功早已失传,如今学来不过是残招半式,你还掌握不了的。” 凌赤简直不敢相信周满春口中的言语,然而他莫名其妙地失去理智而暴涨的实力、他那无师自通、聚气成形的武功,这些就连盖龙都感到意外的招式,也的的确确是他所解释不了的。 凌赤沉声问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周满春叹息道:“赤儿,你这内功可是要命的。接下来的口诀,可千万记住了。” “什么......” 不等凌赤说完,周满春已然开口念了出来:“天行道、地尊德,人以道德束之。五体含气、气收于力......”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周满春已然滔滔不绝念了好多文古不通的词句。凌赤原本也是听不大懂,可越听在后面,自己的真气好似真的在随之缓缓蠕动了起来。 周满春念完了口诀,见到凌赤一副沉思的模样,嘿嘿一笑,道:“这口诀这么长,我倒不信你记得下来。不过多多少少能记住一些,以后再失控的时候,就用这个口诀吧!” “鬼手棋圣”周莫测冷笑一声,道:“这昊天九鹏的内功心诀,你就这么当着我的面说出来?倒也是不把老夫当外人呀!” 谁知“神雕”周满春却只是一笑,道:“你能修炼这武功的话,我不仅念一遍,就是十遍百遍,我都念给你听!” 凌赤如今按照着方才周满春所念出的口诀,五脏六腑果然如是被清灵溪水所浸泡过一般变得澄澈无比。凌赤如今调息了过来,又是恢复了恶狠狠的目光紧盯着周满春,喝道:“别以为你告诉了我口诀,我就会放过你!出手吧!” 周满春只是摇头,道:“哎,凌赤啊凌赤!你就是心太急躁了,跟你哥哥比起来,差得远了。” “你还敢提大哥!”凌赤眼中一抹泪花就要夺眶而出,“你不准提他!” 周满春却是笑道:“我为何不能够提炎儿?真正杀死炎儿的人,可就躺在那里,你却要跟我叫板。你这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了?” 凌赤瞥了一眼倒在一旁的彭少康,又回过头来瞪着周满春,冷冷道:“他现在跑不了,倒是你,快出手吧!” 周满春笑了一声,目光往外一看,月光越发柔和起来,不显冰凉。周满春看了一眼,这才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 “你想要去哪儿?”凌赤立刻扑身上去,正是先前所施展的“碎花镇柳”。而周莫测身法诡异,一晃而去,笑道:“你还是操心操心其他人吧。” “鬼手棋圣”周莫测突然眼神如电,喝道:“周满春,你说是什么时间到了?” 周莫测哈哈大笑,道:“总算是有人注意到了,你先问问看彭少康究竟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吧。” 凌赤突然一震,急忙一闪身,抓住了彭少康的脖颈,喝道:“说!你在这里干什么?” 彭少康自知死期已到,狞笑道:“怎么?现在想起我来了?哈哈哈,凌赤,我本就不是一个重要的人。这次任务失败了,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你要杀要刮,尽管使上来吧!” “任务失败了?”凌赤颇有些不解。只见得一个月轮国的士兵冲了上来,解释道:“凌赤少侠,这家伙本打算行刺公主殿下,好在周雨亭女侠时刻守着公主殿下,否则可就真的糟糕了!” “周满春行刺我,彭少康行刺阿妮公主,刘震风呢?”凌赤嘴中喃喃道,似乎在思考着刘震风又去了哪里。 凌赤眼中射出一道精光,正与“鬼手棋圣”周莫测相撞在一起,两人都是异口同声,喝道:“糟糕!月轮族长!” 第一百三十九章:阴谋 “鬼手棋圣”周莫测与凌赤都是大惊,心中万般懊悔自己竟然在这里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按照如此算来,月轮国除去前线守卫的兵士之外,负责巡逻的将士们都已经差不多调遣完毕,那么月轮组长那里一定是一个大大的空虚所在。 “鬼手棋圣”周莫测立刻冲了出去,对着月轮国士兵高呼着:“快!快去救族长!” 月轮国士兵们显然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然而从“鬼手棋圣”周莫测这严肃的表情当中已然察觉到了事端已然超出了想象,都是再也顾不得黑屋子之内的刺客了,都是一齐冲了出去。 黑屋子之外已被人潮脚踏之声所淹没了下去,周满春依旧是带着笑意看着凌赤,问道:“他们都去了,你怎么不去?” 凌赤冷冷回答道:“刘震风那边现在恐怕已经得手了,我再赶过去,只怕也是无济于事了。” “神雕”周满春朗笑道:“纵然刘震风已然得手,但至少你们也该抱一点希望拦住他呀!这样一来,你的复仇大计可又是除掉了整整两个人呢!” “两个人?”凌赤冷笑一声,“用整整月轮国数万民众,来换我凌赤复仇仅仅两个人,这笔交易,可不算是划算的。” “神雕”周满春的脸色突然凝滞了,笑意变得尤其生硬。过了半响,周满春这才笑着说道:“赤儿,你果然成长了不少啊。” 不错,周满春此刻还不走定是有原因的。自幼成长在九鹏寨之中,凌赤可谓是对周满春了解颇深。周满春之所以曾经能当上九鹏寨的智囊,便是因为他那神机妙算的智慧。过往时候在他看来有风险的担子,他一定会力劝凌赤的父亲凌渊不可妄动。 而如今周满春却依旧是留在了到处雄兵的月轮国之中,这番风险背后,定会是还留存着相当大的利益可言。 凌赤目光阴沉,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打算?还不快说?” 周满春摇了摇头,道:“赤儿,现如今彭少康就躺在你的身旁,你还是先结果了他吧。毕竟咱俩现在可谓是九鹏寨仅存的两个人了,这斩杀仇人的事情,我想我还是不应该先走的。” “谁告诉你是两个人了?”凌赤撇了撇嘴,“青儿现如今也还活着,就等着有一天能够砍了你的狗头!” “神雕”周满春的目光一动,似乎不敢相信铁青儿事到如今竟然还活着。然而那一抹光辉很快就从周满春的双眼之间淡去了,只是冷冷地笑道:“哦?青儿竟然还活着?我还以为她早就死了呢。” 凌赤心头何等愤怒,然而却不能够轻举妄动。只因这个周满春不仅武功比他高,如今周满春还有着什么奇诡的阴谋,正等待着实施。 两人相对良久,周满春又是望了一眼外面如霜的月光,这才说道:“赤儿,快把彭少康给杀了吧,我就等着你杀了他呢。” 凌赤哼了一声,突然想到,彭少康也算是镇武镖局的人。若是论起刘震风更加信任的人的话,那一定是彭少康了。于是乎,只见得凌赤立刻蹲下身子,伸出手掌往彭少康的胸口一按。 彭少康本就受了重伤,哪里经得起凌赤这般折磨?只听他不住地痛嚎着,而凌赤却是脸色微动,冷冷问道:“你们究竟还有什么阴谋诡计?” 凌赤放开手掌,以给彭少康有所喘息的机会。彭少康大口大口地喘气,脸上血色全无,就算是“寒雨医圣”雨潇寒在此,也根本无从救治了。 彭少康一边因为疼痛而大口喘气,一边狠狠地瞪着凌赤,说道:“咳.......咳......我不过只是来刺杀阿妮公主而已,现在......现在既然没有得手,哪......哪里还会有什么阴谋诡计?” 凌赤显然是不会相信彭少康的言语,又是将手掌给按了上去,又是微微用力,使得掌心由内力发烫。彭少康这般更是难以忍耐,额顶大汗淋漓,因为过度疼痛,竟然鼻血直流。 凌赤依旧是冷得结冰的语气,问道:“你还是从实招来吧,究竟还有什么诡计?” 彭少康指尖都已抠出了鲜血,痛吼道:“我没有!我只被吩咐要杀了阿妮公主,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打算!” 彭少康这种人如今落到如此境地,口中言语约莫也该是真实的了。凌赤也是暗想或许彭少康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于是乎又将“黑鹏”宝刀取了出来,闭上了双眼,嘴唇翕动,道:“这样死,真的是太便宜你了!” 说罢,凌赤将手中的“黑鹏”宝刀砍了下去,喷涌的鲜血直接溅满了凌赤的半张脸。凌赤心头一股快感升起,嘴中喃喃道:“大哥,我给你报仇了......给你报仇了!” 在凌赤背后的“神雕”周满春脸色也跟着微微一动,好像一抹泪花也从眼角晃过。然而周满春很快便伸出手,趁着凌赤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擦拭了眼角的泪花。 正当“神雕”周满春刚刚放下手的时候,半张脸已然被鲜血浸染的凌赤又站起了起来,对着周满春,狠狠说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你究竟是有什么阴谋了吧?” “神雕”周满春又是再次望了一眼外面的月光,如今已差不多被乌云遮蔽了一大半,仅有少许射出柔和的光辉。 周满春笑道:“来吧,动手!” 凌赤先是一愣,然而只觉眼前一黑,周满春的手掌已然朝自己的面部拍了过来!凌赤急忙将脑袋偏过,右手握着“黑鹏”宝刀,左手却已然施展出了丐帮的“探云手”势欲格开周满春此招。 周满春也急忙手掌往下一抓,虽呈显出了鹰抓的手势,然而往前一送,却更像是拳头。如此一下沉沉打在了凌赤的胸膛,凌赤所幸在周满春出掌之时便已然退后,这一下倒不算什么伤害。 周满春冷笑道:“赤儿啊,动手的时候,还是要专心一些的。” 凌赤并不答话,右手一翻腕,“黑鹏”宝刀的刀身如是接下了如霜的月光一般,将月光与刀风一起顺着刀身而去,自刀尖而发! 周满春也不闪避,沉喝一声,鹰抓一按,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三指一齐按上了刀尖。可这如火的刀风竟然也未能将周满春这区区三指给弹开,反倒是被周满春给按了下去。 凌赤也是微微一惊,虽然他知道如今周满春的武功也算得上是今非昔比,可这等内力也算是武林之中的佼佼者了。 凌赤顺着刀身下落的方向,将手腕一绕,身子一矮,一个转身,“黑鹏”宝刀又飞旋过来,朝着周满春砍落而下! 周满春眼疾手快,双掌齐出,竟然将头顶的“黑鹏”宝刀给夹住了,不等凌赤有所反应,又是一脚猛地踢出。凌赤立时便被此脚给踢得撞坏了黑屋子的木门,飞到黑屋子之外。 凌赤一个“浪子起身”很快便跳了起来,而周满春的速度又岂会在凌赤之下?凌赤才刚刚起身,周满春却已然落身到了凌赤的右侧,双指速点,凌赤手背突觉一阵发麻,“黑鹏”宝刀顺势落地。 然而凌赤也非庸手,右手手背在被点中之际,凌赤本已左掌出招,见“黑鹏”宝刀落下,立刻招使一半、陡然停止,往下一带,接住了“黑鹏”宝刀。凌赤顾不上右手手背的酸麻感,坐上往上一提,一招“东升旭阳”! 这招旨在以刀柄往上一冲,以攻击敌人的颚下。如今之势,施展起来,真算得上是厉害至极! 周满春顿感不妙,下巴以下如此之近的距离要想躲开,实在是难上加难。周满春呵哈一声,一股内力陡然冲出,竟然将凌赤震退数步。 凌赤一打眼望去,只觉这功夫甚是熟悉。突然,凌赤的脑袋一亮,惊呼道:“聚气成形!” 周满春嘿嘿一笑,道:“你的眼光倒是不错,只不过我这个‘聚气成形’却没有你那么厉害了。” 此话不假,凌赤的“聚气成形”不仅能够有明显的颜色,而且当时更是幻化除了特定的形状。而周满春的“聚气成形”却是大大的不行了,只不过是凌赤感到了一股类似于剑气、刀风一般无形的冲击,朝着自己撞了过来,可见在这个功夫之上,凌赤还算是更胜一筹。 凌赤哼了一声,将“黑鹏”宝刀一震,喝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会有昊天九鹏的武功?” 周满春只是冷冷一笑,却并不回答凌赤的问题,转而问凌赤说道:“哎,赤儿,你又跑题了。你不应该是问我,究竟有什么阴谋诡计吗?” 凌赤猛然间这才想起,可突然只听得天际一阵炸裂之响,很快便乒乒乓乓乱响了起来,凌赤大惊:“蒙古趁着夜色,打过来了?” 周满春依旧是阴沉地笑着:“哈哈哈,我们几个来暗杀你们,不过只是让你们内部大乱。如今月轮国防卫兵力虽在,可几个主将都不在,只怕是伤亡惨重啊!” 第一百四十章:城墙 月光依旧被层层的黑云给掩盖着,少许的光辉朦朦胧胧,却也照不亮大漠之中的这一座城市。可城市也无需被照亮,到处都是火把闪光在城市各处穿梭,场面何其混乱。唯有城市中央的一个巨大月轮形状的湖泊依旧是静谧着,将无人敬仰的月光捧在手心上。 波光粼粼,月光在湖面上飘忽着,与湖面若隐若现的雾气融为一体。冷不丁的,湖面上的月光突然被搅动开来,雾气也被一阵疾风吹散,一道身影穿梭而过。若是有人在月轮湖岸边赏月,定会被这鬼魅般的身影给吓一跳。 然而这道身影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带任何迟疑地奔向了远处。远处,便是哄闹声最为嘈杂的地方。而那一道急如闪电的身影,正是迟迟拆穿“神雕”周满春阴谋的凌赤,凌赤如今飞遁而去,虽然已经迟了,可他也不容自己有半分的疏忽。 正是奔去之时,正与先去支援的月轮国士兵打了一个照面,凌赤急忙问道:“周老先生如今何在?” 为首的一个月轮国将领急忙回答道:“周老先生本是去救族长的,可刚到族长的宫殿,便见得一个好快的人从里面冲了出来。周老先生便转而去追那个刺客了,我们进去一看,族长果然被刺客给杀了!” 凌赤虽然也知道“鬼手棋圣”周莫测此番赶去,已是为时已晚。但听到月轮国族长已被刺杀的消息过后,凌赤依旧是不由得为之大惊:“什么?族长被杀了?” 月轮国士兵们都是灰头土脸的,还没来得及下葬月轮组长,便听得城墙方向处传来爆裂之声,显然是有外敌入侵。月轮国士兵们奔波忙碌一夜,未得好好休息,如今又要赶去城墙处支援,也是辛苦之至。 只听那个月轮国将领焦急问道:“凌赤少侠,我们如今该做什么?全凭你的吩咐了!” 凌赤不容丝毫的疑虑,立刻吩咐道:“你们分作两队,一队前去保护阿妮公主,另外一队跟随我去城墙支援!” 众月轮国将士们都是一惊,本以为凌赤会将所有兵力全部压在城墙之上。可如今的紧要关头,凌赤竟然还要分出一半兵力出去,如此一来,倒真的有些令人费解。 而凌赤的决策也自然是有他的思考所在的。如今派出的三名刺客,虽然凌赤已经将彭少康给杀掉了,可“神雕”周满春和镇武镖局总镖头刘震风还流连在月轮国之中。他们两个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武功都不在凌赤之下。 阿妮公主本就已经是月轮国的精神领袖,如今月轮族长更是被刺杀过后,阿妮公主已然毋庸置疑、王位加身。阿妮公主此时可千万不能够再出任何的岔子。 凌赤见众人还稍有疑虑,立刻吼道:“还不快走?阿妮公主若有差池,我唯你们是问!” 说罢,只见得凌赤又是飘然而去。剩下的月轮国众将士也是训练有素,迅速分为了两队,按照着凌赤的吩咐行事。 又过了一阵,天色依旧茫然,凌赤总算是赶到了城墙前线。只见得好些月轮国将士都是用肉身挡住城门,而如惊雷一般的沉沉重击之声,无疑是在告诉着凌赤:蒙古士兵已经杀到了眼前,正在撞城门了。 一旦城门被撞开,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凌赤不容得自己有丝毫的休息,立刻赶到了最前线,那里的一个月轮国将领正是火烧眉毛,焦急之中。他一见凌赤到来,根本看不出有丝毫的喜悦神色,反而叫苦道:“凌赤少侠,我们这次可就真的完了!蒙古士兵已经杀到了眼前了,咱们只有死啦!” 只听“啪”的一声响,那个月轮国将领只感到左脸颊火辣辣的疼。原来是凌赤立刻狠狠甩了一巴掌过去,大骂道:“你是怎么当上的军官?要不是现在危在旦夕,我凌赤定要以‘扰乱军心’之罪给你小子把头砍了!” 凌赤说话的时候,主要的几个周围将领都围了过来。凌赤一说完,立刻对着诸位将领吼道:“往城墙上加兵力,多用弓箭、乱石,把城墙下的蒙古鞑子全都给我弄死!再给我派人,立刻去修缮城门!” 一个将领不由得叫苦道:“这蒙古鞑子已经拿着大木头撞城门了,我们派再多人也不能够修啊!” 凌赤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道:“我这不就是要去把那群家伙弄死吗?赶快派人!” 一个将领急忙说道:“可咱们在上面加兵力,城墙下一片漆黑,咱们要是误伤了少侠您可怎么办?” “啰啰嗦嗦!”凌赤大叫一声,“别管我!” 不等诸位将领有所反应,凌赤已然从城墙角拿出了一根绳索,往下一抛。凌赤的身形瞬时紧跟着绳索,往下落了去,直堕入了城墙之下的蒙古鞑子之中。 城墙之上的诸位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相互去按着凌赤的吩咐行事。 凌赤一落地,立刻挥刀将绳索砍断。城墙下人头攒动,显然这次蒙古兵力不少。可蒙古再多人,也没有一个人会想到竟然会人敢直接从城墙上跳下来。 凌赤这么一落,脚踩着好几个蒙古鞑子的头颅而走。他原本在万骨渊之时修炼“秋雨青幽步”便是踩着翱翔的秃鹫而成,如今踩着蒙古鞑子的头颅,更是如飞如电,众人只觉头上一片沉重,一倒身去,便被又赶上来的蒙古士兵们给乱踏而亡。 凌赤冲到了城门处,一声大喝。可如今蒙古鞑子攻势何其威猛,根本无人听得见他的呼号,凌赤立刻挥刀,将面前背对自己的一众蒙古士兵给斩杀而亡。 众蒙古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凌赤刀光如火如风,又是将好些不知情况的蒙古鞑子给斩杀刀下。 凌赤踩着众人的尸身而行,只见得二十多个蒙古鞑子正在手握一根三人合抱的树干撞城门。凌赤大喝一声,已然闪身到了树干中断,手一伸、一拉,将其中一名蒙古鞑子给甩飞出去。 这些个蒙古鞑子还想要继续撞城门,可是只见得凌赤好一手“折花拳”猛拍了过去!只听得“咔擦”一声响,树干竟然中间出现了裂痕! 众蒙古鞑子这才发现已有一个少年人到了身边,杀了一片血路。 “是那个凌赤!杀了他,加官进爵!” 一个蒙古鞑子认出来此人正是先前与二皇子哈丹巴特尔殿下交手过的中原少年,立刻吼道。然而不等这些蒙古鞑子拔刀,只见得凌赤又是霍霍数刀,将面前好些个蒙古鞑子给斩杀而亡。 树干靠近凌赤这一侧的好些蒙古鞑子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倒下身去。另一侧的蒙古鞑子承受不了树干沉重的重量,树干沉沉下落,压到了脚上,一群蒙古鞑子都是痛呼,此番以来,脚一定是平了吧。 而凌赤不容稍有片刻懈怠,使用出丐帮的“探云手”一掌拍在了树干上,竟然推动着树干往前滚去! 那些蒙古鞑子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树干给压倒,直接压死了去。 凌赤霎时间便解决掉了冲撞城门的数十个蒙古鞑子,就在城门处,将“黑鹏宝刀”一甩,寒光一亮,脚踩着树干,沉声喝道:“还有谁?” 众蒙古鞑子都不敢上前去,然而过了一阵,蒙古鞑子们又相互怂恿道:“快快快!杀了他,咱们这辈子的金银财宝都有了!” 这群人不知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还是由于害怕凌赤会主动出击,竟然全都一拥而上。凌赤虽然武功精妙,然而却也不见得能够以一人之力能够抵挡如此数万蒙古大军。 只见得凌赤不说二话,既然蒙古鞑子们已然冲了上来,那么凌赤又岂会甘于人后?凌赤二话不说,赶在最前方几人之前便已然数刀连挥,杀出一条血路,然而很快便又被蒙古鞑子们给团团围住,四处的刀光弥漫,使得凌赤根本难以抵挡。 凌赤只好施展开“山阳刀法”的收招,将自己完完全全包裹在了自己的刀风之中。这些蒙古鞑子虽然不通武功,然而见得砍这么多刀,凌赤周身一股无形的屏障也根本砍不开,也知道这定是中原人口中所说的武功了。 “让开!让我们长枪队来!” 虽然此话出来,可凌赤根本察觉不了周围有丝毫的空隙,然而蒙古鞑子们都已然换上了长枪,朝着凌赤刺来。 长刀又怎么能跟长枪的刺击相比?只随着好些长枪一齐刺来,凌赤周围的刀风屏障瞬间便被刺破,凌赤不等长枪刺中,即刻脚底一踏,身子瞬间腾飞数尺。 正是此时,众蒙古鞑子都是将长枪往上一提,准备刺杀凌赤!凌赤正焦急,暗叫不妙。 突然,只听好些弓弦崩弹之声,凌赤头顶突然袭来好些箭雨,正是城墙之山的弓箭手开始射箭了,凌赤大喜,立马施展起“猿禽三通贯天边”的身法,在空中腾挪,同时挥刀将弓箭格开。 然而在凌赤之下的好些蒙古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然被羽箭射中,死在了战场之上。 第一百四十一章:士气 趁着身下的一众蒙古鞑子被射杀而亡,凌赤总算是能够飘然而下,落到了地上去。如今虽然说是落到地上去,可是整片大地已然被尸体给占尽,凌赤是在踏着尸体而行。 漫天箭雨如风如电而下,凌赤躲在城门旁,其上城墙垒石为凌赤挡住好些箭雨冲击。而冲在最前端的蒙古鞑子们却没有那么幸运了,都是横七竖八地被羽箭射杀而亡。 但很快,蒙古鞑子便聚集而成了由尖锐盾牌所凝成的军阵。月轮国城墙之上的羽箭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凌赤正要冲出去,只听得好几声惊雷般的巨响,原来投石机已然装备完毕,好些巨石由城墙之上击出,将好些蒙古士兵压在下面。 蒙古士兵的攻势虽然停滞了一段时间,可骁勇善战的哈丹巴特尔又怎么放弃?只见得哈丹巴特尔手下的一个副将,立刻纵马而来,手中长鞭一甩,喝道:“上钩锁,给我爬上城墙!” 于是乎,在盾牌军阵的掩护之下,又是好些轻装佩刀的蒙古士兵冲了出来,将腰间的钩锁一甩,顺而钩住了城墙。 城墙之上的月轮国士兵一边忙着击退蒙古大军,一边又要砍断蒙古前锋借以冲上来的钩锁,一时之间,也算是手忙脚乱。 而那个副将更是一刻不停地指挥着:“弓箭手,给我把城墙上的那群人射下去!” 又是大军不远处的好些弓箭手搭弓以待,那副将一声令下,蒙古大军的箭雨比之月轮国又岂下十倍之多?月轮国城墙之上只传来好一阵将士们哀鸣之声。 凌赤心中甚为着急,立刻闪身出去。他一脚重重踩在了一张盾牌之上,借着盾牌,又是飞跃而去,很快便抓住了一名蒙古前锋的钩锁。 凌赤挥刀而下,那名蒙古前锋还没有来德及拔刀,便已然落了下去。凌赤又是施展开来“猿禽三通贯天边”的身法,从一根绳索紧随着跃向另一根绳索,将好些钩索给斩断开来。 这“猿禽三通贯天边”乃是西蜀通猿门的武功,通猿门位于西蜀险要之地,穷山恶水,环境之险恶,真是天下无双。是以,西蜀通猿门的武功高手便以猿猴攀附之能,演化出了一门高深的武功。 凌赤如今在城墙之上攀附挪移,正是凭借着盖龙先前所教导出的通猿门功夫,一时之间,蒙古士兵们还以为是什么幽灵鬼怪,都是害怕不已。 而那个蒙古副将临危不乱,立刻喝道:“继续上钩锁!弓箭手,给我往城墙上面射!” 凌赤每每砍断一根绳索,便会又有数十根绳索钩住城墙,根本没有将钩索尽数砍断的时候。而那个蒙古副将又是下令,将城墙之上的凌赤作为了靶子,一时之间,好些弓箭齐刷刷地射了过来,凌赤纵使是轻功盖世,又是挥刀挡蔽,可也是不由得小腿被射中了一箭。 凌赤只觉小腿疼痛难忍,身子一抖,竟然落了下去。 那个副将看准时机,喝道:“前锋队,给我冲!务必要把那个家伙给我拿下!” 那个副将早已认出来,这人正是被哈丹巴特尔重金悬赏的凌赤,是以一时放缓了攻打月轮国的攻势,转而以除掉凌赤为先。毕竟,凌赤不除,那么月轮国更是难以拿下,他只想要邀功,若能迅速拿下月轮国,此番上阵,定为头功! 凌赤才落到地上,便见得数十柄长刀朝着自己劈落了下来,急忙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其间,又是朝着地上狠狠拍了一掌,身子借着掌风反推之力,在空中一转,落回了地上。 凌赤一落地,被弓箭射中的小腿便是疼痛难忍,险些摔倒在地。 而蒙古士兵们根本不给凌赤稍有喘息的机会,数十柄长刀又是砍了过来。凌赤沉声一喝,“折花拳”霎时拍了出去。不过“折花拳”虽然刚猛,又岂会能以一拳之招打过这许多的蒙古士兵?凌赤施展出来,不过只是以拳风反推之势,使得自己避开各处攻来的长刀罢了。 凌赤一挪开距离,赶忙忍痛,将小腿之上的弓箭给砍断。如今若是将弓箭拔出,那么毋庸置疑的,凌赤定然会失血过多而脱力。所以凌赤只能暂时砍断弓箭,止住鲜血,又是将“黑鹏宝刀”横在了胸前。 正是危急关头,只听得一声沉喝:“识相的,快点滚出月轮国城墙之外!” 凌赤听出来,这吼话之人正是云深书院的高手——“鬼手棋圣”周莫测!凌赤大喜,若是“鬼手棋圣”周莫测能够到此处来,说明月轮国之内的安危已不算大险。 而“鬼手棋圣”周莫测此时,正是趁着众兵混乱之际,用足了十分的气力闪到了那个蒙古副将的身旁。“鬼手棋圣”周莫测出手如电,立刻便将蒙古副将腰间长刀给拔了出来,架到了蒙古副将的脖颈之上。 蒙古士兵见到首领被擒住,都是不敢动手。凌赤也是抓住了这个机会,立刻冲出了城门,再次接住了盾牌,跳向了城墙。凌赤挥刀如风,立刻便是将好些钩锁给直接砍断了去。 突然,便听得一声重喝:“哼!你们再不动手,本王便是要算你们的军状了!” 一杆金枪如是通体黄光的神龙一般穿过人群,握着金枪的男子满身铠甲,一提缰绳,威风飒爽! “哈丹巴特尔!”凌赤不由得惊呼道。 只见得哈丹巴特尔从一旁士兵的手中夺过了弓箭,一只羽箭立刻飞射而出。“鬼手棋圣”周莫测想要暗发棋子,格开弓箭,可很快,周围的蒙古士兵们见到了主将到来,全都朝着他出手。 “鬼手棋圣”周莫测急忙闪身而退,那只弓箭却并非朝着“鬼手棋圣”周莫测射去。听得一声痛嚎,蒙古副将的胸膛只留下弓箭箭端的羽毛,口含鲜血,倒下马去。 哈丹巴特尔射杀了自己的副将,又是手握金枪,沉声喝道:“还有什么顾忌的?全都给我杀!” 哈丹巴特尔的命令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所有的蒙古士兵全都不要命了一般朝着前方冲去。之所以造成这么猛烈的攻势,除了每一个蒙古士兵都把今晚的战争当作了决战之外,还有便是若是不加紧向前冲击的步伐,后面又是成百上千的蒙古士兵,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被战友们乱踏而死。 这就是骁勇善战但凶狠残暴的哈丹巴特尔,他将数千将士分作了前线。在战场最前端看不到的便是,他还在这数千将士的末尾发射弓箭射杀靠后的蒙古士兵。后面的蒙古士兵疯狂往前冲,前面的士兵唯恐被后面的士兵冲击摔倒而被踩踏而亡。一时之间,所有蒙古士兵全都极尽全力冲击月轮国的城墙。 而这对于哈丹巴特尔来说,不过只是数万蒙古大军之中的小数罢了,他堂堂蒙古二皇子也根本不会在乎这些。 虽然残暴,然而这个策略很快便显露出了成效。只见得月轮国城墙之下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好像是波涛汹涌的海浪一般,入侵之势,势不可挡! 凌赤与“鬼手棋圣”周莫测急忙回到了月轮国城墙之上,俯瞰城墙之下的无数蒙古士兵,心头都是凛然。 “鬼手棋圣”周莫测苍凉地说道:“难不成......难不成这,这真的便是老夫的死期了吗?” “鬼手棋圣”周莫测这么一句话很快也传到了众位月轮国将领的耳朵当中去了。所有人都是耷拉着头,灰头土脸,已经忘却了指挥命令。 凌赤放眼望去,整个大漠只有蒙古的大军了。凌赤再回头,见到月轮国众将领竟然如此沮丧的神色,原本也是心生灰暗的他,不由得勃然大怒。 只见得凌赤怒喝道:“你们一个个都怎么了?不就是死吗?怕死,你们还要来当什么军人!” “我......我们谁会想到月轮国有一天竟然会遭受这样惨烈的状况啊!”一个月轮国的将领带着哭腔吼道。 凌赤此时被人反驳,又是一个没种没血性的家伙!只见得凌赤立刻抓住了那个月轮国将领的衣襟,狠狠将他的头一按。所有的月轮国将领都是一惊,可是如今谁又敢来劝凌赤呢? 凌赤一手抓住月轮国将领的衣襟,一手将他的头按出城墙之外,吼道:“给我好好看着!你们的敌人要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凌赤说罢,又是将那个月轮国将领拉了回来,一脚踹飞老远,然后对着众位月轮国将领狂吼道:“自己看看!周围的士兵们还在遵守着你们刚刚的指令,停下了吗?你们几个出力最少的,只知道动动嘴皮子的家伙,现如今还学着说风凉话了,是吧?” 众位月轮国将领都是低首不语,凌赤哼了一声,怒吼道:“这些时日以来,被蒙古人侵略的地方可不少。让他们进来了,有什么后果,你们自己心里面清楚!不想看到那个结果?要么尽早自尽,要么就出去跟他们拼命!再敢说二话的,我凌赤先杀了你,再去杀蒙古的!” 第一百四十二章:决心 凌赤这个举动同样也是在众月轮国士兵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如此一个中原少年竟然能够重情重义到守护着这一方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土地。那么,作为月轮国的一份子、男子汉,他们又怎么能够继续沉沦消颓下去呢? 果然见得这些月轮国士兵们虽然都已精疲力竭,然而双眼之中再一次闪现出了希望的光辉。一个被凌赤怒语训斥过的月轮国将领也是气红了脸,怒骂一句,将手中的刀鞘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骂道:“他娘的,老子跟他们拼了!” 一时间,月轮国上下全体将士们士气大涨,都是争相恐后想要杀贼为先。凌赤见到这番情况,心中悲壮之情陡然升起,对着“鬼手棋圣”周莫测拱手说道:“周老先生,如今大家士气已然大涨,就差一个神机妙算的军师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仰面天穹,叹息道:“凌赤少侠啊,你年纪不过二十,可论修为,远是老夫所不能及啊!好,老夫今日就跟这群蒙古鞑子们生死一战、不愧为人一世!” 凌赤转身而望,滔滔蒙古大军呈现倾涌山河之势。凌赤一眼望去,若不再切断蒙古大军,这个城墙只怕是光靠他们推,都能够推倒的。 于是乎,只见得凌赤手握“黑鹏宝刀”,高举过头顶,喝声道:“现如今蒙古大军已经杀到城下,为了给周老先生他们留出退敌之策,愿同我一往的兄弟们准备集结,我凌赤,先去了!” 凌赤说罢,又是纵身一跃,往城墙之下跳了下去。城墙之上,好些月轮国士兵们争相恐后想要跟随凌赤,“鬼手棋圣”周莫测立马吩咐将领给人编队,等到时机成熟,让弓箭手掩护他们冲下去。 凌赤落下城墙,便已然被成百上千的蒙古大军给淹没了。凌赤如今已是抱住了必死的决心,心中默默对着天际祈祷:“大哥,二弟无能,事到如今才仅仅杀掉了彭少康这么一个仇人。如今我也已算是危在旦夕了,若你在天之灵,请赐予我奋勇杀敌的力量,让我背后的数万民众得以安居乐业。二弟就在不远处,与你相遇了!” 凌赤抱着必死的决心,嘴中默念道:“天行道、地尊德,人以道德束之。五体含气、气收于力......” 凌赤默念的,就是不久之前周满春所传授的口诀,他虽然脑袋不甚灵光,可总归也算记住了一些。如今念起口诀来,凌赤体内的内力也是波涛汹涌地奔腾了起来,只见得凌赤突然一睁眼,手中“黑鹏宝刀”狠狠往地上一砸,沉喝一声:“滚吧!” 霎时间,凌赤面前的数十个蒙古士兵竟然全部都被震飞出去!虽然在黑夜之中,然而凌赤却清晰可见,在自己的周围已然凝结出来了好一层内力,这就是他的“聚气成形!” 凌赤一手挥刀,一手施展着“折花拳”,左右开弓,又加之“聚气成形”功法的展开,一时间真是所向披靡,将好些蒙古士兵都给杀得魂飞魄散! 很快,其余的月轮国冲锋士兵也一起冲出了城墙,好些蒙古士兵本已经被凌赤给吸引了注意了,丝毫没有预料到月轮国士兵们竟然会冲出来。如此一来,倒是又杀退了好些蒙古士兵。 如今月轮国虽然面临危机,可却士气大涨,蒙古士兵们见了,也是不由得一阵唏嘘。哈丹巴特尔岂能容忍到嘴的羔羊竟然还能够如此反咬一口?只听他立刻下令道:“哼,还不全部给我杀!月轮国这么点人,难不成还能够挡住我蒙古数万精兵吗?” 哈丹巴特尔本人更是冲在了前头,金枪舞动,便是将好些月轮国士兵斩杀马下。蒙古大军一时间又是士气大振,冲了上来。 凌赤见到哈丹巴特尔竟然以主将身份冲在最前面,心头也是升起了好一股杀意:“把这个哈丹巴特尔杀了,这数万蒙古大军不就自己退了吗?” 凌赤想着,借着月轮国士兵们的掩护很快便杀到了哈丹巴特尔的马下。哈丹巴特尔见到凌赤杀来,心头也是一抹冷笑,道:“好,凌赤是吧?本王先前的确是小瞧你了,你这种人,算是个猛士!能把你斩杀了,也算是我这柄金枪的荣幸!” 凌赤哪里听得那么许多废话?只是沉声喝道:“废话什么?要打就打!” 凌赤纵身一跃,“折花拳”一拍,便是好一阵拳风而过。哈丹巴特尔仅仅夹住马鞍,可马儿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也不由得微微晃动了几下。 凌赤一脚踢来,哈丹巴特尔虽然身形不稳,可却本能倒甩金枪而打。凌赤又是施展出了“猿禽三通贯天边”的身法,自空中一个转身,反而踢出另一只脚,正好踢在了哈丹巴特尔的枪杆之上。 哈丹巴特尔直感到枪杆摇晃不已、几近就要脱手。然而哈丹巴特尔天生神力,依旧是将金枪紧紧握在了手中。 哈丹巴特尔一转头,只见得眼前一黑,凌赤已然单足踏在了马头之上。凌赤呵哈一声:“去死吧!” 正当凌赤一拳正要打下之时,马儿却突然一抖,哈丹巴特尔睁开了原本合上的双眼,只见得头顶之上,又是有一只手臂接住了凌赤的一拳。 原来不知何时,已有一个人跳上了马背,就站在哈丹巴特尔的身后,迅速出掌,与凌赤这拳相撞开来。 哈丹巴特尔一见,这人灰袍在身,正是海德国师! 海德国师呵哈一声,用足了力气,凌赤直感一股浩浩荡荡的内力朝自己奔涌而来。哈丹巴特尔也是抓准机会,已然掏出了腰间的匕首打算刺向凌赤。 叮当! 哈丹巴特尔手中的匕首瞬间落地,抬眼一看,原来是城墙之上的“鬼手棋圣”周莫测迅速射出棋子。这棋子真是又快又准,正好打在了哈丹巴特尔的刀身之上。 凌赤借此机会,往后一跳:“哼!来吧!” 海德国师自从月轮国首次在月轮组长宴会上面相识凌赤以来,便早已对凌赤怀恨在心。其后,凌赤又于三场比试当中大败海德国师,更是使得海德国师出关以来颜面大失。就在不久前,本已能够将月轮国全盘拿下的蒙古大军,也是因为凌赤的突然到来而中断了攻打计划,此间的战损更是数不胜数。 换一句话说,凌赤在海德国师心头,早已成为了天大的仇人。如今海德国师率领数万蒙古大军杀到,而凌赤所有的底牌基本上都已亮出,海德国师更是有必胜的把握,此刻绝不会轻易放手。 海德国师见到凌赤竟然先他一句开口,自然不甘示弱,喝道:“凌赤小贼,我海德身为堂堂蒙古国师,三番五次叫你这么一个小贼给搅乱了全局。如今我蒙古大军浩浩荡荡,你这个家伙,今日定是死无全尸了!” 凌赤哼了一声,骂道:“老流氓,要打就打,废话怎么这么多?” 海德国师大怒,喝道:“无耻小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只见得海德国师一闪身形,已然从哈丹巴特尔的战马之上落下。海德国师一出手,便是将无相大法尽皆聚于双掌之上,所施展的招式也都尽是强悍无比的杀招。 凌赤心头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神雕”周满春所传授的口诀,虽然凌赤所能记住的不过只是十分之一二,然而却是使得凌赤如今这一手“聚气成形”的功夫大为精进。海德国师虽然已经将无相大法的内力用到了七成,可依旧无法奈何凌赤。 凌赤一刀劈过,其上伴随着好一层黑气,威力剧增!海德国师不敢直接与凌赤的刀身相碰,倒退一步,一掌朝着身旁的蒙古士兵打下。那蒙古士兵还没有缓过神来,便已然被海德国师一掌拍死。 海德国师从那个蒙古士兵手中夺下了长刀,哼了一声,道:“来吧!” 凌赤见到这海德国师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连自己人的性命都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对这等败类,凌赤自然是仇恨无比的。只见得凌赤呵哈一声:“老流氓,连自己的下属都能够下手,你这等败类,死不足惜!” “死?”海德国师狞笑一声,“倒要看看你凌赤有没有这个本事?” 海德国师的无相大法之前与凌赤交手之际便已然见得不凡,一通无相大法,便是使得各般武功尽皆精进。先前海德国师还仅仅只是一双肉掌,如今有了兵刃,不知道又会强大到何等地步。 凌赤心中已然抱定必死决心,又怎么会被海德国师的无相大法给吓住?只见得他沉喝一声,双手紧紧握住了“黑鹏宝刀”的刀柄,刀还未动,然而刀风已然四处冲刷,真是强劲非常! 凌赤心头也是一凛,暗道:“这‘山阳刀法’之中最厉害的杀招莫过于‘晓映晚秋’了,如今‘聚气成形’的功夫又加在上面,能不能解决掉海德国师,就看这招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不忘 月光已然完全隐没了,天空满是漆黑,根本无人看得清其上飘满了乌云。然而沉沉的夜色依旧是在每一个人的心头埋下了恐惧的种子。 阿妮公主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要冲去前线,可是“鬼手棋圣”周莫测在临走之前早已吩咐过了,千万不可让阿妮公主离开寝宫半步。周雨亭与简叮咛更是时刻守候在了阿妮公主的身旁,根本不容阿妮公主有丝毫的机会走出寝宫。 仅仅有一次,阿妮公主再难忍耐住自己的担心,竟然想要用强冲出去。可阿妮公主一打开寝宫大门,台阶之下数十个侍女跪在阿妮公主的面前,面容憔悴已不复往日荣光。侍女们齐声央求道:“请公主回宫!” 阿妮公主眼角泪花横流,上齿咬得嘴唇出血,一时迟疑,便被周雨亭与简叮咛拉了回去。寝宫的窗户那里,茫茫的夜色已然被火光照亮,阿妮公主虽然没有任何人来禀报战局。可她心里也都清楚,这场战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艰难。 突然,且听得几声惊雷乍响。天际很快被几道蛇状闪电劈开了,亮光照亮了整个大漠,阿妮公主的心头被惊雷一震,更是抖得厉害。暴雨倾盆而下,阿妮公主虽然在寝宫之内,可眨眼间功夫,雨斜飘而入,已是将寝宫窗户一角打湿得毫无干气。 “凌赤少侠......” 在前线奋战的凌赤根本听不见阿妮公主的祈祷,他如今双目之中已然看不见任何的月轮国士兵,抑或是蒙古士兵。凌赤的双目之间,仅仅只剩下了不远处手握长刀的海德国师,还有斜飞飘落的暴雨。 凌赤“聚气成形”的武功已然在他的周围卷起了一股无形的风,所有的雨滴都绕他而走。突然“聚气成形”所凝聚而成的黑气散开了来,全部涌到了凌赤的刀身之上。 雨点再次飘落下来...... 凌赤沉喝一声,身形已然化作了黑暗遁去。海德国师双脚狠狠紧抓住地面,一股难言而可怖的杀气涌到了他的面前,他嘴角不再翘起,刀尖落到了地面。 海德国师睁开双眼,此时两个眼珠子全部都被密密麻麻的血丝给包裹住了,他已然做好一击必杀的准备了! 砰! 凌赤身形陡然一现,长刀挥下的同时,周围从各个方向却发出了无数道凌厉的刀风。而凌赤本人就像是一颗黑色的太阳,朝着四面八方闪耀着黑暗的力量! “晓映晚秋”配上了“聚气成形”的功法,压力何止增加数倍? 但海德国师的“无相大法”自也不是庸手,而海德国师如今更是用足了十成的功夫要与凌赤生死决战。海德国师的滔滔内力喷涌而出,其猛烈程度竟然不亚于如今的凌赤! 凌赤狂吼一声,周围狂暴的刀风更是惊人凛凛!海德国师脚底已然踏入土地十数寸了,他嘶吼道:“凌赤小贼,今天,看你还有什么本事跑!” 海德国师的内力突然暴涨,凌赤狂暴的刀风全都被反射而去。凌赤迅速默念“神雕”周满春的口诀,将所有的刀风全都聚集回来,重新凝聚到了“黑鹏宝刀”之上。 原本“晓映晚秋”的功夫是不能够如此的,可如今凌赤已然修炼成了“聚气成形”的功夫。竟然在这么一个危机关头,凌赤灵光一现,竟然把刀风视作了内力,给硬生生地收了回来,如今“黑鹏宝刀”的威力更是成倍暴涨! 这便是论生死的一刀了! 凌赤落回地上,朝着海德国师挥出此刀!海德国师亦是以长刀相迎而来,突然,只听得“咔嚓”一声好响! 两刀还未相碰,海德国师汹涌的“无相大法”内力已然将手中的长刀给断折开来!敢问这般澎湃的内力,又有谁人可与争锋? 海德国师虽然刀身断裂,然而长刀于海德国师的“无相大法”而言,不过只是引流的模子罢了。海德国师不通“聚气成形”的功夫,想要使得内力的攻击最大化,便需要一个模子来引导内力,如今“无相大法”形态已成,短时间还不会消散,根本无济于事。 砰! 如是天上又劈下一道惊雷一般,凌赤的“聚气成形”与海德国师的“无相大法”相撞开来,周遭的好多兵士都被这么一来的冲击波而震飞老远! 海德国师稍感吃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出关以来竟然还会遇见这么强劲的对手。然而凌赤刚刚学会“聚气成形”不久,“神雕”周满春所传授的口诀也不过只是学会了十分之一二,自然拼不了多久。 果然见得不过三息的光阴,凌赤双臂都是震得发麻。若是换了常人,只怕早已被震飞出去,而凌赤竟然还能够以自己的毅力苦苦支撑! 九鹏寨的变故、江湖人的唾骂、仇人的冷眼......这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少年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他只有咬牙、咬牙、再咬牙,这才活到了现在。他现在更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又怎么会轻易地倒下? 抱着必死决心的人,往往是最不容易与死亡碰面的。因为凭着这份决心,他们会更加奋勇地争取生存的希望! 然而凌赤这份决心能够支撑多久?他的身体能不能熬得过他的决心?这又是一个问题了。 突然,只听得一个年迈的声音缓缓响道:“天行道、地尊德,人以道德束之。五体含气、气收于力......” 这人口中所念的正是“聚气成形”的口诀! 凌赤没有丝毫的回头,然而从那人的声音已然能够听出,说话的这个人,正是云深书院的高手——“鬼手棋圣”周莫测! 凌赤大喜,突然想到:“对啊,当时周满春那个家伙念出口诀的时候,周老先生也在!周老先生可是云深书院的奇才高手,饱览诗书,早有过目不忘之能了!” 正是不错,“神雕”周满春以为这个“聚气成形”的口诀于“鬼手棋圣”周莫测无益,可“鬼手棋圣”周莫测可是有过目不忘之能的!经过周满春的一遍背诵,周莫测早就能够将口诀烂熟于心。 如今“鬼手棋圣”周莫测站在凌赤的背后,全身灰袍被劲风给吹动,随风飘舞。脸上已然被射来的刀风给擦出好几道血红的伤痕,可周莫测的口中却是不停地背诵着。 凌赤按照着“鬼手棋圣”周莫测所背诵的口诀,又在催动着体内的功力,“黑鹏宝刀”之上内力更甚! 海德国师大为吃惊,不断地催动着“无相大法”,然而凌赤的内力好似无穷无尽一般。海德国师一声痛吼,双眼之间竟然款款流出了鲜血! 凌赤一声沉喝,“黑鹏宝刀”竟然劈开了海德国师的内力屏障!好一道急劲的刀风劈过,海德国师就快闪避不及—— 哈丹巴特尔迅速纵马,手中将一个蒙古士兵甩了出去,刀风劈在了那个蒙古士兵的身上去。蒙古士兵瞬间被砍作了两段。哈丹巴特尔急忙拉住海德国师,然而刀风太快,虽然被蒙古士兵挡住泄了一部分,可依旧是强劲非常。 哈丹巴特尔一个不稳,摔倒下去,健硕的马匹给他和海德国师挡住了刀风,马儿没来得及痛呼便已然丧命。哈丹巴特尔虽然没被击中,可刀风凛凛,依旧让他和海德国师收了内伤。 凌赤劈出此刀过后,终于站不稳身形了,倒了下去。然而必死的决心依旧使得他的意识相当清醒。他看着面前汹涌混乱的战斗,嘴角抹过一丝笑意:“难道我凌赤今天真的就死在这里了吗?” 哈丹巴特尔抹去了嘴角的鲜血,厉声喝道:“现在他们的主将已经打不了了,给我一次性把这月轮国给踏平!” 众蒙古士兵士气大涨,月轮国士兵们奋力挡在了凌赤的面前,一如先前的大漠战场。凌赤想要痛呼:“你们快跑啊,别管我!快跑......快跑啊!” 然而他虽然意识清醒,可是身体早已虚弱无比,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也是一闪身,挡到了凌赤的面前,厉喝道:“尽全力保护凌赤少侠!” 所有人都在保护他,可他却一动都不能动。凌赤多么希望此刻死亡能够尽快到来,让他的死减轻月轮国将士们心头的负担。 “不!你不能死!”凌赤心头一抹恨意升起,“你要活着,击退这数万蒙古士兵!你要活着,找到青儿!你要活着,给九鹏寨报仇!” 凌赤心头一遍又一遍念着,必死的决心不仅仅给了他拼命的勇气,还给了他活下去的力量! 虽然他现在一动不能动,但只要他的意识还在,他就绝对不会放弃,他就绝对不会低头! 一个个月轮国士兵在他的面前倒下了,他好累,他强撑着眼皮看着面前这悲壮的一切...... “孩儿们,你们在等什么?” 这是谁的声音?好熟悉! “孩儿们,要人想要我盖老头儿绝后!” “是盖龙!”凌赤睁大了双眼,“是盖龙带着丐帮的人来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曙光 在月轮国与蒙古的混战当中,突然有好些乞丐打扮的人加入了战局。这些人都是丐帮的弟子,一出手,便见功力不凡。又怎么会是寻常蒙古士兵所能够抵挡的? 海德国师与哈丹巴特尔见状,也是大惊失色。哈丹巴特尔勃然大怒,喝声问道:“巴图何在?” 一个名字叫做巴图的蒙古将军立刻赶来,道:“二皇子殿下!” 哈丹巴特尔不由分说,便是狠狠一个巴掌打在了巴图的脸上。巴图的脸颊上面火辣辣的疼,可却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哈丹巴特尔怒斥道:“中原大军本来就已经占领了我蒙古的蜘蛛网军阵,要来支援不过只是时间问题。本王命令你千万注意周遭军队,你怎么给本王看的?” 那个巴图也是无奈,求饶道:“二皇子殿下,这群人端的是厉害得紧!我原本见他们都是乞丐打扮,也不当作是一回事。派遣了一队精兵去阻击,谁料到,这群乞丐竟然都会武功嘞!三下五除二的,属下的一队精兵便被他们解决了,一下便冲了进来,我根本就拦不住啊!” 哈丹巴特尔大骂一句:“废物!” 哈丹巴特尔打量战局,如今月轮国的城墙已经是残损不堪了,本来势在必得的,可不曾想又被这么些乞丐给阻挠了。所幸这些乞丐也不过仅仅只有数十人,算不上多少,蒙古铁骑踏平这个月轮国已是势在必得了! 哈丹巴特尔怒喝道:“这群乞丐不过几十个人,难不成你们就怕了吗?还不快点给我冲!” 蒙古士兵们又是蜂拥而上,纵使是武功高深的丐帮弟子也是难以抵挡。盖龙一手“飞英折花手”击退众多蒙古士兵,见来势不妙,也是迅速闪身来到了凌赤的身旁。 凌赤如今全身上下根本使不出一丝的力气,盖龙立刻长吼一声:“姓周的,快给老子护法!凌赤这小子净想着这么坐着看热闹了,可不能叫他占了便宜!” 盖龙虽然如此说着俏皮话,可脸色却是严肃不已。“鬼手棋圣”周莫测当然知道盖龙的打算,也是立刻闪身而来,双掌接连劈过,将冲来的两名蒙古士兵给挡住。 盖龙扶正了凌赤,单掌紧贴住了凌赤的背心。盖龙满头大汗,对着凌赤喃喃说道:“你这小子,可千万给我挺住!” 凌赤只感到好一阵热流由盖龙的掌心之中传来,渐渐涌入了自己的五脏六腑之内。由于情况相当紧急,盖龙哪有心思来慢慢传导,以供凌赤更加方便吸收?然而当内力涌入凌赤身体当中的时候,凌赤却已经开始默念起了“神雕”周满春的口诀。 盖龙粗鲁无比的传输功力,换了任何人,都是会因此五脏六腑剧痛无比。可凌赤心中念着“神雕”周满春的口诀,竟然是毫发无伤,眼神也是愈发的闪亮。 突然,盖龙止住了传输内力,拍了拍凌赤的肩头,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昊天九鹏’的功夫果然了得!” 凌赤尝试着运转自己的身体,虽说还是沉重不已,可上战场已经不算什么难题了。只见凌赤听盖龙口中提及“昊天九鹏”,立马问道:“老头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学的‘昊天九鹏’的本事?” 盖龙却不回答凌赤的问题,一掌飘过,掌风“唰”的从凌赤耳旁飞去,将凌赤身后的一名蒙古士兵立刻击倒。盖龙一转头,对着凌赤说道:“现如今先不说这个。等莫不服将军的援军赶来,咱们再慢慢说!” “莫不服将军!”凌赤大喜,原来中原的援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只要大家撑到了莫不服将军的到来,那么蒙古大军又有何惧? 凌赤立刻施展身形,朝着城墙之上冲了去。一上城墙,便见得月轮国战旗已然倒下。周围还有好些个冲上来的蒙古士兵,烧杀掠夺、无恶不作!凌赤施展出了“秋雨青幽步”之中最为迅捷的身法,一会儿便闪到了蒙古士兵们的面前。 一个蒙古士兵正要举刀,可突然只觉得手臂一阵痛觉,再一看,凌赤已然将他的手臂都给弄脱臼。凌赤一脚踢过,那个蒙古士兵紧随便将其余几个蒙古士兵给撞翻在地。 凌赤凝神一喝,扛起落在地上的月轮国战旗,借着城墙之上的破洞,狠狠插了进去。战旗虽然倾斜,可暴雨狂风依旧是将战旗吹得舞舞飞动。 凌赤站在月轮国战旗一旁,大喝一声:“弟兄们,中原援军就在路上了!咱们再多支撑一会儿,援军就到了!咱们就有救了!” 凌赤如此的一声嘶吼,立刻点亮了所有月轮国士兵们的希望。有些本已打算放弃的月轮国士兵都是狠狠咬咬牙,对自己骂道:“娘的!你在想什么?你还没死,你还能多坚持一刻,就坚持一刻!” 一时间,月轮国士兵们又是士气大增。虽然战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撕扯后退,蒙古士兵已然冲开了城门,然而没有一个月轮国士兵就如此选择了放弃,依旧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抗着蒙古士兵们的尖刀。 正是关键之时,且见得凌赤挥舞手中的“黑鹏宝刀”将好些个蒙古士兵砍到。然而体力终究有限,就要摔倒之时,一个蒙古士兵突然手握长枪朝着凌赤刺了过来! “谁人敢伤我凌赤兄弟!” 一声好生熟悉的呐喊,凌赤只见得眼前那个蒙古士兵已然被人砍作了两段!一抬头,凌赤只见得一个大胡子的将军,手握着阔刀扛在肩上,沉声喝道:“我中原大军已然杀到,你们蒙古还不快退?” “余四哥?”凌赤大喜。眼见面前那个黑脸汉子回头一笑,道:“凌赤兄弟,你可等得久了!” 原来这个铁栏山的山大王“风回刀”余老四在夺回山寨、安稳百姓过后,便带着自己的一众山上弟兄来了这大漠边疆,拜在了莫不服将军的麾下。莫不服将军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见到余老四来了,更是喜不胜喜。 余老四手中“风回刀法”虽然在江湖之上名头不算响亮,可这阔刀的本事,正是在战场之上才最叫人称奇嘞!只见得余老四也不骑马,立刻下马冲往了蒙古士兵最为聚集的地方,凝神一吼,手中的“风回刀法”何其威猛?立马便将好些蒙古士兵斩杀刀下。 此还不止,突然便见得蒙古大军的左翼又有一众中原士兵杀到,带头的人正是左大山将军。左大山将军战功卓越,如此一来,果然不凡!蒙古大军左翼部队被杀得直往中间蹭,很快蒙古内部阵型便是大乱不已。 哈丹巴特尔扶着海德国师坐回战车,凭靠着战车围栏往外一望,突然便听得周遭尽是胡角之声。胡角吹的却并非他蒙古的民歌,却是中原人最喜的“潇潇雨歇”! 哈丹巴特尔大惊,眼看着月轮国城墙已然被攻破,要拿下就在一时了。可如今中原大军已然杀到,若不撤退,只恐是全军覆没!哈丹巴特尔心中哪里甘心到嘴的羊肉就这么飞走了?然而战局如此,已不是他这么一个凡人所能改变了的。 海德国师叹了一口气,道:“二皇子殿下,咱们如今也只有鸣金收兵了!” 哈丹巴特尔狠狠一拳打在了战车的栏杆之上,沉木的栏杆登时被打断开来。哈丹巴特尔怒骂一声:“中原人,我迟早有一天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自从中原援军杀到,便已然有好些蒙古将领来到了哈丹巴特尔的身边,只等哈丹巴特尔发令。如今众蒙古将领见到哈丹巴特尔如此一言,像是撤退,又不像是撤退,危急关头,只好硬着头皮问道:“二皇子殿下,咱们是打,还是不打?” 哈丹巴特尔怒骂一句:“还打什么?还不快走!” 众人鼻子虽然碰了灰,可却是高兴不已。虽然蒙古众将不方便显露出来,可终归来讲,还是捡回了一条命。蒙古很快便响起了沉重的金银之声,正式撤退的命令。 月轮国士兵们见蒙古撤退,都是狂吼起来:“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凌赤站到了月轮国战旗的一旁,如今的他已然没有丝毫的力气能够走动。凌赤只好背靠着月轮国战旗,看着撤退的蒙古大军,嘴角微微泛起了一丝疲惫的笑意。 盖龙由于给凌赤输送了过多的内力,也是早就脱力开来,如今脸色死白,由几个丐帮弟子扶着来到了凌赤的面前。 盖龙对着凌赤打趣说道:“你这小子,在中原混不下去了,便跑到月轮国逞英雄了,是不是?” 凌赤只是笑着,众月轮国将士们已然将凌赤和月轮国战旗团团围住,狂吼道:“凌赤少侠!凌赤少侠!” 凌赤目光望向远处,暴风雨依然停息,激烈的战争之中,根本没人注意到时间的流逝。在大漠的那一头,一抹曙光悄悄射了出来,随之好一片大地,金黄金黄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宴会 大漠是金黄的,对于贪婪而惹其盛怒之人而言,大漠的最后一抹仁慈便是给其一个身处黄金白银之内的假象,由此死去。但对于勇敢坚毅者、受大漠偏爱之人而言,这金黄的璀璨,是大漠无边无际的偏爱,给予了求生者永不熄灭的希望。 大漠之中,一月轮形状的湖泊闪烁着粼粼的波光。一座繁华的古城依照月轮湖建造而成。可如今这座古城的城墙几近于无,四处残瓦破砖、血迹染染。可古城之中的人却丝毫不见颓丧与伤心,他们的脸上都写满了快意。 他们胜利了! 在这场被蒙古攻打无数个夜晚的战争当中,他们挺到了最后! 这一座以商业繁荣的城市,街道之上四处都是乞丐。可没有任何一个商家会赶他们走,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乞丐都是身通武功的丐帮弟子,更是因为在这场守护家园的战争之中,这些乞丐朋友们给了他们莫大的帮助。 月轮国正在修缮的城墙之上,将士们也都穿着着两色的服装。一边是月轮国本土的将士们,一边是中原派遣而来的援军。如今他们之间也没有丝毫的差异,他们都是共同上战场厮杀的亲兄弟! 若要问月轮国何处最为美丽,除去月轮湖之后,那么奢华的公主寝宫一定是实至名归了。随着月轮组长被镇武镖局的总镖头刘震风刺杀而亡,阿妮公主便接手了所有月轮国的一应事务。或许应该换一句话说,她如今乃是月轮国的阿妮女王。 往公主寝宫向后行至三百步的距离,那个不起眼却是所有人都神往不已的地方,躺着的便是这场战争当中的一大功臣——凌赤。 曙光刺透了窗帘,落到了这个中原少年的眉毛之上。少年的眼皮微微一动,睁眼,随之而来的便是周身的剧痛。他过去好一段时间之中都是在拼命,如今得以休息,这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付出了多么大的代价。 凌赤掀开被褥,小腿的箭伤已然被包扎得甚好。自己全身的各处伤口也都经过了处理,他缓缓站起身子,只见得好些个盛装侍女立刻快步向前走来,朝着凌赤一齐行礼,道:“请凌赤少侠沐浴更衣。” 凌赤不习惯这般生活,遣退了侍女们,独自一人前去沐浴。沐浴过后的凌赤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走出屋外,阳光晒在裸露的皮肤之上,甚是舒服。 很快便有侍女走上前来,谦卑问道:“请凌赤少侠移步用膳。” 凌赤跟着那侍女走了去,路上也问道:“我这一觉睡了有多久?” 那侍女浅笑着说道:“凌赤少侠用功甚久,战争一结束,便是一睡不起。女王殿下甚是担心,都不知道来偷偷看了凌赤少侠多少回嘞!掐指一算,凌赤少侠如今可足足睡了五天五夜。” “五天五夜!”凌赤当时不由得为之一振,可突然却听那侍女口中说道“女王殿下”。凌赤先是一愣,然后很快反应过来,月轮组长既然已经去世,那么阿妮公主不就顺理成章成了女王殿下吗? 凌赤跟着侍女走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之中,富丽堂皇,真是叫人瞠目结舌。宫殿之中,已有好些人入座。凌赤一眼望去:“风回刀”余老四、莫不服将军麾下副将左大山、“二十钱女侠”周雨亭、柳州简家简叮咛、“鬼手棋圣”周莫测...... 还有一众人等,凌赤也不大认识得清楚。然而位坐于上端的那个绝美女子,凌赤却是认识的。凌赤一进门,立刻弯腰行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简叮咛不由得扑哧一笑,道:“还叫公主殿下呢?” 凌赤这才缓过神来,阿妮公主如今已是阿妮女王了。阿妮女王却是微微瞪了一眼简叮咛,没有丝毫女王的权势压力,只是这么长久以来患难与共的姐妹。简叮咛也是朝着阿妮女王吐了吐舌头,相当亲密的表情也是惹得在场一些月轮国长者们微微摇头叹气。 阿妮女王站起身来,微微抬起手臂,万般风情尽从长长的丹青色袖袍之中如清泉小溪一般流了出来。阿妮女王笑着说道:“凌赤少侠,请上座。” 凌赤在侍女的指引下入座,阿妮女王立刻举杯,对着凌赤,笑道:“这次我月轮国危机,多亏凌赤少侠了及诸位英雄豪杰的相助了。” 凌赤也是抬起手臂,看着面前这个颇识大体的阿妮女王,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第一次见到阿妮女王之时,凌赤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化身成了云深书院的“二十钱女侠”周雨亭,同凌赤下南海。而后阿妮公主的再一次现身便是在月轮国了,这个公主处处向着自己,更是当初于月轮湖岸边以身相许,而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哪怕是忤逆自己的父王,也都是要保护凌赤的。可如今,那个弱不禁风但却坚强无比的女子好像消失了,她的衣着不再轻便随从,处处尽显着华丽。 凌赤知道,如今的阿妮女王不能够再像从前一般无忧无虑了,她必须处处想着月轮国的安危。 于是,凌赤跟着举杯,口中所说的却并非对阿妮女王的感谢。凌赤开口说道:“我是汉人,虽然没上过什么书。我可也知道,父亲极大。女王殿下此番定是伤心,所以这一杯我们还是敬在天之灵的族长大人吧!” 阿妮女王眼含泪花,点了点头,与凌赤一齐,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自从战争胜利以来,阿妮女王继位、稳定朝局、安抚民众......哪里有多余的心思来缅怀她那仁慈可爱的父王?每每到夜深人静之时,阿妮女王还会暗抹眼泪。而如今凌赤却是将此言语说出,阿妮女王何其感激? 而后,阿妮女王还是强忍住了自己的泪水,又是将酒杯满上,对着诸位笑道:“念起父王,在下颇有失态了。请诸位见谅,如今凌赤少侠好不容易醒转过来,今日也该好好喝一番庆功酒了。” 诸位都是举杯,然而凌赤却是疑惑了起来。要论喝酒,这乞丐头子盖龙可是热情得很的。可如今怎么却见不到这个人呢?凌赤便开口问道:“欸?盖龙那老头子去哪儿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哈哈笑道:“女王殿下本是邀请了盖帮主的,可丐帮主却坚称自己是个乞丐头子,决不进殿堂之内。所以,女王殿下只好准备了好酒好菜给盖帮主和诸位丐帮兄弟送了过去。老夫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在御厨房吧。” 凌赤也是不由得为这盖龙的脾气莞尔一笑,将杯中酒喝光之后,立马起身。“二十钱女侠”周雨亭急忙问道:“凌赤少侠,你这是干什么?这宴会才刚刚开始呢!” 凌赤笑道:“我跟那盖龙老头儿一样,这里太庄重了,坐不下。我还是去跟丐帮兄弟们吃吃喝喝吧,就不打扰你们的雅兴了。” 凌赤说话无心,可在诸位月轮国长者们看来,凌赤这个行为却是相当无礼的。毕竟,公主这个宴会说白了,就是为凌赤所举办的,可没想到凌赤竟然这么不领情。 凌赤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问题,在他看来,自己和盖龙都是一样的。不过只是出手帮助罢了,凌赤又哪里会想到自己在月轮国的地位实则上已然超出了高高在上的阿妮女王了呢? 凌赤先是一愣,正要转头给阿妮女王说上一句告别的话。可阿妮女王却先笑道:“好啦,凌赤少侠这些天也着实辛苦了。在这氛围下,想必也不痛快,便快些去吧!” 阿妮女王又转头对着简叮咛说道:“简女侠,你一向都喜欢热热闹闹的,这次不跟着凌赤少侠一块儿去?” 简叮咛大叫一声:“好嘞!” “风回刀”余老四也是摸了摸肚子,笑道:“俺余老四是个山寨头子出身的,这地方也呆不惯,我就跟着凌赤少侠一齐去招呼丐帮弟兄了。哈哈哈!” 左大山见到余老四竟然也打算溜,急忙呵斥道:“余老四,你现在可是官军!那强盗行径可得收一收了,咱们如今作为中原的客人,就该听主人家的方便!” 余老四自讨了一个没趣,只能苦苦坐下。然而阿妮女王果然不愧识大体,立马便笑道:“无妨的,左将军,余将军,你们都是沙场之人。这样喝酒,只怕是喝不惯的,还是跟着凌赤少侠一块儿去吧。” 左大山心中自然想去,可却是相当纠结。“鬼手棋圣”周莫测哈哈大笑,道:“左将军但去无妨,这边还有老夫在呢!” 如此一来,只见得“风回刀”余老四、左大山、简叮咛还有凌赤果然大步走出了殿堂,步履之快活,真是许久都未曾见过了。 阿妮女王端坐其上,望着凌赤的背影还有一旁的简叮咛,悄悄斟满了酒杯,微微抬起了下巴,美酒入喉。 阿妮女王只在心中喃喃道:“凌赤少侠,你总归是要走的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流萤 凌赤、简叮咛、左大山还有“风回刀”余老四跟随着侍女的指引,很快便到了御厨房。御厨房也是金碧辉煌的一片,月轮国以商业立国,其间宫殿自是富丽堂皇的一片,就连御厨房也不例外。 御厨房外一大片空地,原本是用以晒干各类食材的。然而如今却成为了好多些乞丐的聚众之地,其间各种美味佳肴就如此摆放在地上,乞丐们伸手就抓,也是毫不羞涩。 凌赤一到,立刻便见得一个独眼乞丐赶上前来,狠狠地将凌赤抱在了怀中。这独眼乞丐还是何人?正是先前于九鹏寨对凌赤有救命之恩的“独眼狮子”周洪。 凌赤与周洪已是良久未见,如今相见,更是激动万分,紧紧相拥在了一起。盖龙手上握着好大一只鸡腿,走上前来,用另一只油乎乎的手掌各在凌赤和周洪的脑袋上面狠敲一下,嗔道:“他奶奶的,人家女王殿下邀请咱们喝酒吃肉,你俩在这里学个姑娘叫唤,算是什么样子?” 两人只好稍稍放开,可手掌却还紧紧扣住了对方的手肘,激动之情,可想而知。凌赤也是不由得一阵热泪横流,道:“周大哥,万万没有想到你也来了!” 周洪亦是将凌赤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兄弟,丐帮耳目遍及天下,他一刻未停地打听着凌赤的消息。听闻凌赤重登九鹏寨、又坠万骨渊,上幽香谷同沙佛陀大战、又于南海遭江湖众高手包围,虽未身临现场,可心却从未停止过对于凌赤的担忧。 这个“独眼狮子”周洪若不是被盖龙给拦住,早就想要手握一柄长刀,为他的凌赤兄弟斩尽一切恶徒之辈。如今周洪听闻凌赤来到了月轮国,更是代表着中原保卫月轮国、与蒙古开战。丐帮向来都是忠肝义胆之豪杰,周洪这次可是千万不能够就如此坐而旁视,一定要带着丐帮的各位兄弟来给凌赤助阵。 盖龙本打算让凌赤好好历练,如今凌赤深陷家国危难之间,他也再不能够坐视等闲,也跟着一路来了。 凌赤看到盖龙与周洪,想起自己才经历过九鹏寨大变之时的模样,心中也是百感交集。然而盖龙不知经历过多少世事变迁,见到凌赤如此,立刻拿了酒坛子,喝道:“你们俩看什么看?要喝酒就快喝酒!” “对!”周洪也是接过了酒坛子,“来,凌赤兄弟,咱们今天一定要喝个尽兴!” 凌赤又怎么会拒绝?也是从地上随手勾起了一个酒坛子,与周洪一碰:“周大哥,咱们喝!” 一个是自己的亲传弟子,一个是自己最得意的下属,盖龙心中也是颇为欢喜,见两人喝得尽兴,笑道:“好哇,自顾自地喝上了,连老头子我也不管了!” 凌赤与周洪两人赶紧拉过盖龙,一齐把酒言欢,谈吐之欢笑,更是凌赤多少岁月以来都不曾有过。 简叮咛好歹也算是柳州简家的大千金,又怎么会跟着这些乞丐一起席地而坐?于是乎便走近了御厨房,侍女已然为她备好了酒菜,她就这么坐在了御厨房的门旁,静静地吃着、喝着、看着,凌赤那般的爽朗笑容,她已好久没有见到过了。 “风回刀”余老四和左大山倒没有简叮咛那么计较,才来片刻,便已然跟丐帮弟子们打成了一片,相互以“兄弟”相称,真是快活不已! 且见得余老四、左大山、周洪、盖龙与凌赤相坐围成了一圈,言笑自是豪爽,就连简叮咛都是恨不得自己也为男儿身同他们坐在一起。 左大山痛饮一杯,然后转头对着凌赤说道:“凌赤少侠,我们莫不服将军自你来之后便是好好打听了你一番。那九鹏寨,真的是你干的?” 凌赤还未回答,余老四便立马变了脸,怒道:“怎么可能是凌赤少侠?这刘震风勾结蒙古可是事实啊!他说的话,你能信?我凌赤兄弟可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莫不服将军若是不信,我余老四可敢拿人头担保!” 左大山也是摆摆手,说道:“不......不是,我和莫不服将军都相信凌赤少侠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如今江湖险恶,凌赤少侠又成为了全江湖的敌人,咱们总得要帮凌赤少侠一把吧?莫不服将军早就有意招凌赤少侠于麾下,就是不知道凌赤少侠意下如何?” 凌赤只是沉默,“独眼狮子”周洪虽然贵为丐帮长老,可在诸位长老之中也是难以插上嘴的。如今凌赤算得上是全江湖的公敌,丐帮的涉入只怕会引起江湖更进一步的内乱,周洪一心想要帮忙,可却碍于盖龙的态度。 盖龙微微摇头,手中扣进了酒坛子,仰头一灌。正是此时,“风回刀”余老四如今已是喝得尽兴,说话也是没有了顾忌,便对着盖龙说道:“盖帮主,你们丐帮可是天下第一大帮。这凌赤少侠又是您老的亲传弟子,您老这还不出手,只怕是说不过去吧?” 众人都是等待着盖龙的态度,就连简叮咛也是不由得将目光飘向了那个年迈白须的老乞丐。盖龙却只是笑笑,对着凌赤反问道:“凌赤娃子,这九鹏寨的大仇,是你的吧?你一句话,需不需要我盖龙出手?” 凌赤朗笑一声,将酒一饮而尽,骂道:“他奶奶的,我凌赤知道各位关心我!我凌赤谢谢了,不过这九鹏寨的大仇,当然是要我自己报的,我也懒得把我的私人恩仇搞得全天下大乱。老头儿,甭说了,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凌赤领了,不过不必了!” 盖龙哈哈大笑,道:“凌赤啊凌赤,老头子我可真没看错你!这如今我虽手上握着打狗棍,可终究来讲,丐帮众弟兄都是老头子我的责任。若是这个老天爷要我出手,老头子在所不辞!” 凌赤也是跟着笑了起来,豪爽之中却也充满了悲凉之意。“独眼狮子”周洪叹了口气,道:“哎,凌赤兄弟,你这身本事,无论到了哪里可都是一条好汉!只可惜如今大仇在身,不方便施展拳脚啊!” 凌赤立马又是从丐帮弟子那里取过了好几坛子酒,抱在胸前,自顾自地喝着。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如今深陷仇恨的囹圄当中,也是无法自拔。可凌赤这等性情的少年,又怎么会不想当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呢? 盖龙拿起一个酒坛子,狠狠与凌赤手中的酒坛子一撞,骂道:“娘的,老子的‘折花拳’可就教给你小子一个人了啊!你小子可得给我争气点,他日大仇得报,休要将我这一首好武功给白费了!” 凌赤此时也是不由得想起来兄长凌赤以往的歌谣,灼辣烈酒入喉,在心口燃起了一团火苗。凌赤醉眼惺忪,面带着凄凉的笑意,喃喃道:“不甘流萤,才敢同星月争辉......” 大家都喝得烂醉,又有谁能够听清凌赤这么喃喃低语?都是凑近了耳朵,问道:“凌赤少侠,你说什么呢?” 凌赤哈哈大笑,手掌扣进了坛子,仰头浇灌。灼辣的烈酒从凌赤的嘴角流下,淌入了凌赤的胸膛之上,凌赤周身都如是焚于烈焰之中。而他就这么轻狂地笑着、悲壮地笑着、肆虐地笑着:“不甘流萤,才敢同星月争辉!” 众人全都是一惊,这个身负深仇大恨的少年如今竟然说出如此一句惊天动地的言语!盖龙更是喜不胜喜,花白的胡须之上尽是烈酒浸染,已然凝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疙瘩。盖龙又是提起了酒坛子,真是恨不得将整个脑袋都塞进酒坛之中,笑出了泪花,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好啊!凌赤,你这娃子好啊!不甘流萤,才敢同星月争辉......不甘流萤,才敢同星月争辉!” 阿妮女王带着“鬼手棋圣”周莫测、“二十钱女侠”周雨亭等人也是来到了御厨房,还未走近,便听得凌赤好一声惊世骇俗的呐喊:“不甘流萤,才敢同星月争辉!” 众人都是微微顿步,“鬼手棋圣”周莫测更是不由得抚须长叹:“好个‘不甘流萤’!好个‘星月争辉’!这个凌赤啊,不论到哪里,总会有一场风暴在等待着他!” 阿妮女王也是微微动容,眼角泪花又生,她对凌赤早生情愫,对于凌赤受过的这些痛苦,更是像在她身上的一般。她对于凌赤,又是何其心痛?如今听到了凌赤这狂傲的一声呐喊,她心中也不知道是该喜悦、还是该心疼,只是用着根本无人听得清的微弱低声,浅浅喃喃道:“是啊,不甘流萤,才敢同星月争辉。不知道你是风暴之中受苦受难的人儿,还是你就是那个带来举世混乱的大风暴......” 凌赤、盖龙等人只在里面把酒言欢,也根本没有注意到阿妮女王的到来。凌赤的心中此刻只剩下了烈酒,还有那么几个不起眼但却深入心底的字眼: 不甘流萤,才敢同星月争辉! 第一百四十七章:女子 自月轮国大战以来,凌赤从苏醒过后心心念念的便只剩下了复仇这么一件事情。现在月轮国已经稳定了下来,由“鬼手棋圣”周莫测出面协议、由左大山做担保,月轮国与中原也已经算是结成了盟友。 月轮国虽然战力甚是微小,可位居大漠之中心,又是商业繁荣的过度。有了月轮国在大漠之中的周旋,中原边疆的战事也算是相对的安稳了些。 凌赤亦是无事可干了,眼看着盖龙、周洪等人都已经带着丐帮弟子回了中原。自己虽然想走,可是迫于月轮国人民的热情,不得不在这月轮国之中多呆了几日。 复仇心切,凌赤也再也无法安稳地居住下去了。或许吧,他的一生都应该是漂泊的、无依的...... 跨过精饰的门槛,凌赤走入了阿妮女王的寝宫之内。阿妮女王遣退了周遭的侍女,邀请凌赤一坐。 凌赤却并未坐下,微微弓着身子,道:“女王殿下,如今月轮国也算是安稳了,我凌赤也该去了。” 阿妮女王其实对于这一天的到来也算是早有准备。可不知为何,当凌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头依旧是泛起了层层的涟漪。阿妮女王微微叹气,道:“我知道,你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我也不会留你了。” 凌赤点了点头,便要转身。阿妮女王神色一阵苍然,问道:“你已准备好了吗?” 凌赤也是不由得一愣,然后便回答道:“都已经准备好了,没什么要带的,就来跟女王殿下你打一声招呼,立马就走。” 阿妮女王咬紧了嘴唇,道:“那好吧,你便去吧。莫要忘了,若你走投无路之时,月轮国永远都是你的故乡。” 凌赤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走出了阿妮女王的寝宫。他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不过是去军营里面挑了两匹最为健壮的好马,准备了点干粮就好了。简叮咛已经在城外等待着他了,他如今要做的,只不过是走过这些街道,重新拥入沙漠的怀抱。 除了城门旁的几个月轮国将士,几乎根本没有人知道凌赤与简叮咛今日便要离去。凌赤也算是月轮国的第一大英雄人物了,若是这消息给放了出去,只怕是凌赤就算去意已决,一时半会儿也根本离开不了。 凌赤总算是走到了城门,呈现着六边形的一缕阳光射了下来,落到了简叮咛乌黑发亮的长发上面。简叮咛就这么闭着眼睛,面向着阳光仰头,让日光如水一般倾斜在自己的身躯之上,暖暖的。 凌赤走近了,翻身上马,道:“疯丫头,不怕黑的吗?” 简叮咛这时才意识到原来凌赤已经与阿妮女王告过别,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简叮咛一睁眼,灼烈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她不由得惊呼一声。 凌赤也是不怀好意地笑道:“果然是个疯丫头!” 凌赤说着,小腿在马儿的肚子上面一碰,马儿接到了凌赤的指挥,立刻往前方无垠的沙漠狂奔而去。简叮咛被凌赤如此一说,也是气得咯咯笑了起来,手中鞭子一挥,喝道:“你个贼汉子,还不快给我停下!” 两人两马,大漠之中;烈阳之下,快活相当。 阿妮女王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之上,看着简叮咛与凌赤相互追逐、欢笑的身影,眼神闪过了一丝黯淡,悄悄转身,道:“我们回宫吧。” 大漠本应该是寂静的,处处都应是埋伏着死亡的低语声。然而此时金黄的大漠却像是人间的乐园一般,少男少女两人,纵马而往,不回头,所向之处只是金灿灿的阳光。 本应炽烈灼辣的风也被他们的欢声笑语给感染了,转而化作了一缕又一缕的清凉,擦拭着少男少女脖颈之上的热汗。 突然,好像是有着什么身影出现在了大漠的另一端。凌赤与简叮咛只是欢笑着赶路,却并没有注意到。 那道身影突然倏忽一闪,不算快,但确确实实是朝着凌赤这边过来的。很快,凌赤也发觉到了那一抹身影,不由得提缰止住了马儿。 简叮咛还在追逐着,见凌赤停下了,也是一把追了上去,在凌赤肩头上一拍,笑道:“贼汉子,你可算被我抓住了!” 凌赤却没有答话,他如今内力也算了得,目光自然如火如炬,可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那一个人的身形。那人的速度并不快,可身法之奇诡,简直是举世罕见。正是由于这奇诡的身法,才使得那并不算快速的身影,根本让凌赤难以看清那究竟是什么人。 很快,那人便走到了凌赤前面不远处。身形一顿,那人朝着凌赤招了招手,开心欢颜道:“啊!恩公,原来你在这里哇!” 这人的身形一停下来,凌赤这才看清,这原来是一个轻衣劲装的女子。这女子神色之开心,好像是从树叶间隙之间洒下的点点阳光一般。 凌赤顿感一阵意外,根本想不起来这名女子究竟是谁。而那名女子又走上了前来,拉住了凌赤胯下马儿的缰绳,便要往另一个方向走。 简叮咛见状,不由分说地便要跳下马来,出手如电,迅速扣住了那名女子的手腕。伸指一弹,那名女子登时被简叮咛弹指一疼,惊呼一声:“啊!” 凌赤赶紧下马,拉过了简叮咛,然后转头说道:“这位姑娘,在下与你萍水相逢,你又何必叫我恩公呢?” 那个女子的眼珠子突然瞪得大大的,对着凌赤说道:“怎么?恩公不记得我啦?也难怪,爹爹常说大侠都是记不住自己做过什么好事的。” 凌赤见到这个女子可爱的模样,也是有些哭笑不得,但着实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何时与这女子有过相会。简叮咛也是一脸疑虑,问道:“贼汉子,你这家伙这些天不都在月轮国的吗?前后也不过是为了月轮国来回奔波,你又是什么时候成了这个疯丫头的恩公啦?” 凌赤还没有回答,岂料这名女子却是瞪大了眼睛,以教书先生的语气纠正起简叮咛来了。只听她说道:“这位姐姐,我恩公可是大大的好人呢!他才不是什么做贼的汉子,我也有名字的,不叫疯丫头的!” 凌赤见到了这名女子如今这副模样,更是不由得哭笑不得。就连简叮咛本对这女子抱着戒备的心理,如今却也为这女子的可爱不由得莞尔一笑。 只听简叮咛继续说道:“你嘛,自然是不叫疯丫头的。可你的这位恩公呀,他的名字就叫做贼汉子呢!” 那名女子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凌赤,良久,才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恩公,你真的叫贼汉子吗?” 凌赤如今更是哭笑不得,于是乎便摇头叹气,道:“姑娘,我实在是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遇见过你,又是在什么地方有恩于你。不过我现在还有急事,便先行一步了。” 那名女子立刻挡在了凌赤面前,拼命地摇着头,道:“不可以不可以!爹爹说过的,有恩人就一定要好好感谢他的!上次你不和我走,我回去跟爹爹讲过了此事,爹爹还埋怨我来着呢!” 凌赤这人极其没有耐心,就算是这么可爱的女子说了这许多话,也是叫他心烦。于是凌赤便有些不耐烦地问道:“那我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帮助过你?” “岂会只是帮我呢?恩公,你可是救了我命的大英雄!”那个女子开始叙述了起来,“就在好些日子之前,我晚上出去给爹爹找药,可是遇见了一群大坏蛋,要追着我。说是要娶我当媳妇,我当然不肯啦,就拼命地跑。可他们人实在是太多啦,到了晚上,我也看不清。便被那群家伙给团团围住了......” 凌赤仔细地回想着,被封存的记忆渐渐又闪亮开来:当时正是牧仁三皇子还有天狼王一行人在追逐着这名女子,凌赤救下这名女子之后,便急忙跑去同左大山将军汇合去了。凌赤也没想到那么漆黑的夜晚,这名女子竟然还能记住她的模样。 记忆回来了,凌赤也总算晓得了这名女子的来历。然而凌赤又怎么会是急于找人报恩的人呢?他如今只想要早一日回到中原,将九鹏寨的大仇给报了。 凌赤便急忙上马,道:“姑娘,在下如今实在是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 那名女子岂会让凌赤就这么走?立刻又是挡在了凌赤的面前,道:“恩公,我家不远的,你骑马一会儿便到了,你去去吧!我爹爹一定会给你很好很好的东西的,他说那些东西都是世上最好最好的东西。” 凌赤皱起了眉头,且听得简叮咛说道:“既然这样的话,小姑娘,我们也不好空手去,我们去前面准备点礼物给你爹爹带去。这样咱们收礼才不心慌,你就乖乖回家等着吧,啊,要乖哦!” 简叮咛一副哄骗小孩子的模样,岂料这女子竟然还真的信了,果然飞也似的跑了,还不忘回头吼道:“你们一定要来哟!我这就告诉爹爹去!” 凌赤与简叮咛相视一笑,纵马而去,也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 第一百四十八章:英雄 行过约莫四五里路程,大漠远端突然见得一长长的黑线延伸而去。在大漠之中出现商队倒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因此凌赤也没有多加注意。 但不知怎地,居于商队最后端的马匹似乎注意到了凌赤与简叮咛正在悄然接近。于是乎,很快的时间之内,马队便开始四散,朝着各个方向奔驰而去。 凌赤也是笑道:“看来这些商人还以为我们是来抢劫的强盗了。” 简叮咛亦是噗嗤一笑,道:“谁让你这个贼汉子长得贼眉鼠眼的,人家好好的赶路,遇见了你还得要四散逃开些。不过,咱们不过就只是两匹马两个人罢了,他们至于这么大动静么?” 凌赤身出九鹏寨,自然知道一些他们的心思。于是凌赤便对简叮咛解释道:“这强盗若要抢劫,又怎么会一群人追上来?都是会放几个哨子尾随着别人,等到时机成熟,再一起冲上去。看来这些人也都是老江湖了。” 念起了以往在九鹏寨之时劫富济贫的日子,凌赤的心头也是微微感伤了起来。但是两人也并没说多话,继续朝前赶路去了。 两人行至一半,突然便听得几声马蹄嘶鸣,岂料那个马队竟然又从四面八方追了回来。过不多时,整个马队已然将凌赤和简叮咛二人团团围住。 凌赤急忙一提缰绳,目光打量一圈,这些人都戴着防护风沙的面罩,也看不清楚模样。然而穿着打扮却并非大漠民族,倒像是中原人。 凌赤摆了摆手,示意让简叮咛勿要紧张,然后敞开了喉咙叫道:“诸位又是哪方的英雄好汉?同是星光赶路人,在下身无薄银,就此别过。请诸位让个道儿!” 凌赤这话便是告诉那群人说:“我不过只是一个赶路人,身上也没什么值得惦记的金银。希望诸位能够高抬贵手,让我就这么过去了吧。” 那些个人听凌赤这么一说,竟然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哟,这真不愧是九鹏寨出来的呀,这么一说话,都是道中人啊!” 凌赤陡然一惊,这群人竟然还知道他的来历。如此一来,可见这个马队实在是来头不小,凌赤开始崩起了神经,准备杀出去。 “凌赤兄弟,你也不要紧张嘛。”马队之后,又一个骑马而来的男人笑道,“咱们可都是老熟人了,又何必老是刀剑相向呢?” 凌赤一听这声音,登时便惊呼道:“刘震风!” 这些人纷纷摘掉了面罩,对着凌赤狞笑着。不错,这个马队正是镇武镖局的马队! 凌赤心头怒火陡然升起,已然捏了拳头。简叮咛见到凌赤势欲出手,也跟着将腰间的长鞭给取了下来,轻声道:“贼汉子,要动手咱就先下手为强!” 简叮咛这话语一出,凌赤却是不由得为之一惊,偏过脑袋看了简叮咛一眼,似有千言万语憋在喉间,但却并未说出。 简叮咛也是被凌赤这眼神给瞪得心慌,低声骂道:“这周围全都是敌人,你这贼汉子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有褶子,你快好好准备对付这群大坏蛋吧!” 其实凌赤心头所想,又怎么会是简叮咛所能揣测到的?凌赤每每遇到镇武镖局的人,都是靠着单打独斗,虽然危险,但却没有什么顾忌。然而如今简叮咛却是在自己的身旁,如今一来,凌赤又倒是多了几分慌乱。 毕竟这镇武镖局的人数少说也有二十多人,能够被刘震风带来支持蒙古的,那也肯定不是庸手。而刘震风本人的武功又不在凌赤之下,如此一来,凌赤着实也不好对付。 刘震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了,道:“凌赤兄弟啊,平日里你单打独斗惯了。如今却带上了柳州简家的大千金,看来是幸福日子过得多了,连怎么打架都不会了吧?” 简叮咛哪里会顾忌这许多?见到凌赤迟迟不肯出手,一心只想要先下手为强,便立刻长喝一声,手中长鞭直拍出去。鞭端一抖,如是一条长蛇一甩,直咬向了刘震风的喉咙。 刘震风微微一笑,等到鞭端离自己的喉咙仅仅只剩下七寸距离之时,陡然出手。双指如电,往上一夹,立刻将简叮咛的鞭端夹在了指尖。 简叮咛见得鞭梢被夹住了,立刻施展出看家武功“黑龙鞭法”之中的“毒蛇吐信”。这一招正是以毒蛇对准猎物吐舌头、暗藏杀机为原型,转变而成的精妙武功。“毒蛇吐信”所存在,正是为了防止鞭端被人擒住,正是以劣势化为主动的奇招。 果然见简叮咛的鞭梢未动,鞭身却噌噌噌地晃荡了起来。刘震风眼神微眯的同时,鞭身却突然止住,被简叮咛一拉带长,鞭端却突然抖动起来,像是刚刚被擒住的一只凶猛昆虫一般。刘震风不由得为之一惊,正是此时,简叮咛的鞭端突然一动,弹向了刘震风的左眼! 刘震风果然不愧是镇武镖局的总镖头,虽然遇见了如此奇招,可却依旧是临危不乱,仅仅不过是哼了一声,那鞭端却突然泄了力,落到了黄沙之上。 刘震风冷笑一声,说道:“凌赤兄弟啊,你莫非见了咱们人多,就不敢动手了么?人家柳州简家的大千金都敢出手,你却为何迟迟不肯呢?” 凌赤没有答话,而简叮咛却是大骂道:“你这狗贼,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说着,简叮咛又是长舒一鞭,鞭身晃荡变幻出了三道重影,真叫人难以分清那一道才是鞭子的真身。而刘震风依旧只是笑着,缓慢地伸出了手掌,却是这般平平无奇的招式,却陡然间迸射出一道掌风。 掌风猛地划过,那重影瞬时如云烟一般被击散开来。刘震风冷笑一声,欺身直进,真是好快! 众人根本看不清刘震风的身法如何变换,然而刘震风却已然抓住了简叮咛还停滞在空中的鞭子,狠狠在简叮咛周围绕上了一圈,竟然就如此将简叮咛给捆绑住了。 简叮咛端的是勃然大怒,喝道:“哼,你这狗贼,你要干什么?” 要知道,被别人用自己的武器把自己的困住,任是谁都难以忍受的。更何况简叮咛身为柳州简家的千金,性子本就要比寻常人更要激烈上那么几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受到了如此屈辱,简叮咛已然是涨红了脸颊,可却依旧无济于事。 刘震风放下了鞭子,对着凌赤笑道:“凌赤兄弟一向不怕天、不怕地的,就连是我见了,都得要钦佩几分。之前更是以一敌众,拯救月轮国于水火之中,如今我们不过二十多人,莫非凌赤少侠便是怕了?” 凌赤怎么会怕?自从九鹏寨大变之后,凌赤感受过痛苦、愤怒、绝望,但唯独没有感受到过恐惧。如今能够让凌赤迟迟不出手的原因只有一个:“神雕”周满春在哪儿? 刘震风见到凌赤还是沉默,于是更是火上加油地嘲讽了起来:“哦,我知道了。凌赤兄弟敢于战场之上奋勇杀敌,但却会害怕一个人的。那便是我了,毕竟,除了我,还有谁能够让凌赤兄弟的父亲叩首求饶呢?” 听到这里,凌赤也终于忍耐不住了,长吼一声:“刘震风,你去死吧!” 凌赤一出手,便是“折花拳”之中的“碎花镇柳”,刘震风就算是武功高深,可这一招何其威猛?就连是他,也不敢与之硬碰硬。 然而“碎花镇柳”亦是有着弱点所在,正是因为此招式需要凌赤将所有的攻势全都凝聚在一处,是以空虚了其余的地方。只见得刘震风身形陡然转了好几道,在凌赤的周身晃荡数圈,这样一来,凌赤的“碎花镇柳”也于刘震风无多大伤害可言了。 然而凌赤一招不中,立刻反腕摸到了后背的“黑鹏宝刀”的刀柄。凌赤沉喝一声,便见得刀身如是电光一般劈下! 刘震风眼神微眯,只等着凌赤先行出刀,自己再随机应变、同其拆招。凌赤一出手,便见得好些刀风猛地撕裂开来,朝着各个方向劈落,所施展的,正是山阳刀法之中的“晓映晚秋”! 刘震风眉头一皱,也知道这么一招并不简单,他围绕凌赤而行的身法在这一招面前根本无处施展。刘震风心头也是不由得叹息道:“当初的一个无名小辈,如今竟然也能变成我的头号大敌了!” 只见得刘震风身形一顿,已然闪到了简叮咛的背后。简叮咛被自己的长鞭给困住,并无法随意动弹,刘震风如此躲在身后,凌赤这么一招“晓映晚秋”更是难以击中。 凌赤急忙收刀,指着刘震风骂道:“刘震风,枉你也算是一代宗师,躲在人家姑娘的后面,算是什么英雄?” 刘震风依旧躲在简叮咛的后面哈哈笑道:“英雄?你父亲凌渊是英雄,现在还活着吗?你兄长凌炎是英雄,现如今可还活着吗?我才不管什么英雄不英雄的,我只要活着的时候,没人能动得了我,那我便是最后的赢家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铁锤 凌赤恶狠狠地瞪着躲在简叮咛背后的刘震风,他知道刘震风是个无耻之徒,可是躲在简叮咛背后这般行径,也着实让凌赤不由得为这个人的为人感到更加的愤恨。 凌赤怒骂道:“刘震风,有种的就自己出来跟我好好打一场!躲在女人的背后,算得上是什么本事?” 刘震风却丝毫没有被凌赤这句话给激怒到,反而嬉皮笑脸地对这凌赤说道:“我这可算是第一次躲在女人的后边儿。而凌赤兄弟你啊,躲在女人后面的时候可比我,多得多了。” 凌赤大怒,而刘震风也不再多说什么,立刻下令道:“都愣着干嘛?还不快陪凌赤少侠好好玩一玩?” 那二十多个镇武镖局的高手全都一拥而上,凌赤立刻霍然施展开“山阳刀法”,一招一式都是以寡敌众的精妙武功。这些人虽然都是镇武镖局之中的高手,可一时之间,也奈何不了凌赤。 只见得一个汉子从背后抡出了好一手铁链流星锤,呼哧呼哧地跑上了前来,对着其余众人说道:“你们都先住手,他的那柄刀可真是有几分厉害。就让我先用着铁链流星锤会会他,你们注意给我护法便是!” 这人多半也是新近才加入了镇武镖局的,是以急于想要在刘震风的面前露上两手。凌赤见他身子可算威猛,裸露的双肩更是肌肉丛生,好像是黝黑色的皮肤之下遮盖住的不是血肉,而是两颗人头般大小的石块一般。 凌赤哼了一声,说道:“来者何人?敢挡我的路,还不快报上姓名?” 那个汉子狠狠将铁链流星锤往地上一砸,喝道:“哼,你就是那凌赤?好,我谭铁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柳州‘震天流星锤’冯老爷子正是家师,今日,我便要好好给你看看我们‘震天流星锤’的厉害!” “‘震天流星锤’?”凌赤偏过脑袋,笑道,“在下见闻浅薄,实在是没有听说过。” 那谭铁成大怒,手掌紧紧捏住了一头铁锤,霍哈一声重吼,便见得那铁锤直飞出去,端的是势不可挡! 铁锤直飞出去,铁链拉成了一条长线,叮叮当当一阵作响。简叮咛身出柳州简家,对于柳州一带的江湖传闻倒是了解不少,立刻对着凌赤吼道:“这‘震天流星锤’可是柳州极为厉害的,贼汉子,你得千万小心!” 凌赤见这一锤来势汹汹,自然不会硬挡,斜身一闪,铁锤珰地从凌赤身边擦过。那谭铁成又是一声叫喊:“哼,你躲得过吗?” 那铁锤虽然绕到了凌赤的身后去,然而铁链依旧在凌赤肩头处不过数寸。谭铁成手腕微微用力,那铁链却横着朝着凌赤击来。 凌赤抽刀,一个“惊鸟斜飞”,将宝刀换作了左肩,与那铁链相格,发出一串叮当连响。而凌赤也是不由得暗暗惊叹道:“这铁锤势不可挡,谁料到这铁链原来也是力沉刚猛?看来这家伙还是有些本事的。” 凌赤虽然暗暗惊讶,然而言语之中依旧是戏谑地笑着:“什么?在柳州厉害?那静空贼道于全天下都算是有点名气,不是又能奈我何呢?” 谭铁成大怒,左手又是一个铁锤朝着凌赤砸了过去。凌赤抽刀在手,身子微微一侧,却并不是砍向铁锤,反而劈向了捆绑铁锤的铁链。这铁链乃是精钢制成,凌赤这一刀竟然没能将其砍断。 凌赤再一回头,只见得谭铁成两只手掌都紧紧握着铁链,而那两个巨大的铁锤已然落在了凌赤身后不远处。凌赤不由得笑道:“铁锤都没了,你还想如何打?” “哼!” 那谭铁成闷哼一声,抓住了手中的铁链往后一带,没想到那沉重的铁锤又弹了回来!两只铁锤一齐往凌赤的背后冲来,其威势更是不减反增。凌赤正要出手,岂料谭铁成也是紧紧抓住铁链,往凌赤扑了过来。 要知道,这“震天流星锤”冯老爷子在江湖之上名声不大,并非不是武艺低微,而是求一个独善其身。是以冯老爷子声名虽未在江湖上远扬,可在柳州一带以其精湛高深的武功,一就算是一方的宗师人物。 这“震天流星锤”所讲的,也并非仅仅只是铁锤之功。冯老爷子厉害便就厉害在将这一门铁锤功夫演变出了三层变化,一层铁锤、二层铁链、三层铁拳!如今谭铁成使用着两颗大铁锤朝着凌赤砸来,而铁链又是将凌赤牢牢困住,自己又以正面铁拳攻之,可见功力不凡! 凌赤也不敢轻易视之,在那铁锤将来之际、千钧一发之时,陡然低身一矮,两个铁锤立时被谭铁成接住。谭铁成右手抡住铁锤,由上而下狠狠一砸。 凌赤蓦然一个翻身,半蹲着身子,而刀柄已然出击,猛地砸向了谭铁成的下肋骨。谭铁成眼神微眯,左手微微一带,紧拴着铁锤的铁链一摇晃,正好将凌赤的刀柄弹开。 谭铁成又是顺而左手一挥,另一个铁锤朝着凌赤打了过来! 凌赤一个提气,身子往后退出三尺,眼疾手快,“黑鹏宝刀”已然从刀柄在前换作了刀尖往前,用着剑招的手段,往前一刺。 这一招端的是眼疾手快,就算是练剑多年的好手也往往不会在此时出手。通常剑客使剑用“刺”字诀,都是万分小心,专门挑选对手正面无所防备之后下手的。然而凌赤这招面对谭铁成,却是颇为困难。只因为谭铁成的铁锤铁链都还围绕周身,要想用“刺”字诀穿过防备,实在是难上加难。 然而凌赤本就是迎难而上的人,只见得他的这么一刺,正好撞上了谭铁成手中铁链。正当镇武镖局的人为之一喜的时候,突然便见得凌赤手中刀锋却擦过了铁链,直取谭铁成的咽喉。 这正是刀法比之剑法的又一大区别所在,剑的“刺”字诀,讲究“快、准、恨”。而刀法几乎没有“刺”字诀,又与刀锋与刀背之差,造就了“准”之上的极大差异。而如今,凌赤正是用着这个差异,虽然刺向谭铁成的肩膀,而却偏向了谭铁成的咽喉,此一招,极为致命! 谭铁成眼神微微一瞪,这一招显而易见地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只见得他慌忙一晃肩头,打算用铁锤挡住这一招,然而这一招来势汹汹,依旧在谭铁成肩头划出了一道血痕。 谭铁成也不敢再轻易小看这个少年了,这个少年能在江湖之上卷出如此巨大的风波,的确也算是有些手段的。 凌赤这一招虽然狠辣,可却没有一招击倒谭铁成,心中稍稍丧气。可不等他多想,背后却是好多柄刀尖一齐朝他施展开来,端的是厉害! 凌赤正要撤刀抵挡,岂料得谭铁成突然大臂抡圆了,将这铁链死死缠住了凌赤的刀身。凌赤急忙往前一冲,那些刀剑都砍到了黄沙之中。 谭铁成也没有想到凌赤竟然会朝着自己冲过来,凌赤心念至此,左手已然暗自搅动内力,“折花拳”猛地袭来! 谭铁成右手一拉,铁锤往前一送。凌赤的折花拳立刻与铁锤相撞,凌赤不由得为之缩手,手背被铁锤给震得发痛。 谭铁成转头一看铁锤,只见得其上竟然隐隐出现了好一个拳头印记,也是暗暗吃惊。凌赤趁此机会,狠狠一拔,将“黑鹏宝刀”给拔了出来,霍然一个转身,将那些人的刀剑都格开了去。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身影突然闪到了凌赤的面前,黄沙肆虐,猛地遮住了凌赤的视线。自这黄沙背后,一双肉掌猛地拍出,凌赤反应极快,将“黑鹏宝刀”横在了胸前,挡住了那一双手掌。 然而这人掌力不小,凌赤被震得后退半步,正好与谭铁成撞到了一块儿去。谭铁成不说二话,两手抓住铁链一缠,竟将凌赤的腰间给捆住。 黄沙散落,那人露出了脸庞,正是刘震风! 凌赤想要冲上前去,可却感到一股巨大的力气牵扯住了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被这谭铁成给困住了。 凌赤奋力想要冲开,然而谭铁成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凌赤竟然一时无法挣脱。只见那刘震风眼瞪着凌赤,冷笑道:“凌赤兄弟啊,你说你明明人缘那么好。丐帮的要帮你幽香谷的要帮你,雨潇涵、伊轻那些退隐的家伙要帮你,就连月轮国上下全都是唯你是从。你却偏偏喜欢要单打独斗,这样,你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凌赤狠狠地“呸”了一声,骂道:“狗贼,小爷我一个人照样把你们全部打趴下!” 刘震风哈哈大笑,目光陡然射出了一道凶光,道:“那倒试试吧!” 刘震风用力出了一掌,掌风搅得四周黄沙散漫,定是全力施为。凌赤被谭铁成困住,一时挣扎不了,这一招定会沉沉落到凌赤身上去。 “去死吧!” 刘震风霍然拍掌,沉沉地击中,却只听得一声娇鸣...... 第一百五十章:绝路 如是杜鹃啼血、娇鸣一声般,大漠之中突然被好一声尖厉的吼声所搅乱了宁静。 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原本刘震风那势沉刚猛的双掌是要落到凌赤的胸膛之上的。然而突然一道身影挡在了凌赤的身前,凌赤的双眼先是一黑,然后紧接着被滚烫的鲜血给洒满了整张脸。 简叮咛面对着凌赤,除去嘴角几点血迹,脸色苍白不堪。凌赤眼中湿润,只觉得面前的不是简叮咛的脸,而是冰天雪地之中落上了几点寒梅。 简叮咛用自己的身躯给凌赤挡住了刘震风的双掌,也再也站立不住,朝前倒去。谭铁成似乎也被简叮咛如此一着给震惊了,竟然忘记了要牢牢困住凌赤。 凌赤挣脱开谭铁成的双臂,朝前扑了过去。简叮咛已然没了气力,正好倒在了凌赤的胸膛。凌赤热泪盈眶,紧紧抱着怀中的简叮咛,哽咽道:“疯丫头,你这是干什么?” 简叮咛苍白的脸上掠过了浅浅一丝笑意,目光呆滞而宠溺地望着凌赤,轻声道:“贼......贼汉子,你......你可真......弱啊......” 豆大的泪珠从凌赤的眼眶之中落了下来,滴在了简叮咛的脸上。凌赤的泪水与简叮咛的血液交融合聚,在简叮咛那清秀俊俏的脸上落下一道又一道浅痕。 凌赤的左手紧紧扣住了简叮咛的肩头,右掌轻轻扶着简叮咛的脑袋,靠向了自己的脖子。凌赤哭道:“你来替我挡什么?替我挡什么?” 简叮咛咳嗽一声,似乎还要说话,可只剩下麻雀一般的叽喳声,凌赤根本听不清楚。凌赤急忙将其抱得更紧,发疯似地问着:“你是不是冷了?我抱你抱得紧些,就不冷了!” “贼......贼汉子......” 简叮咛的手从小腹滑了下去,紧贴着凌赤脖子的鼻息也如云烟般散去了。凌赤还未反应得过来,简叮咛就这么离他而去了! “不!”凌赤发疯般的摇晃着简叮咛,“疯丫头,快醒醒!我们去找雨老先生!我带你回柳州!你不要走啊!” 然而简叮咛已然离去了,像是散落在沙漠之中的一片雪花,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融化了......消散了...... 一直以来,凌赤总想着将简叮咛推开,而简叮咛总会回到他的身旁。而如今,简叮咛真的走了,他却不能够就如此放开。那一个无论何时总会叫他“贼汉子”的姑娘,那个无论面对多少高手依旧选择保护凌赤的姑娘,那个无论凌赤如何推开都会回到凌赤身旁的姑娘......就这么走了。 凌赤缓缓放下简叮咛,目光之中燃起了当日见证着凌炎死亡之时的烈火,刘震风的人命账上,又多了简叮咛一笔! 刘震风倒退半步,并非因为自己失手杀死简叮咛而自责,只是凌赤此刻的怒火让他感到了一丝害怕。从那一团怒火当中,他看到好一股浓烈的杀气,与先前凌赤凝聚出来的黑气一般,摄人心魄。 凌赤重新拿起了“黑鹏宝刀”,面目狰狞着,但极其冷静地说道:“你......刘震风......该死了吧。” 刘震风眉头紧皱,知道如今的凌赤已然没有了理智。只见得他赶紧拔出了长刀,喝道:“弟兄们,准备大开杀戒了!” 镇武镖局一行人还未出手,便听得凌赤好一声怒吼。黄沙四起,漆黑无比的巨蟒再次从凌赤的身体之中渗透了出来,围绕着凌赤,散发着死亡的恶臭。 “谭铁成,快用你的‘震天流星锤’!”刘震风大吼道,“其他的,全部都给我上!” 这“聚气成形”的功夫已然在刘震风的心头落下了深深的烙印,刘震风想起先前凌赤召唤出这条内力而成的巨蟒将自己打得那么狼狈之时,总有无限后怕。 而谭铁成从未见过如此功夫,虽然诧异,可总归还是越战越勇的性子。只见得谭铁成大喝一声,手中一个铁锤如是流星之势朝着凌赤砸了过去! 凌赤回眸一瞪,黑色的巨蟒随着凌赤眼神之中的凶光朝着铁锤冲了过去。 “就是现在!” 刘震风一声令下,所有的人全都手握刀剑朝着凌赤冲了上来。凌赤如今全力施展着“聚气成形”的功夫,不似之前将内力聚于“黑鹏宝刀”之上,根本无暇抵挡。 但见得凌赤嘴巴微张,默念着先前“神雕”周满春所传授的口诀。这口诀凌赤原本只记住了十分之一二,可“鬼手棋圣”周莫测却是过目不忘,早已将其背下。待得月轮国大战结束之后,“鬼手棋圣”周莫测便将这口诀尽数传给了凌赤,凌赤掌握了整套的口诀,威力更甚! 只见得那只黑色的巨蟒虽然以头部迎上了谭铁成的铁锤,然而尾部竟又变幻出好些黑色的丝带,尽皆化成了黑色小蛇,替凌赤挡住了所有人的攻击。 “这小子的武功怎么又精进了这么多?”刘震风大惊,然而手中刀法更是不肯停下,只见得他全力施为出了“长风刀法”。霎时间,刀风卷起了无限黄沙便将凌赤给掩盖在了黄沙之中。 那些黑气凝聚而成的小蛇围绕在了凌赤的身旁,给凌赤挡住了自四面八方袭来的刀风。凌赤嘴唇加速,口诀念得更快,那只巨蟒如是发疯一般竟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将铁锤给吞噬进了嘴中! “杀!” 凌赤面目狰狞一声大吼,紧紧咬住铁锤的黑色巨蟒一回头,立时便见得铁锤又被巨蟒给吐了出来,朝着刘震风砸了过去! 刘震风呵哈一声,长刀一震,身子朝左一偏,霍然挥下。谭铁成的铁锤就这么被刘震风给砍落了地。 刘震风不由得骂道:“自己的兵器都弄不好,你还练什么武功?” 谭铁成也是被刘震风这句话骂得满脸涨红,又是一拉铁链,将铁锤给收回了手中。刘震风眉头紧皱,刀尖抵地,磨着黄沙,喃喃道:“谭铁成,你我前后夹击。其余的人,从侧面把这个家伙给我杀个片甲不留!” “好!”谭铁成一声沉喝,大步流星朝着凌赤冲了上去。 谭铁成此刻更是以两个铁锤一齐往前击出,简直势不可挡!铁锤出手,谭铁成双掌合十,猛地一声巨响,又从一分开,两个沙包大小的拳头又迎了上去! 刘震风作为镇武镖局的镖头,自然更是不会手下留情。只见得刘震风左手手指微微一弹刀身,刀锋噌地反射出一道亮光,凌赤不由得为此微眯一眼。正是在这微眯双眼的同时,刘震风刀身拖地,往前一甩,黄沙由下而上呈现浪潮式朝着凌赤扑去! 谭铁成不由得暗暗心惊:“镖头这招‘狂风拍浪’可是极少使出,没想到如今竟然使了出来,看来是准备生死一战了。” 刘震风为人险恶,武功更是高深莫测。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见过刘震风全力施展自己的功夫,就连上次凌赤施展出“聚气成形”也未能将刘震风的武功尽数逼出来,而此刻这招“狂风拍浪”也足以看得出刘震风对凌赤确实起了杀心。 刘震风也是暗暗道:“谭铁成的‘震天流星锤’本就势不可挡,凌赤又是背后留给谭铁成,定当困难。我这招‘狂风拍浪’,寻常高手都难抵挡,就算是凌赤回光返照,我也不过仅仅再接一招,定能拿下!” 刘震风、谭铁成都是动了杀心,拦住凌赤左右两路的其余镇武镖局的高手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纷纷刀剑闪着瘆人的寒光,叫人心中直发怵。 而凌赤如今的双眼之中,只剩下了浑浑的黑暗,看不出愤怒与恐惧,只有沉默的死寂气息。 黑蟒消散了......那些黑气凝聚而成的小蛇也消散了去...... 所有的黑气像是云朵一般将凌赤护住,就这么围绕在凌赤的身旁....... 砰!砰! 只听接连两声好响,谭铁成的两颗铁锤沉沉地砸到了凌赤的黑气之上,虽然没能击中凌赤的肉身,可是这团黑气竟然被砸出了两道好大的裂缝! 谭铁成更是一颗不停,双拳迎了上去,从两道裂缝之间,沉沉地打在了凌赤的后背! 凌赤喉间一甜,所有的黑气全都从凌赤的口中吸了进去。 “狂风拍浪”已经杀到了,而凌赤怒睁着双眼,嘴中飞速地念着:“天行道、地尊德,人以道德束之。五体含气、气收于力......” 所有的黑气全都从凌赤的胸膛渗透而出,化作了好一个屏障挡在了凌赤的身前! 砰! 刘震风一招使尽,这团黑气立时被打得消散殆尽。随后只见得刘震风又是凶光一现,扬起的长刀幻化出了几道重影,一齐朝下砍落! 谭铁成眼神微眯,惊呼道:“这......这不是重影,这竟然全是刀风!” 不错,这些正是以刀身成型的刀风,其威力更是不亚于寻常刀剑! 正是刘震风“长风刀法”之中最为精妙的一招——“长风七道”! 凌赤被打散的黑气再一次凝聚在一起,然而散落不堪,根本不复先前之威力! 第一百五十一章:流沙 紧凑聚在一起的黑气,对于凌赤头顶的七道长刀重影似乎没有丝毫的作用。随着第一道长刀重影砍过黑气之时,凌赤双眸冷然一动:“这‘聚气成形’根本挡不住这招!” 要知道,谭铁成的“震天流星锤”本就势不可挡。凌赤的“聚气成形”虽然精妙,可这内力也得是自己本身深厚无比,才能够使之成形具有最大的威力。 而凌赤这一道黑气屏障已然被谭铁成的铁锤给砸破,后背又是被谭铁成双拳击中。谭铁成内力不济,可天生神力,如此一招已然算是将凌赤打伤。 其后残损内力好不容易聚成屏障挡住刘震风的“狂风拍浪”,这无疑又是将凌赤的内伤加剧。如今,刘震风“七道长风”砍落而下,凌赤内伤深重,“聚气成形”更是无所作用了。 只见那些散作烟霞的内力尝试着重新凝聚,而刘震风只是冷笑一声:“呵,还打算用这招么?” 七道刀风顺而砍下! 砰! 霎时间黄沙四起,刘震风定睛一看,面前哪里还有凌赤的身影? “往哪里跑?” 刘震风怒喝一声,手中长刀脱手而出,如是一道闪电划破苍穹! 原来凌赤方才聚集内力并非是要挡住刘震风的“七道长风”,而是将自己狠狠一推,身形竟瞬而移动老远! 黑气散去,凌赤一个脱力,倒在了黄沙之上。背后一声疾风打过,刘震风的长刀已然破空袭来! 凌赤尽全力闪躲、纵身一跃,可那柄长刀依旧刺穿了凌赤的大腿。凌赤跌落身子,埋入了黄沙之中。 刘震风、谭铁成与震武镖局一众高手赶上前来,只见得凌赤已经半个身子没入了黄沙之中。 谭铁成怒声喝道:“镖头,那小子现在已经是无力回天啦!咱们快冲上去,赶紧结果了这小子,以免夜长梦多!” 谭铁成说着,立刻向前迈步,突地脚底沙土一陷,差点跌倒下去。 刘震风急忙拉住谭铁成,往身后一拽。这谭铁成还未反应过来,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如此呆呆地望着刘震风。 刘震风并没有回应谭铁成疑惑的目光,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倒看看你如何杀得了他!” 谭铁成疑惑万分,往前面黄沙一瞪。只见得这黄沙色泽偏暗,更不同风起舞,隐隐可见流动,像是一条暗黄色的河流。 “这......这是......”谭铁成不由得结巴道,“这是流沙!” 刘震风沉默着点了点头,而谭铁成急忙抱拳谢道:“多谢刘镖头救命之恩!” 谭铁成远望凌赤半露在流沙之外的身子,打量一番,距离稍远,要甩出“震天流星锤”可能根本打不中,还白白折损了自己的一手好兵器。 谭铁成转念一想:“我那铁锤需要控制住一端,才能将另一颗铁锤甩得又急又准。但刘镖头方才那一手脱刀武功着实不凡,要杀了凌赤,定不成困难。” 谭铁成如此想着,立刻向刘震风建议道:“刘镖头,这小子落得太远,我这‘震天流星锤’打他不中,然而你的长刀功夫必能将其斩杀刀下!凌赤那小子如今身困流沙之中,必不能够躲闪!如此一来,刘镖头,何故还不出手?” 刘震风阴险地笑着,目光落在了深陷流沙、焦躁不已的凌赤身上去。刘震风并不回答谭铁成的疑问,而是拉长了喉咙对着凌赤吼道:“凌赤少侠,这流沙的滋味儿,可还好受?” 凌赤上半身在流沙之外,想要奋力挣扎而出,可是无论如何挣扎,身子的下陷却是越来越快。 凌赤大腿更是被刘震风方才一手飞刀给刺穿,根本无处施力,更是热血滚滚外流。而凌赤如今想要以“聚气成形”的功夫,却是咳出了好一口鲜血。 “聚气成形”本是以自己的内力为武器,方才凌赤的内力却几度遭受重创,如今根本无力可出。 炽烈的阳光将黄沙晒得铁烙一般滚烫,凌赤的身体已被炙烤出多处灼伤。凌赤的嘴唇开始开裂、破皮,闪耀的阳光根本令他睁不开眼睛。 但如今的凌赤也不再想睁开双眼了,如果他的身体还能够坚持,他一定不会放弃。然而凌赤如今的身体,已经熬不住了,他的精神无论多么坚毅,都只是无济于事了。 凌赤最后的倔强,就是闭上双眼。他的这个举动并不是为了避开灼眼的阳光,相反,如果可以,他愿意匆匆一瞥,让太阳成为他此生最后的记忆。 但在这里,刘震风还在。他的目光一定会落到刘震风的身上去,可他不愿意让刘震风成为自己死前的最后一幕。 他忘却了黄沙是多么炽烈,他忘却了流沙多么紧凑,他忘了阳光多么刺眼......他就这么静静地下陷着,感受着肥虫般的流沙在自己的身体周遭蠕动。 “凌赤少侠,咱们好歹也算相识一场。你既然如今遭此大难,在下理应达成你的心愿,送你一程!”刘震风对着凌赤大吼道,声音之中尽是胜利者的狂妄与轿纵。 凌赤自不答话,心中虽然波涛汹涌,可他只能够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平静地迎接死亡。 平静得就像阳光之下飞舞的灰尘,平静得就像皓月之下噤声的琥珀,平静得就像他的兄长凌炎最后的一抹微笑...... 想起凌炎最后的一丝微笑,凌赤的眼角涌出了热泪。凌炎的平静,是因为相信凌赤一定能够为他们报仇;而凌赤大仇未报,他又有什么资格获得平静? “大哥,这次,我真的要来找你了......”凌赤喃喃道。 突然,且听得刘震风一声朗笑:“凌赤少侠,你一个人就这么死了多么孤单?在下就行行好,让这简姑娘陪你一起去吧!” 凌赤急忙睁开了眼,瞪过去,却见刘震风的肩头上却扛起了简叮咛! 凌赤嘶哑着喉咙,艰难吼道:“你这狗贼,你要干什么?” “我?”刘震风哈哈大笑,“我同凌赤少侠你相识一场,如今你就要走了,在下可真是好生舍不得呐!然而整个武林都还等着在下,便不陪少侠你了。就让这如花似玉的简姑娘同你一道吧!” 刘震风话音刚落,立刻便将简叮咛的尸体丢入了流沙之中。简叮咛娇柔的身躯一碰到流沙,立时便像是落入海底的一块玉石般,沉了下去。 凌赤双眼通红,紧盯着简叮咛的尸体沉入了宁静恐怖的流沙之中,甚至一点声息都没有。 简叮咛,一哥可爱美丽的姑娘,就如此坠入了流沙之底,就连像样一点的埋葬都没有。 凌赤咬牙切齿地望着刘震风,嘴唇已然被咬得血流如注。然而他什么都不能做,就只能看着刘震风在远处狂妄地、肆意地笑着。 “刘震风,我凌赤就算是化身成为厉鬼,也定要找你索命!” “哈哈哈哈哈!”刘震风更是笑得狂妄出奇,“好,等在下回到中原,定会在家中摆好祭品白帘,等凌赤少侠从阴间回来一聚!哈哈哈哈哈!” 谭铁成直至此时,这才知道,原来刘震风不肯用长刀迅速解决掉凌赤,正是想要在凌赤死前好生羞辱一番。 这般狠辣的心性,就连身为下属的谭铁成,也是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冒上心头。 如今的凌赤紧紧只剩下了一个脑袋还露在流沙之外,就算是有人来救,其难度也不亚于冲上青霄。 胸口被流沙给紧紧贴住,凌赤呼吸越来越困难。现如今,凌赤只能够尽全力张开嘴,勉强吸入一点空气,眼珠子周遭更是满被血丝围绕。 刘震风看了凌赤一眼,然后转头对着震武镖局的其余高手问道:“这周围,现在没有什么商队行人经过吧?” 一个汉子立刻回答道:“都检查过了,方圆三里路之内,绝对不会有人路过的。” 刘震风满意地点了点头,再回望了挣扎着的凌赤最后一眼,嘴角露出了阴险的笑意。 “就算有人来救,那也是无济于事了。凌赤如今亦是插翅难逃!”刘震风狞笑着说道,招呼众人上马赶路。 谭铁成不由得问道:“刘镖头,咱们既然要走,那为何不在凌赤身上补一刀?给他个痛快!” 刘震风却是回头看了一眼凌赤,凌赤如今更是惨不忍睹,任是世界上最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是不由得到吸一口寒气。 刘震风笑道:“何必呢?给了他一刀,倒是让他解放了去。能够让这小子多痛苦一刻,那我也便多高兴几分。” 刘震风说罢,朝着凌赤抱了一个拳,笑道:“凌赤少侠,那在下就此别过!寒舍定当摆好祭品,等凌赤少侠做了鬼之后,前来一叙!” 刘震风郎笑着纵马而去,凌赤心头已然被对简叮咛的自责所占满,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带着简叮咛四处流落江湖,最后落得如此结局? 天际日暮西颓,凌赤最终仅剩一口余气,没入了流沙之中。 “青儿......” 第一百五十二章:泥人 凌赤咽住最后一口气沉入了流沙之中,当自己整个身子都没入了滚烫的沙砾之时,脑海之中仅仅只剩下了铁青儿一个人。 “青儿此刻在幽香谷应该是极为幸福的吧?” “我好恨......我好恨!当初为何要那么残忍地让青儿离开?若是她能多留在我身边片刻,那该是多么美好啊!” “如果青儿知道了我的死讯,定会很伤心的吧?她千万不要去找六顺同盟的狗贼们报仇啊,她对付不了那些人的。” “青儿一定很思念我的,可是,她会知道我此刻已经离她而去了吗?” 满脑子都被铁青儿一人所占满,这个坚毅无比的少年,终于在心头绽放出了一丝柔情。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他的一切都是复仇的大业,当这份柔软重新住回他心房之时,他却已经将要命丧黄沙之中。 凌赤紧紧地闭着眼,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他憋住的最后一口气终于尽了,他张开嘴,在泥沙之中大口吸气。可却吸入了好一堆沙砾,将他的眼泪都给呛了出来。 他不由得咳嗽几声,咳声一响,他猛然间惊愕起来:“这流沙之中怎么会有空气?” 是的,当他一闭嘴咳嗽,鼻孔却是吸入了好多的空气,使得他的脑袋再次恢复了清醒。凌赤百思不得其解,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这流沙之中怎么会有空气呢?这怎么可能?” 他开始缓缓移动自己的双手双脚,然而流沙何其柔软,他一动,便留下了好多的空隙,使得凌赤继续朝下落去。 而不论怎么下沉,凌赤只要一只手掌捂着鼻子,他的呼吸依旧是毫无阻碍。凌赤知道,这个流沙绝对不简单,然而为何会出现这个原因呢?他的脑海之中只出现了一个回答:“若是我想要知道答案,那么我一定要继续往下沉才行!” 于是乎,凌赤继续用一只手捂住了鼻子,另一只手配合着双腿接连在流沙之中舞动。随着他的动作,周遭越来越多的流沙被他给抚动,他下沉的速度也随之加快。 他开始迫不及待了起来,本已经受伤的大腿也因为心中的狂喜而不感到疼痛了。其实,大腿剧烈的疼痛已然让他麻痹了,而流沙紧紧地附着在大腿之中,又是使得他的大腿得以一定程度的止血。 虽然不易,可凌赤仿佛找到了生存的希望,而他如今所要做的,就是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希望的光辉靠近。 他继续着自己看似愚蠢的行动,若是江湖之中任何一个人听说了,都会嘲笑他的自大。然而凌赤心中不会想这些,只要尚有一丝希望,凌赤就绝对不会放弃。 不知道下沉了多久,凌赤的脚突然踢中了一个石块般的东西。凌赤心中稍有纳闷,心想:“莫非这就是到了流沙的底部了吗?” 凌赤难免的有些灰心丧气,因为石块的出现,正是说明自己已然沉到了底部。而凌赤他却依旧没有找到答案,或许这里根本也就没有他所想要的出口。 突然,只听得一声痛嚎:“真是可恶!是谁?” 那声音正是来源于凌赤的脚下! 凌赤不由得为之大喜:“在这下面竟然还有人!” 突然,凌赤只感到自己的脚已经被人用手狠狠地扣住,随之,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跟着游动了起来。他不敢睁眼,只因害怕一睁眼,便会有无数的沙砾进入自己的双眼之间。 就这样,凌赤被人拖着腿缓缓地在流沙当中移动着。但凌赤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这个人是在把我往上面拉!” 凌赤大喜,然而他如今身处的险境不容他有丝毫表现出喜悦的机会。凌赤只能够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重现光明的机会...... 突然,那只手掌突然放开了凌赤。凌赤在心中大喊着:“不要!快救我!” 然而他无法出生,正当凌赤的身体又在缓缓下沉之时,只听得一声沉喝:“去!” 猛地一阵爆裂之声,凌赤又感到自己的肩头被人给拉住了,那人狠狠往上将凌赤一拔,凌赤紧跟着便被甩了出去。 凌赤落到了一片平整的黄沙之上,他急忙用手去除脸上的流沙泥块,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原来生命是如此的美好。 不等凌赤稍有喘息,只听得一声厉喝:“你这小子是谁?竟然敢打扰老夫练功!” 凌赤睁开双眼,只见得好大一个泥人在自己的面前站立着。凌赤不由得为之一惊,四下一望,突然发现自己全身也是被流沙所嗜,不也是一个泥人的模样吗? 凌赤大腿有伤,半侧着身子对着那泥人抱拳谢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前辈?”那个泥人冷笑一声,“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好意思当我的后辈?真是恬不知耻!” 凌赤也是稍显为难,如果是他往常的脾气,定会对这个泥人大发雷霆。然而他的恩仇大义亦是相当明了,如今这个泥人救凌赤有恩,他又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凌赤有些尴尬地说道:“在下九鹏寨凌赤,被奸人所害落入了这流沙之中。多谢前辈出手相救,若前辈有所差遣,晚辈定当万死不辞!” 那泥人冷笑一声,拂去了下巴的泥块,露出了已经粘成了一团的胡须,嘿嘿笑道:“说得倒是好听,不过这个世道嘛,说大话的人可多了去了!老夫又怎么知道你说的,又是不是真的?” 凌赤急忙回答道:“在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请前辈差遣,晚辈定当遵从!” “好!”只见得那个泥人甩了甩手臂,“你说你是中原人吧?那我正好有事儿要你帮帮忙!” “中原人?”凌赤颇为不解,然而听这泥人的口音,也不像是中原人。凌赤不由得暗自揣测:“这不会是蒙古的探子吧?若是他要我混入中原军中,那我岂不就是成为了害国害民的大贼子了?” 于是凌赤急忙说道:“前辈,要我帮忙也可以。只不过如今却又两件事,你得要答应下来!” 那泥人转头瞪着凌赤,眼神之中射出好一道凶光,怒喝道:“什么?你这中原人,方才还说什么万死不辞、驷马难追的,如今叫你帮忙,你却不肯了?” 凌赤急忙回答道:“前辈,不是在下不肯。只是这两件事情非常重要,如果前辈能够答应下来,在下定会按照您说的做!” 那泥人哼了一声,转过身去,冷冷道:“说吧,什么事?” 凌赤见到心中所念有望,急忙说道:“这第一件事便是前辈千万不要让在下做一个背叛国家、百姓的坏人!在下虽然身份卑微、武功平平,但是要在下做出那等害国害民的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泥人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看不出来,你这个废物还挺有义气的嘛!不错不错,看来老夫也没有救错人。你就放心吧,老夫要你做的,简单得很,跟什么国家大事沾不上边的!” 凌赤点了点头,于是便道:“这第二件事嘛,在下想要请前辈帮一个忙。” 那泥人登时便变了脸,喝道:“什么?你还没有对老夫报恩,这如今还想要老夫替你出力气了?哼!” 凌赤赶紧说道:“前辈,在下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她虽然被杀害了,可却被那群狗贼给丢入了这流沙之中,连基本的埋葬都不能够。在下实在于心不忍,想要请前辈能够再如流沙,将她的尸首取回,在下也好将她好生安葬,不负我与她相识一场。” 凌赤说着,自己也不由得哽咽了起来。想到简叮咛过往种种的任性、野蛮,但从来没有一次,简叮咛离开过凌赤。 而简叮咛的死,却是凌赤所造成的。如果凌赤能够没让她跟随自己,那简叮咛一定会是天真烂漫地活着吧。 凌赤的心头被这份自责给深深压住,他多么希望,简叮咛没有替自己挡住刘震风的双掌。 然而回不去了,他如今所能够做的,也仅仅是求面前的这个泥人打捞出简叮咛的尸体,自己好生将之安葬。 谁料得那个泥人竟然点了点头,说道:“你这家伙,还算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你呀,甚投老夫的脾胃,我帮你便是!” 说罢,只见得那个泥人纵身一跃,又跳入了流沙之中。过不多时,只见得泥人又跳了出来,对着流沙怒拍一掌,掌风何其刚猛,竟然将表面的流沙给鼓动。 说时迟、那时快,泥人一个闪身,抓住了简叮咛露出的肩头往后一扯,简叮咛就如此被这个泥人给拉了上来! 凌赤来不及感叹面前这个泥人武功的高深,赶忙拖着受伤的腿扑到了简叮咛的尸体旁,用手将简叮咛脸上的流沙都擦拭了去。 凌赤就这么紧紧的抱住简叮咛,放声地哭泣。整个大漠都被凌赤的哭声所感染,就连太阳也被凌赤那哭声给哭得歪斜了起来。 泥人摇了摇头,道:“走吧。” 凌赤擦拭了脸上的泪珠,扛起了简叮咛的尸体,跟在了泥人的背后,慢慢远去。 第一百五十三章:国师 夕阳西下,灼热的阳光如似熔岩一般铺在了大漠之上。原本金色的沙粒被炙烤得点点泛红,两道阴影被落日拉长,笋一般缓缓延伸。 目光跟随着这两道长长的身影而去,最终落到了两人身上去。这两人都是全身泥垢,除了鼻孔出气与闪烁着阳光的眸子之外,都是泥褐色的一团。 一人身材修长,步履矫健;而另一人却是远远落在了后面,背上还背着另一大堆泥浆般的东西。走进了看,这才知道,原来这也是一个自流沙之中救回的人儿。 这正是才与刘震风、谭铁成等一众震武镖局高手交战过后的凌赤。而凌赤背上所负担着的,便是为凌赤挡住刘震风双掌过后死去的简叮咛。 简叮咛已经死去,而凌赤如今最大的执念,便是跟着面前这个神秘的泥人找到一个地方。他要擦拭去简叮咛全身的污泥,让这个喜好干净漂亮的姑娘重焕荣光,就如此平静的、美丽的去往另外一个世界。 凌赤内伤甚重,大腿又被刘震风一刀刺穿。就连最普通不过的行路,凌赤现如今都是无法做到。然而他却还扛着僵硬的简叮咛身躯,一步一步朝前迈步。 “年轻人,你走得也太慢了!”那个泥人回过头来对着凌赤吼道,“依照你这个速度,只怕是走一个通宵,都走不到我家里嘞!” 凌赤抬头,望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泥人,心中好生茫然。可凌赤又怎么会将简叮咛就如此丢在大漠之中不管了? 且听得好一阵马蹄之声突然传来,一个马车瞬时出现在了凌赤的双眼之中。 凌赤急忙大吼:“朋友!求求你,帮个忙吧!” 那马车似乎是听到了动静,转了一个弯朝着凌赤这边冲了过来。然而马车刚刚行到一半,却突然见得那个泥人身形一闪,挡在了马车面前。 马车之中,一个少女露出脑袋,对着泥人嗔道:“你是什么怪物?这可有人要我帮忙呢,你别来扰我!” 凌赤如今内力全失,内伤更是严重不已,眼神不复以往之灵光,根本看不清那个少女的模样。但这少女的声音却是极为熟悉,凌赤不由得惊呼出声:“是她?” 这个少女正是先前被凌赤从牧仁三皇子手下救出来的,如今也不知为何,竟然于天色将黑之时,驾着马车于大漠之间奔找。 那个泥人嘿嘿一笑,笑声之中竟满是宠溺。只见他抹去了脸上的泥污,对着那个少女慈祥一笑:“花花,连爹爹都不认得了么?” 那个少女瞪大了眼珠子,把这泥人瞧了又瞧,这才欢颜叫道:“啊,是爹爹!” 那个少女一跃而下,紧紧抱住了那个泥人,丝毫不在乎泥人全身的流沙污泥。泥人只是笑着看着她,眼神之中尽是慈爱,喃喃道:“花花,你也不嫌爹爹脏么?” 那个少女抬起脑袋,脸上也是好几处泥污,仍旧欢喜道:“爹爹,花花也脏了。爹爹不嫌弃花花吧?” 那泥人去了脸上大块的污泥过后,渐渐显现出一老者的模样。皱纹聚在一起,像是一层一层的纸沓般,然而眼神却是灵光的,丝毫不显老态。 老者听见这个名字叫做“花花”的少女如此一说,不由得俯首大笑,甚至都笑出了眼泪来。 凌赤看见这二人如此亲密,心中也是微微升起一股暖意,但瞬及又想起了九鹏寨与简叮咛的过往,眼神微微暗淡。 且听这老者想要伸手抚摸少女的头发,然而目光落到手上去,却是好大的一摊污泥,不由得会心一笑,又收回了手掌。老者笑道:“爹爹怎么会嫌弃花花呢?爹爹疼爱花花都还来不及呢!” 那少女也跟着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传到了凌赤的耳中,如是天籁。 那老者渐渐止住了笑声,对着花花说道:“花花啊,那人是爹爹的朋友。现如今他身上有伤,又背了另一个朋友,你快去帮帮忙吧。” “好嘞!”花花立刻欢笑着驾车来到了凌赤的面前,帮着凌赤将简叮咛抬上了马车。说来也怪,这寻常女子若是见了这么脏,不说发火,也定会嫌弃不已。而这女子却依旧是天真地笑着,好像全天下就没有能够让她皱一皱眉头的事情。 见到花花如此天真烂漫,凌赤心中又是升起了一股凉意:“若是简叮咛这疯丫头没跟我走一遭,应该也是这般可爱地活着吧......” 只可惜不过半日之间,便已是物是人非了。 花花又从马车的箱子之中取出来一床毛毯,正要盖在简叮咛的身上去。 凌赤急忙叫道:“姑娘,不必了。” 花花睁大了眼珠子盯着凌赤,依旧是天真无邪的语调说道:“不可不可,这大沙漠白天里热得很,晚上可冷着嘞!这朋友就这么睡觉,可千万不要着凉了。” 凌赤听花花口中满是天真的怜意,热泪又涌了上来,他忍不住想要告诉花花,简叮咛已经死去了。然而凌赤做不到,他心中已经认了这个事实,可让他从嘴中说出来,却也是太过于艰难了。 花花继续将毛毯盖在了简叮咛的尸体之上,更是小心翼翼地给简叮咛的腋下、喉咙塞紧,唯恐简叮咛稍有冰凉。 等到花花安置好了简叮咛,这才走到马车前面去,轻轻拍了拍马屁股,笑道:“小黑,送咱们的朋友们回家吧!” 凌赤的目光只是沉沉地落在简叮咛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老者已经走入了马车当中。 待得凌赤失神不知多久,老者才开口说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小兄弟你,还是莫要太过于悲伤了。” 凌赤抬起头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老者,不知怎的,竟然觉得有着些许熟悉之意。 一霎那之间,凌赤的大脑如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惊呼道:“是你?” 那老者不由得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凌赤,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 凌赤点了点头,有些疑惑地说道:“你上次来找过我的麻烦,可现如今却不记得我了?” “老夫什么时候找过你的麻烦?”老者的脸上挂上了很明显的怒气,“快说,你究竟是谁?” 凌赤心中无比确认,这个人就是当初攻打蒙古蜘蛛网军阵之时,突然出现同凌赤交手的老者。只不过老者的反应,却好像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 凌赤目光打量了老者一番,突然才想起来,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泥污,老者又怎么会认得出来?凌赤急忙伸手将自己脸给擦拭了个干净,泥污甚是顽固,不过凌赤用力地揉搓,总算是将脸上较为巨大的部分给揉搓了下去。 那老者凝神盯着凌赤,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惊呼道:“原来是你?” 老者的这一声惊呼立刻引起了坐在马车前端的花花的兴趣。只见得马车的帘子立刻被掀开,花花露出了一个脑袋进来,笑眯眯地望着凌赤,立刻欢笑着跳进了马车,拉起凌赤的手,激动地吼道:“啊!是恩公!” 老者抚着长须,冷冷问道:“你说你是叫做什么名字来着?” 凌赤还未回答,却听花花欢笑着回过头,对着老者笑道:“恩公的名字可奇怪了,叫做贼汉子!” 这“贼汉子”本是简叮咛开玩笑之时所欺骗花花之语,可花花如今天真无邪的模样丝毫没有勾起凌赤心中任何的开心,反而是目光沉沉地落到了简叮咛的尸身上去。 那老者不由得训斥一声,道:“胡闹,花花,你还不快去驾车?小黑若是跑其他地方去了,那你今晚上可是要饿肚子了!” “恩公本来就叫贼汉子嘛!”花花嘟囔着又走到马车前端去了,“不过饿肚子可千万不可以呢.......” 待得花花走去了,凌赤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对着这名老者说道:“在下九鹏寨凌赤!” 那老者眼神微眯,啧啧叹道:“哦......对的对的!你是九鹏寨的人,那看来我是找对了。” 凌赤心有疑虑,无论如何想,都不知道深入中原的九鹏寨又跟这大漠之中的老者有什么关系。不过从攻打蒙古蜘蛛网军阵之时,凌赤便已然能够看出,这个老者的武功相当不凡! 凌赤不由得想起,这老者怎么会去流沙当中睡觉呢? 老者也看出来了凌赤的疑虑,便嘿嘿笑道:“你是不是在想那流沙可是险要之地,又如何能够练功?” 凌赤拼命地点着头,他想要知道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为何那流沙之中还能够呼吸自由?为何这老者能随意出入流沙内外? 且听得那老者解释道:“我练的功夫,可谓是天下第一奇功!老夫正是以这功夫,打通了流沙各处,使得流沙之中满是空气,我虽置身于流沙之内,然而呼吸依旧是正常平凡。” “天下第一奇功?” 那老者自豪的点了点头,道:“说回来,这门武功还是来源于你九鹏寨嘞!” 凌赤不由得一瞪,急忙问道:“不知道前辈究竟是什么人?” 那老者阴沉一笑:“别看我如今落魄的模样,过去,我可是堂堂蒙古的国师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前辈 凌赤惊愕的眼神根本不足以表达出他此刻内心之中的惶惑,面前这个神秘的老者竟然是曾经的蒙古国师? 凌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一瞬间只觉得或许这个老者不过只是个疯子说说胡话罢了。可这个老者的武功又是那么的高深,他在脑海当中想了又想,除了静空道人和盖龙,根本没有第三个人能够有这老者的武功。 这老者目光也在打量着凌赤,看得出凌赤心中无比的惶惑,便笑道:“你是中原的人,自然是要抵抗蒙古的。不过你放心,老夫自然不会为难于你,要你做的事情,也是极为轻松的。” 凌赤依旧无法放下自己的戒心,如今中原与蒙古的战事极为紧张,而这作为前任蒙古国师的老者究竟是要让他做什么?那老者也自然清楚凌赤的犹豫,于是便转移着话题说道:“你不是想知道老夫是如何在那流沙之中练功的么?那老夫便告诉你好了。其实这也不难,你作为九鹏寨的后代,自然是知道昊天九鹏的武功高深莫测的吧?” 昊天九鹏! 凌赤心头凛然一震:“又是昊天九鹏!” 那老者嘿嘿笑道:“昊天九鹏九位兄弟走遍天下,这沙漠草原自也留下了他们不少的足迹。实际上啊,这昊天九鹏曾经便有一位前辈到了蒙古,我开元宗宗主便是在这位前辈的指点之下,钻研出了一门高深莫测的武功,名曰:‘无相大法’。” “无相大法?”凌赤不由得惊呼出声,“这不是海德那个老流氓的功夫吗?” 老者一听这话,不由得眼神一变,急忙问道:“你还知道海德那个逆徒?”老者说罢,便瞬即抚了抚长须,叹息道:“这也难怪,你可是中原的一员大将。而海德这逆徒也算是蒙古当任的国师,你们之间的交锋,只怕也是不少吧?” 凌赤点了点头,便将自己与海德从月轮国酒场纠纷、三场比试、守城大战一一同这老者讲述出来了。凌赤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这个老者也是蒙古的人,可这个老者却给了他一股温暖而踏实的感觉,就连“鬼手棋圣”周莫测也为能够给凌赤如此一般信任感。 而老者一边听凌赤叙述,脸上之神情也显得是随着凌赤的叙述各般变化。凌赤少有同别人讲起自己经历的时候,毕竟他是个讲故事的人,而其他人不过只是听听故事的人,说多无益,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理解他当初的痛苦。 然而这个老者却给了他一番感动,他已经不知是多久之前,才有过这么侃侃而谈的记忆了。当凌赤说到当初在月轮族长面前愚弄海德国师之时,老者便是不由得捧腹大笑;当凌赤说到比试马术之时,海德用了奸计获胜,老者又是捶胸顿足好一阵气愤;当凌赤说到比试箭术,乌力罕出手相助的时候,老者更是会心一笑,摸了摸长须:“乌力罕这个老家伙,还是这么爱管闲事啊!” 凌赤都是不由得问道:“前辈认识乌力罕大叔?” 老者却是直笑不语,让凌赤继续叙述。凌赤又是继续叙说起来了,当提及打猎鬼狼被海德国师陷害,老者竟然一跃而起,一掌将马车的窗栏给拍碎了去。凌赤也是看出,这老者同海德国师也自有一番恩怨。 然而老者很快又坐了下来,焦急地关心起凌赤问道:“那你又是如何这狼群的?这鬼狼可厉害得紧呐!这大漠绵延数百里,鬼狼的名头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上次我见你,却能够号令鬼狼之下一众狼群,端的是厉害!” 凌赤又将其后的奇遇一一同这老者讲述了出来,即便是阅历丰富的老者也是不由得为之一叹。 见老者想听的甚多,凌赤不知为何,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如今竟然打开了话匣子,将独自一人冲出蒙古蜘蛛网军阵、解救花花、月轮国城墙守卫战一系列事件都说了出来。这老者越听越奇,接连给凌赤竖起了大拇指。 凌赤心中也甚为困惑,这老者多少也算是蒙古的人,可听凌赤叙说击败蒙古,这老者却是出奇的开心。凌赤不由得问道:“前辈,请恕在下无礼。我乃是中原人,又是大破你们蒙古,你却为何不生气?反而为我称赞了起来?” 那老者嘿嘿笑道:“中原、蒙古还是月轮国什么的,都重要吗?咱们都是顶着同一片天、踩着同一片地,区区国土之分,又岂能够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我虽然是蒙古人,然而蒙古有错在先,自然该打!” 听老者如此一番陈述,凌赤更是醍醐灌顶,激动地说道:“前辈,你这话可真是让小子打开了一番眼界!能听前辈如此一言,胜过小子活了半辈子!” 那老者却是抚须长笑,说道:“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子,倒会油嘴滑舌。你年纪轻轻,不过是二十,又如何活了半辈子?不过你这小子也着实厉害,竟然能够击败海德那个逆徒,又能够率领月轮国一众残军败将力挫蒙古数万大军,你小子,未来可期哇!” 凌赤却没有去管老者的称赞,反而问道:“前辈,你一口一个‘海德那个逆徒’的,敢问您老同那个老流氓,又是有何一番渊源?” 凌赤问及这个,便让这老者不由得眼神稍显灰暗了。只见得他拍了拍皱巴巴的衣服,叹息道:“这人不听仙师遗训,还妄图迫害老夫,夺了老夫的国师之位,教唆大汗攻打各国。如此一个家伙,不是逆徒,又是什么?” 凌赤点了点头,他对于蒙古的了解几近于无,根本不知道海德国师的上一任蒙古国师乃是一方大德——三过禅师。而如今坐立在凌赤面前的老者,正是被海德国师所迫害的三过禅师。 见凌赤如此一番疑惑的模样,三过禅师也猜出来凌赤对于蒙古渊源的不甚了解,便将自己的来历好生同凌赤讲述了一番。 原来这三过禅师乃是蒙古第一大宗派——开元宗的传人。这开元宗地处险峻,其下虽然弟子不多,然而个个都是精通武功的高手。而上一代宗主之下更是有两大徒弟,大徒弟乃是凌赤面前的三过禅师,二徒弟便是海德国师了。 上一代宗主可谓开明圣德,心中也是身怀大义。为了使蒙古发扬光大而各国和平相处,便吩咐三过禅师入蒙古朝堂成了国师,而将心怀野心的海德国师留在了开元宗做宗主传人。谁知,这海德国师竟然用计毒杀了上一代宗主,又是设计陷害三过禅师,拿下了蒙古之位。 开元宗众弟子深受上一代宗主教诲,海德国师又是下令,使得蒙古上千精骑踏平了开元宗,真可谓是罪大恶极! 凌赤听后,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紧紧捏着拳头,骂道:“海德那个老流氓,欺师灭祖、毒害各国,简直千杀不可抵其过!” 三过禅师谈起过往,亦是额顶青筋暴起,咬牙切齿地说道:“迟早有一天,我要取下这人的项上人头,以祭奠师父的上天之灵!” 凌赤陡然间想起,自己应允了三过禅师一件不背叛国家、良心的事情,由此联想出来,倒是不由得一惊。然而凌赤很快也便想通了:“这海德人品败坏,本就是人人得以诛之。我凌赤帮助前辈杀了这个狗贼,也算是替天行道!” 于是乎,凌赤便急忙问道:“小子斗胆,如果前辈要在下帮忙做的事情,便是要杀了海德这个狗贼的话,那小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谁知那三过禅师不由得一愣,瞧了凌赤半晌,咯咯笑道:“哎呀,你这个孩子啊!真是好笑,老夫这辈子定然是要手刃了这狗贼的,可这个狗贼如今也是堂堂蒙古国师,想要杀他,不算容易。这自然是老夫的事情了,孩子,你大可不必淌这么一滩浑水的。” 凌赤更是无奈,急忙问道:“那不知道前辈要我凌赤帮忙的,又是什么事情?” 三过禅师哈哈大笑:“我那女儿啊,处处都好,就是厨艺不善。我嘛,听说你是中原人,不说厨艺精湛,总归也比我那女儿要好上不少的,便想请你给老夫好好做一顿饭,解解馋啦。” 这个忙被三过禅师如此说出来,真是让凌赤哭笑不得。岂料花花突然露出个脑袋,做起了鬼脸,叫道:“爹爹,你就是嫌弃我!” 看到花花这么天真可爱的模样,三过禅师与凌赤都是不由得会心一笑。笑过之后,凌赤心头便开始想道:“我凌赤乃是昊天九鹏的后代,开元宗亦是昊天九鹏前辈之下。如今开元宗有难,我凌赤更不能够袖手旁观,更何况这个海德也算与我有仇,此人不除,月轮国等诸国安危也是难以保障,我为何不帮助前辈解决了海德?” 于是乎,凌赤当即便对三过禅师说了如此,三过禅师沉思片刻,这才道:“哎,孩子,我不愿你如此冒险。可.......” “前辈无需多言,大丈夫生而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凌赤自有定数,听天由命!” 第一百五十五章:青玉 月明星稀,寒风林动。暗黄色的马车在皓洁月光之下,浅浅散发出了一层淡蓝光辉,在黑暗之中悄然前行。 几个折弯过去,车轮叮叮咚咚一阵好响,显是因为沙中碎石所故。凌赤也是不由得紧紧捏住了简叮咛冰凉的双手,镇住简叮咛稍稍晃动的尸身。 尸体散发出的寒气从简叮咛的肌肤上缓缓传入凌赤的指尖,如是月光般无形却冰凉,又似是寒霜一般弥散而森森。 约莫是快要到了,马车也渐渐慢了下来。又是过了几处碎石地,花花突地一声尖喝:“停住嘞!” 凌赤抱着简叮咛的尸身跟在三过禅师的背后下了马车,三过禅师同花花并肩而行。这马儿竟就自己拖着马车于这茫茫夜色之中而去,也不知去向了何处。 花花回头对着凌赤嗤嗤地笑着:“我家马儿可乖了呢,它自己去棚里吃草了,你不必管它。” 凌赤不由得问道:“可马儿还拉着马车,行动定极为不便吧?” 三过禅师笑着解释道:“这马车之下有一枢纽,马儿到了地方用后蹄一踩,便能卸下马车了。凌赤少侠不必担心。” 凌赤也是惊愕地点了点头,这神秘的三过禅师已然在他的心头留下了震撼,而这乖巧的马儿与精密的机关又是给三过禅师蒙上了几分神秘。 借着月光,凌赤只见眼前好一个二层楼高的驿站。只不过木材横落、破洞遍处,一经打量,便可看出这驿站已然荒废了良久。 花花头一个飞窜了进去,很快,这阴森森的废旧驿站便燃起了好几般淡绿色的火光。 “这火石乃我开元宗的特制,点燃之后,火焰光芒呈现绿色,一如鬼火。”三过禅师笑着给凌赤讲解道,“也多亏了这绿色的‘鬼火’,这地方也少有人敢来打扰。” 凌赤点着头走进了废旧驿站之中,脚底木板被踩得“咯噔咯噔”作响。 “嗤”的一声,火光绽放,整个废旧驿站明亮了起来。凌赤抬头打量着四周,桌椅柜台倒真是一应俱全。可随处可见刀剑砍过的痕迹,也是不由得让凌赤眯紧了双眼。 凌赤笑着说道:“先有惨案一桩,后有鬼火临世,这驿站倒的确不是一般人敢来打扰的。” 三过禅师没有延伸着凌赤的话语,而是敞开了喉咙叫起楼上的花花了:“花花,还不快把女客人好好洗干净?” “为何不叫她自己洗?”花花在楼上吐了吐舌头。 三过禅师略显尴尬地说道:“这位女客人睡着了嘛!你快将她好好洗干净,等会儿凌赤少侠自会准备好大餐候着你嘞!” 听说了有大餐,花花竟立刻从楼上一跃而下,从凌赤的背上夺过了简叮咛的尸身,便奔了上去。 花花奔了上去,还不忘回头叫嚷了一声:“恩公,你可得好好给我准备一番大餐呀!” 这一声天真无邪的叫喊,倒让凌赤从简叮咛离开背脊的心头凄凉缓缓转化成了一股寂寞的温暖。 三过禅师也是笑着,带凌赤随便去了一间房。这偌大的驿站如今仅有三过禅师与花花居住,空出的房间倒真多,叫人称奇的却是这房间竟是十分的干净,毫无灰尘。可见花花与三过禅师平日里的喜好洁净,不嫌麻烦地将整个驿站都好好打扫了一番。 此处乃是驿站,自然也有一汪水井;有了水井,这驿站里的水缸也时常满着的。在大漠之中,竟让凌赤感到了些许舒适之意。 凌赤与三过禅师各自洗漱干净,见花花还在楼上不曾下来,想必定是极为用心地整理着简叮咛的仪容。 凌赤跟着三过禅师来到了下一层的厨房,凌赤乍眼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目。这底下的厨房之中,竟满是各样食材,哪里有丝毫荒凉的意思? 三过禅师笑着说道:“花花爱吃,我跟她闲着没事,就四处寻了许多可作美食的东西在此。想来,倒也囤积了不少。” 凌赤听罢,也不说多话,低头便开始准备各项食材,开始烹饪。自打离开九鹏寨过后,他几乎稍有做饭的时候,如今稍一动手,竟有些生疏了。 凌赤虽然厨艺不精,可九鹏寨一向打猎为盛,随手做出几道好菜,倒也不成问题。 凌赤在厨房忙活了半天,果然弄出了三道香气逼人的佳肴端了上去。 驿站之中,花花与三过禅师早已坐好了位置,见凌赤端菜上来,双目更是发出了精光。凌赤一将三道菜摆好,花花便已经迫不及待伸手便抓。 凌赤也跟着坐了下来,见花花狼吞虎咽、还不忘夸赞凌赤手艺极好的样子,心头微微一笑。凌赤突然想起了简叮咛,急忙问花花说道:“花花,我那朋友,如今在何处?” 花花嘴里塞满了肉菜,噎得满脸涨红。好不容易花花将嘴中食物吞进了腹中,这才回答道:“恩公的好朋友一睡不醒,我便把她抱在了床上去好好休息。恩公你放心吧,我给她盖好了被子,不会着凉的。” 凌赤点了点头,心中稍稍放下心来。这花花也属实天真无邪,竟丝毫没有意识到简叮咛已然死去,或许三过禅师养她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什么叫做死亡。 凌赤刚好动筷,却被三过禅师给叫住了。只见三过禅师取出来一身衣裳,说道:“孩子,你这衣服满是泥沙,还是换了吧。” 凌赤这才想起来,自己洗了澡,去没有更衣。他也是不由得苦笑一番,褪去了外袍,却听“叮咚”一声好响,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 凌赤疑惑地捡了起来,却见这东西竟然是先前从万骨渊洞窟之中所得的青玉白菜,于是便放在了桌上。 岂料到三过禅师一见这青玉白菜,竟双目发红,紧盯着凌赤问道:“孩子,这块青玉,你是从何得来的?” 凌赤也颇为诧异,然而想起来这三过禅师也算是昊天九鹏的传人,或许也知道这青玉白菜的用处呢? 于是乎,凌赤便又将这青玉白菜的来历同三过禅师好生的讲述了一番。三过禅师微微咋舌,也没想到这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少年,竟然已经经历过了如此坎坷。 顺着夜宵酒意,三过禅师与凌赤颇为相投,竟将彼此经历都叙说了一番。三过禅师为凌赤的经历,也颇为震撼。 良久,花花都已吃饱了趴在桌上睡熟。三过禅师拉过凌赤手腕,一把脉,微微摇头,道:“孩子,你这武功可算全废了!” 凌赤一听这话,如是五雷轰顶。他以为这次不过只是寻常受伤,多加修养即刻好,岂料三过禅师竟然口出此言。 三过禅师解释道:“你先前虽然在那南海受伤极重,濒临死亡,可那是你外体之伤。如今你用那‘聚气成形’的功夫太多太多,内耗无比加剧,要想医治,恐怕就连那雨老先生都不大做到哇!” 凌赤心头一凛,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的仇人们都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而他如今的武功修为竟然全都废了!那么凌赤如今活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动力可言? 三过禅师见凌赤这个模样,心头也是难受,然而目光一瞟,落到了青玉白菜上面去。 且听三过禅师突然皱着眉头说道:“看来这次,你还真得跟我一起去寻海德那个逆徒一番了。” 凌赤如今灰心丧气,一杯烈酒下肚,颓丧道:“呵,前辈,我凌赤如今都是废人了。跟你一起去寻海德,那岂不是做你的累赘?” 三过禅师眼神有动,似有话语要说,但瞬即吞了下去,换了一副口吻,激昂说道:“孩子,这海德如此恶徒,本就人人得而诛之。若是只有武功高手可以伸张正义,那只怕这整个人世界都得要大变样了!” 凌赤心头丧气,然而酒过愁肠,凌赤心头一阵烈火升起,被三过禅师这一番话惹得头冒青烟。只见凌赤狠狠握拳,往桌上一拍,怒喝道:“不错!我凌赤即便是武功尽失,也决不能叫那群狗贼活得安逸长久!” 这么一喝倒还将熟睡中的花花给吵了起来,花花揉搓着眼睛,嘟囔着:“爹爹,你们说话可小声点,我都睡着了呢!” 三过禅师哄着花花上楼入睡,随后下来,对凌赤说道:“孩子,有你方才一番话,老夫便是足矣。孩子,你信我一句话,上天绝不辜负有心人的,你等着便是。” 三过禅师说罢,又将青玉白菜拿起好生推到了凌赤身前,一脸正色,小心嘱咐道:“这东西的用处可大着呢,孩子,千万要小心保存,莫要丢失了它。” 凌赤虽有疑虑,但也不便明说,收好了青玉白菜便继续闷头喝酒。 这一夜,当他知晓了自己武功尽失的那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他心中满腔抱负,可如今只是一个废人,他不甘心,然而区区一个废人,真的可以做到那些难如登天的事情么? 第一百五十六章:马贼 大漠孤烟,长风屡过。 三过禅师坐在马车前端,以蒙古语高唱着草原民歌,声音嘹亮,与天际孤鹰相互和鸣。凌赤端坐车内,怀中紧紧抱住早已冰凉的简叮咛。 凌赤的心头百般痛苦,昨夜虽因酒意起,倒也算是豪情万丈。可如今清醒过来,对于前路之坎坷,也自是难以抹除心头的焦虑。他如今已然武功尽失,落得了一个废人的下场,莫说是报仇雪恨,就连行走江湖都是悬着一条命。 三过禅师也三番叮嘱凌赤勿要心急,这全天下不会武功的人终究是大多数,不都活得好好的吗?只是凌赤身上背着重担,如今武功尽失,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待得马车行了半日路程,终于听到三过禅师歌声陡止,转而一声叫停。马儿立刻停了下来,三过禅师掀开马车帘子,对凌赤说道:“孩子,地方到了。” 凌赤点了点头,抱着简叮咛下车。简叮咛如今身穿的还是花花的破布衣衫,不见往日的活泼与灵气。若是简叮咛知道自己死之后,还穿这么一身衣服,只怕会气得直跺脚吧。 凌赤这般想着,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了苦涩的笑意。 三过禅师手拿着两个铲子走进过来,将其中一个铲子递给了凌赤,说道:“此处风景不错,又少有人来,便就将这姑娘安葬于此吧。” 这地方确实不错,好大一棵胡杨足有三人合抱那般粗。胡杨之下,星星点点可见白花,更有几方大小土地的绿草。于沙漠打中,真可谓是一好去处了。 此地应是有水源的,绵延半里余地,都是泥土地,而非沙尘漫天。凌赤将简叮咛抱在了胡杨树下,与三过禅师一齐一铲一铲地挖了起来。 等到烈日当空,两人都是累得满头大汗之时,这坑才差不多挖得足够多了。凌赤抱着简叮咛的尸身,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坑里,便拿起了铲子。 三过禅师摆了摆手,叹气道:“你如今武功尽失,身上有伤,还是让我来吧。” 凌赤摇了摇头,并不言语。三过禅师看得出来凌赤乃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也便不再多话,只陪着凌赤又将方才挖出的洞坑给填满。 凌赤全身酸痛,没了武功,又是重伤在身,真是干什么都没了力气。凌赤几度险些晕倒,所幸他还有这常人所无法匹敌的毅力,才强撑着到了现在。 待得洞坑填满,凌赤跪了下来,对着简叮咛这么一个简陋的坟墓叩了三个响头。凌赤张口,想要说什么,但又吞了回去,只冷冷对着三过禅师说道:“我们走吧。” 两人又坐回了马车,三过禅师一如来时之情状,高歌不停。而凌赤独自坐在车中,已经没了怀中的简叮咛,心中之落寞,实在难以用笔触所描述。 “疯丫头......”凌赤抱紧了自己的双肩,“我多想给你报仇,可是我如今......” 凌赤想着,眼角不由得一阵晶莹闪烁。 突然,却听一阵快马加鞭的声响,从凌赤耳边传来。在马车两边竟都同时有多匹快马行过,凌赤微微一惊:“莫非是大漠之上的歹徒?” 凌赤本能握住了放在身旁的“黑鹏宝刀”,然而刚要出马车,却听三过禅师沉声道:“孩子,不要出来。让老夫打发了他们即可。” 凌赤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如今已经是个武功尽失的废人了。 三过禅师依旧是端坐在马车之上,轻轻甩了甩缰绳,马儿当即停了下来。三过禅师嘿嘿笑道:“哟,我一个老头子,也值得众位兄弟挂念?” “呵!近日里打仗不止,周围的行人少得多了。”一人狞笑道,“咱们这么多兄弟,也是要吃饭的。至于你老不老嘛,这个咱兄弟几个也不再计较了。” 三过禅师哈哈大笑,从怀中掏出了两个肉饼,随手一甩,丢在了地上,笑道:“在下身上仅有如此两个肉饼,诸位兄弟不嫌弃,便拿去吧!” 另一人似乎被三过禅师这轻视的态度给激怒了,怒斥道:“你这老头儿,真是好大的面子!今天我们几个就是要劫了你的车,杀了你的马,把你碎尸万端拿去喂狼!” 三过禅师眼神微微一变,作了一个愁眉苦脸的样子说道:“老夫不过只是一个穷苦老百姓罢了,你们也看见了,我这穿得可都是补了又补的破衣服!唯一的家当就是这匹马,跟这马车了。各位好汉,就请你们高抬贵手,饶了老头子我吧!” “哼!”一人厉声喝道,“臭老头儿,我们说了要你这马车,你还敢不给?” 那人说着,立刻便跳上了马车,将钢刀架在了三过禅师的脖子上,又是怒喝道:“你给我滚下去!” 三过禅师目光往马车当中微微一谈,立刻笑着说道:“好汉,我下去,我下去!只不过这马车里面还有人,可放我们下去,留一条生路吧!” 那人狞声一笑:“嘿嘿,原来这马车里面还藏着你闺女啊!大爷我跟那几位兄弟也算是好久没有过过女人的瘾了,今天正好尝一尝!” 三过禅师急忙说道:“不可——” “那你倒来试试!”凌赤一声令下,已然握着“黑鹏宝刀”朝马车外那人一脚踢出。 那人听见马车内竟然是个男的,也是微微变色,当那一脚踢过来之时,反而一跃,跳到了马上。凌赤冲出马车,手中“黑鹏宝刀”在手,紧紧盯着这些马贼说道:“你们这群家伙,就连老年人都不放过!不杀你们,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那汉子一看,这里面竟然是一个身强体壮的少年,手中还握着钢刀,心中也是微微一动。然而这群马贼已然长时间无所收获,如今又怎么可以放过?心中虽有恐惧,然而那个马贼依旧是厉声喝道:“哼,你这小子,刀可不是给你随便玩玩的!” 凌赤大怒,刚要跳下车,却立马被三过禅师给拦住了。凌赤一把甩开,如今失去了简叮咛,又遭受了武功尽失的打击,他只想要好好发泄一场。 然而他的脚刚刚才离开马车,便立马跌倒在了地上。满嘴的黄沙呛得凌赤浑身难受,那些马贼见了凌赤这个模样,都是哈哈大笑:“原来是个瘸子啊!” 当头一人也是跳下了马,手中刀光微微一动,对着凌赤说道:“小子,你知道刀是什么玩意儿吗?这可是用来杀人的,你以为握在手里面,你就有杀人的本事了?” 凌赤何曾受过如此的委屈,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左臂挥刀而出。可重伤之下,他的出手如是寻常小孩子一般,那个马贼轻而易举抬刀给凌赤给弹开了去。 那个马贼又是一脚,将凌赤给踢倒在地,哈哈笑道:“你这小子,不会玩刀就不要玩。”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凌赤手中的“黑鹏宝刀”上面去,心头一动,对着凌赤说道:“你这小子,人不行,刀倒是一把难得的好刀。你若是将这刀和马车留下,那我们兄弟几个倒能够饶了你们两个人的命,还不快点交上来?” 凌赤狠狠一拳,打在了地上,恨恨道:“不给!” 那马贼朗声大笑:“还挺有骨气!” 说着,那个马贼冲了上来,一脚踢在了凌赤重伤的大腿之上。凌赤疼得几近昏厥,目光望向了三过禅师,喊道:“你的武功不弱,难不成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群可恨的狗贼胡作非为吗?” 三过禅师闭上双眼,喃喃道:“我与他们无冤无仇,我又为何要杀了他们?不过是马车和刀罢了,交给他们就是,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凌赤大惊,他本认为三过禅师不仅武功高超,还应是一个颇有大侠风范的人。而如今见到了胡作非为的马贼,这三过禅师竟然选择了妥协! 凌赤忍受着马贼的痛打,可手中却依旧紧紧握着“黑鹏宝刀”,他一字一句地念道:“天道不公,天道不公!” “呵呵,什么天道不公?”那马贼更加狂妄地踢起凌赤,“是你自己太弱了!” 凌赤依旧不肯就此交出“黑鹏宝刀”,那马贼也是发了狂,凌赤大腿才包扎好的伤口又撕扯开来。 三过禅师走下马车,来到了马贼的身旁,双手合十,说道:“好汉,我们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你要马车,我给了你便是。就放过我们二人吧。” 那马贼似乎被激怒了,一把刀又架在了三过禅师的脖子上,喝道:“你这老头儿,再多嘴,我便立刻杀了你——” 话声未止,却突然一滩鲜血溅出。这马贼也无什么武功,如此分了神,却叫凌赤挣扎着拿刀刺穿了胸膛。 其余马贼见状,都是双目见红,纷纷拔刀:“他娘的,这瘸子要翻天了!” 其余马贼纷纷下马要乱刀将三过禅师与凌赤砍死,三过禅师微微叹气,道:“如今算是有仇怨了。” 三过禅师说罢,终于出手,三下五除二,那些马贼哪里招架得住?都是纷纷落荒而逃。凌赤挣扎着站起来,可三过禅师却回头对着凌赤正色道:“你为什么要杀了他?我们把马车和刀给了他们就好,如今又是没了一条人命!” 凌赤目光射出一道寒意,冷冷道:“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海德能够顶替你当上国师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重逢 回程路上,凌赤与三过禅师相对无言。所为的也正是方才所出现的一桩马贼风波,凌赤心头是永远不会妥协的,而三过禅师心性向善,不到迫不得已,是决计不会出手的。 待得兜兜转转,终于在夕阳将颓之时回到了三过禅师的驿站当中。 两人下了马车,便坐到了驿站里面去,依旧是一语不发。花花正做好了饭菜端了出来,嬉笑着叫两人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两人再坐回桌子上之时,花花早已经敞开了肚子。凌赤刚刚埋葬了简叮咛,心情不大好,又因三过禅师妥协马贼一事,闹得有些食欲不振。 凌赤动筷不过三两口,便说道:“在下颇有不适,便先去休息了。” 花花嘴里满是饭菜,睁大了眼珠子瞪着凌赤,噎着喉咙说道:“什么?恩公,你可什么都还没有吃呢!” 凌赤只是疲惫地笑了笑,便要上楼去了。而三过禅师自然也知道凌赤心头所为何事,也是放下了筷子,沉声说道:“习武的人,并不是要恃强凌弱。” 这话正是对着凌赤说的,凌赤刚上台阶三两步,微微侧身,回了一句:“别人欺到我的头上来了,我本有本事打跑他,又为何不去?” 三过禅师脸上也颇显现出了怒气,依旧是沉声说道:“那是一条人命,难不成就不如一辆马车还有你手上的刀?” “人命自然也要分贵贱,那等盛气凌人的马贼,就算是杀了,又有何妨?” 这一话真是将三过禅师彻底激怒,只听好大一声“啪嗒”之响,三过禅师一掌怒拍在了桌子之上,喝道:“你这般行为,同四处征战的蒙古又有什么区别?” 凌赤万万没有想到三过禅师竟然会将他同蒙古持强凌弱的行径相提并论,自然也是气愤,然而他也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要如何反驳。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慈爱不过只是手握重权者的同情罢了。 三过禅师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中原有句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在一起图谋大事了。” 凌赤却是冷笑,道:“你这个心性,只怕是三辈子都杀不了海德那个狗贼。能容忍便容忍,能妥协便妥协,这样下去,若那个海德求你饶他一命,你就算是有绝对的把握,只怕也会是放虎归山吧!” 先前三过禅师一语说得凌赤语塞,如今凌赤的反问也着实是让三过禅师又是无言以对。的确,三过禅师想要复仇,然而复仇所需要做的,却又大大违背了他“博爱”的信仰。 三过禅师只得垂头丧气,一语不发。凌赤又走上两步,回首一句:“你要报仇,又不背叛你的原则。那你如今只有让我帮你,这一条路子。所有的脏活交给我来干,你嘛,多洗洗你的手,可别弄脏了!” 凌赤这话说得颇有些过分了,然而却也真是如此道理。凌赤也从未见过像三过禅师这般固执的人物,要报仇,却还要处处选择妥协。明明身负绝世武功,却偏偏想要委曲求全。若是没有了一个习武者所应有的骨气,那么想要做成大事,又是怎么可能的呢? 待到第二日到来之时,凌赤一下楼,便见三过禅师端坐其下。三过禅师见凌赤下楼,想要说话,但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凌赤倒是直截了当,在三过禅师的身边坐了下来,道:“我昨夜想了一宿,说的话的确是有些偏颇,请前辈勿怪!” 三过禅师也没想到这个高傲的少年竟然会对着自己服软,或许武功尽失的打击在凌赤心头着实深了一些。三过禅师也没在意,只是说道:“你说的没有错,老夫的确想要复仇,又不想要背弃仙师的遗训。如此看来,除掉海德一事,的确是需要你的帮忙了。只不过......” 凌赤摆了摆手,说道:“你不必担心我武功尽失的事情,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就算是武功没了,可依旧是一条汉子,所能做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可......” 凌赤没有管三过禅师的话语,直接分析道:“现如今中原与蒙古关系紧张,蒙古四处征战,对于中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我跟莫不服将军还算相投,我这就前去向他借人。” “借人?”三过禅师颇为不解,“这不过是老夫和海德的事情,怎么还要向中原将军求助?” 凌赤摇着头,叹气道:“如今海德那狗贼可是堂堂的蒙古国师,手下佣兵数万,我们需要靠近他的机会。更何况,海德帮助蒙古大汗四处征战,要想除了他,本就是天下之心所向,不仅仅只是你我二人。” 三过禅师抚着长须,心中也是忐忑。凌赤所说的话,也的确是有几分道理的。只不过将他们开元宗的恩怨上升成了天下大仇,三过禅师心中的信仰也是因此颇为动摇。 凌赤更不再言语多话了,走出了门外,仰望长天深蓝、大漠绵延,心头之迷茫,真如蝼蚁置身于天地之间。 凌赤将“黑鹏宝刀”负背在身后,又是用层层黑布裹上。他如今武功尽失,虽然有如此好刀在手,可“黑鹏宝刀”不仅不会帮他抵御强敌,反而会招惹出无限事端。 凌赤没有同花花告别,便已经坐上了马。这匹马乃是昨日被凌赤刺死的马贼所属,其余马贼都逃了,唯有这匹马的主人死在了凌赤的刀下,倒是无路可去。凌赤也便将这马带了回来,如今倒也算是凌赤的好伙伴了。 凌赤做到马上,大漠轻风飞扬,舞起凌赤的宽大的黑袍,如是老鹰展翅一般。他的衣服已经在流沙当中沾满了污泥,根本洗不干净,身上这身衣服也是三过禅师的,是以落在凌赤的身上,显得颇为宽大了一些。 凌赤纵马而奔,不带丝毫眷恋的回头,只是迎着狂风而去。不过半日行程,便差不多已然到了一中原据点。这据点不甚大,凌赤在这其中也未找到什么认识的将军熟人,便问了路,又是匆匆而去。 待得夕阳将颓、月亮即升之时,凌赤纵马奔上了好大一个山坡上去。极目远望,倒是望不见尽头,然而视野当中却突然出现了好一个马车。 凌赤如今武功尽失,视力也远不如从前。然而见到这个马车独自行走在大漠之中,凌赤也是暗暗揣测:“这马车竟然敢独自一车穿越大漠,想必马车之中坐的不是一个武功高手,便定是一个权力极高的人。” 凌赤如此想着,看那马车的前行方向,倒是同自己一处。于是只见他握紧了缰绳,拍着马儿往那马车而去。 几个兜兜转转,凌赤绕到了那辆马车的前头去。凌赤打量一下,这马车不像是中原的装饰,而镇武镖局一众人与左南天都已经离开了大漠,要遇到什么敌人,概率也不大。 且见那个车夫拉长了喉咙吼道:“是什么人?竟然敢挡在我的车前面?” 这人竟然还会说中原话?凌赤也是颇为疑惑,于是只见那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开,从中走出一个亭亭玉立的青衣女子,厉声喝道:“什么人?是马贼吗?” 凌赤一见,这人不是“二十钱女侠”周雨亭却又是何人?凌赤激动地喊道:“周女侠!是我,凌赤!” 周雨亭见了凌赤也是颇为诧异,马车之中又是走出了一个老者。这老者长袍在身、白须冉冉,正是“鬼手棋圣”周莫测周老先生。 周雨亭与周莫测见到了凌赤这沧桑的模样,都是微微激动,全都冲了下来。周莫测更是激动得拉住了凌赤的手臂,凌赤痛叫一声。“鬼手棋圣”周莫测立马发觉到凌赤不妙,问道:“凌赤少侠,你这是怎么了?简叮咛姑娘不是跟你一道的吗?怎么不见人影了?” 凌赤垂头丧气地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周莫测与简叮咛,两人都是惊讶得合不拢嘴巴。这凌赤不仅仅是武功尽失,这简叮咛更是直接离开了人世。这般的打击,着实有些大了。 念起与简叮咛的过往岁月,一向坚强、独当一面的“二十钱女侠”周雨亭也是不由得眼含泪花,掩面而泣。 “鬼手棋圣”周莫测怒拍一拳,劲风一过,足以碎石。周莫测厉声喝道:“这刘震风,不仅作了蒙古鞑子的走狗,竟然还做出了这等事情!老夫只要不死,迟早有一天,将他碎尸万端!” 凌赤叹了叹气,说道:“刘震风的人命,我凌赤一定是要取的。周老先生不必介怀,只是如今时局动荡,你们又怎么离开了月轮国?” “鬼手棋圣”周莫测这才缓缓说道:“我们与月轮国已然达成了协议,援军也已经抵达。我们这趟便是将协议转交给莫不服将军的。” 凌赤点了点头,他没有告诉“鬼手棋圣”周莫测等人以三过禅师的事情。他虽然武功尽失,可以就想要尝试一番,这件事情他一定要由自己来做。 既然路途相当,于是凌赤也便加入了他们的马车。 第一百五十八章:理由 大漠之中,横横竖竖排列而成了一纵栅栏,其上附有乌黑的倒刺与狮头图案,便是区分于寻常牧人栅栏的最大区别了。栅栏一眼望去,很难见到尽头,每隔几丈,便会有一杆大旗插在栅栏之内。而每一杆大旗周围,又是好些个身披坚直锐的兵士在旁守卫着。 一辆马车缓缓而去,停在了栅栏前月末二十丈远的地方。很快,便有好一队兵士各执长枪走了出来,在兵士的后方,又有一众拉弓搭箭的兵士瞄准这马车。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当头的一个兵士腰佩长剑,满是厚茧的手掌此时也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剑,乃是众兵之首,在江湖之中,是因为各种武功之中以长剑最难、练成最广等故;而放到了军营朝堂之上,剑更是象征着权力与地位。 而这个兵士走上前来,腰间更与其余兵士不同,配上了一柄精钢的长剑,可见这兵士所任之官阶,也定然不算太低。 马车的帘子掀开,其上走下的便是“十二钱女侠”周雨亭了。周雨亭缓缓走下,那兵士虽觉陌生,但这女子的打扮却是中原人,于是也放下了一半的心。随后“鬼手棋圣”周莫测与凌赤也相继下了马车,那兵士看出来是自己人,急忙迎接着三人走入了军营。 凌赤、“鬼手棋圣”周莫测与“十二钱女侠”周雨亭走近了最为庞大的一个军用营帐之中。军用营帐之中,正有几个身着盔甲的汉子在其中愁容满面地看着大漠地形图,见凌赤等人走了进来,都是拥上前来嘘寒问暖。 “鬼手棋圣”周莫测将月轮国近日的局势以及凌赤等人的遭遇都同莫不服将军所讲述了一番。听闻那个一直跟随着凌赤的简叮咛姑娘就这么被刘震风所残害,莫不服将军虽与简叮咛私交不深,也是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凌赤倒是没有说什么,不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够自他那深邃而黑暗的眸子当中,看出凌赤此刻的愤恨与隐忍。 莫不服将军很快便发觉了凌赤的不对劲,凌赤如今也算是有大仇在身的人,月轮国的局势也已经相对稳定了下来,那么凌赤又何必要跟着“鬼手棋圣”周莫测来着军营一趟?真的只是顺路吗? 莫不服将军是绝对不会这么想的,要知道,他带兵多年。对于这战后士兵的工作也自是做了不少的,往往退伍过后的士兵要么留着刀剑,为的是纪念自己这些艰苦热血的岁月与信仰;另一些士兵,则会是永远地放下刀剑,只因为一触即刀剑之时,他们的回忆便会不自觉拉扯到当时惨痛厮杀的悲剧当中。 而跟随着“鬼手棋圣”周莫测与“十二钱女侠”周雨亭来这军营一趟,若真是无事可做的话,那么只会勾起凌赤对于简叮咛的无限回忆,徒增伤感之情。莫不服将军深深地看了出来,凌赤此时的表情已然暴露出了他心头的痛苦。 那么莫不服将军就更得要快点解决掉凌赤的麻烦,于是乎,只听他急忙问道:“凌赤少侠此次来我军营,为的恐怕不仅仅只是通知我等简姑娘的事情吧?凌赤少侠既然都与我们并肩作战这么久了,有什么话,咱们但说无妨。” 凌赤抬起头来,话语已经到了喉间,可真的要让他说出来,那倒是有些不轻松了。可如今来都来了,总不能够无功而返吧?更何况已经耽误了莫不服将军等人的时辰,若凌赤是个将士的话,这罪可当是“贻误军机”。 凌赤摇着头,终于是说了出来:“莫将军,在下打算除去蒙古的海德国师。” “什么?” 在场众人都是大惊,没想到凌赤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是吐出了如此一番痴心妄想之谈。就连“鬼手棋圣”周莫测也是微微发愣,一把拉过了凌赤,小声地问道:“杀害简姑娘的不是刘震风吗?如今月轮国战事才刚刚平息不久,你怎么又要卷入到这么一场战争之中来了?” 凌赤没有答话,而莫不服将军果然不愧是英雄慧眼,已经向着凌赤喃喃问道:“这应该不会是一场战争吧,或许是一场暗杀也未可知。凌赤少侠,你如今可是找我借人来了?” 凌赤点了点头,眼神之中满是坚毅的火焰。这一股火焰灼烧着莫不服将军,他历经沙场无数,对于这眼神是在了解不过了。寻常人是难以发射出这么一道凶狠且隐忍的目光的,往往只有在背水一战的将士们眼中,才会有这么抱着必死决心而战斗的凶光。 而凌赤如今的眼神无疑是在告诉着莫不服将军:凌赤已然下定了决心,无论莫不服将军是否愿意伸出援手、无论前方又有多少人阻拦,凌赤依旧会单骑匹马,冲向敌营。 “不可!” 只听得“鬼手棋圣”周莫测先生突然一声凝喝,道:“这坚决不可以!” 莫不服心头也是微微一动,他身为将军,自是深思熟虑的。如今“鬼手棋圣”周莫测已经大叫一声,他倒想要听听看这周老先生的想法。 凌赤也没有料到一向顺着他意的周老先生竟然会如此反对他的打算,也是皱紧了眉头问道:“周老先生,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又何必要阻拦我?” “鬼手棋圣”周莫测闷哼一声,说道:“你的打算?凌赤少侠,我并非是抱着看不起你的意思,只不过你现在已经算是武功尽失了,你要去暗杀海德那狗贼,岂不是去送死?” 这么一句话又是惹得众人相互一瞪,最终全将目光落到了凌赤的身上去。他们的眼中,凌赤可是一个武功高深莫测的少年,好像全世界都少有人能够与凌赤的武功并驾齐驱。然而如今凌赤怎么突然就武功尽失了? “鬼手棋圣”周莫测紧接着又将简叮咛死去的具体过程与凌赤武功尽失的缘由一一同众人道了出来,众人全都是惊讶万分,而“风回刀”余老四更是忍不住心头的怒火,重重一拳打在胸口,骂道:“那刘震风个狗贼,老子真是恨不得生扒了他的皮,吃了他的肉!” “鬼手棋圣”周莫测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凌赤如今深受的打击实在不少也不小,继续说下去,对凌赤来讲无疑是另一种伤害。只听他转换了一副口吻,劝说莫不服将军道:“凌赤少侠武功尽失一事咱们暂且不说,如今蒙古与中原关系紧张。如果凌赤少侠真去把海德这狗贼给杀了,那么无疑也是给了蒙古一个理由可以用来讨伐我中原边疆。到时候又是打磨狼烟四起、民不聊生,这可不是我们所愿意看见的呀。” 莫不服将军也是点了点头,这也正是他的心头所想。他身为将军,虽然手握长枪宝剑,但战场杀敌不是他的目的,他要的,是一方和平。如果凌赤这个举动会打破如今安稳不久的和平,那么莫不服将军不仅不会出手帮助凌赤,反而还会下令将凌赤送回中原,永生不得涉足边疆半步。 如今十多双灼热的目光又都汇聚到了凌赤的身上,凌赤接下来的话语无疑会是改变一切的关键所在。凌赤闭上双眼,他不愿意迎接那些期待的目光,其中有些是希望他坚持、有些又想要劝他放弃,他知道前途是有多么的艰难。然而他顾不了这么多了,现如今海德不仅仅是他找回武功的关键所在,还关系着昊天九鹏更深的秘密,他必须去挖掘。 所以他缓缓睁开了双眼,不再逃避,反而迎上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缓步走到了莫不服将军的面前去,开口说道:“莫将军,你是知道的,总有千万人在前,我凌赤就算是粉身碎骨,我要去,那便一定要去。” 莫不服将军点了点头,他与凌赤甚为相投的原因之一,便是在于凌赤那不可撼动的执念。若抛去大局观不谈,他一定会鼓励凌赤一往直前。而如今莫不服将军没有急于拒绝凌赤的请求,等待的,便是凌赤能够给出一个足够的理由。 凌赤双目与莫不服将军紧紧对视,好像在他们之间有一根隐形的丝线缠绕着一般。凌赤没有抗拒,莫不服将军也为闪避,或许这就是两个知己之间的信任。他们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能够说服其他人的理由。 凌赤开口说道:“海德无论如何是必须死的,大家都知道,蒙古四处征战,少不了的便是有他在蒙古大汗的耳边乱说话。为了长久的和平,海德必须死。” “可海德死了,蒙古也便更加有理由来攻打其余地方了。”莫不服将军的眼神极为平静,他没有质疑,依旧是在等待着凌赤的回答。 而凌赤也是挺直了胸膛,说道:“这个无需担心,这个蒙古国师退了位,自然会有另外一个蒙古国师上任。而那个蒙古国师,我很了解,他一定不会让蒙古继续征战的。” “那个人是谁?” “三过禅师。” 第一百五十九章:文官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一副疑惑的神态。当然了,他们的疑惑并非是相同的。以“风回刀”余老四、“十二钱女侠”周雨亭为首的一众人根本不知道三过禅师究竟是什么人;而以莫不服将军、“鬼手棋圣”周莫测、左大山副将为首的一众人却是不敢相信这个已经消失数年的前任蒙古国师竟然要回来了? 众人都是各怀疑虑,而左大山副将率先开口问道:“不管是海德,还是你说的那个三过禅师当了蒙古国师。他们可全都是货真价实的蒙古人,咱们当真信得过吗?” 众人都是点点头,凌赤立马将他这些时日以来与三过禅师的具体经过同众人讲述了起来。虽是心中不大确定,可大家的确都心照不宣地认为:或许三过禅师当上了蒙古国师的话,对于诸国的和平的确有所进益。 当然了,话不能够说得太满。莫不服将军身任要职,当然还是应以大局为重。经过一番思虑,莫不服将军浓眉紧皱着说道:“此事切不可急躁,还需从长计议。无论是改换蒙古国师之位亦或是杀了海德,我们都需要特定的时机来靠近海德,这可算是我们如今的当务之急。” 众人都是点了点头,却突然听得地形图之后响起了一声锐利的朗笑。凌赤顺着望去,由于这营帐当中人数众多,除了莫不服将军、“风回刀”余老四、左大山副将等人之外,又有各自首领。凌赤竟没见到在这众人之中竟然还有一个华服衣冠的文官。 这文官一出声,立马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朱红色的大袍裹着全身,其上隐隐绘有“松鹤延年”的刺绣图案。腰带又宽又长,也唯有如此才能够收紧这文官圆盘状的肚子。 文官脸上颇肥,下巴更是层层叠叠起来,胡须不长,像是丘壑之中艰难生长的杂草。 凌赤眼神微眯,也不知道这人在莫不服将军的营帐之中做什么。而莫不服将军凝滞的眼神,也无疑是在告诉着众人,这个文官身份不低。 凌赤走上前去,问道:“在下若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可是军官将士们打仗用的。不知道阁下却又在这里做什么?” 那文官腆着大肚子,笑道:“军官将士们都是朝廷养的,我也是朝廷养的,自然能够来。只是你这个小兄弟,既没有官职,又没有从军,进来做什么,我想莫将军还是需要给我一些解释。” 这文官的眼睛很窄且长,像是一根针就这么横叉过去了。虽是柔和带着笑意的目光,可这文官的眼神之中依然带着好一股威胁的狠气。 莫不服将军走上前来,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只见他冲着这文官抱拳,以极大的嗓音说道:“大人身为文官之职,想必这行军打仗之事也说不上十拿九稳。这位凌赤兄弟可是拯救月轮国危机的大功臣,刘大人说话,也应当小心一些。” “鬼手棋圣”周莫测见这人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心中也是纳闷,于是便低声对着身旁的左大山副将问道:“左将军,这人是谁?” 左大山副将闷哼一声,小声回答着周莫测的疑问道:“朝廷突然派过来监督莫将军的,叫什么刘善水。没打过仗,连兵书也没读过,就只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左大山副将言语之中尽是鄙夷,很明显对这个刘善水已经心怀不满良久。而“鬼手棋圣”周莫测又打量了一周,在将士们的眼中都看出了沉沉的怒火。 “看来这个刘善水也不是一个善类哇。”周莫测在心中猜测道。 而刘善水面对莫不服将军的话语,也没有丝毫收敛的意思,反而扬起了脑袋,道:“哼,朝廷派我来果然不错。这莫将军就喜欢找些外行人,也不怕遇人不淑!” 凌赤听这话正是针对着自己,立马怒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有本事好好跟我打一架啊!” 莫不服将军急忙拉住了往前扑去的凌赤,那刘善水也被凌赤这架势给吓住了。很快,只见得刘善水整理衣冠,朗声说道:“你不是要去见那个海德国师么?好,本官就给你这个机会!” 众人都是一愣,心想这个刘善水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要想要去蒙古见海德国师,这可真比上登天之难。 于是刘善水从袖袍当中取出了一纸文书,当着众人朗声念道:“我大宋与蒙古相战良久、战争无果,倒累得民不聊生。为此,本相特派刘善水祭酒官,于蒙古和谈,望莫不服将军多多关照。” 众人听后,都是立马变色。刘善水得意洋洋地将那么一纸文书放在了地形图之上,继续说道:“这可是候宰相的亲笔文书,莫不服将军可不会不认得吧?” 刘善水说话之时,一双流水的眼睛更是翻飞得厉害,真是巴不得汪汪的眼珠子全都转出眼眶去。 莫不服将军将那么一纸文书看了又看,面上写满了焦急之神色。耐不住“风回刀”余老四、左大山副将等人的追问下,莫不服将军这才皱着眉头叹气道:“不错,这文书上的确是盖了官印,做不了假的。” “什么?”左大山副将厉声怒吼道,“咱们这些时日多少胜仗?正是士气正旺的时候,这.......这岂不是要让蒙古人养精蓄锐,再来谋利我大宋江山?” “风回刀”余老四更是忍不住心头的愤怒,竟破口大骂了起来。 凌赤、“十二钱女侠”周雨亭与“鬼手棋圣”周莫测都对这个候宰相略有耳闻,毋庸置疑的,定是一个危国危民的大奸臣。先前这候宰相更是派属下唐罗山占领了“风回刀”余老四的山寨,以此抹黑莫不服将军的队伍。 凌赤见这人竟然是候宰相的走狗,心头一丝恨意也跟着渐渐升了起来。 那刘善水见了众人惊愕且愤怒的神情,似乎是更加得意得不能自已,捻着嘴角残缺的胡须,嘻嘻笑道:“这文书嘛,自然是做不得假的。那莫将军,你也应该好些妥善安排本官的行程了。” 莫不服将军瞪着刘善水,可军令如山,自己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凌赤突然挺起了胸膛,朗声喝道:“和谈?好!我凌赤就跟你走这么一遭!” 莫不服将军急忙拉过了凌赤,低声劝道:“凌赤少侠,此事非同小可。你们的身份可是去和谈的,根本不是什么刺杀的行动!” 凌赤点了点头,迎接着莫不服将军灼热的眼神,冷静说道:“我知道,正是因为和谈,才更加给我了让三过禅师当上蒙古国师的机会。这也算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能够错过。” “可你……”莫不服将军依旧在劝说着,“你现在可是武功尽失了,到了蒙古的军营,可谓是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你如今武功尽失,真有什么意外,可没有人能够帮你的!” 凌赤依旧是坚毅的目光凝视着莫不服将军,莫不服将军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劝说,那都是没有用的,他依旧是等待着,等待着凌赤的回答。 凌赤冷冷回答道:“正是因为我武功尽失,他们才会对我放松警惕。而等到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边是我最容易得手的时候了。” 莫不服将军也知苦劝无用,便转头对着刘善水说道:“刘大人,如果一定要去和谈,那么我这位凌赤小兄弟也必须参与这支队伍。” 众人更是诧异,也不知道为何莫不服将军会答应凌赤的请求。凌赤如今可是已经武功尽失,落到江湖之中,也无非是一个废人罢了。而莫不服将军如今确实要拱手将凌赤推向可谓是龙潭虎穴的蒙古军营。 刘善水打量了一周凌赤,蔑视着说道:“凌赤小兄弟,你如今武功尽失,说难听点,就是一个废人罢了,跟着我去?莫不是打算搅黄了我的和谈计划?你刚才可还说着要杀了海德,叫这蒙古翻一片天,我怎么能够信你?” 这营帐当中的每一个人对于凌赤可都是崇敬万分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么一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少年做出了多少人都难以办成的事情。“风回刀”余老四曾经更因凌赤才活到了现在,见刘善水如此轻蔑凌赤,更是忍不住骂出声来:“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凌赤少侠何等本事,你能比吗!” 莫不服将军与左大山副将虽然心有不满,可依旧拉过了“风回刀”余老四。 凌赤哼了一声,走到了刘善水的面前,冷冷道:“我比你更了解海德,我虽然是个废人,可是你跟我能有得比吗?我方才是为了诸国和平要杀了他,如果和谈成功,那自然没有了杀他的理由。我跟你一路,本应该是你来求我,我实在想不出来你有半点拒绝我的理由。” 刘善水冷笑一声,又瞧了一瞧凌赤,仿佛是恩赐凌赤一般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也就让你同行吧。” 第一百六十章:马贼 大漠孤烟,一线黑直。凌赤所率之队伍沿着茫茫无际的天际线往前而去,这终点之所在,便是蒙古兵力最为集中的军营,前途何其艰险,而凌赤依旧是一如既往、勇往直前。 凌赤所乘乃是万里挑一的好马,柔顺的鬃毛拂过凌赤紧握着缰绳的手背,点点丝绸般的顺意传到了凌赤的手上去,倒是好一股舒服畅意。 在凌赤的背后,一个极尽奢华的马车缓缓跟随着。车轮乃是精钢所制成,车窗又是金丝银线所汇成的好一副“千里送君行”的图画。就连构成马车的木头都是上好的檀香木,更不必说这马车之中又是何等的奢华。 凌赤时而往回看一眼,心中都是不由得泛起阵阵涟漪:“若这一辆马车能换来多少间房屋,那么又会有多少饥寒交迫的人可以在其中躲过寒冬!” 然而身在马车之中的祭酒刘善水自然是不会想到这么多的,他感受不到屁股之下的毛皮摊子是多么暖和,他只知道这一路颠簸实在是难受得紧;他感受不到面前的水果点心是多么的可口,他只知道如果和谈成功过后,他的仕途又会是一片平稳。 这即是凌赤对于这刘善水倍加抵触的原因了,然而凌赤也没有丝毫的办法,正是这个令凌赤连正眼都瞧不上的刘善水,才给了凌赤这么一个接近海德国师的机会。 长长的马队继续往前行进着,凌赤暗扣的掌心也被粗糙的缰绳勒出了点点红纹。 “如今我的功力尽失,若是想要杀掉那个海德国师,就看三过禅师能不能够按时到达了。”凌赤在心中对自己说着,“我必须要想到会发生的每一种情况,如果三过禅师没有按时到来,那么我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冲上去了。” 正在凌赤思索当中,一匹马从马车的后面缓缓跟了上去,直到与凌赤并肩而行之时,那马上之人才靠近着凌赤,低声说道:“凌赤少侠,我是莫不服将军派来协助你行动的。” 凌赤见这人颇有几分强壮,然而脸上却又是孩童般的稚气,可见年纪也不算大,然而进入军营的时间却已是不少。凌赤低声问道:“什么?莫不服将军还专门派你来了?” 那个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刘善水背后那个候宰相乃是大奸臣,这般派他去和谈只怕不简单。刘善水本说的是让莫不服将军安排行程,然而所有的人全都是刘善水亲自带来大漠的,所以莫不服将军担心这其中有变故,便让我以向导的身份跟着队伍,以防有不测,我与凌赤少侠相互之间也好有一个照应。” 凌赤点了点头,不由得赞叹道:“莫不服将军果然是深谋远虑。”他不由得顺之联想过去,若这个马队之中全都是刘善水的人物,那么刘善水要与蒙古和谈,海德国师见了凌赤,自然要以杀掉凌赤为第一要求。凌赤如今功力全失,到时候可没有丝毫周旋的余地。 凌赤不由得一阵后怕,所幸莫不服将军考虑周全,派了如此一个少年跟随马队,也好与凌赤有一个照应。凌赤急忙问道:“那后来的事情也得多需要你来帮忙了,敢问阁下叫什么名字?” 那个少年低声回答说道:“在下黄枫流,凌赤少侠过谦了。到时候我由于身份不便出手,凌赤少侠切记以‘天佑大宋’为令,在下若在周围,定会尽全力赶赴凌赤少侠的身边!” 凌赤点了点头,那黄枫流也识相地很快退到了马车之后。 马队行了好长时间,约莫已经到了晌午时分。刘善水一向养尊处优,就连这么半天的行程都已经受不了了,急忙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吼道:“这大漠真是什么见鬼的地方?半天见不到一个人影?现在也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就在这里停留一下吧。” 位于马队最前端的凌赤大量周遭一圈,只见得黄沙高突突的,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若是在这里稍微停留,只怕是不久之后便会成为马贼们打劫的主要目标。而若是马贼到来之时,周围的地形又会使得凌赤等人根本无处可以逃脱。 凌赤急忙退到了刘善水所处的马车旁边,对着刘善水劝道:“刘大人,这里地形乃是四面包围之象,大漠之中,马贼横行,若是在这里稍有停滞,只怕会引来颇多麻烦。咱们还是再往前多走一阵,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的好。” 凌赤本是好心相劝,岂料这刘善水竟然将凌赤的一番好心当作了驴肝肺,对着凌赤怒骂道:“你这个家伙,如今已经是个废人了。还敢要让本官听你的破话?如今赶路已经赶了大半天的时辰,连一个鬼影子都还没有看见过,你就口说无凭这里会有马贼?我看你这是扰乱军心,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凌赤的心性本就是至刚至烈,这刘善水如此欺人的语气真是让其难以忍受。凌赤就要爆发,所幸那黄枫流及时赶了上来,将凌赤给拉开了去,对着刘善水笑着说道:“大人说得是,我看大家也都赶路颇有些疲累了,大家也就再次歇息吧。” 这黄枫流言语之中尽是巴结的样子,那刘善水向来欺软怕硬习惯了,见了黄枫流这个样子,更是趾高气昂了起来,扬起了层层肥肉的下巴,笑道:“哼,向导都如此说了,你还敢扰乱人心?还不赶快退下?” 黄枫流急忙一边笑着告退,一边拉过了凌赤。待得离着大部队稍远的位置之后,黄枫流这才放开了凌赤的双手。凌赤早已想要挣脱,然而重伤在身,又加之功力尽失的缘故,凌赤根本无法甩脱多有黄枫流的双手。 黄枫流一放开凌赤过后,急忙劝说道:“凌赤少侠,这狗官是候宰相的人,咱们轻易惹不得。若是莫不服将军能够安排行程,咱们也会轻松得多,可这群人都是那狗官的手下,咱们绝不能够轻举妄动。” 凌赤皱着眉头说道:“这地形如此危险,难不成真要在这里安营扎寨?” 黄枫流叹了一口气,说道:“那群人看样子都是江湖之中的高手,想必功夫定然不弱。就算马贼来了,也不成大问题,如今咱们所要做的,正是要让那个狗官能够听我们的劝告。” 凌赤微微挑起了眉毛,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巴不得有马贼过来,能够应了咱们的话?” 黄枫流点了点头。凌赤也知道,对于这些只会坐在茶馆里面享乐的狗官,唯有让他们在真正残酷的地方甩一个跟头,才会知道依仗真正有实力的人。 正当凌赤与黄枫流交谈之时,却听得好几声口哨之声自四面八方传来。很快,口哨之声便形成了一支残酷而激昂的歌谣,凌赤脸色大变,喊道:“马贼果然来了!” 刘善水这边,正是好些个下属安排着午饭,见周遭口哨之声响起,也是不由得微微变色。那刘善水更是一股脑儿的溜进了马车之中,哭喊道:“你们几个,还不快好好保护本官?” 凌赤与黄枫流回到了大部队,相继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凌赤已是许久没有使用这么一把“黑鹏宝刀”了,自武功尽失之后,他每每拔刀,便都会由心产生一种落魄之情。 然而如今大任在肩,凌赤不容有丝毫的疑虑。只见得凌赤翻身上马,不顾身上重伤,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冲着四面八方的马贼喊道:“哼,中原官兵由此路过。哪个不长眼的,还敢来劫道?” 很快,周遭便被几十个马贼给团团围住了。这些马贼都是红巾裹着面,手上各自操持这刀枪,眼神之中露出了贪婪的凶光。 凌赤很快便认出来其中手握一柄无齿大刀的,便是这群马贼的首领。这认人的本领,凌赤也算是晓得的。毕竟走过了那么多的地方、见过了那么多的人,要从一群人当中认出谁是当头一位,凌赤却是敢打包票的。 凌赤立刻手握”黑鹏宝刀“,宝刀刀尖对准了那个汉子,喝道:“此乃大宋官兵,识相的,还不快滚?” 那人狞声大笑:“这大漠之中来来往往的各国官兵,岂有少数?你看老子什么时候怕过?你们几个还有点时间洗净了脖子,就快点洗,免得脏了老子的刀!” 凌赤大怒,正打算纵马向前,却突然身旁一阵疾风掠过。凌赤还未发觉,却发现一个面容陌生的男人奔到了自己的身前去。凌赤吼道:“你是什么人?还不快点保护刘大人?” 那人冷笑一声:“区区废人一个,还敢跟我吆三喝四的?乖乖的给我躲在后面去,别碍了我的眼睛!” 凌赤正打算怒骂,可突然那人怒掌往前一推,身子猛地朝后一冲。凌赤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却已经一双肉掌伸出来抓住了凌赤的衣襟。 凌赤正欲擒住那人的双手,然而那人一用力,凌赤却被那人狠狠地摔倒了黄沙之上。那人坐在了凌赤德马匹之上,对着地上的凌赤冷笑道:“废人,也配坐这般的好马?” 第一百六十一章:暗流 凌赤整张脸都紧紧埋入了黄沙之中,其狼狈自然是可想而知。而那个将凌赤一手甩出去的汉子确实没有丝毫的悔意,脸上挂满了对凌赤的鄙夷之色,冷笑一声:“不过是一个废人罢了,还敢在我面前猖狂,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凌赤身负重伤,被如此摔下来,全身各处的伤口都是猛地一阵撕裂剧痛。凌赤眼神一黑,只觉得后脑门又是被一张温热的手掌给紧紧贴住。凌赤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将脑袋从黄沙之中,可却只听得又是一个人的狞笑:“这小子竟然还不死心?现如今可没有了那个莫不服撑腰,老子劝你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黄枫流急忙赶上前来,拉着凌赤背后那人的衣角,劝道:“好汉,这凌赤少侠可是咱们的贵客,还是放手的好!” 先前坐于马上的那个人也是笑着说道:“老六啊,你别这么急躁,咱们周围可还有一群不要命的马贼呢。你要动手,我把这群马贼让给了你便是。” 凌赤这才感到后脑勺的那一张手掌松开了些,急忙拔出了脑袋,恶狠狠地望过去。只见得这几个人都是那狗官刘善水的亲从,本以为不过是一些下人,哪知道也是精通武功的高手? 那汉子放开了凌赤的后脑勺,走到了最前端去,回首对着抢了凌赤马匹的汉子嘿嘿一笑:“这可是三哥你说的啊,那老六可就不客气了!” 正说着,只见得那个汉子一甩长臂,将厚重的大袍给摔在了地上。正午炽烈的阳光照耀下,那汉子的两条臂膀闪着金光,乍一看,膀子竟然比凌赤的大腿还要更为粗壮。这臂膀之上还纹着几只相斗的猛虎,左右各有四只,撕咬在了一起,看上去真是凶恶万分。 黄枫流急忙扶起了凌赤,目光往前一扫,不由得惊呼出声:“‘八虎绕臂’!” 凌赤微微发楞,问道:“你认识这个人?” 黄枫流急忙将凌赤拉到了一旁,低声向凌赤解释道:“我没猜错的话,这人定是候宰相手下最为凶残的十三暗流之中的老六——‘八虎绕臂’胡恺!” “什么十三暗流?”凌赤更是不理解地问出声来。 那黄枫流急忙解释道:“候宰相不仅在朝廷上一手遮天,其实他手底下更是聚集了好些高手。这十三暗流便是那其中武功最为高超的十三个人,每每有什么人威胁到了候宰相,那么这十三暗流便会毫不犹豫地将那些人暗杀了去,所以无论朝廷、还是江湖,都极少有人敢同候宰相相抗。” 凌赤点了点头,也没有想到在这朝局之中,竟然也藏有如此高手。 且见那个“八虎绕臂”胡恺走上前去,对着当头一个蒙面马贼喝声道:“你便是老大么?来来来,同你六爷过过手!” 那当头马贼整张面孔都被红巾裹住,唯一露出来的双目微微眯着,从这胡恺的臂膀便能够看出此人武功不浅。正踌躇当中,胡恺又是喝道:“你这家伙,都说大漠之中凶徒横行,你都是个当马贼的,难不成还怕了我?” 那个马贼头子闷哼一声,喝道:“这几个人算是硬茬儿,大家伙儿一起上!” 此人一声令下,周遭瞬间被群马铁蹄给包围住。那胡恺怒骂一句:“娘的,又是个软蛋!” 胡恺欺身直上,那马贼头子握住了缰绳,胯下马儿识相地一个腾跃,要从胡恺的头顶飞跃过去。然而马儿的肚子刚刚落到胡恺的头顶之时,却突然停止住了。 那马贼头子也是微微一惊,乍一看,只见得身在马腹之下的胡恺竟然在那一瞬抓住了马儿的前蹄与后蹄,朝着沙丘之下便是狠狠地砸了过去。 马贼头子一个不稳,立马被这胡恺给摔了一个人仰马翻。 凌赤微微一愣,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如此神力,果然不愧是十三暗流之中的好一个高手。凌赤不说二话,见到周围已然被马贼团团围住,“黑鹏宝刀”斜而出鞘,寒光陡现。他虽然功力尽失,然而那些招式却是记得一清二楚,要解决几个杂兵马贼,倒也不成大问题。 只见得凌赤面前三个马贼见了凌赤拔刀,都是手握着刀枪一拥而上。凌赤站立原地,刀尖插入了黄沙之中,只等那三个马贼杀到,立刻便以山阳刀法之中的“斜阳避灰”应对。 可只听得耳畔风声急过,已有好一个汉子从凌赤的身侧飞速而过。凌赤还没看清那人的人影,便只见得那人已然跳上了当头马贼的马匹之上,手掌之间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了好一柄精亮的匕首。 只听“嚓”的一声响,匕首划破了那马贼的脖子,顺而又是电光一瞬,匕首化作一线白光飞射出去,将另一个马贼就地击杀。那人一转头,从一匹马马背之上一个急速的翻身,便就如此跳到了另一匹马的脖颈之上。随着翻身之际,那人猛地踢出一脚,将那马上的马贼直接踢下马去。 凌赤这才看清楚,此人正是先前夺了自己马匹的那个汉子。若没有猜错的话,此人便就是十三暗流之中的老三。如今看来,这家伙的武功果然非凡,尤其是那一手好轻功,凌赤望得竟都有着些许出了神。 “是风云门!” 凌赤不由得惊呼出声,原来这人的武功身法同先前“云间狐”胡子玉有着颇多相似,凌赤结合看来,这人所用的武功果然是风云门的轻功。 那人转过头来,对着凌赤笑道:“哟,你这废人眼睛倒是挺灵光的。” 黄枫流站在凌赤的身旁,对着凌赤低声说道:“这便是十三暗流之中的老三——‘万里浪’许浪登,这人武功极深,咱们千万可得要小心提防!” 凌赤微微点头,从方才这“万里浪”许浪登所露出的一手武功来看,他的实力根本不在“云间狐”胡子玉之下。凌赤依旧是手握着“黑鹏宝刀”,正欲冲上去,却听得一声厉喝:“还不快点给我滚下去!” 又是几个汉子一起冲了出来,各自挥舞的手上的兵刃,端的是无懈可击。 黄枫流一一看去,在凌赤的耳边低语道:“这没想到这十三暗流如此一来,便都来了五个人!老三‘万里浪’许浪登、老五‘破风剑’聂成、老六‘八虎绕臂’胡恺、老十‘追魂索命’白铜跟着老十三‘暗星镖’司徒冷。” 凌赤微微变色,这五个人一出手,便是将这群马贼打得溃不成军。马贼很快便被冲散开来,朝着马队之中涌来,凌赤颇感意外,原来这才发现十三暗流的五个人越打越兴奋,竟全往外冲去。这对于马贼们最安全的地方,竟变成了马队中央。 不等凌赤多想,突然听得刘善水一声哀嚎:“诸位英雄快来救我啊!” 原来十三暗流打得正酣,留下的几个不过只是刘善水府中的打手罢了,遇了这杀人不眨眼的马贼,哪里还能对付? 凌赤与黄枫流急忙赶了上去,黄枫流手中暗扣了三枚飞刀,稍微靠近,右臂一甩,三枚飞刀猛地急射而出。如此一伸手,便已经将三名马贼射杀马下。 凌赤不由得朝着黄枫流瞪了一眼,哪里想到黄枫流一个沙场之人竟然也有这飞刀的本事?黄枫流笑了笑,道:“在下从军之前,乃是西蜀唐门的外姓弟子,武艺不精,来莫不服将军处做了个侦察的职位。” 凌赤微微点头,趁着黄枫流以好一手飞刀功夫掩护,猛地冲到了刘善水的马车一旁。在马车周围,好一个大汉正要钻进去,凌赤厉声一喝,抓住了那个大汉的小腿。 那个大汉猛地又用另一条腿狠狠一踢,凌赤如今功力尽失,丝毫难以预料,被这一脚踹得胸口作疼。刘善水在马车之中已然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凌赤不及思索,挥刀而下,将那大汗的半截腿都给砍断! 那大汉疼得要命,然而凌赤一下便跳上了马车,刀尖往下,刺穿了马贼大汗的腹部。 刘善水惊魂未定,对着凌赤喊道:“快......快保护本官!” 凌赤打望一周,沙丘之上,十三暗流的五个高手所向披靡;然而沙丘之下,本应溃不成军的马贼却是杀得兴起。凌赤心中百般怒意,对着十三暗流之中的老三“万里浪”许浪登吼道:“你们这群人只顾着杀人去了吗?” “万里浪”许浪登哈哈笑道:“杀得兴起,倒忘了刘大人了。哈哈哈哈,兄弟们,咱们回去!” 说着,那许浪登足尖数点,又是飞快地身影来到了马队一旁。如此一来,这些马贼还哪里是对手?都不要命地逃窜了去。 不一会儿,活着的马贼都已逃出此地,而留下的都已然人头落地。刘善水见到外面一阵惨烈景象,仍旧是惊魂未定,立马跑到了“万里浪”许浪登的面前去,巴结道:“多亏许大侠出手相助了,本官回去之后,定要在候宰相面前美言诸位几句的。” 凌赤看见这群人狼狈为奸的模样,微微摇头叹气,只顾着擦拭刀上血迹。 第一百六十二章:麾下 大漠不仅仅是沙子多,更是喜好将它腹上的一切也都尽皆化作黄沙。前一阵还嚣张跋扈着的马贼,后一阵便人头落地,狂风一卷,也跟着沙子一起散了去。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刘善水前去和谈的马队依旧如此走着,丝毫没有收到那伙马贼的影响。唯一不同的,那便是刘善水将十三暗流之中的“破风剑”聂成给请到了自己的马车之中。 而将刘善水拯救于水火之间的凌赤依然驾马行走在队伍的最前端。尽管是凌赤在关键时候出手救了刘善水,可刘善水却还反怪着凌赤道:“你这么个废人,带的什么路?本官想休息,也都落不得一个平静!” 若不是唯有依靠刘善水,凌赤才能有机会接近海德,否则凌赤定不会如此吞下这口恶气。 凌赤往前走着,天色将晚,要劫路的马贼不会在此时出动。凌赤推想了一番,于是乎策马掉头,到了那刘善水的马车旁,说道:“刘大人,此时天色不错,可以稍作歇息。等晚一些,只怕不便停留。” 刘善水掀开了帘子,露出了一双细缝的眼睛,尖着喉咙说道:“你的意思是,现在还算有日光却不走。你要等了晚上再走?” 凌赤点了点头,却不料那刘善水突然喝骂道:“你这么个废人,真是武功没了,脑袋也跟着不好使了!这放着大白天不走,却要晚上赶路,我看你就是心机叵测!” 凌赤想要发作,可得要以大局为重,只得捏着双拳,忍气吞声道:“刘大人,我在大漠之中也算走了不少路了,请大人信我。” 那刘善水喉咙发出一阵沉鸣,方才的马贼风波还历历在目,可他又心性高傲,怎愿意受制于凌赤? 马车之内的刘善水望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破风剑”聂成,眼神之中尽是巴结的神色。 那聂成一身青袍,腰间一条朱紫色的腰带。身侧斜放着一柄金银相间剑鞘的宝剑,剑柄之上又镶嵌了好大一颗夜明珠。 聂成眉毛极淡,纸白色的脸上见不到胡须,倒像是从画上走下的一个公子哥儿,哪有丝毫武林高手的样子? 聂成对着刘善水微微一笑,道:“刘大人看我作何?莫不是要我这么一个使剑的汉子来给您老出谋划策?” 刘善水咧开了两边嘴角,从面前的一盘点心之中小心捻起了一制工精美的桂花糕,双手奉到了“破风剑”聂成的面前,笑着说道:“聂大侠武功盖世,本官正想问问您的看法嘞!” 那聂成单手接过了刘善水手中的桂花糕,也不急着入口,反而笑着说道:“刘大人乃是这马队的头子,要怎么做自然要看刘大人的心情了。至于会不会有马贼嘛,既然候宰相都叮嘱过了我兄弟五人,我们自然是不会叫刘大人有所闪失的。” 聂成说了这话,无疑是给刘善水含了一颗定心丸。刘善水方才也见了这十三暗流的本事,放心不已。只见他又掀开了帘子,对着凌赤冷笑着说道:“不过只是一个废人罢了,谁给你的胆子来教本官做事?你只管往前带路便是。” 凌赤心中想要发作可只得隐忍下去,说不出半句言语。黄枫流不仅久经沙场,少年时于西蜀唐门学艺,对于看通时务这么一点,不知比凌赤强了好多倍。 凌赤不说话,那黄枫流倒是嬉皮笑脸地跟刘善水回答道:“得嘞,小的们这就走。” 黄枫流连拖带拽地将凌赤拉开,唯恐凌赤忍不住少年心性要同那刘善水干上一番。如若凌赤武功还未尽失,那黄枫流自然也不至于如此紧张。黄枫流怕就怕在刘善水身旁那个“破风剑”聂成。 待得离马车稍远,黄枫流这才放开了凌赤。凌赤一经挣脱,急忙骂道:“那狗官!方才还是我救了他的命,如此就翻脸去了。我凌赤真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泄恨!” 黄枫流也是无奈道:“凌赤少侠,你先冷静些,如今咱们也算是寄人篱下,等时候到了,再报仇不迟。” 凌赤皱着眉头说道:“方才那伙马贼显是有备而来,来时有条有律,撤退又是有规有矩。咱们虽然打赢了,可只怕前面还更埋伏着等我们嘞!” 黄枫流也只能摇头叹气,良久,这才宽慰凌赤说道:“罢了,叫那狗官吃些苦头也好,否则也是听不进去咱们的话。” 大漠夕阳的倾颓看似拉长,实则极快。晃不留神的,阳光便同忙忙的黄沙交融在了一起,再看时,只剩下火红的一片沙土与暗蓝色的天际。 月亮也约莫是此时微微翘了起来,群星璀璨,不见流云。 按照刘善水的要求,他们便是要在此时安营扎寨了。一行人停了行程,各自架起了炊火的行头,凌赤看着,也是微微摇头。 这群人即便是来了沙漠之中,最忘不了的依旧是享乐。而刘善水这么一个狗官却依旧不知足,嘴上埋怨着:“这趟出来又得瘦了,还是要回去邀功好好补一补。” 炊火刚罢,十三暗流的五个高手与刘善水围坐在火堆周边,一眼看去,真是有说有笑。然而谈论的,不是烟花楼上的几位姑娘名妓,便是朝堂之上的荣华富贵了。 凌赤远远地站在一旁,目光紧紧的打量着四周。黄枫流也慢慢靠过来,手上塞了个肉饼想要递给凌赤。 凌赤接过了肉饼,还未来得及下口,目光依旧沉沉犹如一潭死水。黄枫流不由得劝道:“凌赤少侠,吃两口吧。” “不对劲。”凌赤摇了摇头,“此处极为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 凌赤目光望向远处,可漆黑一片,他功力尽失,目力大大不如从前,根本看不出来什么。然而凌赤的直觉依旧在告诉他:太安静了,这里不应该如此安静。 大漠之中的夜晚往往是最危险的,由于白日里的酷热,大多数猛兽都会选择在夜晚狩猎。而如今凌赤除了刘善水与十三暗流之间的玩笑话,根本发觉不了任何野兽的踪迹。 唯一的答案便是:这里还有其他人,将野兽给尽皆吓跑了去。 然而这不过仅仅只是他的直觉罢了,他还需要更多的发现。 凌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虽然口中嚼着肉饼,可也没尝出来味道,目光依旧沉沉地落向了远处。 当然,这样状态之下的凌赤也没注意到会有人从身后而来。那人轻轻拍了拍凌赤的肩头,凌赤一惊,转头一看,竟然是十三暗流之中的“万里浪”许浪登。 “万里浪”许浪登寻了块布片盖在了地上,就在凌赤身侧坐下。见凌赤口中含着肉饼,双目依旧是紧张得炯炯有神,也是不由得笑道:“你就是凌赤?我还以为你会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主,没想到倒是如此谨慎。” 凌赤没有回答,他的精力如今只留在了探查敌情上面去。 “万里浪”许浪登见凌赤不答话,自己倒是继续说了起来:“白天你竟然看出来了我的武功来路,那想必你同风云门的人也交手不少吧?” 凌赤撇了他一眼,冷冷道:“‘云间狐’胡子玉。” “万里浪”许浪登一听,嘴角微微泛起了弧度:“原来是胡师弟,只是不知道我那英俊的师弟有没有打败凌赤少侠你?” “与你何干?”凌赤不耐烦地说道。 本以为高傲的“万里浪”许浪登会因此生气而走,岂料他竟然依旧是笑着,道:“早就听说凌赤少侠脾气大,候宰相也曾千叮咛、万嘱咐,莫要对凌赤少侠用强,如今看来。凌赤少侠果然是个硬汉子。” “候宰相?” “万里浪”许浪登继续笑道:“不错,候宰相乃是一个爱才之人,自从你南海大闹四方茶馆以来,便派人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如今候宰相更是有心将你招入麾下,不知凌赤少侠意下如何?” 凌赤哼了一声,他如今已是一个废人,能够让候宰相招入麾下的,不过只是一个能够打探莫不服将军消息的人。凌赤这点道理,又怎么会看不明白? “万里浪”许浪登对着凌赤抱拳,道:“凌赤少侠深明大义,自然不会计较在下白日里的夺马所为。在下先去休息,便请凌赤少侠休息一晚,明日与我答复。” 凌赤哼了一声,并不作答,口中却说:“别睡太熟了,那群马贼晚上是一定会来的。” “万里浪”许浪登只是微微一笑,真准备离去,却突然站住了。凌赤抬头一看,那许浪登的双目凝望着远处,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般。 凌赤皱着眉头,道:“你快回去吧,休要在此扰我心神。” 那“万里浪”许浪登脸色一变,说道:“如今可不是在下要扰凌赤少侠了,一群人正在偷偷摸摸地赶来,只怕是人数不少。” 凌赤一惊,急忙问道:“还有多远?” “万里浪”许浪登面色沉重,指尖扣紧了掌心:“不远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溃战 凌赤只恨自己如今是功力尽失,目力远远不及从前,根本不知道那些马贼还有多久便要靠近了。 然而如今之势唯有赶快通知其他人做好准备才行,他刚一转头,“万里浪”许浪登却已经先他一步飘然而去。等到凌赤感到人群中央之时,众人都已经各自拿出了兵刃准备迎敌。 由于白日里受了极大的惊恐,刘善水一听马贼杀来,真是怕得浑身发抖,微弓着身子、连拖带爬地回到了马车当中。刘善水一进去,立马掀开了马车厚重的棉布帘子,扯着喉咙叫喊道:“各位英雄,你们莫不要杀红了眼,不要忘了本官啊!” “万里浪”许浪登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对着身旁的“破风剑”聂成说道:“老五,你为人稳重,戾气没有咱们几个这么深,你就好好守在那刘大人的身边吧。” “破风剑”聂成点了点头,抱着自己的一柄宝剑缓步往马车那边去了。十三暗流的其余四个人都是掩盖不住内心的狂喜,他们都是嗜血如命的人,来这大漠一趟更是想要好好杀个过瘾,如今马贼又要杀来,正是中了他们的心头所想。 但凌赤的脸上却是挂满了忧色,这马贼白日里未能够得手,此番前来必定是好生准备、倾其所有也要把他们一行人给一网打尽。他最担心的,莫过于这群马贼还会联通其他各处马贼一起攻来,到时候可真可谓是防不胜防了。 黄枫流手上也是拿出了好一柄单刀,另一只手也是暗扣了一只飞刀,已经准备好了应战。凌赤大量了一周,低声说道:“你精通暗器,在这夜里更是厉害。到时候你就埋伏着,如果没有必要千万不要出来,只要有人靠近,那就立马用着你的暗器把他们给打得远远的。” 黄枫流点了点头,如今十三暗流的四名高手都只顾着自己杀得痛快,全然没有在乎其余人的生死。而凌赤就必须要保证好马队的万无一失,否则靠近海德国师的机会难免也就如此给放掉了。 随着一道火光突然闪透了天际,四面八方猛地扬起了剧烈的嘶吼声。马贼们早已难耐住内心的冲动,在火光亮起之后,便毅然冲了上来。“万里浪”许浪登、“八虎绕臂”胡恺、“追魂索命”白铜跟“暗星镖”司徒冷分别以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出击。 “八虎绕臂”胡恺一边冲了上去,一边还冲着十三暗流的其余几人吼道:“好嘞,今儿个咱们就比比谁杀的马贼多!” “追魂索命”白铜头顶着高高的一个白尖帽子,整张脸像是被面粉给遮盖住了一般,在这夜里却是双目炯炯有神,真如那黑白无常无益。只听他激动的嘶吼如同是鬼哭狼嚎一般,给这四处伏满了杀意的大漠更添上了几分可怖。 “哈哈哈哈哈!”白铜狂笑着,“六哥气力是要大些,可要比杀得多,老十可不会让给你!” 只见得这个“追魂索命”白铜一冲出去,便是双掌翻飞,将两名率先马贼给击落下马。其后,只见得他自腰间甩出了好一根长鞭,甩臂几个大摆,将一众马贼给打得叫苦连声。 由于有这长鞭的本事,“追魂索命”白铜那边倒也没有出现多少马贼能够突破进来,少有的几个也都被黄枫流暗扣飞刀的本事给就地击杀了去。 “万里浪”许浪登自然也不必着急,每每有什么马贼靠近了些,他那独步武林的风云门轻功立刻便能赶上,在马贼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便将马贼拍死于掌下。 然而“八虎绕臂”胡恺与“暗星镖”司徒冷便没有如此厉害了,虽然也算是所向披靡,却仍有不少的马贼饶了进来。正是此时,凌赤霍然派刀,带着其余的汉子奋力抵抗,一时间,血肉横飞,双方都是伤亡不小。 凌赤身有重伤,“山阳刀法”施展不开,而内力尽失,“折花拳”的武功自然也是没了办法。凌赤所做的,也仅仅是靠着那大不如前的“秋雨青幽步”的本事左闪右躲,等到机会到来之时,毫不留情地挥刀。 突然,便听得不远处又是胡角之声巨响出来,马贼非但没有因为这胡角之声而撤退,反而更是不要命地冲了进来!凌赤眼神微眯,只觉得面前已是挤满了人,心头不由得为之一凛:“这究竟是有多少人!” 这伙马贼实在是来头不小,凌赤眼见几个马贼靠近到了马车一旁去,急忙推开了面前方才刚刚击倒的一个马贼,便要施展开“秋雨青幽步”的功夫冲过去。 却正是此时,只见得马车厚重的棉布帘子突然掀开了来,从中跃出好一个瘦削的身影,那身影周身被剑光所遮住,一处马车,接连数剑,周围的马贼全都倒地。再看那人的时候,只见得他一身洁净的白袍已然沾满了点点血迹,如是寒冬雪地里的一丛又一丛腊梅似的。 这人正是“破风剑”聂成,一出手,剑招之快,实乃江湖之罕见。凌赤见之,更是不由得一阵唏嘘:“这个世界果然是卧虎藏龙,我若是武功巅峰之时,不知道跟这聂成比试一番,结果又会是如何。” 聂成收剑入鞘,对着一旁呆望着的凌赤冷冷说道:“你们都是些什么本事?连几个马贼都拦不住!” 聂成说罢,又坐到了马车的前端,胸口紧紧抱住他的那一柄宝剑,不再言语。凌赤心头有气,然而就是这么一瞬间,又是好些个汉子被马贼给斩杀刀下。凌赤不及片刻的思索,又是手握着“黑鹏宝刀”冲了上去,一刀又一刀,似乎没有穷尽。 若凌赤手中的不过只是寻常刀剑,只怕是早已崩刃,然而如今看来,这马贼竟然还杀不完。 “暗星镖”司徒冷肩上不知何时被人砍了一刀,咕咕往外冒着鲜血,拖着一根手臂跑了回来,吼道:“五哥,这马贼人太多了!我的暗星镖都射光了,你快去替我挡一会儿!” “破风剑”聂成目光一扫,只见得司徒冷原先所在的方位已成了好大一个漏洞,好多马贼如是决堤之洪水一般倾泻而来,根本拦不住。 “破风剑”聂成大骂一句:“废物!” 只见得他话音未落,身形却已然冲了出去,在马贼之前,聂成凝气禀神,便是好一招“青罡剑气”!这一招剑法将剑气推了出去,暂缓了马贼冲入的时间,然而马贼依旧不停往前。不一会儿功夫,“破风剑”聂成也被马贼给团团围住了。 凌赤往马车之中扫了一眼,“暗星镖”司徒冷竟然倒在马车之内,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不住地痛嚎着。凌赤也没有想到这十三暗流之一的高手竟然会是如此怕疼的一个小人,心头也不由得更加看扁了此人。 而“破风剑”聂成那边,正式危急之时,周遭刀剑袭来,以聂成独自一个人、一柄剑根本难以抵抗得住。这不?不经意之间,“破风剑”聂成身上各处也是挂了红。 凌赤不及深思,急忙赶上了前去,“秋雨青幽步”虽然功力大不如前,然而借由这手轻功变作了寻常比武的脚步路子,倒是不错。凌赤脚踏如此身法,使得他虽使出没有任何“山阳刀法”的招式,平平无奇的挥刀也显得颇有些古怪。 虽然如此迎敌对于稍有些武功经验的对手便是丝毫派不上用场,然而对于这些个马贼却是绰绰有余。 凌赤如此一来,“破风剑”聂成也算是稍微减轻了一些压力。然而很快,却听得十三暗流之中的“八虎绕臂”胡恺与“追魂索命”白铜也都是相继叫喊,明显都是支撑不住了。 唯一苦苦没有叫喊出来的“万里浪”许浪登也是面色凝重,身上多处负伤,依旧在艰难支撑着。 如今所有的马贼都是来势汹汹,凌赤每每想要转头看一眼那马车,却根本来不及回头,又是接连好几柄刀剑挡在了面前。 凌赤心头不由得暗暗吃惊:“寻常马贼哪有这个阵势?这此来的人,只怕根本不下百人了!” 凌赤心头如此想着,搭眼望去,只见得马队之中除了十三暗流、凌赤跟黄枫流还是勉强支撑,其余人等尽皆都是如此被马贼杀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是此时,突然听得一声大吼,一个汉子手握着一柄八尺斧头走到了马车一旁,手上却还提着了一个人头! “全部都给我住手!” 那个汉子一声令下,所有的马贼也都不在出手,凌赤等人也赶紧借着这个机会喘了几口气。凌赤再抬头之时,只见得那手握重斧的人甚是眼熟,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看了出来,不由得惊呼道:“天狼王?” 不错,此人正是大漠第一杀手团天狼团的首领,天狼王。而天狼王手中所提的人头,便是那没了诡异白尖帽的“追魂索命”白铜。 天狼王狞声笑道:“哼,我说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大漠的地盘嚣张。没想到又是你们中原人,我天狼王头一个不答应!” 第一百六十四章:忠义 “天狼王怎么会带天狼团的人过来?”凌赤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天狼团何等身份?根本不是寻常马贼打家劫舍的勾当,往往都是要有人重金聘请才会出动人马的杀手团。难不成白日里那些裹红巾的马贼仅仅就因为打劫失利,便还要重金聘请天狼团? 可天狼团如今这阵势也是不比寻常,若真是聘请,想想白日里那裹红巾的马贼,哪里是付得起这天价的聘金? “等等!”凌赤心头又是升起了好一阵的困惑,“天狼团都是杀手,人数虽然不少,可也不至于能够有这么多人,如今这阵势已经远远超出了天狼团的范围。” 凌赤心头之疑问根本无人解答,而突然不远处却又是响起了好一阵胡角之声。凌赤再抬头之时,只见得天狼王丢下了“追魂索命”白铜的人头,大喝一声:“他娘的,有人帮忙!咱们快撤!” 就在这么电光火石之间,蜂拥而来的马贼有如是潮水退去一般瞬时而散。还没有等到凌赤等人反应过来之时,只见得好些火把呈爆炸式往周遭散去,而又有一长长的队伍朝着凌赤等人的方位靠近了过来。 等那支队伍靠近,当头一个汉子将手中长枪一甩,震得枪尖叮当锃亮。凌赤认了出来,那人竟然是蒙古的二皇子——哈丹巴特尔。 哈丹巴特尔高傲地坐在马匹之上,慢悠悠地来到了凌赤等人的面前。哈丹巴特尔目不斜视,只是望着前方,根本没有在凌赤、“破风剑”聂成身上打量一番,高傲之情状,真是难以言喻。 哈丹巴特尔依旧不低头,目光往下一扫,扫到了狼狈不堪的“破风剑”聂成,嘴角微微翘起,泛起了一阵笑意。然而当他的目光又是一转,落到了凌赤的身上去,脸上的喜色便颇为显得有些凝固了。 然而哈丹巴特尔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依旧是轻蔑地问道:“你们的主子呢?” “破风剑”聂成并不答话,凌赤自然也不会回答这目中无人的蒙古二皇子。哈丹巴特尔见这两人不回话,浓眉不由得微微翘起,然而身侧一个护卫低声了什么,哈丹巴特尔又收敛了自己的脾气,握着缰绳缓慢朝着马车而去。 等走到了马车一旁,那“暗星镖”司徒冷仍在叫苦连天,真是没有丝毫英雄好汉的样子。哈丹巴特尔也没有派遣人去救治司徒冷,只是摆了摆手,道:“敢问中原刘大人可在里面吗?” 马车之中早已吓得屁滚尿流的刘善水听见外面的动静没了,心中还自担惊受怕,一听哈丹巴特尔的问话,还以为是马贼已将所有人都杀了一个精光。刘善水害怕至极,躲在了马车最里面,对着外面吼道:“好汉,这马车没有金银财宝!你要什么尽管拿去,休要伤了我的性命!” 凌赤皱起了眉头,刘善水这贪生怕死之徒如此一言,真是将中原人的脸面全都给丢尽了去!哈丹巴特尔也是笑着,笑声之中尽是轻蔑与高傲,良久过后,这才大声喝道:“刘大人,在下蒙古二皇子,哈丹巴特尔!听闻刘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大汗特派本王前来迎接刘大人!” 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刘善水听见外面那人竟然是蒙古的二皇子,正是要来救自己的人,更是喜不胜息,立马冲了出去。刘善水惊魂未定,如今获救,激动之余,竟然直接从马车之上给摔倒在地。 刘善水却丝毫不见疼痛,还一个劲儿地扑向了哈丹巴特尔胯下的马儿,哭喊道:“啊,原来是二皇子殿下!真是天助我也,二皇子殿下救了本官,本官真是无以回报啊!” 凌赤见到这刘善水竟然甘心拜倒在蒙古人马匹之下苟且偷生,心中之愤怒更是可想而知。 哈丹巴特尔微微一笑,说道:“这大漠凶徒甚是厉害,我从草原而来,这其间也是受了不少马贼的骚扰。所幸我天佑我蒙古,我们蒙古又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什么马贼强盗,遇了我们,总是要摔跟头的。” 凌赤更是气由心生,没想到这个哈丹巴特尔竟然拐着弯骂中原人。当着如此中原的惨烈景象,说什么马贼强盗要对蒙古人避而逃之。这般挑衅,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而作为中原外交使臣的刘善水竟然却是一副巴结状,依旧是趴在地上笑咧咧道:“那可是呢,蒙古诸位都是英雄好汉,这些马贼强盗见了你们,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哈丹巴特尔朗声大笑,将披风一甩,冲着蒙古众兵喊道:“听令!护送这些中原朋友回营!” 哈丹巴特尔说罢,立刻转身驾马而去。而那可恨的刘善水竟然还趴在地上如同是给天地跪拜一般,张着双臂大喊道:“多谢二皇子殿下救命之恩!小官刘善水定不忘重恩!” 哈丹巴特尔只向前而去,没有回头,仅仅留下了一句随风而舞的轻声:“刘大人如此一句话,本王便记下了。到时候和谈,便请刘大人好生发挥了。” 哈丹巴特尔这言语虽然很轻,但他端的是中气十足,由此倒使得轻言细语却叫众人听得一清二楚。这言语传到凌赤的耳朵中去,更是如同惊雷乍响、锣鼓喧鸣一般,震得凌赤的大脑一阵发昏,良久才反应过来,这原来便是气上心头了。 蒙古骑兵很快便将整个马队给围了起来,不管凌赤等人有没有稍微休息的时候,便强带着马队继续行进。 凌赤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坐在马背上擦拭着“黑鹏宝刀”。 一匹马缓缓靠近到了凌赤的身旁,凌赤没有回头,只顾着擦拭宝刀。马上那人握着缰绳,使得胯下马儿与凌赤并排而行,见凌赤如此低头擦刀,冷冷说道:“凌赤少侠,心中可是有气?” 凌赤一转头,那人正是十三暗流之中的老三——“万里浪”许浪登。许浪登本自英俊潇洒的一身如今只剩下了狼狈,无论何时都带着轻微笑意的眼神如今也是多了几分凌厉。 凌赤没有答话,而那“万里浪”许浪登却是低声哼唱了起来:“萧萧易水送君行,看那穷匕搅风云......” 萧萧易水送君行,看那穷匕搅风云! 这句歌词乃是纪念战国时期的有名刺客荆轲的,然而江湖中以轻功见长的风云门的由来也是因此句歌词。“万里浪”许浪登突然吟唱此歌,毋庸置疑的,是想要告诉凌赤自己的心计。 他们都是中原人! 听了此话,凌赤嘴中也是将这十四个字念了数遍,良久,仰面皓月道:“这蒙古果然是居心叵测啊!” 他们两个都不是庸才,自然能够看出今夜的天狼团便是受了蒙古的调遣,这其中又有无数蒙古军将,所为的,便是要大大削弱中原这么外交马队的实力。这可不是?如今所有的随从都已丧命,活下来的刘善水算是半个废人走狗,十三暗流的五名高手也因为一开始杀得兴起,也尽都是受了重伤。 将中原外交马队实力削弱过后,自然还要假意解除了这危机,传出去,可都是说蒙古救兵天降、乃是恩赐,到时候和谈之时,更不必将蒙古人所坐拥的优势了。 “万里浪”许浪登眉头皱紧,道:“我中原人岂可受如此气?凌赤少侠可有什么想法?” 凌赤没有搭理此人,对于凌赤而言,这人不过仅仅只是候宰相手下的一只走狗罢了。忠义,于这等人而言,又有什么可谈的呢? “万里浪”许浪登见凌赤不答,脸上泛起了不知是什么神色,正要提缰调转马头之时,凌赤却突然说道:“你虽然认了个狗官当主子,可也不要忘了自己流的是什么血!” 已经半转过身子的许浪登微微一愣,不由得微微咧开了嘴角,惨然笑道:“中原人的血。” 凌赤点了点头,冷冷道:“你记得住,那便好。” “万里浪”许浪登听凌赤这话,眼神之中突然冒出了些许犹豫的神色。许浪登又调转过马头,只见得他从腰间突然掏出一柄短刀,缓缓说道:“此刀伴我多年,我无论何时都未以此刀伤人。如今,便请凌赤少侠请看——” “万里浪”许浪登一边说着,突然寒光一现,凌赤的袍子之上突然沾满了鲜红的血迹。然而那短刀却不是朝着凌赤而来,凌赤张眼一看,只见得许浪登左手款款鲜血直流。凌赤不由得为之一惊,原来这许浪登竟然就如此砍掉了自己的小拇指! 许浪登满脸涨红,额顶青筋暴起,因为剧烈的咬牙忍痛,整个下颚显得宽大无比。凌赤不由得低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万里浪”许浪登遭受如此剧痛,仍旧没有叫出声来,等到稍缓疼痛,脸色也是白了半边。“万里浪”许浪登缓缓开口说道:“我要的不多,接下来的几天,谁都别信,你也要千万信我.......” 第一百六十五章:和平 又行了不知多远又有多久的路程,凌赤只知道茫茫的黑暗,又变为了光明,紧随其后又化作了虚无。等到眼前突然被一阵灯火通明的景象所刺伤之时,这蒙古的大营总算是到了。 如同是押运重要犯人一般的,凌赤、黄枫流、刘善水还有十三暗流的五个人被人带往了不同的营帐。营帐外有各自有着看门的士兵,周遭更是好些蒙古士兵来来回回的巡逻。毋庸置疑的,他们八个人完完全全被隔离开了。 不知道其他人的情况如何,凌赤只知道由于自己的身份缘故,周遭巡逻的士兵都是精锐,更是将凌赤监视得密不透风。凌赤偶尔出去望望风,身后都是跟上了两名士兵,还有不知多少的暗哨紧随其后。就连凌赤也是不由得微微笑道:“不知道是那海德狗贼,还是哈丹巴特尔皇子,抑或是牧仁三皇子也有可能,竟然对我凌赤如此关心。” 然而凌赤的想法却是大错特错,虽然蒙古人并不知道凌赤如今已经功力尽失的消息。然而在蒙古大汗的命令之下,除了刘善水,其余七个人都是被严加看守着,根本没有丝毫的私人空间。 就在这日,凌赤这才苏醒不久,营帐之外已有好些蒙古人在外等候。凌赤一出去,只见得好一个锦衣貂裘、留着短小胡须的汉子便对着凌赤拱手笑道:“凌赤少侠,别来无恙。” 凌赤只觉这人真是眼生,根本不大相熟。那人却是自我介绍道:“在下蒙古七皇子,庆格尔泰,见过凌赤少侠。” 凌赤微微点头,也不知道这身份尊贵的蒙古七皇子来这里又是要做些什么。庆格尔泰微微摆手,身后随从都是识相地离开了去。紧随其后,只见得庆格尔泰目光往着周遭一瞪,凌赤看见那些紧盯着他的暗哨也随之去了。 庆格尔泰遣散了众位蒙古兵将,独自一人面对着凌赤,笑道:“如今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了,希望武功高深的凌赤少侠不要对我用强。” 凌赤冷冷笑着,却并没有答话。这个庆格尔泰跟其余蒙古人不同,面对凌赤不仅没有丝毫的仇视与轻蔑之态,反而充满了礼节对之。若是换了其他几个皇子,恐怕根本不会问凌赤,便直接走入了凌赤的营帐之中。 而这个庆格尔泰却大为不同,竟先向凌赤微微鞠躬,然后礼貌地问候。待得凌赤同意过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一进营帐,庆格尔泰便屈膝跪坐在了凌赤的桌前,一手端碗、一手倒茶,然后双手将茶碗平推到了凌赤的面前。凌赤接过了茶碗,也未说二话,便道:“我没有记错的话,今日应当便是和谈的时候了。不知道七皇子殿下在和谈之前来我营帐,又是所为何事?” 庆格尔泰一手也是握上了茶碗,短小的上唇胡须轻轻点到了茶水之中,茶未碰唇,便是又将茶碗给放下了。庆格尔泰随手拭去了胡须上的茶水,然后笑着说道:“蒙古与中原相斗甚久,在下自从听说凌赤少侠于月轮国拯救当地百姓于水深火热之后,便对凌赤少侠你深感佩服。如今一来,一为见识见识凌赤少侠,二来,则是为了今日的和谈,想同凌赤少侠叙一叙闲话。” “莫不是这和谈当中还有着颇多不利于我中原的条款,需要我凌赤来促成此事吧?”凌赤面上笑意突然闪过了一丝冰凉,“七皇子殿下大可不必废这心思,我凌赤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那庆格尔泰竟然也未恼怒,可见涵养颇深。只听庆格尔泰继续说道:“若是如此的话,在下又岂敢遣退了蒙古众将士来单独会谈凌赤少侠?请凌赤少侠放心,我同我那二哥、三哥政见不同,此番前来,是想要助凌赤少侠一臂之力的。” 凌赤微微挑起了眉毛,他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这庆格尔泰的话语。那庆格尔泰自然也看得出来凌赤的谨慎,于是只见得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副地图,其上勾勾画画倒是详尽不已。 庆格尔泰将手中的地图放到了桌上,轻推到了凌赤的面前去,说道:“此乃我蒙古军营的阵型图,每一处都详尽标注了周遭巡逻队伍与大军、大将的所在。凌赤少侠若有不信,就请同在下一同验验这地图的真假。” 凌赤双目之中陡射出了一道精光,若是庆格尔泰都敢同凌赤验真假的话,那这个地图又怎么会是假的呢?凌赤摊开了地图一看,只见得其上各种详尽标注,每一处的守卫以及区域重要人员都是标注在了其中,就连蒙古大汗也在其中做上了极为详尽的标注。 可以说,若是让大军之将获此地图,那么夜袭蒙古军营那定是势在必得;而若是让一武功高深的江湖侠客获得了这张地图,那么想要刺杀蒙古军营里的任何一个人,那都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凌赤眼中很快迸射出了欣喜之情,然而一抬头,只见得面前的庆格尔泰依旧是淡淡地笑着,看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凌赤很快又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将地图重新搁置到了桌上去,冷冷道:“不知道七皇子殿下将这等军事要密交予在下,又是为了什么?” 庆格尔泰像是终于等到了凌赤如此一问一般,嘴角的笑意突然松开了许多,然而很快又收了回去。只听庆格尔泰放下了茶碗,双手握成拳头定在了桌面上,一副纠结的样子,良久,这才说道:“我想要蒙古退兵回草原。” 凌赤简直都快要惊掉了自己的下巴,谁都知道蒙古人野心甚大,更是拥兵数万,想要一统天下。而这个尊贵的蒙古七皇子竟然却希望蒙古能够退兵回草原,甚至为此,不惜将蒙古重要的军事要密泄露给凌赤。 庆格尔泰继续说道:“我知道凌赤少侠颇为不解,实不相瞒,我的生母不过只是一个伺候王后的下人罢了。她虽然身份不尊贵,然而被大汗看上,也跟着有了我的存在。虽然母亲处处受其他王后的排挤,甚至......” 说到这里,庆格尔泰的眼眶不由得涌上了泪花,然而却依旧哽咽道:“甚至被其他争宠的王后给设计陷害致死,但我作为儿臣的却始终铭记着她的教导。她只渴望蓝天、牛羊与自由,然而如今大汗的所作所为,却是将战火弥漫到了各处,我希望凌赤少侠能够助我一臂之力,使得蒙古能够退兵。” 凌赤皱紧了眉头,似乎这个七皇子殿下的过往也引起了凌赤心中的共鸣。 蓝天、牛羊与自由...... 那不正是他曾经所拥有过的最美好的生活吗?只不过当初随着六顺同盟的到来,所有的一切都随着熊熊的烈火消散去了,不再重现。 凌赤渐渐的,也被这庆格尔泰的诚意与愿望所打动。只见得凌赤突然站起了身来,倒是吓得泪眼婆娑的庆格尔泰微微一怔,凌赤不说二话,狠狠一拳朝着一旁支撑营帐的柱子狠狠一拍,霎时间,凌赤拳头被沉重的柱子给震得疼痛难忍,而那柱子却是连一个拳印都未留下。 庆格尔泰还不知道凌赤此举是为了什么,而凌赤拳头上已然是沾上了点点血迹。凌赤强忍疼痛坐了下来,对着疑惑不解的庆格尔泰说道:“如你所见,如今的我不过只是一个废人罢了。” 庆格尔泰不由得大为震惊,要知道,当他听说凌赤能够将全蒙古第一高手的海德国师击败的时候,他心中对凌赤的幻想是多么的高大。而如今的凌赤,竟然就变成了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 凌赤的威名于蒙古之中算是一个不晓得爆炸见闻,而庆格尔泰也不知道当蒙古众人知道凌赤已然武功尽失之后,又会是何等的狂喜。但是凌赤又为什么要将如此一件与他无益的事情告诉他呢? 凌赤以他那坚毅的眼神紧紧盯着庆格尔泰,道:“你既然对我坦诚相待,那么我也自然不会有隐瞒与你的地方。既然我们想要的,都是一样的东西,那么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凌赤如今虽然是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然而我能做到的,却远远不止如此。” 庆格尔泰听出凌赤此话语之中满含的真意,也是拼命地点着头,连声说道:“有凌赤少侠此语,那在下便是够了!” 凌赤随即便恢复了冷冷的神情,淡然道:“你相信我,必要的时候再帮我一把就够了。如今要让蒙古退兵,首先要做的,便是要将那个处处想要征战的海德国师给除掉。将海德国师除掉之后,自然会有一个有助于你的国师上任,你放心便好了。” “那个人是谁?”庆格尔泰着急地问着。 而凌赤只是神秘地笑笑,只说道:“也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罢了,你等着便是。” 庆格尔泰欢喜地说道:“好!” 说罢,庆格尔泰便要转身而去。而凌赤立刻叫住了庆格尔泰,道:“把这地图带走吧。” “什么?” 凌赤收好了茶碗,冷冷道:“你不想打仗,那这个留着打仗用的玩意儿,又交给我干什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分羊 庆格尔泰刚走没过多久,几个蒙古士兵便直接闯入了凌赤所住的营帐之中。凌赤扫眼一看,这几个蒙古士兵身材都颇为高大,虽然在营帐之中,也未脱下自己的战袍盔甲。两人持刀、两人握枪,居中一人手上虽没有拿着兵刃,可腰间也配了好一柄宝剑。 居中的那个蒙古汉子对这凌赤说道:“请凌赤少侠一同前去大汗处商议和谈。” 凌赤点了点头,正要走,可那五个汉子却并未让路。凌赤不由得苦笑,张开了双臂,他知道,这五个蒙古汉子还要好好搜他的身,是决计不会让凌赤带着任何兵器进入大汗那里的。 居中那个汉子蹲下身子,在凌赤周身拍了又拍。其余四个汉子也是眼见得冷汗直流,凌赤的威名在蒙古之中亦是不小,他们五个人可真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才敢过来的。 搜过了凌赤的身,那五个汉子这才让开了路。凌赤从中走了过去,其余四个汉子都牢牢跟紧在了凌赤的背后,先前那个没有手握兵刃的汉子在前方带路。 转过了不知多少个弯,凌赤都是不由得暗暗诧异这蒙古军营的复杂。过了一阵,总算是到了一个颇为巨大的营帐面前,周围又是好些精锐蒙古士兵持枪在旁边,根本不容有丝毫差错。 凌赤一到此处,便看见十三暗流的“八虎绕臂”胡恺也正到营帐之前。胡恺对着凌赤闷哼一声,便要走进去。 凌赤紧随其后,正要进去的时候,突然听得背后一阵冷笑。凌赤转过头来一看,却是海德国师。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海德国师更是不知道凌赤如今已经内力尽失,免不得的要对着凌赤提防许多。海德国师笑道:“你们倒是机灵,知道让凌赤少侠不要带刀。不过你们可知不知道凌赤少侠有一套拳法,端的也是威猛至极?” 带着凌赤过来的五个汉子都是面面相觑,若凌赤刀法厉害,不让他带刀便好。可凌赤却又拳法了得,莫非还要砍了凌赤的双手不成? 海德国师哈哈笑道:“凌赤少侠,你的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大营里面坐着的可是大汗还有几位皇子殿下,可千万马虎不得。不知道凌赤少侠愿不愿意按照在下的办法来做?” 正是此时,黄枫流也刚好来到,听了海德国师的话语,自然知道他是要针对凌赤,于是说道:“我们是来和谈的,又不是你们的犯人,你这般样子,岂不是不想让这和谈成功?” 凌赤摆了摆手,将自己的双手给露了出来,道:“无妨,请海德国师给我将这双手拷上吧。” 海德国师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立马便有两个汉子走上前去给凌赤的双手戴上了铁铐链子。凌赤对着黄枫流微微一笑,示意让他不必着急,然后对着海德国师说道:“这乃是我凌赤的诚意,接下来进去之后,便要看看国师你的诚意了。” 海德国师没有答话,只是从凌赤的身边擦肩而过,大笑着走进了大营。 凌赤几人也都跟着进去了,由于带着铁拷链子,凌赤一进去,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万里浪”许浪登更是双眼瞪得发直,心中波涛汹涌,忖道:“这蒙古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而十三暗流的其余四个人倒没有多想什么,只是暗暗不平,自问自己的武功也不弱,蒙古人为何要对这凌赤如此小心提防。 除了中原的八个人之外,这大营里坐着的自然还有五个皇子、一个大汗和海德国师了。自不必说,那最上端坐着的,不怒自威、头发结作了凶猛长辫子的,便是蒙古大汗了。 其下皇子分别是二皇子哈丹巴特尔、三皇子牧仁、五皇子阿拉坦仓、七皇子庆格尔泰和八皇子查干巴拉了。除了庆格尔泰之外,其余四个皇子都是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对于凌赤等人的到来,更是吹鼻子瞪眼,一副轻蔑状。 而庆格尔泰一看见凌赤竟然带着铁拷链子进来,也是神色慌张,立马喊道:“是谁把凌赤少侠这样铐起来的?真是大胆!” 海德国师刚刚坐下,一听庆格尔泰这声大吼,急忙又站了起来,对着庆格尔泰微微欠身,说道:“七皇子殿下请息怒,是在下叫人拷上这凌赤少侠的。凌赤少侠武功高深,如今大汗就在此处,不得不防。” 这话当着中原众人说了出来,倒让众人一阵脸红,好像中原人都是些胡闹的家伙一般。 庆格尔泰自然大怒,训斥道:“还不快点给凌赤少侠解开?” 这话音还未落,那不怒自威的蒙古大汗便摆了摆手,懒洋洋地道:“老七不必这么紧张。我们又不会对凌赤少侠下手,他戴不戴上这个铐子,也都无关紧要了。若是凌赤少侠要出手,这铐子也算是有点用的。” “可——” 庆格尔泰还未说完,蒙古大汗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庆格尔泰只好住口,不再言语。他虽然身份乃是尊贵的蒙古七皇子,可由于屡次向蒙古大汗觐见退兵,蒙古大汗最不喜欢的皇子也便是庆格尔泰了。 当然了,蒙古大汗不喜欢庆格尔泰,但庆格尔泰的本事倒是不小,就这点而言,蒙古大汗还是对他颇有几分看重。论起蒙古大汗最看不起的皇子,自然当属那个只知道贪图享乐的牧仁三皇子了。 不过今日和谈,蒙古大汗倒是对两名皇子下达了重要的任务。一,便是要确保这营帐的安全,自不必多说,这般的任务全然交给了骁勇善战的二皇子哈丹巴特尔;二来,于蒙古之中进行的和谈,那么必定要让蒙古大汗特有面子,这个时候,这个平日里奢靡至极的牧仁三皇子便又显得颇有用处了。 果然见得牧仁三皇子首先站起身来,端上了纯金的酒杯,对着蒙古大汗欠身道:“今日和谈,乃是我蒙古与中原的一大事。开始之前,我还是得要好生敬一敬我那天下无双的父王!这杯酒,我祝父王身体安康、一统天下!” 蒙古大汗沉重的脸上终于泛出了些许的笑意,也是跟着举起了酒杯,对着众人大声道:“我这老三不懂事,只知道替本大汗分忧,却忘了诸位贵客,这杯酒便请大家一起喝了!” 凌赤颇有不悦之色,张望一眼,“万里浪”许浪登和黄枫流也都是面色沉重,而其余几人倒是尽兴。这样一来,凌赤对那狗官刘善水便是更加气愤了,这酒乃是庆祝那蒙古大汗的,与他们中原人又有何干? 刘善水自然不会管这些,反而是兴高采烈地讨好说道:“早就听闻大汗威名,今日得见,果然是人中龙凤!若是要论起天下英雄,那大汗您,可得首要竖起好一个大拇指啊!” 蒙古大汗笑了笑,道:“刘大人多话了。” 营帐的帘子掀开了来,只见得几个大汉抬着好大一只烤全羊走了进来。那烤全羊真是大得厉害,如此放在了众人之间,那几个大汉也便退了下去。 蒙古大汗说道:“我们蒙古最喜欢的,莫过于这烤全羊了。只不过这如今烤全羊仅此一只,不知道各位想要如何分?” 凌赤虽然不算特别聪明,可也不至于愚笨。蒙古大汗这分羊之意不正是想要瓜分天下的意思吗?凌赤沉住气,只等其他人先行说话。 牧仁三皇子率先站起了身来,指着烤全羊对蒙古大汗说道:“如今营帐之中,以父王的身份最为尊贵。羊头虽然骨头繁多,肉不好啃,然而却是尊贵的,自然要以父王为先。而后,羊肚子肉最美,父王最爱的也莫过于此,也当以父王的喜好分配。至于四只羊腿子嘛,那咱们几个皇子平分便好。剩下的,咱们作为主人,也不能够忘了客人。剩下的肉,便分给中原来的朋友吧!” 凌赤额顶青筋暴起,这牧仁三皇子简直是欺人太甚!这羊的肚子、脑袋给了蒙古大汗,四只羊腿分给了这几个皇子,只剩下最难吃的羊背脊分给中原八人。这样的分法,与强盗又有何异? 凌赤正在气头上面,可那个狗官刘善水竟然还巴结着说道:“我看三皇子殿下的分法便是极好的,甚为合理。我们虽然人多,但是中原吃不惯这个羊肉,还是少吃为妙。诸位蒙古英雄多吃一些,也自然是应该。” 蒙古大汗如今已然立于了不败之地,却还佯作批评地说道:“老三啊,你这家伙,真是不知道礼数!这自然是要以客人为先,怎么可以如此乱分?我看啊,羊腿子便分给几位中原的客人吧,这也应当是我们蒙古的诚意。” “蒙古的诚意?难不成这个天下也是按着你的想法来分,我们中原还得要谢谢你的慷慨无私?”凌赤越想越气,正要开口。 可却只听得“万里浪”许浪登已然大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哈,大汗与三皇子殿下可真是关心我等,感激不尽!只不过在下肚量大,又喜欢吃羊肉,这只烤全羊全都要了,不知道可不可以?” 第一百六十七章:退场 “万里浪”许浪登一语既出,哪里会有收回的道理?不只是蒙古众人微微一怔,就连一向认为十三暗流都为候宰相走狗的凌赤与黄枫流也是被许浪登这么一番话给惊住了。然而,要说起这营帐之中,谁最是惊讶万分,那莫过于合不拢嘴的刘善水了。 刘善水于朝堂之上最是擅长的莫过于巴结谄媚一道了,如今更是目光飞速地跳动,打量到了蒙古大汗的脸色微微凝固了起来,急忙打着圆场说道:“哈哈哈,这咱们中原的老话说得好啊!客随主便,如今我们做客,那么许大侠当然也要依着主人家的意思来了?” 谁知“万里浪”许浪登却是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原来为主人家的,连给客人好好吃顿饭都不给。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吧!” 牧仁三皇子在众皇子之中虽然本事最低,可脾气却是最大的。见到这“万里浪”许浪登竟然如此无礼,也是扯开了嗓子,叫喊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大汗能够把羊肉分给你吃,也算是尽了诚意了,你竟然还敢不知足?” 十三暗流的“暗星镖”司徒冷也是劝道:“三哥,你平日里话少,今日怎么却这么多话来了?蒙古的朋友待我们不薄,我们又何必无故找茬呢?” “万里浪”许浪登却依旧是笑着回答众人说道:“是么?我又何时找茬了?我不过只是想要吃吃这羊肉罢了,难道慷慨大方的大汗还不准么?” 蒙古大汗的脸色凉了半截,哈丹巴特尔也是难掩住自己火爆的脾气了,从腰间拔出了一柄锃亮的的小刀,搁置在了桌上,道:“这位好汉既然想要吃羊肉,割羊肉的刀就放在此处。好汉要吃哪里的肉,尽管拿去便是!” “好!” “万里浪”许浪登一声叫好,身子已然飘然飞了出去,众人还未看清,便只见得许浪登已经站在了哈丹巴特尔的面前。哈丹巴特尔微微一惊,双目凝望着突然闪到面前的许浪登,嘴唇微微翕动,却并未作声。 “万里浪”许浪登笑着问道:“这刀,我拿走便是吧?” 说着,许浪登便要伸手拿刀。只听得哈丹巴特尔冷笑一声:“倒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哈丹巴特尔突地一跃而起,朝着许浪登便是火速踹出一脚,许浪登身形未动,哈丹巴特尔脚尖却扑了一个空。竟然就在如此电光火石之间,许浪登立马便闪身而过,右手朝下一摆一带,小刀便落到了手上来。 凌赤见了,也是不由得喃喃道:“风云门的身法,果然是名不虚传!” “万里浪”许浪登既然已经拿到了小刀,也不多做纠缠,就此转身。哈丹巴特尔一脚未中,若是再踢一脚又不中的话,那岂不是丢了大汗的脸面。于是乎,哈丹巴特尔愤恨地坐了下来,然而眼神却已经落到了海德国师的身上去,目光舞动,正是让海德国师尽快出手。 海德国师一得到哈丹巴特尔的指示,也是跟着站了起来,同样是奇诡不已的身法闪到了“万里浪”许浪登的身旁。 这“无相大法”实在是厉害,就连以轻功闻名江湖的风云门弟子“万里浪”许浪登见了,也是不由得为之一叹。 海德国师撇开了嘴角,笑道:“不知道这位英雄想吃哪里?” “万里浪”许浪登眉头翘起,不在意地说道:“我自己割肉便是,不必劳烦国师大人了。” “你是贵客,这可不行!” 海德国师出手如电,便要来夺走许浪登手中的小刀。许浪登由风云门出身,武功路子尽是一个“快”字,海德袖袍才起,许浪登已然反手将小刀挡在了身后。许浪登左手一抓,正触及到了海德国师舞动的袖袍。 当“万里浪”许浪登正要发力之时,那袖袍却突然暴起张开,许浪登急忙撒手。而在那袖袍之中,又有一只手穿插而来,直取许浪登的小腹。 许浪登沉住气,上身未动,而脚下却是发力后滑,避开此掌。海德国师眼神微眯,另一只袖袍却又呼呼摆来,一阵劲风擦过,许浪登一个翻身避开。 海德国师心中微微愣住:“这家伙的身法真是快极了,看来老夫还得要更快几分才行!” 海德国师心中如此想着,手上功夫自然不慢,借着一双乌黑的袖袍,双手在其中舞动,搅得四周隐有劲风而过。“万里浪”许浪登眼神微眯,这海德国师的武功自然不在他之下,他虽凭借着风云门的轻功躲避,然而过不多时,便是破绽频出。 果然,只见得海德国师拍出第二十四掌的时候,“万里浪”许浪登右肋处微微一抖,这正是他之前夜里抵抗天狼团之时所受的旧伤。如今用力不久,可伤口却已经隐隐有了反应。这么一抖虽然不明显,看上去不会造成多大影响,然而在高手的眼里,是根本容不得沙子的。 这修习了“无相大法”的海德国师自然看出这么一点,右掌猛地从袖袍之中穿梭而出,一个虚掌拍去。然而海德国师的左手却是依旧摆动着袖袍,从后而发,袖袍抖得一动,霎时如是一张铁板一般,正是朝着“万里浪”许浪登的右肋而去—— “你们既然都不饿的话,那这烤全羊都不如都给了我。” 海德国师一听,这说话之声甚是熟悉,不是凌赤又有何人?千钧一发之际,海德国师心头却想道:“如果这凌赤突然出手,我本就同他武功相持难分高低,如今一来,只怕是会中了暗算!” 海德国师急忙收手,一个转身,退出了半丈。其实凌赤早已内力尽失,对于这海德国师又能有什么威胁呢?只不过海德生性多疑,也根本就不知道凌赤武功尽失这么一件事情,哪怕凌赤还带着铁拷链子,可却依旧对凌赤提防得紧。 而凌赤又哪里会是想要出手帮助“万里浪”许浪登?他的解围方式,也真说得上是奇特,只见他站起身来,竟然将烤全羊从烤架之上取了下来,嘴巴竟然已经啃到了羊腿上去。 凌赤一甩头,好大一块羊肉入了嘴巴。芳香四溢,吣满了整张嘴,焦而麻辣的脆羊皮与香而柔滑的嫩羊肉一入嘴,端的是美味至极。 凌赤手上虽然还戴着铁拷链子,然而两只手已经在这烤全羊上四处乱摸,摸得满手是油。众人都是震惊,而蒙古大汗脸上更是挂满了愤怒。 凌赤一边吃着烤全羊,一边说道:“这烤全羊啊,就应该直接用手拿着啃,这才最有味道的。”凌赤说着,竟然直接坐到了地上细细品尝。 黄枫流见状,自然得要去帮着凌赤。于是乎,只见得黄枫流也跟着跑了上去,跟凌赤两人就如此用着双手扒拉这羊肉吃。 “万里浪”许浪登为之大笑,跟着走上前来,眼角满满溢出了笑意,而嘴上却还装做了埋冤的样子,说道:“你们两个,真是一点礼数都不讲!这是蒙古大汗招待我们的,那自然也得不要忘了大汗啊!” “万里浪”许浪登说着,拿着手上的小刀往烤全羊的脑袋上面扎了下去。这小刀真是锋利,即便是切到骨头,那也是丝毫不见困难地将骨头砍了去。 很快,凌赤也跟着就用着满是热油的手抓住了羊角,帮许浪登一起将羊头从烤全羊之上给取了下来。凌赤抓着羊头,正要递给“万里浪”许浪登,而许浪登却已经坐到了地上,也跟着扒拉着羊肉吃了起来,满嘴的羊肉,说话根本听不大清楚。 然而许浪登却以极大的音量在这营帐之中回响着:“来,大汗您喜欢啃羊脑袋,在下让给你便是了!” 许浪登说罢,一个眼神甩过去,凌赤立刻懂得了许浪登的意思。凌赤走到了蒙古大汗的桌子面前,将羊脑袋放在了桌面上,不加丝毫的敬意,便又转了回去,与黄枫流、许浪登一同抓着羊肉吃。 这一举动也是让众人不由得一惊,方才牧仁三皇子的言语之中所满含的,正是天下归蒙古所有,这中原所得之地不过只是蒙古的恩赐罢了。而许浪登与凌赤这好一出夺羊分肉,将最难啃的羊脑袋丢给了蒙古大汗,便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 蒙古大汗勃然大怒,然而他虽然心性刚烈,能当上蒙古大汗这位置,自然也是颇有心计的。在这和谈的关键时候,自然是不能够任怒火发泄,便是将目光扫向了一旁的海德国师。 海德国师得了蒙古大汗的意思,如今自然不可多加耽搁。为今之计,并非是要如何夺回优势,你争我夺的,免不了的便会撕破脸皮,还是先稳重下来。 那海德国师走到了凌赤身边去,嘿嘿笑道:“凌赤少侠,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要不咱们出去好好叙叙旧?” 凌赤瞥了一眼,道:“我吃饱了,来日再叙旧吧。” 凌赤说罢,转身而去。“万里浪”许浪登与黄枫流也都跟着去了。海德国师也是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凌赤这小子也想着退出去,正合我意。” 第一百七十八章:迫害 整个宴会的气氛都是死气沉沉的,虽然作为中原大使的刘善水依旧在场,可蒙古大汗也根本无心继续和谈的谈判了。毕竟,若是和谈之后,凌赤那三人又出来捣乱,到时候也不知道应该要如何收场了。 海德国师自然清楚蒙古大汗的意思,也是提早地退了场,在营帐之外等了许久,这才等到了哈丹巴特尔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哈丹巴特尔自然知道海德国师在营帐外等他的意图,也是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分路而去。待到哈丹巴特尔才入营帐不久,海德国师便紧随其后走了进来。 海德国师先是识相地微微行礼,道:“参见二皇子殿下。” 哈丹巴特尔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坐下谈。哈丹巴特尔自己却站着,面对着自己的那一杆金枪,叹息一声,将金枪从架子上取了下来,横而一扫,劲气逼人! “这凌赤真是欺人太甚!”哈丹巴特尔怒吼道,“本王真是恨不得一枪把他就刺死在这军营里面,也难泄本王心头之恨!” 海德国师端起了酒杯,双手奉到了哈丹巴特尔的面前,道:“二皇子殿下请息怒,咱们还得是要从长计议。” 哈丹巴特尔眉目一横,撇嘴道:“从长计议?那岂不是又要叫凌赤那个小子活得长久了?” 海德国师微微笑道:“眼下,咱们可不只是仅仅只有凌赤那么一个敌人。” “你是说那其他的两个无名之辈?” 海德国师见哈丹巴特尔不接酒杯,顺手也就将酒杯给放回了桌面上去。海德国师微微叹气道:“二皇子殿下有所不知,那两个人也不算是无名之辈的。” “哦?” 海德国师缓缓解释道:“今天从二皇子殿下手中夺刀的那一个,武功之高,咱们也都看见了。虽然在下必有把握能够在一百招之下拿下他,可普天之下,能够同在下打过一百招的人,又能有几个呢?由此可见,他的武功必然不低。” 哈丹巴特尔也是点头说道:“不错,先前咱们派天狼团的人去打劫他们,那五个人也着实厉害,硬是活了下来。看来这中原派来的,尽都是些武功高手。” 海德国师继续说道:“那个人既然能够牵制在下这么久,虽然天狼王杀死了一个,可自也不必说他们剩下四个人一起上了。我派人打听过了,他们五个便是中原候宰相的手下,十三暗流其中之五人。” “十三暗流?”哈丹巴特尔不由得疑惑道,“莫非还有十三人?” 海德国师笑道:“这十三暗流乃是候宰相的亲从,暗杀、护卫等任务都是由候宰相亲自下达。虽然有十三人,但是已经派了五个人来这里,其余的,当然要留在候宰相身旁保护那贪生怕死的狗官了。” 哈丹巴特尔长舒一口气,所幸十三暗流的十三个人没有全部来齐,否则倒真是棘手。海德国师继续说道:“至于还有一个叫做黄枫流的,在下也是在没有调查得到,据说不过只是莫不服手下的一个兵士罢了,但我先前看过他好一手暗器本事,只怕不在那个‘暗星镖’司徒冷之下。” 哈丹巴特尔手握着金枪,不由得感叹道:“看来这次,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哈丹巴特尔说罢,又将金枪放回了架子上,蹲坐下来,问道:“国师可有什么好办法将这几个人除掉吗?” 海德国师微微一笑:“十三暗流这次来的,分别是‘万里浪’许浪登,也就是方才夺刀的那个汉子。另外还有‘破风剑’聂成、‘八虎绕臂’胡恺、‘追魂索命’白铜跟‘暗星镖’司徒冷。‘追魂索命’白铜已经死了,除了‘破风剑’聂成的其余两个人也都是酒囊饭袋,空有一身好功夫却甘愿享乐的家伙。更何况如今他们都还有伤在身,咱们逐一拿下,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哈丹巴特尔神色之中显现出了狂喜,激动道:“国师说这话,看来已经是有妙计在手了。既然胜券在握,何必不将全盘计划告知本王?” 海德国师微微一笑,道:“十三暗流固然神勇,那个叫黄枫流的小子本事也不差。但是二皇子殿下也千万不要忘了,咱们最大的敌人,依旧还是凌赤那个小子。咱们第一个,当然得要先把凌赤给除掉。” “他本就是在我蒙古军营的,要拿下他岂不容易?”哈丹巴特尔叹了一口气,“可这和谈之际,若是他的性命在我蒙古军营出了差错,到时候中原朝廷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海德国师笑了笑,道:“这个自然不需要二皇子殿下担心,只要把凌赤、许浪登和黄枫流除去了,其余的酒囊饭袋咱们好生收买。到时候传到中原人耳朵里面的,自然是凌赤他们三人死在了马贼的手上去,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哈丹巴特尔更是喜上心头,急忙问道:“国师准备何时动手?” 海德国师阴笑着往周围望了一眼,然后低声回答道:“越早动手越好,咱们今晚就干!到时候二皇子殿下带兵听我指挥便好,咱们还是得要绕开那个假仁假义的七皇子殿下,把凌赤弄出军营,再行动手!” “好!” 两人一拍即合,就此约定好了夜晚刺杀凌赤的行动。 而身处军营另一头的凌赤却是对于海德国师与哈丹巴特尔的打算一无所知,依旧只是坐在地上,口中一遍又一遍默念着“神雕”周满春所传授于他的口诀。可凌赤的整个丹田空空如也,根本提不起丝毫的内力,凌赤用力过甚,竟然还突然口吐好一口鲜血。 原来凌赤强自催动内力,而内力实在是空虚,倒是搅得五脏六腑一个不太平,如今更是吐血一滩,狼狈之极。 凌赤擦去了嘴角的血液,神色黯然道:“难不成我凌赤真就如此武功尽失了么?” 想全天下的武功高手,外门功夫固然厉害,然而没有内家功夫,根本难等大堂。虽然江湖之中以外家功夫擅长的高手也是不少,然而并不代表他们的内功乃是一无所有。而凌赤如今的内力,却是空空荡荡,稍一用攻,便要吐血。 凌赤暗自叹了一口气,这般练功于他不仅是丝毫无益处,反而叫他疲惫不堪,弄得倒吐一口鲜血。 凌赤站起身来,微微欠身端起了茶碗。茶一碰唇,这营帐的帘子便掀开了来。凌赤抬头一见,来者正是蒙古七皇子——庆格尔泰。 庆格尔泰话不多说,火急火燎地抓住了凌赤的胳膊,担心说道:“凌赤少侠,你方才可真是太莽撞了!” 凌赤毫不在意庆格尔泰的担心,而是依旧缓慢地喝茶。庆格尔泰见凌赤不搭理,急忙坐了下来,说道:“方才我见海德国师与二哥离开了大汗营帐,我当时便觉得大事不妙,如今你虽还好好地站在此处,可他们恐怕已经在想着如何陷害你了!” 凌赤放下了茶碗,道:“方才牧仁三皇子对我们丝毫没有敬意,大汗也是看看没有表态。我们中原自然要以回击,至于迫害嘛......让他们尽管出手,我倒要看看他们都有些什么手段!” 庆格尔泰对凌赤的事迹早有耳闻,本以为凌赤会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侠客,哪里如今才知道凌赤不过只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少年罢了。庆格尔泰不由得更加担心了起来,急忙又是将这蒙古地图给拿了出来,嘱咐凌赤说道:“凌赤少侠,如今你身有危险。到时候如果海德国师他们真的要拿你动手,这地图能够救你一命,你就收下吧!” 凌赤瞥了一眼地图,皱着眉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用这地图要挟他们?” 庆格尔泰点了点头,然而凌赤立马便回绝了他:“哼,也亏你想得出来!这地图虽然能够保全我的性命,但是他们问起,自不必想,地图一定是你给的。到时候你要怎么办?我凌赤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可是出卖朋友的事情,那绝对是做不得的。” 庆格尔泰微微一怔,听这凌赤口吻之中虽是凶恶与责怪,但满满的担心自己,竟还直接称呼起自己为朋友了。庆格尔泰大为感动,眼眶晶莹、泛起了一阵泪花,道:“能有凌赤少侠这么一句话,在下真是高兴得紧!只不过,如今凌赤少侠你的性命最为重要,到时候海德国师下狠手,可该怎么办?” 凌赤放下了茶碗,将地图推回给了庆格尔泰,然后拍了拍庆格尔泰的肩膀,说道:“我的事情,你不必担心。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那我自然也不会来这蒙古军营了。你现在还是少来我的营帐为好,不然其他人会怀疑你的。” 凌赤将一脸愁容的庆格尔泰推出了营帐之外,还大吼了一声:“我说过了,我是中原人,跟你们蒙古人合不来!” 庆格尔泰知道,凌赤此举是假装与他不和,实则是在保护他,而他作为堂堂的蒙古七皇子,又能够如何保护这个相见不过两面的好朋友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美酒 庆格尔泰的一番好意,凌赤自然心领。但如今在凌赤的心头,正式在等待着海德国师的出手。对于他而言,这一切就是一场赌博,他不能够错失那个靠近海德国师的机会。 时间很快地飞逝着,到了天黑,营帐外的蒙古兵士们也没有丝毫的懈怠。然而凌赤虽然身处在营帐之中,也能听到不远处的歌舞之声喧鸣而响。 “已是许久没有热闹过了。”凌赤如此想着,也缓缓地走出了营帐之外。当头两名蒙古士兵走上前来,浓眉紧皱,喝声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凌赤微微一笑,道:“不必紧张,我四处转转。你们跟在我后面便好,我不会乱跑的。” 那两名蒙古士兵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对着身后的又一队巡逻士兵点了点头,一行人也就跟在了凌赤的身后去。 转过了几个弯弯,但见得好大一块空地之中,成堆的火把高高竖起,其上火苗蹿动,如是一红衣艳舞的女子随歌而起。周遭围满了不下二十多个蒙古的汉子,将头盔、刀枪都丢弃在了一旁,一群人手拉着手欢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这篝火倒也实在是旺盛,不时传出几声噼里啪啦的声响,便是又有好些火星炸出,同天上的群星一道,将天地融为了一体。 凌赤就这么坐了下来,偏过脑袋抬头一望,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什么酒喝么?” 那些紧跟在凌赤身边的蒙古汉子一听,都是面面相觑。而此时的凌赤已经转过了脑袋,目光落在了围绕篝火而歌舞的众人之上,嘴上毫不在意地说道:“就烦请诸位好汉了,去给我那两坛好酒来吧。” 这话虽然用了一个“请”字,然而凌赤的面上却只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众蒙古军士看了,也是暗暗发火,但又不敢发作,只好派出了其中一个去给凌赤拿酒。毕竟凌赤的身份也算是一国的外使,可千万不能够将他的需求视而不见。 凌赤就如此看着,也没注意到身旁已有人靠近,同其并肩而坐。那人见凌赤望得出神,竟对自己的靠近没有丝毫的反应,也是不由得为之一惊,咳嗽了一声,道:“凌赤少侠真是好雅兴!” 凌赤这才看见了自己身旁的海德国师,两人虽然是仇人,但凌赤也得要按捺住自己的脾气。而海德国师早已同哈丹巴特尔定下了刺杀凌赤的计划,如此一来,倒显得对凌赤的怨恨少了些许,竟能够发自真心地笑了起来。 不过这笑意里的真心,却是一柄好毒的刀! 凌赤也跟着笑道:“没想到日理万机的海德国师,竟然也有闲心来看看将士们的消遣。” 海德国师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在下身份低微,哪里能够谈得上日理万机?不过是帮大汗分忧罢了,也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本分。” “哦,原来是这样。” 凌赤也没有说多话,目光依旧落在了篝火旁歌舞的众人。 海德国师见凌赤没了反应,眼珠子也跟着转了一转,然后摆了摆手,对着凌赤周围的数十名蒙古将士说道:“我同凌赤少侠还有好些话要说,你们先退下吧。” 那些蒙古将士都是得了二皇子哈丹巴特尔与三皇子牧仁的双重命令守候在凌赤身边监视的,如今海德国师却要让他们离开,也是不由得一愣。海德国师立刻厉声训斥道:“怎么了?难不成我说话还不管用了吗?” 那些蒙古将士见状,急忙离开。随后,海德国师从一旁突然抱出了好一个酒坛子,对着凌赤笑道:“凌赤少侠,你看这酒,可算好么?” 海德国师掀开了酒坛之上的红封,金波玉液、香醇浑厚,酒香一出,凌赤霎时双眼放光。海德国师注意到了凌赤脸上颇有喜色,也是不由得一笑,道:“这可是大汗钦赐于我的窖藏老酒,要论美酒,只怕全天下也少有能及的。” 凌赤先是一喜,随后便是不由得诧异起来了。海德国师同他可是仇敌的关系,如今这海德国师竟然以好酒相送,这其中必然有诈。或许真就应了白日里庆格尔泰所说过的话,海德国师与哈丹巴特尔已经准备对他下手了。 “莫非这酒中有毒?”凌赤有些纳闷地想到,然而这一念头刚刚从他的脑海之中窜出来之时,只见得海德国师已然倒满了酒,先行喝下了一碗。 这一碗美酒下口,海德国师的面上已然显现出了惬意潇洒的红晕。烈酒入喉,火辣辣的爽觉从舌根直传到了胃腹,然后又升上了心房,最终化作了一丝畅快舒坦的叹息从海德国师的口中吐出。 海德国师回味无穷,舌头在嘴唇之间跳动良久,这才睁开了双眼,对着凌赤笑道:“凌赤少侠,这美酒也算是大汗赠与我的赏赐。虽说好了同你一起饮酒,但在下还是忍不住想要喝下这第一口的,您不会怪罪在下吧?” 见海德国师喝酒无事,凌赤心中也打消了这是一坛毒酒的念头。海德喝得甚为畅快,嘴唇吧唧作响,已是将凌赤肚子里的酒虫唤起得四处攒动,早已是忍耐不及了。 海德国师见这凌赤满眼的火光就这么痴痴地望着酒坛子,喉间已然吞下了好几口口水,也是一笑:“来,凌赤少侠,放开喉咙喝!” 凌赤一把接过了海德国师手中的酒坛子,仰首一灌,烈酒如是瀑布一般倾泄倒入了凌赤的喉咙之间。凌赤接连好几口烈酒入口,意兴毫飞,放下酒坛,更是忍不住大叫一声:“真是好酒!” 凌赤又将酒坛子推回给了海德国师,开怀大笑道:“来,你也不要停,今天就跟我好好喝个够!” 海德国师哈哈大笑,立刻差遣身后的侍从去将营帐里面的其余几坛子酒全都搬出来。海德国师也学着凌赤的模样,仰首将酒坛子立于头顶上方,任凭酒水哗啦啦地倾泻而下,这样的喝酒方式实在是舒坦。 海德国师正在喝酒之时,凌赤却突然问道:“国师大人,咱们俩可是天大的仇人,今天这酒,只怕是有诈吧?” 海德国师本在畅快喝酒,突然听得凌赤如此一问,身子不由得随之一抖,险些没能够抓稳酒坛子。但是难以避免的,倾泻而出的美酒全都洒到了海德国师的脸上、衣服上,模样真是狼狈至极。 海德国师眼珠子一转,这凌赤喝过酒后,脸上已然泛起了好深一层红晕,醉眼惺忪地盯着海德国师,然而嘴角的笑意难以掩盖住凌赤这话语之中所含的挑逗之意。 海德国师急忙笑着,抹了额头上的冷汗,说道:“哈哈哈,凌赤少侠真是多虑了!你我相斗如此久,可归根结底,咱们可还是酒场上的老相识啊!” 凌赤一只手搭在了海德国师的肩膀上去,另一只手伸出了食指对着海德国师指了又指,嘿嘿笑道:“不错,当初可就是你要跟我比酒量,这才结下了梁子。看来咱们也是不打不相识的,哈哈哈哈!” 正好,海德国师的侍从又搬来了好几坛子酒,海德国师抱着一坛,凌赤又抱着一坛,两坛子美酒轻轻一碰,海德国师畅快地笑道:“咱们这个叫做无酒不相识!” “好一个无酒不相识!” 两人又是将酒坛子狠狠一撞,美酒下肚。 不知道两人喝了多久,只见得篝火而舞的众蒙古汉子都已然散去了多时,两人依旧在把酒言欢。不谈政治,亦是不谈江湖,就连两人的生平过往也都是只字未提,所说的无非只是当初月轮国之战是何等的豪情壮志、沙场壮烈! 两人都是喝得过瘾,殊不见皓月都已挪位颇远。突然,只听海德国师将这酒坛子狠狠往地上一砸,骂道:“真是可气,酒喝舒服了,就想要吹吹风。这周围营帐许多,倒是让我连个凉风都吹不到!” 凌赤却是哈哈大笑,道:“吹风而已,咱们出了营帐不就好了?” 海德国师点了点头,立刻畅怀道:“走,凌赤少侠,咱们这就往营帐外面的大漠去,好好看一看这塞外的繁星景象!”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出了营帐,一路上遇到了许多拦路的蒙古士兵,都被海德国师一个眼神给打发了去。凌赤不只是为何,身体脱力得厉害,一个劲儿地往海德国师的身上倒,而海德国师却是尚有余力,无论凌赤如何往他身上倒过去,他总能够接住凌赤。 出了营帐约莫半里路,繁星可见,皓月当空,大漠风光不见黄沙,倒也没有缺失几分浪漫。 突然,海德国师突然将身侧的凌赤推向了外边。凌赤扑身跌倒在了黄沙之中,骂骂咧咧说道:“你这老家伙,莫非是喝得多了,连小爷我都扶不住了么?” 海德国师突然站立了身形,笔直的身影遮挡住了凌赤面前的月光,海德压根就没有喝醉! 海德国师拍了拍手,好多黑衣人突然出现在了周围,而海德只是笑笑:“凌赤少侠的确喝得多了,就连我坛子中的清水,都察觉不到了。” 第一百七十章:朋友 寒风冷月,星残云疏。 星星火光的蒙古军营之外半里地,三十多条黑衣蒙面的汉子团团将一酩酊大醉的少年围住。一锦衣华服的老者,雪白的头发顶着月光似是冒着些许亮光,他一声令下,所有的蒙面汉子一齐将腰间单刀给拔了出来。 霎时间,三十多把单刀闪着令人心寒透骨的亮光,一齐指向了人群中央倒地不起的少年。 而那少年正是当初九鹏寨大变之时幸存下来的遗孤——凌赤。虽然酒过胃肠,全身酸软无力,想要对抗这群劲装持刀的汉子,几近于痴心妄想。然而凌赤的面上却依然毫无惧色,慢慢地坐了起来,对着那意气风发的海德国师笑道:“海德国师不喝酒,倒是把上好的美酒全都留给了我凌赤,这可真是叫我凌赤心中感激得很!” 海德国师哈哈大笑,道:“若不是用美酒将凌赤少侠灌得烂醉如泥,我们这些卑劣的手段,又怎么能够制服武功高深的凌赤少侠呢?” 海德国师并不知道凌赤如今已是武功尽失,是以特地用美酒将凌赤灌醉,引出了蒙古军营之外。其后,海德国师更是请蒙古二皇子哈丹巴特尔将自己的亲从护卫派遣了出来,打算一群人群起而攻之,将凌赤就如此抹杀在大漠之中。 话说这三十多人,在进入军营之前,便是蒙古各处最为骁勇善战的汉子,后来收入军营,由海德国师亲自传授武艺,如今一看,果然非凡! 凌赤如今面对这阵仗,也仅仅只能够用“插翅难逃”四个字来形容了。然而凌赤却是没有丝毫的畏惧,仰面长笑道:“哈哈哈哈,没想到我来凌赤竟然于堂堂海德国师有如此厉害的影响,真是谢过海德国师了!” 海德国师二话不说,眼神突然迸射出了一道凶光,狞声道:“凌赤啊凌赤,你虽然是条汉子,可这汉子大多都是输在美酒上的。如今,你已经落到了我的手中,我看你今日还能如何翻天!” 说罢,只见得海德国师厉声喝道:“给我动手!” 凌赤手中并没有“黑鹏宝刀”,如今又已经是功力尽失,面对这许多的持刀汉子,哪里会有还手之力?凌赤心头突然一黑,喃喃道:“莫非这场局,我便要赌输了么?” 刀光一寒,凌赤闭上了双眼,对自己说道:“就算是死,我也不能够有丝毫的畏惧。大丈夫坦坦荡荡,不过就是生死一线,大不了见了大哥......” 想到大哥凌炎,凌赤心头又是悲伤悄然而起。过去了这么久了,九鹏寨众人的尸骨在万骨渊之下,恐怕都已经被秃鹫吃食得一丝不剩了,而凌赤除了彭少康,却依旧是未得报仇。 “踏踏踏......” 一阵急马车动之声猛然炸开,只见得月光之下,好一辆马车朝着众人奔驰而来! 这马来得极快,若是撞上,就算是不死,只怕也免不了的受伤。众人都是一惊,急忙散开,凌赤倒在了马车前端,就快要被马车压倒之际,突然便有一道身影从马车之中奔了出来,将凌赤抱入了马车之中。 海德国师不由得为之一惊,再看之时,马车已然停住了。 何等的轻功,才能够将凌赤从车轮之下救起?海德国师诧异非常,一时间只觉一股凉意升上了心头。然而那群精壮汉子倒是识相,见马车停了下来,已然是三十多人一齐围了上去,单刀立在前面,已经是做好了厮杀的准备。 海德国师走上前去,朗声喝道:“不知道是哪位朋友,这小子与我有仇。还希望朋友不要多管闲事!若朋友能够将这小子还给在下,在下一定是有礼恭送!” 那马车之中的人却是冷笑一声,一语不发。而凌赤却在马车之中大吼道:“朋友?谁跟你是朋友?方才你还跟我称兄道弟的,叫得那么热乎,而今却要害我的性命。敢问天底下还有那个不要命的,还敢跟你做朋友?” 海德国师闷哼一声,喝道:“朋友若是长了眼的话,自然可以看出旁边不远便是蒙古军营,在下便是蒙古的国师。朋友就算是不给我卖个面子,也得要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性命吧?” 马车之中那人总算开口了,然而却只是冷笑了一声,道:“哈哈哈,果然不愧是开元宗出身的海德国师,这等的威胁,却叫老夫如何能够拒绝?” 这一句话虽然简短,然而这声音一出来,海德国师却是凛然变色,喃喃道:“是他......不!不可能,他一定是.......” 然而那人话音才止住,马车的厚布帘子却已然掀开了来,一道身影从马车之中飘忽而出。人还未到,便是一股劲风先至。海德国师眉头紧皱,双目瞪得仿佛眼珠子就要从眼眶之中跳了出来,那人已经杀到了身前! “三过!”海德国师不由得惊呼一声,“果然是你!” 来人正是前任蒙古国师——三过禅师! 三过禅师冷然一笑,袖袍一摆,便是一道疾风而过。海德国师不甘示弱,身形稍退,然而双掌已然从袖袍之中夺出,闪电般的双爪朝着三过禅师的胸膛抓去! 三过禅师斜身舞出另一只袖袍,本是柔顺的袖袍却突然变得如生铁一般坚硬,拂过胸前,海德国师急忙收手,转而往袖袍抓去。 海德国师的指尖这才刚刚触及了三过禅师的袖袍,然而那袖袍突然又已经柔顺了下来,一只肉掌从中而出,顺势扣向了海德国师的脉搏。 海德国师一个“白鹤亮翅”急忙将双臂一展,撤开了手。然而三过禅师依旧不肯让步,他等待这一天,已经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一定要一出现,便要给海德国师好一个好看! 三过禅师左腿一撤,右足往前一步,半斜着身子将右肘推出。这么一招虽是平平无奇,然而在任何行家的眼中,都是精妙无比的招式。且看三过禅师肘部虽动,然而平缓至极,倒是从肘间爆射出了一股劲风! “无相大法!” 海德国师不由得一阵惊呼,他本以为三过禅师早已经命丧他处,就算是没有死,也算是与废人无异。岂料,如今三过禅师一出手,端的是武功高深,比之几年前,更是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三过禅师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闭关了这么多年,便能够将师父的武功全都学会吗?” 三过禅师口中提到了先师,不由得悲从中来,更是气愤着说道:“你本有机会学会师父所有的武功,可是你却野心勃勃,将师父、众师弟都给尽皆迫害了,现如今老夫的本事超过了你,你可心服口服?” 海德国师虽然暗自诧异,然而他们师兄弟之间嫌隙之深,实在是世人所难以想象。海德国师也自然不甘示弱地说道:“哼,服你?我如今只要一句话,万千蒙古铁骑都得要听我的,三过,今日可是你的死期到了!” 那三十多个汉子见海德国师与这人打得难解难分,都是不由得诧异,其中一两个正想要冲上来帮海德助阵,却突然只听得海德国师一声厉喝:“你们几个,还不快点去把凌赤那个小子给杀了!” 没想到海德虽然身临大敌,可心中之计策依旧是丝毫没变,这人不愧是一个枭雄,做事有勇有谋,如今之天下,也是少有人能够与之匹敌。 马车之中的凌赤虽然酒过胃肠,可是端的是酒量好,对于外面的谈话倒是听得一清二楚。如今这三十多个精壮汉子就要来朝着自己打了过来,他内力尽失,又如何会是对手? 正当凌赤焦灼之时,却听得三过禅师一声朗笑:“想要杀害凌赤?你倒也不问问看,就这群酒囊饭袋,有没有这个本事?” 海德国师微微变色,然而不等他丝毫的诧异,周遭却突然如雷鸣般响起了狼嚎之声。不知道有多少只野狼突然从周遭四面八方窜了出来,直冲向了那三十多个精壮汉子。 其中一只野狼,身形之巨大,足有水牛一般强壮。全身通体呈现着雪白色,月光之下,亮光如玉,真是漂亮极了! 凌赤从马车的窗户外望去,一眼看到了雪狼,不由得欢喜地吼道:“好朋友,是你来了!” 雪狼朝着凌赤摇了摇尾巴,对着皓月一声狂吼,显然也是开心至极。 突然又听得弓弦崩响之声陡然传来,正打算冲上马车的一个汉子立时应声而倒。再看之时,那汉子的胸膛之上已然插上了一支羽箭。 紧随其后,一阵马蹄之声掠过了凌赤的马车一旁。马匹上的那人对着趴在窗边的凌赤哈哈一笑,道:“凌赤小友,许久未见,今日怎地如此狼狈?” 凌赤见了,更是不由得为之大喜,惊呼道:“乌力罕大叔?你怎么也来了这里?狼群也是你带来的吧?” 这人正是蒙古第一神射手——乌力罕! 一夜之间,三过禅师、雪狼的狼群、神射手乌力罕全都来到,凌赤之狂喜,可想而知! 第一百七十一章:恭送 如今有了雪狼、众狼群与神射手乌力罕的帮助,凌赤的危机也算是解除了去。而海德国师那边,刚与师兄三过禅师重逢,两人更是丝毫不顾同门之谊,招招出手只想要置对方于死地。 海德国师先是一个转身,腋下双爪齐出,隐隐一道劲风从指尖划过,稍有眼力的人都可看出此抓威力不凡。而三过禅师屏息凝神,胸口往后一退,仅凭右掌便与其拆招。 海德国师冷笑一声:“师兄莫还是不要如此托大的为好!” 三过禅师右掌一拂,左拳却后发先至,这才是三过禅师的打算!海德国师不由得一惊,好一个“暗香浮动”的身法,叫三过禅师如此一拳给打了一个空。 三过禅师更是丝毫不让地冷笑道:“岂敢同海德国师相让?为兄虽然日日历练,只等着如今这一日报仇雪恨,可也知道师弟你这些年的功夫更是一刻没有闲着!” 海德国师狞笑一声,施展着“暗香浮动”的身法斜而一掌,三过禅师以迅雷之势反扣住了其手掌脉门。海德国师不由得凛然变色,惊呼道:“你如今出手,怎么这么快?” 三过禅师冷笑一声,正往指尖催动着“无相大法”的内力。然而突然海德国师被扣住的脉门却陡然间如是泥鳅般滑开了去,转而一折,反出其肘,撞向了三过禅师的指尖。 三过禅师呵哈一声,指尖迸射出好一道劲风。借此时机,三过禅师急忙又是出手抓住了海德国师的肘部。然而海德国师却又是一松一滑,使得三过禅师这才刚刚触及,立刻便又脱手。 海德国师冷笑道:“师兄啊师兄,这么多年了,你打架的样子真是一成不变!要出杀招,就得要立马出手,休要手下留情啊!” 原来这三过禅师出手往往都以制敌之术为本,通常都是扣其脉门、封其攻招为主。而海德国师年幼时在三过禅师这手武功之上吃了不少苦头,将开元宗一派消灭殆尽过后,海德国师更是花了数年时间来研究着如何破解三过禅师的制敌之术。 而如今,这套功夫施展出来,使得三过禅师这才刚刚触及海德国师,便已然脱手,倒也的确说得上是惊世骇俗! 三过禅师眼神微眯,也没想到这海德国师竟然肯在自己的身上花了这许多的功夫,凝视良久,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道:“师弟啊,老夫本以为你会自己钻研出好一套高深莫测的武功,没想到还是靠着师父所传授的功夫。用着师父教的东西,来迫害作为师兄的我,你这个堂堂的蒙古国师,也不觉得过于有些滑稽了吗?” 身处马车之中的凌赤简直不敢相信海德国师这一手武功竟然还是那“无相大法”,不过见两人拆招甚久,也是颇为有了些许心得。这“无相大法”虽为内功,却能够同各门外家功夫相互助长。 是以,三过禅师的“无相大法”便偏向了制敌之术,往往精准扣向对方所不能够防范的地方,使得制敌一招就准;而海德国师却催动着“无相大法”在自己的身体部位上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劲风,在海德国师的身上形成了一道薄膜。每每当三过禅师抓住海德国师的时候,最先触及的都是那一层内力而成的薄膜,而海德国师的身体却是顺之一溜,避免了被三过禅师所擒住。 凌赤也是想不到这么一门武功竟然能够变化出这许多的招式,而他一向也都仅仅只是照着盖龙所传授的武功使,比之海德国师与三过禅师不知道差了多少。“无相大法”固然厉害,那能够将“无相大法”变化出多种招式的三过禅师与海德国师更是不容小觑。 凌赤正望得出神,马车却是突然一抖,已有两个精壮汉子跳上了马车。凌赤不由得心头一凛,不等那两人劈开棉布帘子,竟然闷着头横冲了出去。 那两个汉子正打算冲进来,怎么会料到凌赤竟然会主动出击。又是夜里,两人根本看不清,便已经被凌赤给撞下了马车。然而凌赤身上有伤,本事自然比以前下降了不少,这么一撞,竟然被其中一个汉字给拉住了衣衫,顺之一带,凌赤也跟着摔下了马车。 雪狼反应敏捷,几个纵身跳跃便奔到了凌赤的身旁来,将凌赤好生护卫着。然而那三十多条汉子很快也是聚成了一堆,在寒光闪烁之中,狼群也不能够再轻举妄动,毕竟那群人也是练过武功的好手。 双方就如此僵持不下,只等着三过禅师与海德国师能够尽快地分出胜负。然而三过禅师与海德国师过去都是难分高下,虽然多年未见,可在武功上都是各自钻研良久,如今也依旧是伯仲之间。 乌力罕纵马来到了凌赤的身边,道:“凌赤小友,这旁边可就是蒙古军营,咱们千万不可以久战啊!” 凌赤也点了点头,若是蒙古出兵前来支援,那么凌赤等人必定会陷入危机当中。凌赤低头沉思良久,突然灵光一现,惊呼道:“不对!” 乌力罕颇有疑惑地望着凌赤,而凌赤也立马对着乌力罕吼道:“乌力罕大叔,你可带了火石?” 乌力罕点了点头,并不知道凌赤究竟想要做些什么。而凌赤已经从乌力罕手中拿过了弓箭与火石,乌力罕常年在大漠草原奔波,对于火石一类点火的器具自然是随身携带。 凌赤立马将火石一敲,火星一落,将锋利的箭头点燃。乌力罕不由得浓眉紧皱,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莫不是要吸引蒙古的大军全都赶过来?” 凌赤只对着乌力罕说道:“乌力罕大叔,你赶快撤退。蒙古人等会儿到了,是保护我,不会伤害我的,你放心吧!” 乌力罕不肯离开,而凌赤已经连推带拽地将乌力罕推上了马匹,催促道:“乌力罕大叔,你放心就好了。我凌赤做事,虽然鲁莽,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脑子的。” 乌力罕无奈之下,只好嘱咐凌赤说道:“凡事定要万加小心!” 乌力罕说罢,立刻拽了缰绳而去。凌赤立刻拉弓搭箭,朝着天空连射了好几只火石长箭,随后又是抚摸了雪狼的脖颈绒毛,亲近道:“好朋友,快叫你的狼群一齐叫。” 雪狼甚通人意,也立马照着凌赤所说的开始仰天长嚎起来。其余野狼见状,也都跟着仰天长嘶。这数十条野狼一齐在寂静的夜里狂吼,霎时间如是惊雷乍响,凌赤都是不由得感到自己的耳膜颇有震动。 其余的汉子也都是赶紧捂住了耳朵,交头接耳大声说道:“这个家伙是想要干什么?” 而与海德国师相斗正酣的三过禅师见凌赤打算将蒙古大军吸引过来,也是微微一惊,沉思一阵,不由得会心一笑,道:“这个凌赤,脑袋瓜子,果然是机灵。” 海德国师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见得三过禅师猛地一拂袖袍。这一虚招过来,海德国师急忙一躲开,而再看之时,三过禅师已然飘然而去老远。 海德国师与三过禅师虽然武功不分上下,然而论起轻功,三过禅师却要比海德国师不知道要厉害上多少。而那群精壮汉子也是突然只觉得背后一道劲风而过,突然几个汉字突然只觉一股细微的力气将自己一推,如是潮汐一般,突然一震,几人一起倒了下去。 随后便只剩下了一道身影迅速而过,众人再看之时,原来是三过禅师又坐回了马车之中。三过禅师在马车一头,对着凌赤笑道:“你这小子,可真是机灵,来日再见!” 三过禅师说罢,立刻驾着马车而去。凌赤也赶紧催促着雪狼等众狼群离开,雪狼颇有一些不舍,然而却依旧是带着狼群迅速离开了此处。 待得乌力罕、三过禅师与雪狼等野狼都离去了,凌赤如今只剩下了一个人面对着这许多精壮汉子和海德国师。 海德国师走上前来,不由得哼了一声,道:“凌赤啊凌赤,我还真没想到你不仅搭上了神射手乌力罕的关系,竟然还跟我那个不争气的三过师兄有交集。真是不简单啊,看来我以前的确是小看了你!” 凌赤却是冷然一笑,没有搭理海德国师的所言所语,只是伸了伸懒腰,说道:“哎,这酒虽然好,可吹了吹冷风,也终究是酒醒了。时候不早了,也是时候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哼!”海德国师大喝一声,“如今你的帮手都跑了,你还想要去哪里睡一觉!” 凌赤依旧是懒洋洋地说道:“我不仅要回你的蒙古军营里好好睡一觉,我还要你们蒙古的皇子来将我好生服侍着我回去。” “凌赤,你可真是好大的面子!” 海德国师此话刚止,突然只听得好一阵马蹄之声,七皇子庆格尔泰突然杀到,厉声大喝道:“是谁人在危难凌赤少侠?” 凌赤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坐上了庆格尔泰身边的马匹,对着身后脸色紫青的海德国师笑道:“好了,就由七皇子殿下送在下回去吧。国师大人,您老就继续吹风吧!” 第一百七十二章:筹码 月黑风高,天际一道惊雷乍破黑夜。层层的黑云虽在夜里不见踪影,然而一股沉重的压力却压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雨点啪嗒落下,像是无数颗叮当的珍珠坠落而下,连串噼里啪啦的声响将满地的黄沙沾染得淅淅沥沥。凌赤仰头,月亮也不见了影踪,大漠的天气就是如此,上一秒还是清爽怡人,下一秒紧随的,便又暴雨倾盆。 凌赤满身的酒气被这倾天暴雨很快便浸湿而去,烈躁的酒香与清甜的雨滴相混合着,在凌赤的嘴角萦绕不止。 凌赤对这股又烈又清的味道感到了些许沉迷,在颠簸的马背上不由地闭上了双眼,细细回味。 “凌赤少侠,你没有事吧?”庆格尔泰着急地问道。 凌赤嘴角微微咧开,那股味道突然散去了。凌赤低声回答着说道:“自然是无事的。” 庆格尔泰依旧是惊魂未定,虽然身临险境的并不是他,可当他会想起方才凌赤以全无内力的身躯面对着那三十多个精壮汉子与武功高深的海德国师,心头便是一阵深深的恐惧。对与凌赤,庆格尔泰也是不由得更加的感兴趣了起来,于是接着问道:“凌赤少侠,我早就嘱咐过你,海德国师与二哥一定会对你下手的,你怎么就是如此不听劝呢?” 凌赤微微低头,摆了摆已经被雨水给浸湿的脑袋,道:“人生就是一场赌局。方才我也在赌,我的筹码一直以来都没有显现出来。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个筹码究竟能不能够打得出手,如今我确定了,那个筹码还在我这里。” 庆格尔泰也听不懂凌赤究竟在说些什么,但见凌赤此次能够归来,方才的火箭、狼嚎想必就是凌赤口中所说的筹码。既然凌赤没有点明,那么庆格尔泰也不便多问,他所要做的,不过就是尽他所能之全力去辅佐这个少年。 庆格尔泰与他的随从就凌赤送回了营帐之中,临走之前,庆格尔泰依旧是放不下心,又是再三嘱咐:“凌赤少侠,千万不可再像今天这般鲁莽行事了。就算你有什么行动,也记得一定要同我说一声。” 凌赤点点头,便入了营帐休息去了。 而走在凌赤与庆格尔泰后面的海德国师也是不由得暗暗诧异凌赤的智机,哈丹巴特尔就在军营门口等候着他,一见海德国师回来,哈丹巴特尔不顾倾盆暴雨赶上前去,问道:“怎么回事?难不成国师的武功加上这么多帮手还打不过他吗?” 海德国师披上了干爽的大袍子,摆了摆手,叹息道:“凌赤并没有出手。” “什么?” 哈丹巴特尔更是不敢相信,凌赤没有出手,难不成就凭一张尖嘴利牙就如此脱困了吗?海德国师继续说道:“如今看来,凌赤这个家伙进我们的蒙古军营也算是废了好一番的心思。他的筹码,的确不小啊......” 哈丹巴特尔没有明白海德国师的意思,刚要问,却听海德国师继续说道:“今天凌赤有两个极大的赌局,一个让我知道了他背后的筹码有多厉害;另一个,则是让他全身而退。这个家伙,咱们可不能够再轻视下去了。” 诚然,凌赤第一个赌局便是想要试探三过禅师是否真的就在四周随时保护着凌赤。而凌赤的第二个赌局,便是放出火箭与狼嚎,他算准了这些信号一定会吸引蒙古军营的人。如果哈丹巴特尔等人与海德国师约定好了要出来劫杀凌赤,那么哈丹巴特尔是决计不会出兵的。剩下的人,便只剩下同样手握部分兵权的庆格尔泰了。 如今,凌赤这两个赌局都是大获全胜,回到营帐之后,也终于是累瘫得倒在了床上,一觉不醒。 对于凌赤而言,这是一场大获全胜。然而对于海德国师与哈丹巴特尔两人而言,这却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失败。是以,海德国师与哈丹巴特尔哪里会有心思向凌赤那般倒头便睡? 哈丹巴特尔低首沉思良久,道:“为今之计,不知国师大人如何看待?” 海德国师眼神凌厉,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点,冷冷道:“凌赤的筹码实在是有些厉害,咱们只能够逐一击破,可千万不能够让今夜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哈丹巴特尔眼神一瞪:“国师的意思是?” “十三暗流。” 海德国师说罢,只身走出了营帐之外,刚刚换上的一身干爽衣服不一会儿便被雨点打湿殆尽。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弯弯,海德国师终于走到了好一个营帐旁边,周围的兵士见了,刚要做声致敬,海德国师立马狠狠一瞪,所有的兵士只好住嘴,继续站岗。 夜已经沉了许久,“万里浪”许浪登也是睡得正香。可这突然席卷而来的暴雨滴滴答答地敲打在营帐上方,搅得人根本不得安宁。“万里浪”许浪登被这雨点之声吵醒,正是心性烦躁,坐起了身来,长舒一口气,轻轻翻身下了床。 这不愧是传承了风云门绝妙轻功的弟子,尽管是没有有意施展轻功,然而“万里浪”许浪登却依旧是如风缕过,走起路来没有丝毫的声响。 “万里浪”许浪登正蹲坐在桌旁,心思揣摩着:“白日里,给那个蒙古大汗倒是一个好看。只不过接下来,这和谈的气氛恐怕就得要剑拔弩张了起来。刘善水那个家伙不过只是一个谄媚之徒,到时候和谈起来......” 突然,只见得营帐的帘子突然掀开了一线。 “万里浪”许浪登反应何等迅捷?一见有光照进,立刻矮身钻入了桌下。 只见得一道身影很快冲了进来,轻功也是极高的,竟然没有丝毫的声响。“万里浪”许浪登在桌子之下瞪大了双眼,只见得这人已被雨水浸湿的双脚在地上留下点点足迹,却没有丝毫的声响,心中也是困惑:“这人虽然沾了雨水,可竟然依旧没有一点声响,轻功之高,看来我也不能够轻视了。” 那人缓缓而去,走到了许浪登的床旁,突然出手如电,狠狠朝着棉被抓了过去。 “什么?” 那人不由得为之惊呼一声:“人呢?” 原来那人正是匆匆赶过来的海德国师,刺杀凌赤没有成功,他便一心想要削弱凌赤的实力。是以,今日在宴会当中顶撞蒙古大汗的“万里浪”许浪登也便成为了他的首要目标。 而今,海德国师十成的内力施展出来的一掌却打了一个空,“万里浪”许浪登根本就不在这棉被之中! 海德国师一回头,只见得好快的一道身影突然从桌子旁飞身掠过冲出了营帐。 海德国师凝喝一声:“哪里跑!” 海德国师飞身追了出去,刚一出营帐,突然耳侧一道疾风掠过。海德国师狞身回头,暗自拍出一掌直取“万里浪”许浪登的腋下。 “万里浪”许浪登也未能料到海德国师的反应竟然这么快,急忙足交一点,身子往后平滑出去数丈。海德国师自然不会如此任“万里浪”许浪登就逃走,脚底加快,上身也是数拳连拍,端的迅猛! “万里浪”许浪登腰间突然撞到了围栏,退无可退,急忙猛地踢出了右腿。海德国师呵哈一声,一个肘击往下一砸,格开了许浪登如此一脚。 “万里浪”许浪登单足撑地,而上身依旧稳如泰山,双掌平推,真是好快! 海德国师狞笑一声:“功夫不错,只不过还是差了不止一丁点!” 海德国师以单掌相对,掌式变化却与双掌迎敌无异。“万里浪”许浪登尽其所能飞快出手,每一招都是如同闪电一般又快又准,然而海德国师仅仅以一只肉掌便能够轻松化解,武功之深,实在难以想象。 “国师大人!” 突然伴随着一道惊雷,又是有一个人赶上前来一声大吼。海德国师一惊,急忙撤开三步,转头一看,竟然是蒙古七皇子庆格尔泰! 庆格尔泰双手负背,站立在雨中如是精钢所铸。庆格尔泰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海德国师真是好兴致,跟凌赤少侠打过了还不够,现如今又来找许大侠切磋切磋了。” 海德国师急忙将双手背在了腰腹之后,笑道:“哈哈哈,中原武术博大精深,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海德国师说着,竟然还半转身朝着“万里浪”许浪登抱了一个拳。 “万里浪”许浪登不比凌赤鲁莽,自然看得懂这其中的形势,已然确信了蒙古七皇子庆格尔泰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他也是紧随着微微一笑,向海德国师抱拳回答道:“国师大人武功盖世,今日在下才是开了眼界的。” 海德国师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急忙告退道:“今日切磋甚是爽快,无奈天意如此,是该回去好好休息了。许大侠,您早些歇息,在下就先告退了!” 说着,海德国师立刻转身而去。 庆格尔泰冷笑一声,道:“国师大人好走,我方才跟大汗才说过了你,真是精力旺盛得很呐!” 第一百七十三章:朋友 昨夜一场好大的暴雨倾盆袭来,而当第一缕曙光映照到高高飘扬的旗帜上时,本还带着点湿润的空气又是迎来了好一阵热风。 就在昨夜,凌赤不仅是美酒灌满胃肠,更是历经了好一番险阻,如今虽然已经日上三更,可凌赤依旧是沉沉地睡着。 恍然间,营帐厚重的帘子突然掀开了大半。凌赤刚好微微睁开了双眼,本能的防卫使得他一听见动静,便立马一个翻身,床边的袍子立刻落到了凌赤的肩上。 凌赤怒目一瞪,已经褪去了所有的倦意,可却只看到蒙古七皇子庆格尔泰一脸疑惑地望着他。凌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放松下警惕,空空的肚子立刻便泛起了咕噜。 庆格尔泰坐了下来,手中端着好大一个双层的盒子,一打开,却是精美的饭食。凌赤一文件饭香,立刻便精神了起来,未来得及将脚伸进靴子里,便赤着脚丫坐到了桌旁。 庆格尔泰面带慈爱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凌赤,一时间心中也是泛起了五味杂陈。在过往的生活之中,他也喜好于看着自己的兄长、弟弟们狼吞虎咽,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时候便少了,每一个人都争着强功,这蒙古皇族的兄弟之情也变得不再和睦了。 凌赤吃了好阵,突然意识到身边的庆格尔泰已经打量了他许久,不由得泛起了一阵尴尬。庆格尔泰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乎也赶快站起了身子,背对着凌赤沉声道:“凌赤少侠,你可知道昨天是有多险吗?” 凌赤只是微微笑道:“昨天也无非是想要确定我的筹码罢了,有些筹码是要用性命来赌的。不过如今看来,我的命还在,筹码是的的确确到手了的。” 庆格尔泰着急地问道:“凌赤少侠,你现如今是该告诉我,你的筹码究竟是什么了吧?” 凌赤摇了摇头,三过禅师虽然就埋伏在蒙古军营的周边。以三过禅师的身手,避开蒙古军营的巡查应该不太成问题,然而要让三过禅师进入这蒙古军营之内,且不谈重重的军阵,就算是进来了,以他前任蒙古国师的身份,也会招来无数的明枪暗箭,防不胜防。 凌赤只好说道:“筹码自然是能够只能够在最合适的时候拿出手,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最大的赌局,咱们就等着看吧。” 庆格尔泰只好作罢,等到凌赤吃饱过后,这才拉着凌赤走出了营帐。阳光入眼,晒得凌赤裸露的双臂暖洋洋的。凌赤跟在庆格尔泰的身后,一边走,一边听着庆格尔泰讲述着如今的形势。 凌赤也没有想到,这海德国师竟然就在昨日还专门去找了“万里浪”许浪登的麻烦,还好庆格尔泰到的及时,否则以“万里浪”许浪登的武功,恐怕还真不是海德国师的对手。同时,庆格尔泰也是成功说服了蒙古大汗,要对凌赤等几个中原外使多加保护,使得海德国师不可再以“比试切磋”的借口暗杀凌赤等人。 庆格尔泰说之时,脸上满是笑意。然而凌赤的眉头却不由得更加紧皱了起来,蒙古大汗就目前而言,无疑是更加偏向哈丹巴特尔等人的。在和庆格尔泰承诺这等事情之下,又会同哈丹巴特尔商量些什么呢? 凌赤与庆格尔泰很快便走到了众人议会的营帐之内,扫眼一看,除了“万里浪”许浪登,众人约莫也都是到齐了。凌赤放下了手中的“黑鹏宝刀”,由于昨夜的一系列风波,蒙古众人也总算是放轻了对于凌赤等人的提防。 虽然是没有收缴凌赤等人的兵器,然而周围巡逻的士兵却是增多了不少。等到“万里浪”许浪登走进来的时候,蒙古大汗这才开口说道:“昨夜我蒙古的国师海德,对凌赤少侠与许大侠多有不敬,还请中原的各位贵客不要放在心上。” 刘善水不愧是巴结谄媚的一把好手,立刻拿着手中的酒杯笑道:“自然不会,海德国师也是习武之人,当然对于比武竞技一事会是相当的热心。他们习武之人的事情,自然也算不得什么的。” 刘善水说这话之时,“万里浪”许浪登更是不由得哼了一声,却并没有言语什么。 海德国师站起来,同刘善水隔了几丈远,相敬一杯,笑道:“多谢刘大人体谅,在下仅以此杯酒作道歉。” 海德国师说着,一仰头,酒水入肚。凌赤不由得对着身旁的“万里浪”许浪登低声问道:“我才听说海德那个狗贼昨夜竟然对你下手,你可还好?” “万里浪”许浪登饮了一杯酒,低声回答凌赤道:“我倒是无妨,多亏那个七皇子来得及时。只是这个刘善水真是可气,海德那狗贼敬他作道歉,不是说明了咱们就不过只是刘善水的手下吗?” 凌赤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听“万里浪”许浪登继续低声问道:“话说那个七皇子跟我讲,海德国师先是把你引出了军营之外,还带了三十多个精壮汉子,你不是武功尽失吗?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凌赤在“万里浪”许浪登的耳旁低声说道:“实不相瞒,军营之外,正是有我的人。那人的武功不在海德之下,许大侠请放心。” 说来也怪,先前“万里浪”许浪登还将凌赤摔下了马匹,又身为候宰相的贴身侍从,本应该水火不相容的两人,此刻竟然是如同多年的好友一般。就连凌赤也不得不感叹这缘分的奇妙,心中也更是生出了疑问:“这许浪登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英雄人物,又怎么会去做了候宰相的走狗?” 当然,凌赤与“万里浪”许浪登相交不深,这等话语也并未问出口。 几人闲话稍叙,却听蒙古大汗突然正色道:“现如今我蒙古并未收缴诸位豪杰的兵器,便是想要同几位坦诚相待。这乃是我蒙古的诚意,我想凌赤少侠,也应该向我们展示一下你的诚意了吧?” 凌赤不由得一愣,那海德国师咳了一声,说道:“既然咱们允许各位带兵器进来,那便说明我们不会加害各位。想必凌赤少侠也可以将军营之外的那个朋友请进来吧,咱们也好尽地主之谊,好好地款待款待他。” 凌赤不由得一愣,原来海德国师抱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心思!若是让三过禅师回来了,那么这个蒙古军营对于三过禅师而言,那可真的便是一个龙潭虎穴了! 凌赤急忙说道:“我那个朋友不喜欢热闹,还是等和谈结束之后,再将他带来给诸位瞧瞧吧。” 不仅仅是蒙古众人,就连中原的众人也都是为之一愣,这凌赤竟然还在军营之外留着后手! 正是僵持的时候,突然只见得一个蒙古士兵跑了进来,跪在了蒙古大汗的面前,道:“禀报大汗,军营之外有一个汉子,声称自己是凌赤少侠的朋友。不知......” 众人更是一愣,但说起惊讶,莫过于凌赤了。“万里浪”许浪登低声问道:“凌赤少侠,你那个朋友要来,也是你的安排?” 凌赤与三过禅师想法并不一致,对于好多事情并不相通,如今一来更是让凌赤的计划全然打乱,不由得火上眉梢。蒙古大汗却是一喜,急忙说道:“既然是凌赤少侠的朋友,那么咱们也自然是不能够委屈了,快快有请!” 众人抱着感兴趣的心思,而凌赤内心却是无比忐忑。只听得脚步声渐渐逼近,一声朗喝却已然到来:“草民乌力罕,参见大汗!” 乌力罕! 海德国师本以为三过禅师就会如此进来,没想到等到的人却是乌力罕,不由得铁青了半边脸。中原众人对于乌力罕不甚了解,“万里浪”许浪登急忙问道:“凌赤少侠,你的这个朋友又是个什么来头?” 凌赤见来者不是三过禅师,不由得放下了心,回答说道:“此人名叫乌力罕,乃是蒙古的第一神箭手。箭术本事,不仅仅只在蒙古,哪怕是放眼全天下,他的箭术也是无人能敌。” 虽然乌力罕的箭术无敌,然而“万里浪”许浪登却依旧挂着忧色。凌赤看出来了许浪登的忧虑,急忙低声说道:“此人先前不顾自己身为蒙古人,帮了我大退蒙古,算是我的一大帮手。昨日帮我的人当中,有一个便是他。许大侠放下,此人喜好和平,为了让蒙古免于屠戮他人,定会帮助我们一臂之力!” “万里浪”许浪登点了点头,却见得凌赤走上前去,将乌力罕抱在了怀中,欢喜道:“乌力罕大叔,我不是叫你在外面等我吗?” 乌力罕只是笑笑,而海德国师却是变了脸色,道:“哼,凌赤少侠,我们蒙古有了诚意,只怕你的诚意还不大够吧!” 凌赤却是反问一句,说道:“不够?昨夜不过是比武罢了,乌力罕大叔来了又有何妨?国师大人不出全力还好,出了全力,我凌赤哪里还有命在?难不成,我凌赤真的需要其他人来保护我,以防国师大人用全力杀我?” 此话问得海德国师哑口无言,而凌赤已经拉着乌力罕坐在了身边。 第一百七十四章:书信 宴会稍过,凌赤携手通乌力罕退出了营帐之外。自从猎杀鬼狼一战过后,凌赤便是对这个蒙古神射手心驰神往,只可惜每一次相见都不过是匆匆一面。这次,凌赤总算是有机会能够同乌力罕把酒言欢,心情自然是舒畅无比的。 两人一进入凌赤的营帐,立刻便是将两坛子好酒端出,相敬数碗,凌赤还觉不大够味。然而乌力罕却已经是放下了酒碗,说道:“凌赤小友,咱们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凌赤甩了甩脑袋,将酒气散尽,使得头脑恢复清醒。凌赤问道:“乌力罕大叔,你怎么来了?” 乌力罕从怀中掏出了三个锦囊放到了桌上,锦囊乃是粗布制成的,凌赤一看,便看得出此乃花花缝制而成。其上分别标注了几条斜杠,乃是区分了一、二、三的顺序。 凌赤一看,心中便是充满了疑惑,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乌力罕解释道:“这是我来之前,三过禅师所交给我的锦囊。你千万按照锦囊行事,莫不要出了乱子。” 凌赤半信半疑地拿起了第一封锦囊,一打开,其中便有一张小小的纸条,其上写着:“此锦囊内含一信,务必交到海德手上。” 凌赤正要取出锦囊之中的那一封信,可却立马被乌力罕给制止住了:“凌赤小友,这个信不是给我们看的。咱们也应当不看,按照三过禅师所说的去做便好。” 凌赤只好收回了手,两人继续把酒言欢,恍惚之间,一天的光阴又是自美酒便晃过了。乌力罕趴在桌上睡了片刻,一醒来,便轻轻摇晃着凌赤的肩头。凌赤醉眼惺忪,立刻反应过来三过禅师的锦囊,急忙起身,便要出门。 乌力罕紧随其后,道:“三过禅师交代过了,按照锦囊行事,让我务必时刻守在你的身边。” 凌赤本还想换一身衣裳,突然想到自己去找海德国师无疑也是需要一些理由的。倘若凌赤就这么醉醺醺地过去,反而不会使人生疑。 拐过了许多弯,又是依照着好些蒙古士兵的指引,凌赤也总算是来到了海德国师的营帐。眼见得门口好几个精壮汉子将凌赤拦在门外,凌赤灵机一动,趴在了门前,吼道:“真是个不长眼的,小爷我要和你们国师大人好好喝个够,你们也敢管?” 说着,凌赤便是佯装起了撒酒疯的模样要冲进去。乌力罕看穿了凌赤的心思,也是紧跟着抱住了凌赤的小腹,大声喊道:“哎呀,凌赤小友,咱们不过只是上次没喝够了。机会多的是,咱们下一次好好把国师大人约出来,再喝醉也不迟啊!” 凌赤更是使起了力气,大吼道:“这可不行,那国师大人近日又不繁忙?我过些日子也就走了,哪里还有机会同国师大人一醉方休?不行不行,今天小爷我一定要进去瞧瞧,谁都拦不住我!” 凌赤与乌力罕一唱一和,倒是让众蒙古士兵颇有些为难,只能将他们二人拦在门外,可却又不能够将凌赤和乌力罕撵出大门口。 正是此时,在营帐之中闭门练功的海德国师一听营帐之外嘈杂一片,更是浓眉紧皱了起来。海德国师大步走了出来,骂道:“老夫正在里面练功,你们是在怎么看门?” 几个守门的汉子一脸委屈地望着海德国师,道:“国师大人,咱们也都劝过了,只不过这两人就喝得多了,咱们实在是劝不走的。” 海德国师哼了一声,走出门外,掌心已经暗自发劲。然而当海德国师一见来者二人的时候,不由得一怔。 凌赤见海德国师走了出来,更是跳上前去将海德国师的胳膊给抱住,指着那些看门的汉子,骂道:“你们这些狗腿子,我同国师大人喝酒,你们还要反了天了?” 海德国师只好摆了摆手,让众看门的汉子自己退去,竟就如此放了凌赤与乌力罕进来。海德国师立刻吩咐下人好生准备酒菜,不一会儿,只见得海德国师的营帐之内已是酒香四溢。 海德国师先是给自己斟满了好满的一杯酒,对着凌赤笑道:“凌赤少侠,在下在内练功,没能出来迎接,勿怪勿怪!” 凌赤也是一杯酒下肚,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海德国师打量着面前的凌赤,已然跟方才的醉鬼样子全然不同,虽是无所谓的模样,可眼神之中也含了好几分犀利。 海德国师摆了摆手,将周围的随从全都唤退了出去。待得整个营帐之中只剩下了凌赤、乌力罕、海德国师三人之时,海德国师长舒一口气,道:“凌赤少侠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何必要装作了一副醉酒的样子?” 凌赤哈哈笑着,神色已然泰然自若,道:“既然国师大人看了出来,那在下也不必在装下去了。只是不知道,我这满身的酒气,国师大人又是怎么看出来我是装的?” 海德国师指尖抚摸着面前的酒杯,冷笑着回答道:“凌赤少侠恐怕是忘了,在下有一门武功乃是叫做‘无相大法’,凭着这一门武功,当凌赤少侠你一碰到我肩膀之时,我只感到你的力气全然没有被酒气所沾染,已是清醒了许久的。” 凌赤不由得暗暗佩服起来,没想到这无相大法竟然有这等本事。海德国师继续说道:“既然你们两人都进来了,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凌赤与乌力罕还没有开口,却只见海德国师的目光突然冰凉了半分,冷冷道:“没有话说,你们两个一起动手也行。” 气愤霎时间便由此句话给僵了下来。三双眼睛相互地瞪了起来,乌力罕等待着凌赤的发声,同时也在提防着海德国师的出手;海德国师更是双掌紧紧贴在了桌面上,只等乌力罕与凌赤两人动手。 凌赤停止了灼热的目光,浪笑一声,又是将酒杯斟满,然后说道:“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我与国师大人也算是相逢于酒场之上,本应该是喝酒的好伙伴,如今却是兵戎相见,搞得你死我活一般。” 海德国师冷笑一声,道:“哦,是吗?” 凌赤饮下杯中酒,将三过禅师的锦囊给取了出来,然后随手一抛,锦囊正好落到了海德国师的桌子上去。 “这是何物?”海德国师接过了锦囊,一打开,只见得其中存放着一张微微泛黄的书信。凌赤并未看过这信,心中更是不由得为这信中难容感到好奇不已。 只见得海德国师一看到此信,立刻白了半张脸,嘴唇不住的翕动着,明显是激动万分的模样。突然,只见得海德国师怒拍桌面,一跃而起,“轰隆”的响声更是让凌赤不由得身躯一晃。 而海德国师已经冲到了凌赤的面前来,一掌身处,中而换抓,扣住了凌赤的胸前衣襟,怒吼道:“三过那个家伙在哪里?” 正是此时,乌力罕立刻拔身而起,已是双掌平推而去。海德国师冷笑一声:“我只知道你弓箭有几分本事,武功怎么样嘛,呵呵!” 海德国师一手丢开了凌赤,转而拂臂一拍,袖袍舞得风声作响。凌赤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不顾身上的疼痛,急忙吼道:“乌力罕大叔,快躲开!” 凌赤自然对乌力罕的武功了解不少,乌力罕虽然箭术无敌,然而也不过只是一个寻常猎人罢了,又怎么会什么高深的武功呢?只见得海德国师这招出手极其狠辣,猛地一拂臂,端的是臂力千钧! 更何况海德国师出手一向也并非刚猛之风,此一招不过只是震慑敌人,其后才是海德国师真正的杀招。 凌赤心中焦急,可却见得乌力罕身子向后一倒,一个手刀霎时砍向了海德国师的腋下! 海德国师本在拂臂的动作,腋下大空,也从未料到竟然有人会如此出手。就连凌赤也不由得看得呆了,他与海德国师交手不少,自是知道海德国师的出手乃是有攻有守、密不透风。 而今一个不通武功的乌力罕竟然一出手就要破掉了海德国师的防守?海德国师呵哈一声,微微顿住半步,右手大臂往下一拍。而乌力罕又是一个半转身,猛地伸出了左脚斜而踢出,海德国师一愣,刚刚顿住的半步突然被人封住了后招。 而乌力罕话不多说,出手如电,已是将海德国师的脉搏扣住。 就在这三招之间,这武功高深莫测的海德国师竟然就被一个不通武功的猎人给擒住了! 凌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而乌力罕也是冷笑一声:“呵,原来我不仅箭术第一,就连武功天下无双的海德国师也不是我的对手!” 海德国师铁青了脸色,厉声问道:“这三招是谁教你的?” 乌力罕撒手放开了海德国师,扶起了一旁的凌赤,笑道:“那信中自然有答案,你又何必要问我?” 说罢,乌力罕便带着凌赤离开了海德国师的营帐,只留下了海德国师一个人对着那泛黄的书信看了又看,摇头叹气。 出错了 抱歉,此章跳过 《风起江湖》出错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风起江湖》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www. 第一百七十五章:质问 一出了海德国师的营帐,凌赤立刻忍不住问乌力罕说道:“乌力罕大叔,你不是不会武功吗?刚才那三招是怎么施展出来的?” 可乌力罕的脸色却是铁青了半张,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良久过后,乌力罕这才解释着说道:“我也就只会这三招,全部都是三过禅师不久之前教给我的。据说这三招乃是他们师兄弟以前比武之时常用的招式,海德国师出手高傲,对于不如自己武功的人往往都是这几招。而三过禅师特意将此招交给我,便是要我好好给海德国师一个下马威。” 凌赤一听,也是觉得方才真是险之又险,回想着,还真是不由得一阵后怕。乌力罕已是铁青着脸色,嘴中喃喃说道:“现如今总算是过了第一关,只看接下来如何发展了。” 凌赤半信半疑地望着一脸阴笑的乌力罕,口中并无言语。 大漠日升日落似乎没有一点的变化,然而天际已经发现了明显的变化,从万物光辉化作了一尽的虚无,即便是在大漠之中久坐的人也难察觉其中的变化。然而当他一晃神之间,天空便已然变色。 每每到了夜深人静之时,整个蒙古军营最为喧闹的地方,莫过于奢侈淫乐的牧仁三皇子的营帐了。尽管其他营帐都已经沉寂了许久,然而牧仁三皇子的军营是一定歌舞升平、一片欢乐的。 就连今日,也是丝毫没有意外。牧仁三皇子的军营可谓是整个蒙古军营之中最为豪华的,虽然不是最为巨大的,然而波斯上好的镶金地毯、中原传来的绝美陶瓷花瓶、最美的烈酒、最好的佳肴,全都是牧仁三皇子营帐之中的常态罢了。 此刻,牧仁三皇子的两只手臂已经抱住了两个腰肢曼妙、面容娇媚的西域女子。两只不安分的手掌在这两个美女身上不断地试探,而那两个女子一边故作羞态地拒绝着,可身躯却还一个劲儿地往上蹭。 牧仁三皇子何其高兴,心中的欲望也是随着迸射而出。那两名美女自然是识相的,切不可在此时就让牧仁三皇子尽了兴而睡去,自然是要多挑逗几分,长夜漫漫,到时候所得到的赏赐又是数不胜数。 一个女子手中拎着一串颗颗饱满如珍珠的青玉葡萄,另一个美女又是一手握着金樽酒杯、一手持着水晶的酒杯缓缓下落,将金樽酒杯尽皆倒满。 牧仁三皇子一口一个青玉葡萄,一口又是好一口美酒下喉,其中的美妙,也只有极尽奢侈享受的人才能够真正体会的。 不一会儿,突然只听得门口突然冲了进来好一个汉子,那个汉子肩上披着灰色的狼皮挂肩,胸前纯金的战甲之上又是纹着点点野狼凶相。这人面上凶恶无比,一冲进来,自然也是着急万分的,立刻大声吼道:“三皇子殿下,国师大人不知道为什么,硬要进来!” 此人正是大漠第一杀手团的首领——天狼王! 牧仁三皇子不由得为之一愣,眉毛微微挑起。他最讨厌别人在他享乐之时突然打扰,就连他的父王到来,他也照样不会有好脸色。而今一向同他少有交集的海德国师尽然要冲进来,这般的情况之下,牧仁三皇子自然是难以忍耐。 牧仁三皇子一把推开了右臂所怀抱着的西域美女,厉声训斥道:“海德那个家伙要进来?你莫非就要让他进来?是谁给你金银供你吃饭?给我把他弄出去,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牧仁三皇子刚刚说完,却听得一声沉声突然传进了营帐之内:“三皇子殿下,事到如今,莫要再贪图享乐了!有什么事情,咱们还是说清楚的好!” 此人正是海德国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海德国师竟然已经冲进了营帐之中。天狼王一见,也是不由得一惊,双拳忽忽冲出,端的是响亮至极! 海德国师冷笑一声,袖袍一摆,一股劲风拂过,那灵活的袖袍竟然已经将天狼王的双拳给卷住。天狼王心性高傲,立刻凝神大吼:“这乃是三皇子的营帐,其实你这般家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天狼王说罢,两只拳头又是用力一扯,其上力气又是无穷巨大。海德国师的袖袍又是不由得为之一动,而天狼王的拳头已经从海德国师的袖袍之中撤开出来。 海德国师依旧只是冷笑了一声,道:“哼!就凭你这武功,老夫既然想来有什么人能够拦住我?老夫如果想要走,就算是十个你,也拦不住!” 海德国师话语刚落,拳头已经从袖袍之中飞快地冲了出来。天狼王万万没有料到海德国师竟然有如此一着,也是不由得大惊,撤开半步,然而拳风凛凛,所幸胸前金甲挡住了海德国师的虎虎拳风,否则海德国师的胸膛必将受伤无疑。 天狼王更是不服气,又是退了好几步,从营帐的角落突然取出了一柄长刀,周围几根火红蜡烛都是为着突然撤开刀鞘的寒刀一舞。天狼王凝神大吼道:“娘的,老子叱咤大漠这么多年,还没有几个是我的敌手!” 天狼王挥刀劈下,一道劲光而过。海德国师猛地双掌齐舞,两只硕大的袖袍虎虎生风,又是变化了几番招式,突然一定,天狼王手中的单刀竟然被这两个袖袍给就此定住了。天狼王正在诧异之时,海德国师已经卸掉了身上的袍子,一身劲装藏在大袍之下,双拳一抖,直朝着天狼王冲了过去! “住手!” 牧仁三皇子陡然一声大喝,道:“你们两个,不要忘了,这可是本王的营帐,不是你们所谓的比武竞技场!” 海德国师冷笑一声,收回了双拳。只见得他双肩一抖,那大袍已经动了一动,竟然又落回了海德国师的肩头。天狼王手中的单刀由此得了机会,也撤开了半步,收了单刀,而双目却依旧沉沉地落在海德国师的身上。 海德国师瞥了一眼,道:“我与三皇子殿下谈话,你们几人可以下去了!” 此话虽然语气极轻,然而却是威力无穷,在场所有的侍从,包括那两名取乐牧仁三皇子的西域美女也是不由得一阵为难。海德国师的话语自然难以违抗,然而牧仁三皇子又怎么会是可以轻视的主子? 牧仁三皇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几人赶快退下。那些侍从见了,根本不容半点犹豫的机会,急忙朝着牧仁三皇子行了礼,赶紧退了出去。 等到整个营帐之中只剩下了海德国师、牧仁三皇子以及天狼王三个人之时,海德国师才坐到了牧仁三皇子的对面去,冷冷说道:“我让天狼王留下,不是怕他的武功,这你恐怕也是清楚的很!” 牧仁三皇子放下了手中的金樽酒杯,点了点头,道:“本王自然是晓得的,只不过国师大人这个时候来打扰本王,只怕是说不过去吧?” “哼!”海德国师哼了一声,撇嘴道,“说不过去?恐怕牧仁三皇子更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在下,这才是真正的说不过去吧!” 牧仁三皇子大怒,将桌子一拍,怒喝道:“海德,你这句话又是个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想必三皇子殿下自己清楚的很!” 牧仁三皇子正要开口,可却不由得止住了,坐了下来,又是将酒杯斟满,一饮而尽。如今牧仁三皇子的脑袋之中已经划过了不少的记忆片段。他与海德国师之间的交际并不多,然而有一件事情,却是万万抹不去的。 那件事便是他与海德国师之间最大的羁绊,即便后来海德国师成为了二皇子——哈丹巴特尔的帐中贵客,可牧仁三皇子依旧掌握着海德国师的如此一桩秘密,那就是牧仁三皇子最大的手段。 而如今海德国师找上了门来,那毋庸置疑的,一定是与此事情有关。牧仁三皇子冷静下来,问道:“在下实在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对不起国师大人的,还是请国师大人好好提醒一下在下吧!” 海德国师哼了一声,说道:“你不知道?我那师兄,三过禅师,你总认得吧?我们当时失踪的秘籍,无相大法的后面七招,你究竟放在了哪里?” “什么?”牧仁三皇子惊呼出声,“这与本王又有什么关系?海德,我可警告你,我再怎么说,也算是蒙古的三皇子,你休要来污蔑我,对你,没什么好处!” 海德国师依旧是不甘示弱,恨恨道:“是么?那我倒要看看,天狼王打不过我。你的背景又不如二皇子殿下,你有什么资格还敢继续瞒我?” 牧仁三皇子更是惊怒,大吼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究竟是在说什么?” 海德国师亦是大吼道:“你再不将无相大法后面七招交出来,可不要怪老夫无情了!” 牧仁三皇子焦急之际,天狼王也是紧紧扣住了单刀的刀柄。 突然只听得一声沉喝:“不用问了,那无相大法的最后七招不在他的手里!” 几人回头一看,只见得一个全身灰袍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营帐之中,阴沉地笑着,正是三过禅师! 第一百七十六章:陷害 三过禅师一到来,海德国师立马变了颜色,呵哈一声,已是怒拍一掌! 三过禅师也是丝毫没有退让,欺身向前,袖袍被一股内劲震得虎虎生风,回了一拳,端的是刚猛无匹! 海德国师掌招使到中途,断然换招,斜而一记“黑虎掏心”。三过禅师自然是不甘示弱,拳头方位未变,可另一只手却是恰到好处的护住了胸膛,其中指尖几处飞动,耳力超群者还可隐隐听出自三过禅师指尖所弹出的劲风之声。 海德国师这一手“黑虎掏心”立刻由爪变掌,猛地一撤,将三过禅师指尖所发出的好几道劲风尽皆撕开了去。 两人你来我往,斗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突然只听得牧仁三皇子瘫倒在了豪华座椅之上,目光落在了三过禅师的身上去,嘴中不住地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天狼王也是疑惑非常,但见得海德国师与三过禅师之交手实在是险之又险,也是将单刀拔出。虽然前一刻天狼王还在与海德国师交手,然而如今又有外敌闯了进来,那么自不必说,合力对抗三过禅师才是他所最应该做的事情。 且见得天狼王单刀挥过,将要劈砍之下的时候,一道亮光突然刺破了周遭的蜡烛。天狼王眼神一瞪,身旁又是突然窜出来了好一个人影,还没等天狼王认出来这人究竟是谁的时候,那人双手齐发飞刀,真是好快,十多柄飞刀竟然就从如此一人手中急发了出来! 天狼王大吼一声:“三皇子殿下,你快躲开!” 说着,天狼王闪身挡在了牧仁三皇子的面前去,手中挥刀不知多少下,而背后的牧仁三皇子只听到“叮叮当当”的好一阵金属碰撞之声。 天狼王怒喝一声,正是抓住了那人手中飞刀丢尽的时候。天狼王又是冲了上去,由上至下的好一记沉猛的挥砍,端的是威力无敌!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身形一抖,指尖终于摸到了胸膛的一柄飞刀,激发而去,只是一道亮光闪过—— “啊!” 这柄飞刀刚好刺穿了天狼王的肩头,天狼王在空中突然被如此一柄飞刀刺穿了肩头,身子一歪,正要倒下。而那人却是已经猛地踢出了一脚,天狼王立刻跌倒老远,捂住了肩头款款而下的鲜血,哀嚎不已。 牧仁三皇子这才反应过来面前已经有了数个敌人,厉声大喊道:“来人啊!本王的护卫呢?还不赶快来保护本王!” 可牧仁三皇子吼了又吼,却没有一个蒙古的军士冲进来。牧仁三皇子还不肯放弃,扯开了喉咙叫喊着,然而回应他的也仅仅只有天狼王的哀嚎与蒙古前后两任国师的相斗之声。 牧仁三皇子一时间满心的恐惧,又要扯开喉咙叫喊,然而依旧是没有回应。良久过后,突然只见得营帐的帘子掀开了来,一股冷风飘了进来,牧仁三皇子不知道是被冷住了,还是说害怕极了,竟然所在了座椅一角瑟瑟发抖。 牧仁三皇子满怀期待地望向了掀开的帘子,走进来的果然是一个蒙古军士打扮的汉子。牧仁三皇子大喜,赶紧说道:“快,快!快带人,把这群人全部都给拿下!” 那人却是冷笑了一声,丢弃了头盔,说道:“凭什么?你以为明日过后,你还会是所谓的蒙古三皇子吗?” 海德国师一边与三过禅师相斗,一边朝旁边看了一眼,脸色更是大变。先前射飞刀的,正是西蜀唐门的弟子——黄枫流,而走进来的这个身着蒙古盔甲的汉子,却是不久之前才进蒙古军营的乌力罕! 乌力罕眼中血丝乱窜,豆大的泪珠盈满了眼眶,在眼睛周围形成了一张透明的薄膜,却没有落下泪来。 牧仁三皇子怒喝道:“你......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为什么要加害本王?” 乌力罕仰天大笑,哽咽道:“无冤无仇?十多年前,我本与我的妻子无忧无虑地生活在草原上。你极尽享乐,来了我们这边打猎,却看上了我的妻子!你玷污了我的妻子,害得我妻子羞愧自尽!我虽是蒙古的神箭手,可当初几度刺杀你,都未能够成功。后来被你的人抓住,多亏三过禅师解救了我,让我去中原暂避风头。如今,我乌力罕终于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 牧仁三皇子大惊,一时间竟想不出来自己还曾经干过这种事情。要知道,牧仁三皇子奢靡无比,被他看上的女子也少有活路,如乌力罕一般被他拆散的家庭,已经不知道有多少。 乌力罕呵哈一声,已经是取出了弓箭,恨恨道:“牧仁,你给我去死吧!” 弓弦一抖,羽箭急射而出,然而一道亮光却将这箭从中途截断了。乌力罕转头一看,竟然是刚刚杀死天狼王的黄枫流。黄枫流拉住了乌力罕的手,劝说道:“乌力罕大叔,我知道你想以箭术杀死这个狗贼,但这还是会坏了大事的。” 乌力罕点了点头,从天狼王尸体的手上拿起了单刀,扑向了失魂落魄的牧仁三皇子。牧仁三皇子急忙躲开,然而突然撞到了黄枫流的胸膛之上,黄枫流冷笑一声:“你还想要往哪里跑?” 黄枫流又是狠狠地将牧仁三皇子推了回来,牧仁三皇子身体孱弱,被黄枫流如此一推,真是身子都失去了控制,然而一柄尖刀正在牧仁三皇子的背后静静等待着。 只听得牧仁三皇子一声痛嚎,背上仅仅只剩下了一个被鲜血浸湿的刀柄。 海德国师一见牧仁三皇子被杀害,立刻瞪大了眼睛,一边躲开了三过禅师的一掌,一边细细回想着方才黄枫流嘴中所说的话语,突然整个大脑如同被闪电击中一般,喃喃道:“三过,是你要害我!” 高手过招,片刻的疏忽都是害人性命的。只见得三过禅师趁此机会,斜拍的一掌稳稳落到了海德国师的胸膛去。海德国师被这么一掌震得喉间一甜,硬生生又吞下了满嘴的鲜血。 三过禅师冷笑道:“不是我要害你,是当初的你,要害死当初的你自己!” 海德国师怒吼道:“三过,没想到啊,你如今也是好一个心狠手辣之徒!有本事的,就杀了我吧!” “现在杀了你?”三过禅师哼了一声,道,“未免是太过于便宜你了!” “你要怎样?” 海德国师一声大吼,可却只见得乌力罕与黄枫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营帐。三过禅师打量了一眼,冷冷道:“明日,你自然会知道的!” 三过禅师说罢,斜身一冲,从营帐的窗户窜了出去。 海德国师捂住了剧痛的胸口,缓缓上前数步,正要走,可营帐的帘子突然掀开了来,冲进来好多蒙古士兵。海德国师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些蒙古士兵便已然将海德国师给团团围住。 海德国师怒吼道:“你们是在干什么?还不赶快去追刺客?” “追什么刺客?”突然一声厉喝传了过来,海德国师抬头一看,却见得面前的竟然是十三暗流之一的“万里浪”许浪登! 海德国师脸色大变,对着周围的蒙古士兵怒吼道:“都是在干什么?这个中原人也是此刻的帮凶,还不赶快拿下他?” “万里浪”许浪登冷笑一声,道:“呵,海德啊海德,事到如今,你还要再多说什么话!我可警告你,我已经跟蒙古大汗禀报过了你的罪状!” 海德国师眼神发黑,实在不知道“万里浪”许浪登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事情。然而毋庸置疑的,他们这群可恶的中原人一定是设计陷害了他。 海德国师心头一抹恨意很快占据了整颗心脏,嘴中发疯般狂吼道:“老子先杀了你,倒要看看大汗信我,还是信你!” 海德国师冲了上去,突然好多蒙古士兵一齐出手,凭十多根长枪立刻将海德国师给拍倒在了地上。海德国师被十多柄长枪限制在了地上,满脸通红,鲜血再也止不住了,一个劲儿从最终往外冒。 而海德国师却依旧在狂吼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刺客都跑了,刺客都跑了!这全都是中原人搞的鬼!” 却是此时,长枪撤开了去。海德国师刚刚稍有机会喘息,可却被突然踢来的一脚,又踢倒在地。海德国师怒吼道:“是谁?” “是我!” 哈丹巴特尔走上前来,抓住了海德国师的衣襟,怒吼道:“海德啊海德,现如今三弟死在了你的手上,这可是抓了个现行!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海德国师突然醒悟,哭咽道:“二皇子殿下,你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而哈丹巴特尔已经一把丢开了海德国师,怒喝道:“相信你?你是不是又要说中原人在栽赃陷害你?我告诉你,你最恨的凌赤此刻还在七弟的营帐里面喝酒,其他的中原人也全都接受着老七的款待,根本没有一个人离开过,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海德国师睁大了眼睛,扑倒在了哈丹巴特尔的靴子上,哽咽道:“七皇子......七皇子也是他们一伙的!二皇子殿下,你要相信我!” 哈丹巴特尔一脚踹翻了海德国师,怒吼道:“你杀害了我三弟,如今还要再栽赃陷害我七弟?海德,你如今,死劫难逃!” 哈丹巴特尔转身而去,对着蒙古军士吼道:“把海德给我押入大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跟他说话!” 第一百七十七章:处决 星河陨落,残月如钩。最是边关号角最能勾起故人情思,站在营帐门口,风吹得帘子呼呼作响,凌赤就这么靠着,手中又自然握着好一坛烈酒。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凌赤的酒少了轻狂年少、好了豪兴纷飞,多的却是被这时间与世事打磨之后,所剩下的几分萧瑟沧桑。 凌赤垂下了手,眼角流露出了些许忧色,但随之周围很快一道风声急过,已有两道人影闪到了自己的面前。 此二人正是三过禅师与乌力罕,凌赤着急问道:“事情是否已经成了?” 乌力罕微笑着点头,而三过禅师却并不言语,眼神之中尽是忧伤。 凌赤大喜,抱着三过禅师与乌力罕走进了营帐,七皇子庆格尔泰亦是在其中饮酒沉思,见凌赤面带喜色地拉着三过禅师和乌力罕走了进来,瞬时知道大事已成,急忙斟满了四杯酒,开怀笑道:“此杯酒,便祝战争将去,百姓和睦幸福!” 此酒喝罢,庆格尔泰眼神之中的目光突然带上了些许黯淡:“三哥,终究还是走了......” 而三过禅师也是一心难过,怅然道:“哎,事到如今,老夫也不算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了。愧对恩师......愧对恩师!” 成大事者,又有几个人能够保证自己的手上没有那些肮脏的鲜血呢? 但是凌赤立马斟酒,豪言道:“二位勿要心伤,如今三过禅师就要上位,只愿大事能成,天下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好!” 乌力罕跟着吼了一嗓子,手中酒杯已然同凌赤的酒杯撞到了一块儿。三过禅师与庆格尔泰长舒一气,也跟着将美酒吞入了腹中,其中自然又是有许多的无奈。 四人都是心系天下、记挂百姓的好男儿,如今酒过胸肠,又是豪情纷飞,不觉间,已是相互倒在了一起睡去。 等到天亮不知何时,当凌赤与庆格尔泰被好些个蒙古侍从给叫醒之时,三过禅师与乌力罕已经失去了影踪。 应蒙古大汗的急召,凌赤与庆格尔泰稍整仪容,便立马飞也似的奔去了大汗的营帐。 营帐之中,好些人如坐针毡,左右顾望,却尽是避而不语。没有人有那个胆子敢在此刻触了蒙古大汗的怒火。 凌赤一到,立马便见得蒙古大汗铁青着脸色,显然是盛怒至极,两处太阳穴青筋暴起,眼中亦是怒火焚烧,但仔细看之,其中却又有些许忧伤。这便是一个好男儿了,凌赤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了,当初他被迫逃离九鹏寨之时,又是何其愤怒与悲伤?然而他只能承受下去,只为了有朝一日...... 不觉间,凌赤竟然对蒙古大汗动了恻隐之心。 庆格尔泰在来的路上,已经由其他人告诉了他三皇子牧仁被杀害的消息,如今进了蒙古大汗的营帐,也是露出了一副伤心至极的面孔,扑倒在了地上,哭咽道:“父王!那海德狗贼竟然杀了三哥?他怎么敢?他怎么敢!” 终于有人开了头,整个营帐之中缓缓升起了一阵哽咽之声,其中有着真心,却也不乏着虚情假意。 蒙古大汗怒拍一掌,喝道:“老七,快给我站起来!咱们都是蒙古的勇士,哭哭啼啼的,算是个什么样子!” 庆格尔泰此刻颤抖着身体站起来,去到了自己的位置。虽然他事先知道牧仁三皇子是一定会死的,然而小时候的兄弟之情依旧还在,他此刻却是由心而发的悲伤。 蒙古大汗看了一眼众人,人已到齐,便怒吼道:“还不赶快把海德那个狗贼给我拉上来?” 几个蒙古汉子一齐将海德国师给押送了上来,如今的海德国师已是手铐脚镣,不得自由。又经过了一夜的拷打,周身尽是血迹狼狈,眼神更是黯淡无光。 蒙古大汗一见到海德国师,顿时怒火提高三尺,又是狠狠拍了桌子,怒吼道:“海德,朕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敢杀了朕的亲儿子!好啊你,简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海德国师立马扑倒在了地上,哭咽道:“大汗,臣是冤枉的!臣是冤枉的!” “冤枉?”蒙古大汗怒目一瞪,反问道,“谁冤枉你了?那么多人见到你进了牧仁的营帐,一去看,果然全都死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海德国师急忙扑向了哈丹巴特尔,求道:“二皇子殿下,你是知道我的,我衷心耿耿服侍大汗,是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哈丹巴特尔摇了摇头,尽管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件事会是海德所为,然而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根本不容得他有丝毫犹豫。不过海德国师的为人,哈丹巴特尔算是众皇子之中最为了解的,眼见手下一大助力将要斩头,他还是得要出手帮一把。 可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够惹上了蒙古大汗的怒火,于是乎,只见得哈丹巴特尔猛地站起了身子,将海德国师踹倒在地,指着海德国师怒吼道:“哼!海德,如今可是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老实交代,我三弟平日里明明与你毫无交集,究竟是什么原因,要让你置我三弟于死地!” 哈丹巴特尔此话正是想要以没有动机为由帮助海德国师一把,岂料海德国师突然凛然变色,转向了“万里浪”许浪登,狂吼道:“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我当初从没有说过要让你帮忙杀了三皇子殿下!” “万里浪”许浪登冷笑一声,道:“哦?没有么?那你当初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你明明口口声声让我帮你拖住天狼王,如今你一个人做到了,便不需要我了。可你却忘了,我不仅不会帮你,如今乃是中原与蒙古和谈之际,我怎么会帮你杀掉三皇子殿下?” 海德国师越是叫苦声怨,蒙古大汗越是气愤不已,怒吼道:“海德,你这乱臣贼子!今天不让你千刀万剐,难消朕的心头之恨!” 海德国师凛然变色,正是此时,突然见得一个蒙古士兵冲了进来。蒙古大汗大怒,狂吼道:“来干什么?没见着朕如今没心思吗?” 那个士兵立刻被吓得全身颤抖,结巴道:“外面有个老头,说是知道海德国师杀害三皇子殿下。不知道大汗......” 蒙古大汗怒目一瞪:“还不快把人弄进来!” 众人都望向了门口,只见得果然是个长袍加身的老人,走近了,凌赤这才看清楚,此人竟然便是三过禅师! 三过禅师向蒙古大汗微微行礼,道:“罪臣三过,拜见大汗!” 蒙古大汗一见到三过禅师,不由得立刻变了脸色,吃惊道:“你?是你!你怎么还活着?既然活着,为什么没有早点出来辅佐朕?” 三过禅师摇了摇头,指头已经指向了海德国师,缓缓开口说道:“请大汗听老臣一叙......” 三过禅师紧接着便将海德国师是如何与牧仁三皇子勾结、又如何陷害三过禅师、铲平开元宗上下的事情一应抖落了出来。海德国师本已精神大为受挫,如今见了三过禅师,更是吱不出声,魂魄已然被吓走了大半。 “后来海德这狗贼与三皇子殿下为了掩人耳目,自然是要少有往来的。只不过三皇子殿下了解得太多太多了,或许海德正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除掉三皇子殿下,然后将罪孽全都抛给中原使者。不曾想自己刚刚得手,中原的使者竟然刚好待人来将他抓了一个现行,如今想来,也的确是不简单。” 蒙古大汗听完了这许多话,本是身体健壮的他也不由得瘫倒在了座椅之上,颤声道:“海德啊海德,你还杀了我那恩师?” 不错,三过禅师与海德国师的师父也曾乃是蒙古大汗的授业恩师,如今海德国师哪里敢否认?只好垂着脑袋点头,蒙古大汗大怒,立刻吼道:“快,把这个狗贼拖下去,朕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海德国师急忙扑倒,又是哭声连连:“大汗,在下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们蒙古啊!” 哈丹巴特尔二见海德国师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如今也只好站出来,与海德国师划分界限,立刻挡在了海德国师的面前,喝道:“海德,你这狗贼,还不认罪受死?” 海德国师恍然间,这才知道自己终于是没有了任何活路,目光转动,落到了凌赤身上去。海德国师喃喃道:“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 海德国师狂吼着冲了上去,虽然戴着手铐脚链,然而海德国师何等的武功?只听一道劲风劈过,三过禅师立马出手,指尖一弯,便钩住了海德国师的铁链,往后狠狠一带—— 砰! 海德国师本已经跃到空中的身体突然又猛地坠了下去,被三过禅师给甩飞了出去。不等海德国师又有出手的机会,三过禅师已然奔出,指尖飞动,将海德左右双臂的穴道尽皆点中。 海德国师仰天长哭:“啊!没想到,我海德也会有今天!” 蒙古大汗摆了摆手,道:“拖出去,五马分尸!” 第一百七十八章:锦囊 苍鹰依旧在大漠天际翱翔、黄沙依旧滚滚如江河,人来人往,似无穷尽。 而叱咤大漠数年的海德国师就在如此一朝一夕之间,人首分离。 人,也不得不感叹世事的变化多迁。就好像如今独坐在营帐之中饮酒消愁的少年,亦是如此。是多久、还是不久?他还是九鹏寨之中好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跟着父亲、兄长干着劫富济贫的营生。 而今,这个名叫作凌赤的少年也得要被世事给推着走,南下杭州、北上大漠,仇人依旧逍遥于江湖,而几经周折下来,这个少年却变成了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 “不能再如此下去了。”凌赤心头暗想,“再如此下去,我凌赤与废人又有何异?” 尽管凌赤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才同三过禅师一起,将一手遮天的海德国师给拉下了台,和谈有望,百姓安居乐业更是有所指望了。然而凌赤是不能够给自己任何休息的机会的,他的深仇大恨还伴随着他的血液缓缓流淌,一刻不停、一分不忘…… 凌赤恨着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狠狠一拳拍在了桌上。桌面纹丝不动,只在凌赤的拳头上面留下了道道红痕。 内力尽失过后,凌赤每每的发泄都是与自残无异。 却是此时,只听得营帐外突然传来了好一声询问:“敢问凌赤少侠可在其中?” 凌赤一听这声音,已然听出来正是刚刚重登上蒙古国师之位的三过禅师。 凌赤急忙回应道:“请前辈进来!” 三过禅师走了进来,脸上没有丝毫重登蒙古国师之位的喜悦,倒是挂上了无穷无尽的忧色。凌赤颇为不解,急忙斟酒推杯,问道:“不知道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要让前辈如此焦虑?” 三过禅师苦笑着摆着脑袋,叹息道:“焦虑?那是常有的事情。这登上了国师的位子,就说明这白头日越来越近了。说起来,倒还真是想念以前与花花两人自在逍遥的日子。” “花花?”凌赤突然想起来了这个痴痴的姑娘,她单纯而可爱,在这浑浊的世间依旧是一尘不染。 而如今三过禅师已经登上了蒙古国师的位子,其上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又是数不胜数,花花又是否能够在这般泥潭之中保持本心呢? 凌赤很是担忧,更是忍不住问道:“花花人在哪里?如今前辈您登上了国师的位子,再也不用着急吃穿了。但是其间多少危险,不知道花花又是否能够快快乐乐、没有忧虑地活下去。” 三过禅师苦笑一声,回答道:“我是不会让花花跟着我受苦的。” “啊?” 三过禅师继续说道:“这朝堂之上的水太深了,花花是不能够进来的。我叮嘱乌力罕千万要好生照顾她,就让她自由自在地回到草原去吧!” 凌赤点了点头,手也是不受控制地又在杯中斟满了酒。两人推杯换盏几个回合,各自辛酸苦辣也不必言说。 突然,三过禅师问道:“凌赤小友,我先前嘱托乌力罕给你带来了三个锦囊,如今可还在?” 凌赤立刻点头,道:“都在的。第一个锦囊是一封信,我已经交给了海德国师,他果然中计要去找牧仁三皇子。而第二个锦囊,前辈您叫我定要在七皇子殿下的营帐之中呆下去,便是证明了牧仁三皇子的死讯同我无关。只是,这第三个锦囊,我至今都还未打开过。” 三过禅师摆摆手,说道:“事到如今,你也应该打开了。” 凌赤疑惑不解地将手摸入了怀中,将第三个锦囊给拿了出来。一打开,只见得这锦囊之中一张折过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牛皮纸,其上用蒙古文写着什么东西,凌赤也看不懂。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三过禅师回答道:“开元宗!” “开元宗?” 凌赤心头的疑惑不由得更深了起来,疑惑道:“开元宗?这不是前辈您的门派吗?您不是说开元宗已经被海德那个家伙给……” 提起三过禅师的旧日伤痛,凌赤也是识相地闭上了嘴。而三过禅师却不大在意,解释道:“开元宗的确被海德那个逆徒给害得不复存在了,可开元宗的禁地却是海德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的。” 说着,三过禅师又是将开元宗的禁地慢慢告诉给了凌赤。 原来,当昊天九鹏之一来到蒙古传授武功之时,那位前辈一直独处在一个地方,而其中又藏有跟昊天九鹏武功有关的重大秘密。是以,自从开元宗立派以来,便将此处设为了禁地。 然而禁地这种地方对于野心之人岂是不可进入的?开元宗以往所有宗主早已想到了这么一点,是以从未将禁地一事告诉给开元宗的任何弟子。唯有能够继承开元宗宗主的弟子,才有资格了解到这有关禁地的秘密。 而三过禅师作为了上任宗主的大弟子,德才兼备,自然是从上任宗主的手中接下了如此的秘密。上任宗主早已看穿海德的野心,还万万嘱咐:若是海德能够当好宗主之位,因一宗之责任戒掉了心中的贪恋,便可将此秘密告诉与海德。 只可惜海德终究还是被自己的贪念所害,这个秘密至今都没有落入他的手里。 而如今开元宗已经消失在了这世间,这个禁地也就更加成为了世间的谜团。三过禅师也想着凌赤本就是昊天九鹏的后代,将这个秘密传给凌赤,让凌赤去探究这种种的谜团,想必也是上天注定的。 凌赤手中紧紧攥着开元宗禁地的地图,一股热血又顺着他的骨髓流上心房。尽管他已经内力尽失,但或许,这个开元宗禁地,便就是他人生的转折点所在! 凌赤热血灌注心间,自是不能够再耽搁下去了。只见得凌赤立刻站起身来,眼睛灼热地望着手中这张发皱的牛皮纸,嘴唇不住地翕动着,喃喃道:“这……这……” 凌赤已经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他的大仇终于又有了一线希望! 三过禅师举起酒杯,笑道:“晚走自然是不如早走,这蒙古这边也算是没了什么事,凌赤小友就算是要去,也没有人说什么的。” 凌赤望着三过禅师,嘴中良久说不出话来。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三过禅师哈哈大笑:“来,劝君更进一杯酒!” 凌赤举杯同三过禅师狠狠一碰,力气之重,酒滴渐洒,而凌赤依旧是狂傲而饮。 干过了此杯酒,凌赤立刻披上了大袍,带上了“黑鹏宝刀”,便要出门。 三过禅师对凌赤这雷厉风行的作风早已是习惯,但如今却也是不由得微微一怔。但凌赤已要上路,三过禅师又怎么会阻拦? 三过禅师仅从怀中取出了一沓钱币,塞到了凌赤身上去。凌赤答应了一声,便要走去。 一出营帐,“万里浪”许浪登、黄枫流、庆格尔泰与乌力罕也刚好赶到,见凌赤这就要走,也是不由得愣住了。 然而凌赤又岂会停留?此间既无他的要事,那么他也该要踏上自己的旅途去了。 简略的道别过后,凌赤跨上庆格尔泰亲骑的好马,背负乌力罕的强弓利箭。前方烈阳当空、黄沙滚滚,而凌赤心头自是一股热血豪情,好男儿,当有此般! 越山川、过江河,斩尽拦路马贼、斜劈横行恶霸,这一路上风风雨雨,凌赤自是狂傲而去。虽然内力尽失,可凌赤的外家功夫也不见得弱了几分。要对付几个仅凭着身体强壮便要欺凌弱小的坏蛋,凌赤依旧是该拔刀时便拔刀。 当然,往开元宗这一路上,他也遇见了好些个欺凌弱小的武功高手。内力尽失的凌赤怎么会是对手?但若要让凌赤视而不见、如此便走,那凌赤倒不如横刀自刎。 在大漠血刃帮搜刮民脂民膏时,凌赤纵马劈倒好些商铺,趁乱砍杀几个武功平平的弟子;在赤兔马场当家的刁难民女之时,凌赤砍去了赤兔马场所有的围栏,放走所有马儿,气得当家的立刻纵马回场;在妖刀门欲求刺杀地方命官之时,凌赤夜里发放烟火,又是让地方命官得以脱身…… 凌赤几番周折,虽是帮那些个穷苦人家解了难,自己却倒是惹了好一身灾祸。 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妖刀门等好些个大漠、草原一带的门派都算是和凌赤结下了梁子。当然,他们也并不知道这个少年便是前段日子里在南海只身敌群豪的凌赤,他们所知道的,不过只是一个神出鬼没、武功平平的小子。 而今这一带地区的江湖门派已经结盟,誓要将凌赤碎尸万端。而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妖刀门的好些人马竟然也一路跟踪着凌赤的足迹,至于要去到哪里,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想要将凌赤碎尸万端、以泄心头之恨。 而今凌赤再纵马前去约莫半日的路程,也便是要到了开元宗的旧地了,其后又有多少风波等候,凌赤却并未在意。他只一路纵马狂饮: “鞘虽断、刃虽崩,刀仍在手,我自风流;进难攻、退难守,我只大步,誓不回头!” 第一百七十九章:竿城 行过五六里山路,转而一见,面前又是广袤无垠的一片草原。凌赤轻轻扯了扯缰绳,示意让胯下的马儿稍稍慢下来。 天是蓝的、地是青的,从金黄的大漠风光转而变作了好一片清澈宜人的草原景色,凌赤的心境也在慢慢地改变起来,变得平静、畅意。 且见得前方突然好一些白云缓缓移来,近了,凌赤这才看清原来都是牧人的羊羔。凌赤即刻纵马而去,有羊羔的地方,自然是有人的。而有人的地方,自然也应该是有酒的。 这段时间长时间的赶路,凌赤的酒囊早已空空如也,肚子里的酒虫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一醉方休了。 凌赤即刻吆喝马匹而下,冲入了羊群之中。羊群被凌赤的快马给吓住,都是四散逃开。而凌赤依旧在打望着四周,突然见得远处好一匹棕红色的马匹,其上一个汉子裹着羊毛大袍。 凌赤大喜,立刻赶了过去。 那手中还挥舞着放羊鞭的汉子嘴巴也是念念有词,像是祷告声,又像是低吟浅唱。凌赤也听不大清楚,只顾赶上前去,问道:“敢问这位朋友,这周遭是否有酒家?” 那汉子瞪了凌赤一眼,喃喃道:“这是哪里来的人?把我的羊羔给吓跑了,真是可恶!” 这话本应算是心里话,可这汉子却是说出了声,叫凌赤也是不由得一阵愧意。凌赤急忙从怀中取出了两片金叶子,塞到了那汉子的手上去,继续问道:“在下疲于奔波,还想借个住处休息休息,不知道朋友可知道周围有什么集市酒家么?” 那汉子嘟哝着将金叶子塞进了怀里,放羊鞭指了一个方向,然后道:“这草原本就人烟稀少,不过你算是走了运,稍大一点的集市就在那边,你只管去就好。” 凌赤急忙谢过了这放羊的汉子,正要纵马而去。突然,只见得凌赤的背后突然卷起了好一阵的尘土,凌赤内力尽失,看不大清究竟是什么。 然而一声咆哮突然传出:“小贼!我看你还要往哪里跑!” 凌赤大惊,没想到这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和妖刀门的人竟然追他追到这里来了。凌赤不及思索,立刻纵马而去。 那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和妖刀门的人见凌赤就在前方,本已是疲惫不堪,却突然精神抖擞了起来,脚程竟然比凌赤还快! 凌赤微微一愣,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去,但见得前方稍有人烟景象,看来集市已经不远,更是快马加鞭往集市里面冲去。 而凌赤身后的一众汉子,其中当头一位背上背着的,乃是一柄鬼头大刀。这乃是大漠血刃帮帮主的大弟子徐刚,当地人称作“鬼头蛇”,使的武功正是数年前名震江湖的“五虎断魂刀法”。只不过都是些皮毛罢了,若是学会了精髓,这大漠血刃帮又岂会只是在大漠一带称雄作霸呢? 身侧又是一个汉子,背上是两支短戟。赤兔马场乃以其马匹贩卖称雄于大漠,因其财力雄厚,倒是吸引来了不少流浪高手当了打手。这“双戟客”郭成便是其中最厉害的一个,近日也是为了在当家的面前一展雄风,这才跟了凌赤远远而来。 而又是两个汉子,都是背着大刀,脸上都是戴着鬼面具,真算得上是凶神恶煞。这两人又是妖刀门年轻一辈最为杰出的人才,从未见过二人有过分开的时候,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叫什么名字。得了妖刀门门主赐名,一个妖柄、一个妖刃,当地人称“鬼面双妖”。 这四人便是来追杀凌赤的头目,其下又有几十个汉子跟随着。凌赤如今内力尽失,若不是马儿脚程快,倒真可说得上是险之又险。 那“鬼头蛇”徐刚走南闯北也算是去过了不少地方,一看不远处有一个集市,便对着其余三人说道:“看来这小贼是往竿城来的,咱们先进城去,那小贼若在其中,必定是插翅难飞!” “双戟客”郭成和“鬼面双妖”妖柄、妖刃答应一声,跟在了徐刚的背后,也是飞驰而去。 入了城,却只见得凌赤的马儿,凌赤的人却又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双戟客”郭成不由得痛骂一声:“哼,这无耻的小贼,跑得可真够快的!” “鬼头蛇”徐刚却是不紧不慢,冷笑一声,说道:“既然他的马在这儿,那他的人也一定跑不了的。咱们就如此进城,好生休息,这小贼既然进了城,咱们不怕没有法子逮住他!” 原来“鬼头蛇”徐刚的亲哥哥徐强便是在这竿城里面做生意的,也算是这竿城一霸,如今徐刚回来了,正好借着他哥哥的势力把这凌赤给捉出来。 可凌赤却又究竟去了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凌赤也并未走远,反而是丢了马匹,立刻给周围一个售卖毛皮的小贩塞了几片金叶子,便将毛皮给披在了肩上。这些个追杀凌赤的高手并未知道凌赤究竟长什么样子,所以凌赤就如此装做了一个牧民的模样,在这些高手面前走来走去,他们也并未发觉什么。 凌赤心里估摸着:“这群人竟然能够千里迢迢追我到这里,真是难得。虽然我却是搅黄了他们的许多好事,可这也未免有些过了。这其中定又是有着什么秘密。” 凌赤如此想着,又买了一根放羊鞭,走到了那“鬼头蛇”徐刚的面前去,左看看、又看看,装作了一副好奇的模样。 那“鬼头蛇”徐刚被凌赤盯得鬼火三丈,骂道:“你这乡巴佬,看什么看?再看,老子一刀把你砍了去!” 凌赤佯装害怕的模样赶紧跑开了,不等凌赤跑远,却突然被叫住了。原来是“双戟客”郭成笑着对凌赤喊道:“朋友,实在抱歉,在下有些问题还想要请教请教你。” 凌赤站住了脚,望了望这“双戟客”郭成,道:“问吧。” “双戟客”郭成嘿嘿一笑,道:“不知道朋友可看见了一个少年人骑着马走过了这里?现在又去了哪里?” 凌赤转了转眼珠子,哈哈笑道:“那人实在是有趣,这么好一匹马丢在了这里竟然不要了。我还想他会取走的,没想到往那边走了去,便没再回来了!” 凌赤跟着指出了一个方向,只见得“双戟客”郭成几人都是脸色大变,立刻纵马往凌赤所指的方向冲了过去,没有一阵,只剩下黄沙滚滚。 凌赤呆在原地也是不由得一阵摇头,叹息道:“这些人这么傻,也难怪要追我追到这里来。” 等到“鬼头蛇”徐刚、“双戟客”郭成和“鬼面双妖”妖柄妖刃两兄弟追出去老远过后,竿城之中人流越来越急,而凌赤倘若隐入了人群之中,又怎么会是他们所能够找得到的?如此一想,“鬼头蛇”徐刚不由得垂头丧气地叹息道:“害,早知道还是得要让帮助给那小贼准备一幅画像的,咱们又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该要如何去找?” “鬼头蛇”徐刚这无意之语却突然点醒了“双戟客”郭成,且见得“双戟客”郭成左右顾盼,心头不由得一阵火气,骂道:“那可恶的小贼,竟然敢戏耍老子!” 几人都是一头雾水、疑惑不解。“双戟客”郭成立马解释道:“你们可曾注意到了?这草原上的人都是忙碌游牧的人,草原日头大,人自然晒得也黑。那小贼长得虽不算白净,可来了这草原,可就显得白得多了!” “鬼头蛇”徐刚立马惊呼道:“不错,方才那个指路的少年长得就与这周遭的人好不一样,难不成他便是那个小贼?” “除了他,还会有谁!” 几人都是怒气冲冲,一时间难以言语。 而凌赤却是喜气洋洋地登上了这竿城最为豪华的酒店当中。几片金叶子落到了桌上,自然是好酒好菜、数不胜数。 凌赤一手持筷,一手倒酒,已是良久没有如此享受过了。美酒入喉,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去,凌赤越喝也便越是痛快了起来。 正是凌赤喝酒之时,酒店的另外一张桌子却有一个衣饰华丽的汉子仔细地打量着他。等到凌赤酒过一坛之时,这才起身过去,坐到了凌赤的身旁,笑道:“这位朋友不像是竿城的人?” 凌赤继续喝酒,回答道:“的确不是,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那人哈哈一笑,立刻使唤起小二,道:“这位朋友既然远道而来,怎么可以就吃些如此粗糙的饭食酒菜?小二,快把我珍藏的老窖取出来,再重新上几盘好肉好菜,可别委屈了我这朋友!” 小二立马照做,凌赤却是一头雾水,询问道:“我与阁下素昧平生,不知道阁下又为何要同我喝酒?” 那人嘿嘿一笑,于是便自我介绍道:“在下名叫徐强,在这竿城里面做些不赚钱的买卖。这竿城地方穷,人也穷。朋友你气宇轩昂、气度不凡,在下也便打量了一番,果然见朋友你包袱里藏了一柄宝刀,不知可否借给在下瞧一瞧?” 第一百八十章:徐府 眼见这人光明正大地前来相邀,凌赤也是颇为诧异。转头一看,果然见得被紧紧包裹住的“黑鹏宝刀”此刻露出了刀柄。 然而“黑鹏宝刀”虽贵为宝刀,然而刀柄却是多加修饰过后、显得平凡至极。如果说重重包裹住的,便会给人以宝贵的感觉,那也完全不适用于此刻的竿城。竿城乃是草原边缘地带的一个小城,多少亡命之徒为了逃脱江湖追杀、朝廷索命会隐姓埋名来此地。这藏刀藏剑之事,对于竿城的本地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然而这个徐强却一眼能够看出凌赤这么一把包裹住的单刀乃是一把举世罕见的宝刀,就连凌赤,也是不由得甚为惊讶。 然而既然已经被人看了出来,凌赤也不再隐瞒了。只见得凌赤伸手将“黑鹏宝刀”从包裹当中取了出来,递到了徐强的手上去。 徐强双手接过,一副凝重的样子,眼睛巴巴地望着“黑鹏宝刀”的刀鞘,却并不急着拔刀。凌赤没有搭理徐强,只是自顾自地喝酒吃肉。良久,徐强这才缓缓拉开刀鞘,寒光隐隐往外一射,瞬时闪亮了徐强的一双眼睛。 拔刀不过数寸,徐强急忙又将“黑鹏宝刀”给收了回去,嘴中喃喃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凌赤只管着喝酒吃肉,见徐强这么一副错愕的模样,眼神之中也是微微变色,急忙将“黑鹏宝刀”给收了回来,道:“刀既然已经看过了,朋友也不必陪我喝酒了。” 凌赤这也算是下了一个逐客令,然而徐强眼睛却依旧巴巴地望着“黑鹏宝刀”,甚为不舍的模样。见“黑鹏宝刀”就如此被凌赤给收了回去,徐强心里泛起了好一阵惊涛骇浪,又是巴结道:“朋友远道而来,这竿城也没什么好的,朋友不如就去在下家里小住几日。毕竟好说歹说,在下家里面,也比这些野店好上不少的。” 凌赤转了转眼珠子,自己这么一趟住在哪里,自然是无所谓的。然而无奈身后又有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和妖刀门的高手一路追杀,住在这客栈之中的确是容易露馅。 只见得凌赤立刻从怀中取出了几片金叶子,都是在蒙古军营临走之前七皇子庆格尔泰交给他的路上盘缠。这些钱币实在是不少,对于家境富实一点的家庭都是够用好些年头了,是以凌赤出手如此阔绰,也是无所大碍。 凌赤将金叶子推到了徐强的面前,道:“既然你是一个生意人,那我自然也不能够让你做赔本的买卖。这些钱就当作是我这些日子的食宿费了,还望朋友能够收下。” 天底下又怎么会有不爱钱的生意人?徐强更是如此。 本见了凌赤衣衫褴褛但有一柄绝世好刀,还以为凌赤是从哪里偷来的。但如今凌赤出手之阔绰,实在是让徐强目瞪口呆,暗暗心惊:“这个少年果然来历不凡,有钱的人总是有些怪癖的,穿成这个模样,想必也是应该的了。” 徐强这么想着,急忙一边给凌赤斟酒,一边给凌赤介绍着这竿城的风俗。周遭好些人见了,都是不由得一阵纳闷。徐强可谓是这竿城一霸,如今怎么给这么一个衣不见富裕的少年巴结起来了? 等到凌赤肚子吃饱、酒也喝得半醉之时,徐强又是立刻吩咐下人将凌赤驮着回到了徐强的府中。这徐府可真大!没想到这么一个贫困的竿城之中竟然还藏着如此一个富贵地方,门前两只水牛大小的石狮子便是将这徐府的宏伟给衬了出来。 到了地方,凌赤也自己下路。这徐强一路上可真是心揪得慌,真想一口气将“黑鹏宝刀”占为己有,可无奈凌赤即便是喝醉了,可却依旧将“黑鹏宝刀”给抱在了怀里,丝毫不见要放下来的迹象。 凌赤就这么抱着“黑鹏宝刀”走入了徐府之内,几个丫鬟立马赶上前来招待着凌赤去沐浴更衣。徐强趁此机会,立马问道:“朋友,既然要去沐浴了,就让在下好好给您把这宝刀看好,如何?” 凌赤只是冷冷答道:“不必了。”转身跟着那些丫鬟走了去,凌赤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徐强的心思?自九鹏寨出来过后,凌赤也是多番历练,为人也是小心谨慎了许多。 长时间的赶路过后,凌赤的身子一落进热水之中,便是一股暖流升上了心头。没有什么比热水澡更能够使疲惫不堪的人更加舒服的了。 身子没入了热水,酒醉也轻了许多,凌赤的大脑也跟着清醒了起来。摸了摸浴盆旁边的黑鹏宝刀与包袱,凌赤一一点道:“刀、盘缠、地图,都在,那就放心了。” 凌赤起身擦干净了身体,又是将这些东西收好,正要出门,却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 凌赤趴在门边仔细听着,却是徐强在问道:“二弟啊,我敢打赌,里面这人,便是你们要找的家伙!” 再说话的人便是那追杀凌赤的“鬼头蛇”徐刚了,徐刚狞声笑道:“哈哈哈,还是大哥你有眼力。小弟这才刚刚来找你,你便自己把小弟要找的人给捉到了。” 徐强又说道:“这小贼手上有一柄好刀,价值连城。到时候你捉人,我拿刀,咱们两边都有好处!” “鬼头蛇”徐刚低声笑道:“嘿嘿,还好大哥你机灵。把那个郭成和妖柄、妖刃两兄弟留在那边喝茶。这次邀功可便是我一个人的人了。只要我大漠血刃帮将那边的事情弄好了,少不了大哥你的好处!” 徐强、徐刚两兄弟都是欢笑不已,殊不知凌赤早已听见。凌赤也是暗暗心惊:“本想躲在别人家里,没想到竟然入了贼窝!” 凌赤正想着,突然便听的徐强走近了过来,询问道:“朋友洗得可还算舒服?要不要我派个丫鬟进来伺候伺候朋友?” 凌赤后退数步,心想道:“此时可千万不能乱,已经入了贼窝,如果稍有慌张,便真的跑不出去了。” 如此想着,凌赤立刻回答道:“不必了,我马上就好了,请朋友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出来。” 凌赤隐约听到门外略有拔刀之声,看来那“鬼头蛇”徐刚已经准备好凌赤一出门,便立刻杀了凌赤。 凌赤往周遭打量了一番,如今内力尽失,要硬碰硬自然是行不通的,还得要是金蝉脱壳才行。凌赤的眼角瞥到了一边的窗户,这个窗户通往的是徐府另一头,凌赤心头缓缓升起一个想法。 门外的“鬼头蛇”徐刚明显等得颇为焦急了,来回踱步,却又不敢大声,唯恐惊跑了屋子里的凌赤。然而等了这许久,凌赤却还没有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强也是疑惑不解地问道:“朋友好了没有啊?” 屋内却并没有答话。徐强又是接连叫唤了好几声,可屋内总是没有回声。 徐强、徐刚两兄弟不由得相视一眼,齐呼道:“糟了!” 两人一起冲进了屋内,可哪里还有人在?本是热气腾腾的浴盆此刻也只剩下了一盆凉水,仅剩下了一扇窗户却明晃晃地开着。 “鬼头蛇”徐刚大骂一声:“他奶奶的,竟然就这么跑了!” 徐强打量周遭,“黑鹏宝刀”也根本不见,急忙说道:“快快快,他跑不远的!” 这徐强、徐刚两兄弟立马翻出了窗户,虽然徐强是一个生意人,可爱刀的人,又怎么可能不会武功?这么一翻出窗户,没想到轻功竟然不在徐刚之下! 等到这徐刚、徐强两兄弟翻出去老远,凌赤这才慢慢从衣柜里面走了出来。 凌赤这才走出来,却突然又听得门外又传来一阵话语之声,只好急忙又躲进了衣柜当中去。 其中一人开口说道:“这徐强、徐刚两兄弟把我们留在那里喝茶可有好一阵功夫了,看来是故意把我们拖住有什么阴谋诡计!” 另一人也附和道:“不错,这‘鬼头蛇’徐刚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次捉拿那个小贼肯定是打算一个人邀功。倘若到时候叫这个徐刚拿到了小贼,咱们妖刀门恐怕又是得要将风火刀给交出去了!” 凌赤听这两人口中隐隐出现了“妖刀门”三个字,也是摸准了这两人的来路。正是妖刀门的“鬼面双妖”妖柄和妖刃两兄弟。 妖柄与妖刃正说着,竟然走进了屋内来。两人抬眼一看,浴盆热水已凉,对面的窗户却是大大的开着。妖柄立刻推测道:“洗澡水都凉了,却没有丫鬟来换掉,看来在这里洗澡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这窗户也是大开着,看来徐强、徐刚两兄弟是从这窗户追出去了。” “那个人一定是小贼!”妖刃断定道,“大哥,咱们也追!” 两人答应一声,立刻飞身从窗户夺身而出,真是好快! 凌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现如今追杀他的人有四个都已经出了这徐府,只剩下一个“双戟客”郭成,应当也不算什么难题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浴盆 来人正是赤兔马场的“双戟客”郭成,郭成缓缓走来,走进了屋内,然后趴在了窗边,微微一笑。 凌赤正诧异着郭成为何没有跟着别人一同冲出去之时,却听得郭成冷笑一声,道:“既然朋友还躲在这里,那么请朋友便先出来吧!” 凌赤大惊,心想着郭成怎么知道自己躲在其中?内力高深的武功高手的确能够有这本事察觉细毫,但凌赤认识许多高手,也无非丐帮帮主盖龙、静空道人一流有这个本事。然而这“双戟客”郭成的功夫,自然与盖龙与静空道人是没得比的。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双戟客”郭成断定有人躲在这里呢? 凌赤再不多想,从衣柜当中走了出来。“双戟客”郭成一见,双鬓一展,笑道:“果然是你!” 凌赤掌中捏紧了“黑鹏宝刀”,眸子稍寒,冷冷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双戟客”郭成指了指浴盆,又指了指窗户,解释道:“这里既然有浴盆,说明他们追的那个人必定是刚刚洗过澡。而窗户上却没有水渍,只有他们几人冲出去的泥污,由此可见,那人并没有离开。” 原来这个“双戟客”郭成在入伙赤兔马场之前,原先是一个地方的捕快,只因为一桩案件被害得四散逃命,这才加入了赤兔马场。 凌赤冷笑道:“单凭水渍?你可知道这江湖之中有多少高手要从这里出去,别说是小小的水渍了,就连泥污都不会留下的。” “双戟客”郭成更是大笑道:“只因为你绝对没有那么高的武功!” “你就如此确定?” 凌赤目光一寒,宝刀已然出鞘二寸…… “双戟客”郭成依旧是笑道:“你若有如此绝妙的武功,又怎么会被我们几个人追杀得这么凶?” 凌赤冷笑一声,长刀出鞘,一道亮光瞬时而过。“双戟客”郭成说时迟、那时快,背后已然将一柄短戟削出,平推而起,若有波澜壮阔之势向凌赤倾斜而来! 凌赤长刀骤起,刀刃落在了短戟的小刃之上。“双戟客”郭成冷笑一声,短戟一摇,凌赤单刀立时被牵制住。而后只见得“双戟客”郭成又是反手一甩,另一只短戟正是一摆、一斜转而劈向了凌赤的脖颈。 这一招实在是凶险之极,凌赤的刀已经被制住。若要保命,凌赤就必须弃刀而走。而然就在电光火石一瞬,凌赤突然拔身而起,“黑鹏宝刀”也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竟然就如此挣脱开了短戟的束缚。 只见凌赤侧身微微抖动,好一招“斜阳惊鸟”! 那“黑鹏宝刀”已然挡住了郭成的短戟,而刀尖却又指向了郭成的喉头。 凌赤冷冷问道:“你刚才明明可以直刺过来,为什么要故意换招劈来?” “双戟客”郭成意味深长地笑道:“要是直接刺过来了,你又怎么会有机会挡住我这一招?” 凌赤刀身一抖,将郭成的短戟给格开了去。可凌赤却并未杀掉郭成,而是收刀入鞘,好像根本没有把郭成当作敌人似的。 凌赤依旧是冰凉的语气,问道:“你想要什么?” “双戟客”郭成也是将自己的双戟全都放下,然后挺胸抬头,笑道:“在下郭成,请朋友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凌赤目光一寒,冷冷道:“此处不安全,那最大的酒店后面碰头。” “双戟客”郭成一声应好,两人立刻散去。 凌赤顺而从房间的大门口走了出去,而“双戟客”郭成也从窗户外追了出去,他所想要做的,便是要伪装出自己也被蒙骗了的模样。 而凌赤一出这徐府,也是立即便往外跑,所幸这一路上也没遇见几个追他的人。凌赤暗暗心惊的同时,不由得也是一阵喜悦。他虽然内力尽失,可外家功夫也同样不弱,毕竟也是盖龙亲授的弟子,这些泛泛之辈又怎么会能够轻易拿下凌赤呢? 凌赤如今最需要做的事情,并不是要去赴约。因为“双戟客”郭成要甩开“鬼面双妖”与徐家两兄弟还需要好些时间,凌赤如今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快点找到一个能够帮助他的人。 那个人不会是“双戟客”郭成,因为他还没有向凌赤索要任何的筹码。而那个人自然也不会是“鬼面双妖”与徐家两兄弟。 那么凌赤所要寻找的,究竟是谁呢? 茫茫江湖,人山人海。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凌赤却无比确信他的选择。没错,就在街角处的小巷之中,一群背上抗着破麻袋的乞丐正围在一起,碎碗之中的钱币抖落出来,看样子这穷地方,乞讨也是没有能够拿得到几个钱财的。 凌赤走上前去,最外边儿的一个乞丐腿脚不便,却硬生生一瘸一拐挡在了凌赤的面前。他没有说话,而凌赤自然也不必说话。 只见得凌赤从怀中掏出了一片金叶子,在那乞丐面前晃了一晃。 那个乞丐的脸色依旧未变,似乎这么一片珍贵的金叶子也无法使得身无分文的他有丝毫的动摇。 凌赤不由得一阵笑意,看来他已经找对人了。 全天下最多的莫过于乞丐了,但不是每一个乞丐都是拜倒金钱的贪婪之徒,有那么一群志同道合的乞丐聚在了一起,那力量足以颠覆大半个江湖。 那便是丐帮。 丐帮子弟足迹遍布天下,不管是江南小桥,还是京都名巷,抑或是乡村野土,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乞丐;只要有乞丐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丐帮! 凌赤又将这金叶子塞入了怀中,笑道:“既然阁下瞧这金叶子不顺眼的话,那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能够使阁下稍微心动的呢?” 那跛脚乞丐哼了一声,道:“金钱又不能吃,又不能喝,又有什么作用?你若是想让我们兄弟几人助你一臂之力,还是先填饱我们兄弟几人的肚子吧!” “好!” 凌赤拍掌笑道:“不愧是丐帮的英雄,既然如此,那便请各位朋友移步他处。小弟自然会有好酒好肉来招待各位。” 几个乞丐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是老江湖了,自然看得出来凌赤的来历不简单。只见得这跛脚乞丐的背后缓缓走出来了一个黑布蒙着眼睛的乞丐,凑到凌赤的跟前,闻了一闻,嘿嘿笑道:“朋友呼吸甚是急促,不像是一个练武之人啊!” 凌赤还未答话,突然只见得那瞎乞丐出手如电,指尖已然扣向了凌赤的咽喉! 凌赤本能挥拳一挡,然而却已经为时已晚,那瞎乞丐的五指已经捏住了凌赤的喉咙。凌赤哪里会想到这瞎乞丐竟然会出手?如今落在了别人的手上,也是无可奈何。 而那个瞎乞丐虽然用手掌捏住了凌赤的喉咙,可却并未发力,反而是笑着说道:“不错不错,这练武之人自然是有着随机迎敌的反应。你这反应与招式不差,内力尽失之前,想必更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年轻人。” 凌赤大为震惊,没想到这瞎乞丐竟然就凭如此便能够断定出来凌赤内力尽失了。而后,只见得那瞎乞丐突然放开了手掌,对着凌赤弯腰跪下。 凌赤大惊,可一转眼,面前的所有乞丐竟然都跟着这瞎乞丐一起跪倒在地! 那瞎乞丐扑倒在了凌赤的脚边,哭咽道:“啊!是盖帮主的传人!” 凌赤急忙扶起了瞎乞丐,焦急地说道:“前辈这般,实在是令晚辈惶恐!” 那瞎乞丐失去了双目,可却仰面对着天空,吼道:“没想到我老瞎子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够遇到盖帮主的传人!真是老天爷保佑了,老瞎子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这瞎乞丐能够发觉出他内力尽失,已经是令凌赤万分疑惑的了。而这瞎乞丐竟然还能够看出盖龙传授过凌赤的武功,可想而知,这瞎乞丐的武功也自然不弱。 那瞎乞丐喃喃道:“方才少侠你出拳挡我的抓,用的便是折花拳里面的功夫,是吧?” 凌赤答应了下来,那瞎乞丐更是激动了起来:“想盖帮主当年何等叱咤风云,老瞎子还没瞎的时候,就曾亲眼见过盖帮主用这一套拳法独斗江南十二恶贼。如今细细算来,也都有十二年的光阴了!” 瞎乞丐自说自话,竟然还哭了起来,那蒙着眼睛的黑布不一会儿便被泪水给浸湿开来。其余几个乞丐见状,也都是忍不住掩面而泣。 或许凌赤在这荒凉之地遇到他们,也就是上天的安排吧。 瞎乞丐哭过之后,又取出了一张黑布蒙在眼上。就在这瞎乞丐换黑布的一瞬,凌赤这才看清,这瞎乞丐不仅仅是双目失明,更是失去了两只眼珠子! 凌赤一阵唏嘘之际,那瞎乞丐便开口问道:“不知道少侠尊姓大名,来我们这荒凉地方,又是有什么打算?” 凌赤立刻笑道:“在下九鹏寨凌赤,前来寻找开元宗遗迹。但无奈路上遇见了一些麻烦,还想请诸位前辈看在盖帮主的份儿上,能够帮帮忙。” 第一百八十二章:竹竿 夜半天凉,草原风光只剩下浑圆的月光在天际独挂。寒风习习,像是把刀子就这么从人的身边擦了过去,叫人不由得一阵发怵。 虽然凌赤与“双戟客”郭成都未相约时间,然而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在夜半十分到来。毕竟,如今“双戟客”郭成也算是寄人篱下,要想在其他人清醒的时候做事情,自然是有些不方便的。 如今的郭成就是如此,为了抵御寒冷,更在肩上披了好一件厚绒毛大衣。而他那成名的双戟就藏在了他的背后,用这厚绒毛大衣给盖住了。 “真是抱歉,让阁下久等了。” 借着月光,凌赤缓缓从转角处走了出来。 “双戟客”郭成微微一笑,道:“朋友不必自责,在下也没有等得多久。” 凌赤微微一笑,走近身来,见这郭成胸有成竹、有礼彬彬的模样,心中也在不断地揣测着他的心思。 越是喜欢微笑的人,他们的心思,也就越难以揣摩。 不喜欢笑的人,一有心思,难免神色有变;而喜欢大笑的人,思绪也都是比较简单,易于揣测的。 而这些只有淡淡微笑的人,不会让任何人看出他们心底的心思,要去仔细地琢磨,才有可能不会被他们微笑背后的尖刀给刺到。 凌赤如今亦是以淡淡的微笑回应着“双戟客”郭成的笑容,他们两人本处于相对的两个势力,能够使得“双戟客”郭成能够在此寒夜等待凌赤的,也唯有两个原因。 暗算,亦或是内讧。 而凌赤心里的猜测,便是后者。 果然听得那“双戟客”郭成出口说道:“此次请少侠助我一臂之力,不为别的,便是想借着少侠的手,除掉我的几个同伴。” 凌赤心中早有揣测,如今听到郭成如此说道,也不算是惊讶。然而凌赤却依旧装作了一脸惊愕的模样,道:“这江湖之中可是要以道义为先,阁下如此行事,只怕是有损大侠之风吧!” “双戟客”郭成抚掌长笑道:“哈哈哈,好一个大侠之风!我郭成活着只为一个‘利’字。若是要这个‘名’字,少侠你尽管拿去好了!” 凌赤笑道:“哦?我要‘名’,你要‘利’,听起来倒的确是一桩合算的买卖。只是不知道阁下有什么打算?” 只见得“双戟客”郭成突然从厚绒毛大衣之中拔出了两只短戟,霎时一阵凉风袭来,自戟刃之上反拍而来。 凌赤脸色未变,面对眼前的寒光,丝毫没有惧色。 “好!” “双戟客”郭成垂下了双手,道:“少侠果然有胆有识!实不相瞒,我与我的同伴此番来这竿城,便是要捉了少侠你,回去邀功受赏的。” “那阁下为何还不对我出手?” “双戟客”郭成哈哈大笑:“草原不过只是一个小地方罢了,又岂能够容得下我们这三个帮派?要想发展,便必须将这三个帮派合并起来。” 凌赤点头分析道:“原来如此,捉我只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你们真正的目的,是暗地里的追逐,相互削弱彼此的实力,能够留在最后的,便能够成为这一方霸主。” “双戟客”郭成对着凌赤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少侠果然是足智多谋!” 突然,“双戟客”郭成背后一棵大柏树摇了一摇,还没等他来得及转身,突然便有两道锋芒自月下刺出! “双戟客”郭成双戟在手,反手一挡,且听得“叮当”两声好响,已是两只飞刀落地。 “双戟客”郭成脸色一变,惊呼道:“什么人?” 凌赤亦是脸色一改,回头一望,只见得背后的酒店窗户依旧是紧紧关着。而他所埋伏着的丐帮众好汉便在那酒店之中,怎么会突然从大柏树之上飞射下来两柄飞刀? 凌赤急忙退身数步,然而突然听得右边拐角处一声怪叫:“哪里跑?” 又是一人冲了出来,寒光一现,长刀已然劈下! 凌赤自非庸手,说时迟、那时快,“黑鹏宝刀”拔刀出鞘,且听“叮当”一声响,双刀相格,难分上下。 “好刀!” 那人赞叹一声,立刻收刀入鞘。 凌赤借着月光一看,万万没有想到这人便是徐强! 徐强说着,便将手中的刀丢在了一旁,背上竟然又拿出了好一柄锃亮的长刀。 正是此时,一声长笑又从拐角处传了过来:“大哥可真是大手笔,这刀还未崩刃,却如何是要丢了?” 说话的人便是“鬼头蛇”徐刚了。 徐刚捡起了被徐强丢弃在地的长刀,微微拔出,啧啧赞叹:“真是好一把刀,可惜大哥你却不会珍惜。” 徐强嘿嘿笑道:“既然你喜欢,你拿去便是!” 徐刚呵哈一声,将刀鞘甩在了一旁,笑道:“咱们哥俩也好久没有一起舞过刀了!” 这两人正说着,只见得双双出刀,朝着凌赤砍了过去。 凌赤手中刀未动,然而已有一道劲风挡在了面前。 徐刚与徐强刀势稍缓,便有一根竹竿突然立在了两人面前,拦住了徐家两兄弟的路子。 徐强厉声喝道:“什么人?” “嘿嘿,老板说话可真是不晓得礼貌嘞!” 几人顺着竹竿往上看去,方才空空如也的竿头却已站立了好一个人影。 这人单脚立足在竹竿竿顶,夜风微凉,可却丝毫没有能够移动这竹竿。 徐强哼了一声,挥刀便要将这竹竿砍断。正是此时,却突然被那“鬼头蛇”徐刚给拦住了,徐刚谨慎道:“这家伙的功夫不弱,大哥咱们小心为是!” 徐强却是冷笑一声:“功夫不错?这竿城可是老子的地方,老子说了算!” 徐强又要出手砍断竹竿,然而却又有人比他快上了一步。 两道劲风之声撕破夜幕,便朝着那竿顶之人飞刺而去。 凌赤看出来正是有两个人躲在了大柏树上面射出了飞刀! 等到凌赤又将脑袋转过来的时候,却只听到一阵碰撞之声,那两支飞刀已经坠地。而竿顶之人却依旧是闻风未动,傲立月下。 凌赤不由得为之一笑,心想:“就凭你们几个酒囊饭袋,也想要撼动我这丐帮的老前辈?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这竿顶之人便是凌赤白日里遇到的那个瞎乞丐,果然是真人不露相,一时之间,在场好些人都是不敢再轻举妄动。 “鬼头蛇”徐刚走南闯北,也算是见识过了不少场面,如今见这竿顶之人虽然拦住了他们,但却迟迟没有向他们出手,也知道这其中定又有其他的秘密。 既然这瞎乞丐没有对着他们几人出手,那么他们也当看清形势,早早退去的好。 然而如何退,却又是令“鬼头蛇”徐刚一阵头疼的地方。 “鬼头蛇“徐刚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双戟客”郭成,突然冷笑道:“郭大侠,今日的晚饭是我大哥招待不周了?竟然还要到这酒店后面来同乞丐寻些落魄饭食?” “双戟客”郭成本想要寻凌赤帮忙,可不曾想却被这几个人逮住了现行,如今更是难堪至极,不知道要如何答话。然而他也是个心机叵测的人,唯今之计当然是要让所有的敌人全都露出脸来,于是乎便开口对着瞎乞丐笑道:“既然大家都在地上好好的站着,那朋友又为什么要爬到竹竿上头去受冻呢?” “双戟客”郭成这才说完,又是笑道:“竹竿之上定然冷,可这树上虽然有树叶挡着,也不见得会暖和些的。” 郭成这话一说完,便听得唰啦啦一阵树叶鸣响,又有两道身影自大柏树之上掉落下来。那两人身形完全一样,就连落地之时的动作与响声都是合在了一起,仿佛就像是一个人同他的影子一般。 这两人正式血刀门的“鬼面双妖”——妖柄、妖刃两兄弟。这两人头上都戴着恶鬼的面具,自黑暗之中缓缓走下来,一步一步,显得极为恐怖。 鬼面具之下的两双眼睛一起朝着竹竿之顶望了去,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寒意。 瞎乞丐虽然眼睛看不见,而如今沉默如死亡的气氛也让他不由得一阵冷汗,只见他单足一抖,脚底的竹竿也跟着晃了一晃。 “呵!” “鬼面双妖”一起出手,就在这刹那功夫,竹竿已被拍断成了三节。立于竿顶的瞎乞丐就在竹竿斜倒之际,随手一掏,将竹竿最上一节握在了手心之中。 妖柄一声厉喝,又是两柄飞刀急射而出! 瞎乞丐身在空中,然而舞动手中竹竿一个横拦,将那两柄飞刀击落在地。 随后只见得瞎乞丐将竹竿在手上一转,好生沉重的一棍从天而降! 妖刃与妖柄齐齐从两方散开了去,身形顿住,两人手中各执了两把短刀。 瞎乞丐一棍未中,落到了地上,好一个“白鹤平身”,一拳挡在了胸前,又是将竹竿贴紧了后背。 妖柄与妖刃齐望一眼,四柄短刀一起朝着瞎乞丐招呼了过去。瞎乞丐以一敌二,手中仅是一根六尺来长的竹竿,可却端的是威风凛凛! 第一百八十三章:乱斗 且看瞎乞丐右通一记“猴王绕棍”,紧随又是以另一个端头使了一招“倒看门神”。这两招使得极为巧妙,虽是瞎乞丐被堵在了“鬼面双妖”的中间,然而却使得这“鬼面双妖”一时招式混淆,发不出三成的实力。 “鬼头蛇”徐刚见这瞎乞丐身手了得,要论单打独斗,在场只怕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是这瞎乞丐的对手,也不由得对这瞎乞丐的来历开始好奇了起来。于是乎,便听这徐刚低声问道:“大哥,竿城何时有了这等高手?” 徐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根本看不出这瞎乞丐的来历。 而瞎乞丐眼睛虽然瞎了,耳朵却是要比常人好上了不少,听见了徐刚的发文,一边应对着气势汹汹的“鬼面双妖”,一边嘿嘿笑道:“徐大爷是什么身份?我们这些老乞丐的,又怎么能够高攀得上徐大爷呢?” “少说废话!” 妖刃一声怒喝,已将左手短刀丢掷了出去! 那短刀化作了好一道光芒闪过,瞎乞丐虽不能见,可一道疾风撕破之声,依旧是让瞎乞丐微微皱起了眉头。 瞎乞丐倒挥一棍,打回了短刀。而妖刃却是身形已经飞夺过来,右手的短刀又笔直朝着瞎乞丐的小腹刺去! 瞎乞丐屈身一缩,妖刃的左手却又接住了打回的短刀,朝下狠狠一砍,这竹竿就此断成了两半。 众人都是不由得看得心惊胆战,而那瞎乞丐如今左右各执一根短棍,竟然依旧面不改色,趁着竹竿被砍断的一个刹那,猛地一脚便将妖刃给踢退数步。 妖刃才刚刚被踢退,可妖柄又立马赶上了前来,使出了看家刀法,虎虎生风! 瞎乞丐以两根短棍同这妖柄拆招,却是越拆,那短棍被削去的部分也就越多。十多个回合下来,那短棍竟然被砍到与手掌同长的地步! 瞎乞丐嘿嘿笑了一声,将手中两根短棍甩了出去,凝神一吼,又是一阵内力喷薄而出。妖柄急忙以短刀交叉护在了胸前,但却依旧是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双戟客”郭成也是凛然变色,惊呼出声:“狮子吼?” 瞎乞丐一个收臂下压,沉住丹田气脉。随后,瞎乞丐又是咧嘴笑了起来,道:“老乞丐不成器,不过学过一招两式,跟真正的河东大侠黄三哥的‘太升狮子吼’,这还是比不得的。” 这河北一带,“雄狮”黄元为黄三哥“太升狮子吼”在江湖之中自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如今黄元为年纪已过八十,可据江湖传闻,黄元为早已迈入龙吟之境。如此真可谓是老当益壮! 而这瞎乞丐的“狮子吼”虽然远不及黄元为之威力无穷,可招式看来,却是出于同门。“鬼头蛇”徐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暗忖道:“这乞丐来路不简单,看来今天得是一场硬仗了。” 这“鬼头蛇”徐刚如此说着,脑袋也跟着转向了一边的“双戟客”郭成,冷笑一声,说道:“这叛徒的下场,我们可都是清楚的。至于郭大侠究竟是故意打入了敌人内部,还是有其他的说法,想必现在也该有决断了吧?” “双戟客”郭成朗笑一声,肩上的厚绒毛大衣已经被一股内劲吹起,紧接着便是两道寒光一亮,两支短戟已然拔出,脚踩八卦步便朝着凌赤招架过去。 凌赤本就对众人有所提防,如今见了“双戟客”郭成突然倒戈,也是紧随其后,将“黑鹏宝刀”拔刀出鞘。 两人见招拆招,亦是不分上下。 “鬼头蛇”徐刚低声对着徐强说道:“大哥,如今这几个缠斗正酣,你快去把帮手找来,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徐强得了徐刚的点醒,飞也似的冲了出去。可徐强刚走到大街之上,却被好些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给拦住了,当头一人腿脚不便,走路一瘸一拐的,看样子是个残废。 可徐强心思缜密,刚才不正有个残废的瞎乞丐却能够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吗?徐强心一横,尖刀也紧紧握在了手中…… 不知等了多久,“鬼头蛇”徐刚也没能够等到徐强的援兵赶来,心中也是莫名的焦躁了起来。 且看瞎乞丐与“鬼面双妖”越斗越酣,虽是以一敌二,如今落了个空手,还算是你来我往、难分上下。 而“双戟客”郭成出手之狠辣,果然不愧是赤兔马场之下的第一大杀手。几个回合下来,凌赤已经明显招架不住了。 如今“鬼头蛇”徐刚若要出手,那么他们的同盟必定能够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可他们同盟不正也处于明争暗斗的时候么?只要等到了徐强的援兵,到时候将“鬼面双妖”与“双戟客”郭成一起收拾了,到时候这一带的武林,又有谁能够与他们大漠血刃帮平起平坐? 也就是抱着这个心态,“鬼头蛇”徐刚手中依旧是紧紧握着长刀,却一直没有出手。 “鬼面双妖”妖柄、妖刃两兄弟都是争强好胜,自然不屑于寻求他人的帮助;而“双戟客”郭成也处在了上风,根本无需徐刚的帮忙。 本以为自己落了个轻松的“鬼头蛇”徐刚却突然被一个人叫住了,他不由得身子微微一愣,这才听出声音来。 凌赤! “徐大侠果然不愧是足智多谋,趁着我们几人内斗的时候,竟然将徐大爷给叫回去搬救兵。等到咱们五个人鹬蚌相争,他们两人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哎,只可惜赤兔马场与妖刀门也算是立足不少年头,只怕是这一战过后,就要摆在了三位仁兄的手上了!” 徐刚大骂一声“不好”,抬眼一看,果然见得“鬼面双妖”与“双戟客”郭成齐齐停下了功夫,目光一瞪,这才发现了徐强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双戟客”郭成冷笑一声,道:“这徐大爷又去了哪里?徐大爷生来娇贵,不爱动武。可徐刚大侠您还是迟迟不出手,这岂不是要来看我们兄弟几人的笑话?” “鬼头蛇”徐刚只得强颜欢笑,并不作声。而“鬼面双妖”妖柄、妖刃两兄弟性子直来直去,便是哼了一声,道:“大漠血刃帮?若是要如此结盟的话,我看今日倒不如放了这小贼去了的好!” 凌赤正是要伺机挑起他们的内讧,然而要说凌赤是被他们故意放跑的,凌赤这倔强的性格又怎么会答应呢? 只见得凌赤突然将手中宝刀一震,哼了一声,骂道:“你们几个见利忘义的,不是同盟吗?如今又要倒戈,我凌赤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倒要看看你们能够将我如何!” 几人都是一愣,就连瞎乞丐也是不由得被凌赤这话语给震惊了。然而瞎乞丐想了一阵,不由得咧开了嘴角,笑了起来,众人都是不明所以。 也唯有瞎乞丐自己知道,这凌赤的脾气与盖龙盖帮主简直是一般无二。 虽然凌赤与瞎乞丐身处下方,但他们都不算太过于着急,这竿城还算有几个乞丐,如今也都寻着徐强的麻烦。只要等到那几个乞丐回来了,实力差距很快便可以拉平,再加之这几个人内讧不止,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倒也算不上什么麻烦。 如今最是左右摇摆不定的,莫过于“双戟客”郭成了。只见他左看了看凌赤,右瞧了瞧“鬼头蛇”徐刚,正是估摸着两边的实力,再选择举旗而定。 可不等他稍作决断,突然便只听得了好一阵衣袍带风之声,又是自拐角处冲进来了好几个人。 歪歪扭扭的,不成一个样子。 居于中间之人,腿脚明显是个残废,虽是迅疾如风,可当到了此处的时候,身子依然不由得倒了一倒,这才立住了。 凌赤见援兵到来,真是大喜,叫道:“刘大哥,你们来了!” 那跛脚的乞丐原来姓刘,无名无姓,也便被瞎乞丐叫作了刘老二。刘老二答应一声,从手中突然抛下了一个破布包袱,那包袱滚到了“鬼头蛇”徐刚的脚下去。 “鬼头蛇”徐刚小心翼翼地捡起了包袱,一打开,半边脸如是被人砍过了一刀似的铁青了许多。 徐刚恨恨道:“好啊,我说大哥怎么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原来你们留了后手!” 刘老二怒拍一拳落到了一旁的墙壁之上,喝道:“这徐强欺压百姓如此之久,今日我们出手也算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徐刚怒吼道,“既然你们在这儿呆了这么长时间,早干嘛去了?偏偏挑准了这个时候,我看你们也别装什么英雄!” 此话刚闭,突然便听得这酒馆外面叫喊声大作。 一群人都是面目一变,“鬼头蛇”徐刚更是一惊:“大哥不是被这个跛脚乞丐给杀害了吗?那这些人又是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还没有想透,便只见得那酒店顶层砖瓦之上突然有一道人影哈哈大笑:“看来这次我还真是果真来对了地方!” 众人脸色大变,唯有“鬼面双妖”两人露出了欢喜的表情,欢呼道:“妖石师叔!” 第一百八十四章:妖石 听“鬼面双妖”如此一声重吼,众人的脸色都是微微一变。那“鬼头蛇”徐刚生性甚是圆滑,立马附和道:“啊!原来是妖石前辈!在下大漠血刃帮徐刚,向前辈行礼了!” 妖石笑了一笑,仅是高傲的神色。只见得他穿着一身与身形完全不符的宽大黑袍,站立在酒店高处,长长的下摆随风而起,好似风起落叶一般摇摇摆摆。 妖石身形一转,从那酒店瓦片之上跳了下来。正是在这个时候,只见得宽大的黑袍迎风而起,像是两张巨大的蝙蝠翅膀将妖石给裹在了其中。 妖刀门妖石! 这刀又在何处? 妖石最令人恐惧的地方也正在于此处,宽大的黑袍包裹住了整个身子,这一带江湖几乎没人见过他出手,是以也不知道妖石的刀,究竟会从什么地方突然杀出。 “鬼面双妖”立刻赶上前去,站到了妖石的身旁。妖石打量了面前的瞎乞丐一眼,笑道:“还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地方,竟然会有阁下如此的人物!” 瞎乞丐亦是冷笑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又取出了一根短竹棍杵在了地上,笑道:“想不到老瞎子有生之年竟然还有幸跟妖大侠见上一面,害!瞧我这没脑袋没记性的,老瞎子眼珠子都没有了,又怎么会是见上一面呢?可惜不能够亲眼瞧一瞧妖大侠从未露过手的妖刀了!” 妖石又是笑着回应道:“我这刀啊,跟你一样,都是看不见的。但只要让它看见了,那个人难免是要留下脑袋的。既然阁下无缘看到我这刀,那想必我这刀,也势必该见见阁下了。” 两人言语之中针锋相对,虽然还未出手,可凌赤在一旁也是看得惊心胆颤。其余几个乞丐也都来到了凌赤的身旁,低声道:“这妖石算是这一带武林之中的佼佼者,老瞎子已是许久没有出手了,我担心……” 凌赤摆了摆手,宽慰道:“众位不要担心,这妖石诡异的一点就在于他的那黑衣服。没有人知道妖石的刀会从什么地方刺出来,所以分了神。瞎子前辈虽然眼瞎,而耳朵却练得比常人更是厉害不止,想必妖石的障眼法也是使不出来的。” 凌赤虽然口中如此说到,可是心中却是焦急万分。毕竟他并不清楚这一带江湖的事情,有关于妖石的传闻也是一概不知,他如此说,不仅仅是要宽慰其他几个乞丐,同时也是给自己一点信心。 “这位小兄弟分析得着实有道理,看来小兄弟也不是一般人啊!” 凌赤先是一惊,抬头,却见得妖石竟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妖石的眼睛像是两个极小的月亮镶在了上面,虽有一道光,但却不冰不凉,反而有些柔和。但无论是什么人见了如此一双眼睛,都是不由得被一股寒气逼上脊梁,只因为有月亮的地方,就会有黑夜。 然而凌赤面无惧色,在他的心中,那一夜九鹏寨的黑夜已是最深的黑暗;九鹏寨熊熊燃烧的烈火便是他所受的最深切的痛苦。 妖石微微一愣,似乎没有预料到凌赤竟然如此轻蔑地面对自己。但很快,“鬼面双妖”之中的妖柄便对着妖石说道:“妖石师叔,这便是那个小贼!” 妖石点了点头,称赞道:“果然是个少年英雄,不然又怎么会有那个胆子来惹我们妖刀门的麻烦。” 妖石说罢,又转头对着瞎乞丐问道:“只是不知道这个四处逃窜的小贼跟阁下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妖刀门要的人,向来也都是没有人敢阻拦的。” 瞎乞丐朗声大笑:“那老瞎子就来当这第一个人!” 如此一言,真是响破云霄天际! 妖石一声叫好,紧跟着大袍突然扬起,如是蝙蝠翅膀就此张扬开来,大有将瞎乞丐吞噬其中的趋势。 瞎乞丐足底一震,杵在地上的短竹棍突然拔起,带起了点点寒星直朝着大袍之中射去。 那大袍突然一抖一摆,“叮当”两声好响,只见得两块石子落到了地上。 “好内力!” 妖石又是一声叫好,原来那瞎乞丐以短竹棍杵地之时,已将地上的石板给震碎,拔棍而起,便甩出了两粒石子过去,意欲直取妖石身躯。 可不曾想这妖石的本领不仅仅是一手精妙绝伦的刀法,这大袍舞舞生风,又是一门极为精妙的武功! 凌赤脑海之中霎时突然想起来了先前与之交手的“神雕”周满春,立刻厉声吼道:“前辈,当心小腹与胸口!”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得瞎乞丐足底突然一转,腰腹向后收去,而那妖石正好出拳朝着瞎乞丐的小腹拍去。 妖石一拳不中,另一只手已然裹着劲风往瞎乞丐向前扑倒的胸口抓来! 瞎乞丐以短竹棍点地,身子腾空一转,又是避开了如此一抓。单手撑着短竹棍,另一只手迅速点向了妖石的眉心!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好大的一声风响,那大袍如是翅膀一般突然舞动,卷起了好一阵巨风,将妖石推向了后侧,正好避开了瞎乞丐如此两指! 妖石呵哈一声,大袍又重归平静,拖在了地上。妖石深呼吸两口,嘴角再次泛起了微笑,对着凌赤说道:“小兄弟眼力超群,我这一招还没出手,你却已经猜了出来,看来定不是寻常刀客!” 凌赤更是冷笑一声,回应道:“如此招式,也敢拿出来班门弄斧?看你年迈体衰,还是好好退下的好!” 的确,这妖石虽然武功诡异,然而也不过仅限于这一带的武林。放眼全江湖,妖刀门妖石虽然也算有头有脸,又岂是能够与盖龙、静空道人一流相提并论的呢?而这以大袍化作招式的武功,凌赤先后便已经对战过了静空道人与实力超群的“神雕”周满春,如今再看这妖石,多少也能够猜出一点了。 “哦?班门弄斧?”妖石冷笑道,“那在下可要好好向小兄弟你请教一番了!” 妖石说着便要转身去对付凌赤,可突然又是两点寒星从妖石的脸颊划过。妖石微微侧头,将那两枚石子尽皆躲避开了,沉声说道:“背后伤人,恐怕是胜之不武吧!” 瞎乞丐依旧是杵着短竹棍,嘿嘿笑道:“以大欺小,老瞎子也不见得有几分光荣。” “好!” 妖石立马转身,大袍再次扬起,如是蝙蝠扑翼,便朝着瞎乞丐冲了过去。 “那我就先把你解决掉了再说!” 瞎乞丐冷笑一声,一手杵着短竹棍,一手下压至丹田位,屏息凝神,突然张口,便是好一阵狮吼咆哮之声! 这狮子吼的威力何其生猛?直震得妖石的黑袍自风中一歪,身子便要倒去。 凌赤一声叫好,却突然只见得妖石不知怎地,突然自大袍之中舞出了一柄锃亮的短刀。 短刀划过,便是朝着瞎乞丐的咽喉部刺去! 瞎乞丐急忙抄起了短竹棍,格开了短刀。而妖石正要趁此机会又扑上了前去,大袍虎虎作响,瞎乞丐越打越来劲,两人用尽生平招式一一拆招,难分胜负。 妖石狞笑道:“嘿嘿,方才那小兄弟分析得不错,你没有了眼睛,听觉的确了得,我若是用平常手段来对付你,那岂不是必败无疑?” “少说废话!” 瞎乞丐肩膀一抖,短竹棍一个急冲,便刺入了大袍之中。 瞎乞丐心情稍有喜色,自以为如此一棍已能够使得自己稍占上风。哪料得,棍端还未打中妖石的小腹,那大袍突然又卷了起来,一股巨大的吸力使得瞎乞丐立马将短竹棍脱手而出。 妖石乘胜追击,每每出招,大袍都是舞得风风作响。 凌赤不由得疾呼道:“不好!” 原来这妖石是以大袍的舞动声来扰乱瞎乞丐的听觉,使得瞎乞丐根本无从知道妖石究竟要如何出招。 凌赤见局势危急,立马抢身上前去,可不了“鬼面双妖”却突然挡在了自己的前面。凌赤内力尽失,不出十招,便被这“鬼面双妖”打得连连后退。刘老二急忙赶上前来助阵,正是此时,那“鬼头蛇”徐刚自然不会放过机会巴结妖石,也跟着冲上前来,拦住了刘老二。 剩下几个乞丐虽然面临危机,可竟然没有丝毫的胆怯面孔,都是一拥而上。可无奈那“双戟客”郭成竟然突然倒戈,带着徐府大批人马将众人给团团围住。 妖刃一招“柳叶过风”立马从凌赤的腰侧划过,不等凌赤招架,妖柄却又是从后方来了一招“疾风赶叶”。 两人各出一招,立马擒住了凌赤的腹部与后背,凌赤如此被擒住。 妖柄一声重喝:“小贼,还是拿命来吧!” 短刀一升一落,就快要砍下之际。 妖石突然一声沉喝:“住手!” 众人都是一愣,“鬼面双妖”更是没有反应过来,而妖石已经以一只肉掌捏住了瞎乞丐的咽喉,走上前来,对着凌赤说道:“小兄弟,有些事情,在场众人也只有你一个人最是清楚呀!” 第一百八十五章:祸害 “鬼面双妖”见妖石要留凌赤一命,都是疑惑万分,然而他们自然不会违抗自己师叔的命令,也是放下了短刀。 凌赤虽然是得以解脱,可是如今瞎乞丐与其他乞丐都已经落入了敌手,他凌赤又怎么会只顾着自己逃命而抛弃了他们? 妖石放心地走上前来,瞎乞丐张大着嘴巴以呼吸,显然是困难且痛苦至极的。 就在方才,妖石借着自己的大袍可以制造噪音的优势,使得耳力超群的瞎乞丐更是没了手脚。更何况妖石的刀法精湛,仅三次出刀,令人还未缓过神来的时候,便已然制住了瞎乞丐。 可恨这瞎乞丐真要论武功,不见得就会弱于妖石。而偏偏瞎乞丐便是失去了双目,由此一来,对战之中实在是落在了下风。 妖石如今擒住了瞎乞丐,凌赤也是焦急不已。而妖石却是不紧不慢的,好像见这个对自己毫无惧意的少年变得焦躁,是一件极其享受的事情。 但很快,凌赤也立刻反应过来,如今自己处在了绝对的下风,就算是武功鼎盛时期,也不见得会能够有救下所有乞丐并全身而退的能力。 越是这个时候,凌赤也便是越需要冷静。 妖石自然也看出来了凌赤这不易被人察觉的变化,心中更是安安钦佩这无名少年的胆识。 两人相对良久,但却无一言一语,眼神之中,一边是黑夜之中的月光,一边却又是平静但饱含吞天之势的星星之火…… “鬼面双妖”之一的妖刃见这两人僵持着,还大有继续僵持的趋势,急忙问道:“师叔,这小贼既然已经被我们给擒住了,为什么不杀了他,以绝后患?” 妖石冷笑一声,道:“以绝后患?不错不错,这个小子留在这世界上,的确是个祸害!” 凌赤也跟着笑了起来:“既然说我留在世上,只会是个祸害,那阁下又为什么不快点一刀将我给杀了?” 妖石的笑声跟着沉了下来,道:“既然是个祸害,那也一定有成为祸害的理由。若是这个理由得当的话,想必于我而言,这不仅不会是个祸害,反而是老天爷赐给我的宝藏。” 妖石这话说出来,真是听得众人一阵云里雾里,实在搞不清楚妖石所言究竟何意。 妖柄急忙道:“那既然这小贼留着有用,那咱们也快找个地方把他们给关起来。只不过这小贼武功平平,倒算不得什么,倒是这个老瞎子,咱们可得多加小心啊!” 妖石笑着摇了摇头,道:“你想多了,这小兄弟的武功,本应该是在场所有人当中最厉害的一个。如今猛虎没了爪子,也就变成了猫。咱们只要把这些乞丐关起来就好了,这位小兄弟嘛,还是好酒好肉招待着。” 不仅仅是“鬼面双妖”妖柄和妖刃两兄弟、“双戟客”郭成、“鬼头蛇”徐刚听得云里雾里,就连凌赤本人都不知道这妖石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不等众人稍有疑问,妖石转头又对着“鬼头蛇”徐刚说道:“既然徐大爷已经不幸遇害,那如今竿城的徐府想必也该由贤侄你来掌管了。还请贤侄张罗张罗,咱们可得叨扰一段时间了。” “鬼头蛇”徐刚立马陪上了笑脸,拱手让妖石先行。 妖石飞速出手,点中了瞎乞丐全身几处大穴。一经点穴过后,瞎乞丐整个人都无力地倒了下去。徐府立马有人上来抬着瞎乞丐跟在了妖石的后面。 凌赤与刘老二等人就如此被人押送着回到了徐府。 凌赤边走,心中也便越是自责。想到刘老二与瞎乞丐一行人本是无忧无虑,可如今却因为自己被人抓住,保不准的,还有性命之忧。凌赤就算是死,也一定要将他们解救出来,可是凌赤如今却又有什么办法呢? 等到了徐府之后,瞎乞丐与刘老二一行人立马被关入了徐府的地牢当中。这徐强在竿城为虎作伥多年,倒也算是有些基业,竟然在徐府之中还留有好大一个地牢,墙上血迹斑斑,地上毛发不止,其中有多少无辜的人在此受过折磨?真是难以想象。 而就在徐府之中一个颇为豪华的房间之中,金丝红布绘凤凰的桌布上,上好的精酿,大块的牛肉,就如此摆放在桌子上。 桌子乃是一大圆桌,对门而坐的便是妖刀门门主师弟——妖石,妖石对面坐着的便是凌赤。两边分别又坐着“鬼面双妖”妖柄与妖刃两兄弟、“双戟客”郭成跟“鬼头蛇”徐刚四个人。 这六人都是端端正正地坐着,谁都没有动筷,谁也没有举杯,各自查看着相互的眼色,当然,唯有两人的目光自始自终都没有移动过,那便是妖石与凌赤。 不知等了多久,一个下人握着一柄宝刀跑上前来,在“鬼头蛇”徐刚的耳边低语一阵,也听不清说些什么。 妖石突然打岔,说道:“我没猜错的话,这柄宝刀应该是这位小兄弟的。” “鬼头蛇”徐刚点了点头,道:“不错,我大哥生前便看上了这把刀。如今我大哥被这小贼给害死,我自然要用这把刀给我大哥陪葬。” 妖石点头说道:“不错,你们兄弟和睦,我这个做前辈的,也甚是欣慰。只不过,这把刀不是你的,也不是你大哥的,还是还给这位小兄弟的好。” “鬼头蛇”徐刚不由得为之一愣,脸色立刻严肃了下来,沉声道:“这小贼害死了我大哥,前辈如此说话,岂不是让在下为难?” 妖石不由得笑出了声,虽然很轻,但其中所蕴含的压力却是没有人可以抵抗的。 “这把刀本就属于这位小兄弟,你把刀还给他也是理所应当。”妖石眼神突然射出了一道寒光,“更何况,如果不是这位小兄弟派人杀害了你大哥。你大哥这气派的房子、成堆的金银,如今又怎么会是你的东西?” “鬼头蛇”徐刚脸色剧变,眼珠子几近于要跳出了眼眶,但很快便被妖石眼中的寒气给逼了回去,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道:“如此说来,在下也的确应当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少侠了。” 从“小贼”的称呼立马便转变成了“少侠”,这“鬼头蛇”徐刚果然狡猾。即便是自己的亲大哥死在了别人的手上,可利益永远是他心目之中的第一位。 如此说着,“鬼头蛇”徐刚立马派这个下人将“黑鹏宝刀”还给了凌赤。凌赤接过了黑鹏宝刀,将其扣在了腰间,冷冷道:“妖石?有什么话,咱们摆明了说吧。” 妖石哈哈大笑,道:“小兄弟果然是快人快语,只不过在场还有其他人。他们对你坐这个位置,可是大不服气啊,难道不是吗?” 妖石说此话的时候,眼神将其余四人都瞪了一遍。“鬼面双妖”之一的妖刃率先站了起来,哼了一声,不服道:“的确,师叔你说这小贼的武功不在我们之下。可我和大哥依旧是轻而易举地擒住了他,也没见他有什么本事能够挡得住我们!” 妖柄也跟着点了点头。 妖石却是摇头,道:“在我来这竿城之前,我打听了一下这位小兄弟的事迹。的确,这位小兄弟遇难则逃,然而每每都能逃脱。既然你们每个人的武功都比他好,更何况还带了许多人马,那他又如何逃脱得掉?” “分明就是这个小贼太过于狡猾!”妖刃不服气道,“要论武功,我妖刃绝不会比他差上半分!” 妖石却反问道:“方才这位小兄弟没等我出手,便能够立马看出我的招式先攻小腹、再取胸口,你们几个人,看出来了吗?” 众人一阵沉寂,过了一阵,妖刃这才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个不算,分明就是那个小贼猜出来的。如果他的武功真的有那么好,又怎么可能会打不过我和大哥?那老瞎子和其他乞丐都被制住了,他若武功好,绝对是能够全身而退的,也没见他有那个本事!” 妖石摇头叹气,道:“刃儿,你看事情还是太简单了。我便是查出来这位小兄弟的行动实在是不简单,这才赶来的。” 妖柄急忙问道:“师叔,这小贼如何不简单了?” 妖石却说道:“哼,既然你看不出来,那我便只告诉你结果好了。这位小兄弟先前的武功并不在我们任何一个人之下,只不过如今他武功尽失,是以所有事情,你们也都该想清楚了。至于他为什么不逃,一是因为他如今没有那个能力逃,二则是他绝不会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 众人对妖石的回答都是一阵意外,然而想了一阵,这凌赤的确出招极为古怪,论招式而言,他们的确不占上风,难不成这凌赤还真的就是武功尽失了? 而凌赤本人却是冷冷道:“既然说我是个祸害,又可能是老天爷给你的宝藏。那敢问阁下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妖石阴冷地笑着,嘴里吐出了三个字:“开元宗……” 第一百八十六章:地牢 开元宗? 此三个字一出来,在场众人全都是变了脸色。要知道,开元宗在数年之前可是这一带武林,乃至整个大漠草原的统领者。其地位更是别门别派难以比拟,其中出来的武功高手更是无论到了何处,都是掀起浪潮之人。 可这开元宗就奇怪于此,虽是武功高深莫测,可却极少影响世事,仿佛开元宗之外的一切都与之无关。直到数年之前,蒙古数万军马来到了竿城,一举铲平了开元宗。 从此之后,开元宗彻底成为了这一带武林中人都心驰神往的传说。 而今,在开元宗覆灭多年的今天,妖石却又将开元宗同凌赤联系在了一起,这其间多少曲折,又岂是旁人所能够发现得了的? 凌赤恢复了微笑,道:“开元宗?与我何干?” 妖石抚掌大笑,道:“开元宗或许与你无关,但你确实跟开元宗有关。” “此话怎讲?” 妖石继续说道:“你的武功既然不在我们所有人之下,分明就是武功尽失。能够让你来到开元宗的原因,也只会有一个。” “哦?”凌赤笑道,“我凌赤向来都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我要去什么地方,可有人管得着吗?” 妖石哈哈笑道:“不错不错,的确是个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想要恢复武功,那你就必须来这个开元宗,武功恢复之后,自然也是想走便走的。” 凌赤无奈地摇摇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使得妖石相信自己与开元宗无关了。然而妖石方才口中所说的“恢复武功”,难不成开元宗的遗址当中真有如此神奇的东西,能够使得凌赤回复巅峰实力?或许这也便是当初三过禅师将凌赤指引到这里来的原因了吧。 妖石继续说道:“小兄弟你,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却的确有几分侠气。这与我们这些人自然是不同的,我不会伤害你的那些乞丐朋友,这是我的诚意,只要你让我得到了开元宗其中的秘籍,那么我一定会放了他们。你看如何?” 凌赤笑着从怀中取出了锦囊,这便是当初三过禅师所交给他的第三个锦囊。便是这个锦囊之中藏有了许多有关开元宗的秘密,而凌赤打开了锦囊,取出了其中的信件。 正当所有人都眼巴巴望着凌赤这个锦囊的时候,凌赤却突然往外冲了出去。 “快拦住他!” 这一电光火石之间,“鬼面双妖”、“鬼头蛇”徐刚与“双戟客”郭成一起出手,立刻将凌赤给压在了身下。 “你这小贼,你以为如今的你,真的能够逃得掉我们的手掌心吗?” 妖柄厉声训斥道。 而凌赤仰面笑着,似乎被擒住早已经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突然只见得妖石拍桌而起,怒骂道:“无耻小贼!这开元宗的秘密就如此被你给烧了!” 其余四人立马抬头一看,只见得门边一个烛台旁边,燃烧起了一阵纸屑。妖石奋力冲了过去,可惜已经为时已晚,那张纸已然被烧作了灰烬。 凌赤大笑道:“如今开元宗的秘密,全世界只剩下两个人知道了。一个人就被压在你们的身下,另一个人则是位高权重的蒙古国师。想要得到开元宗的秘密,你们还是好好地听我的吧,不然把我杀了,我倒要看看,三过禅师那老头子会不会搭理你们。” 妖石气得一掌将那烛台拍碎在地,训斥众人赶紧放开凌赤。 凌赤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捋了捋自己的衣服,又坐了回去。右手持块夹肉,左手斟酒作乐,竟然成了这六人当中最为逍遥快活的一个人。 妖石面色铁青,可也知道如今无论如何却都要听这凌赤的了,为了今后的荣华富贵,只得忍下了性子,道:“既然如此,那小兄弟可便是我的朋友了。既然都是朋友了,那么还请小兄弟能给在下指一条明路。” 凌赤大口大口地吃肉,大口大口地喝酒,全然没有将妖石的话语放在心上。其余五人都只得如此狠狠地望着凌赤,可为了开元宗之内的秘密,只能够忍气吞声。 等到凌赤吃饱喝足,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的时候,妖石早已经等不及了,心中还在暗暗揣测着:“这小子如今仗着自己知道开元宗秘密,竟然敢这样轻视我,要是等他吃完,还不开口的话,那我大不了将他一刀给杀了。这一遭,就算是白来了!” 正是如此想着,凌赤突然开口说道:“我在这里吃饱喝足了,也该谢过各位。只可惜我那些朋友们却都还在你们的地牢里面受冷受冻,诸位既然没有胃口,那么这些饭菜留给他们,想必他们也自然不会嫌弃,可否让在下把这些酒肉带给他们?” 妖石强颜欢笑道:“既然是小兄弟的朋友,那自然是可以的。” “鬼头蛇”徐刚立马也派遣起下人将桌面上的精酿美食全都送去了地牢,那些乞丐更是没有想到自己落到了那般境地,竟然还能够吃上如此美味佳肴,这日子,不比在外乞讨两个馒头,要快活得多了么? 很快,凌赤与妖石等人也跟着下了地牢。 凌赤见几个乞丐吃得津津有味,也是立马凑了上去。虽然隔着好一扇铁囚门,可凌赤的心却仿佛已经跟着乞丐们被关了进去似的。 刘老二和其他几个乞丐也凑上前来,对着凌赤说道:“兄弟,你在外面可好?” 凌赤眼见他们因为自己被囚入其中,如今相见,竟然没有丝毫的责怪,反而担心起了逍遥在外的凌赤。凌赤心里面更是好一阵感动,哽咽道:“刘二哥,我一切都好。只是因为我的事,还得你们全都被关入了这大牢里面,我可真是……” 刘老二摆了摆手,道:“哎,这算什么?我不是丐帮的人,可听老瞎子也说过了不少有关丐帮英雄好汉的故事,如今能够帮你一手,也不算愧对了自己的良心。更何况,在这地牢里面,晚上吹不着冷风,白天晒不着太阳,不必风吹日晒的,还有酒有肉,可比乞讨要饭,要舒服得多了。” 其余乞丐都是叫好,面目上都是豪爽洒脱的神情。凌赤心中更为自责,知道他们全都是为了宽慰自己才故意如此的。 正是这个时候,蹲坐在墙角处的瞎乞丐突然开口了,道:“少侠不必自责,我们都是有我们的命数。既然老天爷让我这老瞎子还有机会见识到盖帮主的传人,那老瞎子拼了老命也该保护住你的。如今你也落到了他们的手里,算是老瞎子保护不力,该受帮规处罚的。” 凌赤急忙说道:“前辈不必自责,在下一定会将大家救出来的!” 瞎乞丐却是反问道:“你武功尽失,他们既然要抓你,却又没有害你,难不成跟开元宗的秘密有关?” 凌赤不由得一阵惊愕,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瞎乞丐没有了眼睛,这才急忙答应道:“不错,我先前被奸人害得武功尽失,便是三过禅师给我指了明路让我来这开元宗走这一遭。” “三过禅师?”瞎乞丐扬起脑袋想了一阵,不由得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凌赤听得云里雾里,一阵不解。瞎乞丐却走上了前来,突然“砰”的一声跪倒在了凌赤的面前。 凌赤身子不在地牢之内,根本无法将瞎乞丐扶起,只得一个劲儿地叫瞎乞丐“赶快起来、自己担待不起”之类的话。 而其他的几个乞丐也跟着瞎乞丐跪下身来,手中的酒菜全都散落在地,脑袋“砰”地撞在地面上,更是叫凌赤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瞎乞丐抬起头来,表情抽搐,激动着说道:“少侠不愧是盖帮主的传人!孩儿们,你们可知道站在你们面前的是什么人?那便是前段日子大闹疆场,已己身之力,独挡蒙古数万雄兵、守住月轮国的大英雄——凌赤!” 众人全都是大惊失色,而妖石更是忍不住张开了嘴。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武功尽失的少年竟然便是前一段时间里叱咤大漠的英雄,不仅仅是惊讶,更是怀疑起了自己的存在。 原来凌赤的事迹早已远扬在外,只是凌赤自己都不知道,远在其他地方,他早就成为了众人口中的少年英雄。 瞎乞丐继续说道:“少侠不愧是盖帮主的传人,为国为民,这本就是我们丐帮的职责所在!如今老瞎子还有幸见识少侠一面,真是老天爷厚待于我,死而无愧!” 凌赤急忙将手伸进了囚牢之中,想要将瞎乞丐扶起来。然而只见得瞎乞丐两臂一抓,反而是扣住了凌赤的胳膊,哽咽道:“少侠,老瞎子数年之前来到竿城,那个时候有幸结识了三过禅师。可惜自己实力太过卑微,没能够帮他解救开元宗,如今少侠你既然是盖帮主的传人,又背负了继承开元宗的大任,在下还有几个字要告诉你。这几个字便是开元宗上任宗主警戒三过禅师的时候所说。” 凌赤急忙问道:“什么?” “为强为霸,皆是贪念;随心而走,济民水火!” 第一百八十七章:过溪 为强为霸,皆是贪念;随心而走,济民水火! 这十六个字彻底住进了凌赤的心中,久久不能够平息。以至于当“鬼头蛇”徐刚派人来请凌赤出发之时,凌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整整一夜没有合眼。 全身的行头带得并不算多,除了一把“黑鹏宝刀”,倒的确没有其他必须要带上的东西了。至于那三过禅师所赠予的锦囊,凌赤早在来到竿城之前,便已经将其背得烂熟于心,正是害怕有一天会遭意外。 如今在凌赤身旁,与凌赤并肩而行的妖石依旧是那长得拖在地上的黑色大袍。只不过在太阳的照射下,周围一片明亮,他的黑袍不再显得那么恐怖,倒是有几分滑稽了。 “鬼面双妖”妖柄与妖刃两兄弟、“鬼头蛇”徐刚、“双戟客”郭成,还有凌赤与妖石六人,便是这么一趟探访开元宗的队伍了。 在竿城的后边,长有好一片浓密的雨林。六人一走进去,树荫密布,几乎不见阳光。然而却依旧热得透人,也是湿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几人不知走了多远,渐听水声潺潺,再行了约莫百余步路程,便是一道清溪横在了中间。 “鬼头蛇”徐刚如此说道:“这条溪依照开元宗得名,乃是开元溪。既然走到了这条溪,想必是开元宗遗迹不远了。” 凌赤虽是内力尽失,可从小打大都在九鹏寨之中,这长途跋涉也是习以为常了,倒不算非常劳累。反观其余几人,虽有内力在身,但都颇有疲态表露出来。 妖石内力颇为深厚,倒跟年轻人不同,走上前去,一只脚踏在了溪水边一块老大的石头之上,眼神之犀利,仿佛要将头顶的树叶都望穿似的。 凌赤见众人都有要停下来歇息的意思,于是也就坐在了另一块石头上面。怀中抱紧了“黑鹏宝刀”,心中冷不丁地见溪水潺潺而过,冒出了些许寒意。 从九鹏寨到杭州、从杭州回九鹏寨、自九鹏寨到幽香谷,南赴南海、北往北漠,几经周转,如今却又是来到了竿城。这一路上陪他最多的人,莫过于简叮咛了。可简叮咛跟着他,却是没有过一天的好日子,最后更是惨死在了刘震风的手下。 想到这里,凌赤更是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刘震风的人命帐上,可又是多添了一笔! “既然要在这里颇为停留的话,想必郭大侠也该好好通风报信一下了。”妖石突然开口说道。 只见得“双戟客”郭成眼神一变,急忙笑道:“不知道妖石前辈所说的是什么事情?晚辈愚钝,的确是不大明白。” 妖石冷哼了两声,又转头对着“鬼头蛇”徐刚说道:“徐贤侄也不要空着,大漠血刃帮可都等着你的消息嘞!” “鬼头蛇”徐刚也是冒出了一身冷汗,可是也只能够强颜欢笑:“前辈说的,晚辈的确不懂。” 妖刃突然开口骂道:“哼,你们两个人昨晚飞鸽传书,不要以为我们妖刀门的人都是傻子!” 妖石拍了拍妖刃的肩膀,笑着说道:“无妨,咱们这三个门派早就该斗个你死我活了。这次他们通风报信,也不见得不是一件好事。所有的事情,就等着在竿城了断吧。” “鬼头蛇”徐刚一听这话,自然知道妖石口出此言,绝对不会是耸人听闻,急忙下跪求饶,道:“妖石前辈,晚辈实在是愚蠢至极!求前辈能够饶过小人一命!” 凌赤一见这“鬼头蛇”徐刚竟然被妖石给如此吓住,更是看轻此人不少。只听得凌赤嘲讽道:“哼,我还以为徐大侠是多了不起的英雄好汉,没想到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鬼头蛇”徐刚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凌赤。而凌赤却是不以为然,如今妖石心心念念的开元宗秘诀可还得仰仗凌赤的帮助,妖石自然是不会让凌赤有丝毫的意外。 妖石果然嘿嘿地笑了起来,道:“贤侄自然不必如此对待凌赤少侠。他乃是大英雄大豪杰,我们活着,不过就是图一个享受罢了。只不过为了往后生活,贤侄可还是需要一条明路呀!” “鬼头蛇”徐刚见妖石口中更有深意,急忙问道:“还请妖石前辈指一条明路!” 妖石嘿嘿一笑,道:“明路嘛,我自然是有的。现如今三个门派必有一方取胜,三个门派已是相斗多年,势力不相上下,而今之关键所在,便是那开元宗了。只不过如今大漠血刃帮只有你一个人,而赤兔马场也只有郭大侠一个人到来。那么我妖刀门自然是手到擒来了。一旦我妖刀门获取了其中秘宝,后果,想必贤侄你也是清楚的。” 妖石这话,真是咄咄逼人。立马将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妖刀门三个门派之间的为首者说了出来,其间深意便是想要使得“鬼头蛇”徐刚倒戈向妖刀门。 “鬼头蛇”徐刚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可突然间又是笑道:“这是自然。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妖石前辈不嫌弃晚辈,晚辈定当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凌赤又是冷哼一声:“在你们这群人的眼里,还有没有恩义二字!” 妖石对凌赤的冷嘲热讽倒是丝毫不在意,继续说道:“如此甚好。毕竟到时候我妖刀门发扬光大,贤侄你就算依靠着已故徐大爷的家财万贯,想必也是保不住的。如今入了我妖刀门,自然是竿城、草原,两相争霸!” “鬼头蛇”徐刚立马眉开眼笑,跪倒在了妖石的面前,一个劲儿地叩谢。随后,只见得徐刚更是从怀中取出了纸墨,修书一封,急忙飞鸽传书了出去。 至于其中是何内容,那自不必揣摩。毕竟在“鬼头蛇”徐刚书写之时,妖石就在一旁指指点点,显然是要将大漠血刃帮害入陷阱的。 凌赤眼见这些人的尔虞我诈、临时倒戈,真是好一口怒气憋在心中,巴不得立马转身而去,不愿再同这些人有丝毫瓜葛。可瞎乞丐等人却还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凌赤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将瞎乞丐他们救出来的,也只好忍着性子继续同行。 等到“鬼头蛇”徐刚倒戈之后,妖石又转过身来,对着“双戟客”郭成说道:“如今徐贤侄已经倒戈了,按理说,郭大侠是没有用处,该要受死的。只不过上天都有好生之德,我也便给郭大侠一个机会好了。” “双戟客”郭成听妖石口中竟然还有放过自己的意思,急忙求情道:“前辈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在下,一定照办!” 妖石指了指小溪,道:“你先过去吧,过去之后,便在对岸找到一块金黄的石头,将其搬开便好。” 这小溪并不算宽,其间更有好多石头立在溪水之间。要过这条小溪,自然是不难的。可妖石既然如此说了,那么其中必然又有风险。 可与其如此等死,倒不如赶紧照办,还能留一条生路。“双戟客”郭成也是立马冲到了岸边,不等妖石稍有开口,便迈步上了其上的石子。 这石子极为光滑,郭成一个不留神便要摔下身来,可等到郭成小心翼翼地走到第三块石子之上的时候,那石子突然一落。 “双戟客”郭成还未反应过来,立马没入了溪水之中。 只听得“啊”的一声痛嚎,溪水里竟然隐隐飘出了血迹。而“双戟客”郭成的脸色更是铁青死白的,已是疼痛难忍。 凌赤不由得一阵胆战心惊,暗道:“这锦囊之中曾说这开元溪中有着机关,需从对岸搬开金石才可解除。如今看来,果然不错!” 这机关正是防止外人进入开元宗所设立,然而自然又有意外。否则三过禅师又怎么会赐予凌赤锦囊,让其独自前来?只不过这独自过溪水的秘密也只有凌赤一个人知道罢了。 妖石见“双戟客”郭成已经落水,立马从妖柄背上的包袱之中取出了一根绳索,套了一个圈,丢出去,正好落在了郭成的身上,将其套住。妖石一用力,竟然就如此将郭成给拽了起来,道:“据说每一次触发机关,仅会只有一块石头。如今你已经触碰了机关,可以放心爬过去了。” 再看“双戟客”郭成,真可谓是惨不忍睹!那两根小腿都被猎户用以捕猎猛兽的捕兽夹给夹穿了血肉,一阵模糊。 可为了活命,“双戟客”郭成也只好忍住疼痛爬了过去。等到了对岸,郭成更是几个打滚,终于找到了金黄色的石块。 一等搬开了这石块,溪水突然一动,从溪底缓缓升起了一座小桥。几人走了上去,总算是到了对岸。 妖石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痛嚎连天的“双戟客”郭成,冷冷道:“我就帮帮你吧,既然没了腿,活着也是无用。” 此话刚完,只见得妖石手中一柄飞刀突然射出,刺穿了“双戟客”郭成的咽喉。 随后,妖石又转头对着“鬼头蛇”徐刚道:“你不必害怕,你于我是有用的人。毕竟妖刀门统领草原之后,还是要有个有根基的人统领竿城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石佛 穿过茂密的雨林,渐渐可见不远处树叶缝隙之间可瞧得出些许石墨色的建筑。 众人更是加快了步伐,将面前的树叶掀开,这才见到好一个石窟。又是崎岖的山路,五人小心上前,在山顶处拉下一根绳子,沿着绳子爬下去,掉进了石窟之中。 真可谓是一洞天地,原来这表面的石窟之后,竟然又是一个老大的寺庙。只不过杂草丛生、鸟兽齐鸣,这已然不再是人所居住的地方,只剩下了它们在这里自由地生长。 妖石进入石窟之后,立马便转头望向了凌赤。他知道开元溪的机关,那全都是从其他入过开元宗的人那里听说过来的。但至于进入开元宗之后,又会遇到些什么,他却是一无所知了。如今的一切,都得需要凌赤来一一答疑解惑了。 凌赤淡淡说道:“别去其他地方,跟着我。” 虽然开元宗早已无人居住,但这里的一切都是让凌赤想起了那被烈火焚烧过的九鹏寨。他说这话并不是为了三过禅师,也不是希望昊天九鹏的那位前辈不会被打扰。凌赤单纯的,只是想起了九鹏寨,不希望开元宗同九鹏寨一样,被人焚毁之后,还要被搞得面目全非。 几人跟在了凌赤的后面,凌赤依照着对于锦囊的记忆走到了最为庞大的一间寺庙面前。走进其中,灰尘扬起,几人都是不由得一阵咳嗽。唯有妖石身子裹入了大袍之中,又将脑袋给收了进去,这才没有咳嗽出声。 这寺庙如今空空如也,或许蒙古大军到来之际,也将这开元宗之中所有的一切都搬走以作军费了。 而这寺庙之中如今只剩下了一尊大佛,足有三人那般高。其上佛像呈坐状,右手持着一柄宽大的石刀。已有鸟雀筑巢,各处又是青苔累累,隐隐还有虫蛇爬行。 妖石见了这寺庙之中仅剩如此一尊大佛,于是便问道:“这开元宗的秘密,难不成与这佛像有关?” 凌赤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回忆着三过禅师锦囊之中所述,喃喃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妖石凑近了石佛一旁,低下身来细细察看,只见得在石佛坐莲之下,隐隐有这三道划痕。妖石暗自揣测:这石佛想必是能够旋转移动的,如此看来,开元宗的密道就在这石佛下面。 然而这石佛何其沉重,要想要凭空抬起,更是难上加难。唯一的办法,便是将这石佛旋转,或许便是打开机关密道的方法。 妖石将自己所想的也同其他几人说了,妖刃立马冲上前去,道:“前辈请稍候,这用力气的功夫,还是让晚辈来做吧!” 妖柄提出要帮忙,可妖刃却是一口回绝了。看来这移动石佛的手段,他妖刃算是手到擒来了。 只见得妖刃走到了石佛一旁,一手扣在了石佛金莲的莲叶上,另外一手则是推在了石佛的大腿上面,开始旋转。 只听得“喀拉”好一阵响,这石佛果然转动开来! 随着石佛缓慢地旋转,渐渐可听到一阵密道打开的声音,可却不见得密道究竟在什么地方。 妖刃见旋转石佛果然是一个方法,更是欢喜得瞪大了双眼,气力也使得更为巨大了。当石佛刚好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那密道开启之声戛然而止,好像有什么东西将之卡住了似的。无论妖刃再如何用力,这石佛都是旋转不了,反而还在缓缓回到原来的位置。 妖刃额顶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可却不肯松手,依旧是努力地旋转,可石佛只是慢慢转回,妖刃的一切努力都显得格外徒劳了。 “快点啊!明明是可以转动的!” 妖刃咬牙切齿地说道,掌心更是磨出了血泡,可依旧没有松手。 凌赤也是不由得暗自诧异:“难不成这机关老化了?明明这石佛就是打开密道的关键,可如今却是丝毫没有用处。” 妖柄见状,也急忙赶上前去,准备帮妖刃一把。 却正是此时,突然只听得“咣当”一声巨响,那石佛的手臂突然落下,手中石刀也随之劈下。再看之时,只剩下了一滩血迹,还有倒在地上痛嚎连天的妖刃。 妖刃的左臂竟然就如此被石刀给砍断开来! 妖柄等人见了,更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妖柄急忙冲上前去,脱下了外衣,给妖刃裹上。妖刃疼痛难忍,最后还是一声痛嚎,昏倒在地。 见旋转石佛也行不通,妖石又将目光落到了凌赤的身上去,道:“这密道该要如何打开?” 凌赤见妖石眼中竟然只关心如何进入密道,对于刚刚才被看去左臂的妖刃竟然没有丝毫的关心,心中对妖刀门也是充满了厌恶。 然而如今却也不得不听从妖石的差遣,凌赤也只好沉下心来,细细揣摩。且听得凌赤喃喃说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突然,凌赤眼前一亮,好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立马往那石佛冲去。其余几人由于见了妖刃的下场,也都是退避老远,唯恐那石刀再次劈下,会落到自己的身上来。 凌赤如今武功尽失,已不能够施展轻功、一足直升上去,只能够一脚一脚地爬。等到凌赤爬到那石佛的胸口上面时,只见得他突然伸手摸向了石佛手里的石刀,石刀之上还缓缓下流着妖刃的血迹。 凌赤见过不少血肉纷飞的场面,自然也不会对着沾满粘稠血液的石刀感到恶心,一只手握住了石刀,用力一拔、一丢,石刀就如此落到了地上去。 这石刀才刚刚脱离石佛的手掌,石佛便自动旋转了起来。凌赤一惊,竟不由得倒下身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而这石佛没有借助任何的外力,自顾自地旋转着,等到旋转一半的时候,正式当时妖刃再推不动,被砍下左臂的幅度。 凌赤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然而随着一声巨响,石佛竟然继续旋转过去,等到石佛停下的时候,众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石佛转开,只见得石佛坐莲之下,赫然便是好大的一个洞口! 洞口之下漆黑一片,叫人难以看清虚实。凌赤趴在洞口看了一阵,这才抬起了头来,道:“看来这下面,便是开元宗的密道所在。” 妖石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妖刃的身上去,冷冷道:“妖刃如今受了重伤,留在这里,等我们取了开元宗秘籍,再回来救他。” 妖柄虽有异议,但又怎么敢违抗妖石的命令?只见得妖柄将妖刃好好服侍着躺下,又是简单处理了一下妖刃的伤口,一丝不忍之情流露在了脸上。 妖柄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妖刃突然醒来,虚弱道:“大……大哥,如今我已是个废人了。” 妖柄痛哭流涕道:“怎么会?你先听我说,我这就去下面找秘籍,有了秘籍,你一定能够练成神功,这样一根手臂,咱们不要也罢!” 妖刃如今的脸上已是全无血色,眼球上翻,显然是命不久矣。妖刃咳嗽两声,竟然吐出两口鲜血,更是无力道:“大哥,杀了我吧,给我个痛快!” 妖柄又怎会忍心下得了手?他们两人并称“鬼面双妖”,从小到大都是形影不离,如今要分开,那可真是比被砍了一刀更为难受。 突然,只听得好一阵风响,那妖刃的喉间突然多了一柄短刀刺穿! 妖石冷冷道:“妖刃如今也算是一个废人了,他自己是接受不了的。还是早些让他去了的好,这才是同门之谊。你作为大哥的,不要为了自己的私念,让他如此一个模样,被整个天下唾弃!” 妖柄满脸涨得通红,就快要发作的时候,突然站起身来,抹去了眼角的泪花,对着妖石跪拜道:“多谢师叔成全!晚辈不才,往后定听从师叔教训!” 妖石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了凌赤。 此时的凌赤眼见这两人明明兄弟情深,可妖柄面对杀害妖刃的凶手却是一副恭恭敬敬、感激涕零的模样,心中更为气愤,怒骂道:“那徐刚不是人,为了一己私利,不管不顾徐强的死活。你们兄弟两人感情深厚,可如今却还是给妖石这家伙跪下,你比那徐刚还要更为可恶!” 妖柄表情虽有动容,然而很快便收敛了下去,强装镇静,冷冷道:“你懂什么?我兄弟天生要强,要如此活下去,他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凌赤却是冷笑一声:“要强?我看他是天生软弱!真正要强的人,无论是受到了怎么样的打击,都会站起来,自己不敢面对现实,分明就是一个弱者!” 这话将妖柄彻底给激怒,立马冲上前去要与凌赤厮打起来,然而妖石却一把将他给拽住,对着凌赤说道:“你也别说风凉话了,既然密道已经打开,在我拿到秘籍之前,你也休想解脱。你先进去吧。” 凌赤哼了一声:“进去就进去,我凌赤可跟你们这些冷血的家伙不同!” 说罢,只见得凌赤立马跳进了洞中。 第一百八十九章:烛台 跳进洞穴之中,凌赤根本看不清楚任何东西。这里漆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凌赤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很快便摸到了两边的墙壁,不算太宽,刚好可以容纳三个人并肩而行。 一股阴风从背后吹来,虽然没有光,但凌赤可以断定这里一定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突然,随着几声落地之响,妖石等人也跟着跳下了洞窟来。 紧接着,便是火光一照,周围的一切都明亮开来。 凌赤接过了从妖石手中递过来的火把,朝着墙面照射着,这才看清,原来墙面之上都还描绘着各式各样的图画。但是颜色极其单一,并不是因为火光昏黄的原因,这墙上的图画本就只有红黑两色,配着土黄色的墙面,显得格外的诡异。 凌赤瞧了一阵子,这才看出来墙面上绘制的究竟是什么东西。那是黑的画的全是人,人的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刀枪棍棒,而红色,毋庸置疑,一定是血了。 这就是一幅残酷的人人相斗的图画。 妖石突然惊呼道:“怎么回事?这两边怎么全都是石墙?” 凌赤急忙转头一看,只见得风静止了,两边的火光照过去,都只是一面堵得密不透风的墙壁。 凌赤大惊,两边仔细地看着,然而却看不出有什么丝毫的动静。突然,只听得一阵机关启动的声音,这石墙竟然慢慢收缩开来! 几人都是大惊,妖石急忙问道:“走哪边?” 凌赤大量一眼,这走廊的确算是很长,即便是施展轻功,也不能够来回走一遭,现如今必须尽快找出一条正确的道路,才可以活着出去。 头顶的洞口已经关闭了,唯一的退路也没有了。 凌赤两边张望,隐隐可以看见石墙之上应该是绘有什么图案的,可他内力尽失,视力自然不如从前了,根本看不清楚石墙之上所绘制的究竟是什么图案。 凌赤急忙吼道:“快看两边石墙上面究竟画的是什么东西?” 妖石乃是妖刀门第一高手,本身又更偏向于黑夜之中战斗,视力本身就比常人要厉害上不少。只见得妖石左右顾望,立刻回答道:“一边画的是吉祥如意的神佛图,一边化的是一个没有双腿爬行的人。” 凌赤一听,脑袋里面立刻便有了答案,转身便往那残疾爬行图跑了过去。妖石正要冲过去,“鬼头蛇”徐刚急忙拉住了妖石,说道:“前辈,明明有好兆头的路不走,偏要去那个,岂不是要害了我们?” 妖石一个巴掌甩在了“鬼头蛇”徐刚的脸上,骂道:“臭小子,我叫你快点跟着走!” “鬼头蛇”徐刚也没有料到这妖石如今竟然会对他下如此狠手,心中虽是愤怒,却也不敢发作。眼见得这石墙合拢得甚是厉害,如今连两人并肩都无法通行了,只好硬着头皮跟在了后面。 凌赤刚刚走到了那墙面,眼见石墙收缩甚深,赶紧猛地推开了石墙。这石墙果然一推便开,凌赤急忙缩身窜了出去。 等到众人都走出来之后,妖石这才问凌赤说道:“为什么要走这一面石墙?” 凌赤回答道:“开元宗以救济天下为己任,讲的是要自己受苦受难,绝对不会选择安逸的一条路子。所以你要的东西,也只有真正能够继承这种精神的人才能够得到。” 妖石点了点头,继续让凌赤在前面带路。 先前三过禅师所赐予的锦囊之中已是将这开元宗密道的地图绘制在了上面,凌赤早已烂熟于心,如今走进来,倒是遇见了不少拐弯,凌赤一一背下,总算是走到了一面墙。 凌赤站在墙前,却不忙着进去,只因为三过禅师的指引,到了这面墙,也算是没了。据三过禅师所述,接下来的一切,都得要看凌赤自己的造化了。 妖石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难不成这墙后面还有机关?” 凌赤摇了摇头,却并没有开口。 妖石又是问道:“既然没有机关,那又为什么不进去?” 凌赤只好皱着眉头说道:“我没有说这里面没有机关,只不过三过禅师给我锦囊的时候,便只说到了这里。其他的,全都要看我自己的造化了。” 凌赤才刚说完,突然便见得手边的火光一动,一道凉气逼了上来,凌赤本能一闪身,刚好避开了一刀。 凌赤抬头一看,面前的“鬼头蛇”徐刚已然是拔刀出鞘,朝自己又砍了过来。凌赤不等二话,火把往前一扔,随着火星掉落,凌赤也跟着拔刀出鞘,“黑鹏宝刀”一出手,那火把登时被断作了两半。 火星四溅,“鬼头蛇”徐刚一个飞踢,那带火星的火把立马又向凌赤飞了过来。凌赤也不避让,只是已刀背一挡,那火把也便顺着刀背滑了下去,落在了地上。 妖石立马大吼道:“你这家伙,在干什么?” “鬼头蛇”徐刚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长刀,回答道:“这小贼如今既然没有用处了,倒不如早点杀了的好,免得后患无穷!” 妖石又是两个巴掌打过去,震得“鬼头蛇”徐刚两只耳朵嗡嗡直响。妖石厉声训斥道:“这小贼可比你有用处得多了!你再敢说二话,我现在就结果了你!” 就这这一天之内,“鬼头蛇”徐刚便已然是被妖石给训斥了数次,心中有气,却又不敢发作,只得忍气吞声下来。 妖石又走到了凌赤的面前去,问道:“看你的造化?好,今天我就借借你的运气!想要救那几个臭乞丐的话,就拿你的运气来换!” 这话语的含义便是说要让凌赤孤身涉险来换得开元宗的秘籍,毕竟从一开始过那石墙的时候,便是依靠着凌赤的判断才走到了这里。没有人知道选错了会有什么结果,但大家都知道,如果走了另外一面墙,那结果肯定不会是好的。 凌赤没有答话,走上前去,推开了墙面。 这一面墙果然跟之前一样,都是可以移动的。凌赤一进去,周遭四方的墙面立马自动亮起了火光,原来是墙面本就设置好了烛台,只要墙面一打开,精密的机关术便会点燃烛台。 妖石等人也跟着走了进去,当“鬼头蛇”徐刚一进入这房间之后,这墙面却又突然转了回去! “鬼头蛇”徐刚急忙挥刀,可无论如何挥刀,那面墙却都是纹丝不动,根本无法再移动丝毫。 “糟了,这可怎么办?”徐刚着急地问道,“咱们不会就困死在这里了吧?” 凌赤冷笑一声,道:“开元宗是有规矩的,绝对不会滥杀无辜。就算是你们欺负上来了,他们也都会给你们留一条生路的。你放心好了,开元宗的前辈绝对不会是你这种有利可图便留、无利可图便杀的货色!” 凌赤这话便是嘲讽方才“鬼头蛇”徐刚意欲杀害凌赤,徐刚也只能够低头看了看妖石的脸色,不敢作声。 “鬼头蛇”徐刚的眼睛就如此恨恨地望着凌赤,好像巴不得立马将凌赤碎尸万端似的。 而妖石打量了周遭一眼,实在是看不出来周围有什么蹊跷,便又问凌赤说道:“这密室里头,难不成还又有什么讲究?” 凌赤也跟着研究了起来,口中还说道:“千万不要乱动,一路过来,已然可以证明开元宗之内机关术了得,千万不要随便乱动触发了机关。” 凌赤说罢,立马便观察起了周围。只见得这周遭的烛台旁都隐隐有一线凹槽,好像烛台连接着什么东西似的。但凌赤又细细思索,却又觉得这烛台仿佛虽是都会蹦跳出来。 不由得间,凌赤突然口中喃喃道:“仁者无敌,勇者无惧……” 这也是锦囊之中所有过的话语,凌赤细细思索这八个字又会与这个密室有什么联系,可是无论如何思索,总是找不出任何的答案。 正当凌赤竭尽思考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立马打断了凌赤的思索。凌赤一回头,只见得一个烛台落倒在地,紧跟着倒下的竟然人高的一部分墙壁! 那“鬼头蛇”徐刚手中握刀,呆呆地望着众人,害怕道:“我……我也没想到这烛台竟然这么一砍就倒了!” 正说着,那倒下的一面墙竟然没有碎开,随着一阵机关声响,竟然站立了起来! 那又是一层机关! 只见得烛台火光闪动,那一面墙分明就是一个人的形状!而后从人墙的两边各自伸出了两柄长刀,开始左右两边相互挥砍了起来! 随着这一面墙的倒下,其余七个烛台竟然一起脱离了墙面开始挥刀。虽然这机关没有灵性,看不见人影,可就如此四处挥砍着,竟然使得众人根本避无可避。 一时间四人都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想要击倒石墙,然而却怎么会如此容易?这石墙根本就是坚硬无比,攻击路数又是避无可避,几人很快便被陷入了困境之中。 妖石厉声大吼:“凌赤,如今该要怎么办?” 凌赤只是喃喃道:“仁者无敌,勇者无惧……” 第一百九十章:水火 凌赤一边细细思索,又是一道劲风杀过,就在寒眸瞬动之间,“黑鹏宝刀“迅速劈过,那烛台立马落到在地。 妖石眼见凌赤出手甚快,也跟着在黑暗之中拔出短刀,接连数刀下来,那烛台却是纹丝不动。妖石眼疾手快,裹着层层大袍自那两个烛台之间穿梭过去,又是几刀下去,可这机关依旧没有停止下来。 凌赤急忙说道:“这机关乃是精钢所制,我这‘黑鹏宝刀’却是不知怎得,一出手好像便被那烛台给吸引住了似的,一刀下去,刚好砍中了机关要害。” 妖石点了点头,道:“如此看来,你那把刀果然是个宝贝!” “鬼头蛇”徐刚的大哥徐强乃是一个爱刀之人,所以自幼以来,“鬼头蛇”徐刚对于刀,也是颇为了解。如今眼见自己与其他人出刀数招都不能够撼动此机关丝毫,然而凌赤仅仅一刀便能够将这机关打停,在他心中也渐渐猜想了起来。 “小贼!你那把刀难不成是天降陨铁打成?”徐刚急忙问道。 凌赤一边挥刀,更是手忙脚乱,只得仓促回答徐刚说道:“这把刀是别人送给我的,我怎么知道这刀是如何来的?” “鬼头蛇”徐刚一个蝉步滑身,自烛台刀刃之下闪过去,道:“我早些年便听说过,这开元宗得了好一大片天降陨铁。没有人知道开元宗的人将这陨铁用来干什么了,如今你的刀既然对着机关有反应,想必便是两方陨铁相互吸引的缘故了。” 凌赤垂首看着自己的“黑鹏宝刀”,心中更是疼爱不止,原来这“黑鹏宝刀”竟然这般厉害! 凌赤眼见众人出手都是无功而返,心中一股信念也是油然而生,虽然这些人都是自己的敌人,可瞎乞丐等人的生命都还掌握在了他们的手中。如果他们稍有差错,只怕是瞎乞丐他们也没有了活路,他凌赤绝对不能够坐视不管。 凌赤目光一横,尽管没有了内力,可他依旧是冲上前去,只听劲风急过,险些就要将凌赤的胸口砍到。然而那烛台刀虽快,凌赤手中的“黑鹏宝刀”却是更快一步看了上去,“咣当”一声好响,烛台顺势落地,在凌赤的脚边熄灭开来。 凌赤全无惧色,又是一刀一个烛台,总算是将所有的烛台尽皆打灭,这密室又重归了黑暗的一片。 凌赤大口大口的喘气,这黑暗给了他无限的安全感,只因黑暗的到来,便告诉着他,那烛火依然熄灭,机关已经停止。 凌赤松了一口气,可突然一阵强劲的气力自手上传来,凌赤目光巨变,还没反应过来,小腹立马便被踢中一脚。 “黑鹏宝刀”就此脱手! 凌赤大惊之下,且听得妖石阴冷地笑着:“这刀可真是个好宝贝,那在下便先守着了,免得后面再有什么机关,要来劳烦小兄弟。” 凌赤捏紧了拳头,可根本看不清妖石人究竟身在何处。 几声脚步声响,妖石又捡起了地上的烛台,将之点燃,密室再次被照亮开来。凌赤眼见“黑鹏宝刀”已然被妖石给收入了宽厚的大袍之中,心中有气,却不能够发泄出来,只因瞎乞丐等人还落在了妖石的手上。 密室光起,渐渐照亮了周遭的一切。凌赤走上前去,只见得这墙上还有好一个一人高的石像,人头带着好一个厉鬼的面具,倒跟“鬼面双妖”脸上戴的面具一般无二。长而尖的爪子,宽而大的獠牙,俨然便是一个食尸鬼的模样。 只不过这鬼石像一手捏着屠刀,一手又是举起了烛台。 妖石打望两眼,又将目光转向了凌赤,道:“小兄弟,这如今却又该做些什么?” 凌赤走到了鬼石像的面前,喃喃道:“仁者无敌,勇者无惧……” 凌赤说着,伸手便要将鬼石像手中的烛台取下。 “住手!” “鬼头蛇”徐刚立马大声阻止,道:“这烛台莫非又是引起方才机关的?先前取下的屠刀,便找到了密道,如今也应当是取下屠刀才对。” 妖石点了点头,望向了凌赤,道:“说得不错,为什么之前要放下屠刀,现如今却又要放下烛台了?” 凌赤嘴中依旧是那八个字:“仁者无敌,勇者无惧……” 凌赤立刻取下了鬼石像手中的烛台,周围机关大动,墙面开始震颤,众人都是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然而再看之时,只见得两边的墙壁已然落下,众人都是还没有缓过神来,只见得左面墙壁后面原来又是一个石室;而右面墙壁后面也是一个石室。 石室外面仅有一个牛头大小的空口,从外面往里面看过去,左面石室之内藏有好些典籍书本,又有一个石门其上绘有一个人,背后持刀,仰面天下。 而右面的石室之中,仅能看见一具骸骨,周围又是烛台无数,虽未点亮,可却能够想象点亮之后的那副明亮光景。而这个石门之上,所描绘的却无一人,只是一团火、一滴水而已。 妖石大喜,道:“这秘籍定是藏在左面的!” 妖石面露喜色,立刻出掌推开了石门而入,“鬼头蛇”徐刚与妖柄都是跟在后面。而凌赤却没有入内,他突然想起来了瞎乞丐先前所讲述的十六个字:“为强为霸,皆是贪念;随心而走,济民水火!” 那左面石门上面所描绘的,那是一个背后持刀、仰面天下的人,那不正是“为强”与“为霸”吗?而反观右面这个石门上所描绘的,一团火与一滴水,济民水火! 这水火门才是真正的秘籍所在! 不等凌赤提醒妖石等人,左面的石门突然关闭,那堵墙又缓缓升了下来。凌赤不及思索,趁着石墙还未升过之时,赶紧冲进了水火门。 却说进入左面石室的妖石、“鬼头蛇”徐刚和妖柄三人,眼见背后石墙又升了上去,都是脸色一变,然而无论如何使劲,却都无法移动石门丝毫。妖石虽是着急,可却也将心思转到了面前的无数典籍上面去。 妖石立刻一本一本地翻阅,可无论如何看,那都只是简简单单的佛经而已,与武功有关的秘籍根本找不出来。妖石这才想起来,凌赤还未进入这个石室,不由得拍着额头大叫:“糟糕!” 妖石愤怒之下,挥着“黑鹏宝刀”将那石门挥砍不下数次,虽是碎石纷飞,可石墙却太重太厚,根本无济于事。更何况,即便妖石砸开了这石门,后面等着他的,却还是另外一堵更深更厚的墙面。 “鬼头蛇”徐刚只得垂着脑袋,坐在了地上,哀声叹气道:“如此忙活了半天,可最后拿到秘籍的,却还是那个小贼!” 妖柄也是想起自己的兄弟已然死在了寺庙之中,心中一阵悲痛,难以接受。如今秘籍已然落在了凌赤之手,妖刃的死亡更是变得毫无意义可言,心中更是难以接受。 只见得妖刃眼中缓缓流出了眼泪,手中一捏紧,那是妖刃的短刀。 突然,只见得妖柄跪倒在了妖石的面前,哽咽道:“如今白来这一遭,更是无功而返。妖柄有愧于师叔,更是无颜面见倒在头顶之上的妖刃师弟。还望师叔出去之后,能够将师弟好生安葬,晚辈先去了!” 妖石正在焦灼于开元宗秘籍之事,还没来得及阻止,那妖柄已然将妖刃的短刀插入了自己的心脏,倒在了地上,眼神失去光芒。 那“鬼头蛇”徐刚如此更是落魄难堪,眼见妖柄自我了断,更是一股凄凉升上心头,自暴自弃着说道:“哎,死了好,死了妙!早些死了去,也免得如今受罪!现如今落在这鬼地方,该要如何出去都不知道,哎,死了好啊!” “那你就去死吧!” 妖石一声重喝,那“黑鹏宝刀”已然劈下,“鬼头蛇”徐刚一声痛嚎,立马人首分离开来。 妖石一个人面对着两具尸体,心中之愤恨,实在是难以想象,然而却也无能为力,只得东找找、西翻翻,看周围可有什么能够脱离石室的机关。 眼见面前都是珍贵宝藏的佛经,他却根本不屑一眼,在他的眼里,或许只有那个能助他雄霸江湖的开元宗秘籍,才是重要的。 凌赤一个扑身倒在了石室之内,刚好石墙合拢,两边都是困在了石室之内。 烛火突然全都明亮开来,那一副骸骨坐在了一张石桌上面,已是没有了丝毫的血肉,只是沾满灰尘的骨头。 在石桌下面,一行文字写着:开元始祖! “开元世祖?”凌赤大惊失色,“那不便是昊天九鹏之一的前辈吗?” 凌赤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够面见昊天九鹏前辈的尸骨,立马跪倒在地,重重的几个响头叩首,等到叩到第三下的时候,额头所触碰的地面突然一陷,一个石盒子露了出来。 凌赤捡起了石盒,拂去了石盒表面的灰尘,用力搬开了石盖,只见得石盒之内所装的又是好一本秘籍,其上写着四个字:开元密录! 第一百九十一章:睡梦 在这密室之中,没有日光,亦是没有月光。仅有烛火闪闪烁烁,凌赤也根本无法知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长多长。 烛台虽然多,但是毕竟有限。但从凌赤开始翻阅这《开元密录》之际,他便熄灭了大多盏烛台,仅仅只留下了一盏,仅仅能够亮光让他看清楚这《开元密录》之中所记载的内容便可。 如此看来,他所做的一切,果然都是对的。 《开元密录》甚厚,等到他约莫快要看完之时,烛台也已经用过了约莫三十多盏。按理来说,他在这密室当中度过的时间,也已经不下七天了,然而奇怪的,便在于此处,凌赤竟然丝毫没有饿意。 等到《开元密录》的最后一页合上的时候,凌赤尝试着用功,可丹田却依旧是空空如也。不知怎么的,这《开元密录》所记载的武功的确是深厚无比,他越看越是来劲。可等到看完的时候,无论如何用功,丹田始终没有感受到那一股灼热的内力涌上心头。 难不成自己内力全失,即便是这《开元密录》也没有办法补救的吗? 凌赤如此自嘲地笑着,但很快,他终于开始感受到饿觉了。 回顾周遭,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充当食物的。 “或许我的结局不是葬身在九鹏寨的大火,也不是被南海群豪乱刀砍死,更不是光荣的死在大漠之中。”凌赤的嘴角苍凉地笑了起来,“或许死在这不知名的地方,便是老天爷给我的安排吧。” 突然,角落某一处传来了一阵“嘶嘶”的声音。一开始,凌赤还以为这是自己的幻听,可当自己倒下的时候,那声音却依旧在耳边越来越响。 如果真的是结局,凌赤只想要平静。 他不耐烦地捂起了耳朵,然而有一个东西却突然跳到了他的手掌上面。 凌赤大惊,手掌一抓,原来这东西竟然是一只手掌大小的老鼠! 凌赤吃过蛇、也生吃过秃鹫,这老鼠于他而言,当然是不差的食物。凌赤心中大喜,立马用着烛台的火焰,将这老鼠给烤熟。 老鼠肉并不好吃,可凌赤如今也很知足。想当初,他在九鹏寨、万骨渊之时,不正也靠着难以下咽的生秃鹫血肉填满肚子的吗? 吃饱了,人就容易昏睡。 尤其是对这个连着几天几夜看完《开元密录》的凌赤而言,吃饱喝足,也应当睡觉了。凌赤就这么躺了下去,头枕着地,烛台就在一旁熄灭。 黑暗,这便是彻底的黑暗了,或许也就是凌赤人生最后的结局了。 他一闭眼,沉重的睡意便袭了上来,他看见了姹紫嫣红、草长纷飞的一切…… 是铁青儿拉着他的手,穿梭在群山遍野之间。万骨渊的悬崖峭壁之上,云雾缭绕,凌赤与铁青儿两人躲在一旁的草丛之中,看着呆若木鸡的凌炎练功。 凌炎生性冷静,练功也是如此。只不过凌炎练武的资质实在是极差,好多招式无论父亲凌渊如何传授,一时之间总是学不会的。 而凌赤总是喜欢与铁青儿躲在一起,看着凌炎偷偷练功,那个样子就好像是舞台上的戏子似的,总是能够给凌赤带来无限的欢乐。 现在,他正是如此,手中紧紧捏着铁青儿凝脂般润滑的手背,凌炎就在悬崖峭壁之间抬臂、收腿…… 突然,凌炎转了过来,眼神望向了草丛之中的凌赤,表情如是被人砍过了一刀似的,极其痛苦。 凌赤被此惊吓到,转头一看,铁青儿已经不在身旁。 而凌炎痛苦而狰狞地开口,道:“二弟,替九鹏寨报仇!” 凌炎身子一倒,落入了万骨渊之中。 凌赤好似收到了极重的打击,冲向了万骨渊,往下一望,只是云雾缭绕的一片,哪里还有凌炎的身影? “大哥!” 漫山遍野回响着凌炎的嘶吼声,但是却没有凌炎的回答。 “想找你大哥?”凌赤的背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冷笑,“我送你下去吧!” 凌赤刚刚回头,便只感到一股巨大的气力将他推了出去,他也坠入了万骨渊! 而凌赤最后的一眼,只看到了那一个噩梦——刘震风! 其后,周围也只剩下了云雾,还有嗜血的秃鹫。 凌赤的身子沉沉的下落着,撞翻了一只又一只秃鹫,直到落入了万骨渊的底部。 没有疼痛,没有死亡。 凌赤站起身来,手中捏着的,却是好一把沙子。 在这万骨渊之下的,又会是什么? 没有人来过,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而凌赤如今落了下来,只感到了一阵热风,让他口干舌燥。 他睁开了稀松的双眼,尸体、尸体,血流成河! 沙子是金黄的,阳光是金黄的,但是鲜血,是赤红的。 凌赤就如此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手中紧紧握着一柄“黑鹏宝刀”,这是他最好的朋友,他绝对不会就如此放开。 这悲凉的场景,让凌赤忍不住一阵悲伤。 凌赤起身,将“黑鹏宝刀”抱在了怀中,一步又一步,他要走出去。 这是黄沙大漠,倒下的千万军士,有的穿着中原的衣服,有的穿着月轮国的衣服,有的穿着蒙古的衣服,还有好多江湖义士,还有好多无辜的百姓…… “不……这不是结局!” 凌赤痛苦地嘶嚎着,在那一刻,天地陨灭! 一道惊雷撕开了天空,大地出现了巨大的裂痕,凌赤再一次被吞没其中。蛇行的闪电俯冲而下,劈中了凌赤的后脑,凌赤感觉浑身都是一阵不受控制的痉挛。 凌赤抽搐着,用力挥刀劈向了一旁的裂缝,他忍受着闪电带来的剧痛,因为他知道,他不会就这么倒下! 凌赤一声重吼,裂缝之下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烈火顺着裂缝渐渐爬了上来,在凌赤的身上燃烧起来,凌赤却没有痛苦,只有一阵宜人的温暖。 他裹挟着烈火,又爬上了地面,他将要带着烈火重生…… 当烈火与云雾相互交融的时刻,没有人知道获胜的究竟是哪一方。或许是烈火吞没了云雾,抑或是云雾先熄灭了烈火。 在这场烈火与云雾的斗争当中,烈火之中只有凌赤一个人;而云雾却是幻化出了无限的分身,凌赤以一敌多,但全无惧色。 可是凌赤却无法将他们一一击败,凌赤猛然间醒悟:“火或许是温暖的,但我需要的烈火,应该是炽烈的,带给我痛苦的!” 因为,使凌赤痛苦的,才会使他强大! 凌赤再一次仰天长啸,烈火从他的口中而入,灼烧着他的内脏,他的心! 凌赤的眼中只剩下了烈火,凌赤的一切都变成了烈火! 这是痛苦,然而却给了他无限的力量! “来吧,你们全都来吧!” 凌赤大笑着,从这云雾化作的分身走去,一刀一个,一刀一个,是狂傲不羁,是少年无惧! 万骨渊的四周浅浅的吟唱着:“鞘虽断,刃虽崩,刀仍在手,我自风流;进难攻,退难守,我只大步,誓不回头!” 凌赤狂傲地挥刀: 鞘虽断,刃虽崩,刀仍在手,我自风流; 进难攻,退难守,我只大步,誓不回头! 砰! 烛台突然翻到,凌赤立刻被惊醒过来,一转头,黑暗之中,一只好大的老鼠穿梭着。原来这老鼠是来偷吃灯油的,不小心却将这烛台给弄翻了。 凌赤只能苦笑,然而突然,凌赤的眼神却亮了起来:“我看得见了?我看得见了!” 是的,凌赤看得见了。 他内力尽失的时候,是无法在黑暗之中看清的;然而此时的凌赤却看得一清二楚! 凌赤尝试着运气运功,那丹田之中汹涌澎湃的内力,正浩浩荡荡涌上了凌赤的心头,凌赤更是险些没有收住,急忙出拳,将那一股内力尽皆打了出去。 只听“砰”的好一声响,那骸骨之下的石桌突然被如此一拳给打翻开来。凌赤看着自己的双拳,欣喜之情,油然而生。 凌赤立刻站起身来,大吼一声:“我凌赤的武功全都回来了!我凌赤的武功全都回来啦!” 凌赤大笑着,围绕着密室移动起来了。 烛台立在地上,凌赤轻足点在驻台之上,真是好一手轻功!凌赤已是许久没有施展这“秋雨青幽步”的身法了,如今施展开来,更是怀念之情大于欣喜的。 凌赤又是好一套“折花拳”施展开来,好些“砰砰”之响,打得这密室四处碎石。 凌赤的开心,如今也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懂。 凌赤一转眼,突然看见那石桌竟不经意间被自己给打翻老远,骸骨跌落在地。凌赤急忙扶正了骸骨,又是好响的三个响头:“对不起,对不起,前辈!晚辈实在是得意忘形了,请前辈不要怪罪!” 正当凌赤叩头之时,只见得那石桌之下,竟然又是一个洞口。 凌赤又是大喜,赶紧对着骸骨再次叩首,道:“多谢前辈指点!” 凌赤将《开元密录》收在了怀中,一个缩身溜入了洞口之中,经过了漫长的黑暗,眼见面前就是光明,凌赤更是欣喜之情,加快步伐,回到了那一片雨林。 第一百九十二章:地牢 穿过层层的雨林,凌赤路上偶遇一支往外而行的马队,急忙向前去借马,便要往竿城回去。 马队的人倒是相当热情,很爽快地便牵出了一匹马要借给凌赤。然而他却也是不由得问道:“小兄弟,见你不是本地人,你要去那竿城做什么?现如今那里可慌得很哟!” 凌赤接过了缰绳,问道:“大哥,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也便对着凌赤解释着竿城的近况。原来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和妖刀门三大门派争相前去了竿城,就在徐府之中,三大门派全都齐聚于内,都是眼瞪着眼。 在徐府之外,又是各处势力相互争斗,血流成河。 一般的老百姓都是整天呆在家里不敢出门,唯恐自己也被牵扯入了这些门派之争当中。而三大门派的几位首领虽是纵容底下人随意作乱,然而同居徐府,自然也是相互牵制着,一时难以下手。 就为了打破这僵局,这大漠血刃帮的帮主“血面鬼”洪太龙便提出要以比武的方式来决定这竿城的掌控权。 如今的竿城,徐府之内又是刀剑相加,徐府之外又是好一片鬼籍狼烟,再不复往日百姓人人都安居乐业之景。 凌赤也是心头起火,捏紧了拳头,便是翻身上马,定要将这些家伙统统全都赶出竿城。 那马队的汉子眼见凌赤走得火急火燎,心中亦是掀起了一阵波澜,喃喃道:“少年人,但愿你能够救救竿城的百姓了。” 凌赤一马直前,速度何其了得,背后扬起了好一阵狂风卷沙。 竿城外又是好些个手握刀枪的汉子相互站着,互相瞪着眼,却见凌赤驾马而来,立即大声呵斥道:“哪里来的家伙,快滚!” 凌赤快马加鞭,见那些人竟然敢拔刀,立刻一声重喝,折花拳之拳劲何其了得,立马将众人逼退。 凌赤快马而过,直奔徐府。 此时的徐府,喧闹之声嘈杂一片。擂台之上,乃是大漠血刃帮的弟子同妖刀门弟子缠斗不休。 且见得那大漠血刃帮的弟子手握一柄阔刀,刀刃足有半个腰腹那么宽,扛在肩上,端的是威风凛凛。而妖刀门的弟子自然是手持两柄短刀,虽是不如前者那般威风,可眼神之中所透露出来的杀气却是不减半分。 “纳命来吧!” 那大漠血刃帮的弟子一声重喝,肩上阔刀沉沉落下,端的是无可匹敌! 妖刀门弟子自然不会与之硬碰硬,往后一跃,左手短刀立刻脱手而出,刺向了对手。大漠血刃帮弟子手中阔刀这才落地,眼见飞刀刺来,立刻竖起阔刀,刀刃之宽,将整个身子都挡在了后面。 短刀被如此弹回,然而妖刀门弟子一脚猛踢向前,又接住了短刀。趁着阔刀落地,还未抬起之际,妖刀门弟子已然闪到了阔刀一旁,手起刀落,立马砍去了大漠血刃帮弟子的两根手指! 那大漠血刃帮的弟子一声痛嚎,又是一脚踹出。妖刀门弟子一缩身子,紧跟着一脚踢在了阔刀之上。 大漠血刃帮弟子双指如此被砍掉,阔刀难以握住,被如此一脚给踢落,倒在擂台之上。 妖刀门弟子嘴角微微泛起了一丝冰凉的笑意,便要冲上前去将那大漠血刃帮的弟子杀死。 却是此时,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那徐府的大门竟然爆炸开来! 一匹枣红的烈马从木屑之中穿梭进来,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得烈马扬蹄长嘶,将面前不少人给吓退数步。 马上的少年目光坚定,看了一眼周遭面露凶色的众人,厉声问道:“瞎乞丐呢?” 众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里知道这少年问的究竟是什么? “瞎乞丐?这世上的瞎子乞丐多了去了,要找滚出去找,别在这里坏了我们的好事!”先前的妖刀门弟子厉声喝道,“哦,不过你既然进来了,那就休想再出去了!” 那妖刀门弟子飞身向前,两柄短刀在手中化作了两道寒光便要朝着凌赤刺去。凌赤背对着他,后心大露,眼见就要被刺穿背脊。 然而随着一声沉重的响声,凌赤却依旧稳坐马上。那妖刀门的弟子却不知怎得,已然被打飞数丈,口含鲜血,脸色死白。 凌赤目光一沉,喝道:“还有谁?” 众人眼见凌赤武功如此之高,都是不敢向前,只得畏畏缩缩躲在一旁。 凌赤冷哼一声,翻身下马,大步走去。 凌赤快速赶到了地牢,眼见地牢之中,几个人影倒在地上,气息微弱。 凌赤赶紧上前,瞎乞丐等人已关在其中不知多久。自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妖刀门三大门派占领徐府之后,徐府本来的下人全都被屠杀殆尽,是以没有人会记得在这地牢之中还有如此几个乞丐。 凌赤大声呼唤着:“前辈!前辈!” 瞎乞丐缓缓睁开眼,见到了面前的凌赤,虚弱地说道:“孩子,你……你回来了?” 凌赤拼命地点着头,吼道:“前辈,你等我,我这就把你们救出来!” 凌赤又冲出了地牢,眼见地牢之外,已是不少人手持刀剑将这里给围了起来。而凌赤脸上却是全无惧色,冷冷道:“这地牢的钥匙在哪里?给我交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 凌赤的耐心是有限的,眼神一落,只见得离自己最近的汉子已然将枪尖对准了自己。凌赤轻足一点,手掌上翻,抓住了那一柄枪尖朝内一扯,又是猛地一脚将那汉子给踢飞老远。 躲在那汉子背后的几个汉子也都被这汉子给压倒。 众人眼见凌赤如此神武,更是不敢答话。而凌赤又是一声怒喝:“我问你们钥匙在哪里?” “钥匙在我这里。” 人群之中传来了一声冷冷的话语,那群人急忙让开,走出来了一个长衫的老者。那老者面目慈祥,但眉毛奇长,直落到了耳边。手中又是拎这好大一串钥匙,走上前来,淡淡道:“我住的乃是已故徐大爷的房间,据说,这整个徐府的锁,都能被这钥匙串给打开。小兄弟可愿一试?” 凌赤冷冷地瞪着他,没有说话,出手极快便要夺过那人手中的钥匙。 “哼!想拿钥匙?凭本事吧!” 那老者握着钥匙的手突然一缩,另一只手迎了上来,以“曲直弹”的手法意欲击退凌赤的手。然而凌赤的手势又是一变,奇快的出手,立马反将那老者的手腕给扣住了。 凌赤所用的乃是丐帮的“飞龙探云手”,这老者不过只是叱咤此一代江湖罢了,又怎么能够与远扬天下的丐帮功夫相提并论? 老者眼见手腕被扣,急忙收回,然而却是为时已晚,凌赤的大拇指迅速上提,按住了老者的脉搏。 凌赤双眼泛红,厉声喝道:“钥匙交出来!” 那老者依然感到脉搏好一阵沉重的压力,若是这少年再不住手,只怕是他这个手掌都要被这少年给废掉。那老者强忍着疼痛,回应着少年灼热的目光,威胁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老夫如此说话?” 凌赤大拇指继续用力,竟然将那老者的皮肉给扣开! 凌赤双目之中好像藏了两团熊熊的火焰,就快要将面前的一切全都给焚烧殆尽。 “我不管你人是鬼,我让你把钥匙交出来,你就最好给我交出来!” “哼!” 那老者狠狠地将钥匙给摔在了地上,凌赤放开了那老者的手腕,捡起了钥匙,又冲回了地牢。 那老者回头一瞪,怒喝道:“大漠血刃帮的弟子何在?去,全都去给我找柴火,把这地牢给烧了!” 一群人全都散开,奔向了后厨。 凌赤一把钥匙一把钥匙地试着,终于听到了“咔擦”一声响,这地牢终于是打开了。 凌赤急忙冲了进去,眼见这些乞丐都因为长时间的饥饿倒在了地上,心中的内疚感也是层层上升。 瞎乞丐摆了摆手,虚弱无力地说道:“不用管我,先把他们带出去。” 凌赤点了点头,对着瞎乞丐说道:“前辈你放下,过一阵子,我一定就来把你救出去!” 凌赤说干就干,背上背着一个乞丐,两支胳膊又各自夹了一个乞丐,便又往外冲。 凌赤扛着三个人奋力前冲,他必须先要找一个地方将这三人救醒过来才行。凌赤冲往了厨房,将三个人放了下来,虽然周遭的人群聚无数,然而他依旧是视而不见。他翻开了笼子,找到几个包子便撕下来喂着这几个乞丐。 待这几个乞丐稍有好转,凌赤又急忙冲回了地牢。然而熊焰滚滚的一片,凌赤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那群人竟然往地牢之中添加柴火,他们要烧了地牢! 凌赤怒火涌了上来,霍霍数拳将好些人打倒,只身又冲入了火海之中。 火焰已然蔓延到了瞎乞丐与刘老二的囚牢,两人都是困于其中,奄奄一息。 凌赤赶紧冲了进去,扛起了刘老二,然而黑烟弥漫,呛得凌赤咳嗽不止。 瞎乞丐又是疲惫地微笑道:“孩子,走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烈火 周围都是焚烧的火焰,凌赤似乎是回到了那一夜的九鹏寨,心碎、痛苦、挣扎,这个少年反反复复经受着常人所无法承受的折磨,而他永远不会屈服,就像是他狂妄的自语: 鞒虽断,刃虽崩,刀仍在手,我自风流; 进难攻,退难守,我只大步,誓不回头! 是的,他永远都不会屈服,他永远都不会回头! 然而世事就是要如此残忍,他又要再一次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相似的,依旧是那么相似,依旧是烈火焚烧,依旧是淡淡的微笑,而他,也依旧是那么的无力。 在瞎乞丐的眼中,他仿佛看见了那一夜的凌炎。 他们都是柔和而温暖的目光望着凌赤,他们都是深陷在了烈火之中,他们都是将自己余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凌赤的身上。 凌赤曾不止一次地梦回那一夜的九鹏寨,他会奋力救下凌炎,他会挽救那一双温暖的眼神。而如今,烈火焚烧着,凌赤已经感到了呼吸的困难,单单只是一个刘老二,凌赤便已是十分费力。 若是再加一个瞎乞丐,只怕是他们三人都是无法活着出去了。 凌赤咬了咬牙,跪倒在了瞎乞丐的面前,又是重重的三个响头,磕到自己额头血流隐隐,哽咽道:“前辈,都怪我害了你,害了你们!” 瞎乞丐依旧是淡淡地笑着,似是安慰着凌赤,说道:“孩子,快走吧,火更大了。活下去,老瞎子有生之年还能再见盖帮主的传人,已经是上天保佑了。孩子,活下去,这个世界更需要你,而不是我这个老瞎子,我活了这么久,也该有个结局了。既然是因为你,那老瞎子的结局,还算不错的。” 凌赤泪流如柱,又是扛起了刘老二,便转身走出了囚牢。周围的烈火实在是太大,到处都是木头碎烂的声音。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凌赤每一脚都是沉重不已,突然,只见得面前一根横柱倒塌下来。这横柱满附烈火燃烧,凌赤赶紧侧身,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烈火燃烧的横柱,血肉被灼烧得几近快要掉落下去。 凌赤咬咬牙,偏过脑袋看了一眼背上的刘老二,心中一丝暖意迎了上来:“还好,刘二哥没有伤到。” 凌赤继续走着,他的鞋底已然被烈火焚尽,就是那一双肉掌紧紧贴着烈火而行。每一步都是那般的困难,每一步都是那般的痛苦…… 但是地牢的出口就在眼前,他一定要带着刘老二走出去。 凌赤继续走着,他早已无力施展任何的武功,仅凭着他的意志力走到了现在。或许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就此放弃,自我了断。 然而凌赤绝对不会就如此放弃,且不说他背上扛着的还有刘老二的生命。这偌大的江湖,还有许多在等着他。九鹏寨的大仇,他必须要报;简叮咛的大仇,他必须要报,更何况,在那南边,还有一个姑娘在等着他,就如此痴痴地等着他…… “走啊,走啊!”凌赤痛苦地对自己说道,“凌赤,你这辈子遇过的烈火少了么?你难不成就不行了吗?走啊,继续走啊!” 他没有停止过,只是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就快要倒下身去。 “你不能够倒下!” 凌赤的目光只有一团烈火,那团烈火烧到了他的心中,他会带着这团烈火继续走下去! 就像是伊轻曾经说过的:“不甘流萤,才敢同星月争辉!” 就像是他自己经常说过的:“鞒虽断,刃虽崩,刀仍在手,我自风流;进难攻,退难守,我只大步,誓不回头!” 走下去,凌赤,走下去! 砰! 地牢的出口突然被封住了,凌赤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然而这依旧发生了,凌赤自嘲地想着:“是啊,他们知道我在这里面,是一定会让我死在这里面的。” 凌赤心头抹上了一丝凄凉,回顾四周的烈火,他的心头却又是一股怒意升了上来,只听凌赤对自己狂吼道:“他们要杀了你,你就会让他们得逞吗?凌赤啊凌赤,你是不会放弃的,就算是死,你也是拼搏、奋战而死!” 凌赤的眼中陡射出了一道光芒,他走上前去,双掌紧紧贴住了封住地牢的大铁板。大铁板被烈火烤得赤红色,凌赤刚刚一碰上去,便忍不住收回了手。 然而凌赤很快又将双掌推了上去,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要将这铁板给推倒。 铁板纹丝不动…… “用力一点!凌赤,给我用力一点!” 凌赤嘶吼着,继续发力,更是将肩膀考上了被烤得赤红的铁板,他已麻木了疼痛,只因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痛苦,他继续用力,继续用力…… 随着他的热血上涌,丹田一股小小的火苗突然被点燃,顺着他的五脏六腑输送至全身。凌赤越是用力,那内力便越是无穷无尽…… 凌赤猛地又是一声大吼,突然,只见得在凌赤的周围聚集出了好一团黑气。不同于烈火焚烧的黑烟,那是一股围绕着凌赤的黑气,旋转着,扩散着,驱散了黑烟。 聚气成形! 凌赤继续发力,“聚气成形”而成的黑气全都往前推去! 被烤得赤红色的铁板晃了一晃,凌赤大喜,更是发力,只见得他浑身上下都被黑气所围绕,那不是曾经的“聚气成形”,那是《开元密录》之中所记载的另一门功法“九龙血甲”! “九龙血甲”替凌赤挡住了伤害,而凌赤的继续发功,更是使得大铁板一而再、再而三地剧烈振颤着。 突然,只听得好一声巨响,大铁板突然翻倒在地。 一阵黑烟冲出了地牢,地牢外的众人被这黑烟呛得说不出话,更别说看清黑烟之中有些什么了。 而凌赤就如此走了出来,虽然狼狈不堪,然而他却依旧走了出来! 敢问这坦荡汹涌人世间,还能有如此热血豪情的英雄少年么! 凌赤走出地牢,一声重喝:“我说过了,我凌赤一定会出来的!” 黑烟滚滚而来,每个人都看不清黑烟之中的凌赤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们所能够知道的,只是那一声狂妄不羁的呐喊,便是方才匹马闯入徐府、单手打飞妖刀门高手的少年! 眼见火势蔓延迅速,众人又是急忙取水去浇灭烈火,以防烈火会从地牢延申向外,殃及了整个徐府。 不知忙活了多久,竿城的老百姓只知道徐府出了大事、烧了大火,但具体是什么事情,也没有人知道。 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当徐府地牢的大火都被浇灭之后,没有人再看见那个少年的身影。而那地牢之中本应锁住的几个乞丐,如今也只剩下了一具尸首。 那尸首虽然被烈火灼烧得体无完肤,可却是端端地打坐着,好像是一个佛陀一般,对于烈火、对于死亡都没有丝毫的恐惧。 话说凌赤自从逃出地牢之后,便趁着烈火离开了徐府。虽然他身上多处被灼伤,可是人群混乱,要想逃出去,倒也不算难。 凌赤刚出徐府,立马便迎上来了三个乞丐,他们都是凌赤从地牢之中救出来的,如今在厨房大饱一餐,已是恢复了许多。 三个乞丐见凌赤如此卖力地救下了刘老二,心中更是一番感激,急忙帮着忙将昏厥的刘老二带去了安全的地方。 凌赤跟着乞丐走着,拐过了竿城不知多少个诡秘的角落,终于来到了一处桥洞之下。竿城乃是草原地带,河流极少,这竿城倒是占了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一座石桥拱立在河面之上,凌赤等人也就如此停留在了桥洞之下歇息。 在几人轮番的照料之下,刘老二很快也恢复了意识,眼见凌赤周身全都是被烈火灼烧过的伤口,心中升起了一股歉意。然而刘老二很快又想起了在地牢之中被熊熊烈火焚烧而死的瞎乞丐,心中也是不由得更加悲伤了起来。 刘老二立马拜倒在了凌赤的面前,道:“凌赤少侠,多谢你救命之恩!” 凌赤急忙扶起了刘老二,亏欠道:“刘二哥不要如此多礼,若不是我来了竿城,你们的日子也不会受了我的影响,遭受如此的劫难。是我凌赤有愧于你们!” “凌赤少侠,你千万不要如此说!”刘老二急忙说道,“我们如此活着,也就只是活着了。若不是凌赤少侠你带来了如此一番烈火,我们几个这辈子也算是全完了!” 其他几个乞丐也都跟着附和道:“不错,老瞎子以前都说要让我们轰轰烈烈干一场,如今正是好时机了!” “对,既然活在了这世界上,那便不能够白来!” “凌赤少侠,老瞎子早就说过了,如果他有意外,一切的全都听你吩咐!我们几个人全都听你的!” 凌赤眼看着目光火热的他们,心中升起了久违的温暖,咬咬牙,道:“好!大伙儿都是好样的,你们虽然没有加入丐帮,但我一定会让你们加入的。现如今为了瞎子前辈,为了竿城的老百姓,我们一定要将这群家伙赶出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咽喉 凌赤还有刘老二等人就在这竿城里面躲了许久,刘老二他们都是浪迹竿城的乞丐,对于藏身之地,当然算是了然于心。 凌赤也在他们的细心照料之下,将全身的灼伤养好了不少。 又是湍湍流水西向东,桥洞下,凌赤只身坐着,任凉风拂过。身上的灼烧虽好,可免不得的,在他的全身都留下了一层白晃晃的伤疤。 那一场大火,改变的却不仅仅只是他的肉身,还有他的心。 手臂上微微浮肿,这是灼烧之后的膨胀,凌赤瞥眼看了一眼,将手轻轻摸在了上面,突然一按,那浮肿突然下去了,被凌赤按出的小口缓缓往外留着血液。 凌赤看着血液,却是冷漠,仿佛这伤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似的。 近几日的竿城,逃亡的人也是越来越多了。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和妖刀门的手下已经开始越界了。一开始,他们不过仅仅只是相互殴打、以争威名,而今他们已经开始打家劫舍,抢占地方。 死在这三大门派手上的无辜百姓更是不计其数,而竿城的官府却也是无能为力,每每启书奏报朝廷,邮差却连竿城都走不出去,便遭受了三大门派的毒手。 但是在这可怕的竿城之中,却出现了一个少年英雄。他没日没夜地守护着竿城,一遇到三大门派欺负百姓之时,便会挺身而出。 这个少年英雄也便就是凌赤了,只可惜凌赤与刘老二等乞丐也是分身乏术,救下了这边的百姓,却又灭不了那边的大火。 凌赤心头焦急,可身上的灼伤未愈,再赶去徐府,只怕也是徒劳丢了性命。 而就在今日,凌赤独坐在桥洞之下,眼见流水潺潺向东而去,心头也是怅然不已。 且听一旁突然传来了好些快马加鞭的声音,凌赤轻足一去,跳到了岸边。只见得不远处好些个持刀带枪的汉子坐在马上,要往竿城外面跑。 凌赤在这竿城待得算久,认出来那几人都是赤兔马场的人。 “难不成他们还要去搬救兵?” 凌赤如此想着,自然是不能够让这几人得逞的。凌赤也翻身爬上了自己的枣红烈马,这马儿原本还是那马队汉子借给他的,那日闯入徐府之后,凌赤独自带着刘老二出来,却没来得及顾上马儿。岂料这马儿竟然甚通人意,自己回到了凌赤的身边来。 凌赤对这马儿也是疼爱不已,如今翻身上马,轻轻拍了拍马儿的鬃毛,道:“好朋友,咱们快上去,拦住他们!” 马儿一声长嘶,四支蹄子如是踏风而行一般朝着赤兔马场那伙人冲了过去。 可不等凌赤杀到,那路中间却突然占了一个裹着厚重大袍的老者。这老者身形瘦削且矮,长长的大袍拖拽到了地上,周身泥垢,脏乱至极。 这披头散发的老者摆了摆脑袋,一双冰冷的眼睛自乱发之中透了出来,叫众人不由得心意发亮。那老者缓缓开口道:“你们,是赤兔马场的?” 赤兔马场这边更是四个汉子,一个手握阔刀,一个肩扛大枪,一个背插宝剑,一个拎着大锤。四个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老者究竟是何来路。 而就在不远处落脚的凌赤却是心中大为震撼,暗暗忖道:“妖石?他们怎么回来了?难不成那边的石室没能杀得了他?” 凌赤又扫眼一看,妖石的四周却看不见妖柄与“鬼头蛇”徐刚的身影,凌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真不知道是机关杀害了其余二人,还是这妖石如此狠心,能将他们给杀害了。” 此刻的妖石自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躲着的凌赤,目光下沉,冷冷道:“要么滚回竿城,要么死在这里。”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手持大锤的汉子一声重喝,那牛头大小的锤子如此落下,如是流星之势,势不可挡! 妖石身形偏矮,而那汉子又是坐在马上,如此一锤,要是落了下来,只怕是会在这地上砸出好大一个洞坑。 咚! 那大锤果然砸了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洞坑,然而妖石却未站在原处。不知何时,妖石突然向后撤开两步躲开了大锤。再看那汉子,却突然倒下身躯,双手捂着喉咙,其中款款喷出鲜血。 是一柄短刀刺穿了这汉子的咽喉! “妖刀门?”背插宝剑的汉子凝神重喝道,“这人是妖刀门的,大伙小心!” 妖石向前两步,站到了背插宝剑汉子跟前,依旧是冰冷的语气,缓缓说道:“再说一遍,要么滚回竿城,要么死在这里!” 背插宝剑的汉子俯首看着这个身材矮小的老者,恐惧地咽了咽口水,扯紧了缰绳,突然吼道:“他只剩一把短刀了,咱们合力把他给杀了!” 其余两人都是齐声叫好,将妖石给团团围在了中间。 他们想得的确不错,妖刀门下的人往往都是两柄短刀并使,攻防兼备。但凡妖刀门中的人手中只剩下了一把短刀,那么好些妖刀门招式都是发挥不出来的。这背插宝剑的汉子想得着实不错,然而他却不知道他面对的并非妖刀门的弟子,而是妖刀门门主师弟——妖石! 一剑三刺、一枪沉抡、一刀横砍! 三人,各自是三般兵器,一起朝着妖石施展过去。妖石眉头一皱,眼神之中满是怒火,凝神大吼,肩上的大袍瞬时飘起。这大袍竟是这般神奇,左拦宝剑、右晃长枪,竟使得这三个汉子围攻数十招之后,竟已然找不到妖石的出手有丝毫的空隙! 突然,只见得妖石一手扬起了大袍,另一只手死死砸地,贴在了地上,沉吟道:“哼,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选了死在这里吧!” 此话音刚闭,便见得大袍之下,妖石伸出了双手,其中各执一把刀。一柄短刀、一柄长刀,众人见了都是诧异不已。 那背插宝剑的汉子更是惊呼道:“这妖刀门的,怎么会用长刀?” 背插宝剑的汉子好一个“柳燕落水”,剑尖往下一刺,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可妖石眼疾手快,手中的长刀倒然一转,紧贴着剑身往上划去。 这“缠刀”的刀法本是短刀的用处,用以双刀紧贴对手的兵刃,并缓缓上进。待得短刀进到对手手腕约莫十寸左右的地方,突然拔起,下可砍掉敌人手腕、上可一抹敌人脖颈。 这一招真是毒中有毒,而背插宝剑的汉子已经同妖刀门之中的人相斗不知多少场,自然知道妖石必将这长刀上进,到时候定会陷入极危险的境地。 只见得这个汉子立马手腕上翻,大拇指一弹剑锷,剑身微晃,撤开了长刀的缠绕。 凌赤远远看去,也是不由得为这背插宝剑的汉子捏了一把冷汗。然而凌赤很快便意识到了这汉子如此一招虽能摆脱长刀的缠绕,却也只不过是徒劳罢了。 只因为妖石手中的长刀并不是寻常兵器,而是从凌赤手中夺走的“黑鹏宝刀”! 果然见得妖石跟着手臂一摆,“黑鹏宝刀”往下一落,刚刚才撤开的宝剑突然与之一格,紧随着一金银断裂之声,那长剑竟如此被砍断开来。 不等那汉子脸上有丝毫诧异的表情,妖石左手急出短刀钩住了被砍掉的剑尖,紧随着上提。剑尖在妖石的短刀上面落定,被如此钩住。 妖石冷笑一声,左手顺势一甩,那被砍掉的剑尖立马被甩出去,刺穿了那汉子的咽喉。 妖石就在这几招之内,连杀赤兔马场两大高手,其余二人都是胆战心惊,一阵慌乱。 然而凌赤却是微微一愣,心道:“这妖石的确有几分厉害,这几招都是又快又急又毒,似乎长刀也并不能影响到他短刀的发挥。只不过为何他杀人之时,总喜欢往对手的咽喉动杀招?” 这便是凌赤的眼光了,他想到先前妖刃在寺庙之中死的时候,这妖石也是以一柄短刀刺穿妖刃的咽喉,而后先前持铁锤的汉子,这个使长剑的汉子都是以咽喉致命。就连先前第一次妖石出手的时候,也是以手掌捏住了瞎乞丐的咽喉以擒制住瞎乞丐,难不成这妖石对敌人的咽喉就是如此的情有独钟、无法自拔? 不等凌赤想透,那妖石又是迅速出招,一个“风舞旋刀”将长枪递了过去与阔刀一撞,震得那两人都是手腕微微麻起。其后,妖石又是出手,大袍扬起,一阵黑暗之下迷惑住了两个汉子的眼睛,然后紧随着两道寒光,双刀齐出,将那两个汉子一起抹杀了。而看伤口的时候,只见得那两人亦是被妖石给一刀抹向了咽喉造成致命。 凌赤看得胆战心惊的同时,也是不由得暗暗揣测些什么。 却见得妖石已然坐上了马匹,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凌赤正要追上去,且见得背后远处似有黑烟密布,定是竿城又起大火。凌赤咬咬牙,急忙调转了马头,往那竿城起火的地方奔驰而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姑娘 凌赤快马加鞭直往竿城赶,胯下的枣红烈马也实在是万里挑一的好马,竟没过一阵便赶到了竿城之内。凌赤眼见烈火焚烧越来越厉害,也是马不停蹄,直往黑烟升起的地方赶去。 待到凌赤赶到之际,凌赤这才意识到这烈火燃烧的地方,原来是自己刚到竿城之时与徐强一同饮酒的酒店。 如今烈火焚烧不尽,凌赤只见好些三大门派的人都不过只是呆在一旁、笑看火起。凌赤不由得勃然大怒,然而如今最紧要的莫过于将酒店之中的人全都救出来。 凌赤烈马穿梭在前,一拳击出,立马将酒店的大门给击毁。一入酒店之内,层层的热浪迎面袭来,凌赤似乎又回到了先前被烈火所包围的地牢之中,一丝恐惧也油然心生。 “救命啊!” 突然便听得好一声无力的娇柔之声,这酒店之中果然有人! 凌赤急忙冲上楼,马儿抵不住剧烈的火烤,急忙退出了酒店之内。这马儿临行之前还不忘长嘶一声,似乎是在知会凌赤自己就在酒店之外等他。 凌赤知晓马意,面对重重烈火,只在心头喃喃道:“仁者无敌,勇者无惧……” 这乃是他闯荡开元宗之时所默念的口诀,如今看来倒是给了他无限的勇气。 就在二楼的一间客房之内,只见得一个女子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由于吸入的黑烟太多,这女子越来越无力,几近就要晕厥过去。 凌赤急忙冲过去,给那女子解开了绳索,将她抱在了怀中,又是一拳,将一旁的窗户给击落。 凌赤一闪身,身子好似一条鲤鱼一般从窗户之间穿梭出去。 凌赤刚出酒店,立马坐回马上。 那三大门派的人见凌赤来无影、去无踪,竟然如此便将这姑娘给救了出来,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阵惊悚。毕竟凌赤对他们三大门派下手已是不少,如今虽是仗着人多势众,可却依旧没有一个人敢来阻挡凌赤。 凌赤话不多说,立刻催动着马儿狂跑,终于是跑到了那溪流桥洞之下。清溪入喉,那姑娘也是渐渐醒转过来。 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小镇姑娘罢了,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普通。就是有着这样一种姑娘,说不上丑,自然也说不上好看。一切都是那么稀松平常的,或许会在烟柳河岸遇到过,或许会在街巷角落遇到过,但你永远都不会注意到。 凌赤所救下的就是如此一个姑娘。 见这姑娘醒转过来,凌赤急忙问道:“姑娘,你怎么会被绑起来?莫非那些人是要活活将你给烧死?” 那姑娘一醒过来,便是忍不住地哽咽着:“多谢少侠相救,还请少侠你立马去徐府救救我那姐姐!” 原来这姑娘还有一个姐姐,都是酒店掌柜的女儿。平日里足不出户,近日三大门派作乱,掌柜的也想安排着两个女儿逃出去避难。可不曾想这才刚刚出门,便被好些三大门派的人给盯上了。 掌柜的与夫人自然是难逃一死,这姐姐由于生得是貌美如花,竟然被三大门派的人掳了去,说是要当作比武大会的奖赏。 这妹妹奋死反抗,想要救下姐姐,于是乎一口将其中一个汉子的血肉咬下。那汉子一气之下更是将这妹妹五花大绑关在了酒店之中,更是一把火要将酒店给烧了,让这妹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凌赤听得真是火冒三丈,刚好刘老二等人赶了过来。凌赤立即将这姑娘托付给了刘老二,自己又是翻身上马,便要冲徐府而去。 却说此时的徐府,那可真是叫一个热闹。 毕竟在这竿城之中烧杀掠夺甚久,仿佛是每个人都忘记了自己远道而来的目的。他们是要来争夺地盘的,可在外作乱,在内三方人士却又只能够干瞪着眼,无能为力。 弄出来了一个比武大会,可比来比去,倒不知道究竟该做些什么。大漠血刃帮的帮主“血面鬼”洪太龙也不过是因为“鬼头蛇”徐刚的一纸信件与妖石的赶赴竿城,才对这形式感到了意外。而大漠血刃帮与妖刀门双双前往竿城,也是使得作为三大门派之一的赤兔马场坐不住了,如此一场下来,倒是什么好头都没有讨上,三方人士各自损伤门下人数不少。 众人都是为这当今形势颇为焦头烂额,可如今闹到了这个地步,不分个上下高低,倒也着实说不过去了。 每每比武,免不得的便是要送点奖赏。而徐府都已然搜刮了一个干净,又哪里会有新的奖赏给获胜者?于是乎,这赤兔马场的一个高手便看中了这酒店的姑娘,便想着拿这姑娘作为奖赏去,也在当家的那里讨点好处。 如今徐府真是炸了天,只因为拿民女作为奖赏的事情,倒是从未见识过。 三大门派的人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只见得擂台一边,一个宽厚大袍的老者沉沉的站立着,大漠血刃帮与赤兔马场的人都未见过此人,但是见到这人竟然站在了妖刀门门主妖羽的身旁,也是不由得暗暗揣测了起来。 此人正是妖石,妖石一赶回来,立马便将这些天开元宗的事情告知了妖刀门门主妖羽。妖羽听过之后,也是面露忧虑,按理来说,他们若是能够拿到开元宗的秘籍,那么将这大漠血刃帮与赤兔马场拿下自然也是不在话下。可如今开元宗秘籍也未到手,此行一趟,莫非还要空手而归? 妖羽身为师兄,坐上门主的位置,也不仅仅是因为年纪颇长,更多的是妖羽精通世事,要比师弟妖石多几分沉稳。如今想到开元宗秘籍无法到手,也是哀叹了一口气,道:“无论如何,这么一趟,总还是该将我妖刀门的位置坐稳了。三大门派有一决战,这本就是在所难免的,现如今也是时候了。” 妖石点了点头,走上擂台,道:“既然有这姑娘作为奖赏,那么老夫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有什么想要上来挑战,尽管上来吧!” 众人都是一惊,知道这人虽然身材矮小,一袭宽厚的黑袍更是显得滑稽。但是这人能够与妖刀门门主口口相谈,那身份与武功自然是不容小觑。 却是众人面面相觑之时,突然听得一声朗笑。人群之中突然走来一个中年汉子,这汉子肩挂狼皮披风,腰带虎皮护腰,眼角颇有皱纹,但却响当当的神采焕发。 这人便是赤兔马场当家“平原虎”吕方,使得是一手方天画戟。 大漠血刃帮与妖刀门都颇有历史,而这赤兔马场便是这吕方创立,算是半路杀出来的好一个潜力门派。 “平原虎”吕方也是心思不小,揽尽草原一代的年轻豪杰,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要一扫大漠血刃帮与妖刀门,坐上草原霸主的位置。 这吕方一走出来,本是喧闹至极众人也是不由得闭上了嘴巴。吕方见妖石站在擂台之上,又瞥了一眼刚刚虏回来的姑娘,不由得笑道:“哈哈哈,早就听闻妖石前辈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一个女眷。如今这姑娘,我们做晚辈的,自然是要让给妖石前辈的。” 妖石冷哼一声,道:“既然是比武的奖赏,那又何必让出来?免得那些年轻人说我们这些老头子不中用了,只能够靠你们这些壮年人施舍一些。要上来的,就尽管上来吧!” 妖石此话刚完,立马便见得一个手持烧火棍的汉子便要冲上去,喊道:“好,老子也是从娘胎剩下来的光棍,今天咱们两个光棍便斗上一斗!” 妖石脸色微变,他能自嘲,却受不了别人的嘲讽。如今妖石心胸狭隘,更是对这个汉子起了杀心。 那汉子正要跳上擂台,却立马被吕方给拦住了:“你给我退下。” 那人乃是赤兔马场手下的人,对于当家的,自然也只能够言听计从。虽是不服气,但那人还是老老实实地退下了去。 这时候,却又是大漠血刃帮的帮主“血面鬼”洪太龙走了出来,笑道:“既然没人跟妖石你争,那这小丫头也便归你了。” 妖石哼了一声,他本想要出手以擂台的手段力压群雄,可无奈大漠血刃帮与赤兔马场却是不吃这一套。要知道妖刀门门人性格诡异,虽是武功修为颇高,然而物资却不及大漠血刃帮与赤兔马场。 如今的赤兔马场与大漠血刃帮更是不谋而合,想要继续周旋,将妖刀门率先从这三大门派之中踢出去。 妖石冷嘲热讽,大骂一声:“好,都是些长了眼睛不敢动手的孬种!既然你们谁都没有那个胆子敢跟老夫抢人,那么也好,这小丫头也就跟了我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 一声沉喝突然传来,众人都是一惊。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敢惹怒堂堂妖刀门的妖石? 众人往徐府大门望去,却见得徐府大门那里站了好一个少年,剑眉倒竖,威风凛凛! 妖石大惊,道:“凌赤?” 第一百九十六章:擂台 不错,这鲜衣怒马、剑眉倒竖的少年正是凌赤! 凌赤寒哞一动之间,怒气尽发,众人遥遥望之,都是不由得一阵后怕。这三大门派的人都知道这少年的武艺了得,至于究竟高在何处,至少就目前而言,没有一个人能够逼凌赤使出他的真功夫。 擂台那边,被一根朱红柱子绑着的,便是那被掳来的姑娘了。凌赤一足猛踏在地上,身子平升数尺,凭空几个翻身,真是漂亮! 这施展的乃是通猿门“猿禽三通贯天边”的身法,众人一见这少年身法了得,又是不由得倒退一步。 擂台之上如今仅仅站着一个妖石,他与凌赤也算是老相识了,如今相见,更是相互眼红。妖石眼红的,乃是自己千辛万苦想要谋取的开元宗秘籍落到了凌赤的手上;而凌赤眼红的,却是这妖石惨无人道,竟然想要将这民女占为己有。 而大漠血刃帮的帮主“血面鬼”洪太龙与赤兔马场当家“平原虎”吕方一听此人便是凌赤,心中也是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毕竟凌赤孤身一人守护月轮国、独挡蒙古数万雄兵的故事早已流传许久。 凌赤站上了擂台,瞥了一眼,道:“欠我的东西,你最好还是给我还回来。” 妖石冷笑一声,一只僵尸般枯老的手掌自大袍之中伸了出来,平平摊开,一无所有。妖石笑着说道:“凌赤啊凌赤,欠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只不过老夫可什么都不会欠你的,倒是你,欠了老夫不少啊!” 凌赤哼了一声,指尖落向了一旁梨花带雨般哭泣的姑娘,冷冷道:“哼,咱们的帐,稍后再算。现在给你三息时间,快将那姑娘给放了!” 妖石朗声大笑,真是狂妄不羁! 回首看了一眼周遭场景,妖石得意洋洋地说道:“凌赤,你的确有万夫难敌之勇。当初能够带着落魄的月轮国挡下蒙古数万雄兵,这也的确算你的本事。不过那个时候,中原官兵也没少出力。而如今你一个人,便要来我这里抢我的老婆,我看你这少年人的确有些狂妄过头了!” 凌赤更是一笑,阴冷道:“狂妄?那自然也是有实力才可以狂妄的,否则的话,跟你妖石又会有什么区别?” 妖石的眼神冷了下来:“我妖石却又是如何一个模样?” “自不量力!” 凌赤话音刚落,便见得妖石突然身形一隐,那肩上的大袍突然卷起,便朝着凌赤的面目扑去。 凌赤双足立定,双掌一个交叉,平推而出,一股掌风顺势拂来。那躲在大袍之后的妖石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双掌平平推出,虽不见出手,可那大袍却是舞舞生风起来。 两人出手都未相碰,遥遥相隔,然而周围的风却是狂起。 突然只见得两人都是呵哈一声,四只手掌又都缓缓放下了下来。那大袍自然也是又落回了妖石的肩上。 妖石冷笑道:“莫非这就是独挡蒙古数万雄兵的实力?我看也是不过如此吧,老夫我也不过只是用了七成的力道,便能跟你斗个不相上下了。” 三大门派的人都是相互瞅瞅,显然是惊讶至极。这一股强风,他们靠得近的人都是感受到了,内力自然是不凡。然而妖石却又说不过只使出了七成的力道,那么若是妖石全力施为,又该是何其恐怖的存在? 然而眼观与妖石对弈的凌赤,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的惊讶,眼角微微弯起,倒是多了几分戏谑的表情。 妖石怒吼道:“好小子,你笑什么笑?” 凌赤笑着回答道:“我想你果然是自不量力。你用了七成也不过如此,我凌赤方才不过只使出了三成的力道!”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一惊。 “三成?这小子莫非是狂妄得发疯了?” “我看这小子是虚张声势吧!” “若是仅用了三成的力道便能够将妖刀门第一大高手弄得如此狼狈,那这小子该是有多厉害!” “哼,年纪轻轻,倒是口气不小!” 虽然周遭议论声无数,大多也都是对凌赤这“三成力道”提出怀疑,然而毋庸置疑的自然是众人对于凌赤的武功更是产生了畏惧。 妖石的师兄妖羽见多识广,知道在擂台之上妖石要与凌赤对手,自然是颇有难度。虽然自己这边仗着人多,可若是“血面鬼”洪太龙与“平原虎”吕方会因此联手挫败妖刀门,到时候可便是妖刀门的一大损失了。 经过几番思虑,妖羽终于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凌赤少侠果然是好武艺,即便是老夫,也是不得不佩服!” 凌赤冷笑一声,却并不答话。 “血面鬼”洪太龙与“平原虎”吕方的双眼都落到了妖羽的身上去,只要妖羽的所作所为稍有差池,他们立马便会统一战线,将妖刀门踢出这三大门派。 毕竟三足鼎立的局面已经维持了太久太久,他们这些坐椅子的首领自然是有耐心继续耗下去,可是他们手下众多,却也是渐渐地失去了耐心,若再耽搁下去,只怕是背叛都不成问题。 而若是借着这个机会能够将妖刀门踢出三大门派,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一来,双方对立的局面总要比三足相互制约要简单得多;二来,借着这个机会,让手下的人热血沸腾一番,也未尝不是一件妙事。 而“血面鬼“洪太龙与”平原虎“吕方如今所打算的这件事,就等着妖羽的答复了。 所有人全都眼巴巴地望向了妖羽,而妖羽也是站上了擂台之上,虽未说话,然而气场却已是高上一层。 “血面鬼”洪太龙见妖羽站上擂台,急忙吼道:“妖门主,你作为妖刀门堂堂门主,擂台的规矩可不会不懂吧?咱们当初可就说好了一对一的,你这个样子,岂不是让我们下面的兄弟瞧不起?” 此话锋芒直指妖刀门,霎时间,几方人手的目光都是火辣辣的一片。 “无妨,两个老不死的罢了,我凌赤一个人照样可以!” “血面鬼”洪太龙一心只想如何推倒妖羽的借口,却不慎忘了擂台之上还有一个凌赤。这凌赤更是性情中人,不乏热血,更是超凡孤傲。别说是让妖羽妖石两人斗他一个人了,即便是这徐府所有人一起冲上来,凌赤也不见得就会说一个“不”字。 “血面鬼”洪太龙也是不由得一阵好气,却是此时,听得“平原虎”吕方说道:“不错不错,凌赤少侠果然是个大英雄、大豪杰。这少年无惧,落在凌赤少侠的身上,倒也的确不错。至于妖刀门的两位前辈嘛,虽然是德高望重,然而毕竟年迈体衰,两个打凌赤少侠这么一个英雄,自然也是没有人可以多话的。” “血面鬼”洪太龙目光狠狠瞪了“平原虎”吕方一眼,然而很快便领会到了吕方说这话的深意。吕方这么一番话,表面上虽然是在夸赞凌赤,并同意妖羽与妖石二人一起挑战凌赤。但实则用的激将法,让妖羽、妖石二人下不来台面,等妖羽言语有失的时候,那便是火拼、踢出妖刀门的时候了。 果然见得擂台之上,妖石的双眼也紧跟着怒瞪着“平原虎”吕方,太阳穴暴起的青筋便是此刻妖石盛怒的表现。 妖石刚要开口,却立马被妖羽给拦住了。妖羽微眯着眼睛,带着笑意。这种笑并不是让人感到轻松的微笑,而是阴沉的笑意,让人见了,不由得汗毛倒竖。 这便是笑里藏刀。 妖羽缓缓开口说道:“的确不错,凌赤少侠本就孔武过人。老夫的确是自愧不如,至于老夫的师弟嘛,或许能够跟凌赤少侠斗个不相上下,但如今却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凌赤一时不明其意,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妖羽笑道:“我妖刀门认输!” 霎时间,不仅仅是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的人大不服气,本想着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大闹一场,可不曾想妖羽竟然就如此认输了。而那妖刀门的弟子自然又是气鼓鼓的模样,很显然,他们宁愿死在这里,也不愿意背上“认输”的名头。 妖石更是不解,然而妖羽却又笑着说道:“既然凌赤少侠你喜欢这个姑娘,那边请凌赤少侠你今晚过来吧。” 凌赤见这姑娘有救,本是稍有欣喜。但听妖羽却说让凌赤晚上过来,这其中必然又是有诈! “既然你们认输了,那这姑娘的处置,自然由我来决定。何必是你说让我今晚过来?” 妖羽却依旧是那一副阴沉的笑意,道:“哈哈哈,既然凌赤少侠喜欢这姑娘,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自然也应该好好给你筹备一番。今晚送你们俩入洞房如何?” 凌赤岂会想到妖羽竟然如此不要脸,这不是逼着凌赤要放弃这姑娘吗? 然而不等凌赤稍有回答,妖羽又是说道:“若是凌赤少侠反悔了,那么这个新娘子,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归我们妖刀门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成亲 凌赤冷眼一望,那姑娘被绑在朱红柱子之上已是良久,那炽烈的太阳如此灼烧着,姑娘的脸上汗渍连连,嘴唇几近于与白纸同色,显然是撑不大久了。 无奈之下,凌赤只好说道:“既是如此,还不赶快将姑娘放下来。若是她再稍有差池,我凌赤定不会放过你们所有人!” 妖羽立刻笑了起来,脸上皱纹全都堆积到了一处,连连答应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说罢,妖羽又立刻吩咐起来:“妖刀门下弟子何在?还不赶快将这个姑娘放下来?好生打扮,只等凌赤少侠晚间过来喝喜酒了!” 那姑娘直到被放下来的时候,依旧是神智未清。凌赤眉毛紧皱,知道今晚又必定是一场血雨腥风。 妖羽似乎又是另有盘算,笑道:“既然如此安排下去了,那么这徐府也应当好好装饰一番。凌赤少侠只管回去,新郎官当然是要等到晚上再出来的。” 凌赤犹豫再三,可如今姑娘已经落到了三大门派的手上去,无论如何也都是不能够贸然行事的。 只见得凌赤大吼一声:“好,那我现在就去了。若是晚上见不到这姑娘,你们所有人都洗干净脖子给我等着吧!” 凌赤说罢,立刻是翻身上马,飘然而去。 剩下了三大门派的人都在徐府之中静静地站着,胸中无限话语,却是无从出口。 “血面鬼”洪太龙倒是冷嘲热讽了起来:“没想到啊没想到,妖刀门与我大漠血刃帮平起平坐,如今却要对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如此低头哈腰。不知道一向要强的妖石前辈是如何吞得下这么一口气的?” 妖石只是冷哼一声,并不答话。而妖羽却是一笑:“咱们妖刀门、大漠血刃帮和赤兔马场三大门派已然明里暗里相斗多时,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联络一番感情,各自休整,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吧?” 虽然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和妖刀门这三大门派的确是明争暗斗相战良久,可对于“血面鬼”洪太龙、“平原虎”吕方和妖羽这些首领而言,这些话自然是不能够搬到台面上来讲的。而妖羽此番一席话,似乎又是别有深意。 一时间众人都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相互看了一眼,或许站在自己身侧的人便是前不久大打出手的对手,而今却又要同坐一席吃上喜酒了? 这一变化,自然是所有人都难以接受的。但是事到如今却也不得不这样干下去了。 而纵马而走的凌赤心中也是意念万千,不知道妖羽此举又是为了做什么?方才他本想要以擂台取胜的方式来救走那位姑娘,可不曾想妖羽竟然就如此认输投降,将这个姑娘拱手相送。 这中间定然又是带着尔虞我诈,妖羽究竟是想要借助凌赤的手除去其余两大门派吗?但凌赤的本事,又怎么可能呢?难不成是要借助其余两大门派来铲除凌赤吗?可两大门派却又才是妖刀门的首敌。 这似乎显得是多么的奇诡,可凌赤却如何都想不明白。 凌赤极快回到了溪流桥洞之下,刘老二等人都在那里等候着。凌赤简明扼要将如今的局势告诉了众人,众人都是微微一愣,不知道这妖羽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 而凌赤则是沉沉地望着东流的溪水,坚决道:“不管妖羽打着怎样的如意算盘,今晚都是一定要去的。” 是的,妖羽手中的那个姑娘,凌赤一定要救回来;而妖石手中的“黑鹏宝刀”,凌赤自然也是要取回来的。 “黑鹏宝刀”陪伴凌赤不知多少光阴,没有了“黑鹏宝刀”,凌赤便真就是失去了双手一般,不仅是武力不如从前,就连心中的慰藉也少上了不少。 且听刘老二说道:“既然要去娶新娘子,那么咱们自然不能够空手而归。走,咱们还是好好打扮一番,到时候不管妖羽那群家伙出什么鬼主意,都是要有所准备才可以。” 凌赤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却见得远处一阵黄烟飘起。凌赤站上石桥,虽然他目力了得,可也的确看不清远处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只等那一阵黄烟靠近,可是却见得竿城之内又是一阵马嘶长鸣之声,凌赤回头一看,又是好一行马队往外而去,正是朝着黄烟飘起的地方行进。 凌赤嘴中喃喃道:“那边究竟是什么东西?” 凌赤还未想透,却见得刘老二等人已经催促起凌赤先走了。 不错,如今救出那位姑娘才是首要的大事。凌赤也是跨上了枣红烈马,再一次飘然而去。 竿城最美的莫过于黄昏之时,夕阳西颓,往溪流源头处落下。太阳落入溪水之中,阳光延伸开来,缓缓又往东方流去。如此循环往复,倒又是一处壮烈美景。 做好万全准备的凌赤站在石桥上,轻轻拍着马儿的鬃毛,温柔道:“好朋友,今晚又是一场鸿门宴。若是有危险,我让你跑,你可千万要听话呀。” 马儿吐出舌头舔了舔凌赤的脸颊,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喜爱。但马儿的眼中,那一抹夕阳却是深红色的,好像是下定了决心,要与凌赤一起共同进退。 “时间不多了,好朋友,咱们走吧。” 凌赤翻身上马,缓缓朝着徐府的方向走了去。不知何时开始,凌赤越来越喜欢同马儿说话,就像大漠之时,突破蒙古的蜘蛛网军阵之时,就像与蒙古海德国师交战之时。马儿们不会回答,但却比任何人都能够理解凌赤的心,那沉重的痛苦的心。 徐府此刻果然是一片歌舞升平,虽然没有奏乐,也没有起舞,但是雄壮的汉子酒过三巡免不了的豪情四射,高歌一曲,嘈杂一片。 此时的凌赤刚走到徐府的大门口,妖羽等人已是恭候多时,见凌赤来了,更是赶上前来,道:“新郎官既然来了,就往里面请吧。” 说着,只见得妖刀门下一个弟子便要过来牵凌赤手中的缰绳。凌赤并未将缰绳交给他,只是淡淡开口道:“我的马儿不喜欢被束缚住,就让它在这里等着吧。” 那妖刀门下弟子一脸茫然,妖羽笑了笑:“果然是少年英雄,就连坐骑都是那么放荡不羁。也好,这好马儿可千万关不得,就让马儿留在这里,我叫人来喂吧!” 凌赤走进了徐府之内,三大门派的人见凌赤走进来,各式各样的目光都是迎了上来。有畏惧、有怀疑、有戏谑、有好奇…… 凌赤没有迎合上任何一个人的目光,等到坐上席位,这才道:“我的那位姑娘呢?” 妖羽嘿嘿笑道:“新郎官何必着急?既然是你的人,不管如何都会是你的人的。你活着,那姑娘会陪着你,你死了,那姑娘也自然会做鬼拉住你的。” 又是笑里藏刀! 妖羽此话竟然直接威胁凌赤,凌赤面色不改,他受到过的威胁自然不少,这区区话语,何足道哉? 妖羽说着,跟着其他几个当家的也都举起了酒杯,道:“既然是喜酒,当然还是要喝得尽兴过后,才能够见新娘子的。” 凌赤也跟着举起了酒杯,目光下沉,这酒是否有毒?这的确是叫人担心,或许妖石专门想要下毒以获得开元宗的秘籍呢? 但凌赤不过三息之后,也是依旧将酒一口入喉。 人生就是一场赌约,他必须要敢赌。 “好酒量!”妖羽抚掌大笑,“果然是个少年英雄,敢问我们草原还有几个少年能与凌赤少侠斗酒?” “我!” 只见得突然一张桌子旁站了一个面色凝重冷酷的少年,这少年腰间挂了两柄短刀,一见便是妖刀门的弟子。 妖羽面露欣慰地笑了笑:“不错,既然这是凌赤少侠大喜的日子,那你就跟凌赤少侠好好斗酒一回!” 那少年话不多说,立马从地上捡起一坛酒便往嘴里灌。凌赤微微点首,不知道这妖羽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且看那少年咕噜咕噜喝了半坛,然后又将酒坛子放在了桌上,道:“凌赤少侠,如果你怕下毒的话,那么我喝半坛,你喝半坛,如何?” “如此甚好!” 凌赤反扣坛沿,仰首一灌,那剩下的半坛酒也跟着入了凌赤的喉咙。 凌赤这才喝完半坛,那个少年却又喝了半坛酒,剩下半坛放在了桌上。凌赤依旧是面不改色,接过便喝。两人如此喝过了七坛酒,依旧是面容冷漠,毫无醉酒的模样。 等那个少年又将第八坛酒放在桌面上的时候,凌赤却没有急着接过酒,而是问道:“这酒喝得不算多,可也不算少。但那姑娘,我至今都还没有见着。” 妖羽嘿嘿一笑:“该你看到的,自然是会让你看到的。这酒既然还不够尽兴,那么要么继续喝,要么换个法子尽兴。” “哦?”凌赤挑起了眉毛,“如何换个法子尽兴?” 妖羽沉沉一笑:“比武之人,当然是要论武功尽兴了。不知道凌赤少侠意下如何?” 第一百九十八章:故人 “既然是要动武,又何必不早说?”凌赤冷笑一声,将搁置在桌面上的第八坛子酒一饮而尽。 凌赤抹了抹嘴角溢出的美酒,大笑道:“酒已喝过了,动手吧!” 桌面之上,人人都是正襟危坐。“血面鬼”洪太龙瞥了一眼身侧的妖石,却见妖石只是沉沉喝着闷酒,并没有站起身来的意思。 凌赤环顾一周,沉声道:“怎么?不是要拿武功说话吗?谁要来打?一个人不敢的话,一群人也可以!” 凌赤的话字字窜入众人的耳中,虽是听着狂妄自大,但他们每个人也都知道凌赤绝对不是一个自不量力的人。 或许凌赤无法以一人之力击败他们所有人,但凌赤的实力依然是不容小觑的。 众人都只是沉默,开口的却是同凌赤斗酒的那一个脸色沉冷的少年。那少年微微弯腰,朝凌赤行了一礼,道:“在下斗胆向凌赤少侠挑战!” 凌赤扫了一眼,这人不过只是妖刀门的一个弟子罢了。即便是妖刀门两大高手妖羽和妖石,凌赤都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一个弟子呢? 这少年眼见凌赤面色似有看不起自己的模样,也并不发火,只是拔出了两柄短刀,淡淡道:“我拔刀要么是用来擦刀的,要么是要来打架的。既然拔了这刀,希望凌赤少侠也不要让我败兴而归。” 爱刀之人,才会擦刀。擦刀乃是一门只属于刀客的艺术,而拔刀必斩亦是一名刀客所应当烂熟于心的准则。 凌赤点点头,这话也的确说到了凌赤的心头去。既然凌赤对这人稍有欣赏,那凌赤自然也就没有理由拒绝此人的挑战了。 凌赤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双拳捏紧,道:“既是如此,那在下也便见丑了。” 话不多说,两人相对横移数步。周遭众人见两人之间杀气腾腾弥漫,也是跟着退开老远,自然而然的,便给这两人留出了好宽敞的一阵距离。 凌赤目光一沉,冷冷道:“不止阁下尊姓大名。” 那少年一手握刀在前,一手将刀反握挡在腰间,虽是凌赤问话,那少年却是回答道:“打架就打架,又不是寻仇,又何必要问姓名?” 凌赤点点头,紧跟着微微迈出右步,以此将身形更稳,发招更快更狠。 那少年的目光还真是恶毒,一眼看出来凌赤的意图,好快的一刀立马往凌赤的脚踝削去。凌赤与妖刀门下众人交战不少,可也是头一次见到攻击自己下盘的,也是微微皱眉。 那少年短刀还未砍中,立马又将背后一柄刀刺向凌赤小腹。凌赤直等双刀将到未到之际,这才往后一缩,一拳直往地上拍去。 “这凌赤难不成是发疯了?”周遭一些人见凌赤着猛烈的一拳竟然是空空砸向土地,都是不由得一阵唏嘘,“我看就是这家伙狂妄自大,想要故意卖弄一番武艺。” 凌赤只是专心应敌,自然是听不见周围人的议论之声的。但在那嘈杂议论声之中,却隐隐传来一声别人都听不见的沉吟:“凌赤啊凌赤,果然是非同小可!” 只见得凌赤一拳“轰”的击在地上,震起沙石无限翻腾。两道寒光自黄沙之中看了进来,而却随着一阵风动,凌赤一手撑地,一腿横而踢来! 那少年也是一惊,一刀转向往凌赤的小腿砍去。少年更是矮下身子,另一柄短刀丝毫没有收到凌赤这腿法的影响,依旧是砍向了凌赤独自撑着的手臂。 又是风动! 凌赤另一条腿也跟着搭了过来,接连踢出数脚,都是“鸥鹭击水”的招式。此招形仿于岸边鸥鹭觅食之时,腾飞水面之上,双爪往水中疾拍数下。 此招之意并不在狠与准,单单一个“快”字,扰乱敌人的进招,便是水到渠成。 而此招更是研创于丐帮,合以丐帮的拳法掌法,上盘撑地,下盘腿踢。虽是将这招施展出来如同是无赖撒泼一般,但不可否认的,这招放矮了凌赤的重心,使得凌赤能与这少年相斗甚久。 那少年也是难以攻下凌赤此招,毕竟双腿之间的变化实在是繁复复杂,腿法伴有踢、拦、劈、升、勾等多种招式,更是叫人防不胜防。 那少年眼见两柄短刀强攻不下,也是急忙倒退数步,身子微微矮下,两柄短刀护在面前,再想奇招。 凌赤也是一个翻身,拔地而起,拂去了身上的尘埃,长舒一气。 凌赤虽然暂且挡下了这少年的刀法,然而心中却是再也提不起半分的狂妄了。凌赤目光落在这少年身上,暗暗忖道:“这家伙虽然也是施展的两柄短刀,然而招式却与妖刀门全不相同。这人来历定不简单,或许跟白日里那黄烟有关系?” 不错,妖刀门的刀法,最主要的便是一个“妖”字。快、急、狠,往往以斜刀为主,大成者如妖石,更是隐妖刀于身,一击必发,狠中之狠! 而这少年的武功却与妖刀门刀法宗旨全不相同,首而要之,重心极低,此外不避不闪,不求以快攻敌。 凌赤无论如何思索,都实在想不出来此人的武功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莫非他真的不是妖刀门的人? 却是此时,只见得那少年足尖微微一错,斜而上行,踏的乃是由“八卦步”简化演变而来的“错火步”。 “看来阁下是要下狠手了。”凌赤冷笑一声,足底亦是发力起来。 那少年只是沉沉回答道:“面对凌赤少侠,可千万马虎不得......” 那少年一柄短刀落在胸口,一柄短刀横在腰间,又是另外的招式,似乎此招又与之前毫不相同,反而要攻击上盘了。 凌赤也是微眯着眼睛,只等这少年一出招,他也立马见招拆招。 “哼,自不量力,除了下盘,你哪儿都打不了凌赤!” 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厉斥,众人转过头去一看,这人微胖身形,穿着一身白袍。腰挂白金凤凰赶玉配带;脚踢金龙戏珠履鞋,气宇轩昂,意气风发。 凌赤一看,却立马是变了颜色,喃喃道:“左南天!” 此人便是六顺同盟之中天南阁的阁主左南天!自大漠阿妮公主求亲之事过后,左南天也跟着失去了踪影,凌赤本还想要回到砍下左南天的项上人头,可不曾想,左南天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凌赤呵哈一声,双足猛地发力便朝左南天冲去。 “阁下勿动,我们的比试还没有定个高低呢!”那少年出招拦住凌赤。 凌赤哼了一声,怒吼道:“给我滚!” 那少年刀法虽然了得,可出手不算太快,只见凌赤施展着“秋雨青幽步”,瞬息之间从那少年的肩部擦了过去。 那少年短刀还未劈出,而凌赤一手折花拳突然袭来,那少年急忙以两柄短刀护住己身,可依旧只感到一阵强烈无比的狂风将他弹飞老远。 “小子,没想到你武功又是上了一层楼哇!”左南天狞声笑道,“可你也不要忘了,活着就会练功的人,可不只是你一个人而已!” 左南天迅疾地伸出双指,平平提出,指尖却是隐隐透出一阵冰寒雾气。 冰寒劲! 想当初凌赤被这冰寒劲给撕碎了肩头,随后更是落下九鹏寨的万骨渊之中。 冰寒劲的厉害,凌赤可是了解得很。只见得凌赤急忙撤手,若是被这冰寒劲给击中了掌心,那么掌心乃是人体脉流极为复杂之处,顺着掌心侵害全身各处,那更是一重内伤。 然而却是此时,突然只见得左南天指尖那隐隐现出的冰寒雾气突然凝结成冰锥,自左南天的指尖爆射而出! 凌赤大惊,眼见那冰锥就快刺中凌赤,只见得凌赤很快周身突然冒出一团黑气朝那冰锥砸去,两相碰撞,冰锥立时粉碎,而黑气也是免不了消散不见。 凌赤紧皱着眉头,道:“不错,你的功夫的确涨了不少。” 左南天冷笑一声,看了看自己的指尖,其上的冰寒雾气又是悄悄凝结了起来。左南天阴笑着,说道:“虽然你当初大闹了南海,让我天南阁颜面扫地。借着‘雾寒弥掌’传人伊轻他们跑了去,也别忘了一件事。” 左南天口中突然提出了“雾寒弥掌”传人伊轻,凌赤不由得脸色大变。那些人都是当初救他一命的恩人,难不成左南天对他们下手了?可左南天的武功也不能够打得过伊轻、胡铁树等人,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呢? 凌赤怒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左南天依旧是阴笑着,仿佛看着凌赤在自己面前着急是一件开心无比的事情。这就是恶魔的哂笑,让人不寒而粟,却也如何也猜不透他的心思究竟装的是什么阴谋诡计,但无论如何,那都是邪恶的。 左南天笑过之后,淡淡地说道: “伊轻虽然是归隐了,还有一帮身手了得的兄弟在旁边撑腰。但他那天才少年能够横出江湖,背后当然还是有一个伊家的。” 第一百九十九章:弟弟 早在凌赤闯荡江湖之前,那“雾寒弥掌”的唯一传人伊轻便成为了武林之中最为瞩目的明日之星。而在这物欲混杂的江湖之中,能够让全江湖都为之倾倒于伊轻的重要原因,自然也不仅仅局限于他那高深莫测的武功,作为世家子弟,伊轻背后的伊家也同样是令江湖中人忌惮的地方。 这伊家发迹于朝廷,祖上曾出过一个宰相,后来伊家壮大,那位伊姓宰相害怕朝中人士迫害,举家搬离京城,并定脚在了南海一带,做起了经商的行生。伊家也正好借着这位伊姓宰相在京城所打下的人脉关系网络,将南海的生意做得是风风火火。 可树大,也就免不了招风。南海是谁的地盘?那便是堂堂天南阁的聚宝盘,伊家既然要在南海发家致富,岂能少了天南阁的好处?是以,天南阁这百十年间总是要来寻些伊家麻烦的。 或许换了其他家族自然是会将金银财宝分与天南阁,毕竟花钱消灾,还能将这天南阁作为自家的保护宗门,何乐而不为之呢?可这伊家却是不同。伊家既然要远离朝廷迫害,对于江湖仇杀自然也是避而远之。若是伊家真答应了天南阁分金的要求,那伊家自然也算是半只脚踏进了江湖之中。 天南阁几度同伊家周旋,可无奈伊家家大业大,虽然天南阁之中武林高手辈出,而伊家却莫名其妙请了一个神秘高手。天南阁每每派出高手前去为难伊家,最终都只是无功而返。 而等到了左南天坐上天南阁阁主之后,要想要服众,那么不可避免的,便是要将伊家给弄损。据说那守护伊家的高手最终也是驾鹤西去,可当左南天亲自去到伊家的时候,伊家却又有一个少年人武功不凡。 而这个少年,便是“雾寒弥掌”的唯一传人——伊轻了。 伊轻就此一战,算是进入江湖。其后更是多次大战江湖群豪,在武林之中打出了名气。 伊家自然由于这伊轻的存在,得以消停了老长时间。后来伊家没落,伊轻归隐,似乎这个江湖之中都不再拥有伊轻的消息之后,这左南天此时又将伊家提了出来,不知道又是为何。 凌赤眼见左南天双指之间的冰锥真是又尖又亮,显然此招不凡。凌赤凝神以待,只等左南天下一招式出手。 然而左南天将自己的双指凝结出冰锥之后,却并不急于出手,反而是笑道:“我这武功大为精进,自然也是跟伊家有关的。所以,凌赤啊凌赤,你我本是仇人,我不能饶你一命,但若是你能让我的武功精进到‘狼嚎’之境,我倒是可以大人有大量,饶你一马。” “狼嚎”之境,谈何容易?凌赤如今武功已然算是极深,却连阳派武功的“虎啸”之境未能达到,这左南天便想要进入“狼嚎”之境了? 凌赤自然看出来左南天的意图是想要让凌赤引出伊轻,这种事情,他凌赤怎么会答应?只见得凌赤捏紧了拳头,道:“第一,我凌赤绝对不会出卖朋友;第二,你左南天乃是我天大的仇人,休想要我凌赤替你卖命;第三,你武功的确精进了不少,但可惜我的武功也不算太弱!” 凌赤说罢,身子立马往前划去,双拳抖擞,端的是威猛无匹!然而左南天却是一动不动,似乎凌赤的“折花拳”在他眼里也不过如此而已。 凌赤一拳刚刚抬起来,却突然听得背后一阵风起,似有一柄短刀朝着自己的背心刺了过来。凌赤急忙一个回身,另一只手拂过一掌。 原来是方才与凌赤动手的那个少年,凌赤紧皱着眉头,道:“你要干嘛?” 那少年只是冷冷地说道:“我们两人的比试还没有完,你休想走。” 凌赤哼了一声:“就你?也配!” 凌赤身子突然一隐一现,随着两道拳风的冲击,那少年收刀退步,自两道拳风相交的空隙掷出一刀。 凌赤见过妖石使用这么一招刀法,立马是踢腿而进,刚将那短刀踢飞出去。且见得那少年已经杀到了面前,而手中仍是两柄短刀! “你难不成以为我只有两柄刀吗?” 那少年话音一沉,刀柄陡然下落,砸中了凌赤的胸膛。凌赤闷声一哼,捂住了胸口,此处微微发疼。 方才所幸凌赤反应迅速,否则那少年刺下的便不是刀柄,而是刀尖了。 凌赤在身子下落的那一瞬间,立马以单掌之力拍住地面,只听“轰”的一声,突然又是反弹起来,一个翻身。 用的又是通猿门的“猿禽三通贯天边”招式,凌空三四个翻身,霍然踢出六七八脚,踢得那少年是步步倒退。 凌赤又是一个翻身落下,头一抬,紧跟着一道凶光也自眼神之中射了出来。 那少年自地上捡起了被凌赤踢飞的一柄短刀,用嘴巴衔住,赫然便又是三刀流的打法。话说这三刀流已然消失江湖良久,众人都是自以为三刀流早已消失不见,岂料此时这个少年突然摆出的架势更是让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凌赤那道凶光既然已经射出,那么便说明凌赤已是决心要动真格的了。 那少年自然不甘示弱,竟然先凌赤一步出手,左三刀、右三刀,端的是奇快无比。凌赤身形如是未动一般,可无论如何都是叫这少年砍不准。 那少年脸上微露出焦急的神情,却是此时,且听得左南天突然开口说道:“小寒,我先前是怎么教你的?” 那少年听了这话,突然刀势一转,竟然朝凌赤的双腿砍了去。凌赤大惊,他之所以能够以站立原地不动的姿态躲开这少年的三刀流,靠的其实是脚下的“秋雨青幽步”。当凌赤脚下以极快的步伐晃动身形,刀来便走,刀走便归,使得旁人看来凌赤如是未动一般。 这步法虽是简简单单,道理更是让人简明易懂。可做起来却并非那么容易,凌赤准确地把握到了那少年的每一次出刀,才能够先少年一步。这与他当初于万骨渊之时用秃鹫练就“秋雨青幽步”之时倒是算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此时,这个少年突然转化刀势、攻击凌赤的下盘,关键就在于凌赤“秋雨青幽步”的诀窍叫人看了出来,这自然是大为不妙的。 这少年嘴中更是衔住了好一柄短刀,脖颈一横,刀刃画了一个月牙便要划穿凌赤的小腹。凌赤收身退步,那少年却是越逼越近,真是咬住了凌赤不肯放手。 正是此时,突然只听得人群之中一声朗叫:“凌赤少侠,接刀!” 凌赤呵哈一声,刚避开了那少年的双刀,立马一跃身形,自空中接住了一柄长刀。正是在下落之时,那少年准确站到了凌赤身形之下,双刀霍霍挥舞,打算以下攻上。 凌赤霍然一刀砍出,不偏不倚,借着长刀的优势,直穿过了这少年手中两柄短刀,直取那少年的咽喉。 真是好快! 那少年不由得闭上了双眼,突然只觉得嘴巴一阵巨力传来,凌赤刀尖一抖,立马将那少年嘴中的短刀给勾飞出去。 凌赤趁此机会,猛然踢出了一脚,将那少年踢飞数步。 凌赤长息一气,将长刀背在后背。 方才那送刀之人便是刘老二了,如今凌赤既然得到了一柄刀,自然又是心安不少。然而最令凌赤心安的,却是刘老二。 凌赤早就预料到此次前来必不简单,早已打算好要在此处拖延时间,让刘老二等人有机会去救那姑娘。如今刘老二既然能够在人群之中将刀甩给凌赤,那自然说明那位姑娘已经被救了出来。 凌赤打望一眼,周围人群吵杂,已是看不见刘老二的身影。他也当然知道刘老二绝对不能够在这里稍作停留,既然已经将长刀交给了他,那么刘老二定然要先脱身才是。 如此想来,也算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凌赤又将目光落到了那少年的身上去,冷冷道:“既然是比试,那么便有输赢。我既然赢了,那我要做什么,希望你也不要再拦我。” 那少年却是横着眉毛,不服气地说道:“谁说你赢了?我这条命还活着,那么我就还没有输!” 凌赤摇了摇头,掌心也跟着发力,他虽然不认识这个少年,但是既然这个少年要挡住他的去处,那么这个少年也便没有了活着的理由了。 凌赤刚要出手,突然只听得左南天一声冷笑,道:“凌赤少侠,你如果要动手。我绝对不会拦住你,但你还是要想清楚一点。这个少年可便是你救命恩人的亲弟弟呀!” “什么?”凌赤转过头来,对着左南天狠狠问道,“你说他是谁的亲弟弟?” 左南天双指之间的冰锥还未消散,在月光之下闪闪发光,更突显出了周遭的寒气逼人。左南天哂笑着,道:“此人若不是伊轻的亲弟弟伊寒,我又怎么会掌握到‘雾寒弥掌’的几个招式呢?” 第两百章:夺刀 亲弟弟? 凌赤半信半疑地望着面前这个冷峻的少年,仔细一看,似乎的确颇有伊轻的神采。除了那冷酷的气质之外,眉间的俊秀、鼻头的挺拔,都似乎是同一个模子之中刻出来的。 莫非此人正是伊轻的亲弟弟? 凌赤依旧是进捏着拳头,手背之上暴起一根血管。当一个人在极度纠结的情况之下,便会忍不住陷入凌赤如今的状态之中。 快意恩仇,便是凌赤一直以来所向往的。而仇人左南天就在眼前,凌赤大可以出手,与其打个痛快;可这救命恩人伊轻的弟弟却又阻拦着他,凌赤如今却又应该要如何做才好? 左南天冷笑道:“小寒,你想要找到你哥哥,这个人可是个关键呀!” 原来这个少年的名字叫做伊寒,倒的确与伊轻的名字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可现如今凌赤却又要在恩仇之中做出如何的抉择,才会是正确的呢? 凌赤沉思之时,也没有丝毫警惕放下自己的拳头。 突然,只见得伊寒手中短刀又是一横,冷冷道:“发什么愣?要么就束手投降,要么就跟我好好打一场!” 伊寒又是进招过来,凌赤只得退步避让。这江湖之中施展双刀的人并不少,毕竟是同为刀法,凌赤早先接受盖龙的教导之时也曾被警告过,双手短刀极为难练,练此刀法的人往往一不留神,便会使得自己受伤。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通常使用双手短刀的人,性格往往比常人要冷酷的多,下手自然也要很辣的多。 而这个伊寒不仅仅只是双手的短刀,更有嘴上还衔了一柄短刀,组成了好一个三刀流。这种打法更是在江湖之中罕见异常,要想破招自然也更是难上加难。 而这种打法讲究的,莫过于便是各处短刀的相互配合了。盖龙曾经教导过凌赤,面对这种敌人,必须要以快出手,千万不要让那几柄短刀配合成型,否则要想要对付,更是难上加难。 而此时的凌赤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一昧的躲闪,使得那伊寒已经将三刀流打法彻底化解成型。凌赤一退再退,而背后却是一堵黑墙,退无可退! “哼!要出手就赶快吧!” 伊寒一刀划过,凌赤已是难以闪避,不由得在小臂落了道血红的口子。 “着!” 只见得不远处突然一道亮光射来,凌赤大惊,这才举刀一挡。那一道亮光落到了地上,抬眼一看,这才发现竟然又是一柄短刀! “嘿嘿,你这小子今天可就留在这儿吧!” 凌赤本已经陷入了焦急的地步,岂料那妖石竟然又持刀攻来。 凌赤呵哈一声,长刀霍然出手,又是同妖石缠斗了起来。可凌赤背后的伊寒依旧是刀刀致命,使得凌赤脚下的“秋雨青幽步”一一滑过,两边都是应接不暇。 正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突然从墙上跃下,清亮的剑光一震,晃得周遭人群都是眯着眼睛一瞪。 “凌赤兄,好久不见!” 那人一剑使来,不偏不倚便是从凌赤的后背擦过,挡住了伊寒的双刀。 凌赤回首一看,此人竟然是长门派静空道人的首徒——牛耿! 不及凌赤发愣的功夫,只见得那妖石厉喝一声:“哼,小子,有帮手了也别分心!” 妖石宽厚的大袍突然一抖,在两人之间形成了一道黑墙。黑墙突然被撕开,一道亮光划过,凌赤手中的长刀登时被砍作了两半! 凌赤大惊:“黑鹏宝刀!” 这话音刚落,“黑鹏宝刀”却又落到了妖石的肩上去,黑鹏宝刀再次不见踪影。凌赤手使着一柄断刀,依旧是将山阳刀法舞得虎虎生风,好不厉害! 而牛耿的出现无疑是将凌赤这进退两难的境地给解除开来。牛耿使着长门派当家剑法——“飞轻折翼剑”,剑剑迅疾而又滔滔不绝,正好同伊寒的三刀流打得难分上下。 凌赤心系这伊寒乃是救命恩人伊轻的弟弟,一边同妖石拆招,一边又是对着背后的牛耿说道:“牛兄,千万不要伤害此人的性命!” 牛耿朗笑一声,道:“凌赤兄,你我相识这么久了,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不错,牛耿是决计不会伤害他人性命的,虽是剑招高超,可从来都是点到即止。 只不过此时牛耿面前的人物可并不一般,要知道此人的三刀流在江湖之中更是极其罕见,虽是牛耿有意放缓剑招,然而伊寒的三刀流寸寸逼近,牛耿也是不由得狠下心来,仔细对付。 话说凌赤同妖石的战斗还未见个分晓,妖石出刀的时候少,往往都是于大袍舒展之间,突然发出奇招制胜。 如此来来回回相斗不下五十个回合,妖石真正出刀的时候却不过只有七刀。凌赤以一柄断刀使着山阳刀法与之相斗不下,只见得那妖石一个转身过后,大袍猛然又拍向了凌赤的刀刃,意欲将凌赤的断刀给卷落。 凌赤不知为何,竟然迟了一步收刀,那断刀的刀刃也紧跟着被大袍所层层覆盖。 妖石一声重喝:“小子,拿来吧!” 妖石奋力一拽,凌赤手中断刀立马脱手而出,被妖石卷落他处。 正在这危急时分,妖石更是心狠手辣,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置凌赤于死地。只见得妖石立刻此黑黑的大袍之中射出了一道寒光,不偏不倚,正是一柄短刀刺向了凌赤的手腕。 叮咚! 就在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众人都是为凌赤捏了一把冷汗,只以为凌赤会被此刀给砍中。却不料妖石这一柄短刀还没有砍到凌赤的手腕却立马脱手而出。 凌赤冷笑一声,道:“小爷我等的就是你出刀!” 妖石大惊之下朝地上一看,那脱手的短刀一旁竟然躺着好一块刀刃的碎片,正是先前被妖石用着“黑鹏宝刀”所砍碎的! 而凌赤早有所谋,只等着妖石出刀之时,立马便用脚尖勾起了这刀刃碎片,往妖石出刀的方向狠狠砸去,如此便将妖石的短刀砸了出去。 妖石恼羞成怒之际,立马将“黑鹏宝刀”拿出手来,恨恨道:“既是如此,那老夫也只好用你这把好刀来会会你了!” 众人见妖石拿出长刀,都是不由得为之一惊,要知道这柄“黑鹏宝刀”削铁如泥,已是在这徐府的比试之中出现了数次,没有一个人不忌惮妖石手中的这么一柄“黑鹏宝刀”。 只见得凌赤见妖石拿出了“黑鹏宝刀”,也是不由得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小爷我又等的就是你这把刀!” 妖石呵哈一声,怒吼道:“无耻小贼,乖乖给我拿命来!” “黑鹏宝刀”极快出手,端的削铁如泥,无人能挡! 而凌赤却是不偏不避,直往“黑鹏宝刀”的刀尖抓去。 “你这小子,难道真是不要命了吗?” 妖石也被凌赤这一招给弄糊涂了,然而刀势却没有丝毫的转换。只见得凌赤指尖将要触及“黑鹏宝刀”刀尖之时,突然捏成拳头,倒后五寸、进三寸,又是“折花拳”之中的一招精妙武功,名曰:“花倒摆”! “花倒摆”这招将凌赤“折花拳”的拳风以极近的距离之间施展开来,瞬间爆发,打中“黑鹏宝刀”的刀尖。 妖石一愣,刀势已然减缓不少。 而此时的凌赤立马又是变拳为抓,上提七寸,再狠狠往下一抓,扣住了“黑鹏宝刀”的刀背。 妖石大惊:“你这小贼,我这刀虽然刀势稍弱,刀速减缓,可你却又如何敢直接用手来抓?” 常人自然是不敢,若是空手来抓,保不准的便会将自己掌心暴露在刀身周围的一圈刀风之中,其害无穷。 而凌赤此时已然不是寻常江湖高手所能够匹及的了,此时的凌赤已然在开元宗遗址之内学会了一门精妙的武功,那便是当初凌赤深陷大火之时,配合“聚气成形”所施展出来的“九龙血甲”! “九龙血甲”的武功便是同少林派的“金钟罩”、“铁布衫”一类武功略有类似,而区别则在于强化的侧重点不同。少林派的“金钟罩”、“铁布衫”是将习武者本人的身体增强,达到刀枪不入的地步;而这《开元密录》之中所记载的“九龙血甲”则是令习武者的内力往外迸射,在特定的身体部位形成一道防护。 凌赤此时正是将“九龙血甲”用在了自己的掌心,由此来突破掉“黑鹏宝刀”之上的层层刀风,直接抓住了“黑鹏宝刀”的刀背。 凌赤冷笑一声:“我这门功夫,便是你心心念念的开元宗秘籍《开元密录》之中所记载的‘九龙血甲’!” 妖石大惊,还未答话,只见得“黑鹏宝刀”却已经被凌赤夺到了手中。 凌赤重新夺回“黑鹏宝刀”,就在妖石发愣的一刹那,陡然倒转刀势,刀刃一横,妖石的喉间立时冒出一条细细的血缝。 妖刀门第一大高手妖石,就此陨落! 牛耿见凌赤出手杀死了妖石,也是不由得喃喃道:“没想到凌赤兄事到如今,却还是如此狠心。“ 第两百零一章:夺回 妖石既然已被凌赤杀死,那么妖刀门下众人自然是群愤激昂,都是叫嚣连天,要同凌赤生死决战。 却也正是在此时,只听那大漠血刃帮帮主“血面鬼”洪太龙突然厉声喝道:“都给我安静点!既然是比武决斗,妖石虽然贵为前辈,然而却也突出急手,有失前辈风范。最终死于凌赤少侠之手,想必也只是技不如人。若是妖刀门有人敢要来为妖石伸冤的,先问问我大漠血刃帮,答不答应!” 如今一看,却又是三大门派争名逐利的的时候到了。妖刀门如今少了一个高手,那自然是元气大伤,其下门人都将目光转向了沉默不语的妖羽。 妖羽望着师弟妖石的尸体,眼神之中流露出了一股异样的悲伤。虽然妖石为人心狠手辣,但这个妖羽既然能够当上妖刀门门主,那自然也算是众望所归。如今妖羽眼见妖石就如此被凌赤杀害,心中的气愤也自然是难以言语。 妖羽扫望了周遭一眼,大漠血刃帮与赤兔马场的人手都是摩拳擦掌,已是等待不及想要将妖刀门踢出三大门派之外了。 妖羽一狠心,闭上双眼,恨恨道:“妖刀门下弟子何在?” 妖刀门之下百十弟子齐声叫喊回应,其势当与洪水之泛滥,可相提并论! 妖羽突然朗声大喝:“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欲灭我妖刀门而后快,妖刀门叱咤草原十数年,岂可受此窝囊气?今日拼死一战,也要杀得痛快!” “好!” 妖刀门下弟子猛地全都将短刀拔出,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往周遭的人砍了去。此时的徐府,只剩下了好一片混乱! “血面鬼”洪太龙与“平原虎”吕方似乎也没有料到这妖羽竟然会突然出手,一时间全都混战在了一起。他们的确了解妖羽那为人谨慎,绝对不会轻易发动抗争的心思。但是他们两人却也已经忘了,当一个人被逼到了绝境的时候,那所有的理智全都会消散殆尽。 而此时妖羽正是如此,只见得他那两柄短刀已然出鞘,一刀砍向了“血面鬼”洪太龙,另一刀又扫向了“平原虎”吕方。 “要以一对二么?”吕方冷笑一声,“那可就别怪我们两人以多欺少了!” 吕方双手并未使兵刃,只因为他的武器乃是一杆方天画戟,虽是使用起来气势无穷,可行走江湖也终将难以携带。是以就今日的场合,他也并未将方天画戟带在身上。然而能够使一柄方天画戟的人,那力气又怎么会小? 吕方虽然手无兵刃,可端的是天生神力,又与“血面鬼”洪太龙相互扶持,一时间竟把先出手的妖羽给攻得步步败退。 牛耿心怀慈悲,眼见周遭又是血劫不断,更是长叹一口气。 伊寒正好使出了一招“双龙出水”,两柄短刀一左一右划向了牛耿的双肋。伊寒手中使出此招,又见牛耿似有心不在焉的模样,也是怒喝道:“咱们既然在比试,你又何必要去关心别人的死活?” 牛耿依旧只是长叹一声,手中长剑以剑锷为轴,画出了好大一个剑花。剑花轮转,且听得“砰砰”两声响,便将伊寒如此一招“双龙出水”给破解开去。 而凌赤也是丝毫不在乎周遭众人的大乱,这等混乱算得了是什么?他凌赤只身在南海四方茶馆被江湖群豪围战,他凌赤在月轮国与数万蒙古雄兵相持,历经如此艰辛的凌赤岂会将这等混乱放在眼里? 此时凌赤的双眼只停留在了左南天的身上去,左南天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之前凌赤在小溪桥洞之下所见到的黄烟,便是左南天来到这里的讯号? 左南天显然也是将凌赤狠狠地锁死在了自己的双眼之内,嘴角流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翕动的嘴唇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然而凌赤此时却处于了一种沉默且平静的愤怒之中,只因为左南天的双指之间还凝结了一层冰锥。两人已是良久没有相见,左南天的内力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么? 凌赤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黑鹏宝刀”的刀柄传来了熟悉的摩擦,这就是凌赤最怀念的味道。 倏! 左南天双指指尖的冰锥突然一射,化作了一道寒光朝着凌赤直飞过来。 “是时候了!” 凌赤心思一动,“黑鹏宝刀”顺而划出,将那道冰锥砍碎作两半,冰锥粉碎还未落到地上,便化作了一缕白烟消散去了。 凌赤迅速往前数步,踏的乃是“秋雨青幽步”的步子,飘忽不定,似有残影跟在了凌赤的身后。 那左南天自然是不甘示弱,身子猛地往前一冲,双指之间又是凝结出了好一道冰锥,便往凌赤的面门戳了去。 将刺未刺之际,左南天突然只听得背后一声冷笑:“左阁主,你猜错了!” 冰锥刺到了凌赤的脸上,凌赤顺而消失—— 是残影! 凌赤早已经闪到了左南天的背后去,“黑鹏宝刀”顺而劈下,刀风练练不止! 左南天眼疾手快,虽是肥胖,可却腰肢一扭,反而一记猛踹踢中了“黑鹏宝刀”的刀身。凌赤顺着“黑鹏宝刀”被踢歪,斜而一撞,以刀柄相击。 左南天五指突然大张,凌赤眼神微眯,这一招他已是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在九鹏寨的时候,左南天就是用这个掌式抓住了凌赤的肩头,自此一段时间内,“冰寒劲”也便成了伴随着凌赤的噩梦。 如今左南天又要使出“冰寒劲”了,凌赤又岂会让左南天得手? 只见得左南天眼疾手快,五指猛地拍下,立马揪住了凌赤的手腕,狠狠用力。左南天掌中自有无限寒气迸射而出,竟然瞬息之间便在凌赤的手腕之上凝结出了好大一个冰块! 凌赤猛地向后一跳,眼见右手手腕已被冰块给凝结住了,行动不便。 左南天朗声大笑,道:“可惜我的‘雾寒弥掌’还未能够修炼成功,只好用这‘冰寒劲’来跟你玩儿玩儿了!” 手腕虽然被冰块冻结住,可凌赤的眼中却看不见丝毫的忧虑,嘴角一笑。凌赤又是用左手往右手手腕上的冰块狠狠一砸,冰块瞬间便哗啦啦地落了下去,再看凌赤的手腕,竟然毫发无伤! “什么?”左南天不由得惊呼道,“我的‘冰寒劲’明明已将你的手腕给冰封住了!就算是冰块落下,你手腕的气脉也已受阻,怎么会毫发无伤?” 很显然,左南天依旧是将凌赤当作了当初在九鹏寨那个武功平平的少年。而凌赤这么长时间所经历过的磨练,自然是常人所难以企及的。 凌赤只是冷笑道:“你不要忘了,方才我才用了这一招去夺回了属于我的东西。” “方才这一招?”左南天仔细回想,突然脑海之中迸射出了之前的画面。不错,先前凌赤徒手去抢那妖石手中的“黑鹏宝刀”,不就也是毫发无伤吗? 没错,就是那藏在《开元密录》之中的“九龙血甲”! 左南天自然是惊讶至极,“九龙血甲”的武功本就是在江湖上并未出名立外,虽是高深莫测,但这一门武功本就只出现在了开元宗。开元宗世代并未扬名,是以这一门“九龙血甲”的高深莫测也自然是在江湖中人所预料之外的。 左南天恨恨道:“不就是少林一派的‘金钟罩’、‘铁布衫’么?看我如何收拾了你这个小子!” 左南天说着,身形又是往前冲去,瞬时间双手十指都是幻化出了四根冰锥,只听左南天大叫一声:“着!” 四根冰锥齐齐朝着凌赤刺了过去,这冰锥并不是暗器之道,而是左南天用内劲迸射于手指指尖,使这冰锥的出手亦是带着暗器的狠辣,却也带着剑气刀风的浩瀚! 凌赤手中虽然使刀极快,然而若真要一一将这四根冰锥全都砍下来,那也是难上加难。左南天眼见凌赤双目凛凛,自知凌赤的“九龙血甲”只不过是将身体某一处增强,并不能够覆盖全身。 而左南天的这四根冰锥却是大攻凌赤各处,叫凌赤根本是避无可避,就算是用了那高深莫测的“九龙血甲”,也是难以顾及到全身各处。 正当左南天脸上神色稍有笑意的时候,突然只见得凌赤周身突然冒出了好一团黑气,黑气弥漫着在凌赤的面前形成了好一道黑墙。 砰!砰!砰!砰! 四根冰锥全都打在了黑墙之上,等到黑气散去,黑墙背后的凌赤却依旧是毫发无伤! 凌赤站在原处,冷笑道:“哼,左阁主,我凌赤身上可不仅仅只是有这么一把刀,有那么一招‘九龙血甲’而已!” 不错,凌赤这一招又是先前于大漠之中所学会的“聚气成形”! 左南天后退半步,嘴中喃喃道:“这……这小子……究竟学会了多少武功!” 虽然凌赤尚未到达“虎啸”之境,然而凌赤所学过的高深莫测武功却也使得他能与“虎啸”之境的高手打个数百回合,不致落败。先前幽香谷的沙佛陀不正就是凌赤如今武功的最好例子么? 凌赤缓缓上步,慢慢朝着左南天走了过去。他不能快,只怕这左南天会趁他心思懈怠之际陡然出手;他不能慢,只怕这左南天会趁他小心谨慎之际突然溜走。他必须谨慎把握好每一个时机,毕竟凌赤已经等待这一天,不止等待了多久多久…… 左南天显然是有些慌乱了,凝神大吼道:“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妖刀门!你们谁若是给我杀了这个凌赤,我立马便让天南阁的势力助你们称霸整个草原!” 周遭的人虽是混乱无比,但是左南天这一声重喝自然也是响彻云霄,霎时间众人都停下了手,将目光落到了凌赤的身上去。 而凌赤丝毫不在乎周围的目光,就像是往常一样,他只是一步步往前走去,嘴中喃喃道:“刚才我从妖石手中夺回了我这把刀,现在我也该从你的手中夺回一些属于我的东西了……” 第两百零二章:剑气 周遭众人的确都停了下来,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与妖刀门组成的三大门派相互以待,可却也将目光落到了凌赤的身上去。 内斗、抑或是先解决掉凌赤?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而凌赤只是一步步向前走着,“黑鹏宝刀”的刀尖垂下,缓缓靠近着左南天。左南天额顶一丝冷汗袭来,暗暗忖道:“这小子这些日子里的确是磨练不少,看来单打独斗要打得过他,也的确是个问题了。” 凌赤依旧是向前走着,目光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周遭伺机而动的众人,冷冷道:“谁敢拦我,就跟妖石一个下场!” 这话不过几个字,却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毁天灭地的震慑力。凌赤的武功的确是非同小可,即便是他们人多势众,凌赤定不能敌,可谁会去当这第一个触霉头的家伙呢? 突然,只听得妖羽一声重喝,道:“哼,现如今我妖刀门与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决战在即,自当是不可疏忽。然而妖石师弟却也的确是凌赤这个无耻小贼所杀,此仇不可不报!妖刀门弟子听令,尔等全力迎战大漠血刃帮与赤兔马场一众人手,我妖羽定同左阁主一起,为死去的妖石师弟讨回一个公道!” 此话分工明确,两相都不肯落下。不愧是妖刀门一代门主,这妖羽临危不乱、指挥有序,言语之中又不乏吞灭其余两派、讨左南天欢心的野心,妖羽此言一出,妖刀门全体上下更是齐呼出声,霎时间,整个竿城徐府都被一阵猛烈的喊杀声所笼罩。 左南天狞笑一声:“好,既然妖羽门主提出要助本阁一臂之力,那在下自然是不能够再掩藏身手了!” 左南天又是一声令下,突然只见得周遭墙外又是一阵喊杀之声,十多条精壮的黑衣汉子又持刀杀入了徐府之内。左南天大喝一声:“凌赤小贼,今日必将丧命于此!” 一时间,十多条黑衣汉子并上妖羽齐齐往凌赤身上进招过去。 都是一片刀光凛凛,凌赤一人一刀,手舞着“山阳刀法”寸寸护住周身。而那十多条精壮汉子亦是提刀在手,每一招都是相互配合,专攻凌赤各处破绽。妖羽首当其冲,提着两柄短刀与凌赤正面交锋,一时间,凌赤竟被这众人害得无处施展身手。 而左南天眼见凌赤步步陷入危机,嘴角更是掩藏不了一丝笑意,说道:“哼,既然我能和从南海远赴这草原竿城,自然是少不了的要带上一些帮手的!” 凌赤双眼飞快地打量着与自己交战这些人,的确,这些人的身手虽然不算江湖顶尖的大侠豪杰,可却也要比寻常的门下弟子强上一些。 左南天此行,果然是有备而来! 只见得妖羽又是两柄短刀齐齐刺出,凌赤立刻以“枫鸟起落”的招式化解开来。然而周遭尽是刀风不断,凌赤此招使尽,不及任何犹豫的时机,立马又是拍刀一抖,斜而砍向了身侧的一个汉子。 这一刀真是又快又急,那汉子本欲出刀劈向凌赤的腋下,岂料凌赤突然杀来,双刀赫然一碰,只听得好一声“咔嚓”之响,那汉子手中单刀突然脱手落地。 凌赤本可刀势一转,立马横刀将那汉子斩杀于此。可无奈周遭敌手实在不少,逼得凌赤又得换招以待,便叫那汉子捡了条命回来。 左南天仔细思量着,这凌赤虽然步入下风,可如此下去,于自己人的消耗也定然不少,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下狠手吧! 左南天既然下了狠心,那自然是不能够再有所怠慢了,立马吼道:“给我结阵!“ 凌赤耳目清明,听得这左南天又要结阵,也是不由得一愣。而那十多条汉子听了左南天的叫喊,也是不让丝毫片刻,各自站准了方位,刀风不断,逼得凌赤在阵眼之中手忙脚乱。 妖羽倒退半步,眼见这个阵法真是前所未闻,也是不由得一阵稀奇。 而凌赤身处阵眼之中,以“黑鹏宝刀“护住己身各处,刀风连连,与“黑鹏宝刀”相互作鸣,抖出一阵叮当乱响,叫周遭众人虽是一阵激烈拼杀,却都是远远避开此阵。 牛耿深处刀阵之外,不时也是将目光转向了凌赤,眼见凌赤正是步步陷入危机,自然也是一阵担忧。可面前的伊寒却是丝毫不给牛耿分神的时机,两柄短刀越施展越是来劲,竟然将静空道人亲传弟子攻得节节败退。 “你要是再不下狠手,只怕是下一招,便必败无疑了!” 伊寒冷酷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犹豫,又是极快的出手,两柄短刀突然像是生了灵智一般左右开弓,划过的轨迹如是两道闪电一般,只剩下了歪歪斜斜的一阵亮光。 牛耿紧皱双眉,已然看出伊寒这手中双刀早已蓄势待发。牛耿不再退让,微蹲马步,虽然敌手伊寒刀速极快,可牛耿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这也是他所传师门长门派武功的特点:“以慢制动,伺机而行;慢如溪水,快作狂风”。 此十六字真言即是牛耿所使“飞清折翼剑”的秘诀,而今牛耿平推剑身,没有抖出剑花,也没有斜劈右砍,只是见着伊寒的两柄短刀如是两条飞龙一般在自身周围环绕盘旋。牛耿虽是行道,此刻却像是一尊寺庙之中百年不动的石佛,就如此静定住了。 伊寒目光更是一动,知道牛耿也打算出狠手了。只见得伊寒伺机而动,立马一声重喝:“纳命来!” 牛耿寒哞一抖,那柄剑陡然之间突然幻化出了两柄剑身,左右各一! 伊寒惊呼道:“残影?” 牛耿闷声不响,向前迈进一步。此一步,力拔山兮! 牛耿手持一剑,身侧左右各自飘出一剑,笔直便朝着伊寒刺去! 伊寒呵哈一声,两柄短刀更是又快又急,倏尔便要朝着牛耿左右砍去。伊寒已然认准了牛耿左右两道浮剑不过都只是残影而已,只要一击将残影击溃,那么双刀立马对准的便是牛耿的双肩。 虽是牛耿已然刺出一剑,然而此剑剑尖却毫无剑风,又慢又钝,只要伊寒出手够快,便能赶在这一剑刺中自己之前将牛耿击倒。 就在这么千钧一发之际,伊寒手中的两柄短刀齐齐落下,就要触及牛耿左右两边的残影浮剑…… 砰! “什么?”伊寒大惊,“这不是残影!” 牛耿剑尖突然后发先至,已然架住了伊寒的咽喉处。 牛耿嘴角一丝笑意,道:“这自然不是残影,我手中的剑没有半分剑气,只因为剑气全都凝聚在了我的周围,与我长剑残影融为了一体。你的两柄短刀的确不凡,可如此与我的剑气相对,自然免不了的一阵重颤。就在这个时刻,我那毫不起眼的剑便足以搭在你的喉咙上了。” 伊寒眼神涣散,似乎依旧不敢相信自己就如此败在了牛耿剑下的结局。而牛耿虽然以一剑制住了伊寒,可却不偏不倚,又将长剑放下来,缓缓说道:“我们习武人,虽然免不了的打打杀杀,可如今既然比试已经结束,朋友还是走吧。” 伊寒怒目瞪着牛耿,恨恨道:“好!你的武功的确不在我之下,这一场算我输了,你既然留我一条性命,那往后我也定然饶你一命!” 牛耿微笑着转过身子,望向了一旁以一敌多的凌赤,目光瞬时又冰冷了下来,嘴中喃喃道:“这刀阵,似乎不太寻常……” 伊寒收了两柄短刀穿过人群,倚靠在了墙上,目光冷冷地看着凌赤。 左南天眼见伊寒竟然不再向凌赤出手,也是不由得大喊道:“你是干什么?如今凌赤被阵法制住,你作为刀阵核心,岂可就在旁边坐视不管?” 伊寒更是冷冷说道:“我方才已经输给了那个家伙,他留我一命,我自然是不会恩将仇报的。” 这边正说着,可却突然听得凌赤一声大吼:“被阵法制住?左阁主,你只怕是太小瞧于我了!一个对付掌法的阵势,我倒要看看能不能够挡得住我一刀!” 第两百零三章:破阵 仅以一刀破了这十多个人组成的阵法? 只怕是江湖之中最富盛名的高手也不敢如此轻敌吧,而凌赤竟然如此脱口而出,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年少轻狂有胆识! 左南天自然是怒火丛生,喝喊道:“凌赤,你这小子还是不要太过于狂妄了的好!你的武功的确是大有长进,但我这阵法多多少少也是苦苦操练了数月,你就想用一刀之功夫来乱了我的阵法?简直是痴心妄想!” 凌赤更是冷笑一声,刀背一横,戏谑道:“你这阵法的确了得,只可惜针对性太强。而我凌赤刚好便不就是你这阵法所要针对的人!” 凌赤此话一出,左南天脸上更是挂上了忧郁的神色,暗暗忖道:“难不成这个小子真的有办法破了我这阵法?” 左南天背后的伊寒虽然是表情冷酷地倚靠在墙上,可听凌赤如此一眼,眼中也是不由得闪烁出了一阵难言的光辉。似乎凌赤即将出手的一刀,便是他期待许久的奇迹一般。 牛耿在这阵法一旁,眼见凌赤本已是步入危机,而如今竟然还是如此轻狂,也是大为着急,关切地吼道:“凌赤兄,这阵法不简单,我跟随师父修行多年,对阵法也算是有不少的研究。我如今观察甚久,尚未有破解之法,凌赤少侠你也不要掉以轻心啊!” 凌赤更是冷笑一声:“来吧,唠唠叨叨的,把你这阵法厉害的招式全都使出来吧!” 左南天脸上挂不住,一心只想要快点将凌赤给击败。左南天冷笑一声,喝喊道:“哼,大言不惭!缩阵!” 随着左南天一声令下,那十多条汉子果然将这个刀阵往内收缩了起来。 只见得刀光漫漫的一片,凌赤身处其中,以“黑鹏宝刀”斜竖在身前,“叮叮当当”一阵乱响之中,凌赤身上各处都是被刀风所撕裂的痕迹。 “一刀?”左南天眼见凌赤狼狈的模样更是不由得冷笑道,“年轻人总是太过于情况了些!” 凌赤嘴角也依旧是一抹冷冷的笑意:“哦?是吗?” 只见得阵眼之中的凌赤立马双足一踏,脚踩着“秋雨青幽步”来回兜转着,阵势越缩越小,凌赤来来回回不过三步便能够将阵眼走穿,可见如今这刀阵的厉害! 突然只见得一个大汉突然将长刀一砍、一转、一横、一竖,刀势逼人,直往凌赤后心砸去。凌赤依旧是极快的身法避开了如此一刀,然而四面八方又各自几个汉子也跟着模样,一砍、一转、一横、一竖地招架了过来。 凌赤突然冷笑一声:“我都说过了,我只需要一刀而已!” 凌赤突然拔身而起,将“黑鹏宝刀”环转一砍,周遭仅是一阵猛烈的刀风围绕着凌赤。凌赤继续笑着,周遭竟然又隐隐泛出好些黑气萦绕在了凌赤的身旁去。 那些汉子的攻势就如此被凌赤化解开来,在场众人都是大惊,完完全全没有看懂凌赤究竟是如何挡下这剧烈攻势的。 左南天也是不由得怔住了,结巴道:“这……这怎么可能?” 只见得凌赤依旧是放声大笑着:“用对付掌法的刀阵来应付我?左阁主未免还是有些过于狂妄了吧!” 此话一出,牛耿如是晴天霹雳击中后脑勺一般,放声惊呼道:“对!这个阵势的奇怪之处便在于此阵乃是针对掌法而成,虽是能够将凌赤兄逼得极紧,可却忘了凌赤兄所施展的乃是刀法,自有破阵之处!” 倚靠在墙边的伊寒眼神之中也是不由得一阵动容,但语气却是往常的冰凉,冷冷道:“不错,此阵正是用来对付‘雾寒弥掌’的。” 凌赤紧接着一笑,道:“果然不错,既然如此,我这刀已然挡下了攻势,接下来也就应该直接破解了你这烂阵法了!” 牛耿眼神出光,伊寒更是心惊动魄,只因为凌赤能够以“山阳刀法”与“聚气成形”的功夫配合起来挡下攻势已是厉害至极。要破了这个阵法,他们都已经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凌赤的本领了。 突然,只见得阵眼之中的凌赤将手中的“黑鹏宝刀”高高抛向了天空,双足又是一顿,随着“黑鹏宝刀”落下,竟然是不紧不慢,丝毫没有要接刀的意思。 左南天如今已是紧张不已,心中暗暗忖道:“这小子说了只用一刀,如今一刀已经使用过了。难不成他还要以赤手空拳破了我的阵法么?” 且听“咔嚓”一声好响,“黑鹏宝刀”直直插入了凌赤面前的一块石板砖之内。 凌赤双手握拳,屏息凝神,一股庞大汹涌的内力渐渐汇聚了上来…… “是盖龙前辈的‘折花拳’!” 牛耿惊喜地叫喊道,他已是良久没有见过凌赤使出这么一套功夫,眼见凌赤这架势,瞬间懂得了凌赤此招的用意所在。 众人只见得凌赤双拳之上隐隐泛出血红色的光晕,难不成这又是凌赤历练之中所学成的新功夫? 那维持刀阵的十多条汉子自知功力比起凌赤稍欠,必须以阵法维持才可与之抗衡,更是下了狠手,只见得十多柄单刀顺着阵法之中内力的流动一起出手,凌赤独处十多柄单刀之内,已是危险之极。 电光火石之间,却见得凌赤突然双拳一抖,更加猛烈的一股拳风自凌赤周遭爆炸开来。只听得好一些痛嚎之声,那十多条汉子全都是倒地不起,有的甚至已是重伤之至,喉中吐血不止。 凌赤双拳分为掌式,平平下压至小腹,如此以稳住丹田之中澎湃的内力。 但此时的凌赤虽然将这个阵法破解开来,可脸上却也是不由得挂上了几抹惨白,毋庸置疑的,凌赤这几招用下来,已是将他的内力所消耗殆尽。 凌赤苍白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的疲惫,反而目光望向了一旁惊愕的左南天,冷笑道:“左阁主,我这‘折花拳’配上‘九龙血甲’的招式,您看如何?” 一边是威名远扬全江湖的丐帮帮主盖龙之成名绝技——“折花拳”,一边又是开元宗秘法《开元密录》之中所记载的精妙武功——“九龙血甲”! 而凌赤这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少年,竟然能将这两门高深莫测的武功全都融为一起,所爆发出来的恐怖威力更是让所有人不由得为之一惊。 而凌赤先前所使用的“山阳刀法”与“聚气成形”相互配合,若传出江湖,只怕又会是好些江湖门派所争相想要夺取的武功。 而凌赤如今竟然全部都靠自己的力量将之融合对抗,使之实力大增! 左南天一脸惊愕,已是说不出话来,心中的震撼丝毫不亚于这世间的所有。左南天更是不敢相信地望着面前这个冷笑的少年,暗暗吃惊且惧怕着:“这小子虽然还没有登顶‘虎啸’之境,然而方才那两招完全已是能够与‘虎啸’之境高手一决生死的招式,即便是‘龙吟’、‘凤鸣’之境的顶尖高手,恐怕都是不大有把握能够跟方才那两招硬碰硬吧!” 一边惊愕着,一边恐惧着,左南天心中又是一抹恨意迎上了心头:“这小子此时不除,往后只怕会是个更大的祸害!” 如此想着,只见得左南天的双指之间又是凝结出了好一根冰锥,这冰锥又长又亮,显然是左南天耗尽了不少内力所凝结而出。 而凌赤如今身体却是虚弱不堪,左南天只怕是只打算以此招之功结果了凌赤。 左南天出手之前,先是望了一眼牛耿,牛耿虽然武功不凡,但此刻却是慢慢惊讶于凌赤的厉害,对于左南天自然是没有顾虑的。而身处于左南天背后的伊寒,依旧是目光冷冷,他的确不会出手帮忙,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伊寒会去阻止左南天杀害凌赤。 “看来时机差不多也该成熟了……” 左南天如此阴冷地想着,又在指尖暗动内力,突然只见得他身形一晃,指尖那一根冰锥突然凝结而出,化作了一道亮光朝着凌赤飞刺而去! 这一道冰锥比暗器更快,比刀尖更狠,此时的凌赤若是被这冰锥击中,即便是不死,那么也会被冰锥之内的“冰寒劲”所惹得丹田大乱,武功作废。 而凌赤如今之虚弱竟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冰锥来势汹汹,眼见冰锥距离凌赤的胸膛只剩下了三尺距离,瞬息之间,凌赤便要倒身在左南天这么一道冰锥之下—— 砰! 左南天脸色大变,眼见面前的凌赤依旧是稳稳地站着,丝毫不动,而自己的冰锥却是在一阵烟尘过后化作了白气。 “左阁主,这位小施主才破了你的阵法,可不能够暗箭伤人啊!” 左南天大惊,往周遭一望,那一声敦厚的沉吟在自己四周回响着,但却不见身影,此人的内力又会是何等精湛? 左南天又转头望向面前的凌赤,可却见得一个肥胖的身影挡在了眼前,身穿佛袍,面目肥胖,眼神眯作了一条线。 此人便是沙佛陀! 第两百零四章:联手 这沙佛陀怎么会突然来到这竿城徐府? 凌赤也是大为不解,然而扫望一眼,只见得周遭人等俱是一脸疑惑,都在暗自纳闷面前这么一个肥胖和尚究竟又是什么来头? 此刻的徐府之中,虽都是习武之辈,然而武艺能够同牛耿、凌赤一流相当的也只是寥寥数人而已。大多数人甚至都没有发现方才左南天所突然凝结射出的冰锥,就连“血面鬼”洪太龙与“平原虎”吕方两人都不过只是感到了一阵暗器往凌赤招架过去。 是以,沙佛陀的出现在他们的心中没有引起丝毫的波澜,或许更多的还在心中暗笑如此一个不知死活的和尚竟然敢来到这么一个凶险之极的地方。 可使出冰锥却被立马被沙佛陀挡下的左南天却是脸上挂上了惧色,如狼似虎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个大大咧咧的肥胖和尚,也是猜不准他的来头。 沙佛陀见众人疑虑之色挂在脸上,咧开嘴巴大笑着,满脸的肥肉也被这笑意给堆积在了一起,如是雨后的河岸稀泥缓缓下坠。 沙佛陀向前一步,双手合十,笑道:“左施主,和尚我虽然算不得什么正派大侠,方才也是躲在了一旁坐山观虎斗。可这暗箭伤人的行当,和尚倒也的确是看不下去的。” 左南天哼了一声,半斜着身子侧对沙佛陀,目光一瞥,冷冷道:“暗箭伤人?如今徐府大乱,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谁活得下来就算是谁的厉害。不知道高僧又有什么高见说在下乃是暗箭伤人的?” 凌赤眼见面前的沙佛陀竟然会出手帮自己一把,也是不由得微微一愣,警惕道:“沙佛陀?你我仇人相见,今日出手,又是为了什么?” 凌赤的确跟沙佛陀的相识算不得诗情画意,沙佛陀已是迈入了“虎啸”之境,更是一度将凌赤逼在了生死边缘。如今这沙佛陀竟然反手救了凌赤一条命,凌赤自然是难以置信,对于沙佛陀的居心也是揣测怀疑。 沙佛陀却是朗笑道:“和尚我与凌赤少侠你自然是不打不相识,自幽香谷那一日离别过后,和尚我更是深深为凌赤少侠的风采所折服。若能同凌赤少侠大醉一场、大比一场,想必也算是此生的一件美事,如此便四处追查起了凌赤少侠的下落。自南海到大漠,最终颠沛流离,听闻竿城大乱,和尚我就猜想凌赤少侠自不会待在安静的地方,也便跟了过来。” 沙佛陀字字诚恳,语义真挚,仿佛此来一行真的便是为了同凌赤结交一番。 牛耿生性单纯天真,听沙佛陀如此一说,也是不由得动心,怅然道:“不错,凌赤兄虽然脾气暴躁了些。可终归到底,凌赤兄也的确是不乏大侠风范,高僧前辈能有此感慨,在下也是感同身受!” 沙佛陀听罢,朝着牛耿双手合十,似乎是一副虔诚无比的模样。 而话语之中的主人公凌赤却是不由得哼了一声,惨白的脸上挂满了怀疑的神色,对于沙佛陀这说辞,险些死在了沙佛陀手上的凌赤又岂会不怀疑呢? 只听得凌赤冷哼一声,道:“先前你巴不得要了我的命,而今却是又要救了我的命。沙佛陀啊沙佛陀,虽然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我却也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是出家人。” 沙佛陀听完凌赤这话,更是仰面天空,笑得更加猖狂了起来,笑声不断,如是铜钟被铁柱撞得咚咚作响一般。好些人都是忍不住捂紧了耳朵,凌赤方才施展内力过度,也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左南天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个狂放不羁的和尚,更是心惊,暗道:“这和尚内力竟是如此高深,只怕是已迈入‘虎啸’之境的高手!” 沙佛陀双唇一合,朗笑之声戛然而止。众人却是呆呆望着面前的沙佛陀,脸上流溢出了一股惊愕的神情,这个和尚原来武功竟然不在他们所有人之下! 沙佛陀停止了笑声,却没有止住脸上的笑意,道:“凌赤少侠,你说说你,既然如此了解我,又为何不同我结拜为兄弟?要知道,不仅仅是少侠你不把和尚当作是出家人,就连和尚我自己也从来不遵守那些清规戒律的!” 左南天身处徐府之内,而自己亲自带过来的手下又已经被凌赤给打得重伤在地。草原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和妖刀门三大门派相互内斗不止,自己手中能够为己所用的伊寒却又为了所谓的江湖义气,今夜拒不出手。 左南天仔细思之,自己的处境的确是又到了一层艰险的地步,更何况,如今站在左南天面前的还是“虎啸”之境上层的神秘和尚也仿佛站在了凌赤那一边。左南天的处境瞬时也被这沙佛陀的出现所彻底由上风改到了下风。 而沙佛陀却是笑笑,道:“这竿城也实在是被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和妖刀门整得是鸡犬不宁,我出家人要的就是清净,看样子,也得是要出出手了!” 凌赤冷笑一声,暗讽道:“你这出家人要的可不是清净,恐怕是越闹越好,这才是合了你的心意。” 沙佛陀也是不羞不恼,笑着说道:“既然凌赤少侠都如此说了,那和尚我可就得要好好地大闹一场啦,哈哈哈哈!” 沙佛陀说着,也立马将身子转了过去,目光一扫,虽是慈眉善目,然而无人不惧怕那眼神之中温柔的杀意。 突然,沙佛陀身形一抖,瞬息之间,立马穿行在了众人之间,听得“劈里啪啦”好一阵响,竟然已有七八个人倒地不起。 而在那些人哀嚎连天之中,双手全都捂紧了小腹。凌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黯然道:“这沙佛陀的掌力果然不凡!” 沙佛陀稍微站住,突然大叫一声:“你们不是号称三大门派吗?有什么手段全都使上来啊!可别光站着一动不动的,虽是蝼蚁,可总得要跳巴跳巴再死吧?”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然而沙佛陀已然出手如电,又是一手抓住了一个人的脖颈,仿佛是抓住了两只死鸭子一般往地上狠狠一砸,霎时间脑浆飞溅。 双手沾满血液的沙佛陀却是面目狞笑,目光横扫,厉声问道:“还不出手?” 妖羽取出双刀,眼见面前杀神附体的沙佛陀也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后心一阵发冷,强作镇定道:“好,那就让老夫妖刀门妖羽来会会阁下!” 妖羽缓步向前,沙佛陀也跟着转过了身子,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冰冷道:“哈哈,总算是有条汉子敢站出来会会和尚了!” 妖羽双刀在前,正要冲上前去,岂料突然便有两道身影一起挡在了妖羽的面前。妖羽一愣,只见得面前这两人,一个手握血红长刀,一个肩扛方天画戟,正是“血面鬼”洪太龙与“平原虎”吕方二人。 吕方自混战之际,便已有赤兔马场之下的门徒冲进府内将吕方的方天画戟给抬了出来。此时的“平原虎”吕方肩上扛了一柄足有七尺来长的方天画戟,其上隐隐带有金纹绕戟柄而行,戟刃锃亮,透着好一股阴邪的寒气。 “平原虎”吕方手握此方天画戟,若是披上了那白金的铠甲,真如是三国时那战神吕布一般。 而“血面鬼”洪太龙比之“平原虎”吕方的霸气,却是更加多了几分邪气与血腥气,洪太龙脸长目短,乍一看,倒像是一只狐狸的脸。阴森森的血红长刀自然又是“血面鬼”洪太龙的一大特点了。 此时的妖羽眼见自己的两大对头竟然都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也是一阵怅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平原虎”吕方年纪轻轻便能够将马场生意升为江湖门派,更是聚齐门下无数高手组成了如今的赤兔马场,胸怀自然不在话下。此时的吕方微微偏过了脑袋,目光朝着背后的妖羽一探,笑道:“老头子,咱们也斗了这么多年了,也该是好好坐下来聊聊天了!” 妖羽嘴唇一阵翕动,“血面鬼”洪太龙却抢先说道:“坐下来聊天?可别忘了咱仨面前可还有个该死的臭和尚!我大漠血刃帮跟赤兔马场和妖刀门斗了这么多年,自然死也要死在你们俩手里,别人可别想打这个主意!” 妖羽更是感动了起来,一声叫好,大喊道:“既然如此,咱们三个今儿就破天荒的联手一回!等杀了面前这个不要命的臭和尚,我妖刀门还要同你们两派好好斗个你死我活!” 三人并肩而行,谁能想到这三大门派的首领如今竟然会站在同一条战线之上对付外敌?或许这就是江湖,或许这就是江湖人身上所带有的一股豪气! 沙佛陀见这三人气宇轩昂地朝着自己走来,心中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是喜上眉梢,大笑道:“好好好,和尚我也好些日子没有开过荤了!你们三个就一起上,也让和尚我动动拳脚!” 第两百零五章:大败 沙佛陀威风抖擞,一双肉掌之上的袖袍虎虎摆动,虽是不见招式与内力的催动,可这架势却也是绝然了得! 而站在沙佛陀面前的妖羽、洪太龙与吕方又各自是刚正不阿,好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凌赤眼见自己面前的众人显然已是大战在即,细细思之,如今这么一场鸿门宴本是为了自己所设,事到如今,自己反倒旁观其外,坐等闲之。若是换了其他人,或许还可真的就趁此机会立马逃脱而去,可如今这人却又偏偏是凌赤。 凌赤生性狂傲,自己所要承担的一切,又怎么会依赖于上天的眷顾与他人的救援呢?虽是三大门派如今目光都落在了沙佛陀的身上去,可凌赤却也耐不住心中那股傲气,挺起胸膛走上前去,道:“哼,不用多说了,你们所有人的目标都是朝着我来的。既然如此,便直截了当一点吧,我凌赤就站在这里,动手吧!” 沙佛陀却是冷笑一声,道:“凌赤少侠,你当然是不必着急的。这三位大侠既然要找和尚我比比功夫,和尚我又岂会有不陪同之理?等到这三位大侠倒下去,和尚我自然是要同凌赤少侠好好比划一番的!” 沙佛陀口出此言,依然是难以掩盖其熊熊之野心。可沙佛陀所为却又是何事?如今却也是无人所知。牛耿眼观众人都是惊弓之鸟,只等一指扣弦,立马又会是剑拔弩张的一片。 牛耿心怀慈悲,自然是不忍眼睁睁看着这偌大的徐府、乃至于竿城都沦为一场炼狱浩劫。牛耿飞快的身法立马冲上前去,剑尖一落,清亮的一声鸟鸣划破天际。 而牛耿独自站在众人之间,双眉紧皱,恳切地求情说道:“诸位,不论如何,咱们为的便是好好活下去。如今一战,自然是能免便免,休要因此惹了诸位的身家性命啊!” 妖羽却是两柄短刀一斜,已然是摆出了架势,冷冷道:“你既然如此看重身家性命,本就不过只是一个过路人,要走就快走吧!” 牛耿正欲说话,却突然被凌赤打断:“牛兄,人活着并不只是为了活着。与其苟活于世,我凌赤更愿意轰轰烈烈地大闹一场,即便是就此倒下,错失了往后数十年的生命,我凌赤也自当是义无反顾!” 牛耿眼见劝说无望,正欲进一步说话,岂料沙佛陀突然身子一拧,一只偌大的手掌已然拍到了牛耿的肩上,往后一拉,浩瀚的内力如同是奔流不息的江河将牛耿立马推至了远处。 沙佛陀冷笑一声,说道:“婆婆妈妈的,只会影响和尚我的兴致!你们三个,既然准备好了,那还不赶快上来送死?” 妖羽、“血面鬼”洪太龙、“平原虎”吕方三人受到了沙佛陀的挑衅,那天生而来的傲骨自然是难以忍耐,三人合力冲上前去。 最为年轻的“平原虎”吕方所学颇杂,身法较其余二人想必之下,也是更占上风。只见得“平原虎”吕方手拖着一柄方天画戟冲上前去,距离沙佛陀约莫三尺距离之时,倒提方天画戟往上一勾。 沙佛陀呵哈一声,双掌拍下,一股强劲的掌风也立马压了下来,竟然就如此将“平原虎”吕方的方天画戟给砸了回去。 电光火石之际,“血面鬼”洪太龙与妖刀门门主妖羽双双杀到,一人在左、一人在右,一柄长刀、两柄短刀齐朝着沙佛陀砍了过去。沙佛陀掌风未止,双臂又是微抬数寸,进而捏拳,轰拳而出,却又是一道拳风朝着两边冲刺而去。 妖羽见势头不妙,双刀换了路数,来回挥砍数次,将自己面前这么一道拳风给撕碎作数段直至消散不见。可“血面鬼”洪太龙却是挺刀之上,好一招“弧月落窗”,一道月牙状的刀风竟然与沙佛陀的拳风阵阵相碰,难分上下。 虽是如此,可沙佛陀却依旧是冷笑一声,道:“早早听闻,‘人之将死,其力无穷’。如今看到三位大侠如此用功卖力,果然是命不久矣。既是如此,那和尚我也当要认真些,也不让三位大侠在门下弟子面前丢了脸面!” 妖羽生性高傲,妖刀门门下弟子个性又自然是怪异无穷,可无论如何古怪的个性,都无法改变的便是他们骨子里面那股绝不认输的倔强。如今沙佛陀口中挑衅,作为妖刀门门主的妖羽自然是难以忍耐,呵哈一声,叫道:“和尚,你休要猖狂,老夫手段无穷,有你好受的!” 沙佛陀一声叫好,妖羽立马又是双刀齐上,上走“白虎刚猛”的路子,下走“青龙迂回”的战术,两相斗刀,只听得徐府之内立马又是一片叫好。 这双刀变化本就是无穷,而妖羽此时手中双刀竟然分走两条道路,更是难上加难。此外,妖羽手中双刀,无论是“白虎刚猛”,抑或是“青龙迂回”都是深入骨髓的招式,没有十多年的磨练根本练就不来的,而这妖羽竟然双手各执一刀,将两种招式全都使将了出来,又有何种理由不叫人交口称赞? 如今妖羽上有“白虎刚猛”之路子限制了沙佛陀的双手,而在下又有妖羽的“青龙迂回”之刀法使得沙佛陀双足移动如是定有针毡一般,难以施展身法。 如今比较之下,沙佛陀又有“血面鬼”洪太龙与“平原虎”吕方双双出招压制,竟然真的便将沙佛陀打入了下风。 沙佛陀也是不由得暗暗较劲,心道:“或许和尚我此次的确是有些狂妄了,竟然打算以一敌三。这三人虽然都不过是偏远江湖的掌门人,可既然能够当上一派之主,想必功夫也是到家的。看来和尚我这次也是得要认真起来了!” 正如此想着,只见得“平原虎”吕方找准了沙佛陀如今脚法不变的劣势,一杆方天画戟立马也跟着施展开来,所使的乃是前朝大将所发扬而来的“天龙游云戟法”,一施展开来,立马便是大开大合,风声不断,显然是威力无穷! 沙佛陀一手佛门武功,不比妖刀门妖羽的毒辣,也不比“平原虎”吕方的杀气腾腾,然而其势头之刚猛却又是其余三人所难以匹敌的。 沙佛陀一掌如是铁板紧贴掌心一般,竟然直直挥向了“血面鬼”洪太龙。洪太龙如今算得上是三大门派掌门人之中唯一一个还没有露出真功夫的,这沙佛陀一只肉掌可不简单,如今之下,再能隐忍的人也免不得要着急起来了。 果然见得“血面鬼”洪太龙一声重喝,手中赤红的长刀紧跟着削向了沙佛陀那么一只肉掌。作为大漠血刃帮的掌门人,“血面鬼”洪太龙的刀法又自然是不简单,虽是不过砍、挥、拦三等出手,可却比寻常刀法要深得许多。 这“血面鬼”洪太龙此刻便是使出了刀法之中的“拦”字诀,刀身横而向外,直与沙佛陀一只肉掌相接,且听“轰隆”一声响,“血面鬼”洪太龙立马便是脸色大变,只因刀身之上一股巨大的阻力吸住了整把刀。“血面鬼”洪太龙定睛一看,原来是这沙佛陀竟然没有以肉掌接刀,反而用着自己宽大的袖袍将刀刃给死死缠住了。 “血面鬼”洪太龙着急之下,立马又是使出了“挥”字诀,打算以此划开沙佛陀的袖袍。然而此刻沙佛陀的袖袍却仿佛变作了一张铁板一般叫其挥砍不断,又好像是一根金银长鞭一样死死贴住了刀身,根本甩脱不开。 沙佛陀一个用力,这么一把赤红的长刀也紧跟着从“血面鬼”洪太龙的手中跳脱了出去,迎而甩出,立马夹在了妖羽双刀之间,由此打乱了妖羽那“白虎上行刚猛”、“青龙下行迂回”的路数。 由此解脱开来的沙佛陀更是紧随其后,一双肉掌各执一拳朝着面前挥舞方天画戟的“平原虎“吕方大而砸去! 吕方手中的“天龙游云戟法”虽是精妙不断,可终归也是前朝大将于战场之中所用的武功,在这江湖之中难免也便显得些许笨重。这沙佛陀双拳出手,果然不凡,自方天画戟大开大合之际,顺而出手,立马握住了“平原虎”吕方的双手,狠狠用力,那“平原虎”吕方不由得脸色大变,忍不住痛嚎出声。 沙佛陀更是一声冷笑:“叫什么叫?这种痛都忍受不了,如何忍受接下来的?” 沙佛陀阴冷的笑意掠过了脸上,立马更是横下心来,握住“平原虎”吕方的双手指尖交错,一点、一错、一分、一折,这又是佛门之中的“如来三擒手”,本用以擒拿敌手,然而沙佛陀却用此种手法硬生生将“平原虎”吕方的手筋给挑落,方天画戟也立马落了下去。 “平原虎”吕方双手被废,只得倒下身去,痛嚎一片。 徐府之中更是一片默然,他们能够做什么呢?唯有凌赤一个人,悄悄捏紧了拳头…… 第两百零六章:烟雾 沙佛陀瞬息变化之间连出数招,立刻便将这草原三大门派的掌门人弄得是狼狈不堪。大漠血刃帮帮主“血面鬼”洪太龙手中长刀已落,而赤兔马场当家的“平原虎”吕方也是双手筋脉尽被沙佛陀给如此挑断,如今已落入同废人无异之态。而妖刀门门主妖羽虽是双刀在手,更无所外伤在身,可眼见吕方的下场,一时之间也是难以出手了。 沙佛陀挑断了“平原虎”吕方双手筋脉之后,便是双手合十,虽是佛门模样,可嘴角一抹狡黠的笑意,却依旧掩盖不了他心中茫茫的杀戮野心。 沙佛陀佯作不忍,道:“哎,阿弥陀佛!施主啊施主,和尚我也不忍心的,只不过如今这位凌赤少侠与和尚乃是至交。你等既然要伤他的性命,和尚我自然是难以忍受的了。这迫不得已之下,才敢出手的。” “平原虎”吕方双手被废,如今已是残废,倒在地上,满脸都是被疼痛所积压出来皱纹。血未外露,可吕方的脸却与血色无异。 “平原虎”吕方来回打滚数次,已无丝毫掌门人的模样,终于是稍有忍耐,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目光斜着望向了沙佛陀,恨恨道:“技不如人,是我姓吕的活该!既然你废了我的手,那我吕方好歹死也要死个好看!” “平原虎”吕方说罢,只见得奋身朝着沙佛陀冲撞了去! 沙佛陀脚底一顿,袖袍一扬,软绵绵的袖袍却突然像是由内塞了钢板似的,且听“咚”的一声好响,“平原虎”吕方的脑袋就如此砸了上去,顿时血流如注,倒身而亡。 如此大变之下,赤兔马场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要报仇。这也的确难怪,毕竟茫茫草原大漠,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所谓恩义,只不过是台面上所讲的,众人所为的,也不过是名利金钱,能活着就好,至于如何活着?那便不是如今的他们所会考虑的了。 “血面鬼”洪太龙往周遭望了一眼,自知即便是一帮之主,如今却也不会有任何门人前来相助,风光一世,现如今的结局却也是难得落寞,悲凉之下,“血面鬼”洪太龙也是忍不住高歌一声:“念吾生之风云,不料去之悲兮!再从头,敢问我刀锋芒向东西!” 此歌罢,“血面鬼”洪太龙更是冲向了面前的沙佛陀。沙佛陀狞笑一声,双拳齐出,好一招“双龙出海”,震得袖袍虎虎飞扬摆动,“砰”的一声,便砸到了“血面鬼”洪太龙的胸口之上。 “血面鬼”洪太龙更因此拳震得耳目欲裂,好一大口浓稠的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撒溅在了沙佛陀的脸上。沙佛陀阴冷一笑,脸上血痕斑斑,更是添得恐怖万分。 而重伤之下的“血面鬼”洪太龙已是余时不多,缓缓抬起手臂,如是蜻蜓点水一般缓缓落到了沙佛陀的肩上。沙佛陀眉毛一抖,岂料突然“咣”的一声,那手掌立马扇在了他的脸上。 “血面鬼”洪太龙朗声大笑,悲凉之中更不乏豪气干云。 这“血面鬼”洪太龙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扇了堂堂沙佛陀一个耳光! 就连心肠如铁的伊寒见了,都是忍不住一阵呢喃:“这家伙手脚尚且还在,若要打,拼尽全力打上个五十来招自然不成问题。不过能够拿命换来一个耳光,的确有趣……” “血面鬼”洪太龙嘴角笑意突然僵硬,狂笑也被夜里的冷风所吹断。他的身躯突然落地,再也不起。 草原之中三大门派其中的大漠血刃帮与赤兔马场如今两大掌门人都丧失在了沙佛陀的手上。众人一阵眼寒,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剩下的妖刀门门主妖羽身上去。 妖羽双手紧握短刀,目光之悲凉又与其本身而来的怪异相互交映,显得整个人即便还未死去,却同幽灵有着若干相似之处。 妖羽冷笑一声,喃喃道:“好啊好啊,我妖刀门绵延继承数百年,没想到还是砸在了我妖羽的手上!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吧!” 妖羽说着,举起双刀,目光落到了身侧“血面鬼”洪太龙与“平原虎”吕方的尸首上去,道:“哼,两个蠢货。我们三大门派斗了这么多年,自然只能够死在三大门派的手里!既然你们死在了这秃驴的手里,那就算是你们输了,看来最后的赢家,还是我妖羽啊!” 说罢,只见得妖羽双手一交错,短刀化作了两柄寒光在自己的脖颈一动,立时,妖羽人头落地! 沙佛陀目光不知是真的佛门慈悲,抑或是故作悲态,只不过如今看来,却都是虚假一番,更显得他野心勃勃。 沙佛陀瞥了一眼地上的三具尸首,对着周遭三大门派的众人朗声说道:“你们这群小贼子,为虎作伥久了吧?现如今妖羽、洪太龙和吕方已然死在了和尚我的手上。你们这些家伙还是好好换个营生吧!” 沙佛陀如此这话立马吓退了众人,嘴角更是一笑。毕竟如今这些人传出去的话语,无异于便是沙佛陀以一敌三,还剿灭了为祸草原的三大门派掌门人,无论如何,他沙佛陀都算是江湖之上的英雄豪杰人物了。 沙佛陀缓缓转身,面向着身后的凌赤,缓缓开口道:“凌赤少侠,既然这竿城的事情解决了,不知少侠你可否同和尚我好好出去走一遭?” 凌赤心怀戒备,掌心暗扣一股内力,目光冷冷地打量着面前的沙佛陀,道:“沙佛陀,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吧?” 沙佛陀还未答话,却听得一旁的左南天却是先行开口道:“沙佛陀,你武功着实厉害。但你可不要忘了,我们天南阁在武林之中的地位也是首屈一指的!我一个人打不过你,难不成你真想同天南阁结仇么?” 牛耿顺势跳了出来,剑身挡在身前,道:“无论你们是谁要带走凌赤少侠,都得要过了我这一关!” 凉风骤起,吹得众人衣裳乱晃,徐府之中的血腥之气也是随风而动。若是安分过日子的人,只怕是一闻到这血腥气便立马要呕吐不止的。然而如今徐府之中的五人——凌赤、牛耿、沙佛陀、左南天和伊寒,人人都是江湖之中的好手,虽是凉意爬上了颈后,却不见得众人眼神稍有退意。 一夜的拼杀过后,血流渐有光流映照,众人抬眼,原来是曙光降至。 伊寒望了一眼云层之中那模糊的光照,好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喃喃道:“唔,等候多时,总算是能够出手了。” 伊寒的目光落到了凌赤身上去,道:“凌赤,要想继续躲在别人的背后么?” 凌赤怎会心甘?立马挺身向前,怒喝道:“伊寒,我看在你兄长伊轻的份儿上,并不打算同你纠缠,可你也别太过分!” 伊寒冷笑一声,腰间双刀又是出鞘,目光一寒,道:“那你便拿真功夫来吧!” 伊寒同左南天双目一换,两人默契十足的并肩冲了出去,身法着实了得! 牛耿虽是护在了凌赤的面前,可却被左南天的冰寒劲给挡下。而伊寒却是身法轻灵,于凌赤的后背落位。 “天南阁?”一声沉喝顿起,“和尚我可从来没有怕过!” 沙佛陀后发先知,身形也跟着在凌赤的身后落位。只见得沙佛陀袖袍一舞,又是铁板一般挡下了伊寒的双刀。 刹那之间,那袖袍却又软了下去,自袖袍之后,沙佛陀沉肩而出,使出了少林派“降龙拳法”的招式“青龙撞柱”,立时砸肘挺进! 那伊寒眼见此招气势了得,凭着身法精妙,倒退数步,这才躲开。 沙佛陀又是袖袍一扬,双掌朝地上一落,震起黄沙与血滴无数,且听得“咚”的一声,一声爆炸响,众人都是难以睁开双眼。 等到牛耿、伊寒与左南天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这哪里还有凌赤与沙佛陀的身影? 沙佛陀早在那一刻,立马出手扣住了凌赤的后心,身形反复横跳,轻功施展开来远离了徐府,跳上了他早已备好的马车之中。 而凌赤早因为先前内力过度,武功不及巅峰之一二,被沙佛陀一手扣住,刚想出手,却又被沙佛陀给点中了身上的穴道,身子一软,叫这沙佛陀给扛走了。 沙佛陀坐上马车,扬鞭催促马匹快行,一边还在嘿嘿笑道:“这烈火堂的玩意儿着实有点儿意思,哈哈哈哈!下次回少林,也带点过去,也好将藏经阁的《易筋经》给偷了去。” 凌赤被沙佛陀甩在了马车之中,晃来晃去,周身也是老不舒服,眼见沙佛陀坐在前面加急赶路,也是忍不住骂道:“你这秃驴,要打要杀,就快点!” 沙佛陀却是嘿嘿笑道:“凌赤少侠你如今可是个大红人呀!丐帮给你撑腰,幽香谷护着你,就连朝廷莫不服将军也要看了你的脸色行事。如今之下,我拿了你,岂不是更进一层楼了?” 第两百零七章:怪物 沙佛陀也就如此驾车而走,将凌赤甩在了马车之中。 被点中穴道的凌赤如今虽是思绪万千,可却是动弹不得。思来想去,与其是做无用之功,倒不如好好休息一番,也好为往后的事情做些打算。 这个念头正在心中萌生出来,凌赤很快也是睡意涌了上来。方才破阵之时,凌赤一连将“山阳刀法”、“折花拳”、“聚气成形”跟“九龙血甲”的武功全都使了出来,内力消耗之大,简直是难以想象。 如今稍有松懈,凌赤的眼皮根本无法上翻,竟虎头虎脑地昏睡了去。 等凌赤再睁开双眼的时候,马车依旧是迅行如风,不见有丝毫作缓的迹象。 凌赤脖颈无法动弹,只得睁大了双眼往马车外往。光亮之下,一个硕大肥胖的身影倒坐在马车前的栏杆上。 自不必说,便是沙佛陀在打盹了。 马车前头的两匹骏马发疯似地狂奔着,虽没有沙佛陀抽鞭打腿,但却依旧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想必沙佛陀早先预备好此马车的时候,便是看准了这马儿的拼命。 凌赤尝试着活动自己的脖颈,微微一扭,竟是挪移了一寸距离。 凌赤瞥了一眼面前打盹的沙佛陀,心中更是一番暗喜:“这一夜过去,看来穴道已经慢慢解除开来,想必再用功一阵,穴道便能解开。” 如此想着,凌赤也是勤勤催动内力冲撞周遭之穴道。 这一冲撞才是叫凌赤不由得一阵惊讶,少林不愧是万派之宗,其刚猛生强虽未修习,却是早有耳闻。如今凌赤催动内力打算冲开穴道,却不料这沙佛陀点穴的手法竟是那般厉害,凌赤暗暗使劲不下五次,可这穴道依旧是纹丝不动。 马儿依旧是猛向前地冲刺着,山路崎岖,摇摇晃晃。约莫是路上的一块大石头被车轮压过,整个马车也是不由得颤抖一阵,凌赤更是整个身子险些滚翻出去。 这般动静之下,鼾声如雷的沙佛陀也是醒转过来,抬头一看,烈日正高。 沙佛陀摸着光秃秃的脑袋,大叫一声:“哎呀,这又是个什么地方?” 原来这自打离开竿城之后,沙佛陀也是一阵打盹,如今马儿只顾着狂奔,竟去向了与沙佛陀所预料完全不同的道路。 沙佛陀心性率直,被这马儿气得满脸通红,一根长鞭自座下抽出,便是“啪啪”两声好响落在了马儿屁股上。 “你们两只畜生,这跑到啥荒郊野岭的地方来了?”沙佛陀气鼓鼓地说道,“哼,和尚我折腾了一宿,这还没个吃饭的地方,倒是该拿你们饱饱肚子!” 沙佛陀说着,便要下马。 凌赤一歪脑袋,面前乃是一片黄沙路,两边草原高高隆起,不见牛羊,亦不见人烟。 凌赤虽是稍稍解开了脖子上的穴道,可全身其余各处都是无法动弹,此时本该是最好的逃跑时机,可即便是凌赤,那也只能是无能为力。 沙佛陀跳下了马车,在两匹马儿之间不断地挑选,对于该杀哪一匹马也是拿不准主意,于是乎又跑上了马车,食指猛地一点,解开了凌赤的一处穴道。 凌赤舌头如今可以动弹,看来是沙佛陀专门打算让凌赤开口的。 沙佛陀坐进了马车,道:“喂,你说这两匹马,咱们究竟该吃哪一匹?” 凌赤微微一愣,舌头的穴道虽是解开了,但依旧是一阵酥麻,倒说不出个所以然。一阵呜咽之后,凌赤这才干涩涩地说道:“当然是看马儿的肥瘦了。” 沙佛陀猛一拍脑袋,连连称是,又跑下了马车。 凌赤抬眼一看,只见得沙佛陀立马便是极重的一拳打在了那稍肥的马头之上。沙佛陀气力无穷,武功更是继承了少林派的刚猛之势。如今一拳,那马儿怎么会受得了?立刻也就倒身下去。 凌赤不由得大叫道:“这马儿如此健壮,你杀了它,咱们跑路难不成要用那匹瘦马?” 沙佛陀这才反应过来,然而拳头已经打出去,马儿也已经死在了面前,再做什么,自然也是于事无补的。沙佛陀只得叹口气,道:“哎,下次你这小子说话也就说明白点儿!我还以为你是要和尚我杀匹肥马来解馋呢!” 沙佛陀愤愤地解开了死马之上的缰绳,拖着马腿便要将这马砍碎以烤熟。 突然,只见得周遭突然一阵箭雨冲刷而来,如是漫天雨点一般直朝着黄石路落下。沙佛陀也是不由得大惊,两边扫望,好些身着皮甲的汉子拉满强弓,正是朝着马车赶来。 箭雨之中,沙佛陀立马趁机钻入了肥马的肚子,可无奈身躯实在是肥胖,竟塞不进去,只好提着这死马儿左拦拦、右挡挡,躲避了好些弓箭。等到箭雨停歇之时,死马儿的两边倒像是成了刺猬一般。 两边草原数十个大汉提刀赶杀而来,沙佛陀更是摩拳擦掌,恨恨道:“和尚我现在正是饿得发慌,人肉也当然是照吃不误!” 沙佛陀说着,立马拔足飞奔前去,竟是一拳便将当头一个汉子从马上打了下来! 被点中穴道的凌赤身处马车之中,未被箭雨射中受伤,然而听到外面一阵大乱,自然是着急不已,扯开嗓子叫喊道:“臭和尚,外面怎么了?” 然而沙佛陀杀得正酣,又岂会听得见凌赤的叫喊声? 沙佛陀听不见,然而这突然杀来的一众人马倒是听见了,只见得一柄尖刀突然划开了马车的帘子,几个脑袋突然从外面冒了进来,黑黝黝的脸上画满了血红的图案,看起来真像是地狱前来索命的恶鬼。 凌赤更是一惊,突然只见得其中一个男人朝外大喊着。至于喊叫了些什么,那凌赤也着实听不懂,总之不是汉文,也不是蒙古文。 那沙佛陀打着打着,只见得竟然好些人占领了马车,也是急得立马掉头便往马车那儿赶。 可沙佛陀虽是进来容易,出去的时候,却已经是好些人马团团围住,一时之间,竟然逃脱不掉。 沙佛陀所幸一掌折碎了朝自己刺来的一杆长枪,另一只手又伸进了袖袍之中,摸出一个圆乎乎的黑球玩意儿,大喊道:“妈的,一群蛮子,倒来尝尝这雷火珠的滋味儿!” 沙佛陀将这雷火珠往地上一砸,更是好大一声爆炸,伴随而来无数黄烟,立马便是将众人的双眼给蒙蔽住了。 沙佛陀趁此机会,立马往外冲去,嘴角微微上扬,显然是得意至极的模样。 然而黄烟还未散去,沙佛陀奔跑之中却突然撞到了好一个硬邦邦的玩意儿,好像是一堵铁墙挡在了自己面前似的。 沙佛陀倒退半步,自黄烟之中急忙双拳出手,又是一记“双龙出海”朝着面前那不知名的玩意儿砸了去! “啊!” 一声野兽的咆哮瞬时让沙佛陀不由得呆住了,待得黄烟散去,沙佛陀擦亮了眼睛,只见得面前站着的竟是好生高大的一个人! 这人周身全被铁甲覆盖,身高足有十二尺那般高大!凶神恶煞,手上的爪子似鹰爪,又长又尖;又似虎爪,又硬又宽! 此人脸上全无血色,但从铁甲片片之中却是渗出了不少血液。那人的眼神漆黑无光,根本没有瞳孔可言,就这么凶巴巴地望着沙佛陀,即便是杀人不眨眼的沙佛陀见了这怪物,也是不由得一阵后怕。 黄烟既然散去了,这怪物自然也就能够看清沙佛陀了。 只见得那怪物立马双拳朝着沙佛陀猛砸而去,沙佛陀脚步一抖,滑步离去,定睛一看,那地上已被砸出好大一个坑洞。 沙佛陀目光已经牢牢落在了这个怪物身上去,渐渐的,更是没有了丝毫的分神以夺回凌赤在内的马车。 凌赤独自躺在马车之中,竟被人硬生生从马车之中拖了出去。目光一扫,凌赤也是不由得被那追击沙佛陀的怪物给深深吓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一阵凉意落到了脖颈上。 凌赤一看,竟是一个黑乎乎的女人伸出了五六寸长的指甲探向了凌赤的肌肤。凌赤情急之下想要出手,可偏偏自己却又被点中了穴道,只好催动内力,将“九龙血甲”移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那女人更是一声大叫,急忙将手收了回来,指甲就如此被凌赤的“九龙血甲”给折断了两寸。 女人大怒,然而突然又是惊喜地狂叫着,使唤着周遭的男人抬起凌赤便跑。 凌赤被人抬了起来,更是拼命地移动着脖子,一个男人受不了凌赤的使劲儿折腾,竟又将凌赤给摔了下去,拿着长枪杆子狠狠朝着凌赤的小腹猛戳下去。 凌赤被如此一戳弄得是疼痛不已,不由得捂紧了小腹。 凌赤突然大喜,心道:“这家伙不偏不倚,正好给我解开了手臂的穴道!” 凌赤出手如电,急忙又将自己其余各处的穴道全都解开,那群男人只是不解地望着坐在地上的凌赤,悄然将长枪枪尖对准了凌赤的后心。 第两百零八章:巫鬼 凌赤扫望一周,周围的男人都是凶神恶煞的表情,手中的枪尖还隐隐留着发黑的血迹,被磨得锃亮发光。 凌赤双拳捏紧,正要出手之际,只见得那个怪女人突然又冲了上来,手掌朝着凌赤猛一挥,又是一阵深绿色的烟雾迎面袭来。 等到深绿色烟雾被凌赤吸入鼻中之后,凌赤只感到头晕目眩,立马也便昏睡了去。 而独自一人迎战十二尺高铁甲怪物的沙佛陀也是霍然打出数拳,虽是将那怪物的铁甲打凹进去,可怪物却依旧是生龙活虎,仿佛没有受到丝毫的损伤一般。 沙佛陀大惊之下,只见得凌赤已然被那群怪人给抓住,心思一急,也是难免分身。 而这周身铁甲的怪物却是不会给沙佛陀丝毫的机会,像是一匹野狼一般,稍稍嗅到了沙佛陀身上那股懈怠的气息,立马又是双爪齐出,毫无章法地朝着沙佛陀冲杀了去。 沙佛陀急忙一闪,却不料背后又是一众奇装异服的汉子,硬弓强拉,更是避无可避了。沙佛陀正要出手杀出一条血路,岂料那怪物的速度竟然比沙佛陀还要快上几分,立马又是趁着沙佛陀不注意,狠狠一抓,将沙佛陀甩飞在地。 沙佛陀一起身,只见面前又是好一阵深绿色的烟雾,随即也跟着凌赤一般,不省人事了。 两人就如此被这群怪人给抬走了去,风萧萧、沙走走,空余一匹瘦马紧紧拴在了马车之上。黄石路中,死去的肥马全身尽是尖锐的弓箭,只像是一颗巨型的海胆搁浅在了这草原之上。 日升日落、风来风去,又是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等到凌赤微微醒转过来的时候,面前只是好些火把闪烁着微弱的光亮。 凌赤转头一看,沙佛陀也就躺在了自己的身侧,双目无神地望着火光。 凌赤歪着脑袋扫望一周,他们二人都已是被双指宽的结实藤条所捆绑着,要挣脱开来属实不大容易。凌赤尝试着运气,可丹田之中却是极为混乱,一阵运气过后,竟还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不要尝试了。”沙佛陀缓缓开口说道,“和尚我早就试过了。想必先前放出的绿烟还在咱们体内留着毒素,我们运气根本无法畅通。” 凌赤皱紧眉头,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 沙佛陀怂了怂肩膀,道:“你问和尚,和尚能够问谁?难不成和尚我问道士去?” 沙佛陀说着,嘴巴朝着一个方向嘟了过去。凌赤顺着沙佛陀所指方向瞧了过去,只见得不远处又是好一堆尸体残骸,其上苍蝇臭虫不住蠕动,叫人一瞧,便是忍不住的恶心。 “嘿嘿,和尚我倒是想要问问道士。可那姓崔的道士早死在这里了。” 凌赤颇为疑惑:“姓崔的道士?” 凌赤忍住喉间的恶心,又望向了那一堆尸体残骸,只见得残骸最上方果然有一个身着道袍的尸体。这道袍如今虽然看起来肮脏恶心,然而金丝其上,好大一个“金龙绕八卦”的图案纹在了道袍后边儿,想必这道士生前也一定是江湖之中有名有姓的一号人物。 沙佛陀笑道:“你看那崔道士,腰间的八卦盘据说是纯金打造,其上更有二十四粒宝石镶嵌其中,价值不菲。这‘天龙法师’崔道士更是以一己之力打败了觊觎八卦盘的‘五湖八怪’,功夫不可谓不高。不料三个月前却突然没了消息,原来是在这地方给作了虫穴!” 凌赤虽是闯荡江湖已有不少岁月,但于江湖之中的名人却也是知之甚少,听沙佛陀口中竟对这个死尸崔道士颇有赞叹之意,也是不由得一阵唏嘘:是什么样恐怖的人才会将这武功高强的“天龙法师”崔道士给弄成这般模样? 而在崔道士之下又有无数残骸,这群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凌赤思索之下,急忙问道:“臭和尚,这群人究竟是什么人?把咱们抓来又有什么好处?看他们连那个崔道士的宝贝八卦盘都没带走,那图的又是什么?” 说到这里,凌赤不由得一惊,胸口一压,隐隐感到了一股硬物抵住了自己的喉咙。这时候,凌赤才是颇感心安,所幸《开元密录》没有被偷走。 沙佛陀摇了摇头,道:“这群人武功不高,但是手段实在是阴毒。跟我对战那个怪物,长了一个人模样,但打起来,却像是猛兽似的,没有丝毫的人性可言。而他们用来迷惑咱们的烟雾,又与江湖之中常有的迷药不同,来历定然不浅。思来想去,有这种本事的,也只有一类人了。” “哪一类人?” 沙佛陀冷冷回答道:“巫鬼族。” “巫鬼族?” 凌赤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奇怪而诡异的人群,然而在阅历颇为丰富的老江湖眼里,宁肯惹上了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也千万不要触了巫鬼族的霉头。 所谓巫鬼族,并不是他们对自己的称呼,而是江湖中人给他们的叫法。至于他们究竟说的是什么话,也没有人能够听得懂。但是巫鬼族族人所使用的阴毒招式,倒的确是百年来无人能敌的。 蛊术、毒术、摄魂术……虽然巫鬼族族人的武功不算太高,然而这一类阴毒的本事更是让前几辈江湖中人吃尽了苦头。 后来,江湖之中更是以少林、武当、昆仑为首的三派十门三十八宗联盟,于沙漠与巫鬼族拼死一战,死伤无数,这才让当初势力日益壮大的巫鬼族走向了落没。虽是百十年来,巫鬼族早已淡出了江湖人的视野,甚至现如今的江湖早已忘却了巫鬼族的存在,然而这个诡异的族群实则一直潜藏在了世人的周围,悄悄谋划着最为邪恶的阴谋…… 沙佛陀对于巫鬼族并不算太过了解,只不过早年于少林寺藏经阁的《少林纪实大典》之中提到过只言片语。即便是当初的少林,虽是以三派十门三十八宗联盟总舵的身份主持击溃巫鬼族,却对巫鬼族也是一无所知,是以沙佛陀于那《少林纪实大典》之中也未获得多少有关于巫鬼族的记载。 然而沙佛陀却已是同巫鬼族的怪物大战过了,如今更与凌赤被那深绿色烟雾给迷惑住,被关入了这囚牢之中,当初年少阅读《少林纪实大典》的恐惧更是如海浪一般迎上了心头。 凌赤虽是少年无惧,闯荡江湖至今,从未有过惧色。然而如今巫鬼族的隐秘诡异,倒是着实让这个少年颇为担忧,打量了周遭一眼,渐渐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很快,便有几个汉子走到了两人的囚牢面前。这几个汉子都是一般无二的打扮,满脸浓墨着凶神恶煞的涂鸦,胸膛大露,深深的刀疤落在了胸口。 一个汉子蹲了下来,胡须又长又乱又硬,眼神更是比恶狼还要凶恶万分,狠狠地瞪着凌赤。 可凌赤不知怎得,竟没有丝毫惧色。见这个汉子如此死死瞪着他,凌赤心头便是冷不丁冒起了一阵怒火,竟然怒吼道:“妈的,你瞧我作甚?” 那汉子一愣,但很快又是狠狠怒瞪着凌赤,并不言语。 凌赤这才注意到,这紧紧盯着自己的汉子胸口上竟然足足有三道刀疤,其余汉子都仅仅只有一道刀疤。 “莫非这胸口刀疤数量越多,这人在巫鬼族的地位也便就越高么?” 凌赤如此想着,突然被那个汉子给拉了出去,留下了沙佛陀独自一人呆在了囚牢之中。凌赤由于深绿色烟雾的原因,根本无法施展武功,更何况这汉子仿佛是天生神力,捏住了凌赤的手臂便像是一把大钳子,叫凌赤疼得满脸涨红。 一路都是黑暗,可凌赤却被拉着拐过了无数的弯弯,凌赤也不知道巫鬼族族人在这等黑暗之下究竟是如何走路的,难不成他们早已背熟了这里的每一条路线? 终于,凌赤被带到了一个有火光的洞穴,三个披着狼皮的女人坐在了石墩上,相互扶抱在了一起,脸上又是绘上了毒蛇的图案,乍一看,倒像是三条毒蛇相互缠绕。 凌赤一盯,这才发现其中一个女人便是那将手指伸入自己颈后的怪女人。 三道刀疤的男人朝着女人跪下,嘴里咕隆咕隆地说些什么,凌赤自然是听不懂的。然而又只见得那三个女人突然缓缓走了下来,其中一个女人更是勾起了凌赤的下巴,笑着,吐出了纯黑色的舌头,在凌赤喉结处轻轻一舔。 凌赤如是被闪电击中一般,急忙往后一跳,却又跳到了那三道刀疤男人的怀中去。那男人愤怒得抱起凌赤往地上一摔,凌赤被摔得全身酸痛,可一阵温热突然传来,那三个女人竟然一起扑到了凌赤的身上舔着凌赤的手臂、大腿与喉咙! 凌赤恶心至极,使劲儿地催动内力,可由于深绿色烟雾的原因,内力根本无法正常的催动,只是在凌赤的体内无止境地乱撞。 “妈的,被内力撑爆也比被这三个怪物强暴好得多!” 第两百零九章:蛊虫 那三个怪女人只一个劲儿地在凌赤身上摩擦着,虽是满脸涂鸦,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三个女人的身材着实跟京城最大酒楼“醉仙居”之中的舞姬有得一比。 那水蛇似的腰肢在凌赤周身各处不断地蠕动着,即便是凌赤,也是隐隐泛起了邪恶的念头。更何况这三个怪女人全身又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香气,说是香,那倒也说不上,甚至有些刺鼻,但偏偏能够引起男人心头的那一股火焰。 然而凌赤心头的火焰可不仅仅只是燃烧于男女之事,更多的,是他的愤怒。 只见得凌赤虽被挑逗,可却依旧是一刻不停地催动起了全身的内力。内力在凌赤的体内仿佛化身成为了一只被蒙上双眼的野牛,在凌赤五脏六腑之中砰砰乱撞,丝毫见不得有所控制的迹象。 很快,凌赤也便忍受不了这股内力所造成的剧烈疼痛,喉间一股又咸又甜的液体涌了上来,便是猛地狂吐一口鲜血。 那三个怪女人似乎也是被凌赤如此一着给吓到了,立马从凌赤的身子上起来,呆呆地望着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凌赤,嘴里又在嘀咕讨论着什么。 凌赤如今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比白纸更要苍白,比柳絮更加无力。凌赤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但很快又因为剧烈的疼痛给倒下身躯,他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小腹,不住地咳嗽着,又是几滩鲜血吐在了一旁。 “看来这强行催动内力造成的伤害着实不小啊!”凌赤也是不由得一阵苦笑,“只不过叫这三个怪女人从我身上滚了去,那倒也算是划算。” 凌赤如此想着,却不料自己的一条腿突然被人拎了起来,凌赤抬头一看,却又是方才那个男人。男人闷哼了两声,便要拖着凌赤往外走。 却不料一个怪女人突然大叫着,让这男人放开了手。 那个怪女人又妖娆多姿地朝着凌赤走了过来,腰肢扭动不见得有半分舞姬曼妙,一步一步真如是毒蛇靠近。 凌赤瞪大了双眼紧盯着面前这个怪女人,而她却又在凌赤面前蹲下了身子,伸出了漆黑的舌头落下了凌赤的喉结。 凌赤一阵恶心,急忙往后倒,可那怪女人竟用手在后接住了凌赤的后脑勺,把凌赤死死往前一拽,舌头又伸向了凌赤的嘴中。 像是蠕虫一般恶心的蠕动,凌赤胃中翻滚,不仅是要吐血,还要呕吐。 然而不管是呕吐物还是鲜血,凌赤都还没有吐出,却突然又昏倒了过去。 等到凌赤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身边又是那双目无神的沙佛陀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凌赤虽是醒来,然而只感到全身无法舒展,不仅仅是内力受阻,就连最基本的移动双手双脚都显得极为不协调。 沙佛陀冷笑一声,颇带着几分猥琐道:“你这小子,看不出来还有几分招惹女人的德行!先前幽香谷那群疯婆娘那番维护你,而如今巫鬼族的怪女人也跟着看上了你。嘿嘿嘿,方才定是出去好一阵你侬我侬了吧?” 凌赤急忙反驳:“不……不是的!我怎么可能——” 凌赤话还没有说完,且见沙佛陀更是冷笑道:“年轻人火气重,那自然也是应该的。那男人把你扛回来的时候,和尚我一闻,便闻得出来你身上带了不少那怪女人的气味。嘿嘿嘿,都整得虚脱入睡了,想必定是十分畅快的吧?” 凌赤只是哼了一声,问道:“别说这些了,我究竟又昏睡了多少时辰?” 沙佛陀掐指一算:“不多不多,也不过也就三四个时辰。” 凌赤暗暗心想:“那怪女人又是用了什么妖术,我怎么又昏睡过去了?” 一个劲儿地想,自然是得不出结果的。凌赤无奈之下,又只得暗暗催动内力,打算早些回复实力,以防又有什么意外发生。 丹田之中渐渐掀起了一阵涟漪,随着凌赤的催动,一股小小的内力渐渐从凌赤的丹田之中升了起来,缓缓只丹田往凌赤的小腹石门穴游弋过去。 突然,那股内力竟然凭空消失了。 凌赤不由得一阵惊讶,又是暗暗催动内力往小腹石门穴游去。可无论如何走行,那股内力总会在小腹石门穴的位置突然消散不见。 凌赤怒骂道:“你这臭和尚,给小爷我点的什么穴道?我还以为已经解开了,怎么现如今石门穴却依旧是一阵空虚?” 沙佛陀更是被凌赤这一叫嚷给怔住了,道:“哼,和尚我的点穴功夫又岂是你能够解开的?你只不过是解开了大半,剩下的那些我早趁着你睡觉的时候给你解开了。怎么?石门穴又怎么了?和尚我可从没碰过那里啊!” 凌赤半信半疑地又开始催动起了内力,那股内力缓缓游弋,又往着冲门穴去了。内力平稳,渐渐在冲门穴之中汇聚。 凌赤稍稍安心,却不及片刻光阴,汇聚在冲门穴之中的内力却又突然消散不见。凌赤不由得大惊:“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内力怎么全然被什么吞噬了一般?” 沙佛陀事到如今还不能够自由催动内力,听凌赤如今一讲,也是提起了兴趣,连忙说道:“你能够催动内力了?难不成是那怪女人看上了你,把你的毒解了,要让你做什么压寨头子?” 凌赤甩了沙佛陀老大一个白眼,却也并不理会沙佛陀此时的玩笑话。 只见得沙佛陀缓缓将手搭在了凌赤的肩膀上,道:“我的内力在我体内依旧是流通不畅,我先强行把内力加入到你身子里面,你再尝试着运气看看。” 沙佛陀也是说做就做、绝无二话的人。凌赤果然感到了自沙佛陀掌心之中渐渐传来了一股热流往自己的五脏六腑之中窜动。 沙佛陀强行将不受控制的内力输送到了凌赤体中,这样对自己的伤害自然是不小,果然嘴角缓缓流出了殷红的血液。 沙佛陀不管不顾自己的内伤,继续说道:“我的内力不受我控制,现如今输送到了你的体中,你快试试看能否控制下去?” 凌赤也跟着将沙佛陀的内力在自己的体内运转,虽然两人武功并非同源,要想要任意支配沙佛陀的内力极为困难。然而凌赤本身就已修习过了《开元密录》,更何况两人的内力都是如出一辙的刚猛一派,凌赤刚开始运转内力虽未困难,然而很快便得心应手了起来。 沙佛陀更是一刻不停地望着凌赤,见到凌赤双眉稍有缓转,正要舒一口气,却不料凌赤的眉头竟然比先前更为紧皱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沙佛陀急忙问道,“你难不成无法运转我的内力吗?” 凌赤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能够运转你输送进来的内力了,然而刚将其运转不久,那股内力却又突然消散不见了。” 沙佛陀大惊,立马将大掌落在了凌赤的小腹上,紧闭双眸,细细察觉了起来。 约莫又过了一阵,沙佛陀这才放开了手掌,喃喃道:“不简单呐不简单……” 凌赤急忙问道:“什么不简单?臭和尚,你要说什么话就给我说清楚一点!” 沙佛陀又指了指不远处堆积如山的尸体,道:“你走之后我就一直在研究这些尸体,后来发现,他们的血肉全部都是被蛊虫给啃食坏掉的。蛊虫在他们的体内长大,最后啃食了他们的心脏,从胸口跳了出来。” 凌赤也跟着望了过去,果然见得那些尸体的胸口上都有一个大大的血洞。 凌赤更是惊讶了起来,道:“难不成那怪女人在我的体内种了蛊虫?” 沙佛陀却又是摇头道:“不一定。这蛊虫是吃血肉的,一旦入了你的身体,你又岂会向这般无事?你的内力凭空消失,难不成是被蛊虫给吃掉了?” 凌赤不由得一惊,但很快又笑道:“怎么可能?内力无色无形,甚至不算作气体。那蛊虫又怎么可能以内力为食?” 沙佛陀的目光又沉了下来,冷冷道:“或许别人的内力不可以当作食物,但凌赤少侠你的武功来看的话,这内力未尝不是蛊虫所最美妙的食物啊。” 凌赤被这沙佛陀搞得云里雾里,细想一番,突然又是一阵后怕,惊呼道:“难不成是我的‘聚气成形’?” “不错。”沙佛陀继续说道,“你的内力因为那一门功夫是随时可以转化为实体的,这蛊虫或许就潜藏在了你的体内,一遇到你催动内力,莫名其妙地便让你本能使用了这一门功法。然后你化为实体的内力便是它的美餐了。” 听沙佛陀这般解释道,凌赤心中也是更加惶惑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更是一阵恍惚,喃喃道:“那如果这个蛊虫没有内力可以吃的时候,岂不会是要用我的血肉作为食物?” 沙佛陀的目光却更为阴沉,冷冷道:“你要担心的不应该是这个,你要担心的是你的蛊虫,跟那些蛊虫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两百一十章:解脱 是啊,吃掉“天龙法师”崔道士与其他江湖豪杰的蛊虫乃是以血肉为食,而寄居在凌赤的蛊虫却是要以内力为食,两种蛊虫分明就是相别各异,而这其中又掺杂了些什么关联,倒的确是叫人不由得一阵胆寒。 沙佛陀眼见凌赤已然下了蛊虫于体内,也是不由得一阵唏嘘,心想:“凌赤这小子事到如今也被下了蛊虫,这巫鬼族又岂会放过和尚我?” 如此想着,沙佛陀心中更是下了狠心,定要尽快逃出这么一个是非之地。 凌赤只是暗暗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他武功这才恢复不久,难不成又要因为这么一只小小的蛊虫而弄得自己一身狼狈了么? 沉思之际,凌赤丝毫没有意识到沙佛陀的眼神早有异变。 “凌赤少侠,现如今你可是那巫鬼族怪女人身边的红人了。”沙佛陀阴冷地笑着,“和尚我要想出去,看来还得要靠你凌赤少侠了。” 沙佛陀又将双手搭在了凌赤的双肩之上,不等凌赤稍有反应,沙佛陀掌中又是源源不断的内力朝着凌赤奔涌而去。 此次沙佛陀运输过来的内力没有丝毫的顾及,更像是一股脑要将内力全部输送过来似的。沙佛陀掌中不再是温热,而是由于剧烈内力运转而来造成的灼烧。 凌赤双肩被如此灼烧着,一股剧烈的能量渐渐积聚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凌赤大吼着,正要出手阻拦沙佛陀,可突然身子却猛地变得无力起来,跌倒在了地上。 沙佛陀阴森地笑着,牙齿之上尽是由于过分输送内力而造成的鲜血溢流,看起来真如地狱的恶鬼无异。 凌赤大惊,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沙佛陀是想要将内力全部输送到自己的体内,将凌赤体内的蛊虫养起来,造成凌赤内伤加重,由此引起巫鬼族一行人的重视。 巫鬼族的人一旦来了,注意力当然全部都会落在凌赤的身上去,那么便又给了沙佛陀逃脱出去的可乘之机。 凌赤也是不由得一阵感叹,看来出身在外,想要靠其他人是万万行不通的。 事到如今,那只寄居在凌赤体内的蛊虫已经被沙佛陀的内力给吸引过来,大肆地在凌赤的体内作乱。凌赤被这只蛊虫搅得心神不宁,五脏六腑都是好一阵剧痛,终于是忍耐不下,口喷鲜血。 沙佛陀突然大吼道:“娘的,你们的小白脸要死了,还不赶快过来?” 巫鬼族一群人听到了动静,也是着急往凌赤这边赶来,一看凌赤歪倒在了一旁,口吐鲜血不止,那绘满了涂鸦的脸上都是一阵着急,急忙将凌赤给拖了出去。 凌赤回望背后沙佛陀,只见得他的脸上却是泛起了冰冷的笑意。 凌赤暗骂沙佛陀这家伙不仗义,然而面前却又是好一片黑暗,终于又因为自己全身的剧痛又昏倒了过去。 香气扑鼻,凌赤又是不知道是在如何的环境之下醒来,隐隐可见光亮就在前方不远处。 脑海之中伴随视线突然的一阵光亮使得凌赤不由得一阵眩晕,瞧了瞧沉重的脑袋,火光依稀可见。 在火光一旁,端坐着三个怪女人,正是给凌赤种下蛊虫的那三个怪女人。三个怪女人手舞足蹈,围绕着火光起舞,手搭着手,肩落着肩,又是如同毒蛇缠绕般的舞蹈不停不休。 凌赤虚弱地望着那三个怪女人,越看越是惊奇,这三个怪女人仿佛是在修习着什么武功一般,虽然动作如跳舞,但是每一次舒张手臂,都是难掩那毒蛇般凶恶的杀意。 凌赤周身并未有着什么枷锁,缓缓站起身来,想要催动内力,却又想起来自己的体内还有好一只吞噬内力的蛊虫,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凌赤小心翼翼地起身,在火光之下竟然看见了一把黑鞘单刀,不由得眼神一亮,心道:“我的‘黑鹏宝刀’原来是被他们给拿到这里来了。” 见到了好朋友,凌赤心中的欣喜之情当然是难以言喻的。然而这黑鹏宝刀就在那三个翩翩起舞的怪女人一旁,要如何将其拿到手,倒又成了好一个问题。 可突然却见得那三个女人竟然转过身来,其中一个怪女人捡起了“黑鹏宝刀”,嘴里又嘀咕着某种言语。 凌赤还未懂得怪女人究竟是什么意思,突然便见得怪女人已经拔刀出鞘,将“黑鹏宝刀”丢给了凌赤。 凌赤伸手接住了“黑鹏宝刀”,倒是着实没有料到这怪女人竟然会将如此宝刀交给自己。 不等凌赤有所反应,只见得一个怪女人突然朝着凌赤发足奔来,藤条般的手臂一摆,手腕随之一绕,倒像是一只毒蛇吐信。 凌赤大惊,急忙以刀柄相接。另外两个怪女人也跟着发足奔来,并不打算留给凌赤过多的机会出手,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三个人相互配合,将凌赤上门、中门、下门锁得死死的。 凌赤大叫一声:“不妙!” 只见得一个怪女人朝着凌赤小腹进招,又恰好凌赤体内的蛊虫由于凌赤动武的关系,于凌赤的五脏六腑之中肆意摆动个不停,叫凌赤更加是手忙脚乱。 凌赤不及那怪女人出手迅速,怪女人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搭在了凌赤的小腹上,又是一股阴冷之气传来,惹得凌赤体内的蛊虫更加跳动不已。 凌赤难忍剧痛,又是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三个怪女人这才住手,相视一眼,倒退数步。 凌赤以“黑鹏宝刀”强撑住,狠狠地望着面前这三个举止怪异的女人,恨恨道:“你们这群家伙,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 三个怪女人自然听不懂凌赤口中的话语,只是互相讨论了几声,又是各自掏出了一个小球往地上一摔,一股深绿色的烟雾袭来。 凌赤早就上过这股深绿色烟雾的当,此刻更是紧闭住了咽喉、鼻息,躺在地上,佯作昏睡的模样。 三个怪女人见状,立马叫出了其余的怪男人,又将凌赤抬向了不知何处。 兜兜转转,凌赤微微睁开眼,却并没有回到先前的囚牢之中,还是那三个怪女人守在了自己的身边。 凌赤趁着她们三人不注意的时候往周遭看了一眼,只是一片的黑暗,少有的火光可依稀看出面前乃是一个阴森的洞穴。 一个怪女人立马转过头来,凌赤急忙又闭上了双眼,假装昏睡。 那三个怪女人一起跳上了凌赤的身上去,温热再次传来,凌赤只感到一阵恶心,正要忍不住想要伸手推开那三个怪女人的时候,却又感到小腹之中的蛊虫在缓缓移动着。 “莫非她们是要拿这蛊虫做些什么?”凌赤暗暗心想,“我倒先忍一忍,瞧清楚形势再动手吧。” 蛊虫就如此在凌赤的体内移动着,自小腹游弋到胸口,竟然慢慢来到了凌赤的喉咙。 凌赤更是一阵恶心,但却感到一股滑溜溜的东西缓缓要从自己的喉咙之中跑出来,凌赤又忍不住大惊:“蛊虫要出来了?” 那蛊虫果然是被三个怪女人催动着要从凌赤的体内爬出来,这过程的确是常人所无法忍耐之恶心,然而凌赤为了蛊虫脱离身躯,却也是不得不忍耐自己喉咙里那一股剧烈的呕吐感。 蛊虫终于是要爬出来了,在凌赤的嘴中蠕动着,从凌赤的舌头渐渐蠕动向了凌赤的牙齿。 凌赤找准时机,立马脖子一伸,猛地将那蛊虫从口中吐出。 不等三个女人有所反应,立马又是出手将那三个怪女人从自己的身上甩了下去。 三个怪女人更为大惊,立马摆开阵势又要与凌赤大打出手。 凌赤一阵恶心,正在用手使劲儿地舒展着自己的舌头,蛊虫的恶臭在自己的口中氤氲不散,凌赤几乎就要被这么一股奇臭给臭晕了去。 可一股劲风赶来,凌赤再也没有心思顾及自己口中的恶臭,赶忙出手招架。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洞穴之外又冲进来了好一些身着铁甲的汉子,虽不及先前那怪物那般高大,可面目之狰狞,自然也如同僵尸一般。 凌赤眼见对手人多势众,也自然不能够久战,施展着“秋雨青幽步”的身法自众人之间穿插而过,那群人速度竟然不慢,张牙舞爪的,哪里还有丝毫活人的样子? 三个怪女人如今却没有跟上来,趴在地上不住地寻找着,约莫是从凌赤体内出来的那一条蛊虫实为重要,那三个怪女人神情之焦急,简直难以用语言所述。 等到凌赤冲到了洞口的时候,已有几个跑得快的汉子朝着凌赤出爪而来。凌赤霍霍数脚将他们打退,抬头一看,好大一跟钟乳石悬挂头上。 凌赤冷笑一声,积聚内力与双拳之上,许久没有使用过的“折花拳”如今却成了他死中求生的必要关键! 凌赤猛地一跃,双拳齐出,打在了钟乳石之上,轰鸣好大一声巨响,那钟乳石立马落了下来,堵住了洞口。 凌赤不能多想,又是急忙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第两百一十一章:故人 凌赤以极快的速度逃离了这是非之地,可周遭尽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若要点起烛火灯光,势必又会引来巫鬼族其余人等。 在此孤立无援之情况下,凌赤只好摸黑赶路,所幸他的内力已然恢复过来,眼睛也算能够于黑暗之中看得见些许东西。如此行路以来,凌赤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这洞穴可真是大得惊人,凌赤兜兜转转不知道多少光阴自“秋雨青幽步”的脚下划去。渐渐的,一阵难熬的饥饿感也袭上了凌赤的身体。 凌赤饥饿难耐,只好又细细嗅着周围的气味。 洞穴之内,本就是潮湿不已的,这巫鬼族洞穴更是深深带着一股尸体发霉的味道,与洞穴之中的杂草虫兽味道相互交融在了一起。 凌赤鼻子闻了好半天,也丝毫闻不出一个所以然,只好作罢。 那就继续走吧! 凌赤小心翼翼地穿梭在了洞穴之中,渐听水滴之声落下,一转头,却是极大的一根钟乳石。凌赤悲凉心情又是一生,然而却又精神抖擞了起来,细细回想道:“无论在什么地方,这每个洞口都一定会有一根钟乳石!这跟钟乳石如此巨大,想必在这周围,定会有什么暗室吧?” 凌赤突然来了斗志,仔细察看一番,倒也没看见什么洞口,只不过耳朵放亮之后,却听见了些许响声。 凌赤的内力惊人,于目力、嗅觉、听觉都是有所进益,如今更是于听觉之上发现了周遭的异动。 那股微弱的音流高低起伏,但都是十分的无力,似乎是什么野兽将死之时的哀鸣。 凌赤顺着声音的方向缓缓前进了去,又走了约莫五六十步的距离,那股音流果然渐渐放大。凌赤也正是在这时发现了好一个小小的洞口。 抱着决心一试的心态,凌赤一溜烟缩进了洞口之中。 进入这个洞穴之后,便是可见火光了。 烛台之上的微弱火光因为无风流动,显得平稳燃烧。然而正是因为洞口太小导致无风流动,也是让这个洞穴显得格外的闷热潮湿。 凌赤还未走几步,便感到后心一阵热汗紧贴着衣物。凌赤摇了摇头,心思随之晃动:“这巫鬼族本就将总部定在了这昏暗潮湿的洞穴之中,每一个房间都还是敞亮以通风透气。可为何偏偏如此一个地方却又仅有如此一个洞口?” 要知道,凌赤能够缩进这个洞口,还真是爬进来的。 如今凌赤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却并没有看见这洞穴之内有什么异物。那一股忽远忽近的音流也随着凌赤的到来而渐渐平息了下来,周遭都是安静得可怕。 凌赤四处打望,冷不丁地,却听身后传来一阵死亡般的呢喃:“你……你……是什么人?” 凌赤大惊,回头一看,只见得就在他钻进来的洞口石壁之上,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禁锢在了上面。 那人双目无神,披头散发的遮住了整张面孔。虽然衣服已被血迹染得发黑,可也隐隐看得出来此人之前定是一大户人家的公子,脚上的青履长靴也更表明了此人练武的身份。 但尤为可怖的,乃是此人双肩已被铁钩钩住,脚底安插了两块石墩以将此人牢牢锁在了石壁之上。铁钩又长又弯又粗,这人若想要强行窜出铁钩,那只怕是双肩也难熬铁钩之痛。 这人就如此被锁在这里,奄奄一息…… 凌赤走上前去,一时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只好问道:“朋友你是什么人?有什么办法能让你稍微好受一点?” 那人抬起头,长而乱的飘发散在面上,叫凌赤根本看不清此人的面孔。然而那人露出来的瞳孔却在看到凌赤的那一刹那放大无比,嘴唇颤悠悠地晃荡几下,吐出几个字:“凌赤?我妹妹现如今何在!?” 这人的瞳孔宛如是绝境之下的恶狼一般,散发出了一股凶恶的光辉。凌赤大惊,继续向前走去,伸出手想要掀开此人的乱发。 那人却又脑袋忍痛一摆,利牙便要死死咬准凌赤的手。凌赤急忙撒手,否则按着此人疯狂的模样,要想要咬下一块血肉,自然也是不成问题。 凌赤也正是在这人舞动脑袋咬凌赤的时候看清了他的面目,凌赤也是倒退数步,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个男人。他不敢相信,嘴中只是一个劲儿地呢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人嘴角微微咧开,仿佛是吞噬光明的黑暗一般,苍凉地冷笑道:“凌赤啊凌赤,没想到我这辈子竟然还能够再看到你。只可恨我武艺不够,当初在南海没能将你杀死,否则我妹妹也不会跟你来到了大漠草原!如今你既然找到了我,我也变成了一个废人,那你还不赶快杀了我?如此一来,我妹妹当然不知道,恐怕还真因为没人阻止,跟你天长地久了呢!” 凌赤依旧是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男人,急忙又是问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被巫鬼族的人抓来了?” “巫鬼族?”那人回忆着说道,“我岂会知道?本打算带我妹妹回柳州的,但她却为了你中途跑掉。我一路追踪她到了这里,却被那群怪人给抓住,一番折磨之下,竟然让我成了现如今的废人!” 那人说完之后,又是转过头来,怒吼道:“这些暂且不谈,你我恩怨今日便要了结!我柳州简家从未有过废物,无论你是要扫清障碍、还是你要成全我一把,现如今就把我一刀杀了!只不过在此之前,你得要告诉我叮咛她究竟身在何处?是否安康?” 此人便是柳州简家的大公子、青龙派年轻一辈的高徒——简鹤行! 简鹤行如今已被巫鬼族折磨成为一番废人,然而心头所想念的、所牵挂的,却依旧是那个令他头疼不已的妹妹简叮咛。试问全天下又有那位哥哥会不心疼爱护自己的妹妹呢?简鹤行便是如此,哪怕下一刻便要瞑目,可在此刻他尚有一息,那么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那一定是来自于妹妹简叮咛的消息。 凌赤又怎么会不知道简鹤行此时的着急,可想起那葬身黄沙之下的简叮咛,凌赤的心头也是一层灰暗覆盖其上。是啊,简叮咛已经因他而死了。 凌赤不知该要以如何的面孔来面对简叮咛的哥哥,更不知道该要如何告诉简鹤行有关于简叮咛的死讯。若是简鹤行依旧是当初一般意气风发,或许凌赤还会更好开口,哪怕是报完九鹏寨血海深仇之后,亲自将人头送到简鹤行的面前,凌赤那也是绝无二话。 可如今的简鹤行已是半只脚踏入了阎罗殿之中,在此时,难不成凌赤还要给这个高傲的青年施加更加沉重的压力么? 简鹤行更加疯狂地呐喊道:“凌赤,快告诉我!我妹妹她现如今究竟在哪里!” 凌赤狠狠摇头,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此时却也忍不住落下了晶莹的泪花。凌赤抬手拂去眼泪,哽咽道:“疯丫头……疯丫头她……我……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你!” 凌赤此话一出,简鹤行已是约莫猜到了大半,眼神之中的凶光瞬间消散,变化出了一片虚无。无光的,如漫漫无际的永夜;冰凉的,如彻骨透心的骨刺;冷寂的,如虚无缥缈的孤云…… 简鹤行不知如此过了多久,终于是忍不住内心极度的苦悲冲刷而来,开始大哭出声。他的双肩已被铁钩擒住,可这个倔强的少年也丝毫不会在别人的面前展现出自己的懦弱。 他痛嚎着,双肩的铁钩将他的血肉刺穿,甚至于在他的肩胛骨上摩擦。可简鹤行一旦落了泪花,便一定要抬手擦拭。 所以他只能够痛嚎着,铁钩锐利地残害着他的身躯,他的手掌一个劲儿努力往上,眼泪粒粒下坠,终究还是难以摸到自己的脸庞。可他依旧在努力着抬起手臂,或许他并不只是想要擦拭满脸的泪痕,更多的却是想要以剧烈的肉身之痛掩盖住灵魂之上的绝症。 凌赤再也不忍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扑上,手掌猛地一推,化为双指,“啪啪啪”几下点穴,终于是让这简鹤行昏睡了去。 昏睡后的简鹤行无力地垂下了双手,鲜血又是汩汩地冒了出来。凌赤一时更为困难地望着简鹤行,该要如何才能够把简鹤行救出来呢? 或许在过去,他们都是敌人。可事到如今,简叮咛已经为了凌赤而死去,那么救下简鹤行或许就是凌赤能够赎罪的唯一机会了。 凌赤正细细思索着,突然只听到洞口之外一阵剧烈的脚步声传了过来,凌赤趴在地上,以耳朵紧贴地面以观动静。密密麻麻一阵震动,显然便是过来的巫鬼族人数不少。 凌赤不由得大惊:“糟糕,方才简鹤行发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巫鬼族的那一群人全部都被吸引过来了!” 第两百一十二章:和解 这是漆黑一片的深渊,烛光摇晃摆动,更显得惊慌失措。 巫鬼族脚步声愈渐逼近,凌赤急忙将“秋雨青幽步”的身法施展开来,几度出掌,强劲的掌风立马将石壁之上的好几盏烛火给熄灭。 巫鬼族族人能够在这黑暗的洞穴之下前行,无非是倚仗着对于这洞穴路线的熟悉。但倘若没有了火光,那么视觉定然不如内力高深的凌赤。 这是茫茫的黑暗,洞穴房间之内,风声止、人踪灭,冷寂得像是被埋入黄土之中的棺木。 而凌赤也就躲在这其中,身形与黑暗融为了一体,伏在石壁之上,耳朵紧贴石壁,他的听觉本就高于常人,如今借了石壁传声之能,更是估摸着来人的多少。 嗦、嗦、嗦…… 凌赤轻轻转头过去,那个小小的洞口已有三人怕了进来,因为没有烛光,只能够紧贴着石壁小心前行。 蹑手蹑脚的,还将手搭在了一块儿。 “呜噜噜,西股噶它,夫罗嘛哩哒!” 一个靠近洞口的汉子对着外面大喊着,凌赤自然是听不懂巫鬼族的语言。然而只见微弱的火光稍稍出现在了洞口,凌赤这才明白,原来这个汉子是告诉外面的同伴将火把递进来。 若是火把入内,那么又是一片光明,凌赤借作优势的黑暗立马又会错失在手。 凌赤定不能够让这汉子拿过火把,立马施展开来“秋雨青幽步”的身法飘然穿梭了过去,那三人只感到一阵凉风自面上划过,而凌赤却是已经堵住了洞口,紧接着猛踢一脚,又将火把给踢了回去。 那洞口边的汉子大惊,提刀便朝着凌赤砍来。 凌赤正要躲闪,可一旁的简鹤行就高挂在了洞口之上。此刀若是砍下,势必又会在简鹤行的身上削去一片血肉。 凌赤只好硬着头皮猛出一掌,掌心之中的内力迸射而出,似有劲风吹过,那汉子的刀还未砍下,便不由得倒退数步。 凌赤身形奇快,一个冲步上前,斜挂一肘,沉沉击中了那个汉子的小腹。那汉子难忍凌赤巨力,竟被凌赤肘部的冲击给撞向了石壁,最终沉沉摔下,倒地不起。 另外两个汉子听了声响,也是跟着冲到了洞口,又是两柄利刃使来。凌赤却冷笑一声,黑暗之中,唯有凌赤能够眼明观万物,此二人还有什么必胜的把握? 凌赤一个翻身,自二人的利刃间穿梭而过。凌赤各自出手一弹,出其不意的一招打得这两人是猝不及防,都是一阵刺痛。 凌赤再不出声,借着“秋雨青幽步”的身法闪到了一旁去。那两人在黑暗中之中难以看清,只因为受了一阵刺痛便是紧张不已,挥刀乱砍,如此一着,两人靠得本就很近,更是双双被对方的利刃给砍倒。 凌赤不由得冷笑道:“哼,巫鬼族啊巫鬼族,你有闲心搞些歪门邪道。倒不如还是好好研究一下武功的!” 凌赤又走近到了简鹤行的面前,简鹤行虽然被凌赤点穴封住,然而一旦醒来,那必定又会因为简叮咛的事情,变成拖累凌赤的一个大麻烦。可凌赤本就对简叮咛有愧,如果就如此放任简鹤行在这个鬼地方遭受折磨,他又有什么面目去面对为他而死的简叮咛呢? 巫鬼族大量人马就在洞口之外,虽因洞口过小,不能够一时冲进来。然而外面那么多的人手聚集,凌赤也自然是难以对付。 凌赤坐下身子,细细思索着:“这简鹤行居然被巫鬼族的人折磨成了这番模样,我该要如何把他带出去呢?” 凌赤思索一阵,也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瞧了瞧被自己点穴封住、不得动弹的简鹤行,叹了一口气,竟然又伸出中、食二指在简鹤行身上几处点穴。 简鹤行这才悠悠醒转过来,由于失血过多,简鹤行如今已是奄奄一息。然而简鹤行那双疲惫痛苦的双眼却依旧紧紧盯着面前的凌赤,嘴中苦涩,也是难言满心的痛苦,嘴唇只是不住的翕动着。 凌赤没有同他说话,而是转向了其余三具尸体。这洞穴之中食物水源都是极其匮乏,巫鬼族门人若要在这洞穴之中长期生存,那么必然也会随身携带水源与食物。 这乃是凌赤的猜测,毕竟九鹏寨突生变故之前,凌赤也是常年奔波于荒郊野岭以打猎的孩子。对于随身携带食物一类的生存必需品,那可是他从小就必须学会的事情。 这么一上手,果然搜出来不少东西。凌赤暗笑自己猜得不错,一手拿着水囊,一手又捡着一块儿肉干,不由得一阵饥饿感涌了上来。 凌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是不知道多长的时间没有吃过东西了。 凌赤将那块肉干塞入嘴中,仔细咀嚼,一股浓烈的羊膻味儿弥漫了整个嘴巴,若是换作往常,那么凌赤定然会立刻将此肉干吐出。然而饥饿感侵袭之下,凌赤又怎么会随意丢弃这与活下去有关的食物呢? 凌赤嚼了半天,总算是将这肉干给吞了下去,又拿着水囊猛灌一口,肚子终于也算是稍稍填了一点。 凌赤又立刻站起身子,依旧是一手提着水囊,一手夹着肉干,纵身一跃,跳到了简鹤行身旁的一根石柱上。这石柱之上也是难掩血迹,想必这便是巫鬼族族人将别人锁在那里的工作台吧。 凌赤小心翼翼地给简鹤行喂水,由于简鹤行脑袋低垂,不少水都顺着简鹤行的下巴流了下去,真正入了简鹤行喉咙的水却是不多。 虽然不多,可却足够让简鹤行的神思稍微醒转过来的。简鹤行无力地睁开眼,一转头,凌赤就在距离自己不过十寸的距离喂自己喝水。 想起妹妹简叮咛已经不在人世,简鹤行暴泪横出,紧闭着双唇,拒绝凌赤继续给他喂水。 凌赤也是不由得一阵着急,慌乱道:“你这是为什么?难不成不想再活下去了吗?” 简鹤行咬着牙狠狠地说道:“我叮咛妹子就因为你,现如今已经下了黄泉!你还要喂我?你还要我活下去?难不成是想要嘲笑我吗?我告诉你,凌赤,我简鹤行虽然武功不如你,但我还是一条汉子!我简鹤行根本用不着你怜悯!” 凌赤也是被简鹤行如此一番话给弄得愤怒不已,竟然怒吼道:“简鹤行,你他娘的可别跟我装清高!疯丫头她的确是因为我才死的,我凌赤活到现在,就一定会给她报仇!我救你,只不过是想要对得起疯丫头罢了,我凌赤大仇未报,岂有这个闲心来跟你纠缠?” 凌赤这一番话又在简鹤行心中久久回荡着,很显然,简鹤行耳中只听到了——“我凌赤活到现在,就一定会给她报仇!” 我凌赤活到现在,就一定会给她报仇! 简鹤行这才醒悟过来,心中惆怅却也惊讶道:“原来杀害叮咛妹子的,却又是另有其人!” 两人都是沉默了一阵,或许都在缅怀着简叮咛生前的音容笑貌,或许都在思念着简叮咛往常的嬉笑顽皮。他们两人都是简叮咛最重要的两个人,简叮咛若还在世,最希望的,便是自己的大哥与凌赤能够和解,三人一同饮酒,笑傲江湖。 这等憧憬,简叮咛也不过是自己想想罢了。大哥简鹤行奔波于柳州简家与青城派之间,为了前途与荣耀,哪里会有心思同简叮咛胡闹?而简叮咛的贼汉子凌赤又身负大仇,入江南、归九鹏,寻幽香、下南海,北向大漠、西往草原,一路上奔波,大多数时候凌赤的身边都有简叮咛的陪伴。然而简叮咛一直享受着闯荡江湖的豪情,凌赤的眉头却永远都是紧皱的。 这是对于简叮咛最重要的两个人,他们因为意外重逢,却也因为简叮咛双双陷入了沉默。这么一股沉默是极其折磨人的,两人心思各异,却又念人同一,无话可说,只因面前的人总会让自己思念起另一个人,而那又会是一场忧伤的开始。 不知沉默了多久,凌赤总算是打破了沉默,黯然道:“简……简大哥。” 简鹤行似乎不敢相信凌赤如此称呼自己,呆呆地望着凌赤,嘴中喃喃道:“你……你……你说什么?” 凌赤摇了摇头,叹息道:“简大哥,我凌赤当初于九鹏寨生变。我大哥凌炎为了救我,将我点穴置于草丛之中,自己孤身一人丧命倒下。方才我点了你的穴,只因这洞口之外又是巫鬼族族人遍布,等咱们闯出去,我一定会给疯丫头报仇的!而在这之前,简大哥,请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们要一起冲出去!” 简鹤行不知是崩溃,抑或是震撼,全身止不住地发抖,双肩又是款款流下了鲜血,苍凉道:“好,凌赤。我简鹤行如今双肩已被这铁钩缠住,要想给我家叮咛妹子报仇,想必是行不通了。叮咛妹子的大仇,既然因你而起,那也该由你来了结!等出去了,你定要告诉我,杀死叮咛妹子的,究竟是什么人!” 第两百一十三章:突破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漆黑一片的洞穴之中两双雪亮的眼睛四处彼此相望着。他们满腹过去的眼神之中没有信任,但却是极其渴望着对方的信任。 这样极乎矛盾的说法,但却在他们二人之间形成了一股极为扭曲的情感。 凌赤良久过后,又是开口说道:“这对铁钩已经深入你的双肩,要想把你弄出来并非易事。但最重要的,却还是你自己忍耐下去。” 简鹤行点了点头,咬咬牙说道:“只要能够摆脱这该死的钩子,再痛也无妨!” 他说这话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遍布着暴起的血丝。被铁钩禁锢了不知多少日子,他已经受尽折磨,若是能够立马摆脱这些钩子,宁愿最后换来的是一具尸体,他简鹤行也是在所不惜。 简鹤行点点头,坚定地望向了凌赤,以一阵决绝的语气说道:“来吧,不管我死或不死,只要能挣脱开这该死的钩子就好!”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凌赤却还是犹豫不决。 没错,疼痛的人或许不是凌赤,但凌赤心中所承受的煎熬并不比简鹤行少上半分。 简叮咛的死,本就在凌赤的心头烙下了极为沉重的疤痕。现如今凌赤总算是有机会能够稍稍弥补他对于简叮咛的遗憾,可是这个机会却又显得是那样的渺茫。 凌赤若是稍有不慎,那么简鹤行势必便会在痛苦当中死去。 “你还在等什么?”简鹤行突然大吼出声,“若是再耽搁片刻,那群家伙冲进来了,那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凌赤拼命地点头,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凌赤绝对不会让简鹤行发生半点意外! 凌赤早已想好该要如何下手,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长舒一口气,内力自丹田源源不断地涌上了凌赤的掌心。 凌赤掌心灼热不断,那是他施展而来的“九龙血甲”于掌心成型。凌赤伸手摸向了铁钩的钩尖,将那股灼热传到了铁钩之上。 简鹤行瞬时脸色大变,牙齿紧紧咬住了嘴唇,已是疼痛难忍。 这个方法约莫便是唯一能够将简鹤行从铁钩之中解救出来的唯一途径了。凌赤便是要用“九龙血甲”的灼热软化铁钩,让凌赤有充分的力量将铁钩掰直,这样才能够使得简鹤行从中缓缓出来。 但铁钩导热性极强,一旦凌赤于钩尖加热,那么整块铁钩便都是一阵灼热感刺痛简鹤行。 凌赤眼见简鹤行如此疼痛,嘴唇竟然都被自己咬得出血了。 凌赤正在慌乱自己是否应该继续,然而且听得简鹤行大吼道:“别停下来,快把我给弄出来!” 凌赤拼命地点头,又是加紧速度。“九龙血甲”不愧是《开元秘录》之中极为精妙的武功,不一会儿,便可见得那副铁钩已被凌赤灼烧得通体发红。 凌赤长舒一口气,又迅速伸出左手的中、食二指迅速落向了简鹤行身上的几处大穴。 “如此这般,应该会减轻简大哥身上的许多疼痛吧!”凌赤就这样想着。 右手用力一掰,果然见得被烧红的铁钩就如此被拉直了起来。 简鹤行虽被凌赤点中几处大穴,然而这等疼痛又岂会是常人所能够熬过去的?不一会儿,简鹤行终于还是痛晕了过去。 凌赤急忙伸出左手手指,在简鹤行的鼻尖一探,粗粗的鼻息依旧还在,看来简鹤行目前还没有死。 凌赤放下心来,但却又更深深地加了一重压力:“得加快速度了,否则简大哥是一定熬不下去的。我必须要尽快将简大哥从铁钩之上解救出来,再好好处理他的伤,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不等片刻,凌赤又是催动内力将“九龙血甲”转向了自己的左手掌心,如此来将另一跟铁钩给烧红。 没过几息功夫,凌赤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催动“九龙血甲”本就是需要极深厚的内力。而将“九龙血甲”如此施展,那么对于内力的消耗又是成倍增加,凌赤已是累得身体虚弱。 但见铁钩终于被烧红开来,凌赤嘴角飘过了一丝笑意,但却又急忙伸手将那铁钩掰直。 两处铁钩掰直的那一刻,凌赤也终于再也熬不住“九龙血甲”对于自身内力的消耗,竟失足倒了下去。 且听“砰”的好一声响,凌赤就此摔倒在地。 “九龙血甲”之所以是一门极其高深的武功,便在于它虽是以内力在习武者身上某处凝聚出一层坚硬铠甲。但这铠甲却是发着热,本身又具备了防护效果。凌赤便是借住此点,以“九龙血甲”生热,又以“九龙血甲”抗住巨热。 如此这般的“九龙血甲”便是一边具备了少林派“金钟罩”、“铁布衫”的防御之能,又具备了大理天龙寺“无边剑气”的内力生热之能,同时又具备了嵩山少林派“铁砂掌”的耐热抗造之能。 凌赤直到这时候,才不得不感叹通天九鹏几位前辈的神通广大。通佛门,晓道馆,南拳北脚,无一不通。这神秘莫测的“九龙血甲”不就是通天九鹏几位前辈功夫高深莫测的最好例子么? 凌赤如此沉重地落下,似乎也将简鹤行给吵醒过来。简鹤行缓缓睁开眼,他已然疼痛得麻木不已,无力地看了看倒在身下的凌赤,喃喃道:“接下来,就让我简鹤行自己来吧......” 简鹤行缓缓迈开许久没有动弹过的双腿,那股感觉仅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便是“沉重”。 双腿仿佛已经不在属于自己了,他咬了咬牙,继续艰难地尝试着第一步。 凌赤本是点中了他好几处大穴,然而由于“九龙血甲”所造成的剧烈疼痛,所有的穴道都是自然而然地不攻自解开来。 简鹤行一试再试,可剧烈的疼痛依旧令他难以挪移半寸,终于,他再也难以忍受自己无能,痛骂自己道:“简鹤行,简鹤行!你究竟还窝囊到什么时候?叮咛已经不在了,你要给她报仇,你不能就烂死在这里!” 自己对自己说的话似乎比“九龙血甲”更要将简鹤行灼伤得厉害。简鹤行竟然真的往前挪移了一寸的距离,这虽是一寸,但却已是一个开端了! 一旦有了开端,那么只要中途不放弃,胜利就会在前方! 简鹤行继续往前拼命地挪移着,一寸、一寸、又是一寸! 没有人能够知道双肩要挣脱铁钩所要承担痛苦是多么的沉重!更没有人知道在铁钩紧紧禁锢这么多天以后,在被“九龙血甲”死死灼烧以后,在自己已经遍体鳞伤以后,再来挣脱这么一对该死的铁钩,是有多么的困难! 而简鹤行竟然真的没有放弃,鲜血咕咕往外流淌,然而他却依旧在一寸一寸地挪移着...... 砰! 凌赤睁开双眼,身旁又躺了一个人。 凌赤大惊,亦是大喜,简鹤行竟然做到了! 这份珍贵的喜悦驱散了凌赤的疲惫,凌赤立马蹭起身来,将一旁巫鬼族族人的衣服撕碎开来给简鹤行好生包扎。 凌赤又是快速地点中了简鹤行的好几处大穴,这样看来,血是止住了。鼻息尚还有气,简鹤行依旧还活着,现如今凌赤只差该要如何逃出去了。 凌赤倚靠在了石壁上,又用着皮囊给昏睡的简鹤行喂了几口水,但两人的处境依旧堪忧。 洞穴之外的巫鬼族族人依旧是层层驻守,不给凌赤丝毫逃脱的机会。更何况,事到如今,凌赤还带上了简鹤行。 凌赤是一定不会丢弃简鹤行的,哪怕是再沉重,他也会走,因为在他的心中只认准了一件事情:负重前行,才会走得更远。 凌赤细细思索了一番,巫鬼族的诡异玩意儿并不少,但就是那个神秘的深绿色烟雾放进来,凌赤也是绝对不能够长时间撑住的。 能够让巫鬼族族人这么长时间等待的,或许只有一个原因。那便跟先前巫鬼族在凌赤体内种下的蛊虫有关,那只蛊虫奇妙无比,但是能够饲养此蛊虫的人,又仿佛只有凌赤一人。 难不成这就是巫鬼族迟迟没有对凌赤下手的原因吗? 凌赤一想再想,可无论怎么想都没有想得出该要如何逃出这个洞穴。 洞口本就小,一出去,只怕便是好几十跟长枪枪尖对准凌赤的脑袋。 这样消耗下去,这三个巫鬼族族人身上所带的食物水源也根本支撑不了多久,难不成凌赤还真要在这里被困死了不成? “凌赤少侠!” 突然便听得一声大叫,凌赤不由得大喜出声:“怎么回事?这声音......这声音,好像是沙佛陀!” 凌赤渐渐听到洞穴之外巫鬼族族人脚步声连连走动,看来果然是沙佛陀吸引了大部分巫鬼族族人的注意力。 凌赤伏上了冰凉的石壁,听到外面又是一声大吼:“凌赤少侠,我猜你就被困在了里面,好好等着,和尚我一定找机会救你!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两百一十四章:洞穴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漆黑一片的洞穴之中两双雪亮的眼睛四处彼此相望着。他们满腹过去的眼神之中没有信任,但却是极其渴望着对方的信任。 这样极乎矛盾的说法,但却在他们二人之间形成了一股极为扭曲的情感。 凌赤良久过后,又是开口说道:“这对铁钩已经深入你的双肩,要想把你弄出来并非易事。但最重要的,却还是你自己忍耐下去。” 简鹤行点了点头,咬咬牙说道:“只要能够摆脱这该死的钩子,再痛也无妨!” 他说这话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遍布着暴起的血丝。被铁钩禁锢了不知多少日子,他已经受尽折磨,若是能够立马摆脱这些钩子,宁愿最后换来的是一具尸体,他简鹤行也是在所不惜。 简鹤行点点头,坚定地望向了凌赤,以一阵决绝的语气说道:“来吧,不管我死或不死,只要能挣脱开这该死的钩子就好!”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凌赤却还是犹豫不决。 没错,疼痛的人或许不是凌赤,但凌赤心中所承受的煎熬并不比简鹤行少上半分。 简叮咛的死,本就在凌赤的心头烙下了极为沉重的疤痕。现如今凌赤总算是有机会能够稍稍弥补他对于简叮咛的遗憾,可是这个机会却又显得是那样的渺茫。 凌赤若是稍有不慎,那么简鹤行势必便会在痛苦当中死去。 “你还在等什么?”简鹤行突然大吼出声,“若是再耽搁片刻,那群家伙冲进来了,那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凌赤拼命地点头,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凌赤绝对不会让简鹤行发生半点意外! 凌赤早已想好该要如何下手,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长舒一口气,内力自丹田源源不断地涌上了凌赤的掌心。 凌赤掌心灼热不断,那是他施展而来的“九龙血甲”于掌心成型。凌赤伸手摸向了铁钩的钩尖,将那股灼热传到了铁钩之上。 简鹤行瞬时脸色大变,牙齿紧紧咬住了嘴唇,已是疼痛难忍。 这个方法约莫便是唯一能够将简鹤行从铁钩之中解救出来的唯一途径了。凌赤便是要用“九龙血甲”的灼热软化铁钩,让凌赤有充分的力量将铁钩掰直,这样才能够使得简鹤行从中缓缓出来。 但铁钩导热性极强,一旦凌赤于钩尖加热,那么整块铁钩便都是一阵灼热感刺痛简鹤行。 凌赤眼见简鹤行如此疼痛,嘴唇竟然都被自己咬得出血了。 凌赤正在慌乱自己是否应该继续,然而且听得简鹤行大吼道:“别停下来,快把我给弄出来!” 凌赤拼命地点头,又是加紧速度。“九龙血甲”不愧是《开元秘录》之中极为精妙的武功,不一会儿,便可见得那副铁钩已被凌赤灼烧得通体发红。 凌赤长舒一口气,又迅速伸出左手的中、食二指迅速落向了简鹤行身上的几处大穴。 “如此这般,应该会减轻简大哥身上的许多疼痛吧!”凌赤就这样想着。 右手用力一掰,果然见得被烧红的铁钩就如此被拉直了起来。 简鹤行虽被凌赤点中几处大穴,然而这等疼痛又岂会是常人所能够熬过去的?不一会儿,简鹤行终于还是痛晕了过去。 凌赤急忙伸出左手手指,在简鹤行的鼻尖一探,粗粗的鼻息依旧还在,看来简鹤行目前还没有死。 凌赤放下心来,但却又更深深地加了一重压力:“得加快速度了,否则简大哥是一定熬不下去的。我必须要尽快将简大哥从铁钩之上解救出来,再好好处理他的伤,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不等片刻,凌赤又是催动内力将“九龙血甲”转向了自己的左手掌心,如此来将另一跟铁钩给烧红。 没过几息功夫,凌赤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催动“九龙血甲”本就是需要极深厚的内力。而将“九龙血甲”如此施展,那么对于内力的消耗又是成倍增加,凌赤已是累得身体虚弱。 但见铁钩终于被烧红开来,凌赤嘴角飘过了一丝笑意,但却又急忙伸手将那铁钩掰直。 两处铁钩掰直的那一刻,凌赤也终于再也熬不住“九龙血甲”对于自身内力的消耗,竟失足倒了下去。 且听“砰”的好一声响,凌赤就此摔倒在地。 “九龙血甲”之所以是一门极其高深的武功,便在于它虽是以内力在习武者身上某处凝聚出一层坚硬铠甲。但这铠甲却是发着热,本身又具备了防护效果。凌赤便是借住此点,以“九龙血甲”生热,又以“九龙血甲”抗住巨热。 如此这般的“九龙血甲”便是一边具备了少林派“金钟罩”、“铁布衫”的防御之能,又具备了大理天龙寺“无边剑气”的内力生热之能,同时又具备了嵩山少林派“铁砂掌”的耐热抗造之能。 凌赤直到这时候,才不得不感叹通天九鹏几位前辈的神通广大。通佛门,晓道馆,南拳北脚,无一不通。这神秘莫测的“九龙血甲”不就是通天九鹏几位前辈功夫高深莫测的最好例子么? 凌赤如此沉重地落下,似乎也将简鹤行给吵醒过来。简鹤行缓缓睁开眼,他已然疼痛得麻木不已,无力地看了看倒在身下的凌赤,喃喃道:“接下来,就让我简鹤行自己来吧......” 简鹤行缓缓迈开许久没有动弹过的双腿,那股感觉仅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便是“沉重”。 双腿仿佛已经不在属于自己了,他咬了咬牙,继续艰难地尝试着第一步。 凌赤本是点中了他好几处大穴,然而由于“九龙血甲”所造成的剧烈疼痛,所有的穴道都是自然而然地不攻自解开来。 简鹤行一试再试,可剧烈的疼痛依旧令他难以挪移半寸,终于,他再也难以忍受自己无能,痛骂自己道:“简鹤行,简鹤行!你究竟还窝囊到什么时候?叮咛已经不在了,你要给她报仇,你不能就烂死在这里!” 自己对自己说的话似乎比“九龙血甲”更要将简鹤行灼伤得厉害。简鹤行竟然真的往前挪移了一寸的距离,这虽是一寸,但却已是一个开端了! 一旦有了开端,那么只要中途不放弃,胜利就会在前方! 简鹤行继续往前拼命地挪移着,一寸、一寸、又是一寸! 没有人能够知道双肩要挣脱铁钩所要承担痛苦是多么的沉重!更没有人知道在铁钩紧紧禁锢这么多天以后,在被“九龙血甲”死死灼烧以后,在自己已经遍体鳞伤以后,再来挣脱这么一对该死的铁钩,是有多么的困难! 而简鹤行竟然真的没有放弃,鲜血咕咕往外流淌,然而他却依旧在一寸一寸地挪移着...... 砰! 凌赤睁开双眼,身旁又躺了一个人。 凌赤大惊,亦是大喜,简鹤行竟然做到了! 这份珍贵的喜悦驱散了凌赤的疲惫,凌赤立马蹭起身来,将一旁巫鬼族族人的衣服撕碎开来给简鹤行好生包扎。 凌赤又是快速地点中了简鹤行的好几处大穴,这样看来,血是止住了。鼻息尚还有气,简鹤行依旧还活着,现如今凌赤只差该要如何逃出去了。 凌赤倚靠在了石壁上,又用着皮囊给昏睡的简鹤行喂了几口水,但两人的处境依旧堪忧。 洞穴之外的巫鬼族族人依旧是层层驻守,不给凌赤丝毫逃脱的机会。更何况,事到如今,凌赤还带上了简鹤行。 凌赤是一定不会丢弃简鹤行的,哪怕是再沉重,他也会走,因为在他的心中只认准了一件事情:负重前行,才会走得更远。 凌赤细细思索了一番,巫鬼族的诡异玩意儿并不少,但就是那个神秘的深绿色烟雾放进来,凌赤也是绝对不能够长时间撑住的。 能够让巫鬼族族人这么长时间等待的,或许只有一个原因。那便跟先前巫鬼族在凌赤体内种下的蛊虫有关,那只蛊虫奇妙无比,但是能够饲养此蛊虫的人,又仿佛只有凌赤一人。 难不成这就是巫鬼族迟迟没有对凌赤下手的原因吗? 凌赤一想再想,可无论怎么想都没有想得出该要如何逃出这个洞穴。 洞口本就小,一出去,只怕便是好几十跟长枪枪尖对准凌赤的脑袋。 这样消耗下去,这三个巫鬼族族人身上所带的食物水源也根本支撑不了多久,难不成凌赤还真要在这里被困死了不成? “凌赤少侠!” 突然便听得一声大叫,凌赤不由得大喜出声:“怎么回事?这声音......这声音,好像是沙佛陀!” 凌赤渐渐听到洞穴之外巫鬼族族人脚步声连连走动,看来果然是沙佛陀吸引了大部分巫鬼族族人的注意力。 凌赤伏上了冰凉的石壁,听到外面又是一声大吼:“凌赤少侠,我猜你就被困在了里面,好好等着,和尚我一定找机会救你!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两百一十五章:怪物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漆黑一片的洞穴之中两双雪亮的眼睛四处彼此相望着。他们满腹过去的眼神之中没有信任,但却是极其渴望着对方的信任。 这样极乎矛盾的说法,但却在他们二人之间形成了一股极为扭曲的情感。 凌赤良久过后,又是开口说道:“这对铁钩已经深入你的双肩,要想把你弄出来并非易事。但最重要的,却还是你自己忍耐下去。” 简鹤行点了点头,咬咬牙说道:“只要能够摆脱这该死的钩子,再痛也无妨!” 他说这话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遍布着暴起的血丝。被铁钩禁锢了不知多少日子,他已经受尽折磨,若是能够立马摆脱这些钩子,宁愿最后换来的是一具尸体,他简鹤行也是在所不惜。 简鹤行点点头,坚定地望向了凌赤,以一阵决绝的语气说道:“来吧,不管我死或不死,只要能挣脱开这该死的钩子就好!”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凌赤却还是犹豫不决。 没错,疼痛的人或许不是凌赤,但凌赤心中所承受的煎熬并不比简鹤行少上半分。 简叮咛的死,本就在凌赤的心头烙下了极为沉重的疤痕。现如今凌赤总算是有机会能够稍稍弥补他对于简叮咛的遗憾,可是这个机会却又显得是那样的渺茫。 凌赤若是稍有不慎,那么简鹤行势必便会在痛苦当中死去。 “你还在等什么?”简鹤行突然大吼出声,“若是再耽搁片刻,那群家伙冲进来了,那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凌赤拼命地点头,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凌赤绝对不会让简鹤行发生半点意外! 凌赤早已想好该要如何下手,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长舒一口气,内力自丹田源源不断地涌上了凌赤的掌心。 凌赤掌心灼热不断,那是他施展而来的“九龙血甲”于掌心成型。凌赤伸手摸向了铁钩的钩尖,将那股灼热传到了铁钩之上。 简鹤行瞬时脸色大变,牙齿紧紧咬住了嘴唇,已是疼痛难忍。 这个方法约莫便是唯一能够将简鹤行从铁钩之中解救出来的唯一途径了。凌赤便是要用“九龙血甲”的灼热软化铁钩,让凌赤有充分的力量将铁钩掰直,这样才能够使得简鹤行从中缓缓出来。 但铁钩导热性极强,一旦凌赤于钩尖加热,那么整块铁钩便都是一阵灼热感刺痛简鹤行。 凌赤眼见简鹤行如此疼痛,嘴唇竟然都被自己咬得出血了。 凌赤正在慌乱自己是否应该继续,然而且听得简鹤行大吼道:“别停下来,快把我给弄出来!” 凌赤拼命地点头,又是加紧速度。“九龙血甲”不愧是《开元秘录》之中极为精妙的武功,不一会儿,便可见得那副铁钩已被凌赤灼烧得通体发红。 凌赤长舒一口气,又迅速伸出左手的中、食二指迅速落向了简鹤行身上的几处大穴。 “如此这般,应该会减轻简大哥身上的许多疼痛吧!”凌赤就这样想着。 右手用力一掰,果然见得被烧红的铁钩就如此被拉直了起来。 简鹤行虽被凌赤点中几处大穴,然而这等疼痛又岂会是常人所能够熬过去的?不一会儿,简鹤行终于还是痛晕了过去。 凌赤急忙伸出左手手指,在简鹤行的鼻尖一探,粗粗的鼻息依旧还在,看来简鹤行目前还没有死。 凌赤放下心来,但却又更深深地加了一重压力:“得加快速度了,否则简大哥是一定熬不下去的。我必须要尽快将简大哥从铁钩之上解救出来,再好好处理他的伤,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不等片刻,凌赤又是催动内力将“九龙血甲”转向了自己的左手掌心,如此来将另一跟铁钩给烧红。 没过几息功夫,凌赤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催动“九龙血甲”本就是需要极深厚的内力。而将“九龙血甲”如此施展,那么对于内力的消耗又是成倍增加,凌赤已是累得身体虚弱。 但见铁钩终于被烧红开来,凌赤嘴角飘过了一丝笑意,但却又急忙伸手将那铁钩掰直。 两处铁钩掰直的那一刻,凌赤也终于再也熬不住“九龙血甲”对于自身内力的消耗,竟失足倒了下去。 且听“砰”的好一声响,凌赤就此摔倒在地。 “九龙血甲”之所以是一门极其高深的武功,便在于它虽是以内力在习武者身上某处凝聚出一层坚硬铠甲。但这铠甲却是发着热,本身又具备了防护效果。凌赤便是借住此点,以“九龙血甲”生热,又以“九龙血甲”抗住巨热。 如此这般的“九龙血甲”便是一边具备了少林派“金钟罩”、“铁布衫”的防御之能,又具备了大理天龙寺“无边剑气”的内力生热之能,同时又具备了嵩山少林派“铁砂掌”的耐热抗造之能。 凌赤直到这时候,才不得不感叹通天九鹏几位前辈的神通广大。通佛门,晓道馆,南拳北脚,无一不通。这神秘莫测的“九龙血甲”不就是通天九鹏几位前辈功夫高深莫测的最好例子么? 凌赤如此沉重地落下,似乎也将简鹤行给吵醒过来。简鹤行缓缓睁开眼,他已然疼痛得麻木不已,无力地看了看倒在身下的凌赤,喃喃道:“接下来,就让我简鹤行自己来吧......” 简鹤行缓缓迈开许久没有动弹过的双腿,那股感觉仅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便是“沉重”。 双腿仿佛已经不在属于自己了,他咬了咬牙,继续艰难地尝试着第一步。 凌赤本是点中了他好几处大穴,然而由于“九龙血甲”所造成的剧烈疼痛,所有的穴道都是自然而然地不攻自解开来。 简鹤行一试再试,可剧烈的疼痛依旧令他难以挪移半寸,终于,他再也难以忍受自己无能,痛骂自己道:“简鹤行,简鹤行!你究竟还窝囊到什么时候?叮咛已经不在了,你要给她报仇,你不能就烂死在这里!” 自己对自己说的话似乎比“九龙血甲”更要将简鹤行灼伤得厉害。简鹤行竟然真的往前挪移了一寸的距离,这虽是一寸,但却已是一个开端了! 一旦有了开端,那么只要中途不放弃,胜利就会在前方! 简鹤行继续往前拼命地挪移着,一寸、一寸、又是一寸! 没有人能够知道双肩要挣脱铁钩所要承担痛苦是多么的沉重!更没有人知道在铁钩紧紧禁锢这么多天以后,在被“九龙血甲”死死灼烧以后,在自己已经遍体鳞伤以后,再来挣脱这么一对该死的铁钩,是有多么的困难! 而简鹤行竟然真的没有放弃,鲜血咕咕往外流淌,然而他却依旧在一寸一寸地挪移着...... 砰! 凌赤睁开双眼,身旁又躺了一个人。 凌赤大惊,亦是大喜,简鹤行竟然做到了! 这份珍贵的喜悦驱散了凌赤的疲惫,凌赤立马蹭起身来,将一旁巫鬼族族人的衣服撕碎开来给简鹤行好生包扎。 凌赤又是快速地点中了简鹤行的好几处大穴,这样看来,血是止住了。鼻息尚还有气,简鹤行依旧还活着,现如今凌赤只差该要如何逃出去了。 凌赤倚靠在了石壁上,又用着皮囊给昏睡的简鹤行喂了几口水,但两人的处境依旧堪忧。 洞穴之外的巫鬼族族人依旧是层层驻守,不给凌赤丝毫逃脱的机会。更何况,事到如今,凌赤还带上了简鹤行。 凌赤是一定不会丢弃简鹤行的,哪怕是再沉重,他也会走,因为在他的心中只认准了一件事情:负重前行,才会走得更远。 凌赤细细思索了一番,巫鬼族的诡异玩意儿并不少,但就是那个神秘的深绿色烟雾放进来,凌赤也是绝对不能够长时间撑住的。 能够让巫鬼族族人这么长时间等待的,或许只有一个原因。那便跟先前巫鬼族在凌赤体内种下的蛊虫有关,那只蛊虫奇妙无比,但是能够饲养此蛊虫的人,又仿佛只有凌赤一人。 难不成这就是巫鬼族迟迟没有对凌赤下手的原因吗? 凌赤一想再想,可无论怎么想都没有想得出该要如何逃出这个洞穴。 洞口本就小,一出去,只怕便是好几十跟长枪枪尖对准凌赤的脑袋。 这样消耗下去,这三个巫鬼族族人身上所带的食物水源也根本支撑不了多久,难不成凌赤还真要在这里被困死了不成? “凌赤少侠!” 突然便听得一声大叫,凌赤不由得大喜出声:“怎么回事?这声音......这声音,好像是沙佛陀!” 凌赤渐渐听到洞穴之外巫鬼族族人脚步声连连走动,看来果然是沙佛陀吸引了大部分巫鬼族族人的注意力。 凌赤伏上了冰凉的石壁,听到外面又是一声大吼:“凌赤少侠,我猜你就被困在了里面,好好等着,和尚我一定找机会救你!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两百一十六章:殿后 凌赤能够以“九龙血甲”让那怪物全身的铁甲尽皆软化,通过连接铁甲的那么一根精细的金丝,由沙佛陀使出全力将铁甲整个从怪物身上扒了下来。 而这次“九龙血甲”对于凌赤自身内力的消耗,丝毫不亚于之前凌赤用“九龙血甲”软化简鹤行双肩铁钩的程度。凌赤终于是忍不住精疲力尽倒在地上,眼看着就要昏睡过去。 冷不丁的,却听沙佛陀朗声大笑道:“凌赤少侠,你还别说,你这么一招还着实挺好用!” 沙佛陀说着,又靠近到了凌赤身边,将手搭在了凌赤的肩上,用力一提,竟然便将凌赤给拖了起来。 凌赤本是睡欲朦胧,突然被沙佛陀这样给拉了起来,也是不由得清醒了一阵脑袋,但却脑瓜子嗡嗡作响,显然是用力过度,还未缓过神来。 凌赤用力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迷糊的视线缓缓聚焦在了一起。简鹤行似乎察觉到了凌赤的异样,推断出凌赤约莫是内力过度,也是从周遭巫鬼族族人的身上摸出了好些干粮,几人就围坐在一起,用这干粮充饥。 凌赤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怪物,心中依旧是留有余悸:“这怪物真的倒了?” 沙佛陀一手将肉干塞进了嘴里,越嚼越是有味儿。但一手提肉干,一手搭大腿的模样,更是与佛门清修沾不上边儿。 沙佛陀摇摇头,说道:“叫这怪物的蛮横劲儿,别睡把这铁甲给它扒了,就算是把它的一层皮肉给它扒了,他也照样是凶得很!” 简鹤行将信将疑地望着一旁喘气不起的怪物,疑惑道:“这怪物现如今不是倒在这里一动不动吗?照我看,扒了这铁甲,也算是要了他的命了。” 凌赤却又是摇摇头,分析道:“不然,这怪物身上的铁甲虽然被扒了去,但气息尚存,骨骼、肌肉全都尚在,不算对它有多少伤害。” “那它怎么知道现在都还倒在地上?”简鹤行不解地问道,“若是找你们俩这么说,这怪物应该是更加疯狂地找咱们几个打过来呀?” 凌赤借着说道:“那怪物身上的铁甲与禁锢你的铁钩乃是同样的结构,虽没有穿透骨骼,但却穿过了皮肉。方才沙佛陀一番用力,活生生将铁甲从它身上扒了下来,可想而知,它如今全身上下都是血口洞子,触碰都能疼得要命,总得要缓一阵吧?” 简鹤行这才明白,又朝着那怪物望了过去,只见那怪物血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三人,心头不由得一阵后怕。 凌赤吃了几块肉干,全身依旧是疲软无力,只是昏昏欲睡,想倒头睡他个几天几夜。可迫于如今的无奈,只好强撑着身子,接着说道:“现如今咱们都是进退两难的地步,还是趁这个怪物还没有气力,早些走吧。” 沙佛陀与简鹤行都表示同意,正要起身,却不料凌赤又倒下身去。 凌赤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不行,‘九龙血甲’消耗了我太多的内力,我现在根本走不动了。” 简鹤行与沙佛陀二人都是各有心思,但都双双不同意将凌赤丢在这里。简鹤行为了自己妹妹简叮咛的大仇,沙佛陀自打从竿城抓走凌赤之后便是心怀鬼胎,无人可知。 但抛去其他因素不谈,凌赤能够带着几人化险为夷已是可以显现出他那面临危机时的才能。 两人都处于巫鬼族的洞穴之中,前路何其艰险,若是抛去了凌赤,恐怕根本难以走出去。 沙佛陀大吼道:“不成,凌赤少侠你可坚决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就算是要和尚我背着走,和尚我也一定好好把你给扛出去!” 凌赤一番苦笑,他又何尝不知道沙佛陀心中的鬼胎呢?然而如今实在是危险尽头,只好笑着说道:“那你就再等我一阵子,叫我好生修养一番。你顺便也跟我讲讲,你是如何从那囚笼当中逃出来的?” 原来沙佛陀先前将自己的内力尽数输送到了凌赤体内,一来便是要让巫鬼族族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凌赤吸引过去。二来呢,他本就中了巫鬼族族人所下的毒,他虽是不能动用内力武功,但却于性命无所大碍。 他也暗暗打了一个赌,便是将自己的内力全部输送给凌赤,由凌赤体内的蛊虫吸收。自己若是没了内力,那毒岂不是自己解除了? 没想到沙佛陀说干就干,还真的把毒给解了。其后,沙佛陀又是想方设法将自己身上的藤条给解开,趁着巫鬼族族人的注意力全都在凌赤身上的时候,自己却遛入了“天龙法师”崔道士那一堆尸体当中去。 沙佛陀在尸体堆里倒下,巫鬼族族人前来送饭,发现人竟然丢了,都是慌忙寻找,竟无一人查看尸体堆。 沙佛陀也就如此骗过了巫鬼族族人的耳目,溜出了囚牢,逃出寻找着凌赤。 这么一晃悠,突然发现巫鬼族族人到处奔逃不断,一估摸着,凌赤所在的地方,岂会有安生的道理?那么越热闹的地方,便越有可能是凌赤在捣鬼。 也就是抱着这么一个心思,沙佛陀紧随人流来到了关押简鹤行的地方,还就真的把凌赤给找到了。 而沙佛陀深得少林武功精髓,虽将内力尽数传输到了凌赤身上去,可真气却是丝毫未丢,晃不留神之间,自己自然又恢复了实力。 一番经历过后,三人又聚在了一起,倒也算是一段惊奇的历险。 凌赤正是听得津津有味,也没发觉实则自己的经历要比沙佛陀精彩得多。 三人自顾自叙话着,丝毫也没注意到周遭似有身影晃动...... 等到沙佛陀话语落完,凌赤这才尝试运气,虽是空空如也,但好歹有了走路的力气。 凌赤站起身子,示意继续赶路,心中却是嘀咕着:“看来这‘九龙血甲’的功夫虽然精妙,却也不能够长期使用,否则后果,倒真是不堪设想。” 三个人就如此走了一阵,从黑暗走到了另一处的黑暗,洞穴甚为巨大,似乎毫无出逃的可能。 沙佛陀也是焦急起来,道:“娘的,要不和尚我出去逮一个巫鬼族的家伙让他带路!” 简鹤行急忙打消了沙佛陀这个念头,道:“巫鬼族族人都是铁打的汉子,咱们就算是施加酷刑,也顶多是叫他找来帮手的。” 沙佛陀又是走了半天,终于走得气喘吁吁,怒道:“这是个什么洞穴,根本走不到头!” 凌赤虽不及沙佛陀急躁,却也是暗暗皱起了眉头。巫鬼族自多年前被绞杀过后,还能流传至今,想必他们的小心程度定然不是常人所能够想象的。 啪! 一声软鞭击墙的声音突然自不远处炸裂开来,三人都是一阵心惊,朝出声处望了过去,唯恐又是巫鬼族族人杀了过来。 可等了好久,却依旧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沙佛陀不解地望向了凌赤,问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凌赤也只能够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看样子是有人给我们带路。只不过这人不说话,不知道是救我们的,还是害我们的。” “哼!”沙佛陀冷哼一声,“等着,和尚我这就冲过去看看,和尚我倒是不信了,这些巫鬼族的家伙还能把和尚我怎么办!” 凌赤急忙拉住了沙佛陀,道:“不可,他在暗,我们在明,贸然冲过去,只怕是有诈。” 沙佛陀不耐烦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凌赤想了一阵,又是几声鞭响自洞穴之中炸裂开来。思来想去,凌赤也实在是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只好说道:“咱们与其这样瞎走,倒不如跟着这人去。至于是死是活,我总不信咱们闯不出去!” 沙佛陀与简鹤行都是犹豫一番,现如今也的确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只好听从了凌赤的说法。 三人跟着不远处的软鞭之声前行而去,不知又是过了多久,软鞭之声未停,三人也从未停止过自己的脚步。 只不过先前凌赤提醒过,定要同那软鞭之声保持距离,以防落入了巫鬼族族人的圈套。 三人小心翼翼潜行着,凌赤与简鹤行越走,越听着这软鞭之声,心中不由得也是泛起了一阵悲伤。 只因简叮咛生前使的,也是一根长鞭。这噼里啪啦的响声都是勾起了凌赤与简鹤行的好一番回忆。 沙佛陀倒是毫无顾忌地往前走着,似乎没有什么能够让他动摇。 又走了一阵,渐渐可见前方一阵火光照亮。 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坚毅的目光表明了一同前行的默契。 沙佛陀武功极好,既没有像简鹤行那般受了重伤,也不像凌赤那边虚弱过度,当然打了头阵。 火光渐进,沙佛陀只见火光之下一个人影,身姿绰约。 沙佛陀望了两眼,突然转头对着身后的凌赤说道:“诶,凌赤少侠,这女娃娃不正是先前在幽香谷跟你共进退、同生死的女娃娃吗?” 凌赤大惊,冲上前去一看,顿时傻眼,眼泪夺眶而出,吼道:“疯丫头!” 第两百一十七章:余温 是的,没有错! 凌赤难以置信地望着不远处那个曼妙的身影,火光之下,一袭紫衣,隐隐约约,忽远忽近。 火舌摆动着,闪耀出昏黄的光芒,映照在了那一张精致无暇的脸上。那微微挺拔的鼻子,柳叶相合的薄薄嘴唇,一双明亮如小溪的眼睛。 “是疯丫头!”凌赤不由自主地呼喊道,“疯丫头!” 那个已经葬身于黄沙之中的简叮咛此刻竟然完好无损地站在了众人的面前,冷冰冰地望着众人,眼神之中透露出一股死亡的肃杀。 凌赤只一步步往前走去,很慢很慢,他亲眼见证了简叮咛的死亡。同样也是凌赤亲手将简叮咛埋葬在了大漠黄沙之中,而此刻,简叮咛怎么会?怎么会在此出现在众人之前? 是幻觉吗? 不会的,简叮咛手中还握着软鞭,方才的软鞭之声便是由简叮咛所发起的。 难不成简叮咛真的复活了吗?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奇事? 凌赤依旧是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简叮咛,不敢再向前走去半步。尽管他内心一股冲动驱使着他上前将简叮咛紧紧抱在怀中,可心头又是莫名升起了一阵恐惧,令他难以接受简叮咛复活的这个事实。 一道身影霎时从凌赤的身旁飞掠而去,跌跌撞撞,已是无主。 除了凌赤之外,也唯有简鹤行这么一个血肉之亲的兄长能在见到简叮咛之时如此激动。 凌赤被简鹤行冲来的一股劲风给弄清醒过来,急忙伸手抓住了简鹤行的手臂。 简鹤行双肩已被铁钩废掉,本是拼尽全力冲向了简叮咛,冷不丁地又被凌赤一下抓住,更是手臂一痛,身子不由得倒了下去。 凌赤急忙扶起了简鹤行,岂料简鹤行竟然猛踹一脚又将凌赤给踢了出去。 简鹤行又要奔向不远处的简叮咛,凌赤急忙抱住了简鹤行,大吼道:“简大哥,疯丫头她早就死了!不要冲动,那人不是疯丫头!” 尽管凌赤口中如此说,可心头却多么希望自己是错的。那一股对简叮咛的愧疚深深折磨着他,如果可以的话,他绝不会就如此接受简叮咛死去的事实。 这便是勇者了,真正的勇者,是宁愿被荆棘所无穷伤害着,让那悲伤的鲜血浸染出绝艳的玫瑰。 尽管玫瑰的代价是那么的沉重,勇者的一生也难以寻其美好,可他们终将以一生来背负一切的荆棘。 但简叮咛同简鹤行之间,乃是血肉之亲的兄妹。简鹤行未见到简叮咛的死亡,更没有亲手埋葬简叮咛,他心中只知道,他那日思夜想的妹妹就在眼前,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她溜走。 简鹤行猛地一拽,又是狠狠的一脚将凌赤踢倒在地,对着凌赤怒吼道:“凌赤!我妹妹就是跟了你之后这才下落不明的。她明明好端端的活着,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你休想再骗我!” 简鹤行如今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面前那人已是一具尸体了。 只见得简鹤行将凌赤踢倒过后,又是冲向了不远处的简叮咛。 凌赤急忙转头,对着身后的沙佛陀大喊道:“佛陀,你一定要阻止简大哥啊!” 沙佛陀只是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佛经。他本是个吃酒喝肉的荤和尚,能够让他对佛经念念有词的,除了面前诡异的景象却又有什么呢? 听到凌赤的呼喊,沙佛陀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凌赤少侠,你是个实诚的人,既然你说了简姑娘已逝,那么和尚我自然是要相信你的。至于为何这简姑娘此时还站在这里,和尚我也是摸不着头脑,看来巫鬼族的手段,的确是不少啊!” 若不是凌赤几度使用“九龙血甲”使得自己内力空虚,凌赤定会冲上前去,可如今只能眼睁睁地望向简鹤行走向那个不知死活的简叮咛。 凌赤心头一遍遍地询问着:“疯丫头,你真的还活着吗?疯丫头,你真的是回来了吗?” 凌赤的心语无人能听,他只能够以目光望向了简鹤行与简叮咛。 他多么的希望,当简鹤行冲到简叮咛面前的时候,简叮咛回应简鹤行的,会是一个温暖的久违的拥抱。 简鹤行果然冲到了简叮咛面前,停住双脚,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面前的简叮咛。 “叮咛......”简鹤行缓缓抬起手臂,“真的是你......” 凌赤眼看简家两兄妹就快相认,热泪都是忍不住要夺眶而出,心中依旧是一遍又一遍地祈祷着:“疯丫头,你真的回来了吗?” 只是寒光一现,简鹤行脸上的喜色蓦然一变,如白纸一般苍白,而又无力。 简鹤行低头,自己的小腹已是插上了一柄匕首,咕咕鲜血葱小腹冒了出来。 简鹤行跪下身去,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搭在了简叮咛的手上。 简叮咛就是用这只手握着匕首刺向了简鹤行,简鹤行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妹妹竟然会这样对自己。 “叮咛......”简鹤行无力地呼唤着,“叮咛,是哥哥不好......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叮咛,就算你杀了哥哥,哥哥也不会......也不会怪你的......” 凌赤这一瞬间才意识到,面前这个披着简叮咛人皮的怪物根本就不是简叮咛! 凌赤扑了上去,狂吼着:“简大哥!” 简鹤行终于是无力了,身子瘫软下去,倒在了简叮咛的脚边。 沙佛陀双手合十,猛地一拍脑袋,大惊道:“对啊!先前那怪物生前也是人,被巫鬼族用蛊虫把尸体弄成了那副模样!这简姑娘的尸体也定是被巫鬼族族人给挖出来了,这根本就是一个怪物!” 沙佛陀刚要提醒凌赤,可凌赤早已奔到了简鹤行的身边,抱紧了简鹤行渐渐冰凉的身躯,狂吼道:“简大哥,你不能死!你还没有为疯丫头报仇,你现在还不能死!” 简鹤行的眼神逐渐涣散,无力地说道:“叮咛她......叮咛她没有死......凌赤,你别想再.......别想再骗我了......” 简鹤行说罢,手掌立马瘫软了下去,凌赤伸出食指一探,简鹤行已是没有了气息。 凌赤如是被一道惊雷劈中一般,他对简叮咛的愧疚此时再次涌了上来。凌赤没能保护好简叮咛,凌赤也没能救下简鹤行,或许,凌赤此生都将要背负对简家的亏欠至死。 “死在疯丫头手上,也算是对我的惩罚吧......”凌赤如此想着,“疯丫头,快动手吧!” 叮当! 一把匕首落地,“简叮咛”露出狰狞的神色望着不远处的沙佛陀,嘴中吱吱地叫着。 沙佛陀方才丢了一块碎石,击下了简叮咛手中用以刺杀凌赤的匕首。 沙佛陀怒吼道:“凌赤,你他娘的在干什么?碰见了个死婆娘就要死要活的了?别跟和尚我装怂样!和尚我留你可有大作用,好好给我活着!” 凌赤木讷地抬起头,面前的简叮咛神色狰狞。凌赤记忆之中的简叮咛是多么的可爱活泼?而此时的简叮咛却完全化身成了一头猛兽。 凌赤心头怒火焚烧,咬咬牙,狠狠地说道:“该死的巫鬼族,疯丫头活不成了,也不要让她这样窝囊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凌赤彻底愤怒了,巫鬼族的行为无异于是将简叮咛的尸体从安宁之中打乱,又重重地手握长鞭劈打简叮咛的尸体。 凌赤对简叮咛情深义重,又怎么能够容忍得了如此行为? “简叮咛”眼见凌赤周围似乎冒出了杀气,兽性的本能驱使着她挥鞭痛抽凌赤。 然而不等简叮咛出手,凌赤却眼疾手快早已经将简叮咛的手腕给紧紧握住。 凌赤眼神之中只有两团火焰,一团是一旁的火光映射,其中站着一个披着简叮咛皮肉的怪物。而在这股火光的深处,还隐隐燃烧着更为熊熊壮烈的怒火,这股怒火便要将面前这个披着简叮咛皮肉的怪物给焚烧殆尽! 凌赤手臂一摆、一抽,顺势夺过了“简叮咛”手中的长鞭。 “秋雨青幽步”瞬而一闪,凌赤立马又穿梭到了“简叮咛”的身后去。 凌赤一手持鞭头,一手握鞭柄,狠狠一绕,将鞭子层层缠绕在了“简叮咛”的脖子上。 凌赤怒咬着牙:“你这该死的巫鬼族怪物,给我去死吧!” “简叮咛”被凌赤如此勒住了喉咙,呼吸难受,情急之下立马咬住了凌赤的手腕。 凌赤手腕立马出血,而“简叮咛”却是越来越用力地死咬着凌赤。 凌赤怒火焚烧,嘴角更是比这个怪物“简叮咛”更为狰狞,咬牙切齿地慢慢说道:“咬吧,你这巫鬼族怪物,你有本事的,就用疯丫头的样子咬死我!” 凌赤越发用力,长鞭终于是勒紧了“简叮咛”的喉咙,脖子上好些血痕,隐隐渗出不少鲜血。 突然,“简叮咛”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火光之下,只剩凌赤一人身影。 第两百一十八章:女王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漆黑一片的洞穴之中两双雪亮的眼睛四处彼此相望着。他们满腹过去的眼神之中没有信任,但却是极其渴望着对方的信任。 这样极乎矛盾的说法,但却在他们二人之间形成了一股极为扭曲的情感。 凌赤良久过后,又是开口说道:“这对铁钩已经深入你的双肩,要想把你弄出来并非易事。但最重要的,却还是你自己忍耐下去。” 简鹤行点了点头,咬咬牙说道:“只要能够摆脱这该死的钩子,再痛也无妨!” 他说这话的时候,整张脸都是遍布着暴起的血丝。被铁钩禁锢了不知多少日子,他已经受尽折磨,若是能够立马摆脱这些钩子,宁愿最后换来的是一具尸体,他简鹤行也是在所不惜。 简鹤行点点头,坚定地望向了凌赤,以一阵决绝的语气说道:“来吧,不管我死或不死,只要能挣脱开这该死的钩子就好!”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凌赤却还是犹豫不决。 没错,疼痛的人或许不是凌赤,但凌赤心中所承受的煎熬并不比简鹤行少上半分。 简叮咛的死,本就在凌赤的心头烙下了极为沉重的疤痕。现如今凌赤总算是有机会能够稍稍弥补他对于简叮咛的遗憾,可是这个机会却又显得是那样的渺茫。 凌赤若是稍有不慎,那么简鹤行势必便会在痛苦当中死去。 “你还在等什么?”简鹤行突然大吼出声,“若是再耽搁片刻,那群家伙冲进来了,那可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凌赤拼命地点头,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凌赤绝对不会让简鹤行发生半点意外! 凌赤早已想好该要如何下手,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长舒一口气,内力自丹田源源不断地涌上了凌赤的掌心。 凌赤掌心灼热不断,那是他施展而来的“九龙血甲”于掌心成型。凌赤伸手摸向了铁钩的钩尖,将那股灼热传到了铁钩之上。 简鹤行瞬时脸色大变,牙齿紧紧咬住了嘴唇,已是疼痛难忍。 这个方法约莫便是唯一能够将简鹤行从铁钩之中解救出来的唯一途径了。凌赤便是要用“九龙血甲”的灼热软化铁钩,让凌赤有充分的力量将铁钩掰直,这样才能够使得简鹤行从中缓缓出来。 但铁钩导热性极强,一旦凌赤于钩尖加热,那么整块铁钩便都是一阵灼热感刺痛简鹤行。 凌赤眼见简鹤行如此疼痛,嘴唇竟然都被自己咬得出血了。 凌赤正在慌乱自己是否应该继续,然而且听得简鹤行大吼道:“别停下来,快把我给弄出来!” 凌赤拼命地点头,又是加紧速度。“九龙血甲”不愧是《开元秘录》之中极为精妙的武功,不一会儿,便可见得那副铁钩已被凌赤灼烧得通体发红。 凌赤长舒一口气,又迅速伸出左手的中、食二指迅速落向了简鹤行身上的几处大穴。 “如此这般,应该会减轻简大哥身上的许多疼痛吧!”凌赤就这样想着。 右手用力一掰,果然见得被烧红的铁钩就如此被拉直了起来。 简鹤行虽被凌赤点中几处大穴,然而这等疼痛又岂会是常人所能够熬过去的?不一会儿,简鹤行终于还是痛晕了过去。 凌赤急忙伸出左手手指,在简鹤行的鼻尖一探,粗粗的鼻息依旧还在,看来简鹤行目前还没有死。 凌赤放下心来,但却又更深深地加了一重压力:“得加快速度了,否则简大哥是一定熬不下去的。我必须要尽快将简大哥从铁钩之上解救出来,再好好处理他的伤,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不等片刻,凌赤又是催动内力将“九龙血甲”转向了自己的左手掌心,如此来将另一跟铁钩给烧红。 没过几息功夫,凌赤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催动“九龙血甲”本就是需要极深厚的内力。而将“九龙血甲”如此施展,那么对于内力的消耗又是成倍增加,凌赤已是累得身体虚弱。 但见铁钩终于被烧红开来,凌赤嘴角飘过了一丝笑意,但却又急忙伸手将那铁钩掰直。 两处铁钩掰直的那一刻,凌赤也终于再也熬不住“九龙血甲”对于自身内力的消耗,竟失足倒了下去。 且听“砰”的好一声响,凌赤就此摔倒在地。 “九龙血甲”之所以是一门极其高深的武功,便在于它虽是以内力在习武者身上某处凝聚出一层坚硬铠甲。但这铠甲却是发着热,本身又具备了防护效果。凌赤便是借住此点,以“九龙血甲”生热,又以“九龙血甲”抗住巨热。 如此这般的“九龙血甲”便是一边具备了少林派“金钟罩”、“铁布衫”的防御之能,又具备了大理天龙寺“无边剑气”的内力生热之能,同时又具备了嵩山少林派“铁砂掌”的耐热抗造之能。 凌赤直到这时候,才不得不感叹通天九鹏几位前辈的神通广大。通佛门,晓道馆,南拳北脚,无一不通。这神秘莫测的“九龙血甲”不就是通天九鹏几位前辈功夫高深莫测的最好例子么? 凌赤如此沉重地落下,似乎也将简鹤行给吵醒过来。简鹤行缓缓睁开眼,他已然疼痛得麻木不已,无力地看了看倒在身下的凌赤,喃喃道:“接下来,就让我简鹤行自己来吧......” 简鹤行缓缓迈开许久没有动弹过的双腿,那股感觉仅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便是“沉重”。 双腿仿佛已经不在属于自己了,他咬了咬牙,继续艰难地尝试着第一步。 凌赤本是点中了他好几处大穴,然而由于“九龙血甲”所造成的剧烈疼痛,所有的穴道都是自然而然地不攻自解开来。 简鹤行一试再试,可剧烈的疼痛依旧令他难以挪移半寸,终于,他再也难以忍受自己无能,痛骂自己道:“简鹤行,简鹤行!你究竟还窝囊到什么时候?叮咛已经不在了,你要给她报仇,你不能就烂死在这里!” 自己对自己说的话似乎比“九龙血甲”更要将简鹤行灼伤得厉害。简鹤行竟然真的往前挪移了一寸的距离,这虽是一寸,但却已是一个开端了! 一旦有了开端,那么只要中途不放弃,胜利就会在前方! 简鹤行继续往前拼命地挪移着,一寸、一寸、又是一寸! 没有人能够知道双肩要挣脱铁钩所要承担痛苦是多么的沉重!更没有人知道在铁钩紧紧禁锢这么多天以后,在被“九龙血甲”死死灼烧以后,在自己已经遍体鳞伤以后,再来挣脱这么一对该死的铁钩,是有多么的困难! 而简鹤行竟然真的没有放弃,鲜血咕咕往外流淌,然而他却依旧在一寸一寸地挪移着...... 砰! 凌赤睁开双眼,身旁又躺了一个人。 凌赤大惊,亦是大喜,简鹤行竟然做到了! 这份珍贵的喜悦驱散了凌赤的疲惫,凌赤立马蹭起身来,将一旁巫鬼族族人的衣服撕碎开来给简鹤行好生包扎。 凌赤又是快速地点中了简鹤行的好几处大穴,这样看来,血是止住了。鼻息尚还有气,简鹤行依旧还活着,现如今凌赤只差该要如何逃出去了。 凌赤倚靠在了石壁上,又用着皮囊给昏睡的简鹤行喂了几口水,但两人的处境依旧堪忧。 洞穴之外的巫鬼族族人依旧是层层驻守,不给凌赤丝毫逃脱的机会。更何况,事到如今,凌赤还带上了简鹤行。 凌赤是一定不会丢弃简鹤行的,哪怕是再沉重,他也会走,因为在他的心中只认准了一件事情:负重前行,才会走得更远。 凌赤细细思索了一番,巫鬼族的诡异玩意儿并不少,但就是那个神秘的深绿色烟雾放进来,凌赤也是绝对不能够长时间撑住的。 能够让巫鬼族族人这么长时间等待的,或许只有一个原因。那便跟先前巫鬼族在凌赤体内种下的蛊虫有关,那只蛊虫奇妙无比,但是能够饲养此蛊虫的人,又仿佛只有凌赤一人。 难不成这就是巫鬼族迟迟没有对凌赤下手的原因吗? 凌赤一想再想,可无论怎么想都没有想得出该要如何逃出这个洞穴。 洞口本就小,一出去,只怕便是好几十跟长枪枪尖对准凌赤的脑袋。 这样消耗下去,这三个巫鬼族族人身上所带的食物水源也根本支撑不了多久,难不成凌赤还真要在这里被困死了不成? “凌赤少侠!” 突然便听得一声大叫,凌赤不由得大喜出声:“怎么回事?这声音......这声音,好像是沙佛陀!” 凌赤渐渐听到洞穴之外巫鬼族族人脚步声连连走动,看来果然是沙佛陀吸引了大部分巫鬼族族人的注意力。 凌赤伏上了冰凉的石壁,听到外面又是一声大吼:“凌赤少侠,我猜你就被困在了里面,好好等着,和尚我一定找机会救你!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两百一十九章:摄魂 巫鬼族乃为江湖之中鲜有人知的一群人,行事古怪,素有“大漠群妖”之称。 于巫鬼族纵横天下、为祸世间的数年里,江湖中人也是少有人能知晓他们的来历。纷纷除了他们的古怪作风于高超诡谲对蛊毒之术以外,江湖中人依旧是对他们避而远之。 自少林、武当、昆仑为首的三派十门三十八联盟将当年如日中天的巫鬼族重挫之后,巫鬼族族人更是销声匿迹起来,仿佛这个遥远的名字已随江湖的浪卷之风飘远了去。 而今,巫鬼族蠢蠢欲动,正欲重现世间,蛊术已入出神入化、鬼晓神惊之境。凌赤与沙佛陀二人竟误打误撞来了这巫鬼族的洞穴之中,前途何其多舛,又是一番苦涩。 洞穴之中,密密麻麻站满了神色无光的死人。他们手握利刃刀剑,虽没了武功,但却也没了疼痛。被巫鬼族的蛊术控制着,霍然便是一只所向披靡的军队。 而突然传来的清脆女声,娇柔之中,隐隐泛有挑引之韵。洞穴之中久久回荡不绝,似是王宫贵妃的玉体坠入沐浴的清池,一声清脆,荡波无边。 这女声虽极为动听,可凌赤与沙佛陀二人此时此景,又岂能分心? 但见沙佛陀摸着光秃秃的脑袋,眼神又是眯作了好一条细缝,嘴中不住地嘟囔着:“啥?巫鬼族还有个女王?” 在少林藏经阁之中,的确没有任何关于巫鬼族女王的记载,沙佛陀也根本无从得知巫鬼族女王的来路、武功纠结是何地步。 但但从包围两人的蛊人军团来看,这巫鬼族女王又岂会是平平之辈? 凌赤低沉说道:“这女人的声音回荡不绝,虽有洞穴之功,但想必也是自远处发声,看来内力不浅。” 沙佛陀也是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道:“我看这女人定不简单,巫鬼族里面竟然冒出来个说汉话的家伙。内力武功也是远超巫鬼族武功对水准,看来巫鬼族这些年头,没少准备呀!” 两人都是背靠背,将神经绷紧。若是这蛊人军团突然出手,恐怕两人还真没有能逃得出去的机会。 在极度的紧张之下,凌赤额顶的热汗也跟着密了起来。顺着额头缓缓流下,挂在了凌赤的鼻尖。 但凌赤却却没有伸手擦拭,他的眼神只紧紧盯准了不远处那手握长剑的崔道士。 沙佛陀也是暗暗叫苦,心想:“原来和尚我之前躲的死人堆全都是他们留着的,真是晦气!” 过了半寸光阴,那娇柔莞尔的女声又自响起:“但请两位大侠勿要行凶,毕竟,跟死人打架,又能占得了什么便宜呢?” 凌赤鼻子一横,反问道:“那你倒是有本事跟我好好打一场,我便让你占些便宜!不过,事到如今却还不肯露面,难不成巫鬼族的,都是一群只会挖死人的废物吗?” 洞穴之中潮湿且昏暗,冷不丁地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倒是听着叫人一阵寒心彻骨。 “我区区一介小女子,又怎么会是两位大侠的对手?”巫鬼族的女王继续说道,“在下想得也不甚多,无非是要请两位大侠帮帮忙罢了。” 凌赤依旧是哼了一声,冷冷道:“帮忙?倒看小爷我拆不拆了你这贼洞子便是了!” 凌赤说着,竟真的沉喝一声,将内力饱聚双拳之上,正要出手。 突然又听得巫鬼族女王一声叫停:“大侠的脾气果然痛快,既是如此,那小女子也只好出来会会大侠,算是赴了你们汉人口中的地主之谊。” 凌赤与沙佛陀都是精神一振,不由间开始紧张起来,这巫鬼族女王竟然这么痛快地便应下了凌赤的要求,难不成她果真是有极为高超的武功吗? 岩壁潮湿,洞顶挂满了漆黑如獠牙的钟乳石,钟乳石上滴滴水珠时而下落,叮当、叮当。 在这水滴下落之声中,渐渐可听闻一阵细微至极的脚步声,走得极慢,也极轻。脚步声亦如水滴之声般,叮当、叮当。 仿佛巫鬼族女王的落脚处并非乱石遍地的洞穴,而是平静微起波纹的湖面;又仿佛巫鬼族女王每一步落下的并非是她的脚,而是钟乳石之上的水滴。 火光渐渐近了,照映出一道优美如斯的身影。婀娜多姿、凹凸有致,行步间,看不出任何迈开腿的动作,倒像是幽灵飘过。 然而那极为美艳的身影却又驱散了人心中的恐惧,转而萌生出一股强烈的爱恋,让人怜惜不已。 凌赤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巫鬼族女王究竟又是何方神圣? 在巨大的好奇心驱使下,凌赤伸出手中的烛台,往前照去,身后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 巫鬼族女王一声浅笑,依旧是如水滴坠落般轻灵。 “小女子毕竟还是一介女流之辈,大侠如此这般,倒叫小女子几番不敢相见了。” 声音之中满是挑逗,凌赤乃是急性子,对男女之事又极为不通,竟然破口大骂出来:“什么鬼妖精?要出来就赶紧出来,别叫小爷我拆了你这破洞子!” 巫鬼族女王似乎也被凌赤这话语给惊呆住了,身形顿了一下,瞬而又浅笑起来:“这位大侠果然是与众不同,别的江湖中人在我面前,可都是听话的很呐!既然大侠如此心急,那小女子也便快点出来好了。” 巫鬼族女王说罢,果然是加快了速度。依旧是如幽灵般飘过来,但水滴之声已化作一片暴雨倾盆,叮当乱响,惹得人心头急躁。 很快,在火光微黄之中,巫鬼族女王露出了半边脸。不只是天神的勾勒,还是阎罗的吟唱,那娇美绝伦的俏脸足矣使得整个江湖为之掀起一番风暴。 娇艳似山间野兰,美至天高,绝至幽谷。而眼神之中又尽带着一股曼陀罗花的危险,那是诱人的冲动,已是魔鬼的呼唤。 即便坚定如凌赤,也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凌赤背后的沙佛陀更是忍不住咽下了口水,眼神之中满是渴望。 巫鬼族女王见凌赤与沙佛陀都不说话,接着又笑了起来:“两位大侠,既然小女子已经来了,可否有何见教呀?” 沙佛陀推了推凌赤的手臂,对着凌赤的耳边低声说道:“这娘们儿长得可真绝,但你可还是小心点儿,年轻人可千万别着了她的道儿!” 迈入“虎啸之境”的沙佛陀果然不比寻常高手,即便见了如此绝色,可依旧能够坚守本心。然而他却忘了,凌赤虽武功不及他,但比上定力来讲,全江湖又有几个人能拼得过凌赤呢? 凌赤并不答话,只是对着沙佛陀翻了一个白眼。现如今他们二人不仅仅是被蛊人军团给团团围住,巫鬼族女王更是挡在了身前。若要强冲出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凌赤冷静下来,冰冷的眸子直直地望向了面前的巫鬼族女王,说道:“你不是要我们帮忙么?说吧,帮不帮自然是一回事,可听总是要听一听的。” 巫鬼族女王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一片洁白无瑕的牙齿,仿佛是钻石在黑暗之中闪耀。 巫鬼族女王又向前缓缓走近,凌赤这才看清了她的另一张脸。依旧是完美无缺的脸颊,不带一丝的瑕疵落在脸上。 可巫鬼族女王的这半张脸上却纹上了好一朵娇艳的曼陀罗花,丝毫不像其余巫鬼族族人一样叫人看着恶心,反而是增添了巫鬼族女王脸上的几分美感。 这美,更是让人窒息! 凌赤忍不住后退半步,美丽的东西,往往都带着意想不到的危险。 巫鬼族女王那犀利的双眼已然洞穿了凌赤心头微微泛起的犹豫,嘴角荡开了一抹笑意,更加妩媚地说道:“大侠,您看小女子我,可还算美么?” 凌赤几近就要脱口而出,可沙佛陀双目发神,竟扑上前去,拜倒在了巫鬼族女王的脚下,一个劲儿地叫喊着:“女王,你可真美!女王,让和尚我亲吻你的双脚吧!女王,只要你让我摸摸你的手,就算是死,和尚我也去了!” 这么一变立马让凌赤眼神怒瞪,沙佛陀虽然为人与市井无赖并无二致,可定力自然是要远超出常人不少的。而当这个巫鬼族女王一出现,原本还叮嘱凌赤警惕的沙佛陀竟然失了魂似的扑倒在了巫鬼族女王的脚下! 不对,沙佛陀就是失了魂! 凌赤不由得惊呼道:“妖女,休想对我使用摄魂术!” 巫鬼族女王微微一愣,嘴角不由得一阵僵硬。任谁都能看得出沙佛陀的武功是要比凌赤高出不少的,然而沙佛陀都能够中了她的摄魂术,凌赤却依旧能够抵抗,这又该要如何解释? 巫鬼族女王很快又笑了起来,一双白皙透亮的手在微露的胸前拍了一拍,道:“这位大侠,你给我带来的惊喜着实不少啊!不知道有多少已入‘虎啸之境’的高手尚且都抵挡不住我的摄魂术,而你,却能够坚定自若。” 巫鬼族女王说着说着,一脚踢开了扑倒脚边的沙佛陀,身子探向了凌赤。一股浓烈但不刺鼻的香气立马散发过来,凌赤急忙屏住呼吸,唯恐香气有毒。 巫鬼族女王却在凌赤的耳边轻轻呢喃道:“放心吧,我身上的香,是没有毒的。” 此香虽然无毒,但却充满了危险。 自古有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想必说的莫过于此,凌赤只感到一股温热渐渐传来,巫鬼族女王又要干什么? 凌赤急忙又是倒退数步,眼见沙佛陀已然帮不了自己,不由得一阵着急,怒吼道:“妖女,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巫鬼族女王咯咯地笑着,很快又迎了上来,柔软似水蛇的双手搭在了凌赤的双肩上。 秋波直送,柔情蜜意。 巫鬼族女王缓缓将脑袋垂下,停靠在了凌赤的胸口之上,低沉且轻柔,亦是字字清晰地说道:“小女子要的不多,不过只是想要一个如意郎君而已。大侠如此风范,倒不知道看不看得起小女子。” 第二百二十章:蛇功 娇柔如猫,但却魅惑似一条水中徐徐缓游的水蛇。仅仅不过是只言片语,这巫鬼族女王却能够将狂傲不羁的凌赤给挑弄得双眉倒竖。 嫁给他? 凌赤更是不由得为之一惊,而巫鬼族女王的鼻息却已在自己的喉结处细细探了过来。凌赤脸颊绯红,又是倒退数步。然而那巫鬼族女王却是紧紧又跟上前来,舌头微微夹在了洁白无暇的上下排齿之间,更与那花俏曼妙的毒蛇吐信越发相似起来。 凌赤自幼同铁青儿青梅竹马,两人虽是浓情蜜意、你侬我侬,可对于这男女之间难以启齿的事情,自然还是敬而远之;而其后虽有主动送上门来的月轮国公主阿妮公主求亲,但那也不过是被逼无奈之下,凌赤这才被假意招为了驸马。 而今的巫鬼族女王却是恬不知耻地提出要嫁给凌赤,身子更是自然而然地向凌赤靠拢,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态。 可巫鬼族女王毕竟不是一般人,不仅是美貌倾国倾城,其身上更是带了一股难言的气质,使得她又与寻常烟花场所的风尘女子划清了界限。 真要说了了一面,凌赤能够看出巫鬼族女王究竟是何来头、有何本事的话,那凌赤也不具备那样的识人之能。 面对巫鬼族女王的寸寸逼近,凌赤脸上的绯红直从脸颊晕到了双耳,滚烫的耳朵又是使得他清醒过来,怒喝一声:“妖女!” 凌赤说着,竟然双拳直直送上! 一个人依靠本能的出手,自然是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招式。而对于凌赤而言,最熟悉的武功莫过于“山阳刀法”与盖龙所传授的“折花拳”了。 如今凌赤双拳抖擞,平而推出,正是“折花拳”的路子。虽然凌赤内力尚未恢复,然而在如此相近的距离之内,“折花拳”的武功又怎么会是常人所能够抵挡的呢? 电光火石的一刹那,凌赤双拳突然被一阵温热所包围住。凌赤大惊,一低头,只见得巫鬼族女王竟仅用一双肉掌便将凌赤的双拳给挡住了。 更为惊奇的,乃是这么一双肉掌看似弱不禁风,可瞬间却将凌赤双拳之上的力道尽皆消散了去。 不等凌赤有所反应,巫鬼族女王的双手又是如水蛇似的,从凌赤的拳头缓缓爬向了凌赤的手腕。指尖柔情萦绕,肌肤与肌肤之间的摩擦,使得巫鬼族女王的挑逗更是上头。 凌赤立马撒手,岂料巫鬼族女王突然身形一倒,跌落进了凌赤的怀中。 巫鬼族女王浅浅一笑,倚靠在凌赤的胸口,柔情密布,徐徐叹道:“我自认美貌无双,不知多少英雄拜倒在我这里。可不知为何,总算是有了心上人,大侠却不肯领受小女子的美意。” “妖女!妖女!” 凌赤更是紧接着怒吼出声,双臂大摆,又要将巫鬼族女王推出去。可巫鬼族女王不知是修习了何种功法,竟然死死缠绕着凌赤,最终竟然令凌赤根本无从下手。 洞穴潮湿冰冷,可巫鬼族女王只着一件薄纱长裙。极度的体肤相亲下,两人的温度迅速碰撞在了一起,凌赤已是几近克制得窒息。 “啊!“ 巫鬼族女王突然撤开了凌赤的身子,薄纱的长裙微微皱起,而她更是强忍住全身的疼痛,对着凌赤浅笑道:“大侠果然好本事!“ 原来就在方才那么一瞬间,凌赤稍有恢复的内力立马便将“九龙血甲”给施展出来。在“九龙血甲”极度的高温下,巫鬼族女王就算是有着天大的缠身之术,难不成还能耐住高温不成? 凌赤拍了拍手掌,朝着地上猛吐了一口唾沫,恨恨道:“你这妖女,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想让我凌赤从了你?没门!” 巫鬼族女王暗自叹息,就连她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少年竟然是如此的坚定。她所见识过的武林大侠已是数不胜数,可依旧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他们全都拜倒在了自己的摄魂术与美貌上。甚至对付那些所谓的成名大侠,巫鬼族女王的一颦一笑已是让他们流连忘返。 可面前这个貌似不经世事的少年,却是巫鬼族女王用尽浑身解数,也无论如何吸引不了的。 难不成这个少年不喜欢女人?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原因出在何处?巫鬼族女王细想几分,却依旧是没有答案。 既然软的不行,那她也只好来硬的了。 巫鬼族女王厉害也就厉害在了此处,对于不同的人,她便会有不同的应对之道。曾经也有过对美丽女人无心的人,那些人只热衷于武功与财富,巫鬼族女王一一对症下药,终究还是使之落入自己的手中,变成了如今的蛊人。 “既然美人计不成,那我也便投其所好吧!”巫鬼族女王暗忖道,“这小子武功不浅,看来还得需要花一番功夫!” 巫鬼族女王双手手腕一绕,如是两条水蛇长在了胳膊上,灵动而迅猛。 凌赤稍退半步,他已见识过了巫鬼族女王那几近变态的缠身之术,既然又是要用此招,那凌赤自然是要站远一点,以免近身。 巫鬼族女王冷笑道:“大侠,就让小女子来讨教两招吧!” 巫鬼族女王迅速出招,双手化作了两只蛇头,一前一后,快速转换进攻。凌赤凝神视之,猛然间想起来先前杭州之时,盖龙为他抓捕毒蛇的场景。 盖龙当时手握三指,仿佛勾了个酒坛子在手,一见毒蛇,猛而一出,动作并不好看,但却是又快又准。凌赤曾因看着好玩,便找盖龙指导了一二,如今看来,倒着实派上了用场。 只见得凌赤也学着盖龙的手法,双手各分三指,一前一后。眼见巫鬼族女王手中蛇拳一抖,凌赤立马是眼疾手快,右手猛出一勾,竟出奇地将巫鬼族女王的手腕给钩住。 巫鬼族女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这功夫乃是她巫鬼族以上数代所传授下来的“赤炼蛇功”。这巫鬼族并未在江湖之中走动,往往遇了她“赤炼蛇功”的人,都是不由得为她那死搅难缠却又变化多端的路子给折磨一二。 而凌赤又是如何有这个本事,以一眼便看穿了巫鬼族女王“赤炼蛇功”的路子? 其实就连凌赤本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一抓便钩住了巫鬼族女王的手腕,然而既然得手,那又岂有收手的道理? 凌赤另一只手更作此状,朝着巫鬼族女王的另一只手给抓了过去。巫鬼族女王显然是已经吃了亏,决计不会轻易上当的,立刻将蛇头似的手调转过来,以肘部撞击。 两人单手相斗数刻,竟然是难分高下。凌赤也是不由得暗自想道:“沙佛陀那家伙也太不老实了,如此简单就中了这妖女的摄魂之术。话说那家伙说的情报到底是真是假,这巫鬼族的武功如此强悍多变,哪里不厉害了?” 世事真是难料,凌赤心头正想着沙佛陀,可不曾想沙佛陀竟然突然从那肮脏的洞穴地面上爬了起来。 凌赤眼见沙佛陀起身,还以为沙佛陀破解了巫鬼族女王的摄魂之术,正要开心地大叫起来,而沙佛陀却是凝神一声大吼:“谁敢碰我女王?” 沙佛陀如是一头蛮牛一般冲撞过来,巫鬼族女王咯咯咯地笑着:“大侠啊大侠,你若是再不松手,那头死猪的力气可足以将你我二人给撞得碎尸万端的。” 凌赤真想破口大骂,可也的确是不得不撤开手,往后猛跳一步。 沙佛陀冲撞到了二人之间,眼见凌赤要逃,沙佛陀精力充沛,又岂会给凌赤这个机会?只见得沙佛陀又是一声大吼,双足一踏一跃,少林轻功堪称一绝,立马纵身往空中的凌赤抓了过去。 凌赤情急之下,使出了西蜀通猿门的“猿禽三通贯天边”,在空中几度踏步,这才从沙佛陀的巨掌之下逃脱。 不等凌赤落地,沙佛陀又是猛地扑了上来,身子狠狠一撞,竟将凌赤撞向了另一边的洞穴石壁。 凌赤也算机灵,伸手朝着石壁上的一根石锥一抓,双腿搭上了石壁,如此稳住身形。往后一看,石壁之上仅是根根尖利的石锥,若是凌赤稍慢片刻,那么后背只怕是已被捅出了好几个血窟窿! 沙佛陀一招尚未得手,又是朝着凌赤猛冲过来,双掌一震,竟是一道凌厉的掌风朝着凌赤疾驰而来! 凌赤又是将“秋雨青幽步”的身法施展开来,而背后只剩下一阵哗啦啦的响声,石壁被沙佛陀如此一掌给震得石锥乱掉。 “我倒要看看你要往哪里逃!” 沙佛陀又是赶上前来,内力耗尽的凌赤又怎么会跑得过精力充沛的沙佛陀?沙佛陀怒拍一掌,凌赤低身躲过。若不是先前对付那巨大的怪物耗费了凌赤过多的内力,凌赤要跟沙佛陀打个几十回合也不在话下。 可如今的凌赤又怎么会是沙佛陀的对手? 凌赤虽是避开了一掌,可躲躲闪闪自然是容易露出破绽。沙佛陀早已算准凌赤必然会躲,早已将另一只手藏在身后,就在凌赤低头那一刻,猛然出招! 那拳头沉沉地击中了凌赤的胸膛,虽未加内力其上,可沙佛陀天生力大无穷,如此一拳,倒也着实叫凌赤难受得很。 凌赤被这一拳打退数步,沙佛陀又是赶上前来,狠狠一拉,抓住了凌赤胸前的衣襟,往自己面前一拽。 而又是一拳早已在沙佛陀的后招之中,只要将凌赤拽了回来,此拳一出,再没有内力催动“九龙血甲”的凌赤又岂会是对手? 凌赤闭上双眼,怒吼道:“沙佛陀,你他娘的疯了吧?” 沙佛陀耳朵听见叫出自己名字,不由得迟疑一阵。凌赤急忙撒开了沙佛陀的手,正要逃开,可沙佛陀却又突然抓住了凌赤的肩膀,左手呈手刀,就要劈下—— “住手!” 巫鬼族女王突然大吼,叫沙佛陀不由得停下了手刀,但却依旧是将凌赤牢牢给抓在了手中。 第二百二十一章:牛耿 沙佛陀中了巫鬼族女王的摄魂之术,一听巫鬼族女王的命令,果然是乖乖地垂下了手掌。 凌赤惊魂未定,若是巫鬼族女王稍晚片刻吼出声来,那沙佛陀如此一拳打在凌赤的身上,凌赤即便是不死,也得要躺下好些时月。 凌赤理了理被沙佛陀扯坏的衣襟,怒目瞪着不远处浅笑而视的巫鬼族女王,恨恨道:“妖女,事到如今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巫鬼族女王只是咯咯咯地笑着,笑声之中也少了先前几分的挑逗,更多了几分将人操纵在手的得意。她一步一步向前走来,仿佛是洞穴之中深藏的一名仙子,但每一步都像是奏起了死亡的乐章。 巫鬼族女王轻轻推开了身宽体胖的沙佛陀,再一次将手搭在了凌赤的肩上,浅笑道:“大侠,小女子容貌虽说不上倾国倾城,可也算得上是闭月羞花。大侠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了我,实在是令小女子惶恐得很。不知道大侠心中是否已有心上人了?” 凌赤扭过脑袋,倔强地说道:“这又与你何干?” 心上人?凌赤脑海之中渐渐浮现出了铁青儿的微笑,阔别良久,不知那青儿又是过得怎样? 巫鬼族女王一副看穿了凌赤心事的模样,将纤纤玉手搭在了凌赤心口的位置,鼻息缓慢,但却轻柔如水,轻声说道:“既然大侠心中已有所属,小女子也自然不能够强求。只不过江湖之中要说三妻四妾,那可谓是大有人在。就算小女子做不了大侠的正宫之属,能屈身留在大侠身边作个丫鬟,那也是别无二话的。” 堂堂巫鬼族女王竟然委身下来,要做凌赤的姬妾?凌赤样貌平平,身份更是低微,于江湖之上又是仇敌无数。凌赤思来想去,无论如何也实在是想不通这巫鬼族女王究竟是在打着怎样的如意算盘。 凌赤一把撇开巫鬼族女王的双手,怒喝道:“我凌赤行得端、坐得直,绝不同你这妖女共行一道!” “好个‘行得端、坐得直’!”巫鬼族女王拍手叫道,“你这家伙,我几番求你,你却不肯。如今倒的确是该用强了!” 巫鬼族女王双眉倒竖,似是春风下的柳叶一摆,秀丽之中猛然射出一道杀气。 凌赤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得巫鬼族女王一只蛇手已然穿风一刺,“赤炼蛇功”之中的“纤手玉蛇”讲的便是一个“快”字。凌赤与巫鬼族女王相隔极近,两人鼻息不过数寸之内,如此一出手,凌赤哪里还有机会逃脱?立马便被巫鬼族女王的指尖给点中了喉咙。 凌赤怒目一瞪,眼前却又只剩下了一片深绿色的烟雾。 凌赤当然知道这深绿色烟雾的厉害,想要屏住呼吸,可方才被巫鬼族女王点中的喉咙却是没了使唤,竟大口张嘴吸气。 再然后,凌赤也跟着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却说江湖如刀,寒烟几度飘。 被沙佛陀用着烈火堂火器戏耍、掠走凌赤之后的牛耿停留竿城数日,同竿城乞丐一同重整竿城,总算是有了几番模样。 朝廷新派的官吏近几日便会赶到,眼见竿城渐渐恢复以往的烟火之气,牛耿也知道竿城不再想前段日子那般需要自己了。 自“血面鬼”洪太龙、“平原虎”吕方和妖羽妖石两师兄弟去世之后,雄霸一方的大漠血刃帮、赤兔马场和妖刀门也跟着土崩瓦解。 左南天带着伊寒早已离开竿城,不知是要回南海,还是继续寻找伊轻的下落。 但牛耿心中念念不忘的,依旧是那个双眉坚毅的少年。 凌赤现如今却又在何方? 对着竿城乞丐一番拱手相谢、江湖再见之后,牛耿坐上了好一匹竿城百姓赠送的雪白雄马。 马儿温顺,但赶起路来,却是龙行万里、风驰电赶。牛耿早晨才出发,日照竿头的时候,回头已见不着竿城的方向了。 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似的,牛耿独自一人、乘着一马,穿梭在了茫茫草原之中。偶有野羊成群挡在路边,或有野狼伺机而动,牛耿都是一一视而不见。 牛耿心头在乎的,只是那被沙佛陀抓走的凌赤究竟过得怎样。牛耿虽是长门派静空道人的首徒,武功自然不弱,但长门派更有一门高深莫测的绝学,却是牛耿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 此门绝学虽与市井里的算命半仙有得一说,但演算之乱、推究之杂,牛耿天生愚笨,倒实在是学不会这么一门“天授术”。 虽然学不会,但作为静空道人的首徒,牛耿总还是略懂一些皮毛。 眼见茫茫天下,根本无处可走,牛耿只好摊开了左手,右手又伸出了中、食二指。凌赤嘴中念念有词,道:“不明,晦,初登于天,后入于地……” 右手的中、食二指在左手几番画出无形的八卦,二指合并于八卦中心一点,齐起,再双分,分点两面…… 嘴中念叨一阵,牛耿突然将画着八卦的左手往脑袋上一拍,嘟囔道:“欸?接下来是干什么来着?” 灵光突然一现,牛耿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将双眼睁开,右手中、食二指正要下点,可却不见画八卦的左手置于何处。 “啊!” 牛耿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左手已然拍在了自己的后脑勺,方才细画一番的八卦图又已作废。牛耿不由得一声叫苦,耷拉着脑袋望向远方,刚要抱怨,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面前竟然站着好一群衣着奇怪的人。 这群人大多身着毛皮,但不像其余的草原大漠一带民族族人都会将毛皮披于肩上,便是袒胸露乳。他们的毛皮之内还层层裹着不知是何材质的衣物,裹得虽是严严实实,但却能用肉眼感知到这衣物已是湿润万分。 草原大漠本是干旱得很,这湿润万分的衣物又是从哪里搞来的? 但牛耿最为惊异的,还莫过于这些人脸上都涂满了各式各样的图画,显得整张脸凶神恶煞的。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刀枪棍棒,凭空出现,但却悄来无声。 不知道是牛耿演算“天授术”时候过于聚精会神,还是这群人的功夫就是如此精湛,总之牛耿的确是丝毫没有注意到周遭早已围上了四五十人。 这些人似乎也看着牛耿发傻了,原本凶神恶煞的脸上,竟然冒出了些许迟疑的神色。 牛耿正是无路可走的时候,眼见面前有人,急忙是翻身下马,走上前去。 当头一个大汉手握大刀,见牛耿靠近,立刻是怒吼出声:“法克噢夫!瓦特啊由赌因!” 牛耿听得云里雾里,他也算走过不少地方,听过了不少地方的方言,但这大汉口中所说的语言却是从未入过他的耳朵。牛耿既然听不懂,但天生朴实的性子也是叫他不由得低下了脑袋,虚心求问道:“敢问兄台会说汉话么?” 那大汉自然是不懂,手中大刀立时落下。牛耿被吓得死白了半张脸,倒退数步,又是连连叫道:“在下不过路过而已,虽然是语言不通,可也不至于刀剑相向呀!” 那大汉似乎被牛耿这朴实憨厚的样子给逗笑了,但周遭四五十人都将这当头的大汉给盯住,大汉不得不又摆正了神色,又是一番怒吼。牛耿依旧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然而却见得那大汉已然霍霍砍来, 既然文说不行,那也只好以武会友了。 牛耿说时迟、那时快,正是在大刀落下之际,陡然将背上剑鞘一抖,长剑“哗”的出鞘。剑柄往上一冲,震得那大汉握刀的右手虎口发麻。 那大汉似乎是被激怒了,一声怒吼之下,其余四五十人全都赶上前来,刀剑棍棒一阵乱舞,牛耿也是看得眼花缭乱。 所幸牛耿深得静空道人真传,虽然面对众人,天生老实的牛耿免不了的一阵心慌,可多年来刻苦练剑的成果自然也是深深刻入了他的骨子里面。 只见得牛耿剑一斜,端的剑光飞舞,本能便将“飞清折翼剑”的一招“漫天羽翼”给施展了出来。 在凛凛剑光之下,那群大汉又是不敢贸然挺进。 当头大汉自然是不能够输了头战的,眼见众人又将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紧接着一声大吼,手中大刀立马又迎上了牛耿的剑尖。 这大汉刀法平平,牛耿不过一瞥,立马便是抓准了一个破绽,破空一刺,将那大汉的胳膊给此处一粒红点。 牛耿虽是手下留情,但这群人可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眼见牛耿似有看轻自己的意思,竟然更是不要命的冲了上来。 牛耿急得乱叫:“我不想和你们打架啊!” 可这群人又怎么会听得到牛耿口中所说?刀剑不停,如是乱飞的雨点般直往牛耿身上落下。 牛耿心急,正要施展开长门派的得意轻功,却无奈周围人聚得太密太密,根本无从逃脱。 且见得三柄大刀、两柄长剑一起朝着牛耿落了下来,牛耿矮身一过,持剑往上一送,剑身晃荡,挡住了这轮攻击。 那五个人被震得兵器就要脱手,牛耿更是一阵虎口发麻,不等牛耿有所反应,可身后又是有人来攻。 牛耿急忙一记“燕子反射”,长剑划出一道绝美的弧线,往后递了过去。剑尖带着一股劲风,立刻便将身后那群人给震住。 牛耿思来想去,实在是不知道该要如何是好。 却是此时,突然便听得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牛耿张眼望去,人群之中渐渐让出了一条路子,所来之人身穿一身黄袍,袒胸露乳,肥头大耳。 牛耿不由得惊呼出声:“沙佛陀?” 然而此时的沙佛陀不仅仅是被摄魂术所操控,体内更被加入了一条蛊虫,已经成了巫鬼族的手下。 牛耿刚要开口,可沙佛陀出手极快,“虎啸之境”的高手沦为这个样子,倒着实是没有人能够想到的。 几番拆招,牛耿自然而然地便落入了下风,但脑海之中却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沙佛陀被这群人给操控住了,难不成凌赤少侠也是?” 第二百二十二章:点穴 淡蓝若海水的天空似乎一片湖泊般,阳光化作波光,于人抬头可见粼粼的云层。 海天一色,叫人分辨不出,再往前一步,涉足的是天际,还是大海。 咸咸的气味萦绕着沙滩,偶有鸟雀呼鸣,亦或传来几声浪潮的呢喃。声入人耳,和人心田。 不知是哪里的呼唤,在凌赤的耳中一遍遍地呼喊着:“二哥!二哥!” 凌赤似是浪潮之中漂泊良久的孤舟,初上陆地,一切仿佛是那般的陌生。 熟悉的耳语落到了耳边,却仿佛是前世的梦境,化作了天边无形的霞光,亦真亦假。 手背突然一阵温热,凌赤缓缓偏过脑袋。 一袭青衣带着令人一阵轻飘的香气,铁青儿娇小的脸颊与长而黑的青丝。 “青儿……” 凌赤嘴中低声地呼唤着,但铁青儿却并未转过头来,只是沉沉地望着远方的烈火出神。浓烟翻滚入天,蓝天与烈火之间只剩下了一片飞龙似的黑烟。 “二哥,起火了……”铁青儿小声地呢喃着,眼神似乎无光,但却又似极度地隐忍着。凌赤也跟着呆望过去,脑袋若有若无地点了一点,亦是同样麻木的语气,淡淡道:“是啊,起火了……” 起火的是什么地方?凌赤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可眼神无光的背后,却又在心中翻滚出了一阵难掩的悲伤。那悲伤仿佛是在凌赤体内四处摸爬的一条小蛇,说不清、道不明,小蛇究竟去了哪里,但凌赤体内却已然被悲伤给灌溉。 “那是一团烈火……”凌赤依旧是麻木地呢喃着,“烈火会焚尽所有人,烈火会焚尽所有事……” 凌赤仿佛又听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又传来了一阵声音,它呼唤着凌赤继续麻木,不要试图去寻找到埋藏在自己体内的忧伤。 这一阵声音,略带着妥协,给凌赤召唤来了恐惧的力量。 凌赤果然没有再呆望下去,只是一个劲儿地呢喃着:“烈火会焚尽所有人,烈火会焚尽所有事……” 凌赤拉着青儿的手,缓缓转身,烈火就在身后吐着混黑的烟。凌赤抬头,海天一色,这是多么一副相违却又美好的景象。 可冷不丁地,凌赤却又忍不下心,转过头,望向了那一团烈火。 “不,烈火不能够焚尽所有人,烈火不能够焚尽所有事……” 凌赤嘴中一遍遍地重复着这句话,平整而麻木的双眉似乎渐渐覆盖上了一层怒气,终于,凌赤满腔愤怒地嘶吼道:“烈火不能够焚尽所有人,烈火不能够焚尽所有事!” 天空变色,大海凶滔,烈火迅速地蔓延着,蔓延到了凌赤的面前。而凌赤撒开了铁青儿的手,毅然决然地冲向了那一团跳动的烈火。 喉中一阵恶心,凌赤被呛醒过来。一只蛊虫从凌赤的喉头滚落出来,凌赤睁眼一看,不过是一只指头大小的蛊虫,一落地,便被凌赤一脚踩烂。 凌赤这才意识到,原来方才那个梦境就是被这个蛊虫所影响了。 凌赤满含怒意地望向了周围,可乍一看,却是不由得惊出了下巴。 凌赤所躺着的,并非是坚硬冰冷的石床,而是以上好波斯缎子铺好的棉被。周遭紫幔斜垂,迷香扑人,金银首饰、胭脂粉霜、铜镜烛台、头冠衣裳……一个女子最好的闺房或许莫过于此,若是这屋子之内能够添上几个衣饰精美的奴仆,那么即便是皇宫贵妃的睡塌,也不过如此吧! 凌赤也是一时摸不着头脑,怎么会突然从巫鬼族的洞穴突然来到了这华丽绝伦的贵妃小筑?但是脚底之下才踩烂了一只蛊虫,这个事实却又提醒了凌赤,他依旧是身处于巫鬼族的掌握之中。 难不成此处便是巫鬼族女王的住处? 正想着,突然便听得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渐渐传来。凌赤急忙将脚一踢,把那蛊虫又踢到了床下,自己则是斜躺在了睡塌之上,佯装睡熟的模样。 虽是眼神闭紧,可耳朵却是出奇得认真听着。 那人已是慢慢逼近,虽隔着尚有一段距离,可那人已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还好还好,我那蛊虫可被称作是‘梦蛊’。你虽然有着万夫难挡之勇,更是有着常人难及的意志力,但若是这么轻松就让你从那梦境里面出来了,我们巫鬼族想必灭绝,也自是难免的。” 凌赤一听这银铃似的笑声,立马便知道,此人正是那巫鬼族的女王。 巫鬼族女王缓缓走近,最后在凌赤的身旁坐下,伸出了纤细柔滑的手轻轻抚了抚凌赤的脸颊。 “大侠啊大侠,你果真是一条汉子呢!” 此话还未说完,凌赤陡然间怒目圆睁。巫鬼族女王被吓了一跳,然而还来不及叫出声来,凌赤立时出手如电,啪啪啪几下,立马点中了巫鬼族女王身上的几处大穴。 巫鬼族女王被点中穴道,真是有苦说不出,既不能动,也不能够说话,但却依旧是挂上了嘴角一股绝美的笑意。 凌赤哼了一声,坐起身来,低声说道:“可别怪我凌赤没有警告过你,我现在就解开你的哑穴,若是你敢大声乱叫,那我出手可绝不会留一丝情分!” 巫鬼族女王眨巴着眼睛,表示服软。 凌赤这才出手,一点巫鬼族女王身上的“气海”、“肩并”二穴,破开了巫鬼族女王身上的哑穴。 巫鬼族女王一能够说话,立马便是咯咯咯地浅笑了起来,道:“大侠,你果然是没有让我失望。” 凌赤哪有心思跟她你来我往、一阵殷勤?怒目圆睁的盯着巫鬼族女王,低声问道:“这里还是在你们巫鬼族的洞穴之内吗?” 巫鬼族女王点了点头,笑道:“不错,虽然我的族人们都早已习惯了洞穴的生活。不过小女子若是能够过得安逸些,那自然还是要安逸一些的。毕竟过段日子,小女子可还要跟身为汉人的大侠成亲呢!这汉人礼节习俗之类……” “给我打住!” 凌赤立刻打断了巫鬼族女王,说道:“你身份不俗,美貌出众。却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不要脸的本事。我凌赤行得端、坐得直,决计不会娶你作为妻子的。” “哦?”巫鬼族女王又是浅浅一笑,“床榻就在旁边,男人所想所念,不过就是那么几件事。若是大侠有什么看不上我的,试试便知。只怕是到时候大侠所谓的高风亮节都不会算数了吧?” 凌赤被巫鬼族女王说得一通脸红,急忙转移话题问道:“巫鬼族不是多年前便被那三派十门三十八宗联盟给剿灭了吗?你们究竟又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巫鬼族女王当然知道凌赤是在转移着话题,也是笑道:“不错,数年之前,我巫鬼族凭借着蛊术、毒术、摄魂术,曾一度将江湖武林置于为难之地。后来是被你们汉人给埋伏了,不过当时身处巫鬼族营帐内的,可并不是所有的巫鬼族族人。我祖先当时便是被派向了其他地方,正好躲过了你们汉人的暗杀,如此隐姓埋名,将巫鬼族发源至此。” 凌赤点了点头,目光落向了巫鬼族女王。巫鬼族女王脸颊微微红晕,嘴角笑意更是勾人心魄,秋波传情,无线含情脉脉。 巫鬼族女王见凌赤往自己望得颇有些出神了,又是挑逗地笑了起来:“大侠对小女子可有什么想法?只要是大侠你,小女子无论什么,都是义无反顾的。” 这种人,即便是犯淫,都是说得冠冕堂皇! 凌赤的目光却是冰冷了下来,道:“你跟其他巫鬼族族人不同,你不仅会说汉话,你还会汉人的武功。” 巫鬼族女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解释道:“大侠,我早就告诉过你,你虽然不要我,可小女子总还是有人抢着要的。不知道有多少所谓的中原大侠见了我,那都是争相恐后想为我付出生命的。我也是从他们手上学会了汉话,学会了汉人的武功。至于代价嘛,无非是对他们笑了一笑,撒撒娇,所以大侠不必担心,我的身子,可还是干净的。” 巫鬼族女王无论说些什么,总是能够将话题转移到这里来,更是将凌赤逼得发狂。终于,凌赤无可奈何之下,开口问道:“你身份不凡,为什么偏偏要跟我说这些?明明你们巫鬼族男人身强体壮,被你们虏来的成名大侠也是不计其数,你又为何偏偏要对我这个样子?” 巫鬼族女王嘻嘻一笑,道:“大侠,自然是你与众不同了。小女子向来视男人如粪土,至于大侠你嘛,自打我见你那一刻,立时便是春心荡漾,还请大侠你能够不计前嫌,咱俩强强联手,自泰山武林大会,定能够一迈众敌,一统江湖……” 巫鬼族女王还未说完,突然便见凌赤点了点头,似乎是了解了什么似的,试探着说道:“哦,原来你是想要在泰山武林大会的时候出风头哇。” 巫鬼族女王又是咯咯咯地浅笑了起来:“不错,我巫鬼族自上代恩怨过后,从未忘记过向中原武林复仇。小女子也不瞒着大侠了,自打我那随从告诉我,大侠你乃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能够驾驭‘勾魂血蛊’的人之后,小女子便已经开始关注起大侠了。随后大侠竟然还能够大闹我巫鬼族洞穴,更是让小女子不由得刮目相看一番。自古美女爱英雄,想必我的一番苦心,大侠你应该是能够知晓的。” 凌赤一听“勾魂血蛊”,细细想来,莫非那之前种在凌赤体内,以凌赤内力为食的奇怪蛊虫,便是巫鬼族女王口中的“勾魂血蛊”? 可凌赤还未想明白,突然只感到一阵轻点于胸膛,凌赤乍一看,自己竟然被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 而巫鬼族女王却是伸出了手,捂着嘴浅浅笑道:“大侠啊大侠,会点穴的,可不只是有你一个人的。” “你?” 巫鬼族女王紧接着一笑:“大侠,我们巫鬼族族人体内可都种了一只蛊虫,你既然给我点了穴,我这蛊虫自然也是能够解开的。大侠啊大侠,你总归还是看轻了我。虽然你于我很重要,泰山武林大会在即,大侠还需要好好历练一番……“ 第两百二十三章:青城 凌赤又不知是在什么地方醒来,总之一睁开眼,他所最关心的事情莫过于催动自己体内的内力。这也难怪,毕竟两度于昏睡之时被巫鬼族族人下了蛊,对这蛊虫,他自然是能防再防。 尤其令凌赤百思不得其解的,莫过于巫鬼族之内所有人的体中都已种下了蛊虫。先前他好不容易逮住了机会将巫鬼族女王给点中了穴道、动弹不得。可凌赤却偏偏疏忽了巫鬼族女王体内竟有一条蛊虫,蛊虫于巫鬼族女王的体内不断穿梭,竟是再将巫鬼族女王的穴道给打通。 事已至此,凌赤也只能作罢。他再一次落入了巫鬼族族人的控制之中,置于巫鬼族女王最后的那一句话:“你现在还需要好好历练一番……” 这句话又会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巫鬼族女王果真打算跟凌赤联手,于不久之后的泰山武林大会之上夺得头筹吗? 凌赤思绪万千,可却听风声一震,远处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凌赤神经不由得紧绷起来,惊呼道:“妖女!” 那人便是巫鬼族女王了,只不过她身处远处,凌赤面前不过是一团烛火,根本照不亮她的身影。 凌赤站起身来,将那忽忽闪闪的烛台置于手掌之中,往前方照射过去。可这茫茫的黑暗洞穴之中,昏暗的烛光根本照不亮眼前的一切。 巫鬼族女王距离甚远,更是无法察觉她的行踪。 “大侠,你也不必寻找小女子究竟身处何方了。”巫鬼族女王从远处笑道,“跟着小女子的声音走吧,到地方了,小女子自然会现身的。” 凌赤如今也的确是无路可走了,只好持着一盏烛台,顺着巫鬼族女王声音的方向跟了过去。巫鬼族女王不时传来几声浅笑,但却是饱含中气,使得相隔百步之外的凌赤依旧是声声入耳。一路跟过去,倒也没有让凌赤走上多少弯路。 约莫走了一柱香的时辰,渐渐可望一片烛火。凌赤紧随其后跟了上去,行了约莫几十步,突然便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 并非巫鬼族族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迷惑人的香气,而是略微带着清甜的馒头芳香。这对于许久没有进食过的凌赤可是莫大的诱惑。 凌赤立刻抓起了不远处置落在地上的大馒头,刚要下口,却又忍不住闭上了嘴巴。 “放心吧,这馒头没有毒。” 巫鬼族女王虽不见身影,可却对于凌赤的行踪了如指掌。不由得间,凌赤心头便升起了一股被人操纵、饱受束缚的不痛快。 可若要从这巫鬼族女王手中逃脱出去,饿着肚子可不行,凌赤又是说服自己,三下五除二地便将手中的大馒头给吃了个干净。 这馒头不小,一看便是行走江湖之人所带在身上的干粮。多半也是谁被巫鬼族族人给掳了过来,手中的干粮经过巫鬼族女王的一番烹饪,也跟市井商铺上面刚出炉的大馒头无异。 如此一个馒头,倒是的确填报了凌赤的胃口。只不过许久没有吃过如此美味的馒头,倒是将凌赤的胃虫给弄得痒痒的,巴不得又落下来一个馒头。 但凌赤自然是不会被一个馒头给轻松打发了,继续向前走去,总算是进了那烛光遍天的洞穴。 周遭无人,但却烛火升天。 凌赤一进去,背后的洞口却突然被一扇石门给关上了。凌赤仿佛是被关在笼子里的狮子,而至于巫鬼族女王为何要将狮子置于此处,倒也是凌赤想不清楚的。 “大侠你既然进了这笼子里,那便请大侠一定要好好活着走出来。”巫鬼族女王银铃般的笑声再一次响起,“我既然说过了要让大侠好好历练一番,那么这个笼子便是给大侠一番历练的好去处。” 凌赤还未答话,却只见得对面的石壁微微晃动起来,其上的陈年灰尘也随着石壁的晃动一阵飞扬。凌赤被灰尘呛得直咳嗽,但突然却不由得精神一振——还有一个人的咳嗽? 那人似乎也是意识到了如此一点,不等凌赤开口,只见得一道寒光突然朝着凌赤刺来。 凌赤说时迟、那时快,迅而出腿,将那人手中的长剑踢开。凌赤撤开半步,手掌一扬,挡在了身前,厉声喝道:“朋友请住手!” 然而那人却丝毫不听凌赤呼喊,寒光又是一闪,剑气比之先前,更是凝聚了好几分! 凌赤急忙大掌双扬,近日里休息得还算不错,是以凌赤的内力更是恢复起来。如今凌赤体内澎湃的内力被他催动着,手中的掌风也是四处飘散,立时便将遮眼的灰尘给去除。 然而那人手中持剑,既然知道了凌赤的方位,那么只管挺剑刺过去便好。凌赤却因为不明对手出招,先要滤清灰尘,如今之下,也便落了那人半拍。 眼见剑光舞动,乃是青城一派的剑法,凌赤眉头微微皱起,双指齐点,指尖撕破层层剑气,稳稳落在了剑尖之上。 那人目光一瞪,更是没有料到凌赤竟然敢以手指触剑。惊讶之余,一股羞辱感也是油然而生。 那人厉声一喝,翻转剑尖,招式变化细微至极,剑身更是如同未曾变动过一般。可剑尖却是凛然一震,削向了凌赤的指尖。 凌赤不由得啧啧称奇,这便是青城派剑法的高妙之处。江湖之中早有言说:“一剑平断秋虫冷,点落雪花看青城。” 这么一句话便是说的青城派剑法,能以剑刺秋虫,能一剑点雪花。是以青城派剑法乃是以“细”闻名于江湖。 如今凌赤仅以两个指头放置在了那人的剑尖之上,看似凌赤以一招占尽上风,却殊不知此招却又给了那人多少机会反击。 仅凭剑法细微如此一点,那人立马便是轻施剑尖,斜而削往凌赤。凌赤似乎也未料到青城派的剑法竟然有如此厉害,急忙撤手。 可那人既然逮住了机会,又岂会让凌赤白白逃脱过去? 只见得那人呵哈一声,剑身依旧如若未动,然而剑气却是一点。不仅仅剑法细致入微,就连这剑气都仿佛是凝滞了一般,若不是凌赤内力惊人,这蚊虫般的剑气根本无法察觉。 凌赤手中并无兵刃,面对这虽然不够磅礴、但却细丝寸断的剑气,凌赤又是急速地催动内力,一股黑气自他的身上蔓延开来。 剑气一射,击打在了凌赤身上的黑气,顺而消散不见。 “你这是什么鬼功夫?”这青城派弟子怎么会见识过凌赤的“聚气成形”?正是这青城派弟子惊讶之余,久经沙场的凌赤早已将黑气呼散而过,“砰”地一声,黑气聚成一团,打在了青城派弟子的胸口之上。 那青城派弟子似乎还未反应过来,眼神之中的惊讶更是难以言说。然而凌赤却只是冷冷一笑,道:“你大师兄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大师兄?”青城派弟子眼神涣散,“大师兄!” 青城派首徒便是简鹤行,那么这青城派弟子的大师兄自然也便是他。一听简鹤行,青城派弟子突然两眼放光,厉声问道:“大师兄人在哪里?” 凌赤摇了摇头:“他已经死了。” 青城派弟子难以置信地呢喃着:“大……大师兄都死了?” 凌赤刚要安慰他,可却只见得他眼神突然爆射凶光而出,怒吼道:“大师兄都死了,那也没有人会来救我了!” 凌赤还未答话,却见得那青城派弟子一抹嘴角鲜血,又是挺剑攻了上来。不同于先前细微若叶的剑法,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青城派弟子竟施展起了另一套截然不同的剑法。 平推、横砍、竖落,此乃取自于少林棍法的剑法,一出手,便是能看出其大开大合的路数。凌赤并无伤害此人的意思,一边躲避,一边说道:“你干什么?简鹤行虽然死了,可咱们齐心协力,定是能够冲出去的!” 那青城派弟子却是无动于衷,剑法越发凌厉,已然成势。 “要救我?那你就拿命来吧!那群怪人已经说了,只要我能够杀了你,那就放了我一条生路!” 青城派弟子如今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听从凌赤的劝告了,只一个劲儿地想要取凌赤的性命。 凌赤不由得哀叹一声,眼见青城派弟子剑法成势,威力比之先前更是厉害了好几分。若是凌赤再要退让,恐怕连还手之力都要没有了。 凌赤想要活着出去的决心绝不比这个青城派弟子弱上半分,双眉一皱,借着剑尖刺来的剑气,身子往后一缩。 那青城派弟子似乎也预料到了凌赤打算出手了,更是不留丝毫余地地进招。凌赤身经百战,对付区区一个青城派弟子,却又需要什么放水呢? 只见得凌赤身子缩后两步,等那青城派弟子剑尖挺进喉咙的时候,猛然间藏在背后的一拳霍然拍出。 青城派弟子眼见剑尖就要刺进了凌赤的咽喉,却不料剑尖所刺中的不过是一道残影而已。就在距离残影不过一尺的距离,凌赤真身一露,“折花拳”带着凛凛的拳风迎了上去。 青城派弟子被重重地击飞出去,身子撞在了石壁之上,一声痛嚎之后,昏睡过去。 凌赤收了拳头,负背在后,朗声说道:“我留了他一条性命,还请女王勿要伤他。他如今已是一个废人了,放他去了又如何?” 石壁再一次晃动起来,灰尘之下,渐渐走出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 巫鬼族女王! 巫鬼族女王歪着脑袋,看了看一旁昏睡不醒的青城派弟子,摇摇头说道:“果然这类货色是入不了大侠法眼的。只不过大侠为了参加泰山武林大会,还是要多多见识一下别门武功为妙,大侠有心了,后面的江湖高手,可还多着嘞!” 凌赤一阵怅然,却又不能够出手,只好一声叹气,无话可说。 第二百二十四章:老人 后来的几日,果然是如同巫鬼族女王所说。凌赤来来回回不知同多少江湖门派的弟子动过了手。 青城派、衡山派、华山派、天仙门......交手过的对手越多,凌赤也不由得越是惊讶佩服。他的武功虽能跻身武林之前列,可总归采有众家之长,才是成大器者。 凌赤这个过程之中更是收获颇丰,不仅仅是见识了众多门派的武功,于自身而言,更是多番思索,将自己武功的缺陷慢慢弥补了起来。 当然,凌赤也不得不佩服巫鬼族的厉害。能够将如此之多的门派弟子绑架至此,巫鬼族族人的力量,倒也着实是深不可测。 于是乎,这么些日子,凌赤也便吃喝在了这对阵的囚牢之中。除去每日定时的排泄,会由专门的巫鬼族族人带领之外,他的生活也只剩下了吃、睡,与仿佛看不见尽头的战斗。 头顶渐有火光飘忽,将整个囚牢照亮。已是住过不少时间的凌赤也早早看出:一旦头顶烛火燃起,那便说明对决的时候,该是要到了。 可今日却是极为不同,烛火燃了不知多久,火苗上窜下跳都快要熄灭了去。那通人的石壁却依旧是紧闭着,无人走出。 “喂,不会没有人打架了吧?”凌赤扯开喉咙叫喊道,“若是没人了,把你们那些蛊人尽管放出来,给小爷我练练手也是未尝不可呀?” 凌赤明知巫鬼族族人之中,除了巫鬼族女王,更是没有人听得懂他说的话。可他早已习惯了一个劲儿地叫喊,为的却依旧是惹怒巫鬼族族人,从而逮住机会逃出去。 往日里,无论凌赤如何挑衅,都是没有人回应的。但今天却是奇了怪了,凌赤的头顶竟然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自不必说,此人便是巫鬼族女王。 巫鬼族女王不知是在暗处藏匿,还是真的没有现身。总之自青城派弟子一事过后,凌赤也再没有见过她,更是没有同她说过话。 “妖女!” 凌赤精神一振,若是巫鬼族女王出来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必不会轻松简单。 巫鬼族女王不知从何处浅浅笑道:“大侠,许久未见小女子,是否还算挂念呐?” 凌赤冷笑一声,却并不答话。 巫鬼族女王紧接着又是笑道:“虽是没在大侠面前现身,可小女子的心早已住在了大侠那里。这些日子,小女子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看到大侠能在众多高手之中脱颖而出,小女子崇拜大侠的心,也跟着暖和了起来呢!” 凌赤依旧是冷笑,嘲讽似的说道:“怎么?我还以为你巫鬼族神通广大,能将全天下的能人力士全都拐骗过来。你既然现身了,那想必,你手下能用来跟我打架的人也是所剩无几了吧?” 巫鬼族女王竟然难得没有回答,一阵沉默过后,只见得石壁摇晃不断,渐渐露出一盏烛光。 脚步蹒跚、老态龙钟。 一身着补丁破袍的老人家一瘸一拐地从石壁之后走了出来。老人家双眉雪白,垂至下颌;胡须杂乱,飘若野草。 耷拉着一对眼皮,泛黄的眼珠子就缩在了层层的眼皮之后,仿佛是一具下葬三月的死尸。 凌赤心头一动:“莫非那妖女是要我同这老人家决斗吗?” 巫鬼族女王果然缓缓笑道:“大侠啊大侠,你打遍武林各大门派,可我却迟迟未派出少林高手与你对战。原因便在于此处呢!” 凌赤精神一凛:“此人难不成还是少林寺之中的高手?” 凌赤虽是心有傲气,可对于武林前辈,却还是心怀尊敬的。只见得凌赤立马弯腰,抱拳行礼,尊敬道:“晚辈凌赤,见过高僧!” 那老人家却如同是闻所未闻一般,只是呆呆地伫立着,仿佛是大漠黄沙里的一棵枯瘦胡杨,于乱风之中仓皇。 烛台火光忽闪忽动,蜡油滴落下来,于老人家手上流淌。凌赤忍不住叫出声来提醒老人家,可老人家发黄的眼珠子却只是抬头望着上边,对于灼烫的蜡油更是丝毫没有反应。 凌赤不由得为之一愣,对着头顶问道:“妖女,你又搞的什么花样?这老人家怎么会被你折磨成如此模样?” 巫鬼族女王咯咯咯地笑着,叹息道:“大侠,你有所不知啊。这位老前辈并非受我所害,而是我那母后称王的时候,他便已经在我们巫鬼族这洞穴住下了。” “你的母后?” 巫鬼族女王这次却又不再凌赤说话,转而对着老人家笑道:“老前辈,你一大把岁数了,东西也该忘得差不多了。不知道老前辈是否还记得‘掌动催风沙,剑起落梅花’么?” 掌动催风沙,剑起落梅花...... 凌赤将信将疑地望向了那老态龙钟的老人家,果然见得那老人家的嘴唇不住翕动一阵,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掌动催风沙,剑起落梅花......” 凌赤心头生出疑惑,可却不得解释,只好摸摸脑袋。 可却突然只见得那老者发黄的眼珠子里爆飞出一道凶光,厉声沉喝道:“掌动催风沙,剑起落梅花!” 老人家如此一声怒吼,更是中气十足,一反先前怏怏欲颓之态。汹涌而出的内力澎湃不已,如是浪潮朵朵翻卷而来。 凌赤瞪大了瞳孔,身子竟然被这么一声怒吼给震退数步,此等实力,定是身处“虎啸之境”之上的强者! 凌赤急忙催动内力,施展开“折花拳”的功夫,将片片利刃般的内力狂风给挡住。 然而老人家却是没有丝毫要住手的意思,眼神之中的凶光越发残酷,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怒吼道:“卡莱莎!你还我少林清誉!你还我一生坦荡!” 身处江湖,便不能够对任何人掉以轻心,这便是凌赤一直以来所坚守的原则。越是看似虚弱无力的人,越是精通高深莫测的武功。 但如今一见这老人家出手,却依旧是对小心谨慎的凌赤造成了无与伦比的冲击力。 “这老人家的武功究竟是有多高!” 凌赤在自己脑海之中不断地搜寻着,他所见识过的人之中,武功最高的莫过于丐帮帮主盖龙与长门派的静空道人了。可如今看来,即便强如盖龙与静空道人,也是比不上这老人家对凌赤心中所造成的巨大冲击。 那老人家怒吼着,仿佛失了魂一般,又是双掌齐出,并不是打向凌赤。然而凌赤面前却是掌影纷飞,周遭石壁被这老人家的掌风逼得摇晃欲断。 “若是再不出手,只怕是这老人家不想杀了我,我也难逃一死了!” 心思飞动,凌赤立马便是拉开身形,“秋雨青幽步”的身法本就于越险的状况之内,越是能够爆发出最强的威力。可面对着老人家的掌风,凌赤依旧是感到寸步难移。 “老人家,快住手!” 凌赤嘶吼着,双拳抖擞,以“折花拳”的刚猛或许还能够同这老人家一战吧! 那老人家却是脑袋一偏,掌随身动,后发而至,竟以一掌将双拳齐出的凌赤震退数步! “卡莱莎,你毁了我的一生!”老人家怒吼着,“你休想从未身上获得半分好处!” 这老人家怒吼更是厉害,凌赤只感到震耳欲聋,双手紧紧捂住耳朵,仿佛流星就坠落在了耳边。然而尽管如此,凌赤却依旧被老人家澎湃的内力给压得无所动弹。 那一刻,凌赤突然大惊,惊呼出声:“龙吟!” 这老人家怒吼声之中竟隐隐传来了“龙吟”之声! 这老人家并不简简单单是“虎啸之境”的高手,更是双脚迈入了“龙吟之境”的绝世奇才! 惊讶之余,凌赤更是不敢丝毫的懈怠。 只见得凌赤目光一横,一股凶光从眼中抹过,再不出手,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凌赤的身上渐渐泛出一团血红之色,如同是身处烈火之间,凌赤一步步,竟然顶着老人家猛烈的威压靠近过去。 凌赤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虽是施展出“九龙血甲”护体,然而“龙吟之境”的威压,又岂是凌赤所能够轻松跨越过去的? 但凌赤只要稍稍停下一步,那后果便是不堪设想。 突然,凌赤的小腿传来一阵刺痛。凌赤低头一看,覆盖在小腿之上的“九龙血甲”竟然爆裂开来! 自凌赤学会“九龙血甲”过后,便已经能够徒手取刀、烈火扛肩。“九龙血甲”虽极为消耗内力,可凌赤每一次施展“九龙血甲”,却都没有令他失望过。 而如今,“九龙血甲”竟然爆裂炸开了! 既然已经炸开了一处,那紧随其后的,便是凌赤其余周身各处的“九龙血甲”也会相继爆裂开来。凌赤必须得要抓紧时间,阻止老人家。 一步,又是一步…… 凌赤走得极慢,也极为艰难。虽有“九龙血甲”护体,可那沉重的威压依旧是将凌赤压得透不过气来。 小腿没有了“九龙血甲”的保护,那利刃般的劲风更是肆虐地刮在凌赤的小腿之上。 转眼间,凌赤小腿血流如注。 砰! 又是一处“九龙血甲”爆裂开来,凌赤再挡不住老人家内力的无限迸射,倒下身去。 可就在那一刻,风止声静。 凌赤抬头,老人家缓缓朝着自己走来。跟先前走出石壁一般,虽是手中没有了烛台,可却依旧是步履蹒跚、老态龙钟…… 老人家在凌赤面前蹲下,沙哑地说道:“年轻人,你不是巫鬼族的人。既是如此,便将我的衣钵传承于你吧!” 凌赤大惊,还没懂得老人家口中所说又是什么意思。可却听得巫鬼族女王不知何处,惊声呼喊道:“不!” 不等巫鬼族女王阻止住老人家,老人家的手掌却已经放在了凌赤的额头之上,嘴唇不住地翕动着:“掌动催风沙,剑起落梅花……” 第二百二十五章:静念 凌赤眉心被那老人家狠狠一点,仿佛上面黏上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吸盘似的,凌赤的额头如此被紧紧贴住了老人家的指尖。 老人家笑得越发狂妄,仿佛是地狱之中囚禁数年的恶鬼出逃一般,逮住了生的希望,更是紧紧抓牢在了手心之中。 不知何时,石壁又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灰尘与老人家迸射而出的内力相互交错,一道曼妙绝伦的身影穿梭其中。 “老前辈,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冲进囚牢之中的巫鬼族女王厉声长喝,手中一柄精钢长剑,破空而刺! 老人家眼神一凛,本是发黄的眼珠子如今却是因极度的愤怒透出了红光。 “做傻事?”老人家狞笑一声,“我这辈子做过的傻事可还少么?如今如何做都洗不清我的冤孽,倒不如你们这群洞里爬的畜牲永世不得逃出去!” 老人家囚禁数年的怨气在此刻爆发出来,一指尖吸住凌赤,另一只手掌稍斜,又是一道猛烈的掌风穿梭而去。 巫鬼族女王手握精钢长剑,手腕翻动,落了一个剑花出来。这剑花璀璨如烟火,却又轻盈似羽毛,稍有眼力的人便可看出,巫鬼族女王此招不凡! 果然见得即便强至“龙吟之境”的老人家使出的掌风,竟然硬生生被巫鬼族女王手中的剑花给搅得旋转错乱,进而消散不见。 老人家紧接着又是狞笑一声:“好,巫鬼族果然是名不虚传!我中原武林的招式叫你这女娃娃给学去了大半,这招‘鸳鸯戏荷’本就是昆仑派的当家绝技。既是如此,那我也该是为老不尊啦!” 老人家怒吼一声,一脚轻踹开凌赤,身形疏忽一闪,立时出现在了巫鬼族女王的面前。 巫鬼族女王哪里料到老人家的速度竟是如此奇快?微微一愣之下,依照本能更是刺出一剑。 且见得那老人家却是不紧不慢,只等长剑刺及咽喉的时候才冷然一笑:“学了这么些年,难不成就这点火候么?” 巫鬼族女王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剑尖明明已经刺中了老人家的咽喉。可这老人家却是毫发未伤,就连一道印子都未留下。 巫鬼族女王急忙撒手撤剑,而老人家却是冷笑一声:“既然刺中了,又何必撤剑?” 只见得老人家喉咙之上如若磐石的肉竟然移动开来,将巫鬼族女王的剑尖紧紧包住。 巫鬼族女王无论如何用力,那手中的精钢长剑却是难以挪移半分。 突然,老人家的眼神之中又是爆射出一道凶光,那深深嵌入他咽喉的长剑也是为之一抖。 老人家又是一声沉喝,那柄精钢长剑立马便是飞弹出去,卡在了一旁的石壁之上,摇晃不止。 老人家立时出手,眼看掌力超群,一掌便足矣将那巫鬼族女王打碎成一摊肉泥。 可当老人家手掌高举之时,他的眼神却又涣散开来,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掌动催风沙,剑起落梅花......掌动催风沙......剑起落梅花......” 巫鬼族女王见老人家似乎稍有迟疑,更是立马拉开了身形,往一旁躲去。 巫鬼族女王自知自己并不是老人家的对手,一边拔出插在石壁之上的精钢长剑,一边对着凌赤叫喊道:“大侠,你看热闹也该是看够了吧?若是咱俩再不联手,只怕是这老妖怪会将咱俩一起杀了!” 凌赤早是有心出手,可不知为何,浑身上下都难以提起半丝力气。方才那老人家吸住凌赤之时,他已然感到一阵奇怪。 明明那老人家以指尖点他,灼热的内力源源不断地涌向凌赤。可却为何凌赤却又仿佛是被老人家给死死吸住了,自己的真气也自眉心传输到了老人家的手里去? 凌赤既是无力,却也不能够坐视不管,急忙叫道:“你不是巫鬼族的女王吗?你们手下既然那么多人,还养了无数蛊人,倒是叫出来一起帮忙啊!” 巫鬼族女王将精钢长剑倒背在后,对着凌赤翻了一个白眼:“这老人家若是动起手来,就算我们人多势众。等打完了,我巫鬼族定是死伤无数。泰山武林大会就在眼前,这个时候决不能够出任何岔子!” “都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了!” 凌赤也知道巫鬼族潜心隐居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机会,就绝对不会随意冒任何风险。 于是乎,凌赤只好加把力催动起了自己的真气。可体内一阵混乱,他都无法分清游移在自己体内的究竟是老人家的内力,还是自己的内力。 绝望之余,突然听得巫鬼族女王说道:“你还不知道这老妖怪是谁吧?告诉你,他可是数十年前,泰山少林寺之中武学天分最高的奇才——静念大师!” 静念大师? 凌赤一头雾水,他于过往武林繁事了解不多。至于这静念大师如何于武林之首的少林寺拔得头筹,他也不甚了解。 巫鬼族女王见静念大师只是出神,仿佛失去了攻击性一般,这才缓缓说道:“三十岁便能踏入‘龙吟之境’的高手,古往今来,除了传说之中的‘昊天九鹏’却又有何人?” 凌赤虽然没听说过静念大师,但对于“昊天九鹏”却是再熟悉不过了。一直以来,他心目之中的武功之最,莫过于那传闻之中的“昊天九鹏”。 而今,巫鬼族女王竟然将这个老态龙钟的静念大师同“昊天九鹏”类比在了一起,无疑更是让凌赤对静念大师多了几分感叹。 趁着静念大师独自出神,凌赤总算是将自己的内力催动起来,暂时将静念大师的内力给压入了丹田之下。 凌赤立马站起身来,往巫鬼族女王望了过去,问道:“静念大师如此厉害,怎么会落入你巫鬼族的手中?” 巫鬼族女王也跟着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莫非大侠没有听过一句话么?叫做‘色字头上一把刀’。这静念大师自幼入了佛门,还未尝过女色何味。我的母后也便做了那个,让静念大师背叛师门、自甘堕落的刀刃!” 凌赤不由得一阵心惊,惊呼道:“你娘便是静念大师口中的卡莱莎?” 巫鬼族女王正要回答,可静念大师一听见“卡莱莎”三个字却又突然发狂起来,怒吼着,仿佛所有的怨气就要在此刻爆发。 既然是凌赤说出口的“卡莱莎”三个字,那么静念大师自然最先找上了凌赤。凌赤还未反应,只见得静念大师已然杀到,掌影纷飞! 凌赤拆了不过三招,立时手臂酥麻。虽然静念大师并未扣内力在手,凌赤全身以战,却依旧是无法挡得住静念大师的第四掌。 无奈之下,凌赤立刻将盖龙所授的“钻鼠蹲”施展出来。即便强如静念大师,也万万没有想到凌赤竟会有如此一招躲开他。 一经躲开静念大师的手掌,凌赤立时便施展开“秋雨青幽步”的身法。 “钻鼠蹲”只能施展一次,只因为无论多强的人,或者是极弱的人,在“钻鼠蹲”的第一次定会中招。但此招终究太过简单,行家一看便知。 如今静念大师被凌赤一招“钻鼠蹲”戏耍,愤怒涌上心头,更是狂吼道:“一群乞丐的玩意儿,也敢在我面前耍威风!” 静念大师大怒,身形之快,即便是凌赤将“秋雨青幽步”全力施展出来,也依旧摆脱不了静念大师丝毫。 又是一记掌风穿梭而去,凌赤眼见逃无可逃,只好定身,内力催动着,“九龙血甲”护住胸膛。 砰! “九龙血甲”竟在静念大师区区一道掌风之下被击碎,凌赤虽是受了“九龙血甲”护体,没有受到过多伤害。 可静念大师的实力,竟然是如此强悍! “哼,区区杂牌武功,岂会打得过我少林的‘金钟罩’、‘铁布衫’?”静念大师一声嘲讽,“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静念大师朝着凌赤飞奔而去,身法如同是暗夜翱翔的猎鹰一般。但在那一刻,静念大师突然迟疑了半步,只因为一股危险的气息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不知何时,他的周围竟然弥漫开了一层又一层黑气! “天行道、地尊徳,人以道德束之。五体含气,气收于力......” 是“聚气成形”! 如今凌赤一套“聚气成形”的功夫果然将静念大师给困住了。 静念大师微微一愣,又是厉喝一声:“外门邪术,遇上了我,又会有什么用?” 静念大师如此一声怒吼之下,那弥漫四周的黑气竟然全都散开了去。 静念大师一声冷笑:“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哼,雕虫小技,也够打掉你的牙齿!” 黑气刚刚散尽,静念大师目光一看,凌赤却已然杀到了面前。 凌赤右拳之上,滚滚的拳风相错,乃是江湖之中盖龙的成名绝技——“折花拳”! 静念大师还未反应过来,沉重刚猛的折花拳立马击中在他脸上。他的身子也立时飞了出去。 “前辈,多有得罪!” 第二百二十六章:光阴 凌赤的拳头隐隐作痛,他用尽了十足的力气挥出如此一拳,使用的,更是“折花拳”之中最为刚猛的“碎花拳劲”。 凌赤虽是将静念大师给击倒在地,可心脏却依旧是砰砰砰地跳个不停。这是他第一次使出“碎花拳劲”的招式,此招于对战之中极难攻出,正在于他要用尽全身的内力去催动。寻常比武,对手又怎么会给凌赤留出如此足够多的时间来调整内力呢? 而凌赤却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天时,凌赤年轻力壮,正是施展“折花拳”威力最大的年纪;地利,三人身处昏暗潮湿的洞穴之内,凌赤更是以“聚气成形”的功夫迸发出层层黑气,使得本就黑暗的洞穴,更是难以看清;人和,凌赤逮住机会,催动好自己十足的内力,将拳头挥舞而出,更是威力无穷! 但招式越是艰难,所施展出来的效果也便越是惊人!恐怕即便是“虎啸之境”的沙佛陀跟此拳硬碰硬一番,也少不了的会身受重伤。 而静念大师更是被凌赤一拳给击飞出去,想他年老力衰,如此一拳是否会将其就此打倒,也实在不是不可能。 凌赤一拳打出之后,也是不由得大口喘着粗气。这一拳已是消耗了凌赤太多太多的体力,更加之先前以“九龙血甲”护体,还有“聚气成形”迷惑静念大师,如今的凌赤若是可能的话,那必是倒头即睡。 “静念大师?”巫鬼族女王难以置信地呼唤道,“静念大师?你可还好吗?” 寥寥无声,只有烟尘还在空中飞舞,不时几声擦擦,将凌赤与巫鬼族女王的神经都提了起来。 巫鬼族女王缓缓靠近凌赤,两人的双眼都是紧紧盯着静念大师撞过去的石壁,额头冷汗直冒。 终于,巫鬼族女王浅浅开口,再没有了以往银铃般的笑声,整个人仿佛是被塞进了蟒蛇肚子里似的,满是恐惧与担忧。 “这下,那老家伙总该死了吧?” 凌赤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从此拳挥出之后,他便是神经紧绷了起来。他的耳朵不断地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唯恐就在下一刻,静念大师又会怒吼着朝他扑过来。 见倒在对面石壁一侧的静念大师许久没有动静,凌赤这才缓缓开口,问道:“静念大师如此武功,怎么会被你们给擒住?” 巫鬼族女王也跟着稍稍放宽了心,但却不敢掉以轻心,嘴角仅是一抹苍凉的笑意:“我们巫鬼族就算是神通广大,可哪有本事将威震武林的静念大师给擒来?” 凌赤一头雾水,更是不解。 可石壁又突然摇晃起来,渐渐可听一阵咳嗽声。 静念大师还没有死! 静念大师孱弱的身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灰尘之中,仿佛是田野里的稻草人,风吹便要倒。 凌赤与巫鬼族女王都是相互一瞪,深深的恐惧自心头直蔓延到了后心,弥漫出一阵透骨的寒意。 又是一阵咳嗽,紧随而来的,却是枯树昏鸦般的苦笑:“是啊,就凭你们区区巫鬼族的畜牲,又有什么本事把我擒来?我是如何来了你们这洞穴,光阴一过便是数十年!” 凌赤和巫鬼族女王都是面面相觑,不敢答话。 静念大师却又自言自语了起来:“哦,对了,我是自己来的。卡莱莎,那个恶毒的女人,即便是现在,我还能想起她的一颦一笑,是那般的美丽!” 是何等的痛苦,能让静念大师将“恶毒”与“美丽”共同形容在了他口中的“卡莱莎”上。语调如昏鸦,身形如老树,岁月,只剩瘦马! 静念大师语气越发的诡异,一阵自言自语过后,竟开始咬牙切齿起来:“为了她,我背弃了生我养我的佛门!为了她,我亲手杀害了我的红尘挚友!为了她,我荒废了我佛赐予我的无上神功!为了她,我的青春年华......一睡!便是数十年!” 这咬牙切齿的寥寥数语已是足矣将静念大师心头的怨恨暴晒出来。 是啊,背弃师门、杀害挚友、荒废年华......人生不过数十年而已,一个人所能承受的罪孽也不过云云而已,静念大师竟然已经全盘背在了身上! 更何况,他还是曾经受到万人敬仰的佛门高僧! 凌赤不觉间,心头的恐惧竟然慢慢转化成了同情怜悯。自古英雄多寂寞,都是天涯路上的苦命人,凌赤又岂会不心疼? 但见如今的静念大师,白须冉冉,老态龙钟,更是难以想象他曾经是何等的风光辉煌。 这一份痛苦,又是成倍地增加。 凌赤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前辈,你着实是很苦的!” 巫鬼族女王一听此话,不由得脑袋一偏,双眉紧皱,心中怒骂凌赤:“你这家伙是要干什么?那老家伙发起狂来,你我二人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用的!” 果然见得静念大师缓缓转过身形,发黄的眼珠子无力地朝凌赤望了过来,没有大海的波涛,没有溪流的平静,像是大漠里的一洼水,就快流尽蒸发,转眼便是生命的今天。 静念大师缓缓走近过来,凌赤先前的恐惧又紧紧跟了上来,心直掉到了嗓子眼。 静念大师走到凌赤面前不过三步距离,就此停下,呆呆地望着凌赤:“既然你不是巫鬼族的人,那便千万不要再步了我的后尘。” 凌赤心头一阵苦楚,点点头,道:“男儿身负重任,不敢妄为。” 静念大师发黄的眼珠子里流露出些许悲伤,悲伤包裹着沉重的温柔,赞许地说道:“既是如此,我也便放心了。” 凌赤又是不解,急忙问道:“不知道前辈所说放心,却又是什么意思?” 静念大师就地打坐,双手合十,竟朗朗背诵起了佛经。 凌赤心中的恐惧已被方才静念大师眼神之中深藏的温柔所化解,竟然陪在了静念大师身旁,蹲坐了下来。 静念大师打坐念佛,凌赤暗暗催动内力。两人竟然是一语不发,直坐了不知多久。 巫鬼族女王心思谨慎,巫鬼族谋划一统武林已有数年,可千万不能够毁在了此处。于是乎巫鬼族女王也是唯恐静念大师再生变故,趁着二人闭目养神的时候,走出了囚牢。 石壁一开一关,黑暗的囚牢之中仅仅只剩下了凌赤与静念大师二人。 一人打坐念佛,一人专心练功,时间也是寸寸而行。 终于,静念大师睁开了双眼,垂下了合十的双掌,叹息道:“当年我一腔热血为红颜,只身入了这巫鬼族洞穴。可不料卡莱莎对我根本就是无情无义,我当时不信,更是一意孤行寻了个洞口钻了进去,一睡便是几十年。” 静念大师一开口,凌赤立马便是竖起耳朵听了起来。听静念大师为了那名为卡莱莎的女子竟然睡了几十年,心头不由得一凛。 静念大师继续说道:“当年的我,明明已经被卡莱莎伤害过了。可我深深爱着她,无法自拔,想要从此沉睡于此,等她回心转意的时候,立刻便能找到我。可如今,我于数十年后醒来,卡莱莎却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凌赤也是一阵叹息:“前辈,我本想问你这是何苦?可转念一想,人,不都是如此吗?即便是身处了绝对的黑暗,可却总放不下那一点光明。更何况,这光明还是你心爱的人啊!” 静念大师的嘴角流出一阵苍凉的笑意,那是自嘲,是惋惜...... “你的功夫不错,方才我醒来不久,数十年的睡眠令我早已丢失了理直。所幸你这一个拳头将我多年来的怨气给打散了,我也便慢慢恢复了来。” 凌赤大喜,心中对静念大师的恐惧立时一扫而空,急忙欢喜道:“那既是如此,前辈为何不同我一起冲出这巫鬼族洞穴?数年未回少林寺,想必前辈也是想念得很吧?” 提起少林寺,静念大师的脸上又是一番苦涩:“罪人静念,背弃师门,哪还有脸回去?此番醒来,并非我意,一来,被刚才的女娃娃给唤醒,二来,则是我佛的召唤。光阴似箭,我也该到了入土的年纪了。” “啊?” 凌赤难以置信地望着静念大师,心头猛然翻滚着极度的悲伤。 生于佛门,养于佛门,少年成才,武功大成。原本受万人敬仰的静念大师竟被这么一个“情”字弄得背弃师门,杀害挚友,最终休眠整整数十年! 再醒来,物是人非,天命将至,就连那心爱的卡莱莎也是没能够再见一面。 如此的结局,又如何不叫英雄垂泪? “年轻人,我死之后,千万要回泰山看看,了我余生所愿......” 静念大师说罢,缓缓伸出枯枝般的手指于凌赤眉心一点。 这一次,没有火烧,没有冰寒,只是一股暖了缓缓流动。 在这股暖流之下,凌赤还未来得及同静念大师道别,便已经沉沉睡去。 等凌赤再醒来的时候,面前的静念大师已是一具风化剩骨的干尸了。 但其端坐之姿、双手合十之态,依旧是让凌赤不由得泪如泉涌。 第二百二十七章:独斗 一代宗师,就此陨落! 凌赤褪下自己身上的衣袍,轻轻披在了静念大师的双肩之上。眼泪一滴一滴,垂落至凌赤的手背上,“啪”的又是晕开。 凌赤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竟会对如此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泪如雨下。或许是因为对九鹏寨过度的思念,或许是因为对简叮咛再一次痛失在手的绝望,或许是因为他已是太久太久没有爆发过自己的悲伤。 凌赤的眼泪,一经落下,也便再也停不住了。 那只是一片茫茫的黑暗,落魄的身影,无声的抽泣。 渐听脚步一阵,茉莉花香扑鼻而入。凌赤一有人在,又岂会再让眼泪夺眶而出? “你......你再来这里,恐怕也不是为了静念大师吧?” 凌赤的语气冰冷,似极寒之地的空气,罔若无形,却令在场之人,心头直升起一阵冰风暴。 来人果然是巫鬼族女王,缓缓靠近,身子贴向了凌赤的后背。 柔软似水蛇,温热如暖汤。 可这艳绝天下的巫鬼族女王,却对凌赤是引发不了丝毫的兴趣。 “大侠,这番功力大涨,可算欢喜?” 耳旁的呢喃,带着扑鼻的茉莉花香,使人不由得一阵战栗。 巫鬼族女王滑若凝脂的双手浅浅试探,游移在了凌赤的后背之上。指尖化作几梭小鱼,一圈,又是一圈,在凌赤后背晕出一层层浅痕。 “这老家伙既然已经死了,那便不过只是死尸一具。大侠何等贵体,干嘛要将衣服给这么一个老家伙披上?” 凌赤双目禁闭,并未答话。然而体内却迸射出一层气浪。“轰”一声响,紧贴着凌赤的巫鬼族女王竟被震退出去。 气浪虽不澎湃,但亦是力大无穷。巫鬼族女王被如此一道气浪推开,云鬓微乱,发梢绵长。 恍惚之间,巫鬼族女王的嘴角却又是一抹笑意,仿佛受了极大委屈似的,道:“小女子几番心思这才把那老家伙唤醒过来,虽是中途艰辛颠簸,可总算是让大侠的武功有所进益了。” 巫鬼族女王话未说完,凌赤已是转过脑袋,目光如果如火,恨恨道:“话,可是说完了?” 巫鬼族女王一愣,急忙换上了春风似的笑脸,欢喜道:“既然大侠无所大碍,那么便请大侠......” “说完了,那我也该走了。” 凌赤猛地站起身来,大步朝石门走去。 一阵风过,巫鬼族女王闪身而到,自知凌赤去意已决,只好强颜欢笑道:“大侠,若是想走,那便再呆上一段日子再走,小女子定是热火相送,绝不......” 巫鬼族女王话未说完,凌赤一掌拍过,带着一道凌厉的掌风,逼得巫鬼族女王急忙闪身一躲。 凌赤去意已决,又有什么人能够挡住? 巫鬼族女王冷笑一声:“好言相劝,你不过是瓮中之鳖而已,好好听话就好!” 巫鬼族女王又是拉开身形,不知从何处提来一柄精钢长剑,剑光如虹,朝着凌赤后心刺去。 凌赤身形微转,前带一掌,背扣一拳,只等巫鬼族女王手中的精钢长剑刺了过来。 手掌一落,势若长虹的精钢长剑也是一阵晃动。 巫鬼族女王眼神微眯:“好小子,又是这一招!” 凌赤便是使的“九龙血甲”于掌心,配合着丐帮“旮瘩掌”的招式,将巫鬼族女王的精钢长剑推了几寸出去。 长剑已斜,拳招后至! 巫鬼族女王一看便知,这又是丐帮帮主盖龙的成名绝技——“折花拳”! “早就想好好打一场了吧?”凌赤一声呐喊,“事到如今,还要掩藏些什么?” 其实凌赤的早早便已经看出巫鬼族女王功夫不浅,巫鬼族能够擒住天下武林各派人士,那么巫鬼族女王即便是难修各派武功之精要,可大览于胸,实力又会差到哪儿去呢? 先前巫鬼族女王于凌赤面前第一次现身,也不过只是以色诱凌赤为目的,其后更是要留出静念大师与凌赤的私人空间,这才一直隐瞒实力。 凌赤既然已是去意已决,那还有什么缓兵之计可用?该出手的,就尽管使上来吧! 巫鬼族女王微微叹气,在她的计划里,将凌赤层层落入了每一步他所需要呆住的地方。可紧扣的铁环偏偏就在静念大师的身上,给弄出了?差错。 静念大师不仅仅激起了凌赤同归于尽的决心,更是赐予了凌赤无上的武功,使得这样的凌赤更是难以下手。 但泰山武林大会就在不远,巫鬼族女王是决计不能够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只见得巫鬼族女王一声冷笑:“既是如此,那小女子也顾不了大侠所谓的光明正大了。” 巫鬼族女王拍了拍手,周遭石壁都是摇摇晃晃,灰尘四起。 石壁打开过后,足有七个汉子走了进来。 几人都是步履矫健,不同于蛊人的无神,他们都是神采飞扬,精神凛凛。 当头一人自然是身中摄魂之术的沙佛陀了,其余六人,各执兵刃,凶光暴露。他们也定是同沙佛陀一样,中了巫鬼族的摄魂之术。 凌赤不由得心头一凛,即便他的体内已种下了静念大师的真气,可摄魂术不同于蛊术,中了摄魂之术的人依然能够将本身的武功施展出来。威胁可谓极为巨大! 凌赤自然是知道这一点,双拳不由得紧扣,眼神一动,便见得石壁又是一阵晃动,就快要关上! 凌赤立马将“秋雨青幽步”的身法施展开来,足尖点地数步,有如是蜻蜓几点水一般,留地无痕。 但见得每一个石壁洞口面前都是有着一人驻守,凌赤直挑选了自己直面的洞口。那人身着一袭黑衣,手中阔刀扛在肩上,想必是一个力大无穷的高手。 但越是气力巨大,身法定然越是马虎笨拙。 凌赤找准此人,已然落到了这人面前。那人猛地一声沉喝,肩头一抖,阔刀自肩上沉沉弹起,画了一个半月圆弧,朝着凌赤劈落下来。 凌赤等的便是此时! 正是阔刀下落之时,凌赤一个闪步,顺而紧贴着阔刀刀身而过。 眼见洞口就在眼前,凌赤不由得一阵欣喜。缓缓闭上的石壁仅容半个身子侧身而过,但对于凌赤来讲,这点时间已是足够。 又是极大的一步往前迈去,洞口就在眼前,却不料一道劲风之声突然传来,凌赤急忙收住了身形。 一柄细长的飞刀立时打在了石壁之上,凌赤收身的一刹那间,石壁陡然关闭。 百密一疏,凌赤偏偏就疏忽在了没想到这七人之中竟然有人会施展暗器的功夫! 然而当下的局势却容不得凌赤有丝毫的懊悔,背后那阔刀又是翻身劈来,凌赤使劲儿一跳,后背紧贴住了关上的石壁。 施展阔刀的人,于江湖之上名气不大不小,是曰:“黄河豹子”黄宝。对付阔刀一类的兵器,不怕招式凶狠,亦是不怕力大无穷,而是害怕这持刀的人不要命。 若是以不要命的打法,本是到处的破绽,可阔刀只要一旦劈中敌手,那自然是受害无穷。 而如今的“黄河豹子”黄宝却正是如此,既然中了巫鬼族的摄魂术,那么自身的安危,他也不便记得了,一心只有尽快将凌赤拿下。 凌赤无奈之下,双拳抖擞,可阔刀不仅是重,更在距离上,有着极大的优势。凌赤刚要出拳,可阔刀一旦挥来,立时也只有闪避的份儿。 而“黄河豹子”黄宝稍稍一占了上风,那么他手中的阔刀更是停不下来了。转、劈、砍的阔刀三字口诀,尤其是以“转”字诀,叫“黄河豹子”黄宝给施展得虎虎生风,就地形成了好一个龙卷风! 凌赤一躲再躲,然而巫鬼族女王却是冷笑一声:“大侠,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巫鬼族女王说着,立时便是又将精钢长剑给挺了上来,手中所使的,乃是无极门的“无极剑法”,剑光晃动,如是七彩长虹。 凌赤被夹在了“黄河豹子”黄宝的龙卷风和巫鬼族女王的七彩长虹之间,急忙催动起内力,一层黑气自体内迸射而出,又是原地旋起了一阵烈风。 然而“聚气成形”而形成的烈风也不能够长时间挡住二人,凌赤早有打算,趁着“黄河豹子”黄宝手中阔刀该要换招之时,又是从黑气之中冒出了身形。 “给我滚一边儿去吧!” 凌赤一声沉喝,猛踹一脚,踢中了“黄河豹子”黄宝的胸口。 “黄河豹子”黄宝被这一脚踹飞,然而身子却又被拉了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凌赤已将双手抓住了他的刀柄。 然而不等“黄河豹子”黄宝有所反应,凌赤斜出一抓,将“黄河豹子”黄宝搭在刀柄之上的手给掰开,又是一脚,再次将“黄河豹子”黄宝给踢开。 没有了阔刀的“黄河豹子”黄宝,与病猫又有何异?但是手中有了兵器的凌赤,那无疑便是如虎添翼! 凌赤抖了抖肩膀,他用“黑鹏宝刀”已是用惯,再让他用其他刀都是不大趁手。更何况如今凌赤手中的,还是比钢枪还要沉重几分的阔刀呢? 凌赤刀尖垂下,整把刀竖起来,更是比凌赤的身高还要长上十多寸。 巫鬼族女王不由得更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大侠,你可真是让小女子意外惊喜得很讷!若是大侠有意让着小女子,那也不必如此逗小女子开心呀?” 凌赤才没有心情同巫鬼族女王废话,刀身一抖,虽是扛着极重的阔刀,可却如同是老虎插上了翅膀一般,飞扑而去。 阔刀拖在了凌赤的身后,只等巫鬼族女王出剑,凌赤猛地便将阔刀抬起,沉喝一声:“妖女,你倒是接住我这一刀再说话吧!” 阔刀沉沉地落下,更加之凌赤如今体内澎湃汹涌的内力,一旦刀刃砍下,巫鬼族女王又岂有命在?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 沙佛陀已然一抖身子挡在了巫鬼族女王的面前,沉声一吼,双掌立时出击,如是如来佛祖的双手合十一般,竟然硬生生地将凌赤手中的阔刀给夹在了自己的双掌之中! 凌赤一惊,不由得暗骂一句:“娘的,这沙佛陀真是不中用!” 沙佛陀夹住了凌赤手中的阔刀,阔刀竖在空中,凌赤紧抓着刀柄,竟然双足也未落地。 “臭和尚,小爷可不让着你了!” 凌赤双手一用力,身子腾空,双脚踩在了阔刀的刀柄之上。 凌赤自此滑下,又是猛的一脚,便要朝沙佛陀的脑袋披落! 沙佛陀急忙放了阔刀,凌赤也紧跟着落下的阔刀身形下落。然而就在身形下落的同时,凌赤却又是斜斜踢出了另一条腿,踢中了沙佛陀的小腹。 可却不料沙佛陀不过只是抖了抖身子,毫发无伤,就连双脚都没有挪移半寸! “臭和尚,你可真该减肥了!” 躲在沙佛陀背后的巫鬼族女王也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道:“这胖,自然是有胖的好处。” 凌赤不及多话,身子如同是落叶一般倾斜而下,指尖微微一勾,将落在地上的阔刀又捡了起来。 正是沙佛陀出掌进招的时候,凌赤倾斜的身形却又正了回去,这便是“秋雨青幽步”的高明之处了。 沙佛陀一击未中,另一个拳头却依然后发而至。 凌赤倒提阔刀挡住此拳,沙佛陀拳风凛凛,凌赤的阔刀不由得晃了一晃。 凌赤暗暗叫苦,若是能够将武功全力施展开,那就好了。只不过如今的凌赤自从吸入了静念大师的真气之后,体内便是汹涌澎湃个不停,所有的内力都在相互打架,使得凌赤催动功法相当费力。 却是此时,却又有两道剑光朝着凌赤刺来。 凌赤阔刀一缩,又是挡住一柄长剑,转而翻腕一砍,刀光凛凛,映照出另一个刺剑人的脸庞。 方方正正,小眼大耳…… 凌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即刻收了阔刀,倒退数步,惊呼出声:“牛耿?” 第二百二十八章:破解 剑尖微点,斜刺敌肩;轻灵潇洒,长门剑术! 凌赤本欲一刀劈向这使剑的人,然而目光一亮,眼前之人竟然是自竿城过后阔别数日的牛耿! 凌赤急忙收住阔刀,然而牛耿中了摄魂之术,手中长剑岂会稍慢半分? 只见得牛耿剑尖一落,轻飘有若羽毛,但迅即却是惊鸟! 凌赤已然收刀,那论起招式,已然比牛耿稍慢了一步。牛耿此剑一经刺出,根本不见回收之意,可见所种摄魂之术极深,就连牛耿这般天性纯良温厚的人,竟然在中了摄魂之术之后出手也变得格外狠毒起来。 “九龙血甲!” 凌赤猛地催动起内力,于自己的肩头凝结出了一层血红色的无形铠甲,挡住了牛耿此剑。牛耿剑招更是不停,剑尖虽然刺不入凌赤的血肉,可却见得牛耿手腕一绕,剑身如游鱼一般滑向了凌赤的脖颈。 牛耿虽是换招极快,可凌赤既然已经缓过了神来,又岂会中招? 凌赤脑袋一绕、一缩,自那雪亮的剑刃之下躲过。 凌赤如此一个下腰,身子也便矮下了牛耿几分,但手中阔刀本就硕长巨大,一时间随着凌赤倾倒下去。 凌赤呵哈一声嚎叫,虽然他未曾修炼过阔刀的功夫,可本能之间,竟然以如此姿势,将阔刀往前一铲。 此乃便是阔刀刀法的“铲”字诀了! 凌赤虽是武学天分不高,可也是受过不少高人的指点,如此情急之下使出的一招,便是无数阔刀修炼者所争相模仿的招式。 牛耿眼见阔刀硕大无朋的刀刃斜而贴地朝自己铲了过来,纵身一跃,剑尖下垂,又是要刺凌赤的后心。 凌赤猛拽着阔刀的刀柄往上一挡,剑尖点中阔刀,牛耿一个翻身踩在了阔刀之上。 凌赤双手举着阔刀,不由得一阵笑道:“牛耿啊牛耿,这些日子可没少吃香的、喝辣的吧?竟然是这么重,小爷我快举不起来了,还不快下来!” 凌赤左掌猛地往阔刀之上一拍,震得阔刀刀刃晃晃欲裂。牛耿足尖一点,身子又如是一只鱼鹰似的下坠,剑尖朝下,又是朝着凌赤刺了过来。 长门派剑法便是如此,轻盈、迅即,杀得敌人防不胜防,但却也不失大家优雅之范! 凌赤也是来了兴致,双手紧握着阔刀刀柄,依照着方才“黄河豹子”黄宝的路数,将阔刀刀法的“转”字诀施展开来。 阔刀时而在凌赤的后背打转,时而又在凌赤的大臂砍落,既是攻招,亦为守式。 但在长门派静空道人首徒——牛耿的面前,凌赤所施展的阔刀刀法,终究还是破绽繁多,毕竟凌赤也未修习过阔刀,不过是依葫芦画瓢罢了。 牛耿眼神一冷,挺剑而去,剑气映出一道雪亮的光辉自剑尖迸射而出。 只见得剑气飞射,却在阔刀面前猛地被打散成风。牛耿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飞速地试探着,这才注意到凌赤所施展的阔刀“转”字诀不过只是一道障眼法而已。而凌赤真正的黑手,却是暗暗催动内力,将“聚气成形”的功夫施展开来,弥漫到了阔刀四周。 牛耿既然剑气已散,那么也便到了凌赤还手的时候了。 凌赤突然将旋转之中的阔刀一定,刀尖指向面前的牛耿,沉声道:“牛耿,吃了我这一招,便好好给我醒过来吧!” 凌赤将阔刀刀尖平而推出,势若海啸山洪! 牛耿倒背长剑,足尖往后一跃,距离凌赤的阔刀刀尖不过数寸,真是好险! 刀尖未能得手,凌赤却冷然间不由得随之一笑:“牛耿,我还以为你会变得聪明些呢!” 只见得整个阔刀刀身突然弥漫开来一层黑气,黑气瞬而全都涌到了阔刀的刀尖,在凌赤的推力之下,黑气自刀尖迸射而出! 牛耿距离凌赤的阔刀刀尖本就不过数寸而已,如此黑气猛然迸射而出,又岂会逃脱得了? 牛耿就此被凌赤“聚气成形”的黑气冲落在地,一阵咳嗽之后,竟然昏睡过去。 凌赤嘴角微微泛起了笑意,似乎正是在盘算着什么。 “哈哈哈哈!”凌赤身后的巫鬼族女王拍掌笑道,“大侠啊大侠,你果然是心狠手辣!看得出来,你跟这个蠢道士可还是老相识呢!没想到对故友都能下如此狠手,大侠啊,你可真是成大事的人呢!” 凌赤却是冷笑一声:“我的狠毒那是自然,可却岂有你巫鬼族十分之一二?闲话与奉承倒不必讲了,还有些什么本事,尽管都拿上来吧!” 巫鬼族女王一手背着长剑,一手捂嘴浅笑:“我们那些本事,在大侠面前不过都只是些小把戏罢了。不过大侠可别忘了,自始自终,你都还算是单打独斗。虽然如今倒下了两个,可还有六个人都站着呢,莫非大侠还打算以一敌六么?” 凌赤将阔刀扛在了肩上,要以一敌六,那确实是相当艰难。更何况在这六人之中还有沙佛陀这么一个武功于凌赤之上的人,而巫鬼族女王也自始自终未曾暴露过自己的真实水平。 倘若真要凌赤以一敌六的话,那么只怕是凶多吉少。 凌赤侧头一偏,望了望倒在了自己身后的牛耿。牛耿已是救过凌赤不知道多少回,凌赤岂会将牛耿丢弃在这里不管呢?可凌赤独自一人都是自身难保,却又如何带得了牛耿逃出去? 思来想去,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办法,凌赤摇了摇头,叹气一声:“既然没有捷径可走,那我还是选择我最擅长的那一条路吧。” “哦?”巫鬼族女王笑着问道,“不知道大侠你最擅长的,却又是哪一条路?” “杀出一条血路!” 凌赤突然眼神爆射出一道凶光,肩上的阔刀也是被弹起足有十尺之高! 凌赤双拳迎上,便是“双龙出海”的路数,朝着巫鬼族女王攻了上去。巫鬼族女王剑光飘洒,点向凌赤的“气海”穴! 凌赤身子又如是猛虎一般腾空起来,而背后的沙佛陀为了保护巫鬼族女王也是迅速地赶了上来。 凌赤的身子腾在空中,虽是看起来已是落入了破绽大露的境地,但是凌赤却又凌空几度翻身。 “猿禽三通贯天边!” 恰好在这个时候,被凌赤高高抛弃的阔刀已然从空中直直坠了下来。凌赤以“猿禽三通贯天边”的身法朝后猛踢一脚,那阔刀立时被凌赤往沙佛陀踢了过去。 沙佛陀眼神发狠,可阔刀这等兵器直飞过来,若是被打中,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只见得沙佛陀身形一躲,阔刀擦肩而过,直直飞了过去,一声“轰隆”猛响,阔刀已然插入了沙佛陀背后的石壁当中去。 沙佛陀一回头,刚要赶上前去,却只见得巫鬼族女王的咽喉已然被凌赤给擒住。 周遭五人只好束手投降,手掌紧捏着巫鬼族女王咽喉的凌赤冷笑一声:“只怕是堂堂巫鬼族女王,也没有想到我凌赤会出如此一招吧?” 原来巫鬼族女王虽然武功高深,凌赤借着后踢阔刀往前冲的劲儿,正是要落入了巫鬼族女王所不下的密集剑网之中。然而就在那一刻,凌赤的身子突然消失,转而自空中直落向地下。 巫鬼族女王顺势换招,本又是万无一失的一剑,却不料凌赤的身形突然一换,并非西蜀通猿门的“猿禽三通贯天边”,也不是凌赤自身所创的“秋雨青幽步”。 凌赤所施展开来的功法,竟然是先前戏耍静念大师之时所用的“钻鼠蹲”! 这个身法滑稽、下流,但巫鬼族女王还未见识过此招,自然难免会上了凌赤的当。而对于凌赤来讲,不管巫鬼族女王什么时候会反应过来,只要是她稍稍上当了一刻,那也足以凌赤出手的了。 果然是见得凌赤出手如电,立时便将巫鬼族女王的咽喉制住。 凌赤冷笑一声:“上次点了你的穴道,结果被你体内的蛊虫给打通了。这次我就直接拿下你的咽喉,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的鬼点子使得快,还是我的手,捏得更快!” 凌赤于手掌之上微微用力,巫鬼族女王也是难以呼吸,俏丽的脸庞之上,点点晕红升起,对于寻常男子,又岂会下得了如此狠心? “大……大侠,你可真是好狠呐!” 巫鬼族女王不由得感叹道:“我都已经落入了你的手中,有什么能做的,请大侠尽管吩咐!” 凌赤早已看惯了巫鬼族女王的这么一番嘴脸,自然对于巫鬼族女王突然的示弱,更是提高了谨慎,转而问道:“你可知道为何当初你对我施展摄魂之术的时候,沙佛陀中了招,我却没有中招吗?” 巫鬼族女王苍凉的一笑,扭动着身躯往凌赤身上蹭,一心想要凌赤就此放手。 可巫鬼族女王越是蹭,凌赤手上的力气也就越重。巫鬼族女王终于是放弃了色诱,转而无力地回答道:“小女子也是想不通,我这摄魂之术自练成以来,几乎也便没有失手的时候。沙佛陀中了我的摄魂之术,大侠你却没有,那想必是大侠的武功更为厉害吧?” 凌赤哼了一声,道:“呸!沙佛陀武功比我厉害不止,他能中招,我却不会。这些日子以来,我思来想去,就连你对我下的蛊虫都是与其他人不一样。你们巫鬼族的摄魂术与蛊术既然出处同源,那想必破解之法也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说起摄魂之术与蛊术,巫鬼族女王算是被提起了兴趣,正好凌赤稍稍放轻了手上的力气,给了巫鬼族女王正常说话的机会。只见得巫鬼族女王眼神一挑,急忙问道:“这又是有着什么破解之法?” 凌赤还未答话,一旁却又传来了一阵咳嗽之声。原先被凌赤用“聚气成形”凝聚而成的黑气的牛耿突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眼神涣散,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问道:“这里是哪里?” 凌赤冷冷一笑,回答道:“破解之法嘛,那便是我的‘聚气成形‘!” 第二百二十九章:围攻 巫鬼族女王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惊诧疑虑之色,自打她巫鬼族摄魂之术创立之际,敌人要么是内力足够深厚足以抵挡住摄魂之术,要么便是凭借着施展摄魂之术本人解除摄魂状态。 而凌赤竟然成了这千百年来第一个凭自身之力将他人的摄魂状态解除的人,若是这个消息被巫鬼族的前辈知道了,只怕是棺材板都要跳得老高起来。 其实,自从沙佛陀中了巫鬼族女王的摄魂之术以后,凌赤心中便早已种下了这个疑惑:为何内力深厚的沙佛陀会中摄魂之术,而比之沙佛陀而言,内力较为薄弱的凌赤却能够抵挡住巫鬼族女王屡次的摄魂之术? 这个疑惑也带着凌赤将巫鬼族的摄魂之术与蛊术全都细细思索了一番,仅能依靠凌赤内力为食的“勾魂血蛊”,便是凌赤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线索。 “勾魂血蛊”能以凌赤的内力为食,但按照巫鬼族女王的说法来看,“勾魂血蛊”却不能够种植于沙佛陀等内力更为高深者的体内。能够造就这一巨大变故的,莫过于凌赤体内内力与真气的存在方式本就与常人不同。 而这不同点,正在于凌赤体内的内力乃是由“聚气成形”的功夫所化,早已能够拟物之形态。想通这么一点过后,凌赤更是一刻未停地细想下去,或许“聚气成形”的功夫便是能够破解摄魂之术的关键所在。 凌赤也就是如此抱着赌一把的心态,将“聚气成形”再次施展开来,内力凝聚出一团猛烈的黑气打向牛耿。黑气又深入牛耿的血肉之中,从而驱散开了巫鬼族摄魂之术的影响。 如今开来,凌赤这么一个极为冒险的赌,倒的确是打赢了。 牛耿才刚刚从摄魂之术的控制之中解除,猛然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这昏暗潮湿的洞穴之内,心头也是泛起了丝丝凉意与困惑。 一抬眼,牛耿只见得凌赤居然擒住了一个美貌如仙的女子,天生的纯良浑厚在此刻发作,竟然跳起来对着凌赤大吼道:“凌赤少侠,你怎么可以如此欺负一个弱女子?” 凌赤对于牛耿这善良得大显笨拙的天性早已是落成了习惯,一阵无语之后,凌赤目光冷淡,浅浅说道:“这妖女如果是简简单单一个弱女子的话,你也不必糊里糊涂地醒在这里来了。” 牛耿微微发楞,似乎还没想出来面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实则就是将他困入囚牢的元凶。 凌赤一时半会儿也难跟牛耿解释清楚,只好以命令的语气说道:“牛兄,你现在也不用管这么多。周围这群人都是中了妖女的摄魂之术,你得帮我一把,我要把他们的摄魂之术全都解除。” 牛耿虽是身处谜团之中,但对于凌赤的信任总还是大过了一切。只见得牛耿果然是老老实实地提起了长剑,剑身微晃,以长门派“飞清折翼剑”的首式平平推出,便是已然做好了拼杀的准备。 巫鬼族女王被凌赤制住,不可以言语命令沙佛陀等几人身中摄魂之术的人,但是眉毛跳动、眼神飘忽,倒是给沙佛陀传递了好一层消息。 沙佛陀一得巫鬼族女王的命令,立马又是重吼一声,便朝着牛耿扑了过去。 牛耿剑尖环绕着沙佛陀敦实厚重的身形起舞,以长门派“飞清折翼剑”的轻灵起招,环绕着沙佛陀而走,处处躲开沙佛陀的进招。而自沙佛陀每招的间隔之中,偶尔刺一剑。 两人如此相斗,无疑对于环绕而走的牛耿消耗体力甚为巨大。 相斗数十上百招,沙佛陀每一招都是沉稳有力,而牛耿亦是不落下风。虽然沙佛陀已踏入了“虎啸之境”,武功高于牛耿。可中了摄魂之术的沙佛陀也失去了寻常思索的能力,有好几招牛耿都已经是破绽大露,而沙佛陀却叫牛耿给逃脱了去。 但久战终究是不成办法,只见得又是一个汉子纵身一跃,加入了两人的战局。这个汉子跟牛耿一样,都是手使长剑,每每出招,便以狠辣的路子出手,毫不留情。 沙佛陀以少林掌法攻牛耿的左路,另一使剑的汉子持剑攻牛耿的右路。几轮攻势下来,沙佛陀又是一记横掌切开一道来路,那使剑的汉子看准时机,倒刺一剑,剑光飞溅,不由得使牛耿眼神一阵眩晕。 如此一剑若是刺中,牛耿无疑是在这般险恶的境况之下又深中重围。 凌赤眼疾手快,手掌虽然按在了巫鬼族女王的脖颈之上,但是脚底一滑、一踏,立马踩中了阔刀的刀柄。 阔刀被凌赤重重地弹了起来,凌赤紧随着又是一掌,阔刀有若是被狂风击倒的树干一般朝着那持剑的汉子撞了过去。 巫鬼族女王却是冷笑一声,道:“大侠啊大侠,你这局破得倒是极妙,但可千万不要忘了能够有幸中了我摄魂之术的人,也绝对不会是泛泛之辈!” 凌赤双目紧紧盯着那人的后心,只见得那人本已是刺出的一剑不仅没有丝毫偏差,依旧往前刺去。 牛耿无处可躲,大腿冷不丁地一阵刺痛,所幸剑尖被扎得不算太深。 而阔刀已然朝着那人砸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那人更是避无可避。 凌赤眼睁睁地只见得那个人猛然间竟是又有一柄长剑霍然亮出,那柄剑居然是一柄双分剑! 剑身一滑,冲出的剑气将阔刀格挡住。 阔刀来势极猛,此人虽是毫发无伤,可慌乱之中出手,身子也是不由得晃了一晃。 牛耿趁此机会立马向后撤开一步,沙佛陀紧随其后,又是霍然拍出了一掌。 牛耿大腿被刺,身法施展不开,更是慌忙将长剑挡在了胸前。可沙佛陀已是迈入了“虎啸之境”的人,这慌忙的一挡,又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牛耿就此被沙佛陀沉重的一掌击飞老远,身子若是断线的风筝一般直飞出去。 沙佛陀与那持剑的汉子双双赶上,又要进招。 “住手!” 凌赤一掌击中巫鬼族女王的后心,在巫鬼族女王身形踉跄之时,陡然施展开“秋雨青幽步”的身法直追上去。 凌赤随手一取,阔刀又是在手! “凌赤少侠,千万小心!” 在牛耿一声厉喝之后,沙佛陀与那持剑的汉子纷纷转身过来面对凌赤。其余几个汉子也都是赶上前来,面上凶恶无比,毫无惧色。 凌赤倒提阔刀,冷眸一扫,冷冷道:“好啊,那你们便一起上吧!” 持剑的汉子手握双剑,率先出招。方才他以一剑分二剑的功夫已是展现出了一手好快剑,凌赤手握阔刀,乃是沉重的兵器,面对轻巧灵活的快剑,自是要小心为重。 快剑数次进招,凌赤身子躲在了阔刀之后,腾挪闪避,虽是笨重,但那汉子的每一剑都仅仅是落在了阔刀之上。 劲风飘过,又是一道暗器飞来! 凌赤一个翻身,斜踢一脚,又将那柄飞刀踢落在地。 然而如此一来,凌赤的身子也便出了阔刀的防御范围,那持剑的汉子好一个“龙凤呈祥”,一剑夺阔刀,一剑斩凌赤的脚踝。 “呵!” 牛耿急忙赶来,“飞清折翼剑”之中的一记“羽翼双飞”,剑光凛凛一片,为凌赤挡下了这一招。 牛耿与凌赤二人背靠着背,眼看剩下五人都是虎视眈眈,若要打败他们之后逃出去,那可真是难上艰难。 巫鬼族女王脸色死白,方才被凌赤击中了一掌,半晌都还没有缓过神来。但凌赤慌忙的一掌却不见得伤了巫鬼族女王几分,只见得她缓缓提起了精钢长剑,苍白的脸上写满了愤怒。 “凌赤是吧?”巫鬼族女王冷漠但却愤怒的语气无疑是暴露出来她此刻的疯狂,“我堂堂巫鬼族女王,屡次对你有礼有加。你这小子不仅不识好,如今竟然敢打我一掌,现在看来,我也没必要给你留什么情面了!” 巫鬼族女王一声令下,沙佛陀等五人一起进招过去。 牛耿一人独斗二人,大腿的伤势无疑成了他致命的缺陷。而凌赤手持阔刀,太过于沉重,出了躲避格挡,根本不见得有半分还手的机会。 情势越发的危急了起来,凌赤所幸竟然怒拍一掌打在了阔刀之上,阔刀又是如飞龙一般直冲出去。 被阔刀平对的汉子岂能够硬生生挡下此招,急忙一闪。 凌赤空出双手,如今打来,倒算有了还手的力气。 凌赤以一敌多的经验不亚于任何人,既然空了双手,无疑是猛虎挣脱了铁铐脚镣,一套“折花拳”施展起来,真可谓是虎虎生风! 但见得对阵凌赤的沙佛陀又是一掌划过,凌赤以“折花拳”化解开来,心一横,只见得身旁又是一柄长刀往小腹砍了过来。 凌赤若是进招,此柄长刀无疑会立马砍中凌赤。 凌赤内心却没有丝毫的纠结,大吼一声:“来吧,再痛快点儿!” 凌赤身形一落,本砍向凌赤小腹的长刀从凌赤的腰间划过。带着殷红的血液从刀尖飞夺而出,撒溅到了地上。 凌赤咬咬牙,一掌击中了沙佛陀的眉心。 沙佛陀身形伟岸,凌赤如此一掌却显得极为无力,沙佛陀的身躯就连晃动都没有晃动一下。 凌赤难忍剧痛,一只手捂住了腰间,但嘴角流溢出了一抹苍凉的笑意,道:“你这臭和尚,真是害得我好苦,现如今,总该替小爷挡两刀了吧?” 众人都是一愣,牛耿眼见凌赤被砍中一刀,更是焦急的问道:“凌赤少侠,你伤不要紧吧?” 巫鬼族女王冷笑道:“凌赤?你被砍中的是腰间,又不是脑袋,怎么开始说起胡话了?” 凌赤一手捂住腰间伤口,一手紧捏着拳头,目光朝着巫鬼族女王望了过去,狠狠道:“哦,是么?我只想看你这妖女的脸色,几息过后,会是几分的难看!” 凌赤说罢,只见得沙佛陀的身子突然晃了一晃,狠狠道:“娘的,和尚我在少林寺都猖狂得很!进了你这破洞穴,还能让你翻了天?“ 第二百三十章:火势 凌赤以自身受了一记刀伤的代价,换来了沙佛陀的满血回归! 沙佛陀自幼便是天不怕、地不怕,就连少林寺长老主持的规矩都不讲,而巫鬼族女王竟然对他使用了摄魂之术,令他成了一个受人差使的奴隶。 这份屈辱,沙佛陀不仅仅是深藏于心,如今更是要彻底爆发出来。这一个已经迈入“虎啸之境”的莽和尚一旦发火,这小小昏暗的巫鬼族洞穴,又岂会还有安宁的道理? 沙佛陀冷眸一扫,哼了一声,道:“我以为堂堂巫鬼族女王都是挑选了些什么人作为摄魂之术的幸运儿呢!没想到全都是一滩烂泥!” 巫鬼族女王当然知道沙佛陀的功力深厚,硬碰硬,自己是难以占到半分便宜,但如今自己总算还有些人数上的优势,更何况凌赤与牛耿都已负伤,于她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愤怒的人不仅仅只有身中摄魂之术的沙佛陀,方才被凌赤拍了一掌的巫鬼族女王也正是在气头上,沙佛陀就算是武功盖天,那又如何? 只见得巫鬼族女王将手中精钢长剑一震,厉声喝道:“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既然入了我这洞穴,就别想走出去!” 话声一落,巫鬼族女王身形有若是一道游龙直飞出去,剑尖挺直,不偏不倚,正是朝着凌赤刺来。 沙佛陀一声重喝:“好个妖女,和尚我还以为这辈子与降妖除魔一档子事情无所关联,看来今日也是不得不替老和尚们收了你这举世的祸害!” 沙佛陀挡在了凌赤的面前,大掌挥舞,无数道掌影在巫鬼族女王面前闪现。掌影不仅繁多,而且多变,各路掌影都是腾挪旋转,叫这巫鬼族女王更是防不胜防! 巫鬼族女王不由得额顶冒出一阵冷汗,惊呼道:“没想到这‘金佛万象掌’竟是这般的厉害!” 眼见退而无路,巫鬼族女王所幸也便迎着掌影冲了上去。她手中的一柄精钢长剑倒是舞得虎虎生风,剑身晃动之中,隐隐一阵清泉倒流的声响,极是好听,亦可看出此柄精钢长剑的宝贵。 不知是巫鬼族女王武功足够超群,还是她手中的这柄精钢长剑削铁如泥,这万千掌影的“金佛万象掌”竟然被巫鬼族女王穿梭而过。 即便是凌赤都是不由得一阵诧异,想当初他也曾于幽香谷跟沙佛陀打过好些来回,这“金佛万象掌”的威力,他可谓是过来人。当初若不是幽香谷谷主及时赶到,凌赤哪里还有命在? 而如今,看似柔弱的巫鬼族女王竟然仅凭着一柄长剑便自那“金佛万象掌”的无数掌影之中杀出了一条路来,她的武功究竟有多深,这也是一个困惑凌赤良久的问题。 沙佛陀却是皱了皱眉头,沉声道:“好啊,少林派的武功你也没有少少偷学嘛!既是如此,偷学的东西,那就全部给和尚我还回来吧!” 巫鬼族女王却是冷冷一笑:“少林派?一群伪君子而已,不过是稍稍懂了一些美色,全都不过将自己的武功拱手相送过来!” 沙佛陀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你倒试试和尚我力气如何吧!” 掌影之后,只见得一阵黄袍攒动,沙佛陀只身冲了上去,长臂舒展,倒挂一拳,却又是“长关东拳”! 巫鬼族女王横削一剑,脚踩八卦步,显然又是用了哪个道士所传授的功夫。沙佛陀眉头微微一皱,却又极快地舒展过来,冷笑道:“哼,那崔道士的武功而已。若不是你们手快,和尚我早就亲手送他去见佛祖了!” 原来巫鬼族女王施展的,乃是由“天龙法师”崔道士所传授的剑法,横削竖砍,招式虽简单,但源源不断,不见间隙。 沙佛陀面无惧色,左拳攻肩头,右拳拍小腹,反而是以一双肉掌,将巫鬼族女王所使剑法要用的招式给施展了出来。 凌赤不由得一阵啧啧称奇,但见自己小腹有伤,不由得暗暗感想道:“果然那这么一个伤,把沙佛陀换回来,还算是值得的。” 却不及凌赤稍有感慨,其余二人却又冲了上来。 凌赤一手捂住伤口,双脚施展开“秋雨青幽步”的身法闪避,两人合攻数招,竟连凌赤的一点衣袍都未沾上。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硕北大凉刀’北冥凉,‘飞刀游龙’徐晓飞,‘湘江河鬼’洛日浑。”沙佛陀一边同巫鬼族女王拆招,一边大声吼道,“这四个人虽是江湖之中的成名人物,但论起武功,比不上你们两人,你们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牛耿慌忙答应下来,凌赤也是不由得朗笑一声:“好好好,我们二人都是一个人打两个壮汉,你要欺负一个弱女子,也可千万别手下留情!” 一道劲风擦过,凌赤空中好一个翻身,那飞刀自凌赤的胸膛紧贴而走,却是好险。“硕北大凉刀”北冥凉刀法不乱,轻刮地面,一个“蝎子摆尾”,刀刃往上一砍,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凌赤立马又是“猿禽三通贯天边”的身法施展开来,既躲开了如此一刀,又是猛踢一脚,将“硕北大凉刀”北冥凉踢退数步。 凌赤笑着落地,但却不由得笑意一阵僵直。这个落地似乎于如今的他而言,颇显得有些笨拙了,仿佛小腹先前所受的伤口微微撕裂开来。 牛耿很快察觉到了凌赤身法的不对劲,斜刺一剑,将那“湘江河鬼”洛日浑给刺开半步。牛耿身形一滑,如是游鱼穿石一般,自“湘江河鬼”洛日浑与“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二人之间穿梭过去。 牛耿迅速赶上,由后面快速刺出数剑。“硕北大凉刀”北冥凉虽是毫发无伤,但“飞刀游龙”徐晓飞却是被牛耿刺中了一剑。 凌赤也是趁着这个机会,迅速赶上,仅由一拳发出的“折花拳”依旧是威力不减,拳头一中,“飞刀游龙”徐晓飞立时便是吐血倒地不起。 牛耿与凌赤双双背靠着背,虽然都已经负了伤,但是脸上完全看不到丝毫的惧色。唯有牛耿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飞刀游龙”徐晓飞,着急地问道:“凌赤少侠,你这一个拳头下手可有没有轻重?他莫不是就要死在这里了?” 凌赤冷笑一声:“放心吧,不会的。这人与我无冤无仇,我是不会害他性命的。咱们俩相互注意点儿,以二敌三,算不得太难。” 牛耿点了点头,以长剑起势。不由间,牛耿微微侧过脑袋,望了望身后的凌赤,心中莫名升起了一阵暖意。 过去的凌赤永远都是独来独往,不管在如何艰难,即便是当初在南海四方茶馆遭到了江湖群豪的围攻,可凌赤对于牛耿的出手相助,向来都是坚决反对的。 “或许北去大漠一趟,凌赤少侠也在渐渐改变了些吧。”牛耿心头暗想,“若是凌赤少侠能够将所有的仇恨也全都忘却了,那该是多好……” “呆子,你是在发什么愣?” 凌赤一声怒吼,一手拉过牛耿,又是一记“折花拳”迎来上去。原来方才牛耿发神之时,“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已然将双剑平平刺出,还好凌赤反应及时,否则如今的牛耿,胸口之上更是两个大大的血窟窿。 突然,只听得一阵喧闹之声,在这洞穴之中久久回响。 巫鬼族女王与沙佛陀都是停下了手,仔细一听,这哪里是什么喧闹之声?这分明就是有人求救! 沙佛陀听不懂巫鬼族的话,但是人在生死关头的求救声,总还是大同小异的。 乍一时间之内,周遭竟然传来了那么多巫鬼族族人的求救之声,所有人都是不由得为之一愣。 巫鬼族女王更是顾不得凌赤等人,转身便打开了石壁之门,很快便消失在了洞穴之内。 石壁之门一经打开,只见得外面一阵火光四射,根本看不清人影。 沙佛陀、凌赤还有牛耿都是相互看了一眼,看来是这个洞穴着火了。 洞穴着火可要比寻常房屋着火危险得多,三人急忙跑出,然而牛耿却又不由得停住了身形。 凌赤焦急地问道:“你是在干什么?现如今起火了,咱们还得要尽快逃出去呢!” 牛耿目光呆滞,却指了指留在洞穴之中的“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硕北大凉刀”北冥凉、“湘江河鬼”洛日浑三人,茫然道:“方才那个漂亮姑娘走了,他们也不再打架了。他们也没做什么坏事,难不成就把他们留在这里被烧死?” 天生温良醇厚的牛耿岂会忍心任由他们于火中遇害,凌赤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冲到了几人面前去,指尖迅速凝结出了一团黑气,一一点中了这三人的眉心。 这三人很快也便恢复过来,对于周遭的一切茫然至极,但凌赤只一个劲儿地催促他们逃命。 几人施展开轻功,迅速逃出了囚牢。沙佛陀一回头,这才看见凌赤却还没有出来。 牛耿急忙回去接应,只见得凌赤独自一人扛着“飞刀游龙”徐晓飞与那使阔刀的汉子走了出来。 几人分头,带着两个昏迷过去的人于茫茫火势之中寻找出路。 火势太过于巨大,洞穴之中本就空气稀薄,在极度的轻功消耗之下,几人很快也便感到一阵疲劳。更何况这几人,根本没有一个人知道该要如何从巫鬼族洞穴之中找到出口。 凌赤细细一想,眼见火光飞射,洞穴之内更是温度剧增,若是再耽搁片刻,只怕使凶多吉少。 “不能再等了!” 凌赤浓眉紧皱,眼神之中坚毅的目光无疑使众人心头升起了一股信任。 只听凌赤说道:“巫鬼族这个洞穴如此巨大,想必天然洞穴根本难以找到。而其下密道之多,更是复杂,想必这乃是人工的洞穴。人工洞穴向来不会藏得太深,咱们头上的土定然不厚! 第二百三十一章:前路 一经凌赤提醒,沙佛陀也是不由得大拍脑袋叫道:“对呀!这洞穴如是落到了地底深处,空气也必定是稀薄无比的。更何况此洞穴错综复杂,若是远离地面来建造,巫鬼族有这等实力,那可是富可敌国了!” 沙佛陀二话不说,扛起了阔刀,便要往上砸。 沙佛陀也着实不愧是“虎啸之境”的高手,一出手,便是好些灰尘沙土唰唰往下掉。 凌赤思索谨慎,使了一个眼色,便出手将沙佛陀打洞口的周遭沙土给稳定下来。“龙凤双分剑”龙阿成、“湘江河鬼”洛日浑还有“硕北大凉刀”北冥凉都是纷纷得了凌赤的指示,开始出手以防头顶沙土就会立即坍塌下来。 而牛耿则是呆在了一旁,守护起昏迷不醒的“飞刀游龙”徐晓飞和使阔刀的“大刀夺魂”余三郎。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也是熏得沙佛陀练练咳嗽,沙佛陀更是不由得一句痛骂,道:“娘的,这巫鬼族的废物们连个火势都看不好,活该当初被赶尽杀绝!” 凌赤一边稳住形势,一边劝道:“哎,臭和尚,你就给我消停点儿吧。若不是这个火势来得厉害,只怕是咱们几人都还是凶多吉少!” 沙佛陀也是住了嘴,飘在洞穴上方的浓烟熏得他满脸烟灰,他并不是不想喊天骂娘,而是只要一张嘴,不仅是头顶的泥沙乱掉,浓烟更是入喉,难受得很。 也没过几阵功夫,沙佛陀不愧是踏入“虎啸之境”的高手,渐渐竟然能见光芒照在头顶。 众人都是许久未见外面的光明,欣喜一片,更是加紧了手里的功夫。 不出几息光阴,凌赤等人立马也就将洞穴上方打开了一个足够两人通过的洞口。几人齐心协力冲了上去,许久未见的光明显得格外的耀眼,甚至于凌赤而言,脑袋不由得一阵眩晕。 但是重归生天的喜悦依旧是大过了一切。 洁白的云层、湛蓝的天空、成群的牛羊、嫩绿的草原…… 几经千辛万苦,凌赤总算是又回到了这人世间! 疲惫,如今他的脑海之中仅有如此二字。他真是恨不得立马躺下身来,即刻便进入梦乡。但凌赤的神经却是绷得紧紧的,他的目光不自觉地便飘向了一旁喘息的沙佛陀…… 是沙佛陀将他绑走的,凌赤虽是一个大度的人,但小心谨慎,才是于这江湖之中行走的法宝。 几人一阵歇息过后,凌赤从怀中掏出了好些干粮与水源。那都是巫鬼族女王先前于囚牢之中训练凌赤之时,凌赤所剩下来的口粮。凌赤本打算将这口粮留着,万一他要独自一人逃出洞穴呢? 事到如今,既然大伙儿齐心协力逃了出来,也该是给大伙儿补充体力的时候了。 凌赤将干粮与水源都分了出去,大伙儿都是道谢。但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突然于这巫鬼族洞穴之中醒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几番交谈之下,几人的故事都是相差无几。或是走亲访友,或是应急赶路,或是保镖闯荡,总而言之,便是走到了一处地方过后,突然被巫鬼族族人给团团围住,虽是武功不错,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巫鬼族手段众多,难免中了招。 其后,巫鬼族族人更是在这几人身上下了摄魂之术,至此以后的事情,倒也无人知晓了。 凌赤简简单单地将方才的一番事情向众人解释了一番,众人都是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大伙儿都是闯荡江湖良久的豪侠,但对于巫鬼族这一个尘封数年、早已淡忘于江湖的种族,总还是一阵心悸。 更何况,巫鬼族的蛊术、毒术,尤其是摄魂之术,更是让众人不由得一阵心惊胆寒。 闲话少叙,无论巫鬼族当时是如何对他们造成了恐惧,现如今总算是逃出生天,也是时候想想,下一步又该要何去何从了。 牛耿眼巴巴地望向了凌赤,指望着凌赤能够为他指出一条明路。毕竟,自从当初凌赤大闹南海四方茶馆之后,牛耿亦是被长门派静空道人给亲自逐出了师门。 牛耿闯荡时间,可江湖又怎么是一个老实人所应该待着的地方?重归故里,牛耿却发现世事变迁,自己的父母早已命丧黄泉。牛耿于父母简陋的坟前一番痛苦跪拜之后,更是感到前途一阵迷茫。乡里的老人更是告诉牛耿,说道:“你爹娘当初早就是重病缠身了,听闻你在那长门派拜师学艺,我们同乡的都打算拍个年轻小伙子去通知你嘞!” 牛耿当时还不解地问道:“那为何我却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呢?” 乡里的老人却是悲哀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娃子,从小就孝顺,就是脑袋太笨了些。你爹娘望你好,既然出了村子,那最好也便是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长门派可是这世间的大门派,你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咱们这里吃些地瓜土豆舒服?” 即便是乡里老人提醒到此,牛耿却依旧是不理解爹娘隐瞒病情的原因。最终,乡里老人总算是叹息,悲悯道:“你爹娘当然是盼着你好,若是能出去闯荡出一番天地,就千万不要再回来了。这个地方穷,给你掉面子,你好好在外面吃得好、穿得暖,那就算是他们泉下有灵了。” 牛耿听罢过后,更是仰天痛哭,趴在了坟头,颜面都是泥土,却死死抱着双亲坟堆面前的木牌不放。 天下父母心! 牛耿身材敦壮厚实,乡里好些个小伙子又拉又劝,总还是拉不住牛耿。最后又过了一天一夜,牛耿趴在坟头,眼泪都已流干,这才缓缓趁着清亮的黎明,只身一人,再次离开了故乡。 他理想的归宿,依旧是这么一份田土,可父母之命,令孝顺的他不得不离开此处。被长门派逐出师门、回到故乡又是阔别双亲,牛耿独自一人行走在江湖之中,飘飘荡荡,也是没了去处。 偶然间,牛耿听说北漠蒙古战事惨烈,中原大将莫不服率兵出征。于是乎,一腔热血报国的决心也缓缓于牛耿的心头升了起来。 牛耿从军,却无奈官僚昏庸,硬是不收牛耿这么一个道士。牛耿只好只身向北前进,沿途不断打听,却又听说了凌赤的消息。 他与凌赤自九鹏寨之时便算得上是一见如故,听闻凌赤身处北漠,那脚下也更是加快了不少。几番周折过后,牛耿总算是在竿城找到了凌赤。 可凌赤莫名其妙的,却又被沙佛陀给绑走了去,这样一来,他也误打误撞,被抓进了巫鬼族的洞穴,与凌赤重逢。 好不容易从巫鬼族的险境之中逃出来,牛耿却又是对前途一片迷茫,只能够指望着好友凌赤能够为他指点一二。 凌赤对于牛耿的这些经历,并不知晓,但他也绝不会就如此让牛耿仓惶度日。 一番思索之后,凌赤突然惊呼出声:“泰山武林大会!” 这乃是巫鬼族女王先前所透露给他的消息,日子就在不远,若是快马加鞭,应是能在泰山武林大会之前赶上。 牛耿也是该见见大场面了,也是一声叫好。 却不料,沙佛陀竟然冷哼了一声,道:“凌赤少侠啊,你莫是忘了。咱们虽然逃出了巫鬼族那该死的洞穴,可和尚我却是要捉了你的!” 凌赤目光一冷,冷冷道:“哦?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死心?” 沙佛陀扫眼一看,凌赤与牛耿都是负伤在身,他武功本就高出两人不止,此刻即便是牛耿要从中作梗,于沙佛陀而言,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沙佛陀点了点头,袖袍之下,一只硕大的手掌伸了出来,语气很轻,但却极具威胁性地说道:“凌赤少侠,若是乖乖跟我走,那便什么事都没有。但倘若你不肯,和尚我也只好用强了。” 凌赤冷哼一声,刚要催动内力,却不料体内一阵混乱,静念大师所输送的内力竟然在此刻与凌赤自身的内力相撞起来。 凌赤一经催动,体内更是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腾腾冒气。凌赤不由得一阵咳嗽,身子一歪,难忍剧痛。 牛耿眼见凌赤如此痛苦,更是不肯叫沙佛陀带走凌赤。只见得牛耿手握长剑,挡在了凌赤面前,眼神呆滞,但却坚毅无比,道:“想带走凌赤少侠,你还是先过我这一关吧!” 沙佛陀冷哼一声,手掌平平推出,一股掌风渐渐刮起。 凌赤眼神如电,已然看出来沙佛陀这么一掌必不平凡,虽是起风,但未朝牛耿进招,而是蓄势。若是凌赤没有猜错的话,那么沙佛陀此招必然又是他的拿手绝活“金佛万象掌”了。 而沙佛陀此次出手如此谨慎,更是蓄力无穷,那么这么一记“金佛万象掌”的威力,又岂是牛耿所能够承受的? 只见得牛耿大腿还在咕咕往外冒血,殷红的一片,已然蹭黑了牛耿的衣衫。牛耿这等状态之下,“金佛万象掌”的危害可不仅仅只是将牛耿击倒,若是沙佛陀心肠狠毒,牛耿就此丧命,那也是未可知的。 凌赤忍痛狂吼道:“牛耿,你这个家伙,快给我滚开” 牛耿却是将长剑挺在了胸前,坚决不肯退让半步,字字清晰、情绪激昂地喊道:“不可!凌赤少侠,方才你把我从巫鬼族里救了出来,这次,我牛耿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退后半步!” 沙佛陀阴森森地冷笑着:“好啊,反正你如今也没有静空道人替你撑腰了,那你就去死吧!” 沙佛陀的袖袍顿时起风,风滚如是浪潮一般,威压一片,叫人难以喘过气来。 “住手!” 剑光飞动,自“金佛万象掌”的掌影之中竟然闪过了几缕剑光,剑光从中穿梭,虽是占了下风,可却突然出手,逼得沙佛陀微微一愣,掌势迟迟还未出手。 凌赤乍一看,牛耿却依旧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手中的长剑亦是半分未动,那么出剑之人,又是谁呢? 第二百三十二章:前进 一经凌赤提醒,沙佛陀也是不由得大拍脑袋叫道:“对呀!这洞穴如是落到了地底深处,空气也必定是稀薄无比的。更何况此洞穴错综复杂,若是远离地面来建造,巫鬼族有这等实力,那可是富可敌国了!” 沙佛陀二话不说,扛起了阔刀,便要往上砸。 沙佛陀也着实不愧是“虎啸之境”的高手,一出手,便是好些灰尘沙土唰唰往下掉。 凌赤思索谨慎,使了一个眼色,便出手将沙佛陀打洞口的周遭沙土给稳定下来。“龙凤双分剑”龙阿成、“湘江河鬼”洛日浑还有“硕北大凉刀”北冥凉都是纷纷得了凌赤的指示,开始出手以防头顶沙土就会立即坍塌下来。 而牛耿则是呆在了一旁,守护起昏迷不醒的“飞刀游龙”徐晓飞和使阔刀的“大刀夺魂”余三郎。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也是熏得沙佛陀练练咳嗽,沙佛陀更是不由得一句痛骂,道:“娘的,这巫鬼族的废物们连个火势都看不好,活该当初被赶尽杀绝!” 凌赤一边稳住形势,一边劝道:“哎,臭和尚,你就给我消停点儿吧。若不是这个火势来得厉害,只怕是咱们几人都还是凶多吉少!” 沙佛陀也是住了嘴,飘在洞穴上方的浓烟熏得他满脸烟灰,他并不是不想喊天骂娘,而是只要一张嘴,不仅是头顶的泥沙乱掉,浓烟更是入喉,难受得很。 也没过几阵功夫,沙佛陀不愧是踏入“虎啸之境”的高手,渐渐竟然能见光芒照在头顶。 众人都是许久未见外面的光明,欣喜一片,更是加紧了手里的功夫。 不出几息光阴,凌赤等人立马也就将洞穴上方打开了一个足够两人通过的洞口。几人齐心协力冲了上去,许久未见的光明显得格外的耀眼,甚至于凌赤而言,脑袋不由得一阵眩晕。 但是重归生天的喜悦依旧是大过了一切。 洁白的云层、湛蓝的天空、成群的牛羊、嫩绿的草原…… 几经千辛万苦,凌赤总算是又回到了这人世间! 疲惫,如今他的脑海之中仅有如此二字。他真是恨不得立马躺下身来,即刻便进入梦乡。但凌赤的神经却是绷得紧紧的,他的目光不自觉地便飘向了一旁喘息的沙佛陀…… 是沙佛陀将他绑走的,凌赤虽是一个大度的人,但小心谨慎,才是于这江湖之中行走的法宝。 几人一阵歇息过后,凌赤从怀中掏出了好些干粮与水源。那都是巫鬼族女王先前于囚牢之中训练凌赤之时,凌赤所剩下来的口粮。凌赤本打算将这口粮留着,万一他要独自一人逃出洞穴呢? 事到如今,既然大伙儿齐心协力逃了出来,也该是给大伙儿补充体力的时候了。 凌赤将干粮与水源都分了出去,大伙儿都是道谢。但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突然于这巫鬼族洞穴之中醒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几番交谈之下,几人的故事都是相差无几。或是走亲访友,或是应急赶路,或是保镖闯荡,总而言之,便是走到了一处地方过后,突然被巫鬼族族人给团团围住,虽是武功不错,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巫鬼族手段众多,难免中了招。 其后,巫鬼族族人更是在这几人身上下了摄魂之术,至此以后的事情,倒也无人知晓了。 凌赤简简单单地将方才的一番事情向众人解释了一番,众人都是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大伙儿都是闯荡江湖良久的豪侠,但对于巫鬼族这一个尘封数年、早已淡忘于江湖的种族,总还是一阵心悸。 更何况,巫鬼族的蛊术、毒术,尤其是摄魂之术,更是让众人不由得一阵心惊胆寒。 闲话少叙,无论巫鬼族当时是如何对他们造成了恐惧,现如今总算是逃出生天,也是时候想想,下一步又该要何去何从了。 牛耿眼巴巴地望向了凌赤,指望着凌赤能够为他指出一条明路。毕竟,自从当初凌赤大闹南海四方茶馆之后,牛耿亦是被长门派静空道人给亲自逐出了师门。 牛耿闯荡时间,可江湖又怎么是一个老实人所应该待着的地方?重归故里,牛耿却发现世事变迁,自己的父母早已命丧黄泉。牛耿于父母简陋的坟前一番痛苦跪拜之后,更是感到前途一阵迷茫。乡里的老人更是告诉牛耿,说道:“你爹娘当初早就是重病缠身了,听闻你在那长门派拜师学艺,我们同乡的都打算拍个年轻小伙子去通知你嘞!” 牛耿当时还不解地问道:“那为何我却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呢?” 乡里的老人却是悲哀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娃子,从小就孝顺,就是脑袋太笨了些。你爹娘望你好,既然出了村子,那最好也便是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长门派可是这世间的大门派,你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咱们这里吃些地瓜土豆舒服?” 即便是乡里老人提醒到此,牛耿却依旧是不理解爹娘隐瞒病情的原因。最终,乡里老人总算是叹息,悲悯道:“你爹娘当然是盼着你好,若是能出去闯荡出一番天地,就千万不要再回来了。这个地方穷,给你掉面子,你好好在外面吃得好、穿得暖,那就算是他们泉下有灵了。” 牛耿听罢过后,更是仰天痛哭,趴在了坟头,颜面都是泥土,却死死抱着双亲坟堆面前的木牌不放。 天下父母心! 牛耿身材敦壮厚实,乡里好些个小伙子又拉又劝,总还是拉不住牛耿。最后又过了一天一夜,牛耿趴在坟头,眼泪都已流干,这才缓缓趁着清亮的黎明,只身一人,再次离开了故乡。 他理想的归宿,依旧是这么一份田土,可父母之命,令孝顺的他不得不离开此处。被长门派逐出师门、回到故乡又是阔别双亲,牛耿独自一人行走在江湖之中,飘飘荡荡,也是没了去处。 偶然间,牛耿听说北漠蒙古战事惨烈,中原大将莫不服率兵出征。于是乎,一腔热血报国的决心也缓缓于牛耿的心头升了起来。 牛耿从军,却无奈官僚昏庸,硬是不收牛耿这么一个道士。牛耿只好只身向北前进,沿途不断打听,却又听说了凌赤的消息。 他与凌赤自九鹏寨之时便算得上是一见如故,听闻凌赤身处北漠,那脚下也更是加快了不少。几番周折过后,牛耿总算是在竿城找到了凌赤。 可凌赤莫名其妙的,却又被沙佛陀给绑走了去,这样一来,他也误打误撞,被抓进了巫鬼族的洞穴,与凌赤重逢。 好不容易从巫鬼族的险境之中逃出来,牛耿却又是对前途一片迷茫,只能够指望着好友凌赤能够为他指点一二。 凌赤对于牛耿的这些经历,并不知晓,但他也绝不会就如此让牛耿仓惶度日。 一番思索之后,凌赤突然惊呼出声:“泰山武林大会!” 这乃是巫鬼族女王先前所透露给他的消息,日子就在不远,若是快马加鞭,应是能在泰山武林大会之前赶上。 牛耿也是该见见大场面了,也是一声叫好。 却不料,沙佛陀竟然冷哼了一声,道:“凌赤少侠啊,你莫是忘了。咱们虽然逃出了巫鬼族那该死的洞穴,可和尚我却是要捉了你的!” 凌赤目光一冷,冷冷道:“哦?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死心?” 沙佛陀扫眼一看,凌赤与牛耿都是负伤在身,他武功本就高出两人不止,此刻即便是牛耿要从中作梗,于沙佛陀而言,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沙佛陀点了点头,袖袍之下,一只硕大的手掌伸了出来,语气很轻,但却极具威胁性地说道:“凌赤少侠,若是乖乖跟我走,那便什么事都没有。但倘若你不肯,和尚我也只好用强了。” 凌赤冷哼一声,刚要催动内力,却不料体内一阵混乱,静念大师所输送的内力竟然在此刻与凌赤自身的内力相撞起来。 凌赤一经催动,体内更是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腾腾冒气。凌赤不由得一阵咳嗽,身子一歪,难忍剧痛。 牛耿眼见凌赤如此痛苦,更是不肯叫沙佛陀带走凌赤。只见得牛耿手握长剑,挡在了凌赤面前,眼神呆滞,但却坚毅无比,道:“想带走凌赤少侠,你还是先过我这一关吧!” 沙佛陀冷哼一声,手掌平平推出,一股掌风渐渐刮起。 凌赤眼神如电,已然看出来沙佛陀这么一掌必不平凡,虽是起风,但未朝牛耿进招,而是蓄势。若是凌赤没有猜错的话,那么沙佛陀此招必然又是他的拿手绝活“金佛万象掌”了。 而沙佛陀此次出手如此谨慎,更是蓄力无穷,那么这么一记“金佛万象掌”的威力,又岂是牛耿所能够承受的? 只见得牛耿大腿还在咕咕往外冒血,殷红的一片,已然蹭黑了牛耿的衣衫。牛耿这等状态之下,“金佛万象掌”的危害可不仅仅只是将牛耿击倒,若是沙佛陀心肠狠毒,牛耿就此丧命,那也是未可知的。 凌赤忍痛狂吼道:“牛耿,你这个家伙,快给我滚开” 牛耿却是将长剑挺在了胸前,坚决不肯退让半步,字字清晰、情绪激昂地喊道:“不可!凌赤少侠,方才你把我从巫鬼族里救了出来,这次,我牛耿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退后半步!” 沙佛陀阴森森地冷笑着:“好啊,反正你如今也没有静空道人替你撑腰了,那你就去死吧!” 沙佛陀的袖袍顿时起风,风滚如是浪潮一般,威压一片,叫人难以喘过气来。 “住手!” 剑光飞动,自“金佛万象掌”的掌影之中竟然闪过了几缕剑光,剑光从中穿梭,虽是占了下风,可却突然出手,逼得沙佛陀微微一愣,掌势迟迟还未出手。 凌赤乍一看,牛耿却依旧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手中的长剑亦是半分未动,那么出剑之人,又是谁呢? 第二百三十三章:夫妻 一经凌赤提醒,沙佛陀也是不由得大拍脑袋叫道:“对呀!这洞穴如是落到了地底深处,空气也必定是稀薄无比的。更何况此洞穴错综复杂,若是远离地面来建造,巫鬼族有这等实力,那可是富可敌国了!” 沙佛陀二话不说,扛起了阔刀,便要往上砸。 沙佛陀也着实不愧是“虎啸之境”的高手,一出手,便是好些灰尘沙土唰唰往下掉。 凌赤思索谨慎,使了一个眼色,便出手将沙佛陀打洞口的周遭沙土给稳定下来。“龙凤双分剑”龙阿成、“湘江河鬼”洛日浑还有“硕北大凉刀”北冥凉都是纷纷得了凌赤的指示,开始出手以防头顶沙土就会立即坍塌下来。 而牛耿则是呆在了一旁,守护起昏迷不醒的“飞刀游龙”徐晓飞和使阔刀的“大刀夺魂”余三郎。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也是熏得沙佛陀练练咳嗽,沙佛陀更是不由得一句痛骂,道:“娘的,这巫鬼族的废物们连个火势都看不好,活该当初被赶尽杀绝!” 凌赤一边稳住形势,一边劝道:“哎,臭和尚,你就给我消停点儿吧。若不是这个火势来得厉害,只怕是咱们几人都还是凶多吉少!” 沙佛陀也是住了嘴,飘在洞穴上方的浓烟熏得他满脸烟灰,他并不是不想喊天骂娘,而是只要一张嘴,不仅是头顶的泥沙乱掉,浓烟更是入喉,难受得很。 也没过几阵功夫,沙佛陀不愧是踏入“虎啸之境”的高手,渐渐竟然能见光芒照在头顶。 众人都是许久未见外面的光明,欣喜一片,更是加紧了手里的功夫。 不出几息光阴,凌赤等人立马也就将洞穴上方打开了一个足够两人通过的洞口。几人齐心协力冲了上去,许久未见的光明显得格外的耀眼,甚至于凌赤而言,脑袋不由得一阵眩晕。 但是重归生天的喜悦依旧是大过了一切。 洁白的云层、湛蓝的天空、成群的牛羊、嫩绿的草原…… 几经千辛万苦,凌赤总算是又回到了这人世间! 疲惫,如今他的脑海之中仅有如此二字。他真是恨不得立马躺下身来,即刻便进入梦乡。但凌赤的神经却是绷得紧紧的,他的目光不自觉地便飘向了一旁喘息的沙佛陀…… 是沙佛陀将他绑走的,凌赤虽是一个大度的人,但小心谨慎,才是于这江湖之中行走的法宝。 几人一阵歇息过后,凌赤从怀中掏出了好些干粮与水源。那都是巫鬼族女王先前于囚牢之中训练凌赤之时,凌赤所剩下来的口粮。凌赤本打算将这口粮留着,万一他要独自一人逃出洞穴呢? 事到如今,既然大伙儿齐心协力逃了出来,也该是给大伙儿补充体力的时候了。 凌赤将干粮与水源都分了出去,大伙儿都是道谢。但没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突然于这巫鬼族洞穴之中醒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几番交谈之下,几人的故事都是相差无几。或是走亲访友,或是应急赶路,或是保镖闯荡,总而言之,便是走到了一处地方过后,突然被巫鬼族族人给团团围住,虽是武功不错,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巫鬼族手段众多,难免中了招。 其后,巫鬼族族人更是在这几人身上下了摄魂之术,至此以后的事情,倒也无人知晓了。 凌赤简简单单地将方才的一番事情向众人解释了一番,众人都是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大伙儿都是闯荡江湖良久的豪侠,但对于巫鬼族这一个尘封数年、早已淡忘于江湖的种族,总还是一阵心悸。 更何况,巫鬼族的蛊术、毒术,尤其是摄魂之术,更是让众人不由得一阵心惊胆寒。 闲话少叙,无论巫鬼族当时是如何对他们造成了恐惧,现如今总算是逃出生天,也是时候想想,下一步又该要何去何从了。 牛耿眼巴巴地望向了凌赤,指望着凌赤能够为他指出一条明路。毕竟,自从当初凌赤大闹南海四方茶馆之后,牛耿亦是被长门派静空道人给亲自逐出了师门。 牛耿闯荡时间,可江湖又怎么是一个老实人所应该待着的地方?重归故里,牛耿却发现世事变迁,自己的父母早已命丧黄泉。牛耿于父母简陋的坟前一番痛苦跪拜之后,更是感到前途一阵迷茫。乡里的老人更是告诉牛耿,说道:“你爹娘当初早就是重病缠身了,听闻你在那长门派拜师学艺,我们同乡的都打算拍个年轻小伙子去通知你嘞!” 牛耿当时还不解地问道:“那为何我却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呢?” 乡里的老人却是悲哀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娃子,从小就孝顺,就是脑袋太笨了些。你爹娘望你好,既然出了村子,那最好也便是一辈子都不要再回来了。长门派可是这世间的大门派,你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咱们这里吃些地瓜土豆舒服?” 即便是乡里老人提醒到此,牛耿却依旧是不理解爹娘隐瞒病情的原因。最终,乡里老人总算是叹息,悲悯道:“你爹娘当然是盼着你好,若是能出去闯荡出一番天地,就千万不要再回来了。这个地方穷,给你掉面子,你好好在外面吃得好、穿得暖,那就算是他们泉下有灵了。” 牛耿听罢过后,更是仰天痛哭,趴在了坟头,颜面都是泥土,却死死抱着双亲坟堆面前的木牌不放。 天下父母心! 牛耿身材敦壮厚实,乡里好些个小伙子又拉又劝,总还是拉不住牛耿。最后又过了一天一夜,牛耿趴在坟头,眼泪都已流干,这才缓缓趁着清亮的黎明,只身一人,再次离开了故乡。 他理想的归宿,依旧是这么一份田土,可父母之命,令孝顺的他不得不离开此处。被长门派逐出师门、回到故乡又是阔别双亲,牛耿独自一人行走在江湖之中,飘飘荡荡,也是没了去处。 偶然间,牛耿听说北漠蒙古战事惨烈,中原大将莫不服率兵出征。于是乎,一腔热血报国的决心也缓缓于牛耿的心头升了起来。 牛耿从军,却无奈官僚昏庸,硬是不收牛耿这么一个道士。牛耿只好只身向北前进,沿途不断打听,却又听说了凌赤的消息。 他与凌赤自九鹏寨之时便算得上是一见如故,听闻凌赤身处北漠,那脚下也更是加快了不少。几番周折过后,牛耿总算是在竿城找到了凌赤。 可凌赤莫名其妙的,却又被沙佛陀给绑走了去,这样一来,他也误打误撞,被抓进了巫鬼族的洞穴,与凌赤重逢。 好不容易从巫鬼族的险境之中逃出来,牛耿却又是对前途一片迷茫,只能够指望着好友凌赤能够为他指点一二。 凌赤对于牛耿的这些经历,并不知晓,但他也绝不会就如此让牛耿仓惶度日。 一番思索之后,凌赤突然惊呼出声:“泰山武林大会!” 这乃是巫鬼族女王先前所透露给他的消息,日子就在不远,若是快马加鞭,应是能在泰山武林大会之前赶上。 牛耿也是该见见大场面了,也是一声叫好。 却不料,沙佛陀竟然冷哼了一声,道:“凌赤少侠啊,你莫是忘了。咱们虽然逃出了巫鬼族那该死的洞穴,可和尚我却是要捉了你的!” 凌赤目光一冷,冷冷道:“哦?事到如今,你竟然还不死心?” 沙佛陀扫眼一看,凌赤与牛耿都是负伤在身,他武功本就高出两人不止,此刻即便是牛耿要从中作梗,于沙佛陀而言,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沙佛陀点了点头,袖袍之下,一只硕大的手掌伸了出来,语气很轻,但却极具威胁性地说道:“凌赤少侠,若是乖乖跟我走,那便什么事都没有。但倘若你不肯,和尚我也只好用强了。” 凌赤冷哼一声,刚要催动内力,却不料体内一阵混乱,静念大师所输送的内力竟然在此刻与凌赤自身的内力相撞起来。 凌赤一经催动,体内更是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腾腾冒气。凌赤不由得一阵咳嗽,身子一歪,难忍剧痛。 牛耿眼见凌赤如此痛苦,更是不肯叫沙佛陀带走凌赤。只见得牛耿手握长剑,挡在了凌赤面前,眼神呆滞,但却坚毅无比,道:“想带走凌赤少侠,你还是先过我这一关吧!” 沙佛陀冷哼一声,手掌平平推出,一股掌风渐渐刮起。 凌赤眼神如电,已然看出来沙佛陀这么一掌必不平凡,虽是起风,但未朝牛耿进招,而是蓄势。若是凌赤没有猜错的话,那么沙佛陀此招必然又是他的拿手绝活“金佛万象掌”了。 而沙佛陀此次出手如此谨慎,更是蓄力无穷,那么这么一记“金佛万象掌”的威力,又岂是牛耿所能够承受的? 只见得牛耿大腿还在咕咕往外冒血,殷红的一片,已然蹭黑了牛耿的衣衫。牛耿这等状态之下,“金佛万象掌”的危害可不仅仅只是将牛耿击倒,若是沙佛陀心肠狠毒,牛耿就此丧命,那也是未可知的。 凌赤忍痛狂吼道:“牛耿,你这个家伙,快给我滚开” 牛耿却是将长剑挺在了胸前,坚决不肯退让半步,字字清晰、情绪激昂地喊道:“不可!凌赤少侠,方才你把我从巫鬼族里救了出来,这次,我牛耿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退后半步!” 沙佛陀阴森森地冷笑着:“好啊,反正你如今也没有静空道人替你撑腰了,那你就去死吧!” 沙佛陀的袖袍顿时起风,风滚如是浪潮一般,威压一片,叫人难以喘过气来。 “住手!” 剑光飞动,自“金佛万象掌”的掌影之中竟然闪过了几缕剑光,剑光从中穿梭,虽是占了下风,可却突然出手,逼得沙佛陀微微一愣,掌势迟迟还未出手。 凌赤乍一看,牛耿却依旧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手中的长剑亦是半分未动,那么出剑之人,又是谁呢? 第二百三十四章:毒翁 “泰山武林大会?” 凌赤与牛耿都是听得一头雾水,这江湖纷纭之间,他们知之甚少。“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也便解释道:“这泰山武林大会乃是每隔十年才会举办一次的头等武林大事,自泰山武林大会之中拔得头筹者,便可获得自古传下来的‘群龙印’。‘群龙印’乃是江湖之中的重等宝物,手持‘群龙印’者,也便拥有了号召群豪的能力。” 凌赤却是不由得冷笑一声:“区区仅凭一枚‘群龙印’,便可号令群豪?那这江湖如此众多的人,岂不是谁人一旦拥有了此‘群龙印’,那么整个江湖便是他的了?” 且听“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继续解释道:“凌赤少侠多虑了,这胜者虽然可用‘群龙印’号令江湖群豪,可自古以来的规矩便是,‘群龙印’每隔十年只能使用一次。而使用者无论做了什么,事后都会由少林、武当、昆仑三大门派的掌门人进行定夺。如若此人使用‘群龙印’,所做的于武林江湖无益,那便会由少林、武当、昆仑三大门派的掌门人亲自出面,将此人降伏。” 凌赤听得连连点头,说道:“如此看来,这个‘群龙印’既是个烫手山芋,也算是个祸害了?”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点头称是。 牛耿却是一脸疑虑之色,问道:“这说得糊里糊涂的,那么这吴飞与宇文珂两夫妇又同‘泰山武林大会’跟‘群龙印’有什么关系?”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笑道:“这便是有关于十年之前,上一届‘泰山武林大会’的事情了。两位少侠有所不知,上一届于‘泰山武林大会’获得‘群龙印’的人,正是剑泉山庄的老庄主‘赤炼神剑掌’吴飞凡!” 凌赤听罢过后,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道:“所以‘群龙印’十年之期限已满,剑泉山庄老庄主便派遣吴飞与宇文珂两夫妇将‘群龙印’护送去泰山。只不过这两夫妇却于途中遭遇什么意外,导致他们前来此处驿站,而没有直接前去泰山。”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点了点头,一阵怅然道:“要知道,这剑泉山庄的吴老庄主着实不凡!虽是于十年前的‘泰山武林大会’之上拔得头筹,可却从未动用‘群龙印’的威力,反而是将‘群龙印’好生安顿在了剑泉山庄之内。吴老庄主所为的,便是希望这‘群龙印’只在该出手时出手,绝不能够落入奸人之手。” 凌赤与牛耿都是不由得一阵点头,心中对这个剑泉山庄的吴老庄主渐渐升起了一股难言的钦佩之情。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知道过去有多少人为了这么一个“群龙印”抢破了脑袋,危害江湖。每个人在利益面前都是侥幸的,获了利,总想着亡命天涯。 而这个剑泉山庄的吴飞凡老庄主却能够将“群龙印”好生守护,这份胆识与勇气,自是不凡! 听过了吴飞凡老庄主的故事,凌赤也是不由得一阵感慨道:“既是如此,若是那吴飞与宇文珂两夫妇出了什么意外,咱们还是拉他们一手的好。” 牛耿与“龙凤双分剑”龙阿成都是表示同意。 且听屋外之声越发响亮,看来是打斗已然开始。 吴飞将父亲吴飞凡的一手“赤炼神剑掌”练得出神入化,一时间,皮甲护肩,威风凛凛! 从屋内冲出的十多条大汉,都是长刀在手,面露凶光,显然都是动了杀心。 吴飞凡将妻子宇文珂挡在了身后,挺起胸膛,面对着这么十多条大汉,朗声笑道:“真是好大的阵势,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我‘赤炼神剑掌’三招!” “少说废话,只管拿命来吧!” 当头一个独眼汉子,手使双刀,朝着吴飞凡砍上前来。 吴飞凡身形未动,掌法飘忽,左手五指平伸,右手仅仅伸出了中、食二指,双手并同对敌,一招“掌心飞剑”立时便将那独眼汉子逼退数步。 凌赤偷偷看着,心中不由得一凛,心想:“好一个‘赤炼神剑掌’!” 原来这“掌心飞剑”乃是“赤炼神剑掌”之中的一门招式,所谓“赤炼神剑掌”虽为掌法,却参杂了剑法于其中。修炼者不仅得要掌法惊人,于剑法,也是要精通才行。所以一手呈现五指掌式,一手却是双指若剑。 这么一记“掌心飞剑”论的,便是以掌法先出,随后以剑式双指逼敌,实乃江湖之中一门极为精妙的功法! “还不快给我退下!”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区区小儿,岂会是堂堂剑泉山庄吴少庄主的对手?” 这声音苍老得很,仿佛喉咙已经退化,用胸膛强吼出来的一般。 吴飞收下双掌,对着那发声的屋子,朗笑道:“晚辈既然来了,前辈何不露露脸、赏赏光,也好让晚辈见识一下昔年‘七绝毒翁’的风采!” “七绝毒翁?”那年迈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哈哈哈,已是几十多年没有听人提起过老夫这个名号了!吴少庄主果然人中龙凤,识人之术,纵使是老夫,也不由得是一阵佩服哇!” 拐杖杵地,脚步沉沉,一个深紫色衣袍的老人从屋内走了出来。这老人满脸皱纹,与干尸无异,两只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其上没有眉毛。 “不错,吴少庄主,老夫便是当年称毒第一人‘七绝毒翁’冯六公!” “七绝毒翁”冯六公话一说完,杖端杵地,一声沉重响声之后,“七绝毒翁”冯六公身子竟然高高跃起,沉沉地落在了吴飞的面前。 “好!”吴飞一声叫好,“冯老前辈的武功即便是几十年后,也是丝毫未减呐!” “七绝毒翁”冯六公哈哈大笑:“丝毫未减?吴少庄主可真是也不怕闪了舌头。想当初,老夫行走江湖的时候,你爹还不见得认识了你娘嘞!老夫的武功,你又见过了几重?” 吴飞微微拱手行礼,笑道:“晚辈虽未曾有幸亲眼见识过冯老前辈的风采,但家父曾屡次教导晚辈,行走江湖千万小心三个人。” “七绝毒翁”冯六公眉头一皱,很快又绽开了笑意,问道:“敢问吴少庄主,老庄主所说的那八个人,却都是些什么人?” 吴飞竖起老高一个大拇指,笑道:“这第一个嘛,自然便是天下第一大帮的盖龙盖帮主。家父曾说,盖帮主武功盖世、行侠仗义,是天地之下,难得的忠义两全的好汉英雄!” 听吴飞提起盖龙,凌赤也是不由得微微一笑,好奇之心更起。 “七绝毒翁”冯六公立马便是瞪大了眼珠子,问道:“吴老庄主如此称赞盖龙那老头子,可却又为何要你远远地躲开他?” 吴飞笑道:“那便是因为,盖龙盖帮主虽然是个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可他却是乞丐中的头子。家父曾千叮咛万嘱咐,莫要遇上了盖帮主,免得我这一身的盘缠都不够请他吃饭的。” “七绝毒翁”冯六公听得哈哈大笑,双手捂住小腹,仿佛是要笑昏过去。 过了一阵,“七绝毒翁”冯六公止住了笑声,只因为在这驿站之中,久久飘荡不散的笑声不仅仅只有“七绝毒翁”冯六公一个人。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一冷,沉喝道:“什么人?还不给老夫滚出来!” “好个老毒怪,小爷我就这给你显现原型!” 凌赤一声厉喝,脚踩“秋雨青幽步”,立时自楼上赶了下来,身法之漂亮,就连吴飞身后的宇文珂也是不由得微微咋舌。 “七绝毒翁”冯六公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个年纪不过二十的少年,沉声问道:“毛都没长齐的家伙,一张脸整得比姑娘还要白,活生生的便是一个小太监!所以说啊,你这么一个小太监却又是个什么人?” 凌赤脸色的确依旧苍白如一张白纸,看来静念大师的真气依旧在他的体内无限涌动着,没个安静。 眼见“七绝毒翁”冯六公毫不客气的质问,凌赤岂会有吴飞那般的好脾气,只是打趣着回骂道:“不知道方才我自顾自地笑着,哪里却又冒出了一阵死人叫声。跑出来一看,这个连眉毛都长不出来的老毒怪,一看便是从坟堆里面爬出来的吧?” “七绝毒翁”冯六公被凌赤如此一说,老脸也是挂不住了,立时便是出手如电,朝着凌赤的肩头抓来。 凌赤肩头一晃,回了一招“斜掌摧花”。“七绝毒翁”冯六公见凌赤用了此招,不由得啧啧称奇,收了手掌,厉声问道:“小子,盖龙那个老乞丐,是你什么人?” 吴飞也是看出来凌赤这么一招“斜掌摧花”乃是盖龙成名绝技“飞英折花手”里的招式,也是赶忙问道:“莫非少侠竟是盖帮主的高徒?” 凌赤哈哈笑道:“高徒倒是谈不上,不过盖龙那个老头子着实也被我气得不轻!或许,我也不过算是他的逆徒吧!” 吴飞不由得伸出了大拇指,肯定着说道:“原来是盖帮主的传人,吴某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来此处叨扰少侠休息,还请少侠勿怪!” 凌赤摆了摆手,道:“吴大侠不必多礼,我不过一介晚辈,岂敢同成名吴大侠如此称呼?只不过听吴大侠方才正说着盖龙那老头子的事情,忍不住便跑出来凑凑热闹了。” 吴飞也是苦笑着说道:“方才一番打趣盖老帮主,吴某可真是罪该万死!” 凌赤摆摆手,却不料“七绝毒翁”冯六公突然笑道:“哈哈哈,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前一阵子,于南海大闹四方茶馆的江湖败类!” 凌赤眼神不由得阴沉了下来,当时于南海四方茶馆闹出的事端着实大了些。“七绝毒翁”冯六公既然看出了凌赤的来头,也是不由得继续说道:“吴少庄主,你可知,此刻站在你身旁的少年,却是一个欺师灭祖、危害武林的败类么?” 第二百三十五章:犬子 吴飞眼神微微一瞪,似乎难以置信面前这么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竟是如此的大逆不道,而这个少年的师父,竟然还是行侠仗义、为国为民的盖龙盖帮主。 凌赤并不在意吴飞此刻投来的怀疑眼神,他今生今世所遭受过的冷眼少过了么?他只知道一件事,那便是他要去向何处,无论何人阻拦、无论何人污蔑,他凌赤既然要去,那便一定会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似乎还未说得尽兴,更是添油加醋地说道:“吴少庄主啊,你们剑泉山庄隐居江湖太久啦,这江湖之中的消息,你们也是知晓得极少吧?前段日子,镇武镖局的总镖头刘震风更是带领江湖群豪到处追杀这个小子,却不知道这个小子究竟去了何处。没想到这个小子,此刻竟在这荒郊野岭碰上了。” “放屁!” 突然又是好一声大吼,“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二人一起冲了出来。牛耿被气得满脸涨红,反驳道:“凌赤少侠向来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这个老头子,只会道听途说,又知道些什么?”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也是说道:“凌赤少侠于危难之际救我一命,更是不顾自身安危,替我挡下一掌。敢问冯老前辈,你说得凌赤少侠如此卑劣,你又能够不顾一切,去为一个陌生人挡下一掌吗?”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这么一声质问将“七绝毒翁”冯六公给问住,枯树皮一般的脸上挂满了难堪,但他却依旧不服气地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都是些江湖之中不入流的小角色,多半也都是跟着这个凌赤危害江湖的渣滓!” 牛耿涨红了一张脸,想说话,可却口齿不清,半晌说不出来。 吴飞急忙打着圆场,劝道:“诸位不必再多说了,今日之事,本是我夫妇二人同冯老前辈之间的过节,若是牵扯到诸位,那还是多有不妥的。” “七绝毒翁”冯六公哼了一声,并不说话。而凌赤大大不以为然地笑着,说道:“吴兄且慢,方才你说吴老庄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你提防的三个人,这才说了一个盖龙老头子,倒是不知道另外二人却又是谁?” 吴飞这才想起来,由于凌赤、牛耿与“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突然闯入,导致他与“七绝毒翁”冯六公之间的话题都间断了。 于是乎,吴飞这又继续说道:“这第二个嘛,自然是泰山少林寺的掌门人静深大师。这又是为何呢?当然又是因为这静深大师的境界实在是高出了常人不少,寻常人一旦与之对话,免不了的便会掉入静深大师所设下的禅机之中,那可真是叫人一阵折磨。” 凌赤点头称是,道:“佛门高僧,毕竟还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还是不要少去跟佛门长老谈论禅机的好。” 吴飞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至于这第三个人嘛,当然是要说起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位‘七绝毒翁’冯老前辈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一瞪,嗔道:“怎么?老夫我数年没有闯荡过江湖,难不成还能害了你们不成?” 吴飞笑了一笑,解释道:“家父有言再三,告诉在下说,冯老前辈之所以号称‘七绝毒翁’,不仅是手段毒,那心肠更毒。我等不过都是些寻常人罢了,又不像‘寒雨医圣’雨潇寒雨老前辈那般带有解毒神药,自是当要远离冯老前辈的好。” 吴飞虽然嘴上有礼,但言语之中尽是鄙弃“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意思。“七绝毒翁”冯六公果然听得满脸涨红,额顶青筋暴起,怒吼道:“好你个小子,拐了弯的来骂我!” 吴飞并未答话,而凌赤站到了吴飞的身前,眼神直视着“七绝毒翁”冯六公,说道:“怎么?莫非冯老前辈一大把年纪了,竟是如此为老不尊,想要动手不成?” “七绝毒翁”冯六公哼了一声,道:“今日就算你们五个一起上,你倒是看老夫是否会动一下眉头!” 凌赤又是笑道:“冯老前辈,你自是一点眉头都动不起来的。只因为,你连一根眉毛都没长!” “七绝毒翁”冯六公终于是忍无可忍,一阵喊天骂娘之后,怒吼一声:“小子,今日不管盖龙在不在这里,你也休想活着走出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将手中拐杖一摆,一个“杖使龙头”直朝着凌赤的小腹打来。 凌赤一惊,急忙催动内力,可不由得喉间一甜,万万没有想到静念大师的真气竟然又在此刻爆发出来。 凌赤身形微微弯了下去,眼见“七绝毒翁”的杖头快要打来,只见得吴飞身形一动,一手“赤炼神剑掌”霍然拍出,替凌赤挡下了一杖。 凌赤此时更是一口鲜血溢出,牛耿见状,急忙将凌赤扶到一旁歇息。 吴飞的妻子宇文珂面露犹豫之色,只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没出一招,都是狠辣至极。吴飞天性醇厚,本打算留情,却不料“七绝毒翁”经验太过老道,武功又不在吴飞之下,十招之内,这剑泉山庄的少庄主立马便占尽了下风。 宇文珂终于是忍无可忍,抽出长剑,凝神一喝:“老毒物,你敢伤他试试!” 宇文珂身形一落,如是惊鸿落雁,长剑舞动,细弱游丝的剑身荡漾出一层琳琳的波光。 “好剑!”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亦是使剑,眼看宇文珂使得一手好剑,更是不由得称赞道。 且见得宇文珂同吴飞两夫妇齐心协力,这才同“七绝毒翁”冯六公斗了一个有来有回,周遭风声大作,桌椅尽被三人相斗的劲风给打乱。 凌赤用力地调息着自己体内的真气,眼神也是一刻不停地看着战局。此刻虽是三人斗得不分高低,可“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名号上可没有出现“武功”二字,一个“毒”字,才是吴飞和宇文珂两夫妇所需要担心的问题。 凌赤急忙对着“龙凤双分剑”龙阿成说道:“龙兄,这老毒物是用毒的,你千万要注意老毒物的手法,若是他准备施毒,一定要提醒宇文珂与吴飞两夫妇。” 凌赤交代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之后,又是转头对着一旁的牛耿说道:“现如今吴飞与宇文珂夫妇同老毒物打得有来有回,等一下,我怕老毒物会叫他的那群爪牙一起冲上去围攻吴飞与宇文珂夫妇。牛兄,你千万将那群人先引开为妙!” 牛耿点头称是,立马提剑上去,对着那么一群人吼道:“你们倒是站着干嘛?要本事的,倒来会会我!” 独眼汉子瞪大了唯一的一颗眼珠子,喝到:“娘的,哪里来的不要命的家伙,兄弟们,今儿个咱们一起把他碎尸万端!” 牛耿一边使剑,一边将那群人引出了驿站之外,一阵缠斗之下,这群人竟丝毫拿牛耿没有办法。 吴飞眼见凌赤三人处处帮着自己,也是不由得一阵感激,一边出招,一边回头对凌赤谢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不过是一句话八个字而已,“七绝毒翁”冯六公却逮住了这个机会,好一记“腾云直蟒”!杖头一端将宇文珂的长剑击落,另一端借着长剑的反冲之力直推过来,威力难当! 吴飞一个不留神,慌忙使出一掌应对,然而依旧是不由得被震退数步。 “七绝毒翁”冯六公立马抓住机会,将所有的攻势全都转到了宇文珂的身上去。 只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横出一杖,杖下又是一记猛踢,宇文珂手无长剑,却是着急的时候。 “老毒物,倒来会会我再说!”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双剑一分,自“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身侧擦过,随手将右手一剑抛出,宇文珂立马接剑,抖出一个剑花朝着“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小腿刺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突然撤开双掌,将拐杖平平推出,拐杖如同是一条飞龙一般直飞出去。宇文珂低身躲过拐杖,却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双手已满是紫黑色…… “姑娘,小心毒功!” 凌赤一声重吼,渐听“百兽齐鸣”之声于驿站之中久久回荡不息。 巨大威压自凌赤体内迸射而出,所有人都是不由得手脚一阵颤抖,就连“七绝毒翁”冯六公也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所使毒功就此收手。 吴飞趁着这个机会又赶上战局,三人齐心协力,将“七绝毒翁”冯六公逼得步步败退。 “七绝毒翁”眼见势头不妙,又是一记重掌横扫,顿时众人只感到眼前一阵黑烟飘过。 吴飞急忙吼道:“这烟雾有毒,赶快捂住口鼻!” “七绝毒翁”冯六公虽然使了毒功,但也知道困不了几人太久,急忙施展轻功而走。只见得吴飞与宇文珂两夫妇正要追上前去,“七绝毒翁”冯六公突然吼道:“敢问吴小公子是否住在星河茶庄?” 宇文珂与吴飞都是不由得一怔,他们为了将“群龙印”护送至泰山,已将小儿子吴凡送到了星河茶庄,请星河茶庄的好友照顾一段时间。此时乃是他们剑泉山庄里的秘密,“七绝毒翁”冯六公却在此时说了出来,莫非吴凡已经遭遇了不测? 宇文珂急忙拉住吴飞,母亲的爱子之心可想而知,眼泪汪汪地哭道:“早了,凡儿落入了他们手中,咱们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凌赤急忙跳了出来,道:“两位赶快去追那老毒物,老毒物的爪牙还在这里,有我们牵制住,这群爪牙定是逃不掉的。请放心,如果信得过在下的话,我凌赤一定将小公子安全地救出来!” 吴飞与宇文珂两夫妇都是感激地望了望凌赤,道谢说道:“老毒物偷走‘群龙印’,只怕于江湖危害无穷,我们二人一时疏忽,绝不能就此放过了他。凌赤少侠,犬子尚且年幼,请你费心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米铺 吴飞眼神微微一瞪,似乎难以置信面前这么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的少年竟是如此的大逆不道,而这个少年的师父,竟然还是行侠仗义、为国为民的盖龙盖帮主。 凌赤并不在意吴飞此刻投来的怀疑眼神,他今生今世所遭受过的冷眼少过了么?他只知道一件事,那便是他要去向何处,无论何人阻拦、无论何人污蔑,他凌赤既然要去,那便一定会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似乎还未说得尽兴,更是添油加醋地说道:“吴少庄主啊,你们剑泉山庄隐居江湖太久啦,这江湖之中的消息,你们也是知晓得极少吧?前段日子,镇武镖局的总镖头刘震风更是带领江湖群豪到处追杀这个小子,却不知道这个小子究竟去了何处。没想到这个小子,此刻竟在这荒郊野岭碰上了。” “放屁!” 突然又是好一声大吼,“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二人一起冲了出来。牛耿被气得满脸涨红,反驳道:“凌赤少侠向来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这个老头子,只会道听途说,又知道些什么?”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也是说道:“凌赤少侠于危难之际救我一命,更是不顾自身安危,替我挡下一掌。敢问冯老前辈,你说得凌赤少侠如此卑劣,你又能够不顾一切,去为一个陌生人挡下一掌吗?”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这么一声质问将“七绝毒翁”冯六公给问住,枯树皮一般的脸上挂满了难堪,但他却依旧不服气地说道:“我道是谁呢?原来都是些江湖之中不入流的小角色,多半也都是跟着这个凌赤危害江湖的渣滓!” 牛耿涨红了一张脸,想说话,可却口齿不清,半晌说不出来。 吴飞急忙打着圆场,劝道:“诸位不必再多说了,今日之事,本是我夫妇二人同冯老前辈之间的过节,若是牵扯到诸位,那还是多有不妥的。” “七绝毒翁”冯六公哼了一声,并不说话。而凌赤大大不以为然地笑着,说道:“吴兄且慢,方才你说吴老庄主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你提防的三个人,这才说了一个盖龙老头子,倒是不知道另外二人却又是谁?” 吴飞这才想起来,由于凌赤、牛耿与“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突然闯入,导致他与“七绝毒翁”冯六公之间的话题都间断了。 于是乎,吴飞这又继续说道:“这第二个嘛,自然是泰山少林寺的掌门人静深大师。这又是为何呢?当然又是因为这静深大师的境界实在是高出了常人不少,寻常人一旦与之对话,免不了的便会掉入静深大师所设下的禅机之中,那可真是叫人一阵折磨。” 凌赤点头称是,道:“佛门高僧,毕竟还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咱们这些凡夫俗子,还是不要少去跟佛门长老谈论禅机的好。” 吴飞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至于这第三个人嘛,当然是要说起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位‘七绝毒翁’冯老前辈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一瞪,嗔道:“怎么?老夫我数年没有闯荡过江湖,难不成还能害了你们不成?” 吴飞笑了一笑,解释道:“家父有言再三,告诉在下说,冯老前辈之所以号称‘七绝毒翁’,不仅是手段毒,那心肠更毒。我等不过都是些寻常人罢了,又不像‘寒雨医圣’雨潇寒雨老前辈那般带有解毒神药,自是当要远离冯老前辈的好。” 吴飞虽然嘴上有礼,但言语之中尽是鄙弃“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意思。“七绝毒翁”冯六公果然听得满脸涨红,额顶青筋暴起,怒吼道:“好你个小子,拐了弯的来骂我!” 吴飞并未答话,而凌赤站到了吴飞的身前,眼神直视着“七绝毒翁”冯六公,说道:“怎么?莫非冯老前辈一大把年纪了,竟是如此为老不尊,想要动手不成?” “七绝毒翁”冯六公哼了一声,道:“今日就算你们五个一起上,你倒是看老夫是否会动一下眉头!” 凌赤又是笑道:“冯老前辈,你自是一点眉头都动不起来的。只因为,你连一根眉毛都没长!” “七绝毒翁”冯六公终于是忍无可忍,一阵喊天骂娘之后,怒吼一声:“小子,今日不管盖龙在不在这里,你也休想活着走出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将手中拐杖一摆,一个“杖使龙头”直朝着凌赤的小腹打来。 凌赤一惊,急忙催动内力,可不由得喉间一甜,万万没有想到静念大师的真气竟然又在此刻爆发出来。 凌赤身形微微弯了下去,眼见“七绝毒翁”的杖头快要打来,只见得吴飞身形一动,一手“赤炼神剑掌”霍然拍出,替凌赤挡下了一杖。 凌赤此时更是一口鲜血溢出,牛耿见状,急忙将凌赤扶到一旁歇息。 吴飞的妻子宇文珂面露犹豫之色,只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没出一招,都是狠辣至极。吴飞天性醇厚,本打算留情,却不料“七绝毒翁”经验太过老道,武功又不在吴飞之下,十招之内,这剑泉山庄的少庄主立马便占尽了下风。 宇文珂终于是忍无可忍,抽出长剑,凝神一喝:“老毒物,你敢伤他试试!” 宇文珂身形一落,如是惊鸿落雁,长剑舞动,细弱游丝的剑身荡漾出一层琳琳的波光。 “好剑!”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亦是使剑,眼看宇文珂使得一手好剑,更是不由得称赞道。 且见得宇文珂同吴飞两夫妇齐心协力,这才同“七绝毒翁”冯六公斗了一个有来有回,周遭风声大作,桌椅尽被三人相斗的劲风给打乱。 凌赤用力地调息着自己体内的真气,眼神也是一刻不停地看着战局。此刻虽是三人斗得不分高低,可“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名号上可没有出现“武功”二字,一个“毒”字,才是吴飞和宇文珂两夫妇所需要担心的问题。 凌赤急忙对着“龙凤双分剑”龙阿成说道:“龙兄,这老毒物是用毒的,你千万要注意老毒物的手法,若是他准备施毒,一定要提醒宇文珂与吴飞两夫妇。” 凌赤交代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之后,又是转头对着一旁的牛耿说道:“现如今吴飞与宇文珂夫妇同老毒物打得有来有回,等一下,我怕老毒物会叫他的那群爪牙一起冲上去围攻吴飞与宇文珂夫妇。牛兄,你千万将那群人先引开为妙!” 牛耿点头称是,立马提剑上去,对着那么一群人吼道:“你们倒是站着干嘛?要本事的,倒来会会我!” 独眼汉子瞪大了唯一的一颗眼珠子,喝到:“娘的,哪里来的不要命的家伙,兄弟们,今儿个咱们一起把他碎尸万端!” 牛耿一边使剑,一边将那群人引出了驿站之外,一阵缠斗之下,这群人竟丝毫拿牛耿没有办法。 吴飞眼见凌赤三人处处帮着自己,也是不由得一阵感激,一边出招,一边回头对凌赤谢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不过是一句话八个字而已,“七绝毒翁”冯六公却逮住了这个机会,好一记“腾云直蟒”!杖头一端将宇文珂的长剑击落,另一端借着长剑的反冲之力直推过来,威力难当! 吴飞一个不留神,慌忙使出一掌应对,然而依旧是不由得被震退数步。 “七绝毒翁”冯六公立马抓住机会,将所有的攻势全都转到了宇文珂的身上去。 只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横出一杖,杖下又是一记猛踢,宇文珂手无长剑,却是着急的时候。 “老毒物,倒来会会我再说!”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双剑一分,自“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身侧擦过,随手将右手一剑抛出,宇文珂立马接剑,抖出一个剑花朝着“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小腿刺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突然撤开双掌,将拐杖平平推出,拐杖如同是一条飞龙一般直飞出去。宇文珂低身躲过拐杖,却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双手已满是紫黑色…… “姑娘,小心毒功!” 凌赤一声重吼,渐听“百兽齐鸣”之声于驿站之中久久回荡不息。 巨大威压自凌赤体内迸射而出,所有人都是不由得手脚一阵颤抖,就连“七绝毒翁”冯六公也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所使毒功就此收手。 吴飞趁着这个机会又赶上战局,三人齐心协力,将“七绝毒翁”冯六公逼得步步败退。 “七绝毒翁”眼见势头不妙,又是一记重掌横扫,顿时众人只感到眼前一阵黑烟飘过。 吴飞急忙吼道:“这烟雾有毒,赶快捂住口鼻!” “七绝毒翁”冯六公虽然使了毒功,但也知道困不了几人太久,急忙施展轻功而走。只见得吴飞与宇文珂两夫妇正要追上前去,“七绝毒翁”冯六公突然吼道:“敢问吴小公子是否住在星河茶庄?” 宇文珂与吴飞都是不由得一怔,他们为了将“群龙印”护送至泰山,已将小儿子吴凡送到了星河茶庄,请星河茶庄的好友照顾一段时间。此时乃是他们剑泉山庄里的秘密,“七绝毒翁”冯六公却在此时说了出来,莫非吴凡已经遭遇了不测? 宇文珂急忙拉住吴飞,母亲的爱子之心可想而知,眼泪汪汪地哭道:“早了,凡儿落入了他们手中,咱们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凌赤急忙跳了出来,道:“两位赶快去追那老毒物,老毒物的爪牙还在这里,有我们牵制住,这群爪牙定是逃不掉的。请放心,如果信得过在下的话,我凌赤一定将小公子安全地救出来!” 吴飞与宇文珂两夫妇都是感激地望了望凌赤,道谢说道:“老毒物偷走‘群龙印’,只怕于江湖危害无穷,我们二人一时疏忽,绝不能就此放过了他。凌赤少侠,犬子尚且年幼,请你费心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入府 凌赤猜得果然不错,随着米铺老板的带路,在米铺中一幅巨大“百兽送寿图”的背后,便藏着好一个暗门。 暗门很挤,肥胖的米铺老板摇摇晃晃着,双肩紧贴着石壁,这才勉强能够通过。 “你这暗道修得这么窄,怕是叫人来搬米,也不大方便的吧?”凌赤佯装作不满意地样子问道。 米铺老板急忙笑道:“客人不必担心送米的事情,其实客人有所不知,这暗道进来之后,真正送米出去的,却还有另外一条道嘞!” 凌赤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去。 只见得烛光微微晃动,里面却又是一个好大的仓库,堆米成山。 米铺老板随手抓起一把米,凑到了凌赤的面前,巴结奉承道:“客官你看,不是作为老板的我吹啊!我家米铺的米,那都是皇宫贵族的王爷吃的米。粒粒饱满,煮熟之后,芳香四溢,吃个米,都能嚼出肉味儿来!” 凌赤冷笑一声,随手抓了一把米,目光却在不断地打探着。或许独眼汉子那群人就躲在这里也不一定。 正是在找着,独眼汉子等人果然现身! 只见得他们几人个个肩上都抗了个米袋子,满脸不屑。独眼汉子更是对着米铺老板不耐烦地喊道:“你这死肥猪,老子苦苦跑了这么一趟,还没喘两口气,却又要叫我去送米!” 米铺老板拉下了脸,沉声道:“叫你搬一趟米,又没叫你去送命!你这趟行动失败了,本就该去跟主子汇报情况,顺便我也该派人送米过去,这不是顺道的吗?” 独眼汉子肩上扛着米袋子,摆了摆手,带着剩下那一群人转身而去。 凌赤看着几人的背影,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子,还好独眼汉子没有将他认出来。心存侥幸的同时,米铺老板很快又将脑袋转了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客官可瞧得如何?我这米决计不会差的!” 凌赤却是笑了一笑,试探道:“你这米属实不错,只是不知道我该如何请人来搬?不如老板您将这出口的位置告诉我,来日我派人来搬如何?” 说到此处,米铺老板突然谨慎地拉下了脸,道:“客官啊,我看你是生面孔,怕不是咱这镇子里的熟人吧?我也不妨就告诉客官,我们这儿出口是不方便告诉客官的。客官只管告诉我们将米送往何处,剩下的,交由我们处理便是。” 凌赤冷笑一声,道:“这么隐秘?看来这官府对你这偷逃税款的家伙,管得还是挺严的嘛!” 凌赤的眼神之中暴露出一股威胁的意思,岂料米铺老板丝毫没有被凌赤的眼神给吓到,反而是大笑起来,浑厚的笑声响彻了整个仓库。 “客官可真是说笑,我也不瞒着客官你,要不是背后有人撑腰,我们这些做买卖的,也至于这么嚣张么?”米铺老板的眼神突然阴狠了下来,“客官究竟是不是买米的?倘若不是,恐怕今儿个,客官还是出不去这仓库了!” 凌赤怂了怂肩膀,现如今还并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于是乎自怀中掏出足足十个浑大的金元宝,搁置到了桌上,眼神也冷酷了下来:“这是买米的定金,等米到了,我自然会将剩下的钱补上。” 米铺老板一盯,眼神之中直冒金光,欢喜道:“哟,看不出来客官还是做大买卖的人嘞!十个金元宝当定金?好!客官您说,多少米?现住在哪里?我这就遣人给您送过去!” 凌赤抬头望了望,装作一副人生地不熟的模样,道:“我这才刚到你们镇子里来,还没决定住哪儿呢。既然我要定这么多米,想必住客栈也不够我装的,不知道老板有没有什么地方叫我好生安顿一下,食宿钱自然是少不了的。” 米铺老板转了转眼珠子,显然贪婪之心已然难以掩盖,良久过后,这才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儿倒着实有那么一个好去处,保管客官您住得舒坦!” 凌赤等的便是这句话,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制造陷阱,为的,便是要让米铺老板将凌赤安置在他背后的主子那里。既然行走在外,利益难免是生意人心目之最,放着这么一个肥羊却不宰,那还能叫生意人么?, 米铺老板立刻将桌上的金元宝手下,又是双手拱起,问了凌赤所要的米,赶紧请人将凌赤带出去。 米铺老板一将凌赤带出米铺,便立刻吩咐底下的人好好干活,看着米铺。而米铺老板自己则是亲自带着凌赤往那住处去了。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都是在米铺外的面铺等了不短时间,眼见凌赤终于走了出来,刚要走上去,可凌赤却是狠狠朝着他们瞪了一眼,继续跟着米铺老板往前走去。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显然已然会意,带着牛耿悄悄跟在了凌赤与米铺老板的后面。 但见好一个双狮盈门的金红大门,其上更是添置上了一块暗香沉木雕刻而成的“王府”门匾。 还未进门,门边足足四个大汉手握棍棒凝神一喝:“干什么的?” 米铺老板走上前去,凶狠道:“这可是笔大生意,你们这群狗,叫唤也不看人的吗?” 四个大汉眼见是米铺老板,急忙开了门,放凌赤与米铺老板二人走了进去。 一进王府,只见得假山玉湖、飞禽嬉戏,天地开朗明阔、女子绣花吟唱。玉湖之内,几梭金黄鲤鱼来回游弋,推攘着才落到水面上的一片秋叶,荡起点点波纹。玉壶中间,一个长桥,长桥内,又是一个八柱刻龙的亭子。 亭子里,一个美女手抱琵琶,一个美女玉指点琴,另又有两名女子手握金樽,言笑晏晏,服侍着一个灰袍长髯的老人喝酒。 米铺老板对着凌赤指了一指,说道:“这是王老爷子,咱们这儿的生意全都得归他管。你这次既然是这么大的一笔买卖,他定然不会错手,咱们先去打个招呼。” 走上玉湖长桥,却又有两个汉子挡住了凌赤与米铺老板的去路。一个汉子低下身来,将凌赤与米铺老板全身上下摸了个遍,确认凌赤没有携带兵器之后,这才放了凌赤通行。 凌赤走上前去,这才看见了王老爷子的脸。白白净净的,长髯虽然及胸,但面目一股精气,丝毫不显老态。 米铺老板笑脸嘻嘻地迎上前去,弯腰作揖,笑道:“王老爷子,身体可还安康吧?” 王老爷子笑眯眯地说道:“怎么?老板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个来我寒舍,却不知道又是有什么事情?” 米铺老板这才将凌赤给拉了过来,笑着介绍道:“王老爷子,你看,这位可是个大老板呢!刚来咱们镇子里买米,不过客栈都装不下,看看能否在王老爷子您这儿借个住处?” 王老爷子眯着眼睛望了两眼,伸伸懒腰,说道:“既然是大老板,那可千万不能够住得差了。” 说罢,只见得王老爷子又吩咐身旁一个侍女去为凌赤准备住处。 凌赤紧紧跟在了那侍女的身后,走过这园林,只见得又是一处宽阔的场地,刀枪棍棒竖在其中,不少身着劲装的汉子,额顶冒着青汗,一拳又一拳地打着。 “没想到这么一个老爷子手底下,竟然养了这么多习武的人。”凌赤暗暗想着,却见得独眼汉子等人竟然就在擂台一旁有说有笑。 凌赤忍不住问侍女说道:“你们这王老爷子有够阔气的呀,养了这么多练武的家伙,想必手底下钱财不少吧?” 那侍女细声细气地笑道:“那可不是么?咱们王老爷子只要一听会武功的人,那定然是重金收到自己手头里来。镇子里有什么人胆敢违背了他,什么生意也都别做了,就连官府都管不了嘞!” 凌赤暗自捏拳,心头不由得生出一股愤怒:“没想到又是一个跟竿城徐府一般欺压百姓的家伙!” 不过凌赤虽然心生愤怒,吴少庄主的儿子还没有线索,总还是要忍下来的。 且见得又入了一处院落,桃花盛开正旺,浅浅飘出一阵芳香,沁人心脾。 侍女微微行礼,道:“老板请往这边来,这个院落虽然不大,但静的很。想必老板应是住的踏实,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请老板尽管吩咐。” 凌赤点点头,正要进去,却不料大门突然打开,从中走出一个紫袍的老翁,双目极小,其上无眉。 “七绝毒翁”冯六公! 凌赤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心中正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这个老毒物竟然逃到这里来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走上前来,对着侍女说道:“来这里干什么?我适才回来,还没去跟王老爷子打个招呼。这个院子安静些,你快吩咐些人,把我的东西全都搬过来吧!” 侍女急忙称是,面露惧色,赶紧要带了凌赤快走。 而“七绝毒翁”冯六公却是立马喝住,沉声问道:“这位是?” 第二百三十八章:赌局 凌赤心里边儿咯噔一下,但依旧是坦坦荡荡地转过身来,对着“七绝毒翁”冯六公笑道:“不知道老人家叫住在下,有何贵干呐?” “七绝毒翁”冯六公凑上前来,鼻子狠狠嗅了一嗅,眼神更如一把尖刀,只要把凌赤望穿。 “这位朋友长得倒像是我的一个熟人。”“七绝毒翁”冯六公冷冷说道,“可惜了,我那朋友早就死了好些年头,坟边儿都长草啦!” 凌赤还以为自己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给认了出来,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依旧是笑道:“唔,那可真是叫老人家伤心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再不答话,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不仅是凌赤送了一口气,就连给凌赤带路的侍女都是拍拍胸脯,惊魂未定一般说道:“方才可真是好险,老板您不知道。我们这王府里边儿,王老爷子哄高兴了还是能说话的。若是将方才的冯先生给得罪了,那可就直接被他扛去喂毒虫啦!” 凌赤双眉一挑,也没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不觉间,也是为吴少庄主爱子吴凡的安全感到一阵忧心。 但见得侍女继续往前带路,这王府竟是大得如同王爷侯府一般,几经辗转下来,总算又寻得了一处屋舍。屋外长有三颗长年槐树,其下土壤肥沃,但不见叶片凋零,想必早有下人清扫过了。 凌赤随着侍女走进了屋内,光线明亮,紫纱悬壁,几盏烛火虽在白日里,也并未熄灭,常有下人添油。 “这般的铺张浪费,看来这王老爷子的钱财定然不少。”凌赤继续往下想,“若是如此,那定是搜刮的民脂民膏数不胜数,等我救出了吴少庄主的公子,也是时候该叫这个一方霸主尝尝苦头了!” 侍女没一会儿已将房屋收拾出来,请凌赤歇息,于是乎也便退下了。 凌赤心头装着事儿,自然是呆不安分的,立刻走出门去,大步便朝着“七绝毒翁”冯六公的住所前去。 一路之上,手持刀枪棍棒、来回巡逻的人更是不少。这区区不过只是乡镇的财主,竟然将防卫搞得这般严谨,自然是亏心事做得少不了的。 府上早已打过招呼,是以这些来回巡逻的汉子也未拦住凌赤,只是朝凌赤望了几眼,似乎谋算着什么。 但闻桃花香气隐隐约约,凌赤只身来到桃树之下,站立良久,只等屋内是否会传出些许声响。又是半炷香的时辰过去,屋内约莫是无人的。 凌赤左右顾望一圈,立刻施展开“秋雨青幽步”的身法溜了进去,屋前的台阶之上都没留下一点儿脚印。 翻身入屋,拉下木窗,凌赤的每一脚都走得极轻极轻。这“七绝毒翁”冯六公可不是寻常人物,既然能够在吴少庄主的口中,与丐帮帮主盖龙和少林寺住持静深大师同名,那想必武功自然不会落下。 凌赤继续走着,只觉这屋内可真是极脏极乱,跟王府的其他处所好不相同。一进来,更是一股扑鼻的苦药味熏着凌赤的鼻子,凌赤掩鼻皱眉,继续往前走去。 渐渐走到床榻一旁,凌赤眼见床榻之下竟然又放了好一个深紫色的木箱。木箱足有一个梳妆台哪般大小,上面挂了好一个铁锁,用强自是难以打开。 凌赤正思索着,突然想起来自己身怀“九龙血甲”的武功,把那铁锁给熔断,岂不便打开了这箱子么?这办法乃是他当初救出简鹤行时候用过的,不过对内力的消耗极为巨大。 眼下没找到其他的线索,凌赤也只好如此行事了。 只见得凌赤伸出双指,将指尖落于铁索之上,缓缓催动着内力,指尖微微发光,呈现出一圈赤红色。剧烈的温度过不多时,便将那铁锁给烧红。 但这铁锁竟然比当初巫鬼族囚禁简鹤行时所用的铁链更要坚固上好几分,不知过了多久,凌赤已是累得满头大汗,可铁锁也仅仅不过只是被烧红,一点烧熔的迹象都没有。 凌赤也只好作罢,渐听屋外传来一阵脚步之声。凌赤心头一急,赶紧将“秋雨青幽步”的身法施展开,从屋后的窗户逃了去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这边儿没有消息,那也便应该在独眼汉子那边儿找些线索。凌赤立马又掉头前往先前的练武场。 一到练武场,便见得好些个赤身大汉都在擂台之下兴高采烈地吼叫着。擂台之上,两名汉子都是双臂盘龙,凶神恶煞,一经出手,便是杀机四起。 “老板,既然来了,何不来同老夫一道好好看看呢?” 王老爷子高坐一旁,周遭又是几个精致美女服侍着。凌赤一瞧,大步朝王老爷子走了过去,侍从很快也就搬来了座椅。 王老爷子眼神如电,直勾勾地望着凌赤,笑道:“老板既然是走生意的人,这次生意这么大,难不成老板是一个人来的么?” 凌赤笑着回答:“回老爷子的话,在下正是一个人来的。” 王老爷子不由得挑起了眉毛,颇有几分疑问的样子,问道:“这江湖路远,老板能远道而来做生意,想必身上多多少少还是带了几分功夫的吧?” 王老爷子一说完,只见得双手突然将掌中茶盏倾斜一倒,茶水“哗”的撒开,自空中绽放成一朵牡丹,热气腾腾的一片,如是香气蒸发。 凌赤本能一避,然而神经却是绷紧,强迫着自己不闪不避。直等到茶水尽数将凌赤全身浸湿,凌赤这才跳了起来,大声叫道:“哎哟!好烫好烫!” 王老爷子眼中的凶光这才缓缓收敛,急忙遣人说道:“瞧瞧我这手,真是笨得紧!快来人啊,还不快服侍着老板更衣?” 凌赤摇了摇头,将侍从遣退,又重新坐了下来,表情一阵痛苦,但却是苦笑着说道:“王老爷子,你这手倒是稳得很呐!” 王老爷子哈哈一笑,道:“不愧是跑江湖的老板,既是如此,我也不便隐瞒了。王某在此处成家,也算是个土皇帝,养了这么些好汉,为的也不过是条性命。活着不容易,做人也便小心了些。方才对老板自然是多有得罪,老板勿怪?” 凌赤摇摇头,道:“走南闯北,这等事,自然是见得多了。不快之事,咱们大可不提。今日你我相见,倒是一桩缘分,不如就来打个赌如何?” “哦?”王老爷子双眉一挑,来了兴趣,“老板却说,这个赌,赌些什么?” 凌赤指着擂台之上两个相互搏斗的汉子,笑道:“咱们一人挑一个汉子,去擂台上打。谁挑的汉子赢了,那就算谁赢了。” 王老爷子哈哈大笑,立刻起身,一声令下,所有汉子全都跑到王老爷子面前跪拜。王老爷子转过身来,对着凌赤说道:“这些个汉子都是我一手栽培至此的,老板初来乍到,莫要说老夫占了便宜?” 凌赤只是一笑,将脑袋凑到了王老爷子的耳边,轻声说道:“若是王老爷子您赢了,那在下可定然要为您准备上一份大礼候着。至于是什么,那暂且还是先保密,如何?” 王老爷子哈哈大笑,却是说道:“老夫做生意,向来不是先看我需要什么,而是看我的对头最想要什么。说吧,若是你赢了,想从我这儿拿走些什么东西?” 凌赤急忙抱拳,笑道:“王老爷子果然是快人快语,既是如此,在下也拐弯抹角了。在下所要的不多,只求王老爷子从今往后每个月,都给在下留下那么几百石米,在下做生意,自然是要将货源备足的。” 王老爷子一声叫好,于是乎立马便从人群之中跳出一个最高最壮的汉子,再拱手请凌赤挑人。 凌赤扫望一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独眼汉子的身上。凌赤将独眼汉子拉了出来,拍了拍独眼汉子的双肩,笑道:“好小子,一只眼睛看得清楚,等会儿可别给我打歪了!” 凌赤说完,又紧贴着独眼汉子,轻声说道:“砍双肩,落大腿,刀柄后倒,攻胸膛。” 独眼汉子仅有的一只眼睛不由得瞪大起来,怔怔地望着凌赤。然而凌赤却已经走上去,同王老爷子一起坐着,并未理会发神的独眼汉子。 独眼汉子只好硬着头皮站上擂台,那身宽体胖的汉子手握一柄长枪,沉喝一声:“出手吧!” 独眼汉子谨遵凌赤方才所说的口诀:砍双肩,落大腿,刀柄后倒,攻胸膛。 不出十招,独眼汉子竟轻易将那身宽体胖的汉子给击倒。出乎所以人的意料,就连王老爷子也是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连声道:“这……这怎么可能?” 凌赤更是眯起眼睛抚掌大笑,道:“果然不错,我看人的眼光果然不错!王老爷子,这下,总该服气了吧?” 王老爷子一个劲儿地摇头,笑道:“不错不错,老板你果然是厉害。只是可惜了一个大礼,看来我是拿不到咯!” 第二百三十九章:周洪 凌赤却是微微一笑,将搁置在桌上的虎纹茶盏轻轻呈上。一名笑靥桃花的侍女翩翩而来,举手投足间,已将茶盏斟满。 凌赤手腕微落,茶盏之中一股清茶芳香沁韵喷出,空气中浅浅带了股苦味儿,细嗅一番,却又是一阵茉莉芳香。 “王老爷子不必着急,既然生意不错,那咱俩的交情也定然不会止步于此。”凌赤笑道,“在下向来嗜赌如命,过去更是落了个家当全空。所幸上天不负,叫我又回了本。这才定下了一天一赌的誓言,今日已经赌过了,但还不过瘾,咱俩明日续上?” 王老爷子嘿嘿一笑,自袖袍之中伸出一双宽大的手掌,接过了凌赤递来的茶杯,笑道:“好说好说。” 两人一番对话之后,凌赤起身告别,借了个外出找乐子的理由,也便出了这硕大无比的王府。 王府对面,有一酒楼,也算是王府的地产。平日里,王老爷子但凡有所办席招待,尽在此处设宴。这名曰“杜康楼”的酒楼也是跟着沾了不少光,也便成了镇子里的第一号酒楼。 酒楼外边儿,一张小方桌上,两人对坐,桌上并无酒菜。 凌赤一看便知是“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二人,大步朝着酒楼走去,从两人的桌旁路过,却并未说话,只是迈步入了酒楼。 登楼展望,这镇子也是一片繁华景象。虽不比京城的车水马龙,但却比京城多了几分人情;虽不比乡里的热火朝天,但却比乡里多了几分奢华豪意。 凌赤点满了这张桌子的饭菜,却不急着动筷,只等着“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二人前来。 过了一阵,脚步声一阵轻响,“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走入屋内。牛耿一经坐下,当即是焦急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这太阳都快要落下来了!” 凌赤也便将米铺暗仓、独眼汉子跟“七绝毒翁”冯六公这一档子事儿全盘托出,过后,更是双眼紧盯着酒樽,沉声道:“这个王老爷子不简单,想必此次‘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行动,跟他也是脱不了干系。”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点点头,道:“你如今已经潜入了王府,那么也算是有所进展。只不过那独眼汉子说的妻儿老少却又在哪里?莫非是骗我们的不成?” 凌赤摇摇头,道:“这不见得。只不过现如今还有诸多事情得去探寻,咱们一步步来吧。” 凌赤说罢,又是吩咐道:“你们同我联络的事情,想必王老爷子已经知道了,你们外出千万小心,别留下尾巴。另外给我找到丐帮的人,请他们今夜前来找我。”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乞丐;有乞丐的地方,那便一定会有丐帮! 凌赤闲话自不说第二遍,草草喝了两杯酒,立时便走,回了王府。 王府之内, 到了夜里,却是寂静无声。除了王老爷子那屋内不时传来几声琵琶弹唱,也就只剩下夜莺的低鸣浅唱。 凌赤于三棵槐树之下,卧椅平倒。凉风习习,拂来若是冰水渐撒,惹得凌赤浑身一阵舒畅。 “老板真是好雅兴!” 月光下,隐约一道身影若是鬼魅一般滑来。不闻脚步之声,但那身影却是越来越近。 凌赤微微眯起了眼睛,但见“七绝毒翁”冯六公凶神恶煞地飘来,急忙张大了嘴巴,大叫一声:“啊!有鬼!” “七绝毒翁”冯六公出手极快,双指一挑,死死勾住了凌赤的脉搏。 “说,你是什么人?” 凌赤眨巴着眼睛,求饶状说道:“哎哟,还好是人!老大爷,我不过是来做生意的,又没跟你占了地方,快放开我,叫我疼死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哼了一声,怒喝道:“我那屋子向来没人敢去,今日却是有人闯进去了,不是你,还能是谁?” 凌赤眼珠子一转,心道:“这老毒物怎么知道我溜进去了?我明明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啊?唉,这老毒物可真是小心谨慎!” 凌赤却依旧是不承认,坚决着说道:“我又不住你哪儿,看你穿得这么个穷嗖嗖的样子,我去干嘛?难不成还有钱财珠宝?” “七绝毒翁”冯六公这才缓缓松开了双指,依旧是半信半疑的模样,半转身过去,威胁凌赤说道:“做生意就做生意,可最好别打什么鬼主意!” “七绝毒翁”冯六公说罢,转身而去,又是月光隐约之下,一袭紫袍渐飘渐远。 凌赤倒吸一口凉气,放心下来,“七绝毒翁”冯六公果然是疑神疑鬼,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进行行动,那可就困难多了。 凌赤满脑疑虑地走进了屋内,一推门,“嘎吱嘎吱”的一阵响。紧随而来的,便是一道身影自面前晃过,刀光一亮! 凌赤双眼发神,自刀光下露出一双肉掌,便以“飞龙探云手”的招式去拧那刺客的手腕。 此刻身影又是一晃,霍然拍出的长刀于腋下穿出,直刺凌赤胸膛。 凌赤双唇禁闭,不等刀尖刺来,一个滑步,身子若是一道河底逍遥的游鱼自刀下而过。 那人的刀法不赖,既然此刀招式落空,不等使尽,立马一只手猛地拍下刀背。 刀刃直直而下,位于刀刃之下的凌赤不由得勃然大惊,一个翻身,自怀中猛然掏出两粒金元宝,以暗器手法打出。 刺客刀身一横,将两粒金元宝打落在地,冷笑一声:“凌赤少侠真是阔气,这暗器都是要用金元宝嘞!” 凌赤一听此人话音,脑海不由得一怔,猛然间心头大喜,惊呼出声道:“周大哥?” 那刺客走上前来,刀身负背在后,窗外明月一照,渐渐映出一个独眼汉子的脸。 此人便是当初将凌赤自九鹏寨烈火之中救出的丐帮长老“独眼狮子”周洪! 两人阔别良久,此番相见,凌赤竟是双目直泛泪光,哽咽道:“周大哥,真的是你?” “独眼狮子”周洪笑着点头,笑道:“凌赤贤弟,好端端的男子汉,又哭什么哭?既是相逢,那便是喜事,赶快把眼泪抹了去,我周洪全当没看见!” 凌赤真是眼中泛泪,但嘴角咧开笑意,一时感动,话不出声。 “独眼狮子”周洪缓缓道:“早便听说凌赤贤弟在大漠边疆干出了好一番事业,为国为民,我这个当哥哥的可真是开心得很!” 凌赤也是笑着回话道:“我叫牛耿他们通知丐帮兄弟,竟没想到是周大哥前来此处,真是好巧!” 周洪笑着说道:“剑泉山庄吴老庄主为护送‘群龙印’,亲自告知帮主暗中相助。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那家伙隐匿江湖多年,竟是藏身在了这王府。倒是一番折腾之下,吴少庄主也没了消息。我特来此处调查,却不料会遇到凌赤贤弟你?” 凌赤一听吴少庄主和宇文珂两夫妇竟然失踪,更是急得火烧眉毛,目光一冷,沉声道:“这其中牵扯,定同‘七绝毒翁’冯六公和这王府的王老爷子脱不了干系!” 两人将情报互换之后,窗外一阵火光隐约照来,约莫是夜间巡逻的卫士走到此处。“独眼狮子”周洪知道此处并非久留之地,跟凌赤一声道别,转而又从另一侧窗户翻身而去。 凌赤独自趴在窗前,见火光隐约而去,心中一阵估摸之后,换上了夜行衣,也趁着被乌云笼罩的夜色出了屋子。 王府虽大,但大致的布局,早已于白日便被凌赤给摸了个清楚。凌赤只身一人,借着树丛的掩护,渐渐摸到了比武场的擂台边。 擂台边一个汉子靠着擂台,身形摇晃,凌赤跟了过去,往那汉子背后一拍。 那汉子被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却是白日里被凌赤指点过后的独眼汉子。 独眼汉子见是凌赤到来,虽还未能认出面前的人正是不久之前于驿站放他一命的人。但神情依旧是一阵谨慎,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张泛黄的信纸,问道:“老板白天里偷偷将此信塞入我怀里,不知有何吩咐?” 原来就在凌赤指点独眼汉子的时候,早已使了好一手“飞龙探云手”,趁着大伙儿不注意,将这个通知独眼汉子夜间一会的信件塞入了独眼汉子的怀里。 凌赤冷笑一声,低声道:“我都凑得这么近了,莫非朋友还没有看出来我是谁?” 独眼汉子睁大了唯一一只眼睛,靠近着凌赤看了又看,突然凝神一喝:“是你!” 独眼汉子突然跪下身来,对着凌赤求情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凌赤哼了一声,道:“饶命?你说你妻儿老小都被绑了,我这才放了你。可殊不知你这家伙竟还好好的,莫非当初是骗我的不成?” 独眼汉子急忙解释道:“小人性命攸关,岂会欺骗好汉?实不相瞒,在那个老毒物得手之前,我们一家妻儿老小都还在城北贩奴场里,若事生变故,老毒物立马便拿我一家妻儿老小去喂毒虫!” 第二百四十章:贩奴 城北贩奴场? 凌赤怀揣着心思,又是马不停蹄地躲开王府之内的卫士,火急火燎地赶到了城北贩奴场。 月光隐隐约约,夜里的镇子显得格外的寂静,偶有几声打更人的叫喊,过了,便只剩下昏黄的街旁烛火同月光相依为命。 但若是站在高处,昏昏欲睡的镇子里,却又有一处火光通天的地方。北极星星芒缭绕,通向北方。 凌赤抬首一望:“那地方,约莫便是城北贩奴场了吧?” 凌赤一认准了方向,便化作了一道自月光下、屋顶上飘忽奔腾的身影,身形之快,真若疾风呼啸一般,恍惚之间,已然奔到了城北贩奴场之前。 城北贩奴长之外,二十多个手持棍棒的汉子停止站着,戒备可谓是相当森严。 既是大门走不进,那便寻另一条路吧。 凌赤自怀中摸出一根钩锁,这乃是他早早潜入王府之前,便已然备好的物件。既是有备无患,只见得凌赤长臂一展,钩锁如是一道闪电直飞出去,于城北贩奴成房顶之上的瓦片紧紧钩住。 凌赤靠着钩锁之功,腾云驾雾般直飞到了城北贩奴场的屋檐之上。 掀开房顶瓦片,凌赤悄声潜入城北贩奴长之内。他所在的楼层极高,人烟稀少,但脚下人声鼎沸,想必又是好一重热闹。 凌赤悄悄摸了过去,跟在一众卫士身后,渐渐又下到了城北贩奴场的囚牢之中。 这么一进去,只见得眼前景象,更是大为吃惊。 这城北贩奴场之下的囚牢,大大小小的牢狱足有十五个,每个囚牢之中都关押了不下五十人!多的,甚至已是人挤人,连个躺下的地方都没有,囚犯之中相互背靠着背,竟如此站着睡觉,脸上之疲惫与身上随处可见的伤疤,都是不由得叫人一阵怜惜。 凌赤扫眼一看,眼见得卫士又要折返而来,急忙纵身一跃,身子贴住了通道的上口,等到卫士尽皆自下方通过之后,凌赤这才跳了下来。 凌赤往前走着,拐角处摆了一方酒桌,三个面上酒意横飞的汉子正自顾自地喝酒划拳,对于周遭囚犯的叫苦,更是无动于衷。 凌赤一怒之下,一个滑步过去,“折花拳”一经施展开来,三个汉子立马当场被打晕过去。 凌赤自他们身上搜出了钥匙,跑到个个囚牢面前,将铁锁打开,把所有的囚犯全都放了出来。 囚犯一经逃脱,更是吼声响破天际,如是汹涌潮水一般,朝着城北贩奴场的出口狂奔而去。 凌赤趁着城北贩奴场此时的混乱,更是静悄悄地潜入了更深一层。 城北贩奴场所有人都是被这突然的爆炸轰鸣之声给吓到,眼见通道之内已被囚犯挤满,城北贩奴场的主子不由得一阵心惊,急忙下令,将所有囚犯全都重新关回去。 霎时间,只见得所有卫士都是纷纷拔出刀剑,拥挤的通道之内又是好一阵猛烈的拼杀! 血光四溅,正愁于寻找线索的凌赤一听见动静,便知大事不妙,急忙将脸蒙住,施展轻功,赶紧跑了出去。 但见得通道两侧,早已被城北贩奴场的卫士所围住,手中刀剑已是沾满鲜血,面前躺下的数十具尸体,便是他们的杰作! 凌赤怒意横生,大吼出来:“娘的,倒来会会小爷我!” 凌赤施展开“秋雨青幽步”的身法,踩着囚犯的肩膀,噌噌噌便冲向了卫士。 卫士一惊,哪里会想到囚犯里突然蹿出来一个会武功的家伙?但最终还是人多壮胆,纷纷拔刀,朝着凌赤砍了过去。 凌赤呵哈一声,手中出拳尤自不慢。胸腔怒火焚烧,更是出拳力道不弱,直断人骨! 当头一众卫士都被凌赤打得横七竖八,倒地不起。卫士们见到这突然杀出来的家伙竟是如此的勇猛,都是不由得倒退数步,不敢向前。 凌赤手中捡起一柄刀,举刀振势,怒吼道:“这群狗杂种只会欺软怕硬,咱们难不成这么多人,还冲不出去吗?” 这么一吼,被欺压甚久的囚犯也顾不得自身的安危了,愤怒已然彻底爆发在了他们的心头,自由就在前方,只要敢拼敢抢,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所有的囚犯全都冲了上去,捡起地上的刀枪棍棒,与城北贩奴场看守的卫士打成了一片。 凌赤自人潮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抬头一看,只见得又是十多条卫士团团围住的一个人。那人身材微胖,但身着一身劲装,眉目凶恶,短须过唇。 凌赤一见,便已然看出此人定是这城北贩奴场的主子,更是举刀厉喝道:“你这混蛋,还不快给小爷我停住!” 那人双目瞪出火光,怒吼道:“谁要是能将这个家伙给杀了,上黄金百两!” 凌赤猛地一跃,借着一个卫士的肩膀攀上楼去。楼上两名卫士持刀便要来砍凌赤紧握栏杆的双手,而凌赤却是狠狠一晃身子,借着栏杆绕了一个大圈,双腿一踹,立时将这两个卫士给踢飞出去。 凌赤又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刀,缓缓朝着那贩奴场主子走去。 迎面又是冲来好些卫士,凌赤尽是将“山阳刀法”给施展开来,更是一刀砍翻一个,势不可挡! 那贩奴场主子眼见手下卫士尽都是些废物,慌忙从卫士手中夺过一柄长刀,喊杀着便朝凌赤冲了过去。 凌赤斜身一躲,贩奴场主子更是一刀横劈过来。但凌赤速度更快,出手如电,以刀柄撞向贩奴场主子的腋下,使其身子一麻,长刀瞬时落地。 而凌赤则是指尖一点,手中长刀高高弹起,落下之时,已然紧贴贩奴场主子的脖颈。 凌赤眼神凌厉,冷冷道:“说,‘七绝毒翁‘冯六公那个老毒物,可曾在这里留下过什么东西?” 一听是“七绝毒翁”冯六公,那贩奴场主子即刻摇头,连声叫道:“没有没有,我们这儿都是些小生意,毒翁前辈怎么会看得上呢?” 凌赤冷笑一声:“不说实话么?” 指尖如电,狠狠朝着贩奴场主子的腰腹戳去,霎时间,凌赤已将“九龙血甲”的武功施展到了指尖之上。“九龙血甲”至阳至刚,就连当初巫鬼族囚禁简鹤行的铁链都可烧熔,如今置于贩奴场主子的腰腹之上,岂不是同烙刑一般严酷? “那个老毒物能够让你受苦,难不成我就不行?” 凌赤阴冷地说道,语气之中听不出丝毫的仁慈。 贩奴场主子被凌赤指尖灼烧得满脸通红,大汗淋漓,已是剧痛难耐,可脖子上却还架着一柄钢刀,又动弹不得,只好求饶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那毒翁前辈的确在我这儿借了几间密室,只不过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小的我是一点儿都不敢问呐!” 凌赤双眉一挑,将指尖放缓,撤开了贩奴长主子的腰腹,长刀往前一推,怒喝道:“还不赶快带我过去?” 贩奴场主子刚要迈步,却只听得风声一震,凌赤手中长刀立马向前一砍,将好一柄飞刀劈落。 凌赤双眉一皱,只见得通道那头已是站着好一个紫袍加身的老人。老人眉目之间尽是杀气,纯黑色的指尖勾着两柄锃亮的飞刀。 “七绝毒翁”冯六公! 凌赤自知事情不妙,正要逃出,立马将贩奴场主子往前一推,身子往外一跃,施展开“秋雨青幽步”的身法便要冲出去。 贩奴场主子一见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立时是被吓得面目失色,连声道:“毒翁……毒翁饶命!” “七绝毒翁”冯六公脸上流出一丝愤怒,冷冷道:“若是老夫还不到,恐怕是我那几间屋子的东西都要叫你白白送给人家了吧?” 贩奴场主子一听“七绝毒翁”冯六公语气之中全是责怪的意思,自知怒气不小,赶紧求饶:“求毒翁再给小的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小的……小的定是上刀山、下火海,那也是……” 贩奴场主子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已是手掌一滑,指尖的飞刀之上已然留下了几点血迹。 贩奴场主子身子立时摔倒,当场毙命! “好小子,真当老夫追不上你吗?”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声怒吼,双足猛踏,沉沉地如是一只展翅翱翔的巨鹰朝着凌赤直飞过去。 凌赤眼见势头不妙,反手将手中的长刀拍了出去。 长刀化作一缕电光而过,而“七绝毒翁”冯六公手段不小,竟是指尖一弹,那两柄飞刀也是直直射出,将长刀的轨迹射偏,刚好紧贴着“七绝毒翁”冯六公的紫袍而过。 凌赤刚上屋顶,却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在后面穷追不舍,赶紧将钩锁一扔,再一次飞了出去。 “小子,你能跑去哪里?” “七绝毒翁”冯六公话音刚落,突然却见得眼前一阵火光耀眼,不知是谁突然引爆了烟花爆竹。 脚步一停,“七绝毒翁”冯六公再往前面望去,沉沉的夜幕之下,哪里还有凌赤的身影? 第二百第四十一章:密室 在瞬时而爆的烟花掩护之下,凌赤一根钩索势如闪电般紧紧将远处一根槐树叩紧。 凌赤的身影再一次于月光之下滑脱出去,等到烟花灰尘散尽,“七绝毒翁”冯六公定睛一看,月光下,早已没了凌赤的身影。 凌赤一脱钩索,身子不由得一晃,胸腔隐隐一股燥热,灼烧得心口直痛。 “娘的,静念大师的真气所幸是在此时发作。”凌赤捂住胸口,艰难地穿梭在了小巷之间,“若是再早上片刻,老毒物恐怕真便将我捉去喂毒虫了!” 即便是摆脱了“七绝毒翁”冯六公,可街道巷子之中,随处便是王府的卫士来回巡逻。凌赤体内真气躁动,一时竟难以回归王府。 正是焦急的时候,突然又见城南一处火光四溅。闻声而动的卫士们全都朝着城南火光处狂奔而去。 “今夜,看来注定是太平不了的。” 凌赤又要转身,若是今夜于城北贩奴场之中找不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密室,那么依照“七绝毒翁”冯六公那警觉,不出多时,其中的秘密又将转移。 凌赤只好拖着真气运行不畅的身躯,又是奔去城北贩奴场。 此时的城北贩奴场外,冲逃的囚犯与贩奴场卫士打作一团,场面更是何止混乱! 凌赤躲身于一处槐树底下,但见如今形势严峻,一心想着镇压囚犯的贩奴场卫士想必也没那个心思去对付凌赤。凌赤也是立马施展开“秋雨青幽步”的身法,足尖数点,踩着许多人的肩头往贩奴场大门便跑。 一个贩奴场卫士突然吼道:“那刺客又回来了!弓箭手,赶快准备!” 此时不仅仅是王府内的卫士,就连县城的官兵,也是一起跑出来镇压囚犯。 唰唰唰的一阵响,十多个弓箭手已是箭在弦上,只等头领发号施令。 “放箭!” 且听得一声令下,万千弓箭如是暴风雨点一般铺洒而来。弓箭箭头自不长眼,瞬息之间,无数痛嚎之声,响彻天穹! 血流成河,不论是城北贩奴场里的卫士,还是刚刚重获自由的囚犯,此刻都已是丧命在了那无数羽箭之下。 凌赤更是大惊:“这群畜牲,就连自己人都不肯放过!” 但一片羽箭横飞之中,凌赤根本无暇自保,又何来救人一说? 凌赤左闪右躲,仿佛是回到了数月之前的月轮国城门守护战一般,血意与怒气都自他的心头上涨。 “凌赤少侠,赶快进去!” 箭雨突然静止下来,又是一阵痛嚎之声,只见得好些乞丐打扮的人又冒了出来。个个丐帮弟子,手握棍棒,又从后方,将那群官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独眼狮子”周洪施展开看家功夫“宝塔刀法”,喝喝几下,又是将拦路的一众贩奴场卫士打倒。 凌赤趁此机会,急忙又冲进了城北贩奴场之内。 此时的城北贩奴场,已变成了一片血河。站着的,仅有凌赤一个人,但倒地的,却是数不胜数具死尸。 “或许,我不来此处,才是最好的安排。”凌赤心头一阵悲怆,可这个世界何曾给他半点机会自责与伤悲? “逝者已逝,我凌赤唯有继续走下去,才算得上对得起他们!” 凌赤心头还记挂着吴少庄主的公子吴凡,不等片刻,又是穿梭在了城北贩奴场中各处囚牢。 可一切的一切,终归还是无所发现。 “养毒虫?” 凌赤的思绪渐渐飘远,不由间便想起来巫鬼族族人所养殖的蛊虫。 “无论是蛊虫,还是毒虫,都是阴邪之物,见不得光的。”凌赤突然灵光一现,“那老毒物的密室定还要藏在囚牢之下!” 凌赤一经想通,更是话不多说,身子又是化作一股青芒,遛入了最底层的囚牢。 这囚牢如今已是一空,凌赤早已将所有囚犯全都放了出去。 凌赤目光凛凛,试图从墙壁上找出什么线索,但却依旧是无功而返。 却是此时,且听得一阵极为细微的喘息之声,凌赤精神一振,回头一看。 地上正躺着三个贩奴场卫士,都是在凌赤第一次到来时所打昏过去的。如今一看时辰,或许也该是他们醒来的时候了。 凌赤嘴角一笑,立时将三个大汉给弄醒过来。三个贩奴场卫士脑袋一阵昏沉,但见周遭早已没了囚犯的痛嚎声,心头都是一阵恐惧。 但见得面前一个少年戏谑地冲自己笑,又是不由得一阵愤怒,霍然将刀抽出,朝着凌赤直砍而去。 凌赤出手如电,只是双指一点 ,贩奴场卫士的手臂便是一阵酥麻。“铿锵”一声,长刀落下地上。 凌赤目光一扫,另外两个贩奴场卫士也都是一阵心惊,酿酿跄跄后退几步,弃刀而逃。 凌赤脚踩着长凳,脚尖随意一钩,将落在地上的长刀又弹了起来。凌赤接住长刀,刀身直下,平贴住贩奴场卫士的肩膀。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贩奴场卫士被吓得双唇打战,“大侠,人都被你放走了 你也就放了小的我一条姓名吧!” “放了你?” 凌赤冷笑一声,刀身一滑,刀刃上渐渐留下一线红痕。这股刺痛无疑是加剧了贩奴场卫士心中的恐惧,急忙吊着泪光哭喊求饶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大侠有什么吩咐,小的就是撞破了头皮,也要去给大侠做了!” 凌赤心头一喜,刀身往贩奴场卫士肩头一拍,笑道:“好,我倒问问你,‘七绝毒翁’冯六公那个老毒物可曾在这里留下过什么密道?” 贩奴场卫士眨巴着眼睛,声音突然低了几度,凑到凌赤耳边,仿佛是生怕被别人听见了似的,小声说道:“实不相瞒,大侠。毒翁那老头子凶巴巴的,还真有个密室,不过也只告诉过我们主子。可刚好便是巧了,我常年看守这囚犯,有一次,真被我撞着了!” 在贩奴场卫士的带领之下,凌赤走到了一处茅厕。茅厕之中,真可谓是奇丑无比,凌赤一阵作呕,目光也怀疑地朝贩奴场卫士望了过去。 贩奴场卫士不敢怠慢,朝着茅厕墙壁使了一处机关,“咔哒”一阵响过后,果真出现了一条密道! “大侠,这地方,也是我拉屎的时候偷瞄到的。里面有什么,我也不知道,既然带了你过来,大侠能放我走了么?” 贩奴场卫士猪头猪脑地试探着凌赤,而凌赤既然找到了密道,那还同他废话什么? 只见凌赤自怀中摸出一个硕大的金元宝,丢掷出去,冷冷道:“出了这事,想必王府的王老爷子和老毒物绝不会放了你们几个看守的。拿了这钱,自己逃命去吧。若是做坏事再被我撞见,小心刀剑无眼!” 凌赤飞快钻入了密道之中,仅留下贩奴场卫士独自一人,手里紧紧攥着金元宝,似乎还未反应过来,方才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凌赤冲入密道,渐闻密道之中药味极浓,走出约莫半柱香的时辰,突然听得一阵响声。 凌赤将耳朵紧贴着石壁,那响声不断,仔细一听,原来是蟾蜍之声。 凌赤依照着蟾蜍之声缓缓而去,总算是走入了一处房屋。 房屋之内,五个封口大坛子齐齐摆放在了中央,坛子上又是几处大小洞口以透气,但却极好地防止了坛内之物溜出来。 五个坛子呈五角星摆放,五角星内,一根绳索悬挂,吊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 这少年浑身不挂一件衣物,面色如墨,嘴唇似火,已是中毒不浅。 凌赤一惊,急忙凑上前去,手中长刀一落,将绳索砍断。凌赤褪下身上衣袍,将少年裹住,不敢有丝毫肌肤之亲,唯恐毒素渗透而入。 这少年一被凌赤放下来,便虚弱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娘亲,凡儿好疼.......” 凌赤心头一阵难受,但这人应该就是吴少庄主的儿子吴凡不假,得赶快给吴凡寻到郎中才行。 凌赤紧抱着吴凡而出,陡然间,心思一动,却又想起来独眼汉子等人的妻儿老小,赶忙又将吴凡放到了地上,转身又朝屋内跑去。 这说是屋子,不妨又说是一层地牢。凌赤穿梭其中,渐渐可听一阵喘息之声,火折子一经点开,只见得面前好些个面色青紫的人,就这么被铁链牢牢锁住。 双目无神,唾液自嘴唇直掉入胸膛。火光一亮,所有人,不顾男女老幼都是发出一阵恐怖的猛兽叫声,哪里还有丝毫的人样? 这种样子,不由得让凌赤想起来巫鬼族族人所炼制的蛊人。 但见这群人其实早已死去,凌赤心头更是悲怆,推翻了屋内一切的物件,将火折子往地上一扔,一阵爆炸声立时将整个屋子摧毁。 而凌赤独自一人带着奄奄一息的吴凡奔逃而出,莫名间,凌赤眼中满是热泪,就在今夜,有多少生命又因为凌赤,永远都无法再次睁开双眼。 “大哥,我好累!我好恨!” 凌赤一边哭泣,一边抱着吴凡冲出了城北贩奴场。 第二百四十二章:赌局 当凌赤抱着吴凡冲出城北贩奴场的时候,好些官兵已然被武艺高强的丐帮弟子所打倒。凌赤急忙自人群之中找到了“独眼狮子”周洪,将怀中的吴凡递了过去,道:“周大哥,这便是吴少庄主的爱子了。此时他中毒极深,千万要寻最好的郎中将他治好,切记不要碰到他的身体!” 凌赤说罢,眼见曙光渐渐明了,若是再不赶回王府,恐怕露陷,于是乎简单同“独眼狮子”道别过后,又是冲回了王府。 王府虽然并非战场,但此时也见不得丝毫的安宁可言。自打昨晚城北贩奴场一闹、城南又是一出火势蔓延极凶,整个王府都是乱作了一团。 城北与城南都是王老爷子重要的根基所在,如今竟在一夜之间,两边都出了大毛病,王老爷子更是彻夜未眠,险些气得吐血。 凌赤趁乱溜回了自己三颗槐树的房屋,只等到日出天明,这才又换了一身衣裳,走出门外。 王府之内,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积灰,低头走过去,更是没有人敢开腔说一句话。此时乃是特殊时期,若是话头稍有不对,保不准的便是要掉脑袋。 凌赤独自走着,闹了这么大的事情,作为客人的,当然得去看一看王老爷子。 王老爷子的住宅极大,其外足足四根朱红色的大柱子撑起了一方房檐。而每一根柱子上,都是分别刻画了青龙、白虎、玄武、朱雀四圣兽的图腾,以佑安康。 凌赤这才刚刚走到门口,只听屋内便是好一阵劈里啪啦乱响之声,王老爷子只在里面一个劲儿地怒骂:“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我花了这么多银子,养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全是一帮酒囊饭袋,全都是饭桶!“ 凌赤一阵掩嘴偷笑,适时,只见得门已打开,好些个侍女都是梨花带雨地哭着跑出来,身上各处都是血痕累累,看来王老爷子对女人也是丝毫不知道心疼的。 凌赤换作了一脸愁容,大步走入了王老爷子的屋内,一进去,凌赤便是哭喊道:“哎哟,王老爷子,昨晚上那么大的动静,真是叫在下睡也睡不安份!足足躲在床底下,声都不敢出!这不?一等到天亮,在下立刻便跑来看看王老爷子你,你说,昨晚是咋了?” 王老爷子脸上的怒容没有丝毫的消散,哼了一声,袖袍往地上一甩,跺了跺脚,对着凌赤丝毫没有好气地说道:“能好到哪里去?那群贼子作恶的,全都是我的地盘!等我统筹一番,定要将那群贼子全都剁了拿去喂狗!” 凌赤依旧是佯作伤心的模样,走到了王老爷子的面前,轻拍着王老爷子的胸脯,宽慰道:“人没事儿就好,人没事儿就好!这产业丢了,咱们再赚回来便是。若是身体倒了,那可便真的亏了!” 王老爷子哼了一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酒一般直灌入喉咙,也顾不上品味茶香了。 “好一个人没事儿便好!” 屋外突然走入一个紫袍老人,双目无眉,凌赤一看便知,此人又是“七绝毒翁”冯六公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走进来,也是哼了一声,然后对着王老爷子抱了一拳,说道:“王老爷子,这帮贼子功夫不大,可着实是诡计多端!昨夜里,我从城北追到了城南,真是累煞我也!” 王老爷子歪倒着身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问道:“毒翁啊毒翁,我养了你这么些年,昨日那般大事,你总该给我看看我养你花费这么大,总算是有些用处吧?” “七绝毒翁”冯六公并不回答王老爷子的问话,只是转身过来,对着凌赤笑道:“听闻朋友你嗜好赌博么?昨日跟王老爷子一赌,想必朋友定是不大尽兴吧?” 王老爷子心头只记挂着贼子与那些被毁掉的产业,哪里还有半点心思去赌博?更是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道:“你你你……你这个家伙,老夫养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没想到啊!”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摆手,解释道:“请王老爷子放心,只要老夫出手,定会给王老爷子你一个交代!王老爷子现如今稍安勿躁,等着看戏便是!” “七绝毒翁”冯六公说罢,又将脑袋转向了凌赤,笑道:“不知朋友昨夜是否受了惊吓,这豪赌之徒当然是越刺激越好,昨夜既然受了一番刺激,那想必也是赌瘾发作,早已难耐吧?若是朋友想赌,今日,我定同朋友准备一副好局子!” 凌赤双眉一挑,冷冷一笑:“既是如此,在下也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老爷子半信半疑地望着“七绝毒翁”冯六公,他对“七绝毒翁”冯六公自是恭敬不已的,既然“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之中尽是自信,那他也当慢慢压下了胸腔的怒火,紧跟在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身后走了出去。 王府之内,霎时间,人声鼎沸,只见得比武场之中,两人被绑缚在两根柱子之上。凌赤抬头一看,顿时双目发神,险些就要惊呼出声。 只因此刻绑缚在柱子之上的两人,正是“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二人! 凌赤心怀疑惑,但更多的却是对“七绝毒翁”冯六公产生的恐惧之情。 “七绝毒翁”冯六公指了指被绑缚在柱子之上的“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对着王老爷子笑道:“王老爷子请看,昨夜便是这两人于你的城南赌场之中放火。我自城北贩奴场赶去,总算是将这两个人捉了过来。只可惜,他们恐怕放火还是其次,闹出动静,叫城北贩奴场的贼子逃了去,这才是真!” 王老爷子双目喷出一道火焰,冲到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面前去,手中持着一根牛皮鞭,“啪”的一声,打在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胸膛之上。 这么一鞭,可谓是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打得皮开肉绽,一声痛嚎之下,凌赤心头亦是被尖刀一刺般,相当心疼。 王老爷子面上之怒火,自是难说,更是痛骂道:“好你们两个贼子,说!你们的同伙又在哪里?老实交代,老夫还给你一个痛快!”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面上露出一丝戏谑,冷笑道:“哼,有本事的便把所有手段使出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群家伙,有什么本事猖狂下去!我兄弟,狂傲不羁,武功盖世,自会替我出头的!” 王老爷子显然是被“龙凤双分剑”龙阿成这么一句话给激怒了,又是“唰唰”两道皮鞭,只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抽得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只等王老爷子手臂抬起,“七绝毒翁”冯六公突然闪身而到,从王老爷子手中夺过了皮鞭,笑道:“王老爷子,稍安勿躁。这不是还有一场好戏,正在等着您吗?” “七绝毒翁”冯六公说罢,身形微转,对着凌赤说道:“朋友,咱们今天就赌一件事儿,这柱子上的两个人,究竟谁的武功更胜一筹?” 只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自怀中摸出两柄飞刀,手腕一抖,两柄飞刀自指尖飞出,将绑缚着“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的绳索都给解开。 两人双双落地,而“七绝毒翁”冯六公又从武器架子上,取来三柄长剑,丢在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面前,冷笑道:“你们两人可都是江湖上武功不错的年轻人,老夫今日就想知道,究竟是你的‘龙凤双分剑’更胜一筹,还是他的‘飞清折翼剑’更要厉害几分?”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双眉紧皱,胸腔的鲜血还在缓缓下流,怒吼道:“你这个老毒物,要做什么尽管便做吧!我龙阿成绝不会做出卖朋友的事情,更不会做伤害朋友的事情!” 牛耿亦是怒吼道:“老毒物,你这般心狠手辣,可却偏偏忘了一件事情,我和龙兄跟你不同,我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们绝不会向你这般贼子低头!” “七绝毒翁”冯六公却是朗声大笑起来,高竖起大拇指,叫道:“好!那我若是告诉你们,剑泉山庄的吴少庄主与他妻子还在我的手中,你们若是不分个生死高低,我便将他们二人一并杀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剑,究竟是举不举得起来!”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脸色大变,就连凌赤亦是心头一乱,拳头捏紧。本打算带着“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冲出重围的他,此刻却又不知道该要如何是好。 “七绝毒翁”冯六公缓缓转过身子,对着凌赤笑道:“朋友,这个局子,老夫设得还算不错吧?如今咱们两人便来赌一赌,究竟是‘龙凤双分剑’厉害,还是‘飞清折翼剑’更厉害!” 凌赤心头焦急,突然一声怒吼:“老毒物,我跟你拼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相斗 凌赤怒吼一声之下,身形有若是一道疾风一般,瞬时而去。 “好你个凌赤,果真是胆大包天!”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声冷笑,双掌飞动之下,足足七柄飞刀齐齐飞射过去。凌赤以一手“飞龙探云手”将所有飞刀尽皆收入掌心,掌式一抛,七柄飞刀又齐齐飞回过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又是抚掌间,另有七柄飞刀夺势而出! 一阵金银相碰之声,自空中炸裂开来,足足七响! 凌赤身形依旧不落,转身之间,自十四柄下落飞刀之间穿梭而过,手中“折花拳”猛地一拍,沉沉朝着“七绝毒翁”冯六公撞了过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冷笑一声,双足微分,丹田自下一压,沉喝一声,猛拍一掌,竟将凌赤如此一拳给接住。 “好小子,真以为能跟老夫斗了么?” “七绝毒翁”冯六公掌式一换,看似未动分毫,但却一股内力迸射而出,凌赤直被弹飞数步之远。 “七绝毒翁”冯六公朗声笑道:“凌赤啊凌赤,你恐怕是忘了老夫我向来都是以毒称道!我接触毒物这么多年,既然能够被你们称呼一声老毒物,那你的味道,老夫的鼻子一闻便知!自打你一进王府之后,我便处处留意你,昨夜你小子前去城北贩奴场,真当老夫是傻的么?” 凌赤不由得对“七绝毒翁”冯六公这灵敏似狐的鼻子一阵诧异,且看他双目挑动,唯今之计,当是要以救出“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为重,切不可跟“七绝毒翁”冯六公硬碰硬。 只见得凌赤双手负背,将面上的胡须与脓包丢掷一旁,露出了一张风霜扑扑的少年脸庞。 王老爷子定睛一看,顿时不由得一阵失神,哪里想到这凌赤伪装竟是如此的厉害?所幸“七绝毒翁”冯六公早是有所防范,不然按着这少年的路子闹腾下去,他王府的基业,哪里还有存活下去的道理? 风,似刀;日,似火。 数十条长影自日头之下拉长,凉风不断,将众人的衣袍吹得拂拂舞动。 就在这顷刻之间,王府之内早已站上了不知多少条汉子,将凌赤给团团围住。凌赤目光扫去,要想冲出去,此刻已是没了丝毫的机会,要么血战到底,要么就是委曲求全。 但对于凌赤,这并不是一项选择题,他所能够做的,只有不顾一切地迎接战斗! 但“七绝毒翁”冯六公心头的打算,早已是烂熟于心,岂会容凌赤轻易搅乱了他的计划? “凌赤,依照着江湖人对你的描述,想必你这小子此刻又是难忍双拳了吧?”“七绝毒翁”冯六公冷声笑道,“我劝你还是把你的拳头给我收下去,咱们好好一番交易,休叫老夫手下没个轻重,叫堂堂剑泉山庄的吴少庄主两夫妇受了皮肉之苦!” 凌赤双拳紧捏,他向来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可如今在“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手上,却还保留着吴少庄主与宇文珂的性命,就连“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都已落入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手上去。 凌赤终究还是不甘心地垂下了双手,双目狠狠地瞪着“七绝毒翁”冯六公,恨恨道:“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七绝毒翁”冯六公此时却又不再理会凌赤,转而向着王老爷子笑道:“王老爷子,今日这场戏,可并非如此而已!老夫知道王老爷子您昨日基业受损,但请您信老夫一回,等老夫一旦得手,今后的荣华富贵,乃至加官进爵,那都是不在话下!” 王老爷子自是喜不胜喜,他虽不通武艺,但江湖之中做生意,又岂能少了几分江湖气?一等牛耿、凌赤和“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名号出来,王老爷子立时便是知道此事并不简单。更何况就连剑泉山庄的吴少庄主都搬出来了,那定又与不久之后的泰山武林大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是王老爷子能够沾上泰山武林大会的一丁点光彩,那城北贩奴场与城南赌场的生意,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老爷子抿唇一笑,举手间,又是令下人搬来了两张太师椅、一方八卦桌,刚沏好的西湖龙井散发着似苦似甜的香气。 王老爷子斜坐太师椅,招呼着“七绝毒翁”冯六公一起坐下之后,双手将茶杯奉上,嘿嘿笑道:“毒翁自是胸中有丘壑,王某不过只是一介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还得仰仗毒翁安排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咧嘴一笑,嘴唇于茶水之上轻点一下,缓缓搁置茶杯,又将指尖落到了牛耿身上去,道:“你们两个愣着干嘛?我同你们的好友凌赤已有赌约,赌的,便是你们二人谁的武艺更胜一筹。今日,若是你们二人不分出个上下高低,这场戏子,哪里还有看头?” 凌赤难忍胸中盛怒,冲着“七绝毒翁”冯六公怒吼道:“老毒物,你有什么,全部都冲着我来!我跟你的恩怨,与他们又有何干?” 却是此时,只听一声“铿锵”之声!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手握双剑,剑身猛地一震,自是金光璀璨!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双足一跃,长剑后摆,宛若双翅振翼的凤凰直飞冲天,跃到了擂台之中。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剑气一落,双剑相贴,平平推出,如是排山倒海的剑势自剑尖迸出。王府之内的汉子都是一阵叫好,心想今日可有一场好戏! “牛兄,看来今日一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牛耿摇了摇头,要他对自己朋友出剑,这简直比在他胸口剜血还要疼上十倍不止。可若要是他们二人再不出手,那吴少庄主两夫妇的性命又该何去何从? 牛耿终于是耐不住了,提着长剑,大步走上了擂台之上。他没有施展出任何的身法,就只是平平地走着,但是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至极。 凌赤闭上双目,不肯眼睁睁看着这两人自相残杀的惨状。 “七绝毒翁”冯六公饶有兴致地看着擂台,心头猛地升起了一股快意,他所心心念念的好戏,可才不止这么一点呢! 且见得“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双剑震荡,磅礴剑气迸射而出,一招“比翼双飞”,摆好了架势。 而牛耿,右手握剑,左手手指点在了剑尖之上,剑身横在胸膛,平平推出…… “且慢!”“七绝毒翁”冯六公一声喝止,“凌赤少侠,既然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赌局。总得要赌些什么吧?” 凌赤双目就要喷出火焰,只字未吐。 “来吧,我是主人,你是客人,我也便尽尽地主之谊,让你先下注吧!” “七绝毒翁”冯六公此话却是要凌赤来定夺谁的生死,更是在凌赤的伤口之上撒下了好一层盐巴。 凌赤再也忍不住,怒吼道:“放了他们二人,我随你发落!” “七绝毒翁”冯六公却是冷笑一声,嘴唇又将茶水细品,一副怅然样子,说道:“甭说了吧,凌赤少侠。你们都是些重情重义的人,自然是不适合在江湖里闯荡的。你怎么会随我发落呢?若是我让你交出昨夜里,你救出的那个少年,你会老老实实地把人交出来么?” 凌赤一时语塞,刹那之间,顿觉自己此刻竟然是如此的无力。可是要凌赤眼睁睁看着牛耿与“龙凤双分剑”二人相互拼命,更要让自己去定夺他们二人的生死,那更是比死亡更加残酷的罪行。 凌赤双目发红,恨不得立时将“七绝毒翁”冯六公碎尸万端,但自己却只能够漠然站着,眼看着擂台之上,“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持剑相对,一股莫名的懊悔之意涌上了心头。 “凌赤少侠,赌牛兄吧!牛兄深得静空道人真传,武功自是比我高上不少的!”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一声朗笑,回绝天地之间,尽显男子气概! 凌赤嘴唇翕动,更是难以言语,惨然道:“不,你们二人都不准出手!” 牛耿亦是一番心伤,眼神之中一阵灰暗,道:“凌赤少侠,这江湖终归不是我所应该在的地方。今日或许便是咱们最后一次相见了,等你事情做完,也别在江湖之中久待了吧,太累了!” 牛耿所说,句句都是真心实意,不由间,已是热泪盈眶。 凌赤大吼一声,可“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已然相斗起来。“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双剑以快打慢,牛耿招式虽慢,但端的剑招奇妙,每每一剑,便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处处招式给封堵住。 “不!不!不!”凌赤怒吼道,“你们快停手!” 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却不见得半分停手的意思,剑招越舞越快,剑刃不长眼,稍不注意,只怕是人命就将终结。 “哼,才离开我多久,本门武功就叫你荒废至此了么?” 突然间,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厉喝,一道青灰色道袍突然自天边飘来…… 第二百四十四章:站起 那一袭青灰色道袍之人,身形忽隐忽现,一袭白鞘宝剑斜背在后,身形一落,只如鼎足而立的青鸟。 白须微长,但眉目之间,一股清气卷携着一股肃杀,朝着擂台狠狠瞪了过去。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都是双双停下手中长剑,一经打望过来,牛耿顿时不由得一阵惊呼:“师父!” 凌赤更是大惊,这面前青灰色道袍之人,不正是他的宿命仇敌——长门派静空道人么? 静空道人的目光根本没有在凌赤身上停留,只是直直地望着擂台之上的牛耿,语气冷漠之中带着一股愠怒。 “我长门派历年来都是人才辈出,我破格收了你作为弟子,却不料,竟然将我堂堂‘飞清折翼剑’落至如此窝囊的地步!” 静空道人突然的出现,更无疑使得在场每一个人都是震惊失色。其中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凌赤与“七绝毒翁”冯六公。 凌赤的震惊,源于他与静空道人之间的恩怨;而“七绝毒翁”冯六公的震惊,却是源于对于静空道人那高深莫测武功的恐惧。 要知道,整个江湖之中,迈入“凤鸣之境”与“龙吟之境”的高手并不多。泰山少林寺的静深大师与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盖龙,此二人已是迈入“龙吟之境”;而目前所被江湖人所确认的“凤鸣之境”高手,也仅仅只有长门派静空道人一个人而已。 先前,凌赤不过仅仅是一次“百兽齐鸣”的咆哮,便将“七绝毒翁”冯六公给吓跑,如今真正迈入了“凤鸣之境”的高手赶来,“七绝毒翁”冯六公岂有不担惊受怕的道理? 但长门派素来少有行走江湖,此番前来,静空道人也定然是一个人罢了。静空道人的武功再高,这王府,也该是“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地盘,总还是给他壮了点士气。 “七绝毒翁”冯六公故意咳嗽一阵,继而说道:“静空道人,真是良久未见!老夫这么阔别江湖数年,跟老朋友们也都快要断了联系。今日能于道长您相逢,真是好大的欢喜!”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番奉承之下,静空道人却是理都不理,只是对着擂台上的牛耿吼道:“逆徒,你已经同我长门派断了联系,今日还敢用我长门派的剑法,真是胆大包天!” 牛耿一顿语塞,不知该要从何说起,嘴唇翕动一阵,只弱弱吐出二字:“师父……” 岂料静空道人却又是一声怒骂:“哼,无耻乡间小儿,早就被我长门派逐出师门,今日却还有脸来叫我师父?我静空,丢不起这个人!” 牛耿自幼被静空道人带出农田,于长门派被静空道人所养大。虽然静空道人对其严苛以待,可养育之恩,依旧对于牛耿是没齿难忘。如今静空道人开口无情,本就处于死生之间艰难境地的牛耿,无疑又是落下了一记疮疤,心中直揪得发疼。 “臭道士,若是不会说话,那你便不要说话好了!” 凌赤难忍心头怒气,终于是在此刻发作出来。 静空道人缓缓转过头来,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凶狠,语气冷冰冰的,道:“凌氏孤儿,又是你这个家伙。” “是小爷我,又怎样?” 凌赤说着,立时身形一闪,双拳抖擞,朝着静空道人扑了过去。 “无知小儿,敢来受我一掌!” 霎时间,一阵青风自静空道人周遭肆虐,青灰色的道袍被高高吹起,如是双翼展开。静空道人一掌平推,数十道掌风自袖袍之中迸发而出! 凌赤“折花拳”还未近身,那冰凉彻骨的掌风立时拂来,凌赤难以再前进数步,双拳一换招式,丹田内力汹涌澎湃,将这数十道掌风全都挡下! 静空道人的双眉一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哦?竟然敢硬抗我的‘青云掌‘?好小子,多久未见,功夫大涨呀!” 凌赤所幸换招及时,将“九龙血甲”的武功瞬时使出,否则,以静空道人“青云掌”那开山裂石的武功,凌赤只怕早已被“青云掌”的掌风给撕碎开来。 凌赤抹了抹嘴角,慌忙情急之下所施展出来的“九龙血甲”虽然没有像对付静念大师时候那般被打爆,但无疑也令凌赤受了一点内伤。 趁着无人注意,凌赤急忙抹去了嘴角的血液,苍白的脸上挂上了笑意:“哼,如何?小爷我的武功多的是,来吧,倒来试试看!” 静空道人却是将袖袍一摆,目光又转向了擂台之上的牛耿,冷冷道:“贫道今日前来,可不是跟你这无知小儿嬉戏的。” 静空道人又是继续说道:“牛耿,念在你这逆徒自幼在我手下长大的份儿上,只要你今日求为师一句话。为师立刻便带你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牛耿目光之中泛着泪光,面对静空道人的言语,无疑是温暖至极。但是如今之牛耿已非当初对静空道人的号令惟命是从的牛耿了,在他的心中,远远有太多东西比生命重要得多。此时要牛耿为了苟且偷生,而放弃“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凌赤还有吴少庄主等人,那无疑是在牛耿的心口上挖肉。 牛耿笑着叹息,眼中热泪滚滚而下:“师父,孩儿不孝,如果可以,定当重归师门。只可惜,如今却又要再一次违背你的意思了,师父,孩儿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恕难从命!” 静空道人微微一惊,心头冷不丁地被牛耿这话覆上了一层冰霜。他此次前来,为的是泰山武林大会,但眼见牛耿受难,多年以来,就如此一个弟子,他岂有不心疼的道理?可三番五次地劝说,牛耿竟然还是不听,静空道人那孤傲的性子,也不由得一阵愤怒。 静空道人仰天长啸,叫声之中,凤鸣之声大作! “七绝毒翁”冯六公立时脸上失色,暗暗叫苦:“糟了,这个贼道人要干嘛?” 只见得静空道人突然一转头,目光冰冷地望着“七绝毒翁”冯六公,杀气四起! “七绝毒翁”冯六公也是被静空道人瞧得心头直冒寒气,赶紧问道:“道长有何贵干?” 静空道人冷冷说道:“我那逆徒如今已被长门派驱逐出去,既是如此,贫道本不该出手。可他却要用我的‘飞清折翼剑’对阵那人,若是输了,丢的便是我堂堂长门派的情面!若是毒翁允许,贫道在旁指点一二,只要牛耿赢了那家伙,我定然亲手将牛耿人头奉上!” 在场之人,更是没有一个人会想到静空道人会说出此等绝情的话语。 凌赤更是发疯一般怒吼道:“静空贼道,你的心肠真的是由石头做的么?你要杀谁?先把我凌赤杀了吧!你不杀了我凌赤,我凌赤迟早要将你长门派屠尽满门!” 凌赤心急如焚,不由间,静念大师的真气又是随着凌赤的愤怒一阵乱蹿。凌赤难以平息体内内力的暴动,喉间一甜,鲜血自喉中狂喷而出。 凌赤身子立时歪倒,趴在了地上,可目光却依旧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静空道人,恨恨道:“静空贼道,有本事,先把我给杀了!” 静空道人冷笑一声:“区区无知小儿,好好养一阵吧!我堂堂长门派的‘飞清折翼剑’之下,不杀没有本事的家伙!” 凌赤心头何等盛怒,可此刻却连站都站不起来,一步步受尽屈辱,一步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珍视的每一个人就快要丧去性命。 这莫非就是凌赤命中注定所要面临的劫难吗? “不可!不可!”凌赤口中又是狂喷出好几口殷红的血液,“我凌赤还没死!就算是死,我也要堂堂正正地死!我凌赤是九鹏寨的人,就绝对不会是一个窝囊废!” 凌赤颤抖的身躯渐渐舞得整个地面都是鲜血,凌赤一遍又一遍,爬起,又跌倒;跌倒,却还在努力地爬起…… 静空道人不由得被凌赤所刺激到了,眼神望了过来,少了几分轻蔑,多了几分尊重,但语气依旧是相当的冰冷:“果然是个无知小儿,你再这样强撑下去,就算没有人要杀害你,你自己便把自己给害死了。”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见状,都是趴在擂台上,对着凌赤哭喊道:“凌赤少侠,千万保重身体!不要再坚持了,趁你还有力气,快逃了吧!” 凌赤耳朵里听不见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声音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站起来!站起来!” 凌赤跌跌撞撞,最后也是双膝跪地。凌赤猛地一拳拍在青石板上,拳面都是鲜血,与凌赤垂下的热泪交融在一起,凌赤一遍又一遍痛骂着自己:“凌赤,你就是个废物!凌赤,你快站起来啊!废物,你到底能不能站起来!” 静空道人摇了摇头,终于是将手自宽大的袖袍之中伸出,喃喃道:“无知小儿,既是愚蠢活到了现在,那我也便送你一程吧。下辈子,记得活得聪明点儿!” 第二百四十五章:鸾凤 静空道人手掌上翻,一抹青紫色气流围绕着其手腕,渐渐积聚到了他的掌心。这股气流迸射出几道无形的威亚,蹦!蹦!蹦! “凌赤少侠!赶快躲开!” 牛耿趴在擂台之上,对着凌赤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只因静空道人这么一记掌式,并非虚招,乃是静空道人成名绝技“青云掌”之中的一路杀招! 凌赤双膝跪地,肩头更是不住地颤抖着,静念大师种植在他体内的内力于此刻发作起来,更比先前几次还要厉害上好几分! 静空道人一双鹰目之中流落出几丝惊异,他已迈入了“凤鸣之境”,不仅仅是内力深不可测,观察别人内力的本事,亦是一绝。 而在他的目光之中,凌赤仿佛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风暴的阵眼! “此子留下,果然是个祸患!”静空道人心头发狠,“此刻再不将这个小子除去,恐怕今后更是危害无穷!” 静空道人的心底下了决心,手中的“青云掌”内力亦是成倍地翻涌着,这一次,静空道人将要爆发的,乃是他成名之后,所从未展现过的恐怖实力! 千万缕冰风自静空道人的掌心爆发,隐隐之中,宛若是一只冰晶凤凰一般,朝着凌赤席卷而去! 由千万缕冰风所聚集而成的冰晶凤凰张开双翼,立时将凌赤给死死围在其中。静空道人双掌不停,脚步不断地窜动,在凌赤的周边幻化出了无数道重影,纷纷朝着凌赤出掌。 他深知寻常掌式根本难以将凌赤一击杀死,如今的凌赤既然是暴风的阵眼,那么只要将凌赤所能造成的那一股风暴给消灭,剩下凌赤的躯壳,还有什么后顾之忧呢? 静空道人正是如此想着,千万掌法下的冰晶凤凰更是迸射出无数道寒气,如是刀刃一般朝着凌赤齐齐刺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本以为隐居多年之后,自己的功力已是大有所成,如今一看静空道人的招式,不由得一阵胆战心惊,暗暗道:“所幸这么一招不是用在了我的身上!” 处于静空道人“青云掌”掌力之下的凌赤,被无数柄风刃将身上衣衫尽皆割破,无数道伤疤迸出血液,将遍地直撒。 静空道人突然定足,双目爆发出一道凶光,沉声喝道:“鸾凤九天!” 凤鸣之声顿时响彻整个王府! 静空道人此招毫不留情,身形一顿,双掌合十,再翻开,撑苍天、破九州! 千万道冰风凝绝而成的冰晶凤凰“哗”的一震,如是寒冰凝固一般,瞬时在静空道人一声沉喝之下,爆炸出无数碎片! 每一粒碎片都是一道风刃,而身处于其中的凌赤,便是所有风刃切割的对象! “小爷我等的就是此刻!” 凌赤突然站起身来,浑身的伤疤不在往外溢血,而是迅速渗透出一层又一层浓密的黑气,隐隐像是形成了一道屏障般,将所有的风刃尽皆挡下。 静空道人眼神一惊,突然厉声喝道:“你以为这些风刃便是‘鸾凤九天’了吗?小子,你太天真了!” 静空道人这时候才身形一闪,顺而冲入了那层层黑气之中,手掌已然凝聚成了青色,周遭若隐若现一团云雾,原来这才是“青云掌”的真正面目! “鸾凤九天!” 凌赤亦是不甘示弱,没有出任何的拳头,只是将自己的胸膛硬扛了上去,狂声嘶吼道:“九龙血甲!” 层层黑气之中渐渐迸射出一道青光,青光烂漫,瞬时将整片黑气所驱散。 众人都是迫不及待地定睛一看,只见得烟尘散去,一袭青灰色道袍的静空道人双手负背,脸色出奇的难看,甚至右手还在不住地发抖…… 静空道人虽然不及来之前的半分风雅,但相较之下,凌赤已是倒地,鲜血浸满全身,双目闭上,似乎没了动静。 牛耿和“龙凤双分剑”龙阿成都是齐声惊呼道:“凌赤少侠!” 静空道人皱紧的双眉闪现出几丝迟疑神韵,他显然也是被凌赤所震惊到了。当初不过只是一个于九鹏寨轻易摆弄于手掌间的少年,此时竟然有了这般恐怖的实力。 静空道人沉声喝道:“你们放心吧,这小子暂时还死不了。” 牛耿与“龙凤双分剑”龙阿成都是面露难色,凌赤此刻就算是死不了,可却又同死亡何异?周遭尽是王府的人,凌赤身受重伤,更是难以苏醒过来,莫非,这王府便是他们生命的最后一站么? 静空道人缓缓转过头,目光对着牛耿缓缓落下,冷冷道:“当初在九鹏寨,就是你定要放了这个小子;后来在南海四方茶馆,你更是不惜同师门决裂,也一定要保全了这个小子。如今看来,这个小子虽然没死在了我那手‘鸾凤九天’之下,但我还不信,他如今还能逃脱不成!” 静空道人正说着,手掌缓缓摸向了背上长剑,寒光一射,长剑缓缓落下,自地上留下了好一道清影。 “道长千万住手!” “七绝毒翁”冯六公突然沉声喝止道:“道长,这小子于我还大有用处,千万别杀了他!” “七绝毒翁”冯六公此时的呼喊无疑是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凌赤同他乃是仇敌的身份,本是众人皆知,岂料此刻凌赤明明早已昏迷重伤,乃是杀掉凌赤最好的机会,可“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要提出留下凌赤一条性命! 静空道人脑袋微侧,目光似刀似风,冷冷道:“你?有算得上是个什么东西!” 静空道人目光一恨,剑尖直下,朝着凌赤刺了上去—— 叮当! 足足七柄飞刀一齐朝着静空道人破空刺去! 静空道人一手“青云掌”,一手“飞清折翼剑”,立时将七柄飞刀尽皆挡下。此时的静空道人已是杀意四起,而“七绝毒翁”冯六公此举无疑更是给静空道人胸腔的怒火又加了一把柴火,烧得更旺! “七绝毒翁”冯六公身形迅速,出手更是如风如电,指缝之间尽是一柄飞刀,形成了好一个爪状兵器,朝着静空道人施展过去。 静空道人杀凌赤的确可以一剑了断,但“七绝毒翁”冯六公自非庸手,哪怕只是在一瞬间,静空道人也会难免受伤,只好抛开凌赤,专心应对起了“七绝毒翁”冯六公。 “毒翁,你当真是要同贫道作对么?” 静空道人的语气之中已是盛怒,强行克制着自己,但无疑已是动了杀心。 “七绝毒翁”冯六公武功虽是稍逊于静空道人,但此刻不知怎得,凌赤对他仿佛极为重要似的,竟是要豁出了性命也要保护住凌赤。 “道长,这个小子偷了我的东西,我定要让他偿还回来!” “什么东西?”静空道人的语气越发愤怒起来,“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我堂堂长门派静空道人是给不了你的!” “七绝毒翁”冯六公哀声一叹,手中飞刀突然自指缝之间迸射而出! 静空道人专心对付着“七绝毒翁”冯六公的爪法,飞刀猛地爆射而来,已是意料之外,所幸功夫极深。只见得静空道人将手中长剑一竖,以一记“千里冰封”将足足三柄飞刀打落在地。 而“七绝毒翁”冯六公手中不停,虽是飞出了三柄飞刀,然而指缝之间却又是插满了飞刀,出手丝毫不见得慢上半分。 静空道人动了怒火,手中“飞清折翼剑”更是一绝,比牛耿使出来更要厉害上不下十倍! 牛耿与“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相视一眼,一股默契自胸腔涌出,他们所忌惮的人不过是“七绝毒翁”冯六公罢了。此时的静空道人与“七绝毒翁”冯六公都是忙着打自己的,两人更应是合力将凌赤救出才行。 此次出手,虽然对于被“七绝毒翁”冯六公擒走的吴少庄主是一桩伤害,可如今凌赤已是落入了危机,若是少了凌赤,那么拯救出吴少庄主定是更为艰难。 两人甚是默契,相视之后不过三息时间,两人立时身形一转,分别朝向两边,一个使着“龙凤双分剑”,另一个则是施展出“飞清折翼剑”,两种剑法分两路,将专心致志观看“七绝毒翁”冯六公和静空道人比武的王府大汉立时打得满地找牙。 如此之下,两人瞬时也紧跟着杀出一条血路。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看着二人身手一旦施展出来,王府卫士有几个挡得住的?刚要冲出去,却不料静空道人的好一手“飞清折翼剑”却是死死将他给缠住了,根本无暇去管“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二人。 “七绝毒翁”冯六公不由得恼羞成怒大骂道:“静空,你这个贼道士!现如今人都快要跑了,莫非你还要跟我打吗?” 静空道人长息一口气,厉声喝道:“他们跑便跑,自是与我无关!你既然敢拦我,那我便要先把你打趴下再说!” “你的仇人就快被他们给救出去了!” 静空道人却是一股劲,依旧说道:“就算不救出去,你还不是会阻拦我,倒不如让他们带走,我杀了你,再去追杀他们!” 第二百四十六章:援手 静空道人的语气之中尽是冰凉,不知是本能古怪的性子驱使,还是彻底被拦路的“七绝毒翁”冯六公给激怒了。但无论如何,他的心里,总还是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自那乡里间将牛耿带回长门派,这么多年的心血尽都灌注给了牛耿独自一个孩子,虽未人父,却又同牛耿的父亲有什么区别?天底下又有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天底下又会有哪个师父不愿意自己的徒弟一辈子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呢? 静空道人性格孤傲,这些心思,他自然不会表露出来。但凌赤他是一定要杀的,可如今,稍稍放下杀死凌赤的念头,或许也就能够救下牛耿一条性命,静空道人也是一阵揪心,选择了义无反顾。 “七绝毒翁”冯六公也终于被静空道人给激怒了,双手十指猛地一张,足足八柄飞刀尽都朝着静空道人急急刺去。 静空道人又是将长剑一竖,好一个“千里冰封”再一次锁住了八柄飞刀的去势。 “七绝毒翁”冯六公再不出狠手,恐怕真的也便会被静空道人给打败。只见得“七绝毒翁”眼神之中的杀气越来越盛,终于十指交叉,闪电般的速度一记冲拳猛朝着静空道人砸了过去。 静空道人眼神微眯,依然看出来“七绝毒翁”冯六公此招并不简单,十指合一不仅仅是要增大这么一记冲拳的攻击力,更深的原因,却是藏在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掌心之中。 本能够硬扛下此拳的静空道人终于是选择了退让半步,身形犹如一只青凤,滑脱而去,自腋下猛刺出一剑! “七绝毒翁”冯六公见这么一招剑势何其了得,立时双掌一分,一团紫黑毒气自掌心爆发而出。“七绝毒翁”冯六公双掌不停,一掌又一掌,将一团团毒气朝着静空道人砸了过去。 静空道人眉头紧皱,虽是他的武功比之“七绝毒翁”冯六公更高上了一筹,但是“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名号之中本就带了一个“毒”字,那么他的毒功自然是不在话下。 静空道人已是一手“青云掌”自掌心喷薄而出,千万缕冷风猛地呼出,毒气一遇上极寒之气的“青云掌”立时散开,消散不见。 “七绝毒翁”冯六公却是冷笑一声:“道长啊道长,你的功夫果然是不赖!” 静空道人语气依旧是冰冷如斯:“你的毒功看来,也是大有所成!” “七绝毒翁”却是哼了一声,说道:“大有所成?道长还没有中过老夫的毒掌,怎么会知道我的毒功大有所成呢?” 要知道,“七绝毒翁”冯六公在还未归隐之时,就以一手“天魔七毒掌”闻名于江湖。中了这“天魔七毒掌”的人,脸色只有死青,口吐白沫,死者的尸身更是足足有七日不可触碰,一旦触碰,又会引发中毒。 便是由于这么一个阴险歹毒的“天魔七毒掌”,江湖中人这才将冯六公称作了“七绝毒翁”。 此时的“七绝毒翁”冯六公无疑是恐怖的,只因为他的手掌已是由血脉都转化成了紫黑色,暴起的黑色筋脉,无疑也便告诉了静空道人一件事:“天魔七毒掌”已是准备就绪! 静空道人浓眉紧皱,立刻撤回了“青云掌”,手中的一柄精钢长剑于“七绝毒翁”冯六公的面前左削右砍。 “七绝毒翁”冯六公又是指缝之间插满了飞刀,原本锃亮的飞刀一碰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手掌,立时也变成了纯纯的紫黑色。 静空道人的宝剑与“七绝毒翁”冯六公的飞刀一碰,立时只见得静空道人长剑之上已是缓缓带着了一股紫黑之气。 这股紫黑之气缓缓蔓延开来,静空道人于心中大叫一声“不妙”,急忙撤开了长剑,身子滑出数步。 “你的毒功竟然已经修炼到了如此地步!” 静空道人心中的惊讶真是比天还高,毒气竟然会于器物之上蔓延,若不是静空道人及时撤剑,只怕早已是中毒,后患无穷! “七绝毒翁”冯六公冷笑一声,道:“世界上的人都在争相比着谁的武功更胜一筹,我倒想知道,就算你们是有天大的武功,只要中了我的毒掌,还有什么本事活命!” “七绝毒翁”冯六公说着,手上功夫越来越快,一手“天魔七毒掌”更是惊觉天下! 静空道人此刻也知道没有了长剑,要同“七绝毒翁”冯六公打近身战,那无疑是自寻死路。毕竟稍稍有一个不注意,那么便会中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剧毒。 静空道人只好双眉紧皱,身形化作了一片霞光,躲开“七绝毒翁”冯六公老远,手中“青云掌”掌法迅速施展开来,千万缕掌风又朝着“七绝毒翁”冯六公冲刷而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却是一声冷笑,手中紫黑色散发毒气的飞刀亦是朝着静空道人飞了过来。 “七绝毒翁”冯六公不仅是武功高深,毒术一绝,论起了他的好一手暗器功夫,亦是江湖之中少有人能够与之相比。 只见得足足三柄飞刀破空而来,将静空道人的“青云掌”掌风撕碎。静空道人呵哈一声,凤鸣之声又是大作,一股强大的气流顿时将三柄飞刀给震落。 却说一旁杀出两条血路的“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眼见静空道人与“七绝毒翁”冯六公打得不可开交,也是将王府一众汉子打倒,很快便将凌赤给救住。 然而当两人一回头,只见得王府汉子已然将三人团团围住。 王老爷子不愧是行走江湖大半辈子的人,明知道论功夫,手下的卫士都打不过“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二人,早已安排好三十多个弓箭手,将三人团团围住。 只要王老爷子此时发号施令,那么毋庸置疑的,“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牛耿还有至今重伤昏迷的凌赤都是会被千万箭雨给射成刺猬。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背着凌赤,侧头问牛耿说道:“牛兄,咱们如今该要怎么办?” 牛耿天生愚钝,见了这王府的阵仗,虽不至于要慌了神,可也是绞尽脑汁,也不知道下一步该要如何走。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一声叹气,立时将双剑一分,冷冷道:“牛兄,看来这次,要么咱们一起死,要么我就先死了!” 牛耿急忙大吼道:“不可,龙兄,咱们一定都要活着冲出去!”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伤悲,将背上的凌赤抗在了牛耿的肩上,缓缓开口说道:“牛兄,王老爷子至今还未放箭,为的便是方才‘七绝毒翁’那个老毒物说过了,凌赤不能死。但是咱们这么耗着,迟早会出问题。你且等着,我现在就去将面前那群弓箭手给干掉,你趁此机会,快带了凌赤少侠逃出去!” “不可、不可!”牛耿扛着凌赤,刚要冲上前去阻拦“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可“龙凤双分剑”龙阿成身形太快,牛耿扛着凌赤,加之大腿的伤势,根本拦不了他。 “一群酒囊饭袋,倒来与龙某过过招吧!”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已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这么一冲上去,只见得好些弓箭顿时夺弦而出—— “住手!” 飞出的弓箭不过只有七八支,但如此一声厉喝之下,所有的弓箭手都是将绷紧的弓弦全都放下。 这一生呐喊,竟然是从王老爷子口中喊出来的。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竟然没又收到一点伤,呆呆地看着停下的弓箭手,脑袋转向了不远处的王老爷子。 只见得王老爷子面色慌张,脖子上不知何时竟然已被架上了好一柄钢刀。在王老爷子的身后,一个独眼汉子咧嘴笑道:“龙兄,牛兄,抱歉,周某来迟了!” “独眼狮子”周洪! “独眼狮子”周洪此话刚刚说完,只见得围绕着牛耿、凌赤与“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三人的王府卫士全都倒地不起。 这镇子里聚集的丐帮弟子竟然全都在此时赶到了此处,立时将王府一众卫士打趴下! “独眼狮子”周洪咧嘴一笑,道:“牛兄,龙兄,赶快带着凌赤少侠走!” 牛耿与“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对着“独眼狮子”周洪点了点头,立刻在丐帮弟子的掩护之下逃出了王府。 而“独眼狮子”周洪凑近了王老爷子的耳边,语气之中几分戏谑,又带上了几分杀气:“王老爷子,称霸一方这么多年,为恶不少吧?今日,我丐帮好汉就要替天行道,收了你这个逆贼!” “独眼狮子”周洪说罢,手中钢刀微微一滑,王老爷子的脖颈上顿时留下了一线红痕,当场死去。 “独眼狮子”周洪也是趁着“七绝毒翁”冯六公与静空道人相斗甚为激烈,急忙带了剩下的丐帮弟子急忙离开了王府。 第二百四十七章:蛊人 王府之内,已是一阵大乱。 丐帮弟子不仅仅是武艺高强,常年里奔波四处江湖,这制造混乱的本事,亦是江湖之中少有的厉害。 虽是仗着一身本事溜得快,可丐帮弟子此刻离去,竟然也不忘了点上一阵火,使得王府之中更是乱得慌张。 王府上上下下尽是来回奔走,没了王老爷子的王府,此刻更是步步维艰,执掌王府的担子也就落到了王府管家与“七绝毒翁”冯六公之手。 而“七绝毒翁“冯六公此刻正与静空道人打得是忘乎你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招呼人救火? 担子也便落入了王府管家的肩上。 所以说,这才是真的“树倒猢狲散“。王府管家不仅没有丝毫打算救火的意思,反倒是一个劲儿冲到了还没起火的各处宅院,尽自己所能,将能够抗走得金银珠宝装得是盆满钵满,赶紧离了王府而去。 这并不是说王府管家心里面没存着接管王府的意思,毕竟王老爷子膝下无子,如今王老爷子既然已经被“独眼狮子“周洪给杀了。按理说,这王府的一切生意也都该归到王府管家的手上。 但王府管家既然跟了王老爷子这么些年,那些底细又岂会摸不清楚的道理?王老爷子能够称霸这么些年,所招惹下的仇家亦是数不胜数。如今既然王老爷子没了,那些个仇家自然是争先恐后地要瓜分王府产业,哪里还有这个王府管家所能够插手的事情。 多一事,自然是不如少一事。 王府管家也就如此带着好些金银财宝,一溜烟的逃出了王府。 王府之中打算一走了之的人,可还不只是王府管家独自一个人而已,霎时间,除了“七绝毒翁”冯六公与静空道人打得不可开交之外,王府上下所有人都是争着要将王府一抢而空。 火势也就因为没人控制,变得越发的艰险。 此等艰难的境遇之下,“七绝毒翁”冯六公也只觉不可久战,手中飞刀夺势而出,紫黑色的飞刀穿过烈火,直往静空道人胸膛刺去。 静空道人虽远,且手无可远程发动的暗器,但端的使了一手极妙的“青云掌”。静空道人手掌间玄妙非常的掌风,将面前重重燃烧的烈火吹出。汹涌的火舌如是数十条火龙般,在静空道人的“青云掌”之下咆哮。 紫黑色的飞刀极速刺来,静空道人掌心一捏,火舌被“青云掌”掌风吹动,竟将飞刀吞噬其中。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见王府大乱,也不由得一阵心不在焉,深思熟虑后,一声沉喝:“道长,那几个小贼已然溜了去,咱们还是莫要继续打了吧?” 静空道人一声冷笑:“为何不战?莫非这些年来,你隐姓埋名后,连当初那不怕天、不怕地的胆子也一样跪没了么?” 这声冷嘲热讽更是深深刺痛着“七绝毒翁”冯六公,竟让“七绝毒翁”冯六公满脸涨红,怒吼道:“静空道人,我给了你台阶下,你莫要给脸不要脸!就算是你已经迈入了‘凤鸣之境’,可要跟老夫硬碰硬,你多少得要扒下一层皮来!” “好,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是,能够叫贫道落下一层皮!” 静空道人此刻已是斗志昂扬,身形自火海之中穿梭,不时间火舌已将他那青灰色的道袍燃出些许破洞。但是很快却又被静空道人的“青云掌”掌力化解。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见静空道人如此凶悍,更是不敢示弱,将“天魔七毒掌”层层施展开来,与静空道人又是一番交手。 却是此时,且听一声爆炸声起。 轰鸣一声重响,只如天地炸裂,威力巨大! 又是一处房屋不知被何引爆开来,“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望去,不由得失神,额顶爆冒青筋:“滚!” “七绝毒翁”冯六公不顾一切往那房屋处冲了过去,静空道人见“七绝毒翁”冯六公要逃,更是脚底轻功施展开来。 “老夫说过了,给我滚!”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声厉喝,手中“天魔七毒掌”霍然一拍,紧随其后又是足足七柄飞刀破空而出。 火舌乱冒,浓烟滚滚! 静空道人险些就要抓住“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衣襟,却不料一根四人合抱的柱子突然坍塌而下。静空道人急忙往后撤身,一阵烟火爆炸。 静空道人冲出火海,却早已没有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身影。 话说“七绝毒翁”冯六公此时避战,又是为何? 原来方才爆炸坍塌的一处房屋,乃是“七绝毒翁”冯六公的隐秘处所在,其中藏着他的好一方大宝。“七绝毒翁”冯六公将之视为生命紧要,自然是不顾一切冲向了那处。 且见得火光依旧,“七绝毒翁”冯六公冲了过来,房屋已塌,火海之中竟然隐隐可见一抹高大雄壮的身影。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发光,正要上前,却不料背后突然一道剑气攻来。 “贼道士,你莫要真的以为老夫奈何不了你!” “七绝毒翁”冯六公愤怒吼着,身形一转,“天魔七毒掌”顺势而出。 而那道剑光一滑、一钻,竟是迎着“天魔七毒掌”而上! “七绝毒翁”冯六公慌忙之中,这才看清面前一个面带薄纱的女子。 身姿绰约,秋波传神。 “你就是中原江湖之中最会用毒之人么?” 那女子一声呢喃,如是春风缕过,夏荷烂漫。 “七绝毒翁”冯六公掌力无穷,所爆发出来的毒气更是层层逼近。然而这女子竟然是丝毫不让,剑尖一钻,竟然在“七绝毒翁”冯六公掌心落了一个红点。 “七绝毒翁”冯六公急忙撤手,捂住掌心,面色痛苦,又带着几分惊异:“你是何人?莫非不要命了吗?” 这女子此招一攻,毫无疑问已然中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天魔七毒掌”掌心之毒。 然而这女子表情自若,谈笑之间,与常人无异。如此一来,“七绝毒翁”冯六公更是惊异非常:“怎么回事?老夫......老夫的毒掌?” “所谓‘天魔七毒掌’,原来也不过如此!” 那女子斜尔一笑,身形一飘忽,冲入了火海,火舌舞动,回绕着女子最后的言语:“蛊人乃是我巫鬼族的东西,你竟然敢擅自炼制蛊人?好个老头子,这蛊人制作的不错,那本王也便收下了吧!” 巫鬼族女王! “七绝毒翁”冯六公更是惊诧,暗暗叫苦:“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世间除了巫鬼族那群家伙,还有什么人不怕老夫的‘天魔七毒掌’呢?” 如今巫鬼族女王再一次于中原武林现身,其后又将是掀起好一番波澜,倒是不为人所知。 王府内,人烟渐渐少了,“七绝毒翁”冯六公身后一道青灰色道袍的身影,亦是浓眉紧皱。 静空道人捏紧拳头,心思飘然,想道:“巫鬼族?看来这次的泰山武林大会,有些看头了。” 却说巫鬼族女王冲入了火海之中,那由“七绝毒翁”冯六公亲手炼制的蛊人,不知为何,竟然是紧紧跟在了巫鬼族女王的身后。 巫鬼族女王带着那高大雄壮的蛊人,很快也便离开了王府。 离开人多的小巷,转而进入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巫鬼族女王突然身形一倒,薄纱款款落下,嘴唇已然发紫。 巫鬼族女王对着面前乖巧听话的蛊人,苦苦笑道:“没想到中原武林竟有用毒这般厉害的人物?本王果然还是低估了他们。” 蛊人面无表情,并未回话。 巫鬼族女王自背后取出一把刀,纯黑的刀鞘,隐隐刻有飞鹏印记。 “黑鹏宝刀”! “从今日起,你名叫黑鹏。”巫鬼族女王浅浅笑道,“不用担心本王,这毒虽然了得,可我们巫鬼族才是用毒的高手。本王只要稍微调息片刻,功力自然恢复。” 此话刚闭,巫鬼族女王也便靠在了蛊人黑鹏的肩膀上。蛊人黑鹏将巫鬼族女王抱起,缓缓往树林深处走去。 深林深处,难见人烟,只有鸟兽齐鸣。 而巫鬼族女王只是冷冷笑着,带着些许恨意,道:“凌赤,本王总该是要来找你的。” 那一场大火,将巫鬼族数年一来的心血尽都烧毁。真凶不是凌赤,但巫鬼族女王已然查明了真凶,她心中已然有了一个谨慎的计划。 她要依靠着凌赤的力量复仇,再带着所以巫鬼族族人的愿望,登上中原武林最高的王座。 早早重伤昏迷的凌赤自然不知道巫鬼族女王已然到了此处,而所去的地方,便是他也将前往的泰山武林大会。 牛耿和“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一将凌赤带出,便是马不停蹄往郎中处赶。 此时不仅仅是王府大乱,就连城内也是因为王府的大火开始混乱起来。 官兵四处奔逃,百姓争相凑着看热闹,不平静的一切,也隐隐预示着不远之后,江湖又将要掀起的一番腥风血雨。 而此刻的凌赤,鼻息却是越发微弱起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蛊人 那一袭青灰色道袍之人,身形忽隐忽现,一袭白鞘宝剑斜背在后,身形一落,只如鼎足而立的青鸟。 白须微长,但眉目之间,一股清气卷携着一股肃杀,朝着擂台狠狠瞪了过去。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都是双双停下手中长剑,一经打望过来,牛耿顿时不由得一阵惊呼:“师父!” 凌赤更是大惊,这面前青灰色道袍之人,不正是他的宿命仇敌——长门派静空道人么? 静空道人的目光根本没有在凌赤身上停留,只是直直地望着擂台之上的牛耿,语气冷漠之中带着一股愠怒。 “我长门派历年来都是人才辈出,我破格收了你作为弟子,却不料,竟然将我堂堂‘飞清折翼剑’落至如此窝囊的地步!” 静空道人突然的出现,更无疑使得在场每一个人都是震惊失色。其中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凌赤与“七绝毒翁”冯六公。 凌赤的震惊,源于他与静空道人之间的恩怨;而“七绝毒翁”冯六公的震惊,却是源于对于静空道人那高深莫测武功的恐惧。 要知道,整个江湖之中,迈入“凤鸣之境”与“龙吟之境”的高手并不多。泰山少林寺的静深大师与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盖龙,此二人已是迈入“龙吟之境”;而目前所被江湖人所确认的“凤鸣之境”高手,也仅仅只有长门派静空道人一个人而已。 先前,凌赤不过仅仅是一次“百兽齐鸣”的咆哮,便将“七绝毒翁”冯六公给吓跑,如今真正迈入了“凤鸣之境”的高手赶来,“七绝毒翁”冯六公岂有不担惊受怕的道理? 但长门派素来少有行走江湖,此番前来,静空道人也定然是一个人罢了。静空道人的武功再高,这王府,也该是“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地盘,总还是给他壮了点士气。 “七绝毒翁”冯六公故意咳嗽一阵,继而说道:“静空道人,真是良久未见!老夫这么阔别江湖数年,跟老朋友们也都快要断了联系。今日能于道长您相逢,真是好大的欢喜!”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番奉承之下,静空道人却是理都不理,只是对着擂台上的牛耿吼道:“逆徒,你已经同我长门派断了联系,今日还敢用我长门派的剑法,真是胆大包天!” 牛耿一顿语塞,不知该要从何说起,嘴唇翕动一阵,只弱弱吐出二字:“师父……” 岂料静空道人却又是一声怒骂:“哼,无耻乡间小儿,早就被我长门派逐出师门,今日却还有脸来叫我师父?我静空,丢不起这个人!” 牛耿自幼被静空道人带出农田,于长门派被静空道人所养大。虽然静空道人对其严苛以待,可养育之恩,依旧对于牛耿是没齿难忘。如今静空道人开口无情,本就处于死生之间艰难境地的牛耿,无疑又是落下了一记疮疤,心中直揪得发疼。 “臭道士,若是不会说话,那你便不要说话好了!” 凌赤难忍心头怒气,终于是在此刻发作出来。 静空道人缓缓转过头来,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凶狠,语气冷冰冰的,道:“凌氏孤儿,又是你这个家伙。” “是小爷我,又怎样?” 凌赤说着,立时身形一闪,双拳抖擞,朝着静空道人扑了过去。 “无知小儿,敢来受我一掌!” 霎时间,一阵青风自静空道人周遭肆虐,青灰色的道袍被高高吹起,如是双翼展开。静空道人一掌平推,数十道掌风自袖袍之中迸发而出! 凌赤“折花拳”还未近身,那冰凉彻骨的掌风立时拂来,凌赤难以再前进数步,双拳一换招式,丹田内力汹涌澎湃,将这数十道掌风全都挡下! 静空道人的双眉一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哦?竟然敢硬抗我的‘青云掌‘?好小子,多久未见,功夫大涨呀!” 凌赤所幸换招及时,将“九龙血甲”的武功瞬时使出,否则,以静空道人“青云掌”那开山裂石的武功,凌赤只怕早已被“青云掌”的掌风给撕碎开来。 凌赤抹了抹嘴角,慌忙情急之下所施展出来的“九龙血甲”虽然没有像对付静念大师时候那般被打爆,但无疑也令凌赤受了一点内伤。 趁着无人注意,凌赤急忙抹去了嘴角的血液,苍白的脸上挂上了笑意:“哼,如何?小爷我的武功多的是,来吧,倒来试试看!” 静空道人却是将袖袍一摆,目光又转向了擂台之上的牛耿,冷冷道:“贫道今日前来,可不是跟你这无知小儿嬉戏的。” 静空道人又是继续说道:“牛耿,念在你这逆徒自幼在我手下长大的份儿上,只要你今日求为师一句话。为师立刻便带你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牛耿目光之中泛着泪光,面对静空道人的言语,无疑是温暖至极。但是如今之牛耿已非当初对静空道人的号令惟命是从的牛耿了,在他的心中,远远有太多东西比生命重要得多。此时要牛耿为了苟且偷生,而放弃“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凌赤还有吴少庄主等人,那无疑是在牛耿的心口上挖肉。 牛耿笑着叹息,眼中热泪滚滚而下:“师父,孩儿不孝,如果可以,定当重归师门。只可惜,如今却又要再一次违背你的意思了,师父,孩儿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恕难从命!” 静空道人微微一惊,心头冷不丁地被牛耿这话覆上了一层冰霜。他此次前来,为的是泰山武林大会,但眼见牛耿受难,多年以来,就如此一个弟子,他岂有不心疼的道理?可三番五次地劝说,牛耿竟然还是不听,静空道人那孤傲的性子,也不由得一阵愤怒。 静空道人仰天长啸,叫声之中,凤鸣之声大作! “七绝毒翁”冯六公立时脸上失色,暗暗叫苦:“糟了,这个贼道人要干嘛?” 只见得静空道人突然一转头,目光冰冷地望着“七绝毒翁”冯六公,杀气四起! “七绝毒翁”冯六公也是被静空道人瞧得心头直冒寒气,赶紧问道:“道长有何贵干?” 静空道人冷冷说道:“我那逆徒如今已被长门派驱逐出去,既是如此,贫道本不该出手。可他却要用我的‘飞清折翼剑’对阵那人,若是输了,丢的便是我堂堂长门派的情面!若是毒翁允许,贫道在旁指点一二,只要牛耿赢了那家伙,我定然亲手将牛耿人头奉上!” 在场之人,更是没有一个人会想到静空道人会说出此等绝情的话语。 凌赤更是发疯一般怒吼道:“静空贼道,你的心肠真的是由石头做的么?你要杀谁?先把我凌赤杀了吧!你不杀了我凌赤,我凌赤迟早要将你长门派屠尽满门!” 凌赤心急如焚,不由间,静念大师的真气又是随着凌赤的愤怒一阵乱蹿。凌赤难以平息体内内力的暴动,喉间一甜,鲜血自喉中狂喷而出。 凌赤身子立时歪倒,趴在了地上,可目光却依旧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静空道人,恨恨道:“静空贼道,有本事,先把我给杀了!” 静空道人冷笑一声:“区区无知小儿,好好养一阵吧!我堂堂长门派的‘飞清折翼剑’之下,不杀没有本事的家伙!” 凌赤心头何等盛怒,可此刻却连站都站不起来,一步步受尽屈辱,一步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珍视的每一个人就快要丧去性命。 这莫非就是凌赤命中注定所要面临的劫难吗? “不可!不可!”凌赤口中又是狂喷出好几口殷红的血液,“我凌赤还没死!就算是死,我也要堂堂正正地死!我凌赤是九鹏寨的人,就绝对不会是一个窝囊废!” 凌赤颤抖的身躯渐渐舞得整个地面都是鲜血,凌赤一遍又一遍,爬起,又跌倒;跌倒,却还在努力地爬起…… 静空道人不由得被凌赤所刺激到了,眼神望了过来,少了几分轻蔑,多了几分尊重,但语气依旧是相当的冰冷:“果然是个无知小儿,你再这样强撑下去,就算没有人要杀害你,你自己便把自己给害死了。”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见状,都是趴在擂台上,对着凌赤哭喊道:“凌赤少侠,千万保重身体!不要再坚持了,趁你还有力气,快逃了吧!” 凌赤耳朵里听不见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声音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站起来!站起来!” 凌赤跌跌撞撞,最后也是双膝跪地。凌赤猛地一拳拍在青石板上,拳面都是鲜血,与凌赤垂下的热泪交融在一起,凌赤一遍又一遍痛骂着自己:“凌赤,你就是个废物!凌赤,你快站起来啊!废物,你到底能不能站起来!” 静空道人摇了摇头,终于是将手自宽大的袖袍之中伸出,喃喃道:“无知小儿,既是愚蠢活到了现在,那我也便送你一程吧。下辈子,记得活得聪明点儿!” 第二百四十九章:相逢 凌赤怒吼一声之下,身形有若是一道疾风一般,瞬时而去。 “好你个凌赤,果真是胆大包天!”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声冷笑,双掌飞动之下,足足七柄飞刀齐齐飞射过去。凌赤以一手“飞龙探云手”将所有飞刀尽皆收入掌心,掌式一抛,七柄飞刀又齐齐飞回过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又是抚掌间,另有七柄飞刀夺势而出! 一阵金银相碰之声,自空中炸裂开来,足足七响! 凌赤身形依旧不落,转身之间,自十四柄下落飞刀之间穿梭而过,手中“折花拳”猛地一拍,沉沉朝着“七绝毒翁”冯六公撞了过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冷笑一声,双足微分,丹田自下一压,沉喝一声,猛拍一掌,竟将凌赤如此一拳给接住。 “好小子,真以为能跟老夫斗了么?” “七绝毒翁”冯六公掌式一换,看似未动分毫,但却一股内力迸射而出,凌赤直被弹飞数步之远。 “七绝毒翁”冯六公朗声笑道:“凌赤啊凌赤,你恐怕是忘了老夫我向来都是以毒称道!我接触毒物这么多年,既然能够被你们称呼一声老毒物,那你的味道,老夫的鼻子一闻便知!自打你一进王府之后,我便处处留意你,昨夜你小子前去城北贩奴场,真当老夫是傻的么?” 凌赤不由得对“七绝毒翁”冯六公这灵敏似狐的鼻子一阵诧异,且看他双目挑动,唯今之计,当是要以救出“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为重,切不可跟“七绝毒翁”冯六公硬碰硬。 只见得凌赤双手负背,将面上的胡须与脓包丢掷一旁,露出了一张风霜扑扑的少年脸庞。 王老爷子定睛一看,顿时不由得一阵失神,哪里想到这凌赤伪装竟是如此的厉害?所幸“七绝毒翁”冯六公早是有所防范,不然按着这少年的路子闹腾下去,他王府的基业,哪里还有存活下去的道理? 风,似刀;日,似火。 数十条长影自日头之下拉长,凉风不断,将众人的衣袍吹得拂拂舞动。 就在这顷刻之间,王府之内早已站上了不知多少条汉子,将凌赤给团团围住。凌赤目光扫去,要想冲出去,此刻已是没了丝毫的机会,要么血战到底,要么就是委曲求全。 但对于凌赤,这并不是一项选择题,他所能够做的,只有不顾一切地迎接战斗! 但“七绝毒翁”冯六公心头的打算,早已是烂熟于心,岂会容凌赤轻易搅乱了他的计划? “凌赤,依照着江湖人对你的描述,想必你这小子此刻又是难忍双拳了吧?”“七绝毒翁”冯六公冷声笑道,“我劝你还是把你的拳头给我收下去,咱们好好一番交易,休叫老夫手下没个轻重,叫堂堂剑泉山庄的吴少庄主两夫妇受了皮肉之苦!” 凌赤双拳紧捏,他向来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可如今在“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手上,却还保留着吴少庄主与宇文珂的性命,就连“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都已落入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手上去。 凌赤终究还是不甘心地垂下了双手,双目狠狠地瞪着“七绝毒翁”冯六公,恨恨道:“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七绝毒翁”冯六公此时却又不再理会凌赤,转而向着王老爷子笑道:“王老爷子,今日这场戏,可并非如此而已!老夫知道王老爷子您昨日基业受损,但请您信老夫一回,等老夫一旦得手,今后的荣华富贵,乃至加官进爵,那都是不在话下!” 王老爷子自是喜不胜喜,他虽不通武艺,但江湖之中做生意,又岂能少了几分江湖气?一等牛耿、凌赤和“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名号出来,王老爷子立时便是知道此事并不简单。更何况就连剑泉山庄的吴少庄主都搬出来了,那定又与不久之后的泰山武林大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是王老爷子能够沾上泰山武林大会的一丁点光彩,那城北贩奴场与城南赌场的生意,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老爷子抿唇一笑,举手间,又是令下人搬来了两张太师椅、一方八卦桌,刚沏好的西湖龙井散发着似苦似甜的香气。 王老爷子斜坐太师椅,招呼着“七绝毒翁”冯六公一起坐下之后,双手将茶杯奉上,嘿嘿笑道:“毒翁自是胸中有丘壑,王某不过只是一介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还得仰仗毒翁安排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咧嘴一笑,嘴唇于茶水之上轻点一下,缓缓搁置茶杯,又将指尖落到了牛耿身上去,道:“你们两个愣着干嘛?我同你们的好友凌赤已有赌约,赌的,便是你们二人谁的武艺更胜一筹。今日,若是你们二人不分出个上下高低,这场戏子,哪里还有看头?” 凌赤难忍胸中盛怒,冲着“七绝毒翁”冯六公怒吼道:“老毒物,你有什么,全部都冲着我来!我跟你的恩怨,与他们又有何干?” 却是此时,只听一声“铿锵”之声!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手握双剑,剑身猛地一震,自是金光璀璨!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双足一跃,长剑后摆,宛若双翅振翼的凤凰直飞冲天,跃到了擂台之中。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剑气一落,双剑相贴,平平推出,如是排山倒海的剑势自剑尖迸出。王府之内的汉子都是一阵叫好,心想今日可有一场好戏! “牛兄,看来今日一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牛耿摇了摇头,要他对自己朋友出剑,这简直比在他胸口剜血还要疼上十倍不止。可若要是他们二人再不出手,那吴少庄主两夫妇的性命又该何去何从? 牛耿终于是耐不住了,提着长剑,大步走上了擂台之上。他没有施展出任何的身法,就只是平平地走着,但是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至极。 凌赤闭上双目,不肯眼睁睁看着这两人自相残杀的惨状。 “七绝毒翁”冯六公饶有兴致地看着擂台,心头猛地升起了一股快意,他所心心念念的好戏,可才不止这么一点呢! 且见得“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双剑震荡,磅礴剑气迸射而出,一招“比翼双飞”,摆好了架势。 而牛耿,右手握剑,左手手指点在了剑尖之上,剑身横在胸膛,平平推出…… “且慢!”“七绝毒翁”冯六公一声喝止,“凌赤少侠,既然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赌局。总得要赌些什么吧?” 凌赤双目就要喷出火焰,只字未吐。 “来吧,我是主人,你是客人,我也便尽尽地主之谊,让你先下注吧!” “七绝毒翁”冯六公此话却是要凌赤来定夺谁的生死,更是在凌赤的伤口之上撒下了好一层盐巴。 凌赤再也忍不住,怒吼道:“放了他们二人,我随你发落!” “七绝毒翁”冯六公却是冷笑一声,嘴唇又将茶水细品,一副怅然样子,说道:“甭说了吧,凌赤少侠。你们都是些重情重义的人,自然是不适合在江湖里闯荡的。你怎么会随我发落呢?若是我让你交出昨夜里,你救出的那个少年,你会老老实实地把人交出来么?” 凌赤一时语塞,刹那之间,顿觉自己此刻竟然是如此的无力。可是要凌赤眼睁睁看着牛耿与“龙凤双分剑”二人相互拼命,更要让自己去定夺他们二人的生死,那更是比死亡更加残酷的罪行。 凌赤双目发红,恨不得立时将“七绝毒翁”冯六公碎尸万端,但自己却只能够漠然站着,眼看着擂台之上,“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持剑相对,一股莫名的懊悔之意涌上了心头。 “凌赤少侠,赌牛兄吧!牛兄深得静空道人真传,武功自是比我高上不少的!”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一声朗笑,回绝天地之间,尽显男子气概! 凌赤嘴唇翕动,更是难以言语,惨然道:“不,你们二人都不准出手!” 牛耿亦是一番心伤,眼神之中一阵灰暗,道:“凌赤少侠,这江湖终归不是我所应该在的地方。今日或许便是咱们最后一次相见了,等你事情做完,也别在江湖之中久待了吧,太累了!” 牛耿所说,句句都是真心实意,不由间,已是热泪盈眶。 凌赤大吼一声,可“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已然相斗起来。“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双剑以快打慢,牛耿招式虽慢,但端的剑招奇妙,每每一剑,便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处处招式给封堵住。 “不!不!不!”凌赤怒吼道,“你们快停手!” 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却不见得半分停手的意思,剑招越舞越快,剑刃不长眼,稍不注意,只怕是人命就将终结。 “哼,才离开我多久,本门武功就叫你荒废至此了么?” 突然间,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厉喝,一道青灰色道袍突然自天边飘来…… 第二百五十章:丐帮 凌赤怒吼一声之下,身形有若是一道疾风一般,瞬时而去。 “好你个凌赤,果真是胆大包天!”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声冷笑,双掌飞动之下,足足七柄飞刀齐齐飞射过去。凌赤以一手“飞龙探云手”将所有飞刀尽皆收入掌心,掌式一抛,七柄飞刀又齐齐飞回过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又是抚掌间,另有七柄飞刀夺势而出! 一阵金银相碰之声,自空中炸裂开来,足足七响! 凌赤身形依旧不落,转身之间,自十四柄下落飞刀之间穿梭而过,手中“折花拳”猛地一拍,沉沉朝着“七绝毒翁”冯六公撞了过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冷笑一声,双足微分,丹田自下一压,沉喝一声,猛拍一掌,竟将凌赤如此一拳给接住。 “好小子,真以为能跟老夫斗了么?” “七绝毒翁”冯六公掌式一换,看似未动分毫,但却一股内力迸射而出,凌赤直被弹飞数步之远。 “七绝毒翁”冯六公朗声笑道:“凌赤啊凌赤,你恐怕是忘了老夫我向来都是以毒称道!我接触毒物这么多年,既然能够被你们称呼一声老毒物,那你的味道,老夫的鼻子一闻便知!自打你一进王府之后,我便处处留意你,昨夜你小子前去城北贩奴场,真当老夫是傻的么?” 凌赤不由得对“七绝毒翁”冯六公这灵敏似狐的鼻子一阵诧异,且看他双目挑动,唯今之计,当是要以救出“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为重,切不可跟“七绝毒翁”冯六公硬碰硬。 只见得凌赤双手负背,将面上的胡须与脓包丢掷一旁,露出了一张风霜扑扑的少年脸庞。 王老爷子定睛一看,顿时不由得一阵失神,哪里想到这凌赤伪装竟是如此的厉害?所幸“七绝毒翁”冯六公早是有所防范,不然按着这少年的路子闹腾下去,他王府的基业,哪里还有存活下去的道理? 风,似刀;日,似火。 数十条长影自日头之下拉长,凉风不断,将众人的衣袍吹得拂拂舞动。 就在这顷刻之间,王府之内早已站上了不知多少条汉子,将凌赤给团团围住。凌赤目光扫去,要想冲出去,此刻已是没了丝毫的机会,要么血战到底,要么就是委曲求全。 但对于凌赤,这并不是一项选择题,他所能够做的,只有不顾一切地迎接战斗! 但“七绝毒翁”冯六公心头的打算,早已是烂熟于心,岂会容凌赤轻易搅乱了他的计划? “凌赤,依照着江湖人对你的描述,想必你这小子此刻又是难忍双拳了吧?”“七绝毒翁”冯六公冷声笑道,“我劝你还是把你的拳头给我收下去,咱们好好一番交易,休叫老夫手下没个轻重,叫堂堂剑泉山庄的吴少庄主两夫妇受了皮肉之苦!” 凌赤双拳紧捏,他向来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可如今在“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手上,却还保留着吴少庄主与宇文珂的性命,就连“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都已落入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手上去。 凌赤终究还是不甘心地垂下了双手,双目狠狠地瞪着“七绝毒翁”冯六公,恨恨道:“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七绝毒翁”冯六公此时却又不再理会凌赤,转而向着王老爷子笑道:“王老爷子,今日这场戏,可并非如此而已!老夫知道王老爷子您昨日基业受损,但请您信老夫一回,等老夫一旦得手,今后的荣华富贵,乃至加官进爵,那都是不在话下!” 王老爷子自是喜不胜喜,他虽不通武艺,但江湖之中做生意,又岂能少了几分江湖气?一等牛耿、凌赤和“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名号出来,王老爷子立时便是知道此事并不简单。更何况就连剑泉山庄的吴少庄主都搬出来了,那定又与不久之后的泰山武林大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是王老爷子能够沾上泰山武林大会的一丁点光彩,那城北贩奴场与城南赌场的生意,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老爷子抿唇一笑,举手间,又是令下人搬来了两张太师椅、一方八卦桌,刚沏好的西湖龙井散发着似苦似甜的香气。 王老爷子斜坐太师椅,招呼着“七绝毒翁”冯六公一起坐下之后,双手将茶杯奉上,嘿嘿笑道:“毒翁自是胸中有丘壑,王某不过只是一介做小本买卖的生意人,还得仰仗毒翁安排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咧嘴一笑,嘴唇于茶水之上轻点一下,缓缓搁置茶杯,又将指尖落到了牛耿身上去,道:“你们两个愣着干嘛?我同你们的好友凌赤已有赌约,赌的,便是你们二人谁的武艺更胜一筹。今日,若是你们二人不分出个上下高低,这场戏子,哪里还有看头?” 凌赤难忍胸中盛怒,冲着“七绝毒翁”冯六公怒吼道:“老毒物,你有什么,全部都冲着我来!我跟你的恩怨,与他们又有何干?” 却是此时,只听一声“铿锵”之声!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手握双剑,剑身猛地一震,自是金光璀璨!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双足一跃,长剑后摆,宛若双翅振翼的凤凰直飞冲天,跃到了擂台之中。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剑气一落,双剑相贴,平平推出,如是排山倒海的剑势自剑尖迸出。王府之内的汉子都是一阵叫好,心想今日可有一场好戏! “牛兄,看来今日一战是在所难免的了。” 牛耿摇了摇头,要他对自己朋友出剑,这简直比在他胸口剜血还要疼上十倍不止。可若要是他们二人再不出手,那吴少庄主两夫妇的性命又该何去何从? 牛耿终于是耐不住了,提着长剑,大步走上了擂台之上。他没有施展出任何的身法,就只是平平地走着,但是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至极。 凌赤闭上双目,不肯眼睁睁看着这两人自相残杀的惨状。 “七绝毒翁”冯六公饶有兴致地看着擂台,心头猛地升起了一股快意,他所心心念念的好戏,可才不止这么一点呢! 且见得“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双剑震荡,磅礴剑气迸射而出,一招“比翼双飞”,摆好了架势。 而牛耿,右手握剑,左手手指点在了剑尖之上,剑身横在胸膛,平平推出…… “且慢!”“七绝毒翁”冯六公一声喝止,“凌赤少侠,既然是咱们两个人之间的赌局。总得要赌些什么吧?” 凌赤双目就要喷出火焰,只字未吐。 “来吧,我是主人,你是客人,我也便尽尽地主之谊,让你先下注吧!” “七绝毒翁”冯六公此话却是要凌赤来定夺谁的生死,更是在凌赤的伤口之上撒下了好一层盐巴。 凌赤再也忍不住,怒吼道:“放了他们二人,我随你发落!” “七绝毒翁”冯六公却是冷笑一声,嘴唇又将茶水细品,一副怅然样子,说道:“甭说了吧,凌赤少侠。你们都是些重情重义的人,自然是不适合在江湖里闯荡的。你怎么会随我发落呢?若是我让你交出昨夜里,你救出的那个少年,你会老老实实地把人交出来么?” 凌赤一时语塞,刹那之间,顿觉自己此刻竟然是如此的无力。可是要凌赤眼睁睁看着牛耿与“龙凤双分剑”二人相互拼命,更要让自己去定夺他们二人的生死,那更是比死亡更加残酷的罪行。 凌赤双目发红,恨不得立时将“七绝毒翁”冯六公碎尸万端,但自己却只能够漠然站着,眼看着擂台之上,“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持剑相对,一股莫名的懊悔之意涌上了心头。 “凌赤少侠,赌牛兄吧!牛兄深得静空道人真传,武功自是比我高上不少的!”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一声朗笑,回绝天地之间,尽显男子气概! 凌赤嘴唇翕动,更是难以言语,惨然道:“不,你们二人都不准出手!” 牛耿亦是一番心伤,眼神之中一阵灰暗,道:“凌赤少侠,这江湖终归不是我所应该在的地方。今日或许便是咱们最后一次相见了,等你事情做完,也别在江湖之中久待了吧,太累了!” 牛耿所说,句句都是真心实意,不由间,已是热泪盈眶。 凌赤大吼一声,可“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已然相斗起来。“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双剑以快打慢,牛耿招式虽慢,但端的剑招奇妙,每每一剑,便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处处招式给封堵住。 “不!不!不!”凌赤怒吼道,“你们快停手!” 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却不见得半分停手的意思,剑招越舞越快,剑刃不长眼,稍不注意,只怕是人命就将终结。 “哼,才离开我多久,本门武功就叫你荒废至此了么?” 突然间,不知从何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厉喝,一道青灰色道袍突然自天边飘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黑气 王府之内,已是一阵大乱。 丐帮弟子不仅仅是武艺高强,常年里奔波四处江湖,这制造混乱的本事,亦是江湖之中少有的厉害。 虽是仗着一身本事溜得快,可丐帮弟子此刻离去,竟然也不忘了点上一阵火,使得王府之中更是乱得慌张。 王府上上下下尽是来回奔走,没了王老爷子的王府,此刻更是步步维艰,执掌王府的担子也就落到了王府管家与“七绝毒翁”冯六公之手。 而“七绝毒翁“冯六公此刻正与静空道人打得是忘乎你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招呼人救火? 担子也便落入了王府管家的肩上。 所以说,这才是真的“树倒猢狲散“。王府管家不仅没有丝毫打算救火的意思,反倒是一个劲儿冲到了还没起火的各处宅院,尽自己所能,将能够抗走得金银珠宝装得是盆满钵满,赶紧离了王府而去。 这并不是说王府管家心里面没存着接管王府的意思,毕竟王老爷子膝下无子,如今王老爷子既然已经被“独眼狮子“周洪给杀了。按理说,这王府的一切生意也都该归到王府管家的手上。 但王府管家既然跟了王老爷子这么些年,那些底细又岂会摸不清楚的道理?王老爷子能够称霸这么些年,所招惹下的仇家亦是数不胜数。如今既然王老爷子没了,那些个仇家自然是争先恐后地要瓜分王府产业,哪里还有这个王府管家所能够插手的事情。 多一事,自然是不如少一事。 王府管家也就如此带着好些金银财宝,一溜烟的逃出了王府。 王府之中打算一走了之的人,可还不只是王府管家独自一个人而已,霎时间,除了“七绝毒翁”冯六公与静空道人打得不可开交之外,王府上下所有人都是争着要将王府一抢而空。 火势也就因为没人控制,变得越发的艰险。 此等艰难的境遇之下,“七绝毒翁”冯六公也只觉不可久战,手中飞刀夺势而出,紫黑色的飞刀穿过烈火,直往静空道人胸膛刺去。 静空道人虽远,且手无可远程发动的暗器,但端的使了一手极妙的“青云掌”。静空道人手掌间玄妙非常的掌风,将面前重重燃烧的烈火吹出。汹涌的火舌如是数十条火龙般,在静空道人的“青云掌”之下咆哮。 紫黑色的飞刀极速刺来,静空道人掌心一捏,火舌被“青云掌”掌风吹动,竟将飞刀吞噬其中。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见王府大乱,也不由得一阵心不在焉,深思熟虑后,一声沉喝:“道长,那几个小贼已然溜了去,咱们还是莫要继续打了吧?” 静空道人一声冷笑:“为何不战?莫非这些年来,你隐姓埋名后,连当初那不怕天、不怕地的胆子也一样跪没了么?” 这声冷嘲热讽更是深深刺痛着“七绝毒翁”冯六公,竟让“七绝毒翁”冯六公满脸涨红,怒吼道:“静空道人,我给了你台阶下,你莫要给脸不要脸!就算是你已经迈入了‘凤鸣之境’,可要跟老夫硬碰硬,你多少得要扒下一层皮来!” “好,那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是,能够叫贫道落下一层皮!” 静空道人此刻已是斗志昂扬,身形自火海之中穿梭,不时间火舌已将他那青灰色的道袍燃出些许破洞。但是很快却又被静空道人的“青云掌”掌力化解。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见静空道人如此凶悍,更是不敢示弱,将“天魔七毒掌”层层施展开来,与静空道人又是一番交手。 却是此时,且听一声爆炸声起。 轰鸣一声重响,只如天地炸裂,威力巨大! 又是一处房屋不知被何引爆开来,“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望去,不由得失神,额顶爆冒青筋:“滚!” “七绝毒翁”冯六公不顾一切往那房屋处冲了过去,静空道人见“七绝毒翁”冯六公要逃,更是脚底轻功施展开来。 “老夫说过了,给我滚!”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声厉喝,手中“天魔七毒掌”霍然一拍,紧随其后又是足足七柄飞刀破空而出。 火舌乱冒,浓烟滚滚! 静空道人险些就要抓住“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衣襟,却不料一根四人合抱的柱子突然坍塌而下。静空道人急忙往后撤身,一阵烟火爆炸。 静空道人冲出火海,却早已没有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身影。 话说“七绝毒翁”冯六公此时避战,又是为何? 原来方才爆炸坍塌的一处房屋,乃是“七绝毒翁”冯六公的隐秘处所在,其中藏着他的好一方大宝。“七绝毒翁”冯六公将之视为生命紧要,自然是不顾一切冲向了那处。 且见得火光依旧,“七绝毒翁”冯六公冲了过来,房屋已塌,火海之中竟然隐隐可见一抹高大雄壮的身影。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发光,正要上前,却不料背后突然一道剑气攻来。 “贼道士,你莫要真的以为老夫奈何不了你!” “七绝毒翁”冯六公愤怒吼着,身形一转,“天魔七毒掌”顺势而出。 而那道剑光一滑、一钻,竟是迎着“天魔七毒掌”而上! “七绝毒翁”冯六公慌忙之中,这才看清面前一个面带薄纱的女子。 身姿绰约,秋波传神。 “你就是中原江湖之中最会用毒之人么?” 那女子一声呢喃,如是春风缕过,夏荷烂漫。 “七绝毒翁”冯六公掌力无穷,所爆发出来的毒气更是层层逼近。然而这女子竟然是丝毫不让,剑尖一钻,竟然在“七绝毒翁”冯六公掌心落了一个红点。 “七绝毒翁”冯六公急忙撤手,捂住掌心,面色痛苦,又带着几分惊异:“你是何人?莫非不要命了吗?” 这女子此招一攻,毫无疑问已然中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天魔七毒掌”掌心之毒。 然而这女子表情自若,谈笑之间,与常人无异。如此一来,“七绝毒翁”冯六公更是惊异非常:“怎么回事?老夫......老夫的毒掌?” “所谓‘天魔七毒掌’,原来也不过如此!” 那女子斜尔一笑,身形一飘忽,冲入了火海,火舌舞动,回绕着女子最后的言语:“蛊人乃是我巫鬼族的东西,你竟然敢擅自炼制蛊人?好个老头子,这蛊人制作的不错,那本王也便收下了吧!” 巫鬼族女王! “七绝毒翁”冯六公更是惊诧,暗暗叫苦:“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世间除了巫鬼族那群家伙,还有什么人不怕老夫的‘天魔七毒掌’呢?” 如今巫鬼族女王再一次于中原武林现身,其后又将是掀起好一番波澜,倒是不为人所知。 王府内,人烟渐渐少了,“七绝毒翁”冯六公身后一道青灰色道袍的身影,亦是浓眉紧皱。 静空道人捏紧拳头,心思飘然,想道:“巫鬼族?看来这次的泰山武林大会,有些看头了。” 却说巫鬼族女王冲入了火海之中,那由“七绝毒翁”冯六公亲手炼制的蛊人,不知为何,竟然是紧紧跟在了巫鬼族女王的身后。 巫鬼族女王带着那高大雄壮的蛊人,很快也便离开了王府。 离开人多的小巷,转而进入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巫鬼族女王突然身形一倒,薄纱款款落下,嘴唇已然发紫。 巫鬼族女王对着面前乖巧听话的蛊人,苦苦笑道:“没想到中原武林竟有用毒这般厉害的人物?本王果然还是低估了他们。” 蛊人面无表情,并未回话。 巫鬼族女王自背后取出一把刀,纯黑的刀鞘,隐隐刻有飞鹏印记。 “黑鹏宝刀”! “从今日起,你名叫黑鹏。”巫鬼族女王浅浅笑道,“不用担心本王,这毒虽然了得,可我们巫鬼族才是用毒的高手。本王只要稍微调息片刻,功力自然恢复。” 此话刚闭,巫鬼族女王也便靠在了蛊人黑鹏的肩膀上。蛊人黑鹏将巫鬼族女王抱起,缓缓往树林深处走去。 深林深处,难见人烟,只有鸟兽齐鸣。 而巫鬼族女王只是冷冷笑着,带着些许恨意,道:“凌赤,本王总该是要来找你的。” 那一场大火,将巫鬼族数年一来的心血尽都烧毁。真凶不是凌赤,但巫鬼族女王已然查明了真凶,她心中已然有了一个谨慎的计划。 她要依靠着凌赤的力量复仇,再带着所以巫鬼族族人的愿望,登上中原武林最高的王座。 早早重伤昏迷的凌赤自然不知道巫鬼族女王已然到了此处,而所去的地方,便是他也将前往的泰山武林大会。 牛耿和“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一将凌赤带出,便是马不停蹄往郎中处赶。 此时不仅仅是王府大乱,就连城内也是因为王府的大火开始混乱起来。 官兵四处奔逃,百姓争相凑着看热闹,不平静的一切,也隐隐预示着不远之后,江湖又将要掀起的一番腥风血雨。 而此刻的凌赤,鼻息却是越发微弱起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捉拿 星星烛火,难明前路;檐上冷月,孤孤凄凄。 是夜里彻骨冰寒的凉风,将少年一腔豪情热血给吹散;是客栈浑浊不清的烈酒,将少年寄梦狂奔的未来给搅碎。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便是如此,被以为自己不过仅仅是累了倦了,可冷不丁的,却由自己的救命恩人告诉他,自己前半生数十年来的苦苦修炼,就在此刻,尽化作了一场梦。 不仅仅是前半生的努力,化成了追忆不及的梦;就连未来可期的荣光,亦是成为了“龙凤双分剑”所不敢想象且难以触及的梦。 酒过愁肠,更是将满腔的怨,灼烧得炙热滚烫。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缓缓起身,因为酒意的熏陶,亦是苦命的灾难,他的步履蹒跚,摇摇欲坠。 英雄相惜,凌赤眼见“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竟是这般落魄的模样,也是不由得一阵自责,伸手要去扶住他。 可却不料,“龙凤双分剑”龙阿成酒意上来,也便执拗非常,横而一拉,将凌赤的手给推了回去。 “不过仅仅是武功被废了而已,我还能走,能跑,能跳!我龙阿成,就不是一个废人!”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扶着墙,一步步朝外走去,凌赤心头更是一阵纠结,紧紧跟在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身后。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时走时停,也不见得究竟要去向什么地方,但眼前月光一片琳琅,他只低着头、扶着墙,朝着月光而去。 “凌赤少侠,你肩负大任,不必在我身上耗时间了。”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口中落魄,眼神更是凄迷一片,月光朦胧,挥洒在了他的眼眶上,像是兮兮洒洒的瀑布。 “龙兄……” 凌赤心中有话,却难以开口,只能够紧紧跟在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背后。 又走过了一阵,田野间蛙鸣四起、夜莺啼哭。风声紧紧,而两人的脚步声却是时重时轻。 “送到这里,也便是差不多了吧。”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仰面对着月光,目光不再如火,倒像是一汪干涸的枯井,只盼着月光雨露,能尽落去,也算是填满了他的心房。 凌赤亦是抬头一望,心伤间,却也不敢丝毫忘记自己肩上所扛的担子,风声一过,仅仅吐出几个字:“不甘流萤,才敢同星月争辉……” “不甘流萤,才敢同星月争辉……”“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几番揣摩此话,突然放声狂笑起来,“不甘流萤,才敢同星月争辉!”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又似乎是收到了鼓舞一般,微微侧身,月光直下,照映出他半张脸尽是踌躇。 “凌赤少侠,你我二人江湖相见,那也便江湖再见吧!” 凌赤拼命地点了点头,朝着“龙凤双分剑”龙阿成抱了一拳,坚定道:“不知龙兄此番又将前往何处,但好男儿,志在四方,绝不会就此被打倒!龙兄,咱们二人,来日定有再会的时候!” 凌赤说罢,立时转身而去,夜风凛凛飘拂,凌赤的身影很快也便遁入了黑夜之中。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眼看着凌赤远去的背影,嘴角不由得流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喃喃道:“凌赤少侠,咱们江湖再见!” 凌赤只管大步而去,忍住一切的心思,他强迫自己绝对不能够回头。一旦回头,凌赤保不准地便会涕泗横流而下,却殊不知,凌赤看似决绝的背影,脸上却早已是泪痕满满。 凌赤也曾武功尽失过,他又何尝不知道武功尽失对于一个有抱负、有理想的江湖侠客是何等的打击? 但此时此刻,凌赤已是无能为力,今后的路,是“龙凤双分剑”龙阿成自己的,要如何去活,反抗命运,还是甘愿平庸,那都只剩下“龙凤双分剑”龙阿成自己去抉择了。 而至于凌赤,他该说的话,已然说过了: “不甘流萤,才敢同星月争辉!” 凌赤沿路而上,趁着月色,穿越了小镇,等到天明时分,又到了另一处小镇。掏了些银两,买了一乘马匹,凌赤又是马不停蹄地赶路。 王府已然被烧毁,加之各方势力此时都已是盘踞王府,争相要将王府瓜分,此刻的“七绝毒翁”冯六公是决计不会再回去的。 至于“七绝毒翁”冯六公会将吴少庄主和宇文珂夫妇带去何方,那凌赤也是摸不着头脑,只得沿路问着、走着,饿了便吃一块烧饼;渴了,也便喝几口清水,不知不觉间,已是赶了不少路程。 但见得又是一处小城,人人热情,市集热闹,花花绿绿的一片,尽收眼底。其中更是来往情人成双成对,各自衣饰雍容,言笑晏晏。 凌赤一打听,原来七夕节就在今日,想必今夜的小城,又是烟花烂漫、情浓蜜意。 凌赤苦笑着摇摇头,这等欢乐的节日又同他有什么干系呢?凌赤只顾着继续骑马,往前赶路。 可突然,只见得一乘马车突然驭风而来,车轮滚滚,眼见面前人潮密集,却是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凌赤脑袋一转,只见得那马车上的车夫已是瘫倒在了一旁,胸腔之上插了一柄匕首。无人驾驶的马车,此刻更是发了疯的野牛一般,横冲直撞。不少摊贩已被这乘马车撞翻,所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凌赤眉头紧皱,调转马头,马蹄缓缓几步,迎上冲来的马车。 凌赤一声沉喝,胯下一起,手掌于马鞍之上狠拍,身子腾空一个翻身,又是西蜀通猿门的“猿禽三通贯天边”身法,一下也便跳到了马车之上。 飞驰电掣的马车就快要撞上路上另一对相拥而泣的情侣,所幸凌赤眼疾手快,立刻将缰绳一扯,马儿也与千钧一发之际,双蹄一起,马车也便停了下来。 那两名情侣于生死之间还未反应过来,眼见自己被人所救,急忙道谢,赶紧逃远了去。 凌赤则是脑袋一偏,眼见车夫胸膛的匕首不偏不倚,正是插在了车夫的心脏处。若是近距离刺出此柄匕首倒还好说,可这柄深入车夫胸腔不浅,周遭衣物也没有任何撕扯的迹象,凌赤一看便知,这柄匕首定是被人从远处扔掷出去。 这手法又是何其了得?竟然不偏不倚正中马车之上车夫的心脏,这不仅是要极高的暗器功夫,就连内力也定是相当了得。 凌赤蹲下身子,正要进一步查看此人的死状,却听得一阵马蹄声乱作,官府已然带兵赶来。 赶来的官兵二话不说,已然将马车围住,纷纷霍然拔刀,其中当头一个腆着大肚子的官兵冲着凌赤喝喊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朝廷命官,赶快给我拿下!” 凌赤不由得一愣,他不过仅仅只是救人命罢了,此刻竟然被官兵当作了凶手处置。 若是寻常江湖门派为难于他,凌赤定会反抗;可如今到来之人,却是官兵,却让凌赤如何反抗? 凌赤一边喊冤,一边也被官兵戴上了手铐脚镣,带往了小城的县衙。 凌赤这才刚被拷下马车,马车的帘子却突然被打开,从中走出一个双目炯炯的中年男子。 官兵一见,都是急忙作揖,道:“县太爷安好!” 县太爷目光一瞪,冲着那当头官兵一声痛骂:“你是干什么吃的?此人乃是本官的救命恩人!还不赶快给本官解开!” 那官兵一听,原来真是抓错了人,急忙掏了钥匙解开了凌赤的手铐脚镣。 县太爷走下马车,拍了拍凌赤的肩膀,眼神之中尽是赞赏之意,肯定道:“少年英雄,功夫不凡!” 凌赤也是回话道:“不敢当!” 县太爷啧啧两声,便要携凌赤的手一同赶赴县衙。凌赤扬言自己暂且还有要事在身,但县太爷却执意要将凌赤带走,凌赤也只好跟了县太爷去。 一入县衙,却不得不说这个县衙与其说是一个县衙,倒不如说是一个学堂。堂里挂的不是青天红日图,反倒是一副孔夫子游说图,两边也无坐镇的县衙官吏,倒是一个个白须长发的教书先生。 凌赤一入这县衙,也不由得浑身不舒服,他自幼便不爱习字念经,这入了学堂似的县衙,更是一阵不适。 县太爷立时搬来两张椅子,就在县衙门口坐着,阳光正好,晒得人浑身一阵痒痒,舒服极了。 县太爷跟凌赤如此坐着,倒是丝毫没有没有一点当官的威风,反倒是像一个街边老大爷似的,茶水给凌赤奉上,吧咂两嘴,缓缓开口说道:“少侠,本官呢,也知道您是有要务在身,只不过今日县城里的确出了几桩案子,可把本官给急坏了。本官手下所能之人不多,都是些文人罢了,那大盗却极为凶悍。方才我看少侠你身法漂亮,定是武功高强之人,还请少侠你为了县城百姓,能够将此人捉拿归案!” 凌赤越听越蒙,为民除害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可如今吴少庄主和宇文珂还落在“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手上,他哪里有心思去这边捉拿大盗呢? 第二百五十三章:大盗 凌赤一番退让,更以自己如今已是身有要务在身为由,可县太爷却是一个劲儿地拽住了凌赤的双臂,眼中更是不由得噙满了泪花:“少侠,这大盗不除,县里百姓又当是如何是好哇!且看现如今县城里虽是一片歌舞升平,只因我等为防百姓担惊受怕,放出了大盗被捕的消息。可……可这终究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县太爷一心为民的心思,着实动摇了凌赤即将远行的决心,但吴少庄主性命依旧是危在旦夕。更何况,若是那执掌江湖的“群龙印”落到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手中,那么对天下所造成的危害,又岂会小于如今区区一个江洋大盗? 凌赤亦是一番焦急,怅然道:“莫非这偌大一个县城,竟然找不出其他人能够降伏这大盗么?” 不提还好,这么一提,县太爷更是双手紧紧拍在了大腿之上,叹气道:“哎,少侠你是有所不知哇!本官自第一起命案以来,更是寻了不少的江湖大侠前来相助。岂料……岂料这一个个江湖大侠竟都是命丧他手哇!” “啊?”凌赤也是不由得一阵震惊,“这区区一个江洋大盗,竟有这般的本事?” 县太爷却又是摇头叹息,道:“可不是嘛!我们这边的衙门早已鉴定过了,这大盗功夫虽算不得极为精妙,每一个出手的大侠每每都是占尽上风之后,保不准的,却被那个江洋大盗给使了毒,这才叫他一次次逃脱出去!” “什么!” 凌赤双目爆射出一道精光,厉声喝道:“用毒?” 县太爷愣着看了凌赤两眼,急忙点着头。 凌赤又是低头沉思,这县城离之前“七绝毒翁”冯六公寄居的王府不过也只是两三百里远,可谓是极近的距离了。“七绝毒翁”冯六公一向将自己视为整个江湖之中的用毒之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会有谁人敢如此招摇地施展毒术绝技? 莫非此人跟“七绝毒翁”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是这般,那么只要擒住了这个江洋大盗,“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行踪也算是有所掌握,总比凌赤独自一个人瞎摸着整个江湖乱找,要好上不少的。 也就是抱着如此这般的心思,凌赤立马将县太爷的请求给答应下来,倒是让县太爷一阵疑惑,心想着这少年先前口口声声要务在身,此刻却又轻易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只不过江湖中人行事,本就是古怪刁钻,县太爷也没有多问,只不过对凌赤这么一个不要赏金的态度,颇有些介怀。 不知不觉间,夜幕将颓。大街小巷里,尽是灯火通明。先前被江洋大盗给吓得不敢出门的百姓,更是因为七夕节的到来,一股脑儿地全部走在街上,多多少少有些去去晦气的意思。 石桥之上,六七对情侣结伴而走,天干未雨,但情人手中自揣着一柄花花绿绿的油纸伞。油纸伞下,双目相对,浓情蜜意,月光如是瀑布一般倾斜而下,自油纸伞上哗哗而落,衬得佳人身段若水,公子才貌双全。 漫天星斗银河,此时似小似大。小小的,尽落入爱人眼眸;大大的,围绕爱人而走,天地为之动容。 凌赤独坐石桥桥洞之下,眼前流水潺潺,星光与流水相合。一艘乌蓬渔船缓缓驶来,带来些许水流声,稀拉稀拉。 县太爷早已在人烟各处布下了眼下,县城里虽是人头攒动,但十个人当中,便至少有一个人是由县太爷所安排的县衙官吏。 只要任何地方除了情况,便立刻以浓烟弹为号,各方人马立时赶去。 手中揣着这么一个浓烟弹,凌赤也是不由得一阵苦笑。这浓烟弹乃是县太爷以重金于霹雳堂所买来的,一经放出,立时浓烟四起。当初于竿城徐府,沙佛陀也便用了如此一个浓烟弹,搅乱了众人的视线,也就趁乱点中了凌赤的穴道,将凌赤掳走。 凌赤也是没有想到,过了几个月后,自己竟然也要用如此一个浓烟弹去捉拿一个江洋大盗。世间的事情也就是如此奇妙了。 石桥桥洞之下,缓缓几股亮光流动,近了,原来是情侣间携手相送的水灯。 看来此处应当是少有情况的,凌赤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开始朝着其他地方打探。这江洋大盗据说相当诡异,不仅是毒术高超,每每犯下案子的手法,也自是奇特不已,叫县太爷更是摸不着头脑。 凌赤只继续走着,这么一个毫无逻辑犯下案子的江洋大盗,要想遇上,那可全要凭上几分运气了。 石桥边,一户摊贩正卖着刚炸好的肉丸子,香味浓郁,丝毫未受周遭烟火气的熏染。凌赤腹中稍有饥饿,也便掏了银子,买了份肉丸子,随走随停,只等着江洋大盗,也等着其他县衙官吏所发出的浓烟弹。 这肉丸子才吃完,凌赤却又是绷不住了。 不知道肉丸子里边儿是放了什么药,凌赤一吃完,肚子便开始咕咕作响,得尽快要去方便方便。 拐了处小巷,凌赤只身入了茅房,一番方便过后,凌赤正要起身,且听得茅房外隐隐传来几声嘀咕。 “欸?我先前不是将东西放这儿的吗?怎么如今却是找不见了?” “哼,老早也便叫你随身带着,你倒好,非要图个方便,将宝贝搁在了这茅房一边儿!如今找不到了吧?看样子,今儿的大事儿,恐怕是要延后了!” “别别别,老卢啊,你就等我一会儿!今儿个落了七夕节,正是下手的好时机,过了这个村,也就没了这个店儿了!你等我再找找看。” “哼!你自个儿找去吧,我要先动手了!” 凌赤一听几人说话,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莫非这两人便是江洋大盗? 正想着,突然又听到茅房之外一阵对话。 “嘿嘿嘿,我这儿不是找着了吗?瞧瞧,我老早便说过,把东西随时丢在全城各处,不然被那些所谓江湖大侠追着,咱们俩的功夫,够么?只要他们一来,咱们一边逃,一边将事先准备好的毒放出来,不愁那群家伙抓得住咱们!” “你倒是机灵,现如今师父都来咱们这儿了,咱们可得干一桩大案子给师父瞧瞧,也叫他老人家多给咱们露两手。老是窝在这么一个小县城里,啥乐子都没有!” 这一番对话,也便立马暴露了二人乃是江洋大盗的身份。凌赤心头一喜,腰间借来的长刀一按,正要冲出茅房,却又听得那人开口说道:“等等,我这儿肚子不舒服,茅房就在这儿,先让我方便方便!” “哼,就你小子事儿多!” 二人说着,其中一人便要来打开茅房。 只见得月光稍动,那人一见茅房内有人,稍有迟疑。但凌赤已是出手如电,将那人一把拽了进来,指尖更是如电如火,“啪嗒”几下,那人也便被点中了穴道,没了动静。 外面那人来来回回踱步,终于是忍不住叫嚷道:“你丫的,上个茅房,怕是要赶到后天亮!” 此话刚出,茅房的门渐渐打开。 那人又是不耐烦地说道:“早告诉过你,咱们成事之前别吃太多,你老是不听,这下可好?又是耽误……” 话还没有说完,凌赤已然飞身夺出。手中长刀霍然一亮,借着月光如华,刀刃已然架在了那人的脖颈之上。 凌赤又是一脚踢中那人的小腹,那人在地上滚了几个轱辘,急忙翻身,但凌赤刀刃仍是紧紧贴住了那人的脖颈。凌赤手指一点,刀刃也便于那人的肩头上拍了一拍。 那人唯恐凌赤出手狠毒,只要稍一动刀,立时命丧此处。 那人只好打消了硬拼的念头,但口中却依旧是不服软,扬起了嘴,骂道:“哼,躲在茅房里,算是个什么东西?有种的,就跟大爷我硬碰硬!” 凌赤听出此人姓卢,也便笑道:“姓卢的是吧?好,小爷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凌赤将手中长刀撤开老卢的脖颈,弹指间,长刀如是一道闪电破空而去,直插入十多步远的地里。 “出手吧!” 老卢眼见凌赤这么一手弹指飞刀的功夫实在是了得,心下也暗暗揣测自己定然不是凌赤的对手,于是也便转了转眼珠子,站起身来。 只见得老卢突然出手,用的乃是一套掌法,双掌平出,隐隐可听风雷之声。但凌赤却不过咧嘴一笑,身子往后一撤,脚跟一靠,那人立马也便被凌赤绊倒,又是在地上摔了好几个轱辘。 “下盘不稳,还来充当什么江洋大盗?回去再练个几十年吧!” 凌赤一边笑着,一边向老卢缓缓走去。 却是此时,只见得老卢突然出手,手中一阵迷烟霍然洒出! 凌赤却是早有准备,双掌一错,掌风若虎,平推而去,毒气全都被吹散回来。 老卢见状,急忙捂住了口鼻,凌赤出手更快,猛地手掌前伸,揪住了老卢的衣领往后一带,厉声吼道:“说!你这本事是跟谁学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相残 老卢也是被凌赤给吓住了,双腿不由得一阵发抖,急忙大喊道:“师父,快来救我啊!有点子,有点子!” 凌赤亦是不由得一阵笑意,这江洋大盗竟是这般的贪生怕死,一遇到了强硬的对手,竟然便开始找师父求助起来。若是盖龙那老头子遇了这般徒弟,那可还真是一场好戏看了。 凌赤正想着,岂料那老卢喊声不过只是一记虚招,倒是留了一招后手,突然拔身而起,手中霍然拍出,并非毒掌,亦非毒气,竟是一只足有手掌大小的毒蝎子往凌赤的脖颈扔了上去。 这毒蝎子一落到了凌赤脖颈之上,弯弯的尾刺立时挂在了凌赤的脖子上。毒素蔓延极快,凌赤只觉头脑一阵眩晕,急忙运气堵住毒素的扩散。 老卢这个时候不由得一阵冷笑起来,怒踢一脚,立时将凌赤踢倒在地,又是将凌赤丢掷一旁的长刀给捡了起来,笑道:“嘿嘿嘿,我倒以为又是县太爷请来的什么大侠呢!看来还是不如我这小宝贝一根刺那么好用!” 凌赤心头火起,出手将毒蝎子从脖子上拔下来,但毒蝎子毒素迅猛,凌赤也是没有想到自己手脚竟是酥麻一片,更是没有了力气。 老卢手中长刀朝着凌赤心口寸寸逼近,而凌赤双手更是紧紧抓住毒蝎子不放,双目狠狠瞪着老卢,咬牙切齿道:“区区小贼,倒看小爷怎么收拾你!” “收拾我?”老卢不由得放声长笑道,“这如今已经中了大爷我的‘追命七毒蝎‘的毒刺,你这小子若不是功力深厚,只怕老早便是当场丧命了。你这家伙或许内力的确不错,竟然事到如今,还能够口出狂言。只不过你如今已是废人一个,我一刀便能将你砍了!” 凌赤却又是一阵冷笑,毒蝎才刚被凌赤抓进手中,但尾刺却又是于凌赤的掌心一勾,两只硕大的钳子也不住地紧紧夹着凌赤的手指。凌赤被毒素缠身,手掌早已酥麻,对于钳子夹住手指,倒是没有太大的痛觉,不过仅仅只是难以使劲儿。 “哼,区区小贼,为何还不动手?” 老卢看似心狠手辣,凌赤一看便知道此人比之先前被他打晕在茅房的人要毒上几分。这类人一旦得手,绝不会留情,以免留下后顾之忧。但老卢已经制住了凌赤,却迟迟没有动手,这倒是令凌赤颇感意外。 老卢依旧是冷笑着,转身入了茅房,过了一阵才出来,此时老卢的衣裳之上尽是鲜血,刀尖已是淌血不止。 凌赤不由得一阵惊呼:“你……你竟然是如此狠毒,此人可是你的同门师兄弟,你竟然……你竟然就如此杀害了他?” 老卢却是冷笑着说道:“咱们是玩毒术的,正所谓‘无毒不丈夫’!我师父老早便告诉过我,真正的本事只有杀了我那没用的师弟,才会教授给我。这种话,我那号称‘江湖第一毒人’的师父,又怎么会只告诉我一个人?我就算是不杀了他,那个没用的家伙也迟早会杀了我的。你既然是如此心善,帮了我一把,我也便成全成全你吧!” 凌赤仰面月光,嘴角却是泛起了几丝笑意。 老卢眼见面前这人竟然是对生死看得如此清淡,也不由得满是疑惑,将刀刃架在了凌赤的脖颈上,问道:“如何?你这人莫非是不怕死的吗?” 凌赤却并未回答老卢的问题,反倒是笑着问道:“我?我当然怕死!只不过你现如今却还不能够杀了我。” 这话倒是将老卢弄得一阵云里雾里,凌赤本已经落了老卢的手上,早已是没有了反抗的能力,一线生命不过仅仅是在老卢的手上,老卢却又是有什么理由不能够杀了他? 老卢也跟着咧嘴笑了起来:“怎么?我是为何不能杀了你?大爷我可是先告诉你昂,死在大爷我手上的江湖大侠可多了去了。一个个功夫都是厉害得很,中了大爷我的‘追命七毒蝎’后,不是当场身亡,便是一个劲儿地说什么他背后有什么高人,他师父又是多么多么的厉害。你看如何?大爷我难不成被吓住了?大爷我可还活得好好的!我又有什么理由不能够杀了你?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这条小命,也得算是落在我的手里了!” 凌赤却是突然放声大笑道:“是啊,那群人可真是愚蠢至极。你们既然都是用毒的,那自然是‘无毒不丈夫’,搬个自己的师父来,又有什么用?可别怪我没有告诉你,我跟你师父可有着大交情,若是我出了半分意外,你师父一查出,我中的毒乃是‘追命七毒蝎’,我倒要看看你师父该要如何处置你!“ 这一句话倒着实把老卢给吓住了,半信半疑地问道:“怎么?你倒是说说,你却又如何知道我师父是谁?“ 凌赤此时中了毒,但却依旧是谈笑风生地说道:“你师父?你用的既然是‘追命七毒蝎’,论起‘七毒’二字,却还有谁人?那一定是以一手‘天魔七毒掌’雄霸江湖的‘七绝毒翁’冯六公咯!” 凌赤此话不过仅仅只是猜测罢了,若非遇见了“七绝毒翁”冯六公,他甚至连“天魔七毒掌”所谓何物都不知道。既然“追命七毒蝎”与“天魔七毒掌”都是带上了“七毒”二字,那凌赤也只好赌一把了,若是赢了,凌赤这一条命还能保住;若是输了,那凌赤的故事也只能够于此完结。 正所谓,人生不过只是一场赌博,仅看你自己究竟敢不敢赌。如今的凌赤,选择赌一把,他相信自己的判断绝对不会出错。只因为这世间有太多的事情都等着他,老天爷还要更加沉重地折磨他,绝对不会就让他死在这么一个区区小贼手上。 凌赤既然赌出去,目光稍稍瞥了过去,果然见得老卢的脸上挂满了疑虑之色。凌赤料定自己心头猜得不错,又是接着笑道:“如何?我可告诉你,你师父住在王府的时候,我可跟你师父切磋棋艺,不相上下!你师父若是知道你下毒害死了他好不容易攒下的棋友,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条命够你师父杀的!” 凌赤再一次以“王府”加问,更是将“七绝毒翁”冯六公隐居江湖的事情说了出来,老卢果然相信下来,急忙自怀中掏出了解药,敷在了凌赤的脖颈与掌心,连连笑道:“哟,原来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朋友哇!怎么不早说?方才多有得罪,还请大侠原谅!” 凌赤敷过了解药,但身子依旧是疲软无力,但体内的毒素渐渐安分下来。凌赤尝试着运气,倒是奇怪得很,那些毒素本不过只是被压制住了,但却体内仿佛游弋着什么东西,此刻毒素已然消散不见,只不过被毒素侵蚀过后,内力还不能够正常催动。 凌赤眼见面前老卢笑脸相陪,也不再管体内究竟又产生了如何的改变,反倒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自老卢手中夺过了长刀,冷冷道:“我倒是想想看,若是你师父知道了你杀害了你同门师兄弟,又该是要作何感想?” “啊这……”老卢的脸上又是挂满了迟疑神色,“大侠啊,这师父早早便偷偷告诉过我,若是能够将那个不中用的家伙给杀了,便会将《七毒神功》的精妙全部传授于我。这话定然也对那不中用的家伙说过,不就是要看咱们师兄弟谁更狠毒么?” 凌赤岂会按照着这个道理说下去,伸了个懒腰,装作是无事地说道:“你啊,脑袋太笨!你师父要的不过是你们师兄弟之间相互制衡。这杀了你同门师兄弟自然是要杀的,可却没有告诉过你现在便杀啊?我可告诉你啊,你师父以前可有个师兄,你师公也曾告诉过你师父这个道理。但问题是,得要等得到你同门师兄弟学有所成之后,再将他杀了。毒术有所精湛之后,杀了,再以其炼制毒掌,‘天魔七毒掌’便是如此来的嘛!” 凌赤不过只是随口胡编,竟然还真的将老卢给整得深信不疑,满脸懊恼,垂首坐在地上,苦苦道:“啊?那我又该是如何是好?现如今我已将那不中用的家伙给杀了,不仅是‘天魔七毒掌’无法落在我的手上,只怕是师父也会因为这件事情大发雷霆,我也得要讨好一番罪受!” 凌赤眼见老卢这个模样,不由得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凌赤的目的便是要找到“七绝毒翁”冯六公,救出被掳走的吴少庄主与宇文珂夫妇,现如今既然骗了这个老卢,那么距离解救吴少庄主与宇文珂夫妇,无疑又是更进了一步。 且见得凌赤拍了拍老卢的肩膀,笑着说道:“你放心,你师父那人的德行,我懂。我刚好认识一个擅长用毒的家伙,只要用那个人来炼制‘天魔七毒掌’,没有不成功的道理。至于杀了你的师弟嘛,我自有办法对付你师父。你啊,只要把我带去找你的师父就好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墓穴 凌赤倒是一番好笑,也不知道“七绝毒翁”冯六公一世奸猾,却如何收了这么两个不中用的徒弟。不过这样也好,倒是给了凌赤可乘之机,距离解救吴少庄主与宇文珂夫妇也是更近了一步。 老卢就如此被凌赤给引诱着,还真就将凌赤带往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藏身之处。要说这老卢不中用,倒也没有夸大其词。既然老卢敢顶风作案,却又丝毫没有修习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的一丁点皮毛,甚至脑袋都可以愚钝来形容。 凌赤有一腔、没一腔地试探着,不知不觉间,老卢还真把凌赤当作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至交好友,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一众秘密也就全盘抖落了出来。 自老卢的口吻之中,凌赤也渐渐懂得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突然收徒的原因。虽在老卢的心里面,“七绝毒翁”冯六公乃是自己的师父。其实凌赤却是早已看出来,“七绝毒翁”冯六公收此人为徒,不过仅仅是利用他们罢了。 以这两个家伙为江洋大盗,将“七绝毒翁”冯六公所需要的一切给他盗来,今夜七夕,却又是要令此二人将县城之中最大的药房悬壶观的好几味珍稀药材给盗走。这药材据说乃是相当昂贵,更是世间罕有,不知怎得,竟然落在了这区区县城的悬壶观内。 两人说着,渐渐来到县城之外的一处荒野,萤火虫来回穿梭,月光下寒烟四起,倒是七夕节气里面少有的静谧。 “你带我来这地方却又是做什么?” 凌赤双眉紧皱,死死盯着身侧的老卢,掌心暗扣,以防老卢又会突生出什么意外。 老卢却不过仅仅只是一笑,手里往草堆里一摸,竟然拿出一个铁锹,又开始自顾自地说道:“咱们师父可真是厉害,给咱准备的藏身之地更是一绝!县太爷手下的官兵只顾着四处搜捕,却不知道我等其实正躲在他们万万想不到的墓穴之中。” 墓穴? 凌赤颇有几分疑惑,但见得老卢大步往前带路,渐渐走到其中一个墓碑面前。老卢“嘿咻”一声喊,手中铁锹朝着墓碑狠狠一砸—— 嘎吱嘎吱…… 只见得墓碑之后的坟包竟然缓缓移动开来,沙土四处张扬,坟堆之中依稀可见烛火通明。老卢笑着朝凌赤招招手,一溜身跳进了墓穴之中。 凌赤紧随其后,跟了上去。此番下来,凌赤也是不由得一阵感叹,这“七绝毒翁”冯六公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论起藏身之处,又有谁人会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将周遭的坟堆尽皆打通,于墓碑之下,建造了如此一个密室呢? 凌赤小心翼翼地走着,但听得哭嚎声隐隐约约、哀鸣不断,此墓穴之下,定然又有不少无辜的人被“七绝毒翁”冯六公抓了过来。 凌赤跟在老卢后面,墓穴不算大,但二人走得极为缓慢,突然便听得一声酒坛炸响之声。老卢不由得精神一振,大步向前走去。 “师父,你看!”老卢兴高采烈地对着“七绝毒翁”冯六公说道,“徒儿这可是将你的好朋友给……” 老卢话未说完,躲在老卢身后的凌赤突然出手如电,将老卢给一掌拍晕过去。 老卢应声倒下,昏黄的烛火不住地跳动着,映照着凌赤半边冷峻的脸。 “老毒物,我们又见面了。” 凌赤的面前,一张枯木方桌,其上摆着几碟小菜、几坛酒,桌旁坐了个紫袍衣裳的老年人,凶神恶煞,目上无眉。 正是“七绝毒翁”冯六公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见手下弟子被凌赤一掌打晕,眼神不由得一怔,接着往上一瞧,这才认出了隐晦墓穴之中的凌赤。 “哦?好小子,竟然跟到这儿来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反倒是充满了几分戏谑的意思:“你小子也算是有几分本事,老夫的确是小瞧了你。既然来了,那也便不要走了吧!” “七绝毒翁”冯六公言语刚闭,只见得手中酒坛立时一震,猛地便朝着凌赤砸了过来。凌赤怒踢一脚,酒坛瞬时在凌赤的脚尖处炸裂开来,酒水如同是七夕节时的烟花般顺势绽放。 凌赤不及收腿,“七绝毒翁”冯六公身形已然夺出,怒掌一抓,立时将凌赤的脚踝给抓住,再将凌赤朝着背后泥墙狠狠一推。 凌赤一手往背后泥墙撑去,另一只手化作拳头,朝着“七绝毒翁”冯六公狠砸过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见状,更是双手紧紧扣住凌赤的脚踝,左一拉,凌赤不由得重心不稳,单脚在地上几下点地,拳头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声冷笑,双掌一错,便要挑断凌赤的脚筋。 凌赤双目一瞪,于这艰险危急时分,自然而然地便将“秋雨青幽步”的身法施展开来,落在地上的单足一点,身子瞬而腾空,另一只被“七绝毒翁”冯六公所擒住的脚立时如同泥鳅一般滑脱出来。凌赤单足起,又是一脚朝着“七绝毒翁”冯六公狠狠一踹!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拍被踢中的胸膛,啊呀一声狂叫,双掌更是将“天魔七毒掌”之中极为精妙的“毒蝎倒刺”施展出来。 凌赤眼神如电,已然看出“七绝毒翁”冯六公这么一招“毒蝎倒刺”势头极猛,指尖更是蕴含了毒气,若是被沾上,那定然是没了还手之力。 凌赤身子虽腾在空中,但却突然凌空两个翻身,一脚又一脚踢中“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胸膛。 这又是西蜀通猿门的独门绝技“猿禽三通贯天边”! 凌赤将这么一个身法倒是施展得极为漂亮,但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隐隐可见怒火焚烧,又是沉喝一声,一掌往上拍、一掌斜向下攻去,将凌赤上下两路都给封死。 凌赤情急之下,自怀中猛地逃出先前县太爷所发放的浓烟弹,朝着“七绝毒翁”冯六公狠狠砸了过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不仅是功夫了得、毒术精湛,之所以能以飞刀手法独步武林,那暗器的功夫自然是不在话下。正所谓暗器之功分为三大紧要,一者,人可手发暗器;二者,人可躲避暗器;三者,人能化敌之暗器为自己的暗器,再势发出。 如今看来,“七绝毒翁”冯六公约莫是喝了些酒,正是“酒酣胸胆尚开张”的时候,单掌霍然一握,冲着凌赤露了好一招暗器功夫,竟是将凌赤所发出的浓烟弹给捏在了手心处。 “无知小儿,竟然敢在老夫面前比划暗器!” “七绝毒翁”冯六公正是一声冷笑,却不料凌赤已然落地,嘴角笑意比之“七绝毒翁”冯六公还要更加厉害上好几分:“老毒物,你倒是个癞蛤蟆,不管是什么东西,伸了舌头便要舔吧?” “什么?”“七绝毒翁”冯六公一声厉喝,“你这无知小儿,竟然敢骂——” “七绝毒翁”冯六公话音未止,手中浓烟弹却是突然发动,滚滚浓烟自如此一个小球之中散发出来,瞬时也便堵满了整个墓穴。 “无知小儿,竟敢戏弄于老夫!” “七绝毒翁”冯六公脸上挂不住,虽然看不见凌赤,却是不顾三七二十一,双掌齐拍,数十道掌风唰唰而过,打在了墓穴泥墙之上,抖落无数灰尘石子儿。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心只想要将凌赤毙于掌下,岂料如此一出手,竟然是帮了凌赤一把。 且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一手掌风“哗”的猛冲而去,竟然将通往另一处坟堆的泥墙给打烂。 那边的墓穴渐渐可听一阵咳嗽之声:“咳咳……咳咳……这是怎么回事?” 凌赤大喜:“是吴少庄主!” 原来吴飞正是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给关在了另一处的坟堆之下,这么一个乱葬岗之下,都是“七绝毒翁”冯六公所安排的密室,每一个密室之间都是错综复杂,相互连通,但却又算得上彼此阻隔。 既然“七绝毒翁”冯六公误打误撞将关押吴少庄主的囚牢给打通,凌赤又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只见得凌赤立时便顺着吴少庄主咳嗽声的方向追了过去,那边墓穴尚未被浓烟所堵满,凌赤顺着将手中火折子给打开,照亮了墓穴景象。 一个被捆缚在泥墙之上的汉子,脸容瘦削,双目无神,早已同先前那么一个意气风发的吴少庄主判若两人! 凌赤心里一阵心疼,立时出手将吴少庄主从泥墙之上给解救下来,怀中还有一个小水壶,对着吴少庄主的嘴唇点去。 吴少庄主神智渐渐清醒过来,眼见面前之人却是凌赤,急忙抓住了凌赤的手臂,苦苦哀求道:“少侠,快去救我夫人!” 凌赤急忙点着头,但吴少庄主如今之状况,却又让他如何能够将吴少庄主独自一个人丢弃在这里? 却是此时,突然听得一阵冷笑:“好小子,竟然敢用霹雳堂的东西来糊弄老夫!” 第二百五十六章:狼嚎 “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身影突然自另一个墓穴之中穿插而来,手中已然握好了好几柄锃亮的飞刀,对着面前的凌赤与吴少庄主冷笑道:“你们二人现如今都是插翅难飞,却还想要救谁?” 吴少庄主无力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绝望,对着凌赤说道:“凌赤少侠,你快走!这个老毒物,由我来拖着!” 吴少庄主用尽全力想要爬起身子,可却又重重地砸了下去,又是无力地瘫倒在地。 “你来拖住老夫?哼,口出狂言!” “七绝毒翁”冯六公话音刚落,只见得手中足足三柄飞刀立时即发,破空而出! 凌赤抱紧了吴少庄主,往一旁打了个滚,三柄飞刀重重地插入泥土之中,周遭泥土瞬而变成一滩紫黑色的浆糊。 “好厉害的毒!” 凌赤不由得惊然感叹,若是这飞刀落到了人的身上,那这个人恐怕就算是神仙也难救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三柄飞刀未中,却是不急,反倒是嘿嘿笑着:“吴少庄主,现如今你和尊夫人都已经是落到了我的手上,‘群龙印’究竟在什么地方,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吧!老夫没准儿一个高兴,还能够给你们一个痛快!” 吴少庄主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老毒物,你简直就是痴心妄想!就算你杀了吴某,‘群龙印’也绝对不会交到你这么一个魔头的手上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嘴角依旧是笑意,但眼神却不由得阴毒了下来,恨恨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杀了你这个朋友,到时候再好好折辱一番那如花似玉的宇文女侠。我就不信你吴少庄主的心肠,果真就是真铁铸成的!” “哼,还想杀我?”凌赤身形突然狂奔而出,“老毒物,你倒来试试看!” 凌赤手中已然是“折花拳”拳风势不可挡,朝着“七绝毒翁”冯六公猛砸过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说话之间,已然落后了凌赤一招,但凭借着高超的武功,又是以“天魔七毒掌”的功夫追了回来,双方一拳一掌,打得是不可开交。 且看得凌赤突然将使出的拳头一摆,“折花拳”瞬而以肘部砸向“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脖颈。但“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毒辣,指缝之间又是一柄飞刀直插上来! 飞刀锃亮地闪着寒光,凌赤急忙催动体内真气。 那飞刀一触及凌赤的手肘,立时也便被一股巨力给弹开。“七绝毒翁”冯六公的眼神之中微微露出惊异之色,但手中武功更是没有丝毫的减慢,脖子一歪,一手“天魔七毒掌”立时也便攻向了凌赤的腋下! 凌赤方才以“九龙血甲”挡住“七绝毒翁”冯六公的飞刀,此番眼见对手又是一掌袭来,急忙撤身避开。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见此招虽然不中,但却凌赤撤开一步,更是乘胜追击,将“天魔七毒掌”的连招三式施展出来。 凌赤呵哈一声,已然看出“七绝毒翁”冯六公如此三招“天魔七毒掌”实在是难以同其拆招,只好再一次催动内力,将“九龙血甲”施展出来。 “七绝毒翁”冯六公每一掌打在凌赤的身上,虽都能够将凌赤逼退,但凌赤既没有中毒,甚至连受伤的迹象都看不出来,不由间,也是对凌赤这莫名其妙的武功感到了一阵心惊。 只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越出手越快,很快,尽管凌赤没有受到过重的伤势,但也丝毫没有了还手之力。 “老夫就不信你这小子能坚持到死!” “七绝毒翁”冯六公将自己的一手“天魔七毒掌”使得是出神入化,隐隐之间,手掌又幻化成了紫黑色,剧毒包裹了整双肉掌,凌赤的衣袍竟然也被这“天魔七毒掌”的毒力给腐蚀开来。 衣裳已被腐蚀,渐渐露出了凌赤的赤红一片的血肉之躯。 “七绝毒翁”冯六公不由得双目射出一道精光:“这……这是什么功夫?” 若说此武功乃是少林派的“金钟罩”、“铁布衫”,但这门功夫却又缺乏了几分少林功夫的阳刚正气,反倒是多了几分阴邪。 凌赤双眉紧皱,“九龙血甲”虽然能够保得他一时太平,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九龙血甲”跟“聚气成形”一样,都是对于内力消耗极大的功夫,若是再想不出来脱身之计,即便是“七绝毒翁”冯六公没有将凌赤的“九龙血甲”给打碎崩溃,凌赤自身也会因为过度的内力消耗而变得虚脱无力。 “你管我呢?有本事就把小爷我打败啊!” 凌赤虽是没有还手之力,但言语之上却依旧是不见得有半分的退让。 突然,只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一狠,双掌交错、再合十,猛然间的一只手掌恢复成了血肉之躯的颜色。然而“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另一只手掌却由紫黑色转变成了纯纯的黑色。 此乃剧毒之毒! “好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七绝毒翁”冯六公霍然拍出此掌,掌力还未触及凌赤,但凌赤已然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毒气正在自己的肉身之上蔓延。 “糟了!这又该是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只见得凌赤全身的赤红色印记瞬而消散,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全身的紫黑色。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见,不由得大喜出声:“你这小子,这下总该被我的‘天魔七毒掌’给弄死了吧!” “七绝毒翁”冯六公话声刚落,只见得凌赤沉喝一声,全身上下的紫黑色印记竟然猛地一炸,成了一阵浓烟,弥散开来。 “什么!” 浓烟之中,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凌赤沉声道:“寒烟障!” “七绝毒翁”冯六公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对于这门武功更是听都没有听说过,但见得紫黑色的浓烟蔓延开来,不由得急忙撤开数步,厉声喝道:“你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怪物!” 凌赤并没有答话,“七绝毒翁”冯六公只见得浓烟之中的一双血红色眼睛突然消失不见,正纳闷的时候,脑袋不由得一惊,急忙一挥手臂朝后面砸去。 然而凌赤却又出现在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面前,冷冷道:“你猜错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急忙将“天魔七毒掌”又从后方反打而来,然而手掌一落,却打了一个空—— “是残影!” 真正的凌赤其实就在“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后方! 凌赤霍然双拳猛地拍出,正是“折花拳”之中最为势大力沉的招式,此招一出,“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身躯立时如同是断线的纸鸢一般直飞出去。 烟尘之下,凌赤瘦削的身影独自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凌赤这么一来,真是用力有些过度了,凌赤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寒烟障”竟然比“九龙血甲”还要更加消耗内力。 方才凌赤以“寒烟障”试图吸收“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天魔七毒掌”,但凌赤自身的内力都难以控制,更何况试图控制别人的内力呢?此外,“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天魔七毒掌”又满是毒气,如此一来,凌赤更是伤势之上加上好一重。 毒气缓缓渗透入了凌赤的身体之中,虽是将“七绝毒翁”冯六公击退,但是凌赤也是不由得跪倒在地,大口喘气,不见得还能够再一次站起。 吴少庄主身子倒在一旁,似乎还未反应过来,方才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本是处处落在下风的凌赤,怎么会突然便将“七绝毒翁”冯六公给击退了? 然而凌赤与吴少庄主还未来得及欣喜,便听得一阵苍老的笑声缓缓传来:“嘿嘿嘿,小子,你的武功果然不错!可惜了,你身上有这么绝妙的武功,但却没有落到一个真正会使用的人身上去。” 凌赤双目一瞪:“老毒物?” 泥墙之内,一个紫袍身影缓缓站起身来,笑声不断:“好小子,武功着实不错。先前在驿站的时候,我就怀疑过你的真实实力,是否真的已经到了‘百兽齐鸣’的地步。如今看来嘛,你小子却还差得远嘞!” 凌赤想要强行站起身来,但由于消耗了过多的内力,现如今整个身子都是酥麻一片,哪里还有力气? “你这些武功都太过于高深,只可惜是落在了你的身上。但凡一个靠真正实力学得这些武功的人,那都会使江湖之中最顶尖的存在。嘿嘿嘿,可惜了……可惜了……” 凌赤虽无法站起身,但言语之上绝对不会示弱:“哼,我是有愧于创造这些武功的前辈,可你这个家伙,难不成就能叱咤风云了吗?” “七绝毒翁”冯六公缓缓走到了凌赤的面前,身处一只紫黑色的肉掌,眼神之中尽是杀气:“年轻人,老夫不需要这些高超绝伦的武功。只因为老夫的实力远在你之上,一个还未入境的家伙,有什么本事跟老夫相提并论?这才是所谓的‘狼嚎之境’!” 第二百五十七章:毒人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直以来对凌赤的忌惮莫过于凌赤先前于驿站之时所展现出来的“百兽齐鸣之境”。 “百兽齐鸣之境”乃是超越了“虎啸之境”与“狼嚎之境”的存在,仅一步便可登顶“龙吟之境”与“凤鸣之境”,而如今早已迈入“狼嚎之境”的“七绝毒翁”冯六公已然确信,凌赤当初所展示出来的“百兽齐鸣”不过仅仅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此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手掌已然落到了凌赤的眉心之间,自手腕延伸至指尖的紫黑色缓缓消散,如是河流一般奔涌而向他的掌心。 “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掌心渐渐凝聚成了一团暗黑色,“天魔七毒掌”的毒力已然凝聚,就在那么一瞬间,就要发作。 凌赤的睫毛不由得抖动了下,莫非他的故事就要止步于此了么?他的心头带着愤怒,为何他是那般的无能,且又无力?自六顺同盟火烧九鹏寨已过去了那么多岁月,他却仅仅只是手刃了一个彭少康。 彭少康又算得上是什么呢?是的,凌赤的兄长凌炎是死在了鹏少康的刀下。可背后指使彭少康的刘震风却还安然无恙,更是在大漠将简叮咛给杀害。静空道人、左南天…… 凌赤有太多太多的仇人都还在这个世界上逍遥法外,而凌赤奔波如此之久,却又做了些什么?凌赤的眼中似有泪光闪烁,他习惯了愤怒,但这一次,却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小子,人固有一死。”“七绝毒翁”冯六公狞声笑道,“不过你至少是死在了老夫的手里,也算不得上什么吃亏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气自那一刻突然迸射而出,深深击中凌赤的眉心,如同是一柄利刃一般插入了凌赤的脑海。凌赤的脑海之中无限画面,蜂拥而至…… “原来,这就是死亡么?” 他的脑海里,是那个世俗之外的九鹏寨,是围坐在一团烤火的父亲凌渊、是自幼一同习武的兄长凌赤、是山野间自由嬉戏的铁青儿、是月下一骑黑马相隔的牛耿、是杭州喂食蛇胆的盖龙、是满江湖闯南走北的简叮咛…… 最终,这一切有一切的画面都伴随着一丛紫黑色的火焰,焚尽,消散了…… 凌赤闭上双眼,终于是倒在了地上。 吴少庄主满脸惊愕地望着被“七绝毒翁”冯六公一掌拍死的凌赤,额上两根青筋暴起,狞声怒吼道:“凌赤少侠!凌赤少侠!” 可凌赤却是再也听不见了,就仿佛是人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一般,所有的呼唤呢喃,都化作了耳边的风声,呼呼而过,又呼呼而去。 “老毒物……老毒物,你好狠!你好狠!” 吴少庄主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前狞笑的“七绝毒翁”冯六公,心中深深的自责又化作了满腔的愤怒,颤抖着身躯想要站起来,可周身的痛苦却又令他一阵痉挛,终究还是跪倒在地。 “七绝毒翁”冯六公缓缓走了上来,一脚踩在了吴少庄主的脑袋上,这等屈辱,岂会是一个男子汉所能够忍受的? 吴少庄主用手紧紧抱住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脚,想要使劲全力将这脚拿开。可“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脚却是纹丝不动,无论吴少庄主如何用力,那都是难以挪移半寸。 “就因为你不肯把‘群龙印’交出来,现如今,因你而死的人,你看看,少么?” 吴少庄主双目噙着热泪,泪花模糊,看得凌赤一旁的身躯一阵云里雾里。 “想要得到‘群龙印’?老毒物,你做梦吧!” 吴少庄主心中更是下定了决心,无论是要付出如何的代价,“群龙印”都绝对不会落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手上。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声冷笑,手掌缓缓下落,又是“天魔七毒掌”的掌式,紫黑色的一片就要触及吴少庄主的眉心…… “把我爹放开!”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得又是一道紫黑色的身影自墓穴外穿梭而入,那身材矮小,不过只是“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小腹那般高,但速度之快,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七绝毒翁”冯六公微微一愣,且听得一阵劲风劈来,急忙将“天魔七毒掌”反向扣去—— 砰! 那么一道身影立时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给击退,狠狠砸入了泥墙之中。 “凡儿!” 吴少庄主撕心裂肺一声痛嚎,目光朝着那被摔出的泥墙望去,心中更是煎熬。只因为方才那一声厉喝,正是吴少庄主的独子吴凡所吼出来的。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微眯,心中不由得一阵咯噔,嘴角竟然泛起了隐隐的笑意:“哦?我先前还想要胁迫凌赤那个家伙交出小公子的下落,不曾想,小公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乃是迈入“狼嚎之境”的高手,方才一掌乃是情急之下发动,寻常人等若是受了如此一掌,那还岂有命在?然而泥墙之中,却一阵翕动,那矮小的身影竟然缓缓自泥墙上走了下来,目光如刀一般紧紧盯着“七绝毒翁”冯六公。 “凡儿?凡儿?”吴少庄主双眼之中尽是异色,“凡儿……你……你是如何变成了如此这番模样?” 吴少庄主面前的吴凡,此刻双目尽是一团紫黑色,周身的血脉如同是藤蔓一般攀附在吴凡的身躯之上,亦是蛇鳞一般的紫黑色! “七绝毒翁”冯六公颇有几分打量地看了看面前的吴凡,啧啧两嘴,似乎是十分满意的模样,笑道:“不错不错,老夫寻了这么些年,所制作的毒人不下其数。可没想到也只有吴小公子的血肉之躯才最能够吸纳那些毒物,如今毒人还没成,吴小公子还是好好跟我修炼一番吧!” “毒……毒人?” 吴少庄主惊恐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爱子吴凡,难以想象这么一段时间里,吴凡究竟是受了多少的痛苦,不由得间一阵心疼,双拳锤着土地,哽咽道:“凡儿……凡儿!是为父害了你!是为父害了你啊!” 吴凡眼神之中不由得一阵动容,但见得倒在地上的凌赤,又是闪过了一丝惊讶,随之,目光满是怒火地瞪着“七绝毒翁”冯六公:“你……你竟然杀了我的恩公!” 原来吴凡当时于城北贩奴场被凌赤救出来的时候,还存有些许记忆,竟将凌赤的面容给记了下来,本想要救出吴少庄主之后,再回报凌赤的恩情。借着丐帮的线索,吴凡一路跟踪至此,却不料凌赤早已遭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黑手! 吴凡自幼修习“赤炼神剑掌”,虽是年纪颇幼,但武功也还算是不错,但与江湖之中的高手自然尚且存有不少差距。 只见得吴凡霍然身形一动,速度之快,背后隐隐一团紫黑之气紧随背脊。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一瞪,身形比吴凡还要快上不止,“天魔七毒掌”瞬时一翻,抖得自吴凡肩头擦去—— 吴凡肩头一缩,后发而至一招“赤炼神剑掌”。 可“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何其毒辣,此招“天魔七毒掌”打到中途,突然掌心一翻,化作爪式,自下一扣,立时将吴凡的肩头擒住。 吴凡肩头被擒住,本已经拍出的“赤炼神剑掌”也变得无力,手臂立时也便瘫软下去。 “吴小公子,这区区‘赤炼神剑掌’本是一门好功夫,可惜你的年纪太小,还不得精髓,现如今,还是跟我修行‘天魔七毒掌’的好!” “七绝毒翁”冯六公嘿嘿一笑,又是一掌,猛地拍在了吴凡的胸膛之上。 吴凡被如此一掌拍得血吐三尺,竟连鲜血都已成了一片紫红色! 吴少庄主疼惜地痛嚎着:“凡儿!凡儿!” 吴凡单膝跪地,吐出紫黑色鲜血之后,竟然是毫发未伤,更是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七绝毒翁”冯六公,咬牙切齿道:“坏人,你把我娘……你把我娘关去哪里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阴冷一笑,又是一掌狠狠拍在了吴凡的小腹之上。吴凡被如此一掌直接击飞出去,再一次撞向了泥墙。 “凡儿!”吴少庄主厉声痛吼道,“老毒物,我跟你拼了!” 但“七绝毒翁”冯六公却又是一脚,将吴少庄主踢飞老远。 只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拍了拍手掌,笑道:“哼,这凌赤,把我上好的毒人给偷走了,搞得这些天毒力又是下降不止。看来得要把吴小公子带回去,重新整治一番才好。” 此话刚闭,只见得吴凡又是倒下来,依旧是毫发未伤地说道:“要杀我,就用力一点!” “杀你?我怎么可能杀你?你现如今毒力减退,我得要把无关紧要的东西给你排出来,让你体内充满毒气,否则,我的大业如何能成?” 吴凡微微一愣,没想到“七绝毒翁”每一次出手都并不是以打倒吴凡为目的,依旧是想要将吴凡收作毒人。 “咳咳……老毒物,你想的,只怕还是太多了吧。” 第二百五十八章:月光 这一声质问,却是令墓穴之中的所有人都是为之一惊。 “七绝毒翁”冯六公脑袋左顾右盼,吴少庄主依旧是倒在地上、不得动弹,而面前的吴凡只是双眉紧皱,在“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攻势之下,哪里还有闲心发出冷笑? 那么这么一声质问,却又是从何而来? “呵呵呵,老毒物,你真以为你那一掌足以将我毒死么?” 凌赤缓缓笑出声来,身子竟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七绝毒翁”冯六公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凌赤,心拔凉拔凉的,方才他将所有的内力尽皆转化成了毒气,攻入了凌赤的体内。若是凌赤如此暴毙而亡,那么凌赤的肉身,无疑便是他突破“狼嚎之境”的关键所在。 更何况,“七绝毒翁”冯六公的一手“天魔七毒掌”本就是武林之中最顶尖的武功之一,虽是“七绝毒翁”冯六公为了吸纳凌赤体内真气,没有以掌力击杀凌赤,但那些毒气,足以将十多头公牛给毒杀,毒性之大,更是难以想象。 而如今,凌赤竟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方才明明早就没有了气息。 凌赤似乎面对着“七绝毒翁”冯六公惊异的眼神,感到了一阵快意,笑道:“如何?老毒物,你真以为凭借着你的毒气便能够将我毒死么?告诉你,你用毒的功夫,闭上巫鬼族那群家伙,可差得远了!” 巫鬼族! “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脑袋不由得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棍子似的,千算万算,他竟然忘了巫鬼族。可“七绝毒翁”冯六公绞尽脑汁,也是想不出来,凌赤又怎么会和巫鬼族扯上了联系? 原来,早在凌赤被“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和牛耿带出王府的时候,途中也便遇上了巫鬼族女王。巫鬼族女王神神秘秘地在凌赤的体内种下了“勾魂血蛊”,“勾魂血蛊”号称是“蛊中之王”,与寻常蛊虫不同。“勾魂血蛊”不仅仅是吸纳血肉,更是以人体的内力为食。 由于凌赤体内被静念大师种下了真气,其后更是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吸食殆尽,“勾魂血蛊”要想吸收凌赤那杂乱的内力,根本就是难上加难。 “七绝毒翁”冯六公倒好,竟然将自己的内力化作毒气,全都输送到了凌赤的体内。这股貌似毒气的内力,也变成了饥饿良久的“勾魂血蛊”最美味的食物。 毒气于凌赤的体内扩散,使得凌赤短暂地进入了假死状态。但“勾魂血蛊”立时将所有的毒气全都吞噬到了自己的体内,如此一来,凌赤的毒竟然凭借着自身解开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依旧是难以想象凌赤的解毒之法,但是眼神之中却又是爆射出一道凶光,沉声说道:“好小子,竟然还跟巫鬼族的人有联系,看来老夫还是小瞧你了。方才为了将用你的尸体作为我练功的好药材,如今看来,倒还是该用老法子将你铲除掉,以免多了几分后顾之忧!”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之中闪现出一抹凶狠,双掌一错,竟是又要朝着凌赤扑过去。 却是此时,且听得墓穴之外,一声厉喝:“老毒物,我丐帮众好汉已然杀到,今日便是你的受死之日!” “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一瞪,若是丐帮那群家伙来了,他哪里还会有全身而退的机会?只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狞笑一声,立时放下狠话:“好小子,今日的确是老夫吃了鳖!可给我等着,咱们俩的帐,还没有算完呢!” “七绝毒翁”冯六公说罢,双掌立时朝着头顶猛地一拍,尘土飞扬,月光射进了墓穴之内,竟然霍然被掌风给劈出了一个空洞。 “七绝毒翁”冯六公双足一踏,身子如是一只飞燕般,自洞口穿梭而出,轻功施展起来,就连月光都难以捕捉丝毫。 凌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身子瞬而瘫软下来,倒在了吴少庄主身旁。 吴少庄主忧心忡忡,将身子瘫软的凌赤扶到了泥墙一旁依靠着坐着,又是将浑身紫黑色血脉的爱子吴凡紧紧抱住,哽咽道:“凡儿!都怪为父,这番……这番让你受苦了!” 吴凡脸色已不能以苍白形容,整张脸都是紫黑色的血脉穿插纵横,说无血色,但却血脉喷张;说有血色,但哪里却还有人的模样? 吴少庄主满脸的心疼,紧紧抱住了爱子吴凡,吴凡此时倒比之吴少庄主要好上不少的。正是此时,只见得墓穴之中突然冲出好几个乞丐,当头一位正是独眼大汉——“独眼狮子”周洪。 “独眼狮子”周洪眼见面前的凌赤、吴少庄主和吴凡都是虚弱不已,急忙叫了丐帮弟子将众人营救出去,自己则是踱步起来,叹息道:“该死,竟然又叫那个老毒物给逃走了!” 凌赤倚靠在了一名丐帮弟子的肩膀收,虚弱无力地说道:“周大哥,此处墓穴深不可测,定还有老毒物抓走的不少无辜平民,你赶紧将他们也救出来吧。” 一出墓穴之外,月光直下,落到了凌赤的脸上。这个虚弱的少年面带疲惫,强忍着睡意,将目光锁定在了墓洞旁,总算是等到了丐帮弟子一个又一个地走出来。 每一个丐帮弟子的背上,都是扛了好一个活人。说是活人,却又与死人无异,即便是“寒雨医圣”雨潇涵来到此处,恐怕也是难以将他们救活。 “独眼狮子”周洪不愧是丐帮年轻一辈的长老,行事之老辣,更是超出寻常人不止。早在丐帮赶来之际,“独眼狮子”周洪已然料到会有不少人受伤中毒,老早也便将全县城的郎中请了过来。 只见得乱葬岗上铺起了一层又一层白布,其上躺着的,都是被“七绝毒翁”冯六公所绑来练毒的人。宇文珂也被“独眼狮子”周洪给救了出来,与吴少庄主相拥在一起,自打离开剑泉山庄之后,他们二人倒着实受了不少的苦,此时月光之下、相拥而泣,竟是无言相说泪千行。 好几个郎中游走于吴少庄主和宇文珂周围,把脉、确诊,却都是连连摇头。 凌赤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抓住了一旁的“独眼狮子”周洪,焦急地问道:“莫非……莫非吴少庄主真的没救了吗?” “独眼狮子”周洪也是满脸遗憾,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倒的确是没有办法了。” 只见得吴少庄主缓缓将身上的衣袍褪下,裹在了宇文珂的肩上,双手将宇文珂紧紧抱在了怀中,嘴唇翕动着,似乎是极其艰难地呢喃道:“夫人,看来咱们夫妻俩,今日,确实难逃一死了。” 宇文珂身处指尖,挡住了吴少庄主的薄唇,将脑袋深深地埋入了吴少庄主的胸膛,爱昵柔情道:“能与你死在一处,倒也算不得是什么遗憾了。只可惜咱们本是有要务在身,如今却……若是‘群龙印’落入恶人手里,危害武林江湖,那才真叫我死不瞑目!” 凌赤一听此话,急忙艰难地走了过去,单膝跪地,抱拳道:“吴少庄主,在下无能,未能将你们及时救出来,受了这么许多的苦……如今更是!” 吴少庄主嘴角泛起些许笑意,在月光的照射下,更显得格外苍凉,叹息道:“凌赤少侠,人,固有一死。吴某既然能够同所爱之人相拥而去,也算是不枉此生了。只不过‘群龙印’事关重大,吴某却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请凌赤少侠勿要推辞!“ 凌赤立时热泪滚滚而下,答应下来。 且见得吴少庄主缓缓抬起手臂,呼唤爱子吴凡赶过来,一手抱紧宇文珂,一手抚摸着吴凡的额头,怜惜道:“凡儿,为父本事不足,竟是让你变成了这般模样。只望你能够找到那隐居多年的‘寒雨医圣’雨潇涵雨先生,定要将你治好!如今泰山武林大会在即,‘群龙印’还须落在有缘人的手上。凡儿,便将‘赤炼神剑掌’传授给这位凌赤大哥哥,请凌赤大哥哥去泰山后背的三无庙里面,去取回‘群龙印’吧!“ 吴凡听得满眶尽是热泪横流,正是大声呼唤着:“爹!娘!“ 然而风声一过,吴少庄主本抚摸着吴凡额头的手掌突然一落,两人终究还是死在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剧毒之下…… 凌赤心中无比痛苦,丐帮弟子只见得两位为国为民的大侠就此陨落,亦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掩面而泣。 “独眼狮子”周洪双目涨红,强忍着眼泪不要夺眶而出,提起嗓子,一声重喊:“丐帮弟子给我听着,吴少庄主与宇文珂女侠去了,咱们送他们一程!” 顿时间,丐帮弟子齐齐围在了吴少庄主与宇文珂两夫妇周围,将手中枯棍一砸,呵哈一声,朗声歌唱:“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吴凡扑倒在了爹娘的怀抱之中,眼泪不止,哭嚎连天,一时间,乱葬岗上,歌声与哭喊声连做一片…… 第二百五十九章:修炼 那一袭青灰色道袍之人,身形忽隐忽现,一袭白鞘宝剑斜背在后,身形一落,只如鼎足而立的青鸟。 白须微长,但眉目之间,一股清气卷携着一股肃杀,朝着擂台狠狠瞪了过去。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都是双双停下手中长剑,一经打望过来,牛耿顿时不由得一阵惊呼:“师父!” 凌赤更是大惊,这面前青灰色道袍之人,不正是他的宿命仇敌——长门派静空道人么? 静空道人的目光根本没有在凌赤身上停留,只是直直地望着擂台之上的牛耿,语气冷漠之中带着一股愠怒。 “我长门派历年来都是人才辈出,我破格收了你作为弟子,却不料,竟然将我堂堂‘飞清折翼剑’落至如此窝囊的地步!” 静空道人突然的出现,更无疑使得在场每一个人都是震惊失色。其中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凌赤与“七绝毒翁”冯六公。 凌赤的震惊,源于他与静空道人之间的恩怨;而“七绝毒翁”冯六公的震惊,却是源于对于静空道人那高深莫测武功的恐惧。 要知道,整个江湖之中,迈入“凤鸣之境”与“龙吟之境”的高手并不多。泰山少林寺的静深大师与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盖龙,此二人已是迈入“龙吟之境”;而目前所被江湖人所确认的“凤鸣之境”高手,也仅仅只有长门派静空道人一个人而已。 先前,凌赤不过仅仅是一次“百兽齐鸣”的咆哮,便将“七绝毒翁”冯六公给吓跑,如今真正迈入了“凤鸣之境”的高手赶来,“七绝毒翁”冯六公岂有不担惊受怕的道理? 但长门派素来少有行走江湖,此番前来,静空道人也定然是一个人罢了。静空道人的武功再高,这王府,也该是“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地盘,总还是给他壮了点士气。 “七绝毒翁”冯六公故意咳嗽一阵,继而说道:“静空道人,真是良久未见!老夫这么阔别江湖数年,跟老朋友们也都快要断了联系。今日能于道长您相逢,真是好大的欢喜!”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番奉承之下,静空道人却是理都不理,只是对着擂台上的牛耿吼道:“逆徒,你已经同我长门派断了联系,今日还敢用我长门派的剑法,真是胆大包天!” 牛耿一顿语塞,不知该要从何说起,嘴唇翕动一阵,只弱弱吐出二字:“师父……” 岂料静空道人却又是一声怒骂:“哼,无耻乡间小儿,早就被我长门派逐出师门,今日却还有脸来叫我师父?我静空,丢不起这个人!” 牛耿自幼被静空道人带出农田,于长门派被静空道人所养大。虽然静空道人对其严苛以待,可养育之恩,依旧对于牛耿是没齿难忘。如今静空道人开口无情,本就处于死生之间艰难境地的牛耿,无疑又是落下了一记疮疤,心中直揪得发疼。 “臭道士,若是不会说话,那你便不要说话好了!” 凌赤难忍心头怒气,终于是在此刻发作出来。 静空道人缓缓转过头来,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凶狠,语气冷冰冰的,道:“凌氏孤儿,又是你这个家伙。” “是小爷我,又怎样?” 凌赤说着,立时身形一闪,双拳抖擞,朝着静空道人扑了过去。 “无知小儿,敢来受我一掌!” 霎时间,一阵青风自静空道人周遭肆虐,青灰色的道袍被高高吹起,如是双翼展开。静空道人一掌平推,数十道掌风自袖袍之中迸发而出! 凌赤“折花拳”还未近身,那冰凉彻骨的掌风立时拂来,凌赤难以再前进数步,双拳一换招式,丹田内力汹涌澎湃,将这数十道掌风全都挡下! 静空道人的双眉一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哦?竟然敢硬抗我的‘青云掌‘?好小子,多久未见,功夫大涨呀!” 凌赤所幸换招及时,将“九龙血甲”的武功瞬时使出,否则,以静空道人“青云掌”那开山裂石的武功,凌赤只怕早已被“青云掌”的掌风给撕碎开来。 凌赤抹了抹嘴角,慌忙情急之下所施展出来的“九龙血甲”虽然没有像对付静念大师时候那般被打爆,但无疑也令凌赤受了一点内伤。 趁着无人注意,凌赤急忙抹去了嘴角的血液,苍白的脸上挂上了笑意:“哼,如何?小爷我的武功多的是,来吧,倒来试试看!” 静空道人却是将袖袍一摆,目光又转向了擂台之上的牛耿,冷冷道:“贫道今日前来,可不是跟你这无知小儿嬉戏的。” 静空道人又是继续说道:“牛耿,念在你这逆徒自幼在我手下长大的份儿上,只要你今日求为师一句话。为师立刻便带你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牛耿目光之中泛着泪光,面对静空道人的言语,无疑是温暖至极。但是如今之牛耿已非当初对静空道人的号令惟命是从的牛耿了,在他的心中,远远有太多东西比生命重要得多。此时要牛耿为了苟且偷生,而放弃“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凌赤还有吴少庄主等人,那无疑是在牛耿的心口上挖肉。 牛耿笑着叹息,眼中热泪滚滚而下:“师父,孩儿不孝,如果可以,定当重归师门。只可惜,如今却又要再一次违背你的意思了,师父,孩儿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恕难从命!” 静空道人微微一惊,心头冷不丁地被牛耿这话覆上了一层冰霜。他此次前来,为的是泰山武林大会,但眼见牛耿受难,多年以来,就如此一个弟子,他岂有不心疼的道理?可三番五次地劝说,牛耿竟然还是不听,静空道人那孤傲的性子,也不由得一阵愤怒。 静空道人仰天长啸,叫声之中,凤鸣之声大作! “七绝毒翁”冯六公立时脸上失色,暗暗叫苦:“糟了,这个贼道人要干嘛?” 只见得静空道人突然一转头,目光冰冷地望着“七绝毒翁”冯六公,杀气四起! “七绝毒翁”冯六公也是被静空道人瞧得心头直冒寒气,赶紧问道:“道长有何贵干?” 静空道人冷冷说道:“我那逆徒如今已被长门派驱逐出去,既是如此,贫道本不该出手。可他却要用我的‘飞清折翼剑’对阵那人,若是输了,丢的便是我堂堂长门派的情面!若是毒翁允许,贫道在旁指点一二,只要牛耿赢了那家伙,我定然亲手将牛耿人头奉上!” 在场之人,更是没有一个人会想到静空道人会说出此等绝情的话语。 凌赤更是发疯一般怒吼道:“静空贼道,你的心肠真的是由石头做的么?你要杀谁?先把我凌赤杀了吧!你不杀了我凌赤,我凌赤迟早要将你长门派屠尽满门!” 凌赤心急如焚,不由间,静念大师的真气又是随着凌赤的愤怒一阵乱蹿。凌赤难以平息体内内力的暴动,喉间一甜,鲜血自喉中狂喷而出。 凌赤身子立时歪倒,趴在了地上,可目光却依旧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静空道人,恨恨道:“静空贼道,有本事,先把我给杀了!” 静空道人冷笑一声:“区区无知小儿,好好养一阵吧!我堂堂长门派的‘飞清折翼剑’之下,不杀没有本事的家伙!” 凌赤心头何等盛怒,可此刻却连站都站不起来,一步步受尽屈辱,一步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珍视的每一个人就快要丧去性命。 这莫非就是凌赤命中注定所要面临的劫难吗? “不可!不可!”凌赤口中又是狂喷出好几口殷红的血液,“我凌赤还没死!就算是死,我也要堂堂正正地死!我凌赤是九鹏寨的人,就绝对不会是一个窝囊废!” 凌赤颤抖的身躯渐渐舞得整个地面都是鲜血,凌赤一遍又一遍,爬起,又跌倒;跌倒,却还在努力地爬起…… 静空道人不由得被凌赤所刺激到了,眼神望了过来,少了几分轻蔑,多了几分尊重,但语气依旧是相当的冰冷:“果然是个无知小儿,你再这样强撑下去,就算没有人要杀害你,你自己便把自己给害死了。”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见状,都是趴在擂台上,对着凌赤哭喊道:“凌赤少侠,千万保重身体!不要再坚持了,趁你还有力气,快逃了吧!” 凌赤耳朵里听不见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声音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站起来!站起来!” 凌赤跌跌撞撞,最后也是双膝跪地。凌赤猛地一拳拍在青石板上,拳面都是鲜血,与凌赤垂下的热泪交融在一起,凌赤一遍又一遍痛骂着自己:“凌赤,你就是个废物!凌赤,你快站起来啊!废物,你到底能不能站起来!” 静空道人摇了摇头,终于是将手自宽大的袖袍之中伸出,喃喃道:“无知小儿,既是愚蠢活到了现在,那我也便送你一程吧。下辈子,记得活得聪明点儿!” 第二百六十章:道别 这《开元秘录》本是凌赤于竿城开元宗迷窟之内所得,其中所记载对武功,凌赤时至今日也不过仅仅参悟出来两门“九龙血甲”与“寒烟障”,其中所记载之武功,不可不称高深莫测。 而凌赤如今竟是将《开元秘录》拱手相送给了吴凡,更是令吴凡一阵语塞,难以置信地望着凌赤,结巴道:“凌大哥,这......这般宝物,在下岂可?” 而凌赤却已是将手中《开元秘录》塞到了吴凡的手中,更以手掌紧贴住了吴凡的手背,颇有几分期许的眼神望着吴凡,道:“凡儿,这《开元秘录》乃是由前尘武林高人——昊天九鹏所创。其中的武功高深莫测,即便是我修炼甚久,至今也不过仅仅悟出了两门武功,但却已是受益无穷。你好生修习,就算是找不到‘寒雨医圣’雨老先生,想必这本《开元秘录》对你的病情,也算颇有益处。” 话既然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吴凡岂会还有不收下的道理? 但见得吴凡双膝跪地,额头狠狠撞在地上,竟是隐隐透出一道血痕。 凌赤见状,急忙将跪在地上的吴凡扶了起来,轻擦着吴凡额头的沙尘血迹,关切问道:“凡儿,你这是做什么?” 吴凡却已是双目泪行,自父母双亡后,这个天真纯洁的少年便一直忍耐着体内剧毒的痛苦,于众人面前表现出了一副识大体的懂事模样。 但吴凡终究也不过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呀! 凌赤同他畅谈武学一夜,又是对吴少庄主和宇文珂夫妇一直以来的请求奔走相报,此时更是将无数武林人士视为无价之宝的《开元秘录》拱手相送给了吴凡。 二人虽无血缘之亲,但自古英雄少年热血长注,吴凡又岂会不为凌赤的一窝心肠而感动涕零? 吴凡抓紧了凌赤的手臂,双目泪痕之下,激动道:“凌大哥,在下不过只是一黄毛小子,可凌大哥却无半分嫌弃。对于先父先母的嘱托更是鞠躬尽瘁,在下无以回报!只愿......只愿......” 凌赤问道:“凡儿,怎么了?有话不妨直说。” “只愿能同凌赤大哥结为异性兄弟!” 凌赤一听,双目瞬时如火一般灼烧起来。这般火,没有愤怒,更没有怨恨,只是感动,只是英雄相惜。 “怎么了?莫非凌大哥......” 吴凡话未说完,凌赤便一把将吴凡抱在了怀中,滚滚热泪自脸颊而下,瞬而滴落到了吴凡的发梢。 “好,凡儿,今日你我二人就结拜作异性兄弟!” 风,飕飕地刮着;日光如火,将面前小溪映得粼粼波光。背后的细竹通天,脚下的黄土宽阔。英雄难免是孤独的,但孤独的英雄,更能感受彼此的痛苦,适而热泪盈眶! “苍天为证,黄土做伴!我凌赤,今日同吴凡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苍天为证,黄土做伴!我吴凡,今日便同凌赤大哥结为异性兄弟!但愿苍天终不负,我兄弟二人,闯荡江湖,侠义为先,扫除奸恶,保万民社稷!” 两人并肩而跪,对着面前流水潺潺,足足三个响头叩首,似是大地也为二人之间深厚的情义所震撼! 叩首后,凌赤与吴凡转过身来,四目相对,热情如火。 凌赤首先出掌,呵哈一声,便是“赤练神剑掌”的招式摆出第一式“浪里试剑”。吴凡马步微扎,双掌自腰侧推出,隐隐伴着风雷之势,便是“赤练神剑掌”里另一记“千佛万面”! 两人手掌相接,霎时,只见得二人掌心都是多了一道血痕。鲜血款款自掌心流出,滴落到两人之间的酒壶当中去。 待得浊酒被鲜血一阵浸染,由至纯净的透明,渐渐变作了粉红色之时,凌赤抱起酒壶,扬首一灌。 “好酒!”凌赤大口吞入喉中,快意飞然。喉间由烈酒引起的灼辣感,更与凌赤此刻心头的烈火相齐并舞。酒喝得并不算多,但凌赤却已是满脸涨红。 “来,二弟!” 凌赤将手中酒壶推到了吴凡的面前,吴凡立时从凌赤的手上接下酒壶,亦是扬首一灌。 吴凡年幼,不胜酒力,烈酒入喉,不由得一阵咳嗽。 凌赤关切问道:“凡儿,既是不能喝酒,那便算了吧。” 岂料吴凡却是摆了摆脑袋,索性学着凌赤的模样,将脑袋高扬起来,酒水哗啦啦地直灌入喉咙。 待得酒壶之中,烈酒喝尽。吴凡这才将手中酒壶狠狠朝着地上一砸,“砰”的一声,碎片炸裂开来。 “大哥!” 这一声“大哥”叫得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周遭竹叶瞬而缓缓落下,似是天地都不由自主为二人深厚的情义所打动。 结拜过后,两人肩靠肩、手搭手回到了县城。县太爷一听说二人结拜,更是摆下了饕餮盛宴,以庆贺凌赤获此义弟。 酒过三巡,眼见日头正高。凌赤微眯双眼,不觉间酒意昂然。 冲着丐帮的弟兄借来一柄长刀,就在街角巷口,当着滔滔众人,将“山阳刀法”虎虎施展出来。 刀身晃动,借着日光,似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势。每一舞刀,都裹挟着隐隐风雷之声,令当场丐帮弟子不由得拍掌叫号。 突然,且见得凌赤醉意惺忪的双眼间,猛然爆射出一股冰寒彻骨的杀气。 凌赤手中刀刃一卷,紧贴凌赤后背而发,刀尖勾至凌赤脖颈,眼看就要刺中凌赤的后脑勺—— 在场众人都是一惊,还以为凌赤酒醉,刀法已乱,此招之下,定会将自己弄伤。 凌赤才结拜的义弟吴凡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大哥,小心!” 就在那电光火石一瞬间,刀尖突然一蹦、一弹,凌赤挥舞手中长刀 大臂沉沦,万千刀光瞬时绽放,如同一朵三月正盛的绝美牡丹,向阳而生! “晓映晚秋!” 此招正是凌赤“山阳刀法”之中最难修行的一招,年幼的凌赤为练成此招更是使得瘦小的神曲落了满身伤痕累累。 凌赤以如此一招“晓映晚秋”,于九鹏寨大闯六顺同盟,于幽香谷重伤沙佛陀,于南海四方茶馆大闹江湖群豪,于北漠月轮国保家为民...... 但无论去过何处、对战过什么人,凌赤从来都没有忘记一件事,这么一招“晓映晚秋”在受到盖龙指点之前,都是由自己的兄长凌炎亲手传授。 而今,凌炎为了保护凌赤,早已在九鹏寨那一场大火之中焚尽消亡。而如今的凌赤,也不再是那个躲在凌炎羽翼之下的狂傲无知少年。 凌赤依旧狂傲如初,但却不再有兄长父亲守护。回首看来,凌赤一个人已算是闯荡了不小的江湖。 在凌赤的身边,如今更有一个结拜的义弟,名字叫做吴凡。跟当初的凌赤一样,吴凡的父亲也被奸人所害,自身也是受到了丝毫不算轻的伤痛。 “大哥,如今我也算是凡儿的兄长了。”凌赤眼中热泪滚滚,仰望着刀光消散之后,艳阳高照的天空。 “六顺同盟的仇,赤儿一刻不敢相忘!赤儿也将付出一切,守护好现如今所拥有的一切!” 吴凡走上前来,自凌赤的手上取落长刀,将杯中烈酒递了过去:“大哥,今日你我二人结拜,本该是好生相庆一番,可咱们二人却各有要事。今日弟弟我便以此酒相送,你我兄弟二人江湖再见!” 凌赤点了点头,自吴凡手中接过酒杯,烈酒“哗啦啦”倒入喉间,快意斐然。 此酒刚罢,吴凡立时翻身上马,朝着凌赤找了找手,道:“大哥,此行一别,他日不知何时重逢,但求大哥好生保重,来日定要喝个痛快!” 凌赤双唇禁闭,隐隐翕动,但却忍住没有开口。待得吴凡骑马而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线尽头,凌赤这才缓缓呢喃道:“兄弟,千万保重!” 只因肩上更扛着重担,凌赤自也是不敢多有耽搁,急忙向丐帮众兄弟与县太爷匆匆道别之后,便也是翻身上马而去。 县太爷为感激凌赤抓住江洋大盗,更是准备了好些大礼,请凌赤带上。然而凌赤仗义疏财,只取了些盘缠费用,便将所有礼物尽皆还给了县太爷。 “县太爷,我凌赤行走江湖,不为名利,只为一个侠气!” 凌赤最后一声呐喊于县太爷心中久久回荡不息,人虽入朝堂,但却不敢忘忧国。遥看此时朝廷,昏庸当道,边关大将莫不服更是饱受奸臣迫害,县太爷心头亦是一阵感慨:“好个江湖少年,若有此生能再相见,这身官服退了,也定要同你好生喝上几壶!” 凌赤飘然而去,任风霜雨雪,随日月星河,马儿停停走走,脖颈热汗只如鲜血。 过了好些时日,眼见泰山巍峨,没入云端,凌赤勒紧缰绳,使狂奔中的马儿缓缓而走,总算是入了城门。 只因泰山武林大会,此刻城中各处江湖人士都是东奔西走,凌赤不由得将脸蒙住,混入人群。 第二百六十一章:三无 那一袭青灰色道袍之人,身形忽隐忽现,一袭白鞘宝剑斜背在后,身形一落,只如鼎足而立的青鸟。 白须微长,但眉目之间,一股清气卷携着一股肃杀,朝着擂台狠狠瞪了过去。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都是双双停下手中长剑,一经打望过来,牛耿顿时不由得一阵惊呼:“师父!” 凌赤更是大惊,这面前青灰色道袍之人,不正是他的宿命仇敌——长门派静空道人么? 静空道人的目光根本没有在凌赤身上停留,只是直直地望着擂台之上的牛耿,语气冷漠之中带着一股愠怒。 “我长门派历年来都是人才辈出,我破格收了你作为弟子,却不料,竟然将我堂堂‘飞清折翼剑’落至如此窝囊的地步!” 静空道人突然的出现,更无疑使得在场每一个人都是震惊失色。其中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凌赤与“七绝毒翁”冯六公。 凌赤的震惊,源于他与静空道人之间的恩怨;而“七绝毒翁”冯六公的震惊,却是源于对于静空道人那高深莫测武功的恐惧。 要知道,整个江湖之中,迈入“凤鸣之境”与“龙吟之境”的高手并不多。泰山少林寺的静深大师与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帮主盖龙,此二人已是迈入“龙吟之境”;而目前所被江湖人所确认的“凤鸣之境”高手,也仅仅只有长门派静空道人一个人而已。 先前,凌赤不过仅仅是一次“百兽齐鸣”的咆哮,便将“七绝毒翁”冯六公给吓跑,如今真正迈入了“凤鸣之境”的高手赶来,“七绝毒翁”冯六公岂有不担惊受怕的道理? 但长门派素来少有行走江湖,此番前来,静空道人也定然是一个人罢了。静空道人的武功再高,这王府,也该是“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地盘,总还是给他壮了点士气。 “七绝毒翁”冯六公故意咳嗽一阵,继而说道:“静空道人,真是良久未见!老夫这么阔别江湖数年,跟老朋友们也都快要断了联系。今日能于道长您相逢,真是好大的欢喜!”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番奉承之下,静空道人却是理都不理,只是对着擂台上的牛耿吼道:“逆徒,你已经同我长门派断了联系,今日还敢用我长门派的剑法,真是胆大包天!” 牛耿一顿语塞,不知该要从何说起,嘴唇翕动一阵,只弱弱吐出二字:“师父……” 岂料静空道人却又是一声怒骂:“哼,无耻乡间小儿,早就被我长门派逐出师门,今日却还有脸来叫我师父?我静空,丢不起这个人!” 牛耿自幼被静空道人带出农田,于长门派被静空道人所养大。虽然静空道人对其严苛以待,可养育之恩,依旧对于牛耿是没齿难忘。如今静空道人开口无情,本就处于死生之间艰难境地的牛耿,无疑又是落下了一记疮疤,心中直揪得发疼。 “臭道士,若是不会说话,那你便不要说话好了!” 凌赤难忍心头怒气,终于是在此刻发作出来。 静空道人缓缓转过头来,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凶狠,语气冷冰冰的,道:“凌氏孤儿,又是你这个家伙。” “是小爷我,又怎样?” 凌赤说着,立时身形一闪,双拳抖擞,朝着静空道人扑了过去。 “无知小儿,敢来受我一掌!” 霎时间,一阵青风自静空道人周遭肆虐,青灰色的道袍被高高吹起,如是双翼展开。静空道人一掌平推,数十道掌风自袖袍之中迸发而出! 凌赤“折花拳”还未近身,那冰凉彻骨的掌风立时拂来,凌赤难以再前进数步,双拳一换招式,丹田内力汹涌澎湃,将这数十道掌风全都挡下! 静空道人的双眉一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哦?竟然敢硬抗我的‘青云掌‘?好小子,多久未见,功夫大涨呀!” 凌赤所幸换招及时,将“九龙血甲”的武功瞬时使出,否则,以静空道人“青云掌”那开山裂石的武功,凌赤只怕早已被“青云掌”的掌风给撕碎开来。 凌赤抹了抹嘴角,慌忙情急之下所施展出来的“九龙血甲”虽然没有像对付静念大师时候那般被打爆,但无疑也令凌赤受了一点内伤。 趁着无人注意,凌赤急忙抹去了嘴角的血液,苍白的脸上挂上了笑意:“哼,如何?小爷我的武功多的是,来吧,倒来试试看!” 静空道人却是将袖袍一摆,目光又转向了擂台之上的牛耿,冷冷道:“贫道今日前来,可不是跟你这无知小儿嬉戏的。” 静空道人又是继续说道:“牛耿,念在你这逆徒自幼在我手下长大的份儿上,只要你今日求为师一句话。为师立刻便带你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牛耿目光之中泛着泪光,面对静空道人的言语,无疑是温暖至极。但是如今之牛耿已非当初对静空道人的号令惟命是从的牛耿了,在他的心中,远远有太多东西比生命重要得多。此时要牛耿为了苟且偷生,而放弃“龙凤双分剑”龙阿成、凌赤还有吴少庄主等人,那无疑是在牛耿的心口上挖肉。 牛耿笑着叹息,眼中热泪滚滚而下:“师父,孩儿不孝,如果可以,定当重归师门。只可惜,如今却又要再一次违背你的意思了,师父,孩儿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恕难从命!” 静空道人微微一惊,心头冷不丁地被牛耿这话覆上了一层冰霜。他此次前来,为的是泰山武林大会,但眼见牛耿受难,多年以来,就如此一个弟子,他岂有不心疼的道理?可三番五次地劝说,牛耿竟然还是不听,静空道人那孤傲的性子,也不由得一阵愤怒。 静空道人仰天长啸,叫声之中,凤鸣之声大作! “七绝毒翁”冯六公立时脸上失色,暗暗叫苦:“糟了,这个贼道人要干嘛?” 只见得静空道人突然一转头,目光冰冷地望着“七绝毒翁”冯六公,杀气四起! “七绝毒翁”冯六公也是被静空道人瞧得心头直冒寒气,赶紧问道:“道长有何贵干?” 静空道人冷冷说道:“我那逆徒如今已被长门派驱逐出去,既是如此,贫道本不该出手。可他却要用我的‘飞清折翼剑’对阵那人,若是输了,丢的便是我堂堂长门派的情面!若是毒翁允许,贫道在旁指点一二,只要牛耿赢了那家伙,我定然亲手将牛耿人头奉上!” 在场之人,更是没有一个人会想到静空道人会说出此等绝情的话语。 凌赤更是发疯一般怒吼道:“静空贼道,你的心肠真的是由石头做的么?你要杀谁?先把我凌赤杀了吧!你不杀了我凌赤,我凌赤迟早要将你长门派屠尽满门!” 凌赤心急如焚,不由间,静念大师的真气又是随着凌赤的愤怒一阵乱蹿。凌赤难以平息体内内力的暴动,喉间一甜,鲜血自喉中狂喷而出。 凌赤身子立时歪倒,趴在了地上,可目光却依旧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静空道人,恨恨道:“静空贼道,有本事,先把我给杀了!” 静空道人冷笑一声:“区区无知小儿,好好养一阵吧!我堂堂长门派的‘飞清折翼剑’之下,不杀没有本事的家伙!” 凌赤心头何等盛怒,可此刻却连站都站不起来,一步步受尽屈辱,一步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珍视的每一个人就快要丧去性命。 这莫非就是凌赤命中注定所要面临的劫难吗? “不可!不可!”凌赤口中又是狂喷出好几口殷红的血液,“我凌赤还没死!就算是死,我也要堂堂正正地死!我凌赤是九鹏寨的人,就绝对不会是一个窝囊废!” 凌赤颤抖的身躯渐渐舞得整个地面都是鲜血,凌赤一遍又一遍,爬起,又跌倒;跌倒,却还在努力地爬起…… 静空道人不由得被凌赤所刺激到了,眼神望了过来,少了几分轻蔑,多了几分尊重,但语气依旧是相当的冰冷:“果然是个无知小儿,你再这样强撑下去,就算没有人要杀害你,你自己便把自己给害死了。” “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与牛耿见状,都是趴在擂台上,对着凌赤哭喊道:“凌赤少侠,千万保重身体!不要再坚持了,趁你还有力气,快逃了吧!” 凌赤耳朵里听不见他们任何一个人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声音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站起来!站起来!” 凌赤跌跌撞撞,最后也是双膝跪地。凌赤猛地一拳拍在青石板上,拳面都是鲜血,与凌赤垂下的热泪交融在一起,凌赤一遍又一遍痛骂着自己:“凌赤,你就是个废物!凌赤,你快站起来啊!废物,你到底能不能站起来!” 静空道人摇了摇头,终于是将手自宽大的袖袍之中伸出,喃喃道:“无知小儿,既是愚蠢活到了现在,那我也便送你一程吧。下辈子,记得活得聪明点儿!” 第二百六十二章:和尚 月黑风高,泰山之巅,隐隐乌云密布。 一尊足有五人高的金佛,双手合十,嘴角似平似笑,眉目似张似合。金佛面前,三名老者围坐于一团火光之前,火舌舞动,将三名老者的脸庞映得发红,显得格外的阴沉。 一个一身道袍、一个一身袈裟、一个乞丐打扮。 这三个样貌平平的老者,却是足以颠覆整个江湖的三大门派掌门人。昆仑派掌门——燕洪烈,少林派掌门人——静深大师,丐帮帮主——盖龙。 此三人平日里少有聚齐的时候,往往仅在这十年一遇的泰山武林大会才会聚拢在一起,为接下来十年的江湖保证安定。 风声一过,火舌也跟着风的方向一歪,正是歪向了满脸愁容的静深大师。 此时的静深大师,双眉紧皱,他已是年过九旬的行将就木之躯,但却不见得有半分看淡世事的模样。 说是看淡世事,那不过是事不关己罢了。静深大师执掌少林派,亦是江湖之中的一把戒尺,执掌着无数江湖中人心目之中的公道。 此刻的静深大师,眉头紧锁,双手合十,又慢慢放回了腿上,叹息道:“按理说,吴施主早在三日前,便应该将‘群龙印’给带来泰山了吧?莫非吴施主在运送‘群龙印’的途中遭遇了什么意外不成?” 一旁的青衫道士——燕洪烈摇了摇头,不比静深大师的满心忧虑,倒是平增了几分怒气,道:“这吴凡年纪也不小了,做事情真是半分他爹的稳重都没有!‘群龙印’事关江湖安危,好歹也该有个信来不是?” 燕洪烈说着,又将脑袋转向了一旁的盖龙,戳了戳盖龙的肩膀,问道:“你们这群乞丐头子最是耳目机灵,倒是有没有听得几分有关于吴凡的传言?” 盖龙打了打呵欠,顺着燕洪烈的戳指,身子一歪,也便倒在了地上,一手撑着脑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你这……你这老家伙,睡了大半辈子了,却还是这么懒散!” 燕洪烈颇有几分责怪地说着盖龙,盖龙倒是又打了一个哈欠,道:“我看呐,咱们也别等了。我的徒子徒孙早就告诉我说,吴凡那小子路上碰了‘七绝毒翁’冯六公那么个老毒物,现如今早就双脚朝西去了。至于‘群龙印’的事情,等着看造化咯!” 盖龙此话一出,静深大师与燕洪烈瞬时都变了颜色。燕洪烈更是站起身子,指着盖龙骂道:“你……你这个糟老头子,却要我如何说你才好?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是现在才告诉我们!若是‘群龙印’出了意外,咱们这泰山武林大会又该是如何是好?咱们三人该如何跟天下群豪解释?咱们三人手里出的乱子,都是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人了,又该要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比起燕洪烈忧心“群龙印”,静深大师显然更为吴凡的遭遇感到一阵莫名的苦楚,又是将垂下的双掌合十,默念起“阿弥陀佛”。 盖龙又是打了打呵欠,道:“这泰山武林大会有什么好?倒是弄得整个江湖不安生!打这个‘匡扶天下’的名号,却不知道今夜山脚下,又有多少人会借着这个机会杀人无数!依我看呐,咱倒是不如一股脑儿,把这‘群龙印’给烧了得了!” 盖龙此话一出,燕洪烈立时便是涨红了整张脸,哼了一声,怒骂道:“盖龙,这江湖若是没有了半点分寸,那同地狱还有什么分别!” 静深大师急忙劝解着燕洪烈,转而问起盖龙:“盖帮主,现如今吴施主既然遭遇了不测,倒是不知道‘群龙印’的下落……” 盖龙突然目光望向了门外,冷月被黑云塞得紧紧的,透不出半点光亮。 寒风一过,吹得盖龙浑身都是冷飕飕的,叹息道:“看造化吧,有个娃娃自然会将‘群龙印’给带来的。” “那人是谁?” 静深大师与燕洪烈异口同声而出,但盖龙却并未回答。只因为那个少年便是他的亲传弟子,那个少年便是被整个江湖所公认的武林败类…… 泰山山路崎岖,月光也被乌云所遮挡,凌赤一路攀岩,只觉艰难不已。 大路难行,凌赤只好只身一人去往小路。 “好朋友,看来这趟路我得一个人走了。”凌赤轻拍着马儿的脖颈,“你下山去吧,千万保重!” 马儿听懂了凌赤的意思,伸出舌头在凌赤的脸颊上舔了又舔,终于是依依不舍地拍拍马尾巴,转而下山了。 凌赤独自一人上路,走不多时,只觉得泰山之上的风,真是极大,冷得像是一把刀子剐蹭着凌赤的臂膀。凌赤将身上的衣袍裹紧,继续向前走去。 “什么人?” 突然便听得中气十足的一声厉喝,凌赤抬眼一看,只见得面前站着好一个半身赤裸的和尚。 这和尚单足撑地,一足指天,即便是夜色已深,却依旧没有丝毫放弃练功的意思。 凌赤冲着这个和尚抱拳,道:“在下凌赤,有要事赶往三无庙,还请大师行个方便。” 那和尚一听,将腿放了下来,凌赤只见得此人全身如同是铁打一般,看上去一片肌肉饱满,但却丝毫不显弹性。 和尚皱着眉头,但却是极有礼貌地双手合十,劝凌赤说道:“施主有所不知,三无庙乃是我泰山少林寺的一处禁地,寻常人等不可前去。还请施主掉头回去。” 凌赤既然受人之托,自然是要忠人之事,即便是三无庙去不得,凌赤若要去,又有谁能够拦得住他? 只见得凌赤双眉紧蹙,还不急着出手,只是说道:“大师有所不知,在下的确是有要事赶去三无庙,若是晚了,只怕会出意外!” 和尚二话不说,马步已然蹲好,冷冷道:“若是施主执意要去,那贫僧便要多有得罪了!三无庙乃是我佛少林的禁地,施主半夜潜入泰山已是触犯门规,若是施主再不退去,莫要怪贫僧手下无情!” 凌赤一愣,都说和尚脑袋不过一根筋,如今看来,这个和尚倒是一根筋都没有,话还没有说完,便要动手。 “动手便动手,莫非我凌赤还怕你不成?” 只见得凌赤身形一闪,并不打算久战,施展开“秋雨青幽步”试图绕开和尚而去。 但和尚本已扎好马步,身形却更快,左腿一迈,便是气吞山河之势,活像一堵城墙挡住了凌赤的去路。 凌赤出手极快,“飞龙探云手”立时夺出,试图扣住和尚的肩并穴。 “大师,在下当真是有急事,请大师勿要再阻拦下去!” 少林寺自古以来便是门规森严,这和尚半夜便是被派来守住此处通道,不准闲杂人等于泰山武林大会之际闯出祸端的。 此刻和尚一看凌赤竟是要去那三无庙,更是容不下丝毫意外,肩头不动,但身形却是往前一撞:“施主,多有得罪了!” 凌赤“飞龙探云手”指尖本是厉害,可一触及那和尚的肩头便不由得感到硬撞上了一块生铁一般,急忙将手又缩了回来。 “莫非这便是‘铁布衫’?” 和尚双手合十,朝着凌赤微微弯腰,道:“施主,还请后退。” 凌赤哼了一声,厉声怒喝道:“你要让我后退?不过只是抗揍了点儿,多打两拳便是了!” 那和尚一向视少林功夫为尊贵,如今凌赤竟然将“铁布衫”形成了一个抗揍玩意儿,不由间,和尚也是眉头紧闭:“施主,莫怪贫僧手下无情了!” 只见得这和尚大臂一抡,足有千军万马奔腾之势的拳头朝着凌赤袭来。 凌赤双掌交错,纵横于和尚的手臂间,将这和尚的胳膊给牵制住。但和尚却是肩头一抖,霎时间,仿佛由手臂周遭生出了一股劲风,竟直接将凌赤这么一手“赤炼神剑掌”给弹开。 和尚拳头不停,但终究还是慈悲为怀,本是势头正旺的拳头稍稍减弱了几分。凌赤急忙撤退身子,掌式交错,又换作了“折花拳”的招式。 “施主,请退下!” 凌赤拳头霍然拍出:“小爷偏偏就是不退!” 凌赤奋身直进,手中“折花拳”拳招连连,同和尚的一手“大力金刚拳”打得有来有回。只见得和尚的拳法,招式并不杂,甚至显得稍有几分笨拙。但这么一手“大力金刚拳”却端的是威力无比,大道至简,每一招都是极妙的出手,挡住了凌赤的各处攻势。 但凌赤的“折花拳”亲传于盖龙,不仅是拳风抖擞、拳力生猛,招式之杂、之繁,更是常人所难以想象的。 世人往往只会因为“折花拳”那巨大沉猛的拳劲,而忽视了“折花拳”自身招式的精绝。此时的和尚与凌赤便是如此,双方的拳劲可谓是不相上下,来来回回斗了四五十招,已然是难分胜负。 但和尚明显眉头已然更为紧缩,“折花拳”的招式已然是令其眼花缭乱,更要提防那凛凛的拳风。 “着!” 只见得一柄飞刀突然破空而来,专心对付凌赤的和尚一声痛嚎。 第二百六十三章:和尚 和尚也没料到,凌赤竟然又有后手,本是同凌赤相斗正酣,不觉间已是渐渐落入了下风。而这突如其来的飞刀,立时使得和尚猝不及防,刀刃自和尚的腰间划过。 要知道,少林派武功所讲究的,便是一个中气十足。腰侧与小腹相平,本是少林武功最为防范有加的地方。但此飞刀趁着和尚心思专心致志对敌凌赤的时候刺来,陡然间,流血不止,和尚的一手“大力金刚拳”也随之一歪。 凌赤手中“折花拳”已然拔出,去势难挡,“砰”的一拳,立时击在了和尚的胸膛之上。 和尚也便被凌赤此拳给击退数步,嘴角溢出鲜血,恶狠狠地紧盯着凌赤:“你……你竟然!” 凌赤这才注意到原来和尚腰间已被插上了好一柄飞刀,这才没有躲过凌赤的一手“折花拳”。凌赤根本是无意伤人,此刻更是着急起来。 但见得凌赤背后,一道身影穿梭而下,白衣飘飘,一柄折扇盖住半边面孔,凌赤瞪眼一看,不由得惊呼出声:“胡子玉?” 此人正是“云间狐”胡子玉! 只见得“云间狐”胡子玉手中折扇一收,指尖又是一柄飞刀锃亮闪着寒光。 “凌赤少侠,此人挡了你的路,看来是不能再活下去了。” “云间狐”胡子玉的眼神之中透过一股杀气,手中锃亮的飞刀也渐渐垂了下来,只待指尖一动,飞刀立时即发。 那和尚眼神惊愕地望着凌赤,惊呼道:“你……你便是那个武林败类?” 凌赤微微偏过脑袋,不由得一阵苦笑。是啊,他自南海四方茶馆一战之后,便落了一个“武林败类”的名号。其后,凌赤北上大漠,倒属实是远离中原武林了。至于中原武林的各路谣言,他了解不多。 却是此时,却听得风声一过,“云间狐”胡子玉手中飞刀立时划过。凌赤精神一凛,急忙出手,将那飞刀踢落。 和尚本以打算出手拦住飞刀,岂料面前这个被江湖群豪称作是“武林败类”的凌赤竟然会出手替自己拦住飞刀,也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凌赤:“你这个家伙,究竟是要做什么?” “我的确是有事赶去三无庙,但是并不想害了你的性命。” 凌赤此话一出,岂料却换来和尚一声唾弃:“呸!无非不过只是想要借着泰山武林大会的名头洗清冤孽罢了!你这种人,我们见的多了!” 凌赤也是一脸无奈,不过他哪有心思反驳?他做事从来我行我素、一意孤行,其他人要怎么说、要怎么做,都是与凌赤无关的,凌赤只顾着眼前的道路前行便是。 “凌赤少侠,此人看样子也是对你极为针对呀!既是如此,那为何不然在下替你结果了他?也免得他会在凌赤少侠您的大事上面节外生枝呀!” “云间狐”胡子玉阴笑着,更是让和尚眉头紧皱,怒吼道:“什么?你这个武林败类,究竟想要做什么?” 话未说完,只见得“云间狐”胡子玉飞身夺出,手中又是三柄锃亮的飞刀夺空而出! 凌赤身形一闪,手中暗扣一股强劲的掌力,待得三柄飞刀距离自己仅剩三步之遥的时候,陡然间双掌齐出! 只见得三柄飞刀被凌赤的掌风打中,纷纷落往不同的方向。 若是寻常掌力打落飞刀,岂会造成如此奇特景象?这三柄飞刀竟然是分别向左、向右、向后落去。 其中向后的一柄飞刀去势极猛,眼看着便是朝着飞身而来的“云间狐”胡子玉刺了过去! “云间狐”胡子玉眼神一凛,手中折扇立时翻开,将此柄飞刀挡开,然而身形却不见得慢上了半分! “云间狐”胡子玉眼神如电,眼见凌赤这凌厉的掌风如同剑光一般,细腻而锋利,不由得赫然一声重吼:“赤炼神剑掌!” 凌赤嘴角一撇,笑道:“眼神不赖嘛!胡二公子!” 凌赤身子往后倒,双掌又是变换,陡然间,数十道掌风瞬而自凌赤的掌心飞夺而出,正是“赤炼神剑掌”之中的好一招“落雨千剑”! “云间狐”胡子玉自知“赤炼神剑掌”的掌风凌厉,若是沾上,保不准便是如同受了宝剑切割一般,急忙是身子一偏,极美的身法如同是秋雨落雁。 “风云门轻功,果然是名不虚传!” “云间狐”胡子玉眼见凌赤口中的奉承,却不见得高兴半分,他与凌赤阔别良久,先前同凌赤还算是打个有来有回,岂料凌赤这段时间之内,竟然又将十年前称霸泰山武林大会的绝招“赤炼神剑掌”学会了。 这个少年带给“云间狐”胡子玉的惊喜,着实有些太多了。 然而,“云间狐”胡子玉没有想到的,凌赤这段时间所学会的武功,可不仅仅只是“赤炼神剑掌”而已。“聚气成形”、“九龙血甲”、“寒烟障”……这些早已失传于江湖的绝技,此刻都已是落到了凌赤一个人的肩膀之上。 “云间狐”胡子玉不由得暗自心想:“这个小子若是去了泰山武林大会,恐怕只会是碍手碍脚,今夜必除!” 只见得“云间狐”胡子玉一声令下,周遭突然冲出好些个黑衣大汉,每一个大汉手中都各自握着一柄长刀,蒙面之下,唯一露出的双眼,尽是杀气腾腾! 和尚也未料到,早在他和凌赤对战之际,这“云间狐”胡子玉早是带着众人悄悄包围了四周,至于今晚又要做些什么,倒也实在是猜不到。 只见得“云间狐”胡子玉折扇一收,眼神瞬时阴冷了下来:“还在等什么?此二人,可不能留一个活口!” 那十多个大汉一得到“云间狐”胡子玉的命令,都是争相恐后冲了上去。 和尚虽是受了伤,但依旧是拳头抖擞,一拳干倒一个大汉,着实是势不可挡。而至于凌赤,既没有受伤,武功本就高超,更是将这么一众大汉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胡二公子,莫非你手下的,都是这么些酒囊饭袋么?” 凌赤一声冷笑,回头一看,哪里却还有“云间狐”胡子玉的身影? 和尚一声大叫“不妙”,身形立时夺出,朝着“云间狐”胡子玉追了过去。 然而“云间狐”胡子玉身出风云门,脚底的轻功更是令江湖中人望尘莫及,所谓“云间狐”的称号,又岂会是浪得虚名? 和尚越是追赶,反倒越是落后,不觉间,腰侧鲜血直流,已然染红了整条裤子。 和尚不由得身子一软,正要倒地,可却一只肉掌将和尚给扶了起来。 和尚一看,这人竟然是凌赤。 凌赤将和尚抗在了背后,脚底不停,更是加快。 “你……你为何要帮我?” 和尚适才大战一场,血流不止,如今稍有歇息,已是难以忍耐痛苦,变得虚弱不止。 凌赤只是冷冷道:“你不是坏人,我便不会杀你。” 和尚身子瘫软下来,渐渐昏睡过去。 凌赤只顾着施展开“秋雨青幽步”追赶“云间狐”胡子玉,身上扛着一个一百多斤的和尚,速度自然是极慢的,渐渐的,“云间狐”胡子玉的身形也便消失在了眼前。 凌赤回忆起白日里“云间狐”胡子玉所说过的计划,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急忙扛着和尚朝着少林寺冲了去。 却说“云间狐”胡子玉白日里告诉凌赤的计划又是什么?原来“云间狐”胡子玉此行的目的并不是号令天下群豪的“群龙印”,而是趁着泰山武林大会,偷偷潜入少林寺的藏经阁之中将少林武学全都偷盗出来。 本打算同凌赤结盟的“云间狐”胡子玉此时已是逮住了机会,更是不肯减慢丝毫,一心只想要尽快冲过去。 殊不知泰山少林寺之所以能够引导武林江湖,其中的守卫可远远不只是那个半夜练功的和尚一人而已。 “什么人?胆敢擅自闯入少林寺境内!” 这么一声厉喝,如是雄狮咆哮一般,将泰山山巅的无数飞鸟给惊醒。 “云间狐”胡子玉正要自树丛之间穿梭而去,可心思一转,他的武功怎么能够跟这些少林和尚比?于是乎也便转了个弯,在众位少林和尚面前停了下来。 “众位师父,救救我!” 众位少林寺和尚都是以慈悲为怀,眼见“云间狐”胡子玉一脸惊慌地赶上去,都是问道:“施主,半夜来我少林寺,又是为何?” “云间狐”胡子玉眼珠子转了一转,佯作一副惊恐的样子,说道:“师父们,凌赤……凌赤那个武林败类,将一位小师父打伤了!他还要来少林寺盗宝,我武艺不够,打不过他,只好跑过来通风报信!还请师父们尽快出手,替江湖降妖除魔!” 众位少林寺武僧一听,竟是凌赤那个欺师灭祖的武林败类,如今竟然又是打伤了少林寺的和尚,更是气愤,急忙吩咐一个小弟子带“云间狐”胡子玉去少林寺内休息养伤,众人却是留了下来,只等凌赤追上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石子 凌赤背着这个不知名的和尚,于昏暗月色之下穿梭,拐过一片树林,渐渐有着石板路的痕迹。 凌赤放缓下“秋雨青幽步”的步子,脚底这才刚刚触及到石板路,突然便听得一声厉喝:“好你个武林败类,竟敢冒犯我少林寺弟子!” 凌赤一抬头,只见得足足七个身着袈裟的和尚又出现在了眼前。每一个和尚的双眉都是紧皱,目光之中尽是不可亵渎的威严。 “大师,此人……” 凌赤话音还未落,当头一个和尚立时夺身而出,手中缠着的佛珠叮叮作响,朝着凌赤怒拍一掌! 凌赤背着和尚往后撤开一步,慌忙说道:“大师多半是误会了!” “误会?”那和尚却是凛然发问,“莫非你背上的不是少林弟子不成?” 不及凌赤回答,那个和尚手中佛珠已然散开,若是“天女散花”的手法,如漫天雨点一般朝着凌赤直飞过去。 “好厉害的暗器手法!” 凌赤急忙闪避,可佛珠之多,已然超出了凌赤的想象,不觉间,凌赤的肘部、膝盖尽是被佛珠给打中,身子一歪,所幸“秋雨青幽步”的身法极为精妙,这才没有倒下身去。 那和尚以佛珠暗器手法发出,脚底却不停,又是冲了上来,手持抓状,斜而一抖,朝着凌赤的肩头抓去。 这么一招“伏虎降龙抓”的武功端的是威猛无比,招式极为简单,但势大力沉、势不可挡! 凌赤正要同其拆招,然而只见得劲风一片,自己只得又是撤开一步。 如此一来,和尚已然领先了凌赤足足两招。 慌乱之下,凌赤却也不敢将背上的和尚放下,并非凌赤不肯,只因为面前这个和尚攻势实在是太过于凶猛,凌赤拆招尚且没有机会,又哪里来的时机放下他呢? 这和尚以“伏虎降龙抓”的手法连出十多招,虽未攻得凌赤,但却占尽上风,眼见凌赤躲躲闪闪,终于是怒吼一声:“要打便打,倒是躲些什么?” 凌赤站稳双脚,这才说道:“你要打,我自然是不拦你,但这位小师父已然受伤。莫非大师堂堂少林弟子,会趁人之危?” 和尚哼了一声,将双爪收回,眼神依旧是冒火的凶光:“好小子,既然能将我少林寺弟子伤成这个模样。既是如此,那便放下他,你我二人,好生比过!” 凌赤此生所遭受过的误会已是不少,也知道少林武僧一向一根筋行事,是决计不会听他解释的。既是如此,凌赤也只好按着自己的道理来行事了。 “好,那小爷我便打服你!” 凌赤将和尚好好置放下来,倚靠在一颗五人合抱的大松树下。那和尚如今的面色丝毫不见好转,反倒是越发的苍白起来,看来方才一战,令他的确是失血过多。 凌赤不由得双眉紧皱,还不及起身,便对着面前的几个和尚吼道:“这位小师父失血过度,你们还是将他送回少林寺好好治疗。” 那和尚微微一愣,似乎也没料到凌赤竟然会如此贴心,竟然还会将受伤之人好生安顿。 却是此时,凌赤已然起身,眉目之间一股肃杀之气陡然弥漫开来,冷冷道:“你既然要跟我打,那小爷我也便不客气了!” 凌赤话一说完,身子已然腾空而起—— 下盘不稳乃是习武之人的大忌,和尚一看,凌赤这么一个招式已然是破绽百出,立时又将“伏虎降龙抓”施展而来,双爪齐出,便要去扣住凌赤的双脚脚踝。 凌赤身子虽然腾空,只待和尚此招攻来,立时又是一个翻身,双脚往前一蹬,立时将那和尚踢退数步。 “什么?”那和尚颇有几分疑惑地说道,“你是西蜀通猿门的人?” 凌赤不过一笑,道:“你是说这么一招‘猿禽三通贯天边’么?莫非只有西蜀通猿门的人才能学如此一招吗?” 那和尚又是哼了一声:“不错,你这个武林败类,有些下三滥的招式,倒也是不足为奇!” 那和尚又是进步,一拳拍进,另外一掌自拳招之中打出,看似出拳,却是掌法的招式。凌赤目光稍稍一斜,呵哈一声,手中双掌纷飞,齐齐拍出,将和尚如此一掌给接了下来。 那和尚手掌一触及凌赤的双掌,立时化作了手刀,斜而刺向了凌赤的脖颈。 凌赤早是预料到了如此一招,左腿往后一撤,身子瞬时矮下,发梢紧贴着和尚的手刀而过。 于如此低矮的姿势,凌赤立时又是双掌齐出,分别攻向和尚的左右双肋。 和尚一看手刀不中,沉喝一声,中气十足,凌赤的指尖一触及和尚的腋下,立时只感到指尖一阵酥麻。 “娘的,怎么又是‘铁布衫’?” 不等凌赤稍有反应,只见得和尚趁此机会,膝盖往上一撞,立刻将矮身的凌赤撞飞出去。 凌赤被这膝盖撞得颇有几分疼痛,自也是不由得暗暗称奇少林武功的确不愧是天下武学的宗师。 和尚紧随其后,又是弓步上前,霍然猛地一个拳头冲去—— “哈!” 这拳头生生落在了凌赤的胸膛之上,然而凌赤却毫发未伤,嘴角一抹笑意冷然! “莫非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是刀枪不入的么?” 和尚不由得暗自吃惊,撤开拳头,惊呼出声:“你怎么会我们少林派的功夫?” 凌赤还未答话,却只听另一个和尚双手合十,严词道:“不,此功法亦正亦邪,发力点更以胸腔催动内力,与我少林‘金钟罩’、‘铁布衫’的小腹发力好不相同。” 那个和尚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啧啧称道:“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世间,竟然还有同‘金钟罩’、‘铁布衫’一般神奇的武功!” “哼!亦正亦邪,作一番墙头草的模样!正气浩荡,难容丝毫污秽!道心不定,便是邪魔妖道!” 双手合十的和尚突然厉声呵斥凌赤,身子亦是腾空而起,双掌飘飘,没有变化的掌式,但手掌如同是扩大了两倍一般,此掌一来,端的是势大力沉! 凌赤正要以“九龙血甲”挡住此掌,可当这么一掌拍中凌赤胸膛的时候,凌赤的身子依旧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后退半步。 “众武僧听令!此人乃是武林败类,更想要借着泰山武林大会的机会,一局荼毒武林!今日我等便要替天行道、斩妖除魔!” 七个和尚一齐重喝,身法瞬而飘失,转眼间,已然将凌赤团团围住。 凌赤目光一扫,只见得七个和尚尽是以同样的掌法出招,此掌法莫过于凌赤最为熟悉的少林武功了。凌赤同这掌法相斗的次数已是不少,一看,便是惊呼出声:“金佛万象掌!” “好小子,眼力倒是不错!” 只见得七个和尚,纷纷打出七道掌风,位于中央的凌赤急忙将“九龙血甲”施展出来,然而七招“金佛万象掌”的威力何其生猛,即便是“九龙血甲”也是不由得一阵震动。 那和尚微眯双眼,似乎是对于凌赤这么一套功法感到一阵意外。遥望江湖,又有几个人能够硬扛下这么一手“金佛万象掌”呢?然而凌赤仅以一人,便硬生生挡下了七道“金佛万象掌”! 那和尚暗暗称奇的同时,心里也不由得下定了决心:“看来江湖传闻果然不错,这个家伙的确是不简单。若是今日不将此人伏诛,想必日后江湖定生大乱!” 和尚正想着,手中又是捏足了真气,只见得手掌一翻,又是厉声喊道:“再来!” 却是此时,只见得足足七道寒光耀眼而来,来势之凶猛,更叫人防不胜防。 且听六声痛嚎,六个和尚纷纷倒地。为首的一个和尚功夫较深,也不由得叫这么一个暗器贴身而过。 那和尚眼睛一亮,只见得飞来的暗器并非飞镖、也不是飞刀,仅仅不过是一块石子儿罢了! 这石子儿本是无光,但施展暗器的人内力充沛,一发石子儿,内力已然将粗糙不平的石子儿打磨至浑圆形状,在月光之下,这才发出了耀眼寒光。 “是什么人?竟然有这等武功!” 不及和尚稍有思索,只见得凌赤找准机会,脚底又是“秋雨青幽步”夺身而出。 和尚跨步一拦,然而却又是一道风声划过,这和尚的脚背立时又被另外一颗石子儿给打中,疼得直接缩了腿脚。 凌赤身法之快,也由不得这个和尚追上去了。 和尚恶狠狠地朝着周遭大吼大叫:“是什么人?竟敢帮助武林败类闯入我少林寺!” 然而月光之下,树叶一阵翕动,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和尚无奈之下,只好将六个师兄弟扶了起来,七人又将受伤的少林弟子扛着,狂奔着往少林寺之中赶去。 月光之下,松树之上,树叶掩映着一个苍白发须的老者。老者如此躺在树枝上,丝毫不怕脚底一个不稳,便会落入万丈高崖。 “凌赤啊凌赤,你这小子倒是个闯祸精,当初不让你说出丐帮来历,果然是不错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深渊 七个和尚又拖着一个昏迷的和尚,火急火燎地奔往了少林寺。 和尚这刚要大声寻求其余少林寺弟子的帮助,便只见得少林寺藏经阁方向,更是一片火光通天。 和尚不由得猛一拍脑袋,怒骂道:“那个武林败类,莫非速度真有如此之快么?” 一个和尚忧心忡忡地问道:“大师兄,那现在,咱们又该怎么办?” 原来这为首的和尚乃是少林寺外门弟子的首徒——玄通。玄通双眉紧皱,立马吩咐道:“玄尘、玄海,你二人赶紧将昏迷的玄初送去治疗,其他的,全都打水前去救火!” 少林寺之中和尚不下几百号人,此刻一见藏经阁火烧连天,都是大惊失色,纷纷起夜救火。 又是忙碌了好一个晚上,待得少林寺方丈静深大师重新踏入火灾后的藏经阁的时候,藏经阁的门早已焚毁。 静深大师双手合十,走入藏经阁之内,只见得藏经阁之内的无数珍宝秘籍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甚至就连一丁点痕迹也没有留下。 静深大师缓缓走出藏经阁,玄通急忙问道:“方丈,里面的经书可还好么?” 静深大师摇摇头,叹息道:“经书都好,一点破烂的痕迹都没看见,只不过不见了去。只要经书还在便好,咱们迟早也是拿得回来的。” 静深大师说罢,转身便又朝着大罗殿赶去,临走时,又是吩咐道:“两天过后便是泰山武林大会,藏经阁被盗一事想必此刻也被山脚下的各路群豪所知晓了。其中居心叵测之徒不少,定要加紧防备,莫要让那些妖魔污秽真以为我佛无人了!” 静深大师虽然面目仁慈和气,但此时藏经阁被盗,无疑已是令他怒火中烧,虽是处处隐忍,但言语之中已是带着一股必要捉拿盗宝之人的意思。 玄通作为外院首徒,立时是指挥着五十多名弟子收拾着藏经阁残骸,又吩咐了其他百来名弟子加强近日里少林寺的防卫。 静深大师独自走入了大罗殿内,对着大罗殿之中的金佛,双膝跪下,双手合十,忏悔道:“我佛慈悲,少林寺于弟子手下竟然遭受如此磨难,弟子真是罪恶!还请我佛保佑,定要将那被盗走的经书收回,莫要落入了奸恶之手。” 大罗殿旁,金黄色的帷幕缓缓拉开,燕洪烈走了进来,对着面前的静深大师说道:“静深啊,现如今的江湖可真是不得了了,竟然有人敢来少林寺闹事!” 紧随其后的,便是一身褴褛的盖龙,盖龙依旧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叹息道:“我看呐,这件事情只怕是不简单。若是有必要的话,我们丐帮定会出手,给你们少林寺讨回一个公道。” 盖龙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不由得打探着面前的静深大师。静深大师却是叹息了一口气,怅然道:“盖帮主一番好意,贫僧本该收下。可这件事的确是如同盖帮主所说,此事并不简单,恐怕咱们少林寺更有一番风波……” 却说凌赤当晚受了盖龙的暗中相助之后,立刻便施展开“秋雨青幽步”的身法要冲入少林寺。 然而一等凌赤靠近,只见得少林寺不知何处已是火光通天,当即也是不由得大叫一声:“不妙!” 凌赤正要前去救火,却见得无数少林弟子已是赶去。若是凌赤贸然过去,如今本就是闹了误会,到时候更加难以洗清嫌疑。 眼见少林寺人多势众,这火势说大,也算不得什么。凌赤如此一想,也便绕了个弯子,朝着少林寺后方前去。 泰山武林大会就要在两天之后召开,若是再不将那个执掌江湖群豪的“群龙印”给弄到手,那凌赤哪里还有颜面面对已经升天的吴少庄主和宇文珂夫妇呢? 借着月光赶路,凌赤也没想到少林寺山路竟然是如此崎岖,若非“秋雨青幽步”本就是借着翱翔的秃鹫练成,只怕是凌赤一个不留神,便会落入万丈深渊。 凌赤只一路赶去,渐渐的,只见得眼见忽有一片火光。火光忽明忽暗,倒像是风一吹便要熄灭似的。 凌赤照着火光的方向跟了过去,只见得眼前突然一个破旧屋子建在了悬崖一旁。 “这地方怎么还会有人建造屋子?莫非是不要命了不成?” 凌赤怀揣着不解的心思走上前去,却见得这屋子之上竟然挂了一块门匾,其上工工整整刻上了三个大字——“三无庙”! “原来这里便是三无庙!” 凌赤颇有几分震惊,一推门,发现这三无庙并未上锁,门一开,便见得屋内一阵火光。 凌赤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轻声呼唤道:“敢问有人么?” 话音才落,只听得一道劲风突然自凌赤身侧的门边袭来。凌赤精神一凛,撤开身子的同时,急忙回了一掌过去。 那人手上功夫更是厉害,此掌攻势不减,令一只手却又是猛出一拳—— “沙佛陀?” 火光之下,沙佛陀隐在背后的脸庞也被映照出来,凌赤颇有几分惊诧地望着面前的沙佛陀,双掌一错,又是“赤炼神剑掌”的招式,朝着沙佛陀的胸膛攻去。 沙佛陀只觉这么一道劲风真是凌厉非常,不同于凌赤过往武功的刚猛之势,倒是多了几分灵巧。 但沙佛陀却是不闪不避,于他而言,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 只见得沙佛陀双拳齐下,暗扣内劲,朝着凌赤的双掌出击。 沙佛陀这招极为精妙,凌赤的“赤炼神剑掌”虽未凌厉之势,但沙佛陀这双拳却如同是一扇盾牌,朝着凌赤撞了过去。 凌赤手中的“赤炼神剑掌”无法攻破沙佛陀如此双拳,只好猛踢一脚,借着沙佛陀的冲击之势,往后撤开,拉开空间。 “好你个凌赤,什么地方都遇得上你!” 沙佛陀狞声笑着,手中袖袍虎虎生风,又是暗扣了内力在手:“说,你来这个三无庙,却又是做什么?” 凌赤不答反问:“你这个臭和尚,我跟你的旧账还没有算清楚,你倒是在这三无庙做什么?” 沙佛陀眼神之中爆射出一道凶光,冷冷道:“不说是吧?正好佛爷我正找你有事情,既然你要送上门来了,那今儿个也别想走了!” 沙佛陀身形又是朝前进步,“金佛万象掌”朝前一拍,凌赤急忙以肘部格挡,借着沙佛陀这么一掌的威力身子往一边移开。 “哦?你小子倒是什么时候学会撤步让身了?” 沙佛陀颇有几分意外,只因为凌赤与他相斗数次,往往都是以硬碰硬的招式过招,极少见得凌赤会有撤步让身这等周旋的打法。 凌赤亦是冷笑道:“人总该有个改变,若非如此,岂不是一潭死水,终究不是死在别人的手上,便会死在自己的手上!” “好!” 突然三无庙外又传来了一声大笑:“这位小施主说得不错,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哇!” 凌赤还未看清此人是谁,却见得沙佛陀眼神一变,立时将手中的“金佛万象掌”给撤开,退后数步,朝着门外那人叫喊道:“老家伙,东西还是给和尚我交出来吧!” 那人缓缓走入屋内,烛火闪动之中,渐渐映照出一张干尸般枯瘦的脸。 凌赤一看此人,心里冷不丁地便升起了一股寒意,并非此人周身带着一股莫名的杀气,而是此人的肌肉皮肤尽都如是枯树皮一般老化,令人难以想象他的年纪。 那人缓缓开口,脸上的皮肤如同是被强行牵拉一般,声音也如同是年迈乌鸦地低鸣:“孩儿啊,你离开少林这么多年,事到如今,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沙佛陀满眼尽是怒火,袖袍一扬,眼见便是极为生猛的一掌,怒吼道:“今日要么你把东西交出来,要么,你便给我死在这里!” 沙佛陀话音刚落,手中十成内力的“金佛万象掌”立时发动,朝着那老和尚打了过去! 凌赤眼见此人已然是老得不成样子,只怕避不开沙佛陀如此一掌,急忙惊呼道:“前辈快闪开!” 凌赤说时迟、那时快,身形一闪,立时挡在了老和尚的面前,“九龙血甲”立时显现而出,替老和尚挡住了如此一掌。 然而沙佛陀已迈入了“虎啸之境”,十足的内力又岂会是寻常人所能够挡得住的?即便是凌赤将“九龙血甲”施展开来,可“金佛万象掌”那势大力沉的掌力依旧将凌赤打飞出去。 房屋已是破损已久,凌赤虽然身体无碍,但却被打飞出去,立时撞在了墙上,给撞出一个墙洞。 房屋之外,便是万丈深渊! 凌赤眼见便要落入万丈深渊,却突然只见得一道身影闪至眼前,立时将凌赤的手腕给抓住。 凌赤抬头一看:“老前辈?” 那老和尚微微一笑,道:“年轻人,侠义之心的确不凡!只不过还是当要小心为是,方才你的武功竟然能够挡住那逆徒的一掌,已是令我吃惊。如今看来,你倒是一个好苗子呀!” 第二百六十六章:九龙 凌赤半个身子已是落入了悬崖,冷风飕飕,直将凌赤的衣袍吹拂而起。 这神秘的老和尚虽是看着弱不禁风,但身形之快、单臂之猛,将凌赤拉着,倒像是毫不费力一般。 沙佛陀目光一瞪,冷不丁地又是沉喝一声,手中“金佛万象掌”却又是朝着老和尚的后心攻去—— “老不死的,今儿个我就一掌拍死你们两个人!”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得老和尚大臂一抡,手掌狠狠一甩,立时将凌赤给拉了上来:“小朋友,方才那功法,再跟贫僧展示一番!” 凌赤上一刻还在悬崖生死之间徘徊,下一刻却又被老和尚给甩了出去,直朝着沙佛陀撞去。 凌赤亦是没有丝毫的落脚之处,身子软绵绵的,像是一根横柱一般朝着沙佛陀砸去。眼见沙佛陀“金佛万象掌”就要落到凌赤的身上,凌赤急忙催动体中内力,“九龙血甲”瞬时一现! “金佛万象掌”再一次沉沉击中凌赤,凌赤再一次毫发无伤,但依旧是如同断线的纸鸢一般直飞出去。 但这一次,凌赤没有撞墙,仅在将要跌落之时,一双肉掌自后方紧贴着凌赤的背心,又将凌赤给放了下来。 老和尚颇有几分赞许地拍了拍凌赤的肩头,道:“这套好功夫着实不凡,只可惜你没有受人指点,还不懂得如何以这么一套武功化为攻招。” 凌赤颇有几分疑惑,用手捂着胸膛方才被沙佛陀“金佛万象掌”所击中的位置,略有些许不适地嘟囔着嘴。 他哪里会想到这神秘的老和尚竟然会将凌赤当作是沙包一般丢出去?若不是凌赤这么一招“九龙血甲”算得上几分精湛,凌赤如今岂有命在? 但老和尚却是丝毫没有要宽解凌赤的意思,又将凌赤推上前去,还一个劲儿地叫喊道:“小朋友,只管用这一招去对付那逆徒!” 凌赤不由得一愣,若是真要比拼实力,凌赤虽然学有万般武学,可实力尚还未能踏入“虎啸之境”,又怎么能跟沙佛陀硬碰硬呢? 凌赤还未发火,但脾气不小的沙佛陀却已然被这老和尚看轻的态度给惹得怒火中烧:“好,老不死的,你越发看不起和尚我了是吧?今天,我便要叫你看看,面前这个小子,对我而言,那简直屁都不是!” 沙佛陀这么一番话,却又是撞上了凌赤的怒火。凌赤少年心性,心高气傲,又岂容沙佛陀这般看轻?立时只见得凌赤身形一隐一现,手中双掌翻开,又是“赤炼神剑掌”的招式! 沙佛陀拧身一侧,左手瞬而一拿,朝着凌赤的手腕捉去。 只见得凌赤手腕翻转,“赤炼神剑掌”掌风连连,如同是利刃一般划去。沙佛陀手掌还未触及凌赤手腕,这掌风何其凌厉,立时将沙佛陀的袖袍撕碎。沙佛陀见状,只好撤开双掌,沉喝一声,猛跨一步,霍然一拳自凌赤胸膛拍去! “小朋友,用方才那么一招哇!” 凌赤本是无意施展“九龙血甲”,但如今沙佛陀拳风凛凛,若是击中,那必是重伤无疑,只好又将“九龙血甲”催动出来。 沙佛陀如此一拳拍在了凌赤的胸膛之上,“砰”的一声,凌赤却是毫发无伤。但巨大的拳风冲击力之下,尽管凌赤双足扎紧马步,却仍是不由得被沙佛陀硬推出去。 “凌赤,和尚我打不死你,那便把你推出这万丈高崖,我倒不信,泰山之巅,这还摔不死你么?” 沙佛陀如今已是失去了理智,又是重重一拳狠狠砸在了凌赤的胸膛,双臂用力,将凌赤狠狠推往了方才被砸出的洞口。 “小朋友,天突、玉堂、中庭!”老和尚一声沉喝,“赶紧催动内力至如此三处大穴!” 凌赤如今被沙佛陀推得步步败退,无奈之下,只好跟随着老和尚的言语开始将“九龙血甲”的内力缓缓催动。 霎时间,凌赤胸膛的“九龙血甲”并未散去,但内力一涌入“天突”大穴的时候,隐隐像是有着一条毒蛇游弋在凌赤体内一般,瞬而直下,很快也便打通了“玉堂”和“中庭”两处大穴。 这种感觉的确甚为奇妙,仿佛是凌赤体中的内力不仅仅只能够催动“九龙血甲”如此一门武功,隐隐之间,似乎更有一门高深莫测的功夫隐藏在了凌赤的体内。 “好,将这些内力全部都化散开来!” 老和尚又是一声沉喝,只见得凌赤顿时不解,急忙问道:“什么?这……这若是化解开来之后,‘九龙血甲’不就立时解除了么?那……那沙佛陀双拳紧贴着我,我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老和尚更是焦急地踱起了步子,叫喊道:“你就信我一回!莫非贫僧还要骗你不是?” 凌赤内心纠结,然而后背已是凉风习习,他已然被沙佛陀给推到了洞口一旁,距离被沙佛陀推出悬崖,不过仅仅三步之遥! “好,横竖都是一个死,那我便豁出去了!” 凌赤立时将聚集在“天突”、“玉堂”、“中庭”的三处大穴一起化解散开,胸膛之上的“九龙血甲”也紧跟着缓缓消退。 就在“九龙血甲”将散不散之际,凌赤突然感到自己的体内似乎隐隐有着一股膨胀的内力还在迅速扩散。 “凌赤,相斗数次,今儿个,总该死在我的手上了吧!” 沙佛陀一声狞笑,凌赤的脚跟已然触及了墙角,半个身子都悬入了半空之中。 “凌赤,给我去死吧!” 沙佛陀紧接着一声沉喝,双拳更是用力将凌赤往前一推,然而就在这一刻,沙佛陀的拳面却感到了一阵强劲无比的能量在抗拒着沙佛陀。 “啊!” 凌赤一声怒吼,一股磅礴无匹的能量自凌赤的体内突然迸射出来,仿佛是烟花一般立时爆炸! 沙佛陀被这股能量的爆炸给炸出数十步之远,身子更是将另一侧墙壁给砸出了好一个巨洞。然而沙佛陀眼疾手快,立时手掌也便扣住了墙壁一角,身形一翻,又落回了屋内。 沙佛陀满眼震惊地望着面前的凌赤,方才自凌赤胸腔之中所涌动而出的内力无疑已是迈入“虎啸之境”的水平。但凌赤的武功距离“虎啸之境”明明还有一段距离,寻常人要想从此处迈入“虎啸之境”,少说也需要三四年的时间! 凌赤亦是不可思议地紧盯着自己的双手,他一直以来都以为“九龙血甲”无非只是用以防御的武功罢了,哪里会想过“九龙血甲”竟然也能够爆发出如此可怖的攻击力! 方才情急之下,凌赤体内的内力不过仅仅是催动了十分一二,也就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却将迈入“虎啸之境”的沙佛陀给击飞如此之远,若是凌赤将内力全盘催动,那么“九龙血甲”还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沙佛陀扫了凌赤一眼,掌中又是暗扣了一股内力,心中不由得下了狠意:“这个小子终究是个祸害,若是今日借了这个机会把他除去……” 念头一动,沙佛陀身子亦是随之消失不见,下一刻,突然出现在了凌赤的身侧—— “凌赤,给我去死吧!” 沙佛陀下定了决心,手中“金佛万象掌”更是十足的内力使出,凌赤还在沉迷于方才“九龙血甲”强大的攻击波,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面上一阵掌风呼啸—— “哈!” 等凌赤再睁开双眼,只见得老和尚速度竟是更快,不过一个指头,已然戳中了沙佛陀的腋下。 沙佛陀“金佛万象掌”使到一半,腋下突然被老和尚一指戳中,所有的内力竟然全都泄了下去,手掌也是瘫软地垂了下来。 “退!” 老和尚又是一声厉喝,一只手掌自胸前霍然拍出,立时将沙佛陀打出屋外。 沙佛陀双目尽是狠意,但自己的武功无疑难以对抗老和尚,更何况老和尚的身边还有一个凌赤呢? 沙佛陀无奈之下,只好一甩袖袍,放下了狠话:“老和尚,我还以为你这些年早就荒废了武功。没想到你还是执迷不悟,那也别再想要劝说我,是我的东西,我迟早都会拿到!我就不信,你活得会比我更长!” 沙佛陀说罢,身子立时一闪,很快也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待得沙佛陀离去过后,老和尚缓缓转过身子,对着凌赤,面带着一副慈祥的笑意,道:“小朋友,这么一门功夫,你又是在哪里学来的?贫僧我也算是看过不少武功了,但你这一门功夫,倒是的确新鲜得很!” 凌赤眼见这个老和尚面容和蔼,丝毫没有要迫害凌赤的意思,也是将“九龙血甲”的来历同老和尚全盘说出来了。 老和尚越听越是一阵新奇,连连点头,不由得啧啧称赞道:“嗯,原来是开元宗的《开元密录》哇!小朋友,你的奇遇倒是不少嘞!” 凌赤正说着,突然想起来自己来三无庙的原因,急忙问道:“前辈,你可知道三无庙里面有一个高人,却又是谁?” 第二百六十七章:静枫 那神秘的老和尚一听凌赤到这与世无争的三无庙来,竟然是为了找一个高人,嘴角不由得流溢出些许颇为阴险的笑意,道:“这高人我倒是没有见着,不过瘦子嘛,这三无庙倒着实有一个。” 凌赤一听这神秘的老和尚似乎是有什么线索,急忙又是问道:“那敢问那人现如今身在何处?” 老和尚却不答话,转身走出了三无庙,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朝着阴暗潮湿的树林缓缓走去。凌赤紧随其后,但见此时的夜空,乌云消散,月光明朗,群星璀璨,自树叶间投下皓洁的银辉。 “明日许是一个大晴天吧。”凌赤心头想着,又将脑袋转向了面前沉默无语、只顾着走往树林深处的老和尚,“这老前辈真是奇怪,明明前面不远便是少林寺,按照他的武功和岁数来看,定是少林寺之中资历极高的前辈,为何却要独自一人来这么一个三无庙呢?” 凌赤的疑问无人作答,但神秘的老和尚却渐渐慢下了脚步。 凌赤顿时只感到头顶的银辉瞬而暗了下来,一抬头,原来是一棵硕大无朋、七人合抱的大松树就在眼前。松树宛若屋檐的枝桠茂密非常,层层的树叶掩掩映映,竟是将所有的月光星光尽都挡在了松树上头。 老和尚自怀中掏出一根蜡烛,拿了火石点上,将蜡烛递给凌赤,道:“小朋友,给贫僧把地头照亮一点儿。” 凌赤虽是一头雾水,但也只好照做,手握着蜡烛,紧跟在了老和尚的背后。 只见得老和尚突然双膝跪下,对着面前的大松树拜了又拜,嘴里念念有词一阵佛经,又是念去了大半个时辰。 凌赤在这老和尚的颂佛声中渐渐靠着一旁的树干歪倒睡去,蜡烛的蜡油滴落下来,溅到了凌赤的手背上。凌赤这才被蜡油给烫醒过来,低头一看,只见得老和尚依旧是跪对着大松树诵念佛经。 “老前辈,这大松树是有个什么来头?虽是长得大了些,可毕竟也不是你们出家人所要拜祭的佛祖哇。” 老和尚嘴唇稍止,双目紧闭,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拜的不是佛祖?你又怎么知道那些出家人拜的,便一定是佛祖?” 凌赤正要指着大松树反驳,却转念一想,只怕同老和尚一番理论,那便又会扯上所谓佛门禅机上面去。凌赤宁可是以一人之力独斗上万人,也休要让他静下心来议论禅机。 凌赤只好住口,将蜡烛又竖了起来,紧跟在老和尚的后边儿打坐。既然老和尚要诵念佛经,那凌赤也总得找些事情做才好。 于是乎,只见得凌赤一番打坐,开始缓缓将内力游移催动在体内。方才于三无庙之时,老和尚的一番指点,令凌赤这么一门精妙绝伦的“九龙血甲”也变成了具有攻势的武功。方才的“爆甲之气”是由胸腔而来,经过了“天突”、“玉堂”、“中庭”三处大穴,使得胸腔的“九龙血甲”爆发出来。 而“九龙血甲”极为精妙之处便在于,“九龙血甲”能够跟随着凌赤的意念而动,所保护的地方自然也不仅仅只是胸膛而已。手、脚、背,甚至于脑袋,都变成了“九龙血甲”所能够保护的部位。如此看来,方才所施展出来的“爆甲之气”也应当是能够开发到这些部位的,那么若真是成功了,对于凌赤而言,无疑又是多了一招制胜的法门。 只见得凌赤缓缓将内力催动着,游移到了手臂之上的“天泉”、“天府”、“少海”三处大穴。凌赤的手臂隐隐泛有红光印记,那便是“九龙血甲”的标志所在。 凌赤催动着体中小部分的内力于“天泉”、“天府”、“少海”三处大穴之间游弋,如同是层层关卡一般,内力一拥而入,很快也便将如此三处大穴给打通。 正当凌赤准备将游弋在此三处大穴之中的内力化解开来的时候,且听那老和尚却突然说道:“走远一些,贫僧这么一把老骨头,经不起你年轻人这般的折腾。” 凌赤颇有几分惊讶,老和尚明明背对着自己,更是口口诵念佛经,对于凌赤心头所想又怎么会知道?更何况,内力的催动仅在凌赤的体内进行,既没有声音,也不见得有什么响动,那老和尚又是从何得知的? “莫非这老前辈便是吴少庄主口中的高人?”凌赤心里渐渐落下如此一个猜想,但只见得手臂灼热非常,原来是“九龙血甲”的催动是不容凌赤分神的。 凌赤急忙退开,又是背对着老和尚,将聚集在手臂的“天泉”、“天府”、“少海”三处大穴的内力给化解开来,霎时间,一股强悍的震动瞬时响彻整个幽静的树林。无数已是陷入沉眠的鸟兽都被这动静给吓得四处逃散,头顶更是落下树叶纷纷…… 而凌赤虽是这么一门功法的施展者,然而冷不丁地也被手臂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给震飞出去,沉沉地砸在了大松树之上。 “哎哟!” 凌赤一睁眼,只见得老和尚双目紧闭,单掌向着心口,冷冷道:“你这一招功夫厉害得很,更加之你体内的内力可远不止你一个人的,尽管你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内力,那后果也依旧是不堪设想的。” 凌赤更是疑问地说道:“可……可方才我在三无庙内,也是如此一招‘爆甲之气’,却不见得会有如此厉害的反冲之力!” 老和尚依旧是双目紧闭,口中毫无感情地说道:“先前你发力的位置乃是胸腔,胸腔本就是四肢的连接处,自然是要稳当不少的。更何况,你体内还有一只莫名其妙的东西,在偷偷蚕食着你的内力,在你第一次使用这招的时候,那个东西给你抑制住了不少内力。不过现如今不见得那个东西还醒着,多半是第一次便被你给震晕了吧。” “什么东西?竟然会给我抑制住体中的内力?”凌赤更是几分的疑惑,突然惊呼出声,“勾魂血蛊!” 听到这四个字,老和尚突然双目直勾勾地望向了凌赤,言语之中尽是一片难以抵抗的威严,沉声道:“‘勾魂血蛊’?你是说那个巫鬼族的玩意儿么?” 凌赤茫然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老和尚又是为何对巫鬼族的事情如此在意。而老和尚却是突然停止了念诵佛经,心急地站起身来,指尖几点月光,喃喃道:“老天爷啊老天爷,你要贫僧这辈子要被那巫鬼族害多少回!” 老和尚突然一回头,眼神如刀,直刮在了凌赤的心头,质问道:“说,你是不是去过了巫鬼族的地盘?” 先前的老和尚虽是神神秘秘,但总而言之还是慈眉善目的,却不料一听到巫鬼族的事情,老和尚竟然反应是如此强烈。凌赤自不必问,那奸邪狡诈的巫鬼族定然又将老和尚给坑害过一番。 见得凌赤点头,老和尚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立时将手指伸出,搭在了凌赤的脉搏之上。凌赤只见得老和尚双眉紧皱,本就因为年迈而变得皱巴巴的皮肤,如今更是如同稀泥沼泽一般,难辨人样。 良久,只见得老和尚突然款款流出泪花,对着皓月银辉,怒吼道:“啊!老天爷,你何以如此对我?老天爷,为什么当初你带走的那个人不是我!” 凌赤越发对面前这个老和尚感到一番困惑,突然一见这老人的年纪,心头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一想起来那个人,凌赤全身便是忍不住一阵哆嗦:“老前辈,莫非你认识静念大师?” 老和尚一听到这四个字,身子立时也便瘫软了下去,凌赤急忙上前将老和尚给扶了起来,无力地摆摆手,叹息道:“静念乃是贫僧的师兄,贫僧便是静枫!” 原来凌赤面前的这个老和尚,就是当初静念大师的师弟——静枫大师! 凌赤张大了嘴巴,对于这缘分更是难以置信,紧接着又是问道:“那……那吴少庄主让我前来三无庙所要寻找的世外高人,莫非……莫非也便是静枫大师你?” 静枫大师无力地点了点头,解释说道:“自方才,我看你对付我那个逆徒便是用了一手‘赤炼神剑掌’,那时候我便知道,你一定是由剑泉山庄吴庄主所派来的人,是以带着你前往了此处,取拿‘群龙印’。可……可万万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是我师兄于这世上最后的羁绊!” 静枫大师双目含着泪光,巴巴地望着凌赤,令凌赤更是一番不知道该要如何开口才好。不等凌赤想好对话,便见得静枫大师突然又坐了下来,手中又将佛珠粒粒波动,说道:“小朋友,你稍等片刻,这佛经一念完,贫僧立马也将‘群龙印’给你拿出来!你再等等,贫僧还有要事等着告诉你嘞!” 静枫大师粒粒拨动着佛珠,口中的佛经继续念念有词,但语气之中已是难以掩盖住他的激动。 第二百六十八章:雄鹰 等到天明破晓,一只雄鹰高高翱翔在泰山之巅,几声啼鸣惊呼,立时换来了整座泰山的光明普照。 直至此时,静枫大师这才缓缓起身,双目一张一合,显得极为疲累。 反观依靠着大松树而沉沉睡去的凌赤,倒是轻松惬意了许多,甚至隐隐伴随着一阵鼾声,倒叫静枫大师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且见得静枫大师直至此时才将佛经诵念完毕,但却并未叫醒凌赤,而是手指一勾,吹了一声口哨。 口哨尖明彻耳,却也没能够将凌赤给弄醒。倒是方才盘踞大松树之上的雄鹰将双翅展开,于树梢之间一阵盘旋,最终缓缓飘落而下,收了羽翼,落到了静枫大师的肩上。 静枫大师老得已是不知多少年纪,又瘦又矮,身上的肌肉已不能够用枯树皮来形容,倒像是一滩烂泥粘在了骨头上面。威猛高傲的雄鹰就如此落在了静枫大师的肩头,仿佛是伫立在一个粗树桩上面,显得格外威猛。 这也难怪,这么一只雄鹰倒是要比寻常鹰鸟大上不小,双翼展开,只如两只雄鹰齐展双翼。 静枫大师眼目之中带了几分慈祥地看着肩头的雄鹰,咯咯咯笑道:“老朋友,你看,这位小朋友便是我师兄的传人了!没想到贫僧虚度了这么多岁月,竟然还能够于有生之年再一次感受到师兄那澎湃斐然的内力真气,真是我佛慈悲!” 雄鹰甚通人意,也是咕咕咕的一阵叫唤,似乎也是在为静枫大师赶到了一阵欣喜。 却是此时,凌赤这才悠悠转转地醒了过来,双目睁开,只见得静枫大师的肩头竟然伫立着如此一只硕大无朋的雄鹰,更是不由得一惊,急忙说道:“老前辈,这……这么一只巨鹰……” 静枫大师已然猜出了凌赤心头所想,笑着说道:“小朋友,无妨无妨的。这只雄鹰乃是贫僧的老朋友了,贫僧虽然年迈体衰,但借着早年里武功的底子,还不至于如同寻常老人一般,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得。” 凌赤这才放下心来,眼见静枫大师肩头的雄鹰高昂起锐利的脑袋,双目有神、羽毛亮光,真是神物! 凌赤自怀中取出之前预留在身上的几块肉干,就如此递到了雄鹰的跟前,呢喃道:“鹰儿,来,这儿有好吃的。” 只见得雄鹰脑袋一摆,锐利的鸟喙一点,将肉干啄起,吧唧几下,却又立马吐了出来。雄鹰不满地挥动着双翼,血红的羽毛直扫得凌赤一脸狼狈。 静枫大师见状,更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道:“贫僧这老朋友生长在这人杰地灵的泰山,所吃的向来都是山珍野味,都是新鲜物事。这肉干已是被风干过的,自然是满足不了贫僧这老朋友的胃口的。” 凌赤好心却没有讨得一个好处,只好嘟囔着嘴,将肉干一分为二,其中之一也便塞到了静枫大师手中。 岂料静枫大师却是急忙将手中肉干推了回去,双手合十,连连叫道:“罪过罪过!贫僧终究还是一介出家人,这等罪恶,贫僧自然还是担待不起的。” 凌赤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面对的静枫大师,其实是一个只吃素的老和尚。凌赤不由得一阵苦笑,自己居然是忘了这么一点。 只见得静枫大师转身便要走出树林,雄鹰高展双翅,在前方带路,凌赤也是紧随其后。 待得二人一鹰来到了悬崖处,静枫大师这才停住了脚步,眼看着雄鹰高展双翅朝着万丈深渊直飞而下。 凌赤颇有几分不解地问道:“静枫大师,这鹰儿却要是去做什么?” 静枫大师颇有几分神秘地笑道:“你等等,自然也便知道了。” 凌赤低头一望,脚下万丈深渊如云如幻,根本见不得尽头。隐隐之间,凌赤仿佛想起了当时身处于九鹏寨万骨渊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凌赤,身上各处是伤,竟然凭借着毅力爬了上来,更是单足踏着秃鹫登上崖边山洞,练成了“秋雨青幽步”。 往事勾上心头,凌赤不由得一阵怅然,遥望天际浮云,自己也便像是这浮云一般,四处飘散,早早也便没有了归途。 终于,随着一声鹰鸣,雄鹰高展双翅重归入天空。此时的雄鹰双爪之间竟然还钩住了一个黑木盒子。 等到雄鹰落在了静枫大师与凌赤的面前的时候,凌赤这才看清楚了那黑木盒子的模样。 凌赤不解地问道:“静枫大师,这是?” 静枫大师走上前去,将黑木盒子打开,只见得黑木盒子之内,一根金黄色的短刀,刀刃之上刻了无数飞龙相争的印记,刀柄更是以红宝石加以点缀。 静枫大师将这一柄金黄短刀自黑木盒子之中取了出来,阳光之下,这么一把金黄短刀更是显得威风凛凛。 静枫大师手中短刀一落、一起,便是一招“群龙引凤”,端的是漂亮不已! 凌赤不由得连声叫好,而静枫大师又将金黄短刀收下,双手奉到了凌赤的面前,缓缓开口说道:“小朋友,这便是令全江湖趋之若鹜的‘群龙印’!” 凌赤万万没有想到,这足以号令群豪的“群龙印”竟然便是一柄短刀,简直跟凌赤之前所有的想象好不相同! 凌赤双手自静枫大师的手中接过了“群龙印”,放在手中反复地打量,刀刃上的群龙刻得栩栩如生,有龙嚎叫、有龙腾飞、有龙呼风唤雨…… “好一把‘群龙印’,这些飞龙,果然是厉害!” 静枫大师眼神一亮,捋着下巴斑白的胡须,怅然道:“这么一柄‘群龙印’,据说是削铁如你,兵不见血!乃是江湖之中最为厉害的神兵之一!” 凌赤一怔,这么一柄“群龙印”当真有这般本事? 凌赤不由得几分爱惜地将身上的衣袍扯碎,将“群龙印”层层包裹在了衣袍之内,唯恐“群龙印”会被弄脏。 静枫大师见了凌赤这般模样,也是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又是道:“如今你已拿到了‘群龙印’,本是应该让你赶紧送去给那少林寺的静深,可如今贫僧却还有要事要交代于你,你也便迟些日子回去吧。” 凌赤不由得一阵大惊,急忙问道:“静枫大师,泰山武林大会可就在明日便要展开,若是耽误了时辰,岂不是要让泰山少林寺的静深大师为难?到时候,若是全江湖的人都……” 静枫大师却只是摆了摆手,叹息道:“现如今的江湖,早已不再是江湖了。江湖之所以称之为江湖,只因为‘人在江湖走,侠气跟前头’,如今的江湖,却又有几个人有当初江湖豪侠的一番侠气呢?” 凌赤一听此话,心中想到江湖中人大多数都已沦落成了追名逐利、惟利是图的小人,更是一般感慨,紧接着问道:“不知道静枫大师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给晚辈?静枫大师只管交代,晚辈定不辱使命!” 静枫大师很是赞许地拍了拍凌赤的脑袋,说道:“我要你这几日在我这里好好修行一番功夫,等到我让你去参加泰山武林大会的时候,一举夺魁,将这‘群龙印’好生守护!” …… 却说如今的泰山少林寺,上上下下已是忙作了一团,无数江湖群豪赶赴泰山,泰山少林寺为众位群豪所准备的客房早已是人满为患,不少江湖中人已是住上了少林弟子所居住的地方。而少林寺弟子却本着地主之谊的道理,将草席往地上一铺,无数少林弟子也遍寻了处泰山的空地,就这么仰面星空而睡,倒算得上是一番苦修。 大罗殿内,静深大师满脸愁容,对着一旁的燕洪烈与盖龙说道:“燕道长、盖帮主,泰山武林大会明日便要召开了,可……可这‘群龙印’却是迟迟没有送来,这究竟该要如何是好?” 燕洪烈亦是双眉紧皱,狠狠一掌拍在椅子上面,怒道:“哼,那该死的‘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是害死了吴少庄主,如今‘群龙印’下落不明的消息已经被全江湖的英雄豪杰都知道了,咱们明日该要如何面对群豪?” 盖龙依旧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手中烧鸡油香四溅,咕噜咕噜,只顾着吃。 静深大师不由得眉头皱紧,颇有几分严厉地说道:“盖帮主,此处大罗殿终究是贫僧拜辞佛祖的地方,你在此喝酒吃肉,只怕还是有几分不妥吧!” 盖龙这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将烧鸡收入了怀中,抿了抿沾油的手指,笑道:“哎哟,大师,我这错了不成?不吃啦不吃啦!咱们倒说说,你那个藏经阁修得如何了?“ 静深大师摇了摇头:“不过只是稳定下来了,那藏经阁本打算修缮一番,但近日里泰山武林大会到来,哪里还有那个功夫?” 却见得盖龙嘿嘿一笑,说道:“静深大师只管放心吧,泰山武林大会的事情只管继续做,江湖群豪问起来,就说是‘群龙印’已在你的手中便是。” 第二百六十九章:比试 此日的泰山之巅,云雾缭绕,但却艳阳高照。只见一个红彤彤的火球高燃在天空之上,自山间云雾里透出明亮的光辉。 云雾之间,隐隐可见一条黑色的长龙,于泰山周遭盘旋而上,细看,这才发现,原来是数不胜数的江湖群豪正一拥而上,争着赶赴那十年仅开展一次的泰山武林大会。 人群的尽头,乃是令无数习武之人心向往之的圣地——泰山少林寺。 此时的泰山少林寺,人潮挤挤、蜂拥错落。往来者时而聚作了一团,时而又分散开来,有的以门派相聚在一起,有的因情谊相谈在一块儿。当然了,人在江湖走,仇人,自也是难免的。 不时便会有几个江湖中人突然大骂起来,约是早早的便立下了仇恨,亦或是方才才落下的恩怨。但随着少林弟子的介入,倒也是没有人敢在泰山少林寺之中作乱。 咚!咚!咚! 金钟连敲三响,所传之声,势若猛虎咆哮,将周遭云雾尽皆驱散。 也是随着这金钟的敲响,来来往往的江湖中人也便安静了下来。 大罗殿之外的一处空地上,本是人来人往,已是挤不出一个空位置。但所有人都是自觉地将中间好大一块空地给留了出来,其中站着三名老者,一个佛袍袈裟,拇指大小的佛珠挂在脖颈之上,虽是面目仁慈和气,但也不乏一股与常人不同的圣者之风;一个一袭青衣道袍,背上印了一个八卦卦象,白须长眉,背上长剑亦是青鞘细刃,比之前者,倒是多了几分凌厉之气;而另一个,却是衣衫褴褛,胡须杂乱,身材略微显得臃肿,脸上脏兮兮的,眼睛亦是半睁半眯,倒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 这三人便是整个江湖之中威望最高的三名老者:泰山少林寺主持——静深大师;昆仑派掌门人——燕洪烈;丐帮帮主——盖龙。 金钟已然敲响,静深大师咳嗽两声,立时沉气发声:“诸位英雄豪杰,但请稍安勿躁!” 这一声呐喊,比方才的三响金钟还要响亮不止,令人一听,便是一阵精神抖擞,不由得为这静深大师的内力给感到一阵佩服。 眼见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静深大师缓缓开口说道:“今日我寺有幸,能够迎来众位豪杰共聚一堂,真是蓬荜生辉!” 江湖群侠瞬而又是热闹了起来,纷纷开始一阵奉承话。但却由于人多口杂,倒是一个人的话语都没有听清。 很快,便又听得静深大师沉气喝喊道:“诸位请先稍安勿躁,众位都是前来赶赴泰山武林大会的英雄豪杰,这泰山武林大会每一届都会诞生一名才俊高手,执掌‘群龙印’,为武林造福。今年倒是不知又有哪一位才俊高手会英雄鹤立,但请诸位查看手中所持的签排,那便是诸位所挑战的时间与序号。” 原来每一个江湖豪杰在入泰山少林寺之前,都被塞了一张签排,而这签排便已然安排了各位江湖豪杰的比武时间与顺序。 各位江湖豪杰纷纷打开手中签排一看,不由得一阵冷汗倒流,或是因为自己的比试即将开始,或是因为自己的比试还有一段时间,真能说得上毫无紧张的,倒是屈指可数、寥寥几人而已。 “时辰也便差不多了,那便请甲上的众位豪杰上前一展身手吧!” 江湖豪杰们纷纷左看看,右看看,不过几息时间,已是有不少人站出人群,来到了三名老者面前所在的空地。 静深大师看着面前的几位,不由得啧啧点头称赞:“嗯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们中原武林果然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哇!” 突然,盖龙那半睁半眯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落到了这“甲上”一众人之中。 “哟,这不是堂堂镇武镖局的刘镖头么?”盖龙不怀好意地笑道,“没想到刘镖头识宝无数,竟然也会为这么一个‘群龙印’所动摇呀?” “甲上”之中便有一人,黑袍劲装,短须修正得齐齐整整,眉目英气,年曰四十来岁,但却精神抖擞,气质盎然,正是镇武镖局的总镖头刘震风。 刘震风朝着盖龙微微抱拳,笑道:“让盖帮主见笑了,刘某虽是武艺卑微、难等大雅之堂。可这个泰山武林大会的热闹,总该还是要凑一凑的,毕竟各路江湖好汉都聚集在了此处,能够让刘某以武会友,又有何不妨呢?更何况,‘群龙印’事关江湖大事,可千万马虎不得,若是落入了奸恶之人的手里,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一番思索,刘某还是亲自前来献丑了!” 静深大师倒是赞许地望着刘震风,笑道:“早便听闻刘镖头一手‘长风刀法’势不可挡,看来今日是有一番眼福了。” 几人相互奉承一番,倒只有盖龙一个人默不作声,这些人里面,也仅仅只有盖龙知道刘震风的野心深不可测。也只有盖龙一个人知道将九鹏寨焚毁的真凶便是刘震风,更有甚者,这刘震风还私自勾结蒙古,干下了好一桩通敌卖国的勾当。 只不过盖龙虽是心里明白,这些事情倒是无凭无据,也只好憋在了心里头,只等着那个复仇的少年能够赶过来,将刘震风的一切野心给一刀斩断。 比武场设置在了泰山少林寺外围的一处练武场内,“甲上”的场所乃是一片石柱林,根根石柱都足有三人那般高,其上又是无数少林武僧的练武刻画,更令江湖群豪不由得为少林武僧感到一阵佩服。 这“甲上”的第一场,便是由镇武镖局的总镖头刘震风,对阵一个初出江湖、稍有名头的刀客——“飓风刀”胡晨。 场下无数人都是早已对刘震风的一手“长风刀法”等得迫不及待,甚至于有些嗜好赌博的江湖中人已是偷偷开盘下注,当然了,除了几个铤而走险的人会将赌注压在“飓风刀”胡晨的身上,其他的人,尽都是一股脑儿地押给了刘震风。 随着少林武僧一声叫喊,比试正式开始。刘震风呵哈一声,飞足一跃,借着飞踹一根石柱的反冲之力,刘震风双臂大扬,如是一只翱翔的雄鹰一般,稳稳落在了另外一根石柱上面。 动作虽不花哨,但气息之稳,甚至于刘震风的衣袍都没有卷起来。 众人都是一声叫好,唯有盖龙偷偷撅起了嘴唇,嘟囔道:“这衣服飘不飘又有何妨?故弄玄虚!” 反观另一人“飓风刀”胡晨,仅仅不过只是上一根石柱,便是手脚并用,毕竟这石柱还是有三人之高,虽不用力,但闭上刘震风的稳健潇洒,气势上面,也便低矮了一截。 “飓风刀”胡晨站稳石柱,这才缓缓将长刀取出来,朝着刘震风微微拱手抱拳,有礼道:“早就听闻刘总镖头一手刀法出神入化,小子今日能有幸同刘总镖头一番比试,真是三生有幸!还请刘总镖头赐教了!” 刘震风冷笑一声,腰间长刀却并未出鞘,不过平平伸出手掌,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飓风刀”胡晨呵哈一声,身子一跃,手中长刀一摆、一斜,再是一个刀尖起浪的招式。 刘震风不过只是冷笑,丝毫不将“飓风刀”胡晨放在眼里。 盖龙眼见这年轻小辈竟然不过一刀竟有三般变化,然而每一般变化不过都是花拳绣腿,不由得恨恨道:“这年轻人,实打实的功夫没学会几招,倒是只会花拳绣腿!” 静深大师不由得对着盖龙笑道:“盖帮主,你这一大把年纪了,火急火燎的脾气也当是收一收吧。” 且见得石柱林之上的两人,刘震风依旧没有拔刀出鞘,仅仅不过是“飓风刀”胡晨独自一人出刀,已是连攻三刀,却连刘震风一点衣袍的影子都没有沾到。 “想令刘某赐教?年轻人,还是多再去练上几年吧!” 只见得刘震风侧身一闪,竟是直直朝着“飓风刀”胡晨的刀尖撞去,等到刀尖距离心口不过三寸位置的时候,蓦然一抖身子,胸膛紧贴着刀身而过,随之猛拍一掌,打在了“飓风刀”胡晨的臂膀之上。 “飓风刀”胡晨被此掌震得整条手臂都直接酥麻起来,长刀直接落地,身子一歪,就快要落下石柱。 然而刘震风却是心狠手辣,不等“飓风刀”胡晨落下石柱,方才的一掌又迅速化作抓状,狠狠一抓,将“飓风刀”胡晨的脖颈抓入掌心之中。 “你——” “飓风刀”胡晨还没说出声,只见得刘震风已然大喝一声:“小兄弟,这下边儿石柱林落下去可会受重伤,去那边儿吧!” 刘震风猛地将掌中的“飓风刀”胡晨丢掷出去,直接丢出二三十步之远,“飓风刀”胡晨沉沉落在了地上,几下翻滚,落到了观战的人群脚边。 在场众人眼见“飓风刀”胡晨这狼狈不堪的模样,都是忍不住偷偷掩笑,而刘震风却已是飘然落下石柱,缓缓走出人群之外。 第二百七十章:牛耿 人群之中,一个方头方脑的少年,被拥挤的人流给挤出了这石柱林。他背上的长剑亦是被人群给挤的歪了下去,横在了背上,显得一横一竖,更外的滑稽可笑。 只不过目前的人群都是双目紧紧盯着石柱林之上激烈的争斗,如今已是过了足足四场比试,除了第一场由镇武镖局总镖头刘震风对战武林新人“飓风刀”胡晨的比试不过瞬息之间便结束了,其余几场比试都是说得上是酣畅淋漓。 这个少年一味地跺着步子,拳头接连拍在掌心上,连连叫苦:“这该是要如何是好呢?下一场比试可就轮到我上场了呀!” 真是说到哪茬,便是哪茬,远处渐渐传来一阵问喊声:“这一场的比试者没有来么?若是半炷香时辰之内再不到,可便就直接淘汰了呀!” 江湖群豪都是一拥而起,轰然之声大作,纷纷议论起了这个迟迟不上石柱林的比试者。议论声越来越大,已是遥遥压过了少林武僧的询问声。 这个少年只得一个劲儿又冲进人群:“让让!让让!我!是我!” 然而轰然之声实在是太过于响亮,又有几个人能够听清这个少年的呼喊呢?少年一个脑儿冲入人群之中,更是被无数人再一次挤了出来。 那些人不仅仅是将少年给挤了出来,更是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臭虫?敢来挤大爷我的位置!” “哼,什么人?还不赶快滚开,别扰了大爷我的兴致!” 少年再一次被挤出了人群,不由得一阵惆怅,转眼望向了石柱林,更是不知道该要如何是好。 却是此时,少年只听到背后一阵响彻云霄的呐喊:“比试者正在此处,请诸位英雄让个道!” 少年转过头来,只见得背后不知何时又是站上了另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这个公子面如姣玉、眼如银辉,白衣飘然,更是与泰山云雾化作了一起,仿佛是天仙下凡一般。 少年看得不由得间却有些呆住了,然而江湖群豪被这么一声内力十足的呐喊给叫住了,都是纷纷让出了一条路子。 那公子宛然一笑:“朋友,若是再不赶去石柱林,这场比试,只怕是要输了。”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道谢过后,便又是掉头冲向了石柱林。 少年奔跑间,却仿佛回忆起来,那个公子哥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但仔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了。 少年狂奔至石柱林,此场比试的对手早已是高高站在了石柱之上,目光下瞟,对于方头方脸的少年,表示出了一副看不起的模样。 少年只好拱手抱拳,十分有礼说道:“在下牛耿,有礼了!” 牛耿自那日被静空道人带走之后,又是在静空道人的手下几番学武,加之长时间漂泊江湖,也算是累积了不少实战经验,如今的牛耿经过了静空道人的点拨,更是比之前强上了不少。 长门派乃是江湖之中声望极高的门派,但由于门派偏远,少入江湖,也便极少有人了解长门派。牛耿自我介绍,也并未将师门挂在嘴上,是以“牛耿”二字说出来,倒是一个无名小卒一般,无人在意。 石柱之上的人哼了一声,不大客气地说道:“来了便好,只怕有些人怕了我的‘黄沙七尖枪’,便是不敢应战了。” 原来这人乃是湘江一代的英雄人物——“黄沙七尖枪”黄四郎。 牛耿赔笑一番,急忙起身跳上了石柱。姿态不美,但长门派的武功本就以轻灵见长,此番一举跳上石柱,倒是流露出了一番好轻功,令在场江湖群豪都是不由得一阵意外。 “黄沙七尖枪”黄四郎也是一脸惊愕,但很快也便收了脸上的表情,冷冷道:“花拳绣腿,出招吧!” 虽然口中说着让牛耿出招,然而“黄沙七尖枪”黄四郎自己倒是先将长枪亮出,枪尖一亮,红缨一摆,如是一条长龙一般朝着牛耿直刺而去。 牛耿才刚站稳身形,岂料这么一柄长枪已经刺来。牛耿急忙弯腰躲过,枪杆紧贴着牛耿的后背而过。 这么一个弯腰的动作险之又险,但动作却是极为难看,不少江湖群豪都是忍不住放声大笑出来:“哈哈哈,这是怎样一个洗茅坑的家伙?居然混到了泰山武林大会上面来!” “黄沙七尖枪”黄四郎也是一脸怒容,仿佛跟牛耿对战,是对于自己的一番屈辱似的。只见得他手掌朝着枪端一拍,枪杆瞬而高高弹起,又沉沉落下,立时打在了牛耿的背上。 这么一招“鲤鱼跳”倒是极为精妙,场下江湖群豪更是不由得一番叫好。 反观被如此枪杆给打中后背的牛耿,却是一股脑儿地直接肚子紧贴住了石柱,连声叫疼,又是惹得江湖群豪放声大笑。 至于端坐在观战台上的三名武林宗师,一看牛耿竟是如此一番滑稽可笑的模样,都是露出了不同的表情。燕洪烈乃是昆仑派的掌门人,与牛耿背后的长门派都算得上是道家一流,一见牛耿上石柱的轻功,便是立刻看出来牛耿乃是长门派的弟子。 只不过燕洪烈倒也着实不知道牛耿乃是长门派第一高人——静空道人的唯一徒弟,眼见牛耿一袭道袍,却是如此的落魄,不由得暗自皱眉,颇有几分怒气道:“长门派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这泰山武林大会这么重要的场合,竟然派如此一个弟子上来应付,简直是不把师门尊严都丢在了九霄云外!” 静深大师涵养极深,倒是一番笑道:“无妨无妨,我看这位小兄弟轻功不凡,方才躲避那一记刺枪也是眼疾手快,武功的底子定然不弱。只不过反应是慢了些,倒显得有几分可爱。” 肚子紧贴着石柱、狼狈不堪的牛耿自然是听不到燕洪烈与静深大师的话语,此刻只被江湖群豪嘲笑得满脸涨红。 “哎呀,这一次可真给师父丢脸啦!” 不等牛耿心中抱怨说完,那“黄沙七尖枪”黄四郎又是一缩长枪,双掌紧贴长枪,嚯嚯数枪“金龙刺”! 这枪尖锃亮、红缨飘逸,在“金龙刺”这么一招连续刺枪的招式之中,更像是红光一片,令人眼花缭乱。 牛耿眼见这“金龙刺”来势极快,双掌立时朝着面前一根石柱打去,借着反冲之力,身子平着直飞出去,落到了后面第三根石柱之上。 牛耿一躲开“金龙刺”,当即起身,可一站起来,只见得方才平腹而过所留下的道道痕迹已将胸前衣裳划烂。 牛耿一起身,面前更是一阵红晕,衣服都难掩住血肉之躯。狼狈之情状,更是叫场下群豪哄然大笑。 “黄沙七尖枪”黄四郎心中更加愤怒起来,只觉牛耿似乎是在嘲讽着自己,手中枪法不断,配合着脚步于石柱之上移动,又是朝着牛耿刺来。 牛耿说时迟、那时快,立时将背上长剑给拔了出来,长剑抖落,寒光一现! 那枪尖正要刺中牛耿胸膛之时,只见得牛耿眼光毒辣,长剑一斜,霍然一剑,竟是直接将那“黄沙七尖枪”的枪杆给削断! “黄沙七尖枪”黄四郎还未反应过来,只见得枪尖已然落地,那牛耿手中的长剑紧接着往前一递,立时架在了“黄沙七尖枪”黄四郎的脖颈之上。 在场群豪尽皆失语,哪里想到这个滑稽可笑的无名小卒出剑竟是如此之快,更奇妙的是,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此人所施展的究竟是哪一个门派的剑法。然而削枪端、落枪尖的打法本就是险中求胜,只因长剑比之长枪略短,稍不注意,枪尖便会刺中。 而牛耿竟然在一瞬间,将拔剑、出剑、斩断枪端、剑落敌颈,四个动作一气呵成! 若非是有极高的剑法,望眼整个江湖,又有几个人敢这般尝试呢? “黄沙七尖枪”黄四郎还未反应过来,便只见得牛耿已是将长剑垂下,朝着“黄沙七尖枪”黄四郎弯腰行礼道:“朋友,谢过赐教!” “黄沙七尖枪”黄四郎心胸狭窄,更将牛耿此话视作了嘲讽,心生怒意,手中枪杆朝着牛耿直刺过去—— “哼!” 且听得一声沉喝,那飞出去的枪杆突然落地,而原本怒意横生的“黄沙七尖枪”黄四郎却是脸色死白。 在这一瞬间,只见得盖龙不知何时竟然随地捡起一块石子儿掷去,打落了枪杆,另又有一颗石子儿打中了“黄沙七尖枪”黄四郎的肩并穴。 盖龙立时指着“黄沙七尖枪”黄四郎破口大骂道:“哼,技不如人,还想要耍阴招!真当老头子我是没长眼睛的吗?” “黄沙七尖枪”黄四郎脸颊张红,急忙跳下了石柱林,在众目睽睽、满眼嘲笑下慌乱逃去。 牛耿这才跳下石柱林,走到了盖龙的面前,抱拳道谢道:“多谢盖帮主出手相助!” 盖龙摆了摆手,走到牛耿身边,低声问道:“小子,最近可听到了凌赤那小子的消息没有?” 第二百七十一章:秋波 盖龙这么一发问,倒是将牛耿给问住了,自打当初于王府邻城分别过后,牛耿也是再也没有见到过凌赤。至于凌赤现如今又是身在何处,牛耿又如何知晓呢? 盖龙一见牛耿这迷糊的模样,立时便摆了摆手,将牛耿叫退。 正当牛耿转身之际,突然却又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似的转过头来,对着盖龙叫喊道:“盖帮主,你瞧!” 盖龙顺着牛耿的指尖望去,那是石柱林之上的一道曼妙身影。这么一道身影真可说得上是艳绝天下,举手投足若是云雾般轻盈,姿态美妙更比西湖流水。半面掩纱,仅仅不过露出了一双秋波似荡的眸子,但睁眼闭眼间,已是足以令无数江湖群豪为之疯狂。 但牛耿可并不是被美色所打动,只因为这么一道曼妙绝伦的身影,背后却又是背着好一柄黑鞘的长刀。 这刀鞘无论对牛耿,还是对盖龙而言,都是再熟悉不过了,只因这么一把刀,便是凌赤的兵器——黑鹏宝刀! 牛耿呆呆地望着石柱之上的身影,一股恐惧感升上了心头,喃喃道:“糟了,怎么回事她?” 盖龙急忙发问:“你知道此人是谁?” 牛耿也便将巫鬼族一事言简意赅地告诉了盖龙,盖龙听后,更是不由得一阵惊诧,心中不断地发问:“凌赤这小子怎么又跟巫鬼族扯上了关系?” 不等盖龙惊讶之余,静深大师便开始招呼着盖龙回来坐下。盖龙只好听了静深大师的话语,揣揣不安地坐在了位置上,目光却一反先前的懒散,几道精光沉沉地打量着石柱之上的巫鬼族女王。 燕洪烈不知其中曲折,一见盖龙竟然收了懒散模样,倒是不由得一番打趣道:“我倒是不知道,盖帮主如今也算是半只脚踩进棺材的人了,竟然还是如此贪恋美色。” 盖龙只是不语,他忧心忡忡地望着石柱之上的巫鬼族女王,既然此人能够拿着凌赤的“黑鹏宝刀”前来参加泰山武林大会,那么凌赤如今却又在何处?而远遁江湖之外好些年头的巫鬼族如今却选在了泰山武林大会重出江湖,又将给这个江湖带来怎样一番腥风血雨? 巫鬼族女王半蒙紫纱,唯一露出来的双眼将场下一扫,那些贪图美色的神情,巫鬼族女王早已是看得惯了。只不过如今的她却并未展现出丝毫的反感,倒是以一双秋波无限传情,惹得场下无数群豪尽皆脸色失容。 “好漂亮的姑娘,只是不知道能够赶来参加泰山武林大会,武功究竟如何?” 众人这才看见,原来巫鬼族女王对面之人一袭衣裳破烂不堪,其上泥污不断,但脸却是极为白净,不过半边眼睛弄了个黑罩子给遮住了。好些个不懂世事的汉子都在暗暗嘲笑此人的落魄邋遢,但行走江湖有些经验的人,都是不由得暗暗称奇:“万万没有想到,就连丐帮的周长老也是参加了如此一场泰山武林大会。” 巫鬼族女王对面的人,正是丐帮之中年轻一辈的长老——“独眼狮子”周洪。周洪前来参加泰山武林大会,一方面也算是给丐帮出出力气,另一方面,便是想要借这个机会,探究一下凌赤的下落。 巫鬼族女王此番前来,并未明说自己的身份,倒是化名而来一个“秋紫烟”。名字朗朗上口,更与她那冠绝天下的秋波双目相称,令得无数江湖群豪更是为之向往。 这么一个“秋紫烟”也是浅浅一笑,便足以魅惑众生,道:“小女子真是好大的福气,第一场便是遇见了冠绝天下的‘独眼狮子’周洪周长老。只不过小女子武学毕竟不过家传,恐怕难以在周长老的‘宝塔刀法’之下走过三招,还请周长老多多留情,倒是给小女子留一番颜面。” 周洪朗声大笑,将鞘中宝刀拔出,单掌奉上,笑道:“姑娘先请!” “秋紫烟”微微一笑,立时将后背的“黑鹏宝刀”拔出,刀光漫漫,刀身之上,黑鹏雕刻更是吹影镂尘。 这么一柄“黑鹏宝刀”一亮出来,“独眼狮子”周洪立时惊呼出声:“这……这是‘黑鹏宝刀’!” 还不及“独眼狮子”周洪追问凌赤的下落,“秋紫烟”已是长刀露锋,一记起刀势朝着“独眼狮子”周洪施展过来。 若是寻常刀法,以周洪如此一个丐帮长老的本事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然而“秋紫烟”早已是深得众家武学之长,不过简简单单一个起刀势,竟然是逼得周洪毫无还手之力,只得撤开半步,双足落到了石柱一角。 “什么?” 不等周洪出招,“秋紫烟”又是一记“拦山过刃”,横而朝着周洪砍了过来。这么一招依旧是“秋紫烟”一贯的武功路数,采纳众家武学之长,令“秋紫烟”的每一招出手都是毫无破绽。 周洪眼神一凛,手中刀锋一过,以一招“镇妖宝塔”的路数,将“秋紫烟”如此一招“拦山过刃”给挡了下来。只见得两人手中长刀,一横一竖相接,霎时间,金银之声骤响! “周长老好厉害的功夫!” 只见得“秋紫烟”又是一掌直落,打在了刀背上,“黑鹏宝刀”更如是受了巨大的力气一般,迸射出无线刀光,直将周洪给逼退出去。 本是双足点在石柱一端的周洪,难以抵抗此招的巨力,直接被生生弹飞,立时双臂大展,一个“孤鸟落”的身形,这才落定在了另外一根石柱上面。 在场群豪上一阵还在担心这丐帮的长老邋邋遢遢,不懂得怜香惜玉,下一阵,却又不禁为这么一个“秋紫烟”的绝妙武功而佩服不已。 周洪双目怒瞪着“秋紫烟”,并非是因为“秋紫烟”如此一招令他丐帮长老颜面扫地,为的却是“秋紫烟”手中所握宝刀,乃是出自于凌赤之手。 “说,凌赤跟你是什么关系?” “秋紫烟”自不回答,身形有若轻飘海燕,伴随着羽翼一般的刀光,又是朝着周洪直砍过去。 周洪再不动真格的,只怕这个“秋紫烟”必会在三招之内将周洪给拿下。如此这般,周洪只好狠下心来,怒喝一声,手中长刀霍然拍起:“妖女,倒来试试我这一招!” 只见得周洪手中长刀直穿天际,伴随着周洪脚底轻功不断,一会儿也便落定在了“秋紫烟”的身子之下。 周洪长刀霍然竖起,更是以“通天宝塔”的路数将“秋紫烟”的落脚处给拦住,刀尖晃着明晃晃的寒光,眼看着便要刺穿“秋紫烟”的足底。 “别!” 在场群豪都是怜香惜玉,唯恐周洪这么一招会令“秋紫烟”血溅当场,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秋紫烟”却是天下第一女魔头——巫鬼族女王! 只见得“秋紫烟”呵呵一声轻笑,立时将“黑鹏宝刀”垂下,比周洪快了足足三息,竟是后发先至,刀身一摆,立时将周洪手中长刀给撞脱出手。 “秋紫烟”将周洪手中长刀震飞出去,还不住手,刀尖之下,直刺往周洪的后脑勺。 所幸周洪毕竟也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长老人物,武功之高、心思之敏捷自然也非常人所能及。 只见得刀风之下,周洪霍然身形一动,横着身子直飞出去,接住了被“秋紫烟”给震脱出手的长刀。而“秋紫烟”的长刀自周洪的双腿之间穿过,在刀尖触及石柱的那一刹那,陡然间又是借力一划,转而砍向了周洪的小腿。 周洪又是横着身子一个翻身,一只脚避开了刀锋,另一只脚直踢向了“秋紫烟”! “秋紫烟”冷笑一声,刀刃一转,挡下了周洪如此一脚。 而周洪借着如此一个反冲之力,再一次站稳在了石柱之上。二人针锋相对,一招一式间,更是亮人耳目,场下群豪都是不由得张大了嘴巴,齐呼出声。 周洪额顶隐隐滴落些许冷汗,不由得暗暗叫苦:“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来路,方才的招式绝不是慌乱出手,武功造诣之高,定不在我之下!” 盖龙在一旁更是看得着急,情急之下,更是怒拳一拍,打翻了面前的水果盘子,怒骂道:“你个周杂种,莫非连这么一个妖女都打不过了么?” 盖龙这么一出声,倒是惹得在场无数群豪无限反感,心里都嘀咕着这么一个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竟然是一个向着自己人的家伙。 “秋紫烟”亦是一声冷笑:“周长老,小女子武艺不精,献丑了!” 此话刚闭,只见得“秋紫烟”刀尖一晃,又是起刀势朝着周洪施展而去! 周洪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双足稳稳落在了石柱之上,手中长刀晃动,将“宝塔刀法”之中的守招施展出来。 然而“秋紫烟”却在那一刹那陡然换招,刀身向后贴紧了后背,仅仅不过一掌平推而出。 周洪大惊,然而只见得“秋紫烟”手掌已然落下—— 第二百七十二章:密林 “秋紫烟”一掌袭来,不带半分掌风,紧紧贴住了周洪的刀身。 电光火石之间,周洪不由得大惊失色,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秋紫烟”的一招起刀势不过仅仅只是虚招,目的便是想要让周洪施展出“宝塔刀法”之中的守招。 “宝塔刀法”之所以命名为“宝塔”,不仅仅是因为其招式如同宝塔一般屹立不倒,更在于其守招无锋,势如宝塔,他人攻而宝塔不倒、他人不攻而宝塔不乱。 如此之下的“宝塔刀法”之中的守招,自然也是毫无任何刀风所言。“秋紫烟”毕竟是巫鬼族女王,这些年来将全江湖各类武功都是修习一番,早已知晓了“宝塔刀法”这一巨大的秘密,于是乎也便借助了“宝塔刀法”守招无锋的特点,手掌沉沉贴住了周洪的刀身。 周洪大惊失色,正要扯刀,然而“秋紫烟”却又是以一招粘手仅仅贴住了周洪的刀身不放,又是“太极”推手势,将长刀往周洪的胸膛一送—— 周洪眼神一瞪,可却已是为时已晚,这刀身紧贴着自己的胸膛,还不及弹出,只见得“秋紫烟”又是一掌相送,周洪立时被“秋紫烟”一掌击飞出去! 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长老——“独眼狮子”周洪竟然就如此败给了一个无名的弱女子! 在场江湖群豪尽皆失色,再看那身形曼妙、秋波传情的“秋紫烟”,已是并非单纯的贪恋美色,对于“秋紫烟”那深不可测的武功也是不由得多了几分恐惧。 而此场获胜的“秋紫烟”微微一笑,足尖一点,身子若是飘忽的柳絮缓缓而下,朝着倒在地上的“独眼狮子”微微抱拳,笑道:“多谢周长老手下留情!” “独眼狮子”周洪虽然输了比试,但是却不能够输了气节,即便心中不服气,脸上却是有礼,回笑道:“秋姑娘不仅美貌绝伦,武功更是高超,周某输得心服口服!” 此话说罢,“独眼狮子”周洪大步转身而去。 却说泰山的山背一边,两人一鹰穿梭于层层密林之中。 雄鹰高高在上,叫鸣之声响彻云霄。而在雄鹰之下,一个灰袍少年,背负巨石,身形攒动,快若闪电。 若是细心一点,更是不难看出,这个少年竟然不是双足狂奔,而紧紧不过是以单足独自奔跃在密林之中。 这个少年便是令盖龙、牛耿还有周洪都心心念念的凌赤了。 虽然凌赤知道泰山武林大会已然召开,“群龙印”还未交托在静深大师之手。然而凌赤此刻肩负着静枫大师所传使命,更是加紧练功,丝毫不敢懈怠。 雄鹰在上,不时几声啼鸣,更是给凌赤带来了无限的动力。 很快,只见得凌赤背负着巨石,仅凭着双脚便攀到了悬崖之上。 雄鹰双翅高展,缓缓而下,停靠在了凌赤背上的巨石之上。凌赤仰望天际艳阳,额顶热汗连连,不由得对着巨石之上的雄鹰笑道:“鹰儿,你可真是嫌我这么一个巨石还不够重的!” 正说笑着,静枫大师缓缓而来,眉目落到凌赤的身上,颇有几分赞赏之意,道:“小兄弟,你这轻功不错哇!我本让你单足而来,是要分别加强你四肢的运气之能,却不料小兄弟你即便是一只脚,竟然也比我所预料的,快了足足半柱香的时辰!” 凌赤这才将背上的巨石给放下,巨石沉重,一放下来便是“砰”的一声巨响,地上更是被砸出了一道裂缝。 凌赤笑道:“这算什么?想当初我一只腿被人砍了,只能以另一只腿独自登上万丈高崖,那个时候还未能学成这么一手轻功,哎,说来,倒是过了有好些年月了!” 静枫大师一听,不由得对面前这个少年更加地欣赏起来,在这个少年身上,究竟是背了多少的伤、多少的恨!但见这个少年脸上的笑容却依旧是意气风发,虽然少了几分少年稚气,但却更多了几分狂傲不羁,隐隐之间,让他不由得想起了他那天才师兄——静念大师。 二人正在叙话,然而头顶的雄鹰却突然高鸣出声,翅膀一振,立时如同一道闪电般直飞出去! 凌赤与静枫大师一惊,目光一瞪,只见得密林那头隐隐出现了一群人的踪迹。 凌赤慌忙转过头来:“静枫大师,这些人可是来找你的?” 静枫大师双眉紧皱,哼了一声:“我这三无庙乃是泰山少林寺的禁地,就算是泰山武林大会召开,有些不要命的要到处走,也定会有少林弟子阻拦。这群家伙能够绕开少林弟子来到此处,只怕是来者不善!” 凌赤的目光也紧跟着阴沉了下来,沉声说道:“既然是来者不善,那就让小子我,替静枫大师你收拾了吧!” 静枫大师缓缓点头,道:“如此甚好,你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看看武功进展如何。不过贫僧终究还是佛门中人,小兄弟你切记不可在我这清净地方妄动杀念。” 凌赤答应一声,身子更是紧跟着雄鹰如同一只脱弦利箭直冲出去。 只见得三无庙前,不知不觉竟然涌满了足足六个汉子,每一个汉子都是手握刀剑,狠狠地瞪着三无庙内的动静。 “阁主,咱们此刻动手么?” 这被人称作“阁主”的汉子,手中并无兵刃,但面目阴森,只如阴间煞鬼一般。手掌呈现出纯纯的银白色,仿佛是被冰块附着一般,赫然便是数年之前武林少年天才伊寒的成名招式——“雾寒弥掌”! 那么此人还能是谁?正是凌赤的生死仇人之一——天南阁阁主左南天! 左南天向前迈开一步,朝着三无庙深深鞠了一躬,沉声说道:“晚辈左南天,斗胆打扰前辈休息了!只是不知道前辈是否身体抱恙,能否出来同晚辈一论江湖成败!” 出了天际一声鹰鸣,却是云雾缭绕,三无庙内更是无人回应。 左南天脸上挂不住,也是不由得暗暗猜想,或许静枫大师此刻并未身处三无庙之中也不一定。 正是此时,且听得一个大汉一声重吼:“阁主小心!” 左南天头顶立时黑暗下来,仿佛是被乌云笼罩了一般,一只硕大无朋的雄鹰俯冲而下,双翅展开,更是万夫难挡之势! 左南天眼神一瞪,呵哈一声:“畜生!” 只见得左南天身子一歪,指尖立时凝结出一道冰锥,随着左南天的叫喊之声直飞出去—— 雄鹰双翅更是一动,不过一摆,立时将这么一道冰锥给挡了下来,羽毛依旧增量发光、毫发无伤! 左南天不由得惊呆了,然而雄鹰的利爪已然抓来,纵使左南天速度极快躲开了去,雄鹰的利爪依旧将左南天的胸前衣袍给扯开数道划痕! 左南天心中更怒,呵哈一声,身形立时闪开,纵身一跃,指尖足足五柄冰锥一齐顺势而发—— 这么五道冰锥更尖更大,可见左南天已经是使出了全力而发,雄鹰双翅一合,像是一个陀螺般旋转,竟然将这五道冰锥全都挡了下来! 左南天脸上却是不温不恼,沉声冷笑道:“哼,畜生,你真以为我这‘冰寒劲’这么容易对付的么?” 这话音刚落,只见得雄鹰果然是身躯一歪,险些就要丢下密林。所幸雄鹰不仅是巨大,血肉之躯也比寻常猛兽要厉害几分,这才没有令“冰寒劲”深入骨髓血肉。 雄鹰一声尖鸣,响彻云霄,更是怒上心头。双翅大摆,仿佛一股飓风袭来。 左南天周围几个汉子纷纷将雄鹰给围住,刀剑相交,朝着雄鹰施展而去—— 然而雄鹰又是撤身一摆,双翅大张开,随风一动,如是一辆战车般直冲而去,竟硬生生将其中一名大汉撞出了悬崖之外! “好你个畜生,真当没人治的了你了么?” 左南天下了狠心,指尖又是足足五道冰锥,虽未直射而去,但却身形一动,纵身一跃,朝着雄鹰的后背刺去—— “好你个左南天,真是阴魂不散!” 在雄鹰的生死攸关之际,一道厉喝瞬时响彻云霄,一个少年飞夺而出,手掌数拍,立时将其余几个大汉尽皆击倒在地。 左南天唯恐此人有后手暗器,一转身,这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更是不由得惊呼出声,道:“什么?凌赤!” 凌赤手中并无兵刃,但方才出手之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几个大汉便已经是应声倒地。凌赤自地上捡起了一柄长刀,在手里摆了一摆,倒是一番趁手,说道:“左南天,好久不见,上次没在竿城把你干掉,没想到你还不知足!” 左南天高声冷笑:“哈哈哈,我还说沙佛陀会给我带来什么惊喜,没想到竟然是你!” 原来沙佛陀自那日被静枫大师赶出三无庙之后,便立马找上了左南天,更是带着左南天躲开了少林弟子赶到了此处。 “沙佛陀?”凌赤微微一怔,“原来是那个家伙,那他人呢?有本事就滚出来一战!” “他么?他忙着对付你的老前辈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紫烟 凌赤眼神一瞪,倒是没有想到左南天会同沙佛陀更有一番勾结。纵使静枫大师内功深厚,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可左南天与沙佛陀也并非等闲之辈,此番前来,定又是做足了准备。到时候,年迈老矣的静枫大师,又是否真的会是沙佛陀的对手? 凌赤将手指一勾,情急叫出一个口哨,将雄鹰唤了回来,赶忙对着雄鹰说道:“鹰儿,赶快去找老前辈!” 雄鹰甚通人意,一见凌赤面上表情,立时便领会了凌赤的意思,双翅大展,立刻朝着静枫大师的方向翱翔而去。 “哼,那个老头子的事情我也不大懂,只不过凌赤,你我之间的恩怨,总归是要在现在了结一番的!” 左南天神情狰狞,似乎对于拿下凌赤,那定是势在必得的事情。 只见得凌赤长刀霍然而出,左南天也紧随其后,身形一闪、一现,又是足足三道冰锥朝着凌赤急刺而去! 凌赤手中长刀刀势迅猛,层层刀风之下,将那迅速刺来的三道冰锥尽皆砍碎。却是此时,凌赤只听得背后却又有好一阵风声疾驰而过—— “凌赤,还不去死!” 凌赤精神大震,慌忙将长刀一架,将背后的一柄飞刀挡住。 “叮当”一声好响之下,一柄锃亮的飞刀坠地。然而不等凌赤有所反应,且见得一股深沉巨力立时覆盖在了凌赤的刀身之上。 刀身之后便是凌赤的背心,这股巨力更是直接穿透了刀身,直将凌赤震飞出去。 “好小子,真当老夫寻不到你了么?” 凌赤自地上几个翻滚,若不是“九龙血甲”施展得及时,只怕是早已被这股内力给打得五脏六腑重伤之至。 凌赤刀身插入泥土之中,目光一冷,只见得方才自他后背偷袭的人,却是数日之前杀掉吴少庄主与宇文珂夫妇的“七绝毒翁”冯六公! 凌赤左右顾盼,一边是指尖凝结极寒冰锥的左南天,一边是双掌尽染紫黑毒气的“七绝毒翁”冯六公。凌赤已是被这么二人给围在了中间,平日里对付一个人都已是困难,没想到,这一次,这二人竟然都是一起来了! “哼,果然臭老鼠都是要聚在一窝的!”凌赤哼了一声,“不过至于如何分赃,那便是另一番故事了!” 凌赤本打算以这一句话闹得二人内讧,却不料左南天仰面苍天,长笑道:“分赃?本阁主要的乃是‘雾寒弥掌’的口诀心法,毒翁前辈要的乃是‘群龙印’,我们不过是联手罢了,又何来分赃一说?” “七绝毒翁”冯六公已是放声长笑道:“好你个小子,死到临头,竟然还想要叫我们二人内讧?你莫不是将我二人想得太过愚蠢了些!” “七绝毒翁”冯六公话音未落,凌赤却是突然单足起跳,本是极妙的“秋雨青幽步”经过了静枫大师的指点,如今更上一层楼。不过仅仅只是单足,但凌赤竟然已是拔得“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头顶! 凌赤长刀霍然直下,朝着“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脑门砍去—— “臭小子,真当我是不存在的么?” 左南天话音未落,身形却已是突然冲出老远,指尖的冰锥更是急速而发,朝着凌赤的后心攻去! 不仅仅是左南天,“七绝毒翁”冯六公也在那一刻陡然双掌横切,竟是硬生生将凌赤的刀刃夹在了双掌之间! 凌赤急忙凌空翻身,两柄冰锥分别自凌赤的胸前与后背紧贴而过。然而不等凌赤稍稍稳住身形,“七绝毒翁”冯六公却是仅凭着一双肉掌,竟然将凌赤的长刀断作了两半! 凌赤身形飞速下坠,迎接凌赤的又是“七绝毒翁”冯六公的猛踢一脚! 凌赤被“七绝毒翁”冯六公一脚踢中了胸膛,身子更是朝着左南天直砸过去。 就在那一刻,左南天另一只手掌指尖之上的冰锥更是蓄势待发,三柄冰锥齐齐射去—— “呵!” 凌赤慌乱一掌插入泥土之中,另一只手将断刀横而丢掷出去,将三柄冰锥齐齐击落。 凌赤的身子也是不由得软了下来,倒在地上,但却又很快地站了起来。凌赤的双目不时看向左南天,不时也望向“七绝毒翁”冯六公,或许一对一的比试,凌赤定然不会如此狼狈,然而这两个人这番联手,“天魔七毒掌”与“冰寒劲”的双重攻势,却又让凌赤如何反应过来? 泰山山背一侧,正是打得热火朝天的一片,而泰山前侧的泰山少林寺却已是渐渐消停了下来。 今日的比试总算是结束了,然而盖龙的心思却没有丝毫静下来的意思,一等石柱林的比试结束,立马也便将“独眼狮子”周洪和银蛇长老叫到了面前:“你二人可打听好了么?那‘秋紫烟’是什么来路?” 银蛇长老便是先前在杭州同凌赤一番争斗的丐帮长老,为人老辣精干,不仅仅是武功高深,更算得上是丐帮的一个智囊人物。 可如今这个“秋紫烟”不过是平出江湖,即便是机敏如银蛇长老,也是半分摸不出门道。 只见得银蛇长老瞥了一眼身侧的周洪,恨恨道:“那‘秋紫烟’定然不会是寻常人物,江湖之中女子门派虽不多,但也算不得少。老夫早已是调查了一番,除了幽香谷和恒山那群尼姑,倒是没有几个女子会来参加这泰山武林大会。” 盖龙摇摇头,这才将牛耿所说尽数转告给了银蛇长老与周洪。银蛇长老与周洪都算得上是江湖之中见多识广的人物,当然是偶有听闻过这么一个诡异的巫鬼族,却是不敢相信,巫鬼族竟然是真的存在,更是练成了这般高深莫测的功夫。 “独眼狮子”周洪急忙说道:“帮主,我同那女子打过了一场,我看得出来,那个女子的武功还远不止如此,只怕是早已越过了‘狼嚎之境’!” 盖龙摇头叹息,道:“你们对于巫鬼族知道的,终究还是太少了,我所担心的,并不是这妖女的武功。她若是仅靠着武功,如今的泰山,可有老头子我、燕洪烈那老不死的和静深大师坐镇,还不信她武功能敌得过我们三人联手。” 银蛇长老沉吟一声,问道:“莫非帮主担心的,却是那妖女会施展传说之中的蛊术、摄魂术与毒术?” 盖龙点了点头,肯定道:“这已经不算是传说之中的事情了,巫鬼族的蛊术、摄魂术和毒术都已是有不少人领教了一番。只能说,这个妖女重出江湖,只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帮主,那咱们该怎么办?”周洪急忙问道,“近几日倒是轮不到那妖女比试的时候,恐怕这个妖女行踪不定,难以追踪其下落!” 盖龙的目光瞬而阴冷了下来,坚决道:“等不了了,她再快,今日也定然出不了泰山,立刻派所有的丐帮弟子封锁泰山各处,切莫让这个妖女给逃了!” 银蛇长老与“独眼狮子”周洪领了盖龙的命令,那自是马不停蹄,将伪装后的丐帮弟子叫作了一块,将任务全部给分派了下去,霎时间,丐帮弟子更是游移于了泰山各处。 泰山之大,更是一览众山小,试问世间能有几座这般触手可及天际的高山?周遭尽是连山一片,惹得丐帮弟子搜寻的难度又是大大增加。 丐帮弟子在这边找得满头大汗,却殊不知“秋紫烟”早已去往了一个他们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那个被称作整个泰山防卫最森严的地方,亦是有着“泰山禁地”之称的三无庙! “秋紫烟”咯咯咯地浅笑着,只见得地上躺满了十多个少林弟子,他们奉了静深大师的命令守护三无庙的路口通道,一见“秋紫烟”缓缓而来,便是将“秋紫烟”给拦了下来。但不料“秋紫烟”不过手掌一张,一股深绿色的烟雾立时弥散开来,十多个少林弟子立时倒地昏迷。 “秋紫烟”不费吹灰之力,立时也便涉足迈入了那一片被称作是“泰山禁地”的三无庙,走了一阵,渐渐便是听得前方传来一阵打杀之声,这倒是提起了“秋紫烟”的兴趣。 “这三无庙不是泰山少林寺的禁地所在么?据传闻,三无庙之中仅仅只有一个半只脚迈进棺材的老头子,如今这打杀之声却又是从何而来?”“秋紫烟”暗暗心想,“看来总有些人不老实,竟然比本王更快上了一步!” “秋紫烟”缓缓跟了过去,身形纵身一跃,于一棵通天古树的枝桠上停留,极目下望,只见得地上已是躺下了足足六具身躯,只剩下三个人齐斗。 “秋紫烟”的目光一扫,渐渐落到了那一个衣衫单薄、身材瘦削的少年身上去,脸上闪过了一丝惊异,不由得怅然道:“怎么回事?这个家伙怎么在这个地方?” 第二百七十四章:黑鹏 “秋紫烟”背负着好一柄“黑鹏宝刀”在后,依靠着三无庙一旁的参天古树,兮兮洒洒的阳光自树荫透下,晒得“秋紫烟”浑身暖洋洋的。 “秋紫烟”的目光亦是一番懒散,但其中却是蕴含着一股难言的兴趣,只因为在这个参天古树之下所相斗之人正是她在这个世间所唯一感到好奇的男子。 说来倒也奇怪,这个魅惑天下无数英雄的女子,本是对男人早就没了兴趣。一心只想要复仇巫鬼族大业的她,一开始也不过只是将凌赤当作是了炼制“勾魂血蛊”的工具。可一向面对男人顺风顺水的她,却在凌赤的身上屡次受挫。 或许“秋紫烟”也就是这般越挫越勇的女子,面对凌赤一遍又一遍的拒绝与抵抗,这个习惯了以摄魂术操控人心的女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度,同时心里亦是升起了一股对于凌赤独有的兴趣,或是心动,或是简单的好奇。但无论而言,“秋紫烟”终究不会让凌赤死于其他人之手的。 此时的“秋紫烟”斜躺在参天古树之上,树下的左南天、“七绝毒翁”冯六公和凌赤都是斗得正酣,丝毫没有察觉到“秋紫烟”的存在。 只见得此时的“七绝毒翁”冯六公已然将自己的“天魔七毒掌”施展得出神入化,每每一掌拍出,似乎都带上了一股紫黑色的重影。 只见得自这重重紫黑色掌影之间,“七绝毒翁”冯六公又是一掌穿出,直攻向了凌赤的胸膛。凌赤本欲以“折花拳”拆招,却不料身后的左南天又是出手迅速,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又厚又尖的冰锥,以爪法的招式朝着凌赤的后心攻去。 前有猛虎、后有豺狼,凌赤即便是以一敌多的经验积累了不少,可这两人可都是江湖之中高手中的高手,又怎能与常人相提并论呢? 无奈之下,凌赤急忙将“折花拳”拳势手下,双臂沉沉下摆,厉喝一声:“九龙血甲!” 凌赤的周身尽是被一层血红色铠甲状的内力所笼罩,这一层灼热坚硬的“九龙血甲”立时挡下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天魔七毒掌”与左南天的“冰寒劲”。 岂料即便凌赤的“九龙血甲”乃是足以融化金银的高温,而“七绝毒翁”冯六公与左南天双掌贴住凌赤这么一层“九龙血甲”之后竟然是丝毫没有撤开手掌! “小子,我们二人就等着你这一招嘞!” 只见得凌赤胸前的“七绝毒翁”冯六公眼神一变,紫黑色的手掌化作了纯纯的深黑色,剧毒之至!而凌赤背后的左南天亦是指尖冰锥融化开来,转而与左南天的手掌上凝结出了一层薄冰。 “七绝毒翁”冯六公与左南天都是齐齐自掌心发力,要将“天魔七毒掌”的剧毒掌力和“冰寒劲”的致寒之气借着九龙血甲,深深种入凌赤的体内。 如此一来,本就是以内力形成的“九龙血甲”无疑是被“天魔七毒掌”的剧毒掌力和“冰寒劲”的致寒之气所覆盖,内力也不由得开始变得浑浊起来,眼见就要穿过凌赤的血肉,搅乱凌赤的五脏六腑。 “哼,你们二人倒的确是在我这招‘九龙血甲’上面下了好一阵功夫!”凌赤不由得一声冷笑道,“可你们却忘了,水是流的,人是活的,今日的凌赤,便绝对不会再是昨日的凌赤。而昨日的凌赤,定然不会如今这么一招——” 凌赤沉声猛一巨吼,内力流经了他的“天突”、“玉堂”、“中庭”三处大穴,凌赤一等内力流通,立时又将聚集于此三处大穴的内力散开。 霎时间,自凌赤体内汹涌而出的内力顿时浩瀚如海! “爆甲之气!” 这一股足以摧石裂地的“爆甲之气”立时将“七绝毒翁”冯六公与左南天给重重炸飞出去! 左南天险些就要跌下悬崖,立时自指尖凝结出冰锥,深深插入了土里,足足于地上留下五条长大三尺长的痕迹,这才缓缓停下。而“七绝毒翁”冯六公更是被这“爆甲之气”给炸飞出去,重重砸中在一棵巨树之上,缓缓落下无数叶子,盖满了头顶。 此招一出,凌赤也是不由得膝盖一软,单膝跪下。静枫大师曾是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凌赤切不可用内力太多,往往十分之一便足以。然而凌赤方才被前后两人夹击,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趁着“天魔七毒掌”的剧毒掌力与“冰寒劲”的致寒之气还未深入凌赤的血肉,急忙在有限时间之内调动所能调动的内力,约莫已有了内力的三成之多。 这般比先前对战沙佛陀还要厉害上两倍的“爆甲之气”,对于凌赤而言,更是一番重荷。 参天古树之上的“秋紫烟”一看凌赤这招,也是不由得威威张大了嘴巴。她在巫鬼族洞穴之时,已是将全天下的武功了解了一个大概,可无论是凌赤的“九龙血甲”,还是方才的“爆甲之气”,全部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奇妙武功。 “这个家伙,究竟还会给我带来多少的惊喜?” 凌赤不由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看来方才的“爆甲之气”对凌赤的体内也是造成了不少的冲击。直至此时,凌赤这才懂得,为何静枫大师万千叮嘱凌赤切记施展“爆甲之气”时所用的内力。 “哈哈哈,好小子,识别三日,自当刮目相看。从九鹏寨开始,你这小子一步步走来,倒是每一次见面,都给我留下了不小的惊喜哇!” 左南天缓缓站起身来,方才的冲击虽大,但不至于伤及根本,是以“七绝毒翁”冯六公和左南天两人都可说得上是毫发无伤。 “七绝毒翁”冯六公更是甩甩脑袋,将头顶的树叶给抖了下来,丝毫不在乎自己的狼狈,笑道:“你那招倒是让我想起了‘狮吼功’,同样是以冲击造成攻击的武功,你这招却是要差得多了。” 凌赤心里暗暗较劲:“差得多了?等小爷我再精进一番,有你们好受的!” 然而凌赤这句话却没有说出来,只因为现如今的境地的确是险之又险,“爆甲之气”对于他的消耗丝毫不亚于“九龙血甲”和“寒烟障”。方才情急之下所使出来的“爆甲之气”更是令凌赤体内受伤,动起手来,更加不占上风。 “小子,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能否逃不逃得掉!”左南天一声沉喝,身子陡然进步,手中又是“冰寒劲”急刺而去! 凌赤长刀已断,想要催动“九龙血甲”却因为体内真气的波动,迟迟催动不了内力。正当冰锥将要刺中凌赤之际,只见得一柄寒光突然从天而降—— “什么人?” 没有人,只是一把刀! 左南天慌忙撤身,这刀身明晃,险些就要将左南天整个手掌给砍下来。所幸左南天闪躲及时,这把刀也便直直插入了土里,落在了凌赤的面前。 凌赤抬头一看,双目不由得瞪大,惊呼出声:“黑鹏宝刀!” “黑鹏宝刀”自凌赤闯入巫鬼族洞穴之后,便再也没有跟着凌赤一同出来。凌赤带着“黑鹏宝刀”下南海、上北漠,已是对这一柄刀产生了无限的爱惜之情。这些没有“黑鹏宝刀”相伴的岁月,凌赤就连睡觉都是睡不香的。 如今“黑鹏宝刀”竟然从天而降,凌赤自是喜不胜喜,立时拔出“黑鹏宝刀”,刀身一振,呵哈笑道:“好朋友,你总算是回来了!” 一说完此话,凌赤不由得后心一凉,他的大脑如是被晴天霹雳击中一般,缓缓转头,望向了一边的参天古树。 参天古树之上,阳光透过沙沙树叶而下,映照在了一张精致无暇的脸上。这么一张脸,虽然半蒙着薄纱,但秋波传神,已是倾国倾城! 凌赤嘴里沉沉吐出了五个字:“巫鬼族女王……” “秋紫烟”微微一笑:“凌赤少侠,咱们可是许久未见了……” 见到“秋紫烟”眼神大变的人可不仅仅只是凌赤一个人而已,“七绝毒翁”冯六公一看见“秋紫烟”立时怒吼出声:“妖女!还不快把我的毒人宝贝还给我!” 岂料“秋紫烟”不过仅仅只是翻了一个白眼,冷笑道:“你的毒人?你制毒人的法子可源于我巫鬼族,本王不过只是将属于我巫鬼族的东西收了回来罢了。你倒来冲着本王鬼叫什么?有本事的,再来给我一掌啊?” “秋紫烟”这一句话立时将“七绝毒翁”冯六公给难住了,他们二人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七绝毒翁”便是实打实的一招“天魔七毒掌”打中了“秋紫烟”。可“秋紫烟”当时在“七绝毒翁”冯六公面前却是毫发无伤,这对于自诩“天下第一毒手”的“七绝毒翁”更是何其沉重的打击。 虽然“秋紫烟”对毒免疫,但当时还是受了不小的伤,只不过换作了常人,那便是必死无疑罢了。如今“秋紫烟”更以旧事重提,无疑也便说明了一件事:“你区区一个用毒的,不过连我巫鬼族用毒本事的三成都没学会!” 第二百七十五章:生意 对于“秋紫烟”突然而至的到来,“七绝毒翁”冯六公果然是噔噔噔的一阵心跳。巫鬼族的传说他是知晓的,更何况这么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先前还生受了他一手“天魔七毒掌”,如今却是安然无恙,“七绝毒翁”冯六公又有什么理由能够小看“秋紫烟”呢? 左南天并不知道“秋紫烟”的底细,但见“秋紫烟”言语轻松,却是只言片语便将“七绝毒翁”冯六公给逼得哑口无言,一番疑惑的同时,也是不由得颇有几分畏惧。 但左南天不愧是堂堂天南阁的阁主,眼神之毒辣、心思之敏捷,更是少有人能够与之相对。且见得左南天垂下双掌,朝着参天古树之上的“秋紫烟”微微一拜,笑道:“姑娘本已是倾国倾城,却还兼有绝世之武功,真是令左某佩服!左某斗胆,倒想请姑娘于山下小聚,不知姑娘能否赏左某一个脸面?” 左南天自诩天南阁乃是武林之中的豪门望族,他左南天的邀约,又有几个人敢直言拒绝?然而左南天却是忽视了极为重要的一件事,“秋紫烟”要的乃是整个武林为之颠倒倾覆,左南天的一个天南阁跟整座武林比起来,却又算得了是什么呢? 果然见得“秋紫烟”一点颜面都没留给左南天,只是倚靠在参天古树之上修建着本已是精致无暇的指甲,若无其事地说道:“姓左的?莫非那南海的天南阁便是你的地盘?本王近日里还有事情,改日再去将你天南阁给一锅端了吧。” 一锅端? 左南天一听到这三个字,整张脸便都不自然地抽搐了起来,硬是强挤出一抹笑意,道:“姑娘真是说笑了,我天南阁虽算不得武林之中的第一门派,但根基之深,也不见得那般容易便会被如此‘一锅端’了吧?” 左南天说话间,已然确信了一件事情:“秋紫烟”突然的出现并非是巧合,方才出手救下凌赤更不会是巧合。 如此一看,左南天背负在后背的手掌又是暗暗将掌力聚拢,一丝敌意也渐渐飘向了“秋紫烟”。 但“七绝毒翁”冯六公比上左南天,更是气急败坏,手指狠狠指着参天古树之上的“秋紫烟”,怒吼道:“你这个妖女,还不赶快将我的宝贝毒人给还回来!” 要知道,“七绝毒翁”冯六公为炼制如此一个毒人,所付出的代价更是数不胜数,却不料,自己不过仅仅是做了一件嫁衣送给了“秋紫烟”。 “秋紫烟”只笑不语,双足一点,身子宛若羽毛般轻盈落下,手腕一阵摆动,仿佛是莲花盛开般,却令“七绝毒翁”冯六公与左南天尽皆一惊。 “观音莲圣手?”左南天立时惊呼出声,“这……这招功夫,你……你是从何学来?” 一见到“观音莲圣手”,左南天立时是变了脸色,只因为“观音莲圣手”乃是左南天一位师叔的成名绝技,自数年前那名师叔远走天涯、不再回归的时候,“观音莲圣手”也便就此于江湖之中失传。 而“秋紫烟”不过只是一笑,并不回答左南天的疑问,反倒是说道:“如何?本王这一手功夫,还算是有几分样子吧?” 左南天被这么一招“观音莲圣手”给震惊,虽不知道“秋紫烟”的来历,但无疑也又是确信了一件事:“秋紫烟”绝非寻常江湖人士,背后的势力定然是错综复杂,左南天还需更加一番调查,才可动手。 三人正说着,岂料突然一阵疾风穿过,凌赤拔身而过,便朝着密林穿梭而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靠着树林一侧,虽是慢上了半分,但依旧挡住了凌赤的去路,双臂一展,呵哈一声:“小子,想往哪里跑!” 凌赤话不多说,将手中失而复得的“黑鹏宝刀”斜而砍去,用的正是“山阳刀法”之中的一招“惊鸟落”! 只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此次却是难以凭着一双肉掌掰断凌赤的刀刃,只好稍稍一偏,避开刀锋,“天魔七毒掌”猛而拍去—— “是谁让你下如此狠手的?” “秋紫烟”眼神瞬时冰凉了下来,身形早已是紧随着凌赤急冲而去,突然间便从凌赤的后背穿梭而过,双掌纷飞,立时掌影无限,若是绽放的莲花般盛开在了“七绝毒翁”冯六公的面前。 “七绝毒翁”冯六公一掌拍过,却不过只是“观音莲圣手”的一道掌影,那一道掌影一被击中,立时也便如同是花瓣凋零般消散。但不过这会儿功夫,“秋紫烟”纷飞不止的双掌,却又幻化出了无数的莲花掌影,直瞧得“七绝毒翁”冯六公眼花缭乱。 凌赤趁此机会,足尖一转,身子倏尔急闪冲去,自“七绝毒翁”冯六公的身侧而过。 待得凌赤去了,左南天大步走上前来,指尖又是凝结出了好几道冰锥,眼神阴冷,一股邪气自眼珠子爆射而出。 “姑娘这般放走那个小子,莫非是打算一个人留下来陪我们两个人么?” “秋紫烟”莞尔一笑,手掌一推,方才已成形的掌影莲花立时朝着“七绝毒翁”冯六公推送了过去。 “七绝毒翁”冯六公不敢怠慢,手掌又成剧毒的紫黑色,双掌一错一分,立时将这么一手掌影莲花给撕碎开来。 “妖女,你若是想要以一敌二,恐怕还是要费力些了!” “秋紫烟”不过只是掩嘴一笑,柔情蜜意重重,叫得人心底一阵酥麻,浅浅说道:“本王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却又怎么敢一个人跟两个‘狼嚎之境’的高手打架?我方才让那小子自己去了,也无非是想要留下来,跟二位大侠共同商讨一桩生意罢了。” “一桩生意?”左南天乃是天南阁阁主,这谈生意的事情,左南天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门道,此刻更是收了指尖冰锥,缓缓捻着胡须,道:“左某在江湖上做生意,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不知姑娘却要提些什么生意?若是生意不好,更耽误了我同毒翁捉拿凌赤那小子,只怕是姑娘还得陪罪呢!” 左南天虽是一番生意人的模样,但“七绝毒翁”冯六公却是半分不敢怠慢,手掌依旧是紫黑色一片,更是将指尖的好几柄飞刀也尽皆染作了剧毒的紫黑色,只等左南天出手…… “毒翁前辈大可不必紧张。”“秋紫烟”浅笑着说道,“本王知道,毒翁前辈要的不过就是区区一个‘群龙印’罢了;而左阁主想要的,若不是金银珠宝、权力通天的话,那定然是一门极为精妙的武功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听罢,不由得哼了一声:“哼,区区一个‘群龙印’?你这妖女,真是不知武林深浅,若是‘群龙印’这般容易到手,又为何能够引来无数江湖群豪?我看你这个妖女休想骗了老夫,且来试试老夫一掌!” “七绝毒翁”冯六公还未出手,便被左南天给拦了下来:“毒翁且慢,这姑娘既然是敢说出来,那想必此次赶往泰山武林大会必然也是有备而来。倒是不如先听这位姑娘说上一番,咱们再决定也不迟呀!” “七绝毒翁”冯六公这才收了双掌,但蔓延整张手掌的紫黑色却不见得有丝毫的消退,反倒是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秋紫烟”一看“七绝毒翁”冯六公这谨慎小心的模样,不由得莞尔一笑,足以使迷倒众生。若非左南天心中对于美色的渴望稍弱于权力名利,只怕是早已对这“秋紫烟”是一番言听计从了。 对于“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小心谨慎,“秋紫烟”虽是无奈,但也能够理解。毕竟“七绝毒翁”冯六公乃是以毒著称,那心肠若是马马虎虎,毒,又能够精湛到何处呢?“秋紫烟”本人也是用毒的高手,这一点,她是再了解不过了。 “秋紫烟”立时笑道:“毒翁前辈若是想要要回那个毒人,作为诚意,本王可以送给你。至于‘群龙印’嘛,你我二人都知道毒人的威力,若是咱俩强强联手,将毒人的实力提升至何处,那还说不准呢?以毒人之手,拿下泰山武林大会的江湖群豪,只怕算不得太难。到时候这个‘群龙印’,不便也就落到了毒翁前辈您的手中么?” “秋紫烟”说罢,又是转头望向了左南天,笑道:“不瞒着左阁主,本王乃是巫鬼族的女王,若是天南阁有了我巫鬼族的一臂之力,权力还是利益,左阁主有什么拿不到手的?至于武功,我巫鬼族这些年所蛊惑的江湖高手数不胜数,本王立刻便能将这‘观音莲圣手’传给阁主,您看如何?” 左南天眼见这“秋紫烟”说话老辣,分析更是有条有据,显然不是能够轻松对付的,便是问道:“哦哦哦,原来是堂堂巫鬼族的女王殿下,左某失敬!只是不知道女王殿下,跟我们结盟,所要的,却又是什么?” 第二百七十六章:圆寂 此时的泰山上上下下已被夕阳的红晕所笼罩,漫山遍野的青葱树木都蒙上了一层无形的红纱,跟即将上轿的新年子一般羞羞答答的。 颂佛打禅声、敲击木鱼声,与天际的几声惊鸟齐鸣交相呼应,更是令这泰山显得格外的寂静。 但对于此时掩藏在江湖群豪之中的泰山弟子而言,却是没有丝毫的惬意。自打上了泰山之后,酒肉也便成为了奢侈,胃虫更是嘀咕了不下千遍。在他们看来,和尚们每日送来的素食,倒不如他们自己去街上乞讨来的残羹剩饭。 令每一个丐帮弟子焦头烂额的事情还不远不止这饭食一件事情,不知怎得,他们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帮主竟然下达命令,立时翻遍整个泰山也要将今日大胜“独眼狮子”周洪的神秘女子“秋紫烟”给找出来。 不明所以的丐帮弟子还以为是盖帮主颜面丢了,要找“秋紫烟”算账;但稍稍行走江湖多一点的丐帮弟子便是知道,这泰山武林大会可牵扯着好一桩风波,而“秋紫烟”也便是搅动风波的一员,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却是暗藏杀机。 可如此之多的丐帮弟子已是从日光明朗找到了夕阳西颓,“秋紫烟”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竟是丝毫线索都没有。按理来讲,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无论去向何处,都会是人潮聚集的所在,然而如今却是丢了这么一个大活人,真是叫丐帮弟子摸不着头脑。 然而摸不着头脑的,可远远不只是丐帮弟子而已。无数江湖群豪由于爱慕“秋紫烟”那极美的容貌,自比试过后,都是游移于泰山各处,可无论如何竟然都丝毫找不到“秋紫烟”的半点下落。 相对于外界的喧嚣,大罗殿内倒是静下来不少。静深大师与燕洪烈二人相对而坐,手中苦茶半盏,一触舌尖,微微滚烫。 “今日燕掌门的高徒可谓是一鸣惊人哇!即便是老衲,也是少有见识剑法如此精炼的年轻人,果真不愧是名师出高徒!” 面对静深大师的一番赞美,燕洪烈眼中倒是没有几分得意,反倒颇有几分失望地叹息道:“少年心气,巴不得整个天下都能够知道他的剑术。明明以一手‘寒花落雨’便可获胜,偏偏又要多出几招,唯恐别人不知道他肚子里有那么点儿东西!今日,真是叫大师看笑话了!” 静深大师放声长笑:“哪有哪有,如今我少林弟子与燕掌门高徒都已晋级,倒是行走江湖有些年月的丐帮周洪长老输给了那神秘女子,说来,倒是有趣。” 燕洪烈摆摆手,又将茶杯斟满,道:“无妨,盖龙那老头子明日却还有一个银蛇长老要上场,银蛇长老的武功比那周洪还要厉害上几分,要晋级,倒是不成问题。” 说及此处,静深大师却又是怅然道:“哎,无论丐帮是否有人能够上场,可终究还是再难看到盖帮主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飞英折花手’了!你我二人都有徒弟,却不知道盖帮主事到如今,却还未收了一个徒弟,莫非是要让这丐帮的绝技失传不成?” 燕洪烈听到此处,也是不由得一声长叹:“这盖帮主好歹也是一帮之主,自然是要以门派的传承为重。或许这老家伙也是早早有了打算,咱们也自然不便多问了。” 两人正说到此处,突然只见得一众少林弟子突然冲入了大罗殿之中,神色慌张,汗流浃背,正要说话,却是气喘吁吁地望向了静深大师对面的燕洪烈。 静深大师会意,摆了摆手,说道:“干什么事情,如此慌慌张张的?燕掌门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当头一个弟子正是先前同凌赤交过手的少林外院首徒——玄通。玄通立时回禀静深大师说道:“方丈,不好了!弟子正打算去三无庙换班,可一去之后,这才发现守卫三无庙的师兄弟们莫名其妙全都倒了!” 静深大师一听三无庙出了问题,立时脸上怒容难掩,立时问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连我少林派的禁地都敢闯!” 静深大师稍有发怒的时候,就连藏经阁失火也不见得他发了如此大的火气。玄通见状,也是颇有几分的畏惧地说道:“弟子已然派人去三无庙之中了,这才前来禀告方丈,还请方丈裁夺!” 静深大师立时起身,袖袍一摆,嗔道:“你们几个,立刻跟我走!” 燕洪烈也是紧紧跟在了静深大师的身后,他与静深大师相识多年,对于静深大师那温顺的脾气可谓是了解之至,却不曾想如今静深大师竟是发了如此大的火气,可见这个少林禁地,必不简单。 等到静深大师来到三无庙前路通道的时候,那些被迷晕的少林弟子已是悠悠转转地醒了过来,然而浑身依旧是酸软无力,仿佛三天没有吃过饭了一般。 一见方丈到来,弟子们都是齐齐跪下,惭愧道:“弟子有愧方丈教诲,被那‘秋紫烟’姑娘给闯了进去,请方丈责罚!” 静深大师一听,立时瞪大了眼珠子:“什么?又是‘秋紫烟’?看来这女子定是来历不浅啊!” 说着,静深大师吩咐玄通等几个少林弟子将他们全都带了回去,其余人留下来守住出口,独自同燕洪烈两人闯了进去。 燕洪烈眼见静深大师早已是气得发昏,一时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静深大师知道燕洪烈对于这三无庙早有疑惑,此时三无庙被闯,也是自己开口说道:“燕掌门,三无庙乃是我少林禁地。三无庙之中的人,乃是老衲的师兄——静枫大师。” “静枫?” 燕洪烈立时瞪大了双眼:“什么?静枫大师?这……这静枫大师销声匿迹四十多年,没想到竟然一直藏在了这三无庙?” 静深大师点点头,不再言语,只管朝着前方走去。渐渐来到了三无庙前,但见地上已是躺满了足足六具黑衣人的尸首,而三无庙已是被砸出了两个巨洞。 静深大师愁眉不展,怒掌一拍,身边的参天古树更是徐徐下坠无数叶子。 却听密林那便传来几声鹰鸣,静深大师精神一凛,此鹰鸣之声不同于泰山其余鸟禽。鸣叫声之中带了几分痛苦,莫非前面还有什么情况? 静深大师二话不说,身形已然飞夺而出,燕洪烈紧随其后,化作两道疾风,穿过密林。 密林的尽头,乃是一片石林。最高大的巨石之上,一个老态龙钟的和尚盘膝而坐,面色死白,但神色淡然。 静深大师一见,立时便是惊呼出声:“静枫师兄!” 然而此时的静枫大师却并未回答静深大师的呼唤,等到静深大师飞足一跃,登上巨石,将双指往静枫大师鼻尖一送的时候,静深大师这才如是雷霆轰顶一般,惊诧道:“静枫……静枫师兄……圆寂了!” 燕洪烈更是惊讶,然而却又听得远处山崖渐渐传来一阵打杀之声。燕洪烈闭眼细听,燕洪烈虽未迈入“龙吟之境”,但却已是迈入了“百兽齐鸣”的境界,一闭眼,内力使得耳力上涨无穷,竟听出了一道人声: “沙佛陀,小爷我跟你拼了!” 燕洪烈急忙拉过悲痛欲绝的静深大师,说道:“静枫大师,那边还有人在打斗!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燕洪烈颇具几分纠结地说道:“沙佛陀好像也在那边儿!” “沙佛陀?”静深大师眼神一瞪,“那个逆徒!” 静深大师二话不说,身形又是飞速而过,直朝着人声方向赶了过去。燕洪烈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很快也便到了山崖处。 只见得山崖边,沙佛陀衣衫褴褛,面色狰狞,对着面前一个黑袍少年叫喊道:“凌赤,你这小子,真的以为打得过我么?” 正说着,只见得沙佛陀双掌一落,又是“金佛万象掌”的招式朝着凌赤极速攻去。 静深大师正要出手,却不料被燕洪烈给拦住了,燕洪烈分析道:“静深大师,沙佛陀虽然少林的逆徒,但你可别忘了,此处乃是少林的禁地,那个少年又如何能够来到这里?” 静深大师这才反应过来,目光落向了那挥刀出手的少年,突然灵光一现,问道:“方才那少林逆徒是如何称呼那个少年的?” 燕洪烈双眉紧皱,沉声道:“凌赤!” 凌赤! 静深大师虽然身入佛门,少有离开泰山少林寺的时候,但前段日子里那个将师门九鹏寨屠杀殆尽、又去南海大闹一番的武林败类——凌赤,静深大师终究也还算是有所耳闻。 “凌赤?那个武林败类?” 静深大师难以置信地望着凌赤,只见得凌赤武功渐渐不敌沙佛陀,情急之下,凌赤突然一出手,另一只手上一柄明晃晃的金黄色匕首,如风而过! 燕洪烈与静深大师一看到那金黄色匕首,立时齐呼出声:“群龙印!” 第二百七十七章:夕阳 只见得沙佛陀霍然一手“金佛万象掌”破空袭来,凌赤的“黑鹏宝刀”此时此间正是负背在后,已被沙佛陀另一只手给牵制住了出刀。 正是情急之下,凌赤的左手却猛地掏出了一柄金黄色匕首。此柄金黄匕首自夕阳余晖下,闪着鲜血一般的红光,其上无数条飞龙栩栩如生,似乎即要自刀身冲刺而出! 躲在一旁暗观虎斗的静深大师与燕洪烈一见此柄金黄匕首出鞘,都是立时惊呼出声:“群龙印!” “群龙印”乃是由天外陨铁制成,催金断石更是易如反掌。如今匕首刀尖直对上沙佛陀层层掌风,却丝毫未受掌风所影响,反倒是将沙佛陀“金佛万象掌”的掌风给收纳入了刀身群龙印记之中。 沙佛陀脸色一变,蓦然一抖手腕,“群龙印”紧贴着他的手背刺去。虽是“群龙印”未能击中,但沙佛陀饶是一声痛吼,双步朝后一撤,只见得手背一团血肉已被撕碎,倒像是被掌风击中了一般。 沙佛陀与凌赤二人都是大惊:“这……这‘群龙印’竟然能够吸纳掌风!” 不愧是江湖之中最强的兵刃! 凌赤有此宝物傍身,出手也便是更加狠辣了起来,屡屡出招,专门攻向了沙佛陀发力之处,正是借着“群龙印”可吸纳掌风之奇效,由此压制住了沙佛陀。 眼见得凌赤一手长刀、一手匕首,双刀齐出,整个人如同是一道龙卷风一般,层层进招、毫不留情! 沙佛陀放声一喊:“凌赤,你真当有了‘这等宝贝’,和尚我便拿不住你了么?” 沙佛陀话音一落,双臂沉沉下摆,并非“金佛万象掌”的招式,反倒是下盘稳扎稳打,双拳霍然直拍,立时将“大力金刚拳”给施展了出来。 凌赤眼神一瞪,双刀一左一右分攻两路。不料沙佛陀身形未动,双臂却是如同暴涨了十寸一般,猛地竟然令两只拳头直绕回了凌赤双刀之间。 静深大师眼神一眯,更是气得额顶暴露青筋:“这……这个逆徒!这分明就是《易筋经》!藏经阁的事情,跟他定然逃不了干系!” 沙佛陀不愧是聪慧过人,仅在这么一瞬间便已然看出来,“群龙印”乃是能够吸纳外围内力的所在,若是沙佛陀一开始便能将攻势落入了凌赤攻击范围的内层,那“群龙印”的奇效自然也便是不攻而解了。 只见得沙佛陀此时的拳招又换作了掌式,霍然一手“金佛万象掌”狠狠拍中了凌赤的胸膛。 在这等近距离之下的“金佛万象掌”掌力无疑是生猛巨大的,凌赤慌忙下催动“九龙血甲”,却由于先前同“七绝毒翁”冯六公和左南天对战时候施展出“爆甲之气”,此刻显得内力不济,“九龙血甲”未能完全成型。 在这巨大的攻势之下,凌赤立时被沙佛陀双掌给击飞出去,凌空狂喷出鲜血,如同是红色的雪花般极速下落。 铛!铛! “群龙印”与“黑鹏宝刀”都是自凌赤的掌中落下,直直落入了泥土之中。 凌赤倒在悬崖一旁,挣扎着爬起来,但全身都已是酸软无力,如此近距离之下“金佛万象掌”的掌力,凌赤“九龙血甲”未能完全成型,这般击打在胸膛之上,若是常人,早已没命。 凌赤虽捡回了半条命来,却还哪里有机会再战斗? 沙佛陀狞笑着走上前来,笑道:“你小子,没想到‘群龙印’竟然会落到了你的手中!先如今也该是物归原主了吧?” 静深大师眼见沙佛陀立马便要捡回“群龙印”,正要出手,却只见得一只雄鹰咆哮而下,两只利爪立时朝着沙佛陀扑了过去。 沙佛陀眼神一瞪,回身更是一记“金佛万象掌”,掌力无穷,实打实地落在了雄鹰的背部! “鹰儿!” 凌赤一声痛嚎,然而只见得“群龙印”与“黑鹏宝刀”同时朝着自己砸了过来,原来是雄鹰方才以爪子攻击沙佛陀不过只是一个虚招,实则是用了两只翅膀使劲儿一拍,将“群龙印”与“黑鹏宝刀”都朝着凌赤拍了过来。 凌赤紧紧将“黑鹏宝刀”与“群龙印”给抱在了怀中,眼见雄鹰无力地瘫倒在了一滩血泊之中。 “咕咕……咕咕……” 雄鹰无力地呼唤着,眼神望向了悬崖一边的凌赤,鸟喙一阵翕动。凌赤在那一刻多希望这么一只雄鹰能够幻化成人的模样,这样便可听懂了雄鹰的意思。 然而很快,沙佛陀的狞笑之声也便盖过了雄鹰的哀鸣之声,一步步朝着凌赤走来:“这畜生竟然还想伤我?哈哈哈哈,看来如今‘群龙印’还是要落回我的手上的。” 凌赤双目恨恨地望着沙佛陀:“我死都不会将‘群龙印’交给你的!” “那你就去死吧!” 沙佛陀双目爆射出杀气,双掌立时推出,又是“金佛万象掌”的招式。然而掌风还未击中凌赤,便只见得凌赤朗笑一声:“我凌赤就算是死,也必须是自己杀死的自己!你们这群杂种,根本不配夺走小爷我的命!” 凌赤狂笑着,一个翻滚,朝着悬崖坠落而去。 不等沙佛陀身形冲到,凌赤已然抱着“群龙印”和“黑鹏宝刀”落下了万丈高崖! 静深大师双目发直:“糟糕,‘群龙印’也被那武林败类给带下去了!” 然而沙佛陀都抓不回凌赤,更何况距离更加远上十倍的静深大师和燕洪烈呢? 雄鹰双翅张开,这双翼本是属于天空,此刻却沾染了泥土。这或许就是一只鹰,一声所最大的悲哀。 雄鹰鸟喙不断涌出鲜血,它用着此生最后的力气翻了一个身,胸脯落入血泊之中,露出了早已被鲜血染红的背脊。 雄鹰高望着天空,又是响彻云霄的一声狂吼,就连夕阳都被这么一惊天地、泣鬼神的痛嚎给震惊了,周遭的云彩被此声痛嚎给震散开去。 沙佛陀缓缓转身,似乎有着极大的怒气,恨恨道:“怎么?那个家伙带着‘群龙印’去送死,你很高兴?是和尚我没把你杀得痛快是吧?” 沙佛陀话音刚落,只见得本是一片红晕的天空,立时又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 沙佛陀、静深大师和燕洪烈还以为是乌云,可等到那黑压压的一片到来,伴随着无数鸟鸣之声,他们这才看清,原来这都是泰山之中生活的鸟禽。 浩浩汤汤、一眼无边! 雄鹰鸟喙之中又是涌出无数鲜血,最后伴随着夕阳余晖的最后一抹斜阳,雄鹰也跟着发出了此生唯一的呐喊! 悲痛惊鬼神,豪情九州外! 就连静深大师也是不由得为这只雄鹰所动容,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道:“生者有命,万物有灵,阿弥陀佛!” 黑压压一片的鸟群立时在雄鹰痛苦的历吼声之下,朝着万丈高崖之下飞去! 沙佛陀眼神一瞪,似乎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然而不等沙佛陀有所行动,只听得一个女子的惊呼:“凌赤呢?” 沙佛陀转过身来,只见得一个半面蒙纱的女子,背后跟了一个紫袍无眉的老人和白衣金冠的男人。 沙佛陀眼神一凛:“不知道左阁主什么时候跟这个妖女混在了一起?” 沙佛陀当初同凌赤闯入巫鬼族洞穴,更被巫鬼族女王的摄魂之术弄得一身狼狈。生性奸邪狠辣的沙佛陀从未忘过这番大仇,如今“秋紫烟”竟然自己送上了门来,沙佛陀却见自己的盟友左南天和“七绝毒翁”冯六公却陪在了“秋紫烟”的左右,更是没有好气地说道:“莫不是左阁主和毒翁前辈都中了这妖女的摄魂术么?” 左南天和“七绝毒翁”冯六公还未说话,却只见得“秋紫烟”双足发力,立时闪到了沙佛陀的面前,双目没有丝毫的柔情,只有寒鸦一般的肃杀,冷冷道:“本王问你,凌赤去哪儿了!” 沙佛陀哼了一声,指了指一旁的万丈高崖,毫不在意地说道:“如何?他自己跳下悬崖了,还带着‘群龙印’。怎么,莫非堂堂巫鬼族女王心疼了?当初女王殿下不会真的对这个小子动情了吧?” “秋紫烟”宛若灵魂被吸走了一半似的,跑到万丈高崖旁,目光死死地追寻着山下的云雾,试图从中找到凌赤的身影,然而却都是茫然的一片。 “秋紫烟”立时杀心四起,回过神来,正要出手,只见得左南天和“七绝毒翁”冯六公也紧紧跟了上来,三双眼睛狠狠地瞪着“秋紫烟”。 “凌赤已经死了,我再跟他们打一场,已经是没有意义了。” “秋紫烟”如此心想,更是将满腔的怒火给压了回去。若是凌赤没了性命,那么她唯一关心的事情也只剩下了复兴巫鬼族的大业。 眼见面前三个江湖之中顶尖的高手如此满是猜忌地望着自己,“秋紫烟”莞尔一笑,道:“看来那小子的确是死了,那本王也便放心了。诸位大侠,可准备好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魔刃 “静深大师,咱们现在又该如何是好?”燕洪烈颇有几分凝重地问静深大师说道,“现如今‘群龙印’已经跟着那个武林败类落下了万丈高崖,沙佛陀、‘七绝毒翁’冯六公、左南天还有那个什么‘秋紫烟’仿佛又在酝酿着什么计划,莫非咱们就这么干瞪眼等着么?” 静深大师双手合十,静枫大师的圆寂依旧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怅然低声道:“虽然我们二人的武功不见得比他们四人低,但沙佛陀已入了‘虎啸之境’,而左南天和‘七绝毒翁’冯六公也是入了‘狼嚎之境’的高手,更何况还有一个实力不明的‘秋紫烟’,咱们若是贸然出去,只怕有害无益。” 静深大师与燕洪烈对望一眼,只好趁着那四人没有注意的时候,匆匆施展开轻功而去。 此时,静深大师与燕洪烈的心中都是饱受煎熬,他们作为武林之中的佼佼者,对于即将爆发的武林危机却是没有半点头绪。最令他们二人焦头烂额的,莫过于那个“秋紫烟”的真实身份,竟然是销声匿迹多年的巫鬼族女王! 巫鬼族的恐怖,或许对如今的江湖中人算不得什么,毕竟他们之中也少有人听说过这三个字。然而对于静深大师和燕洪烈而言,这却是摧天灭地的震撼。在他们还是少年学医之时,他们的师父便是万分嘱咐过他们,千万提防巫鬼族的崛起。 如今看来,或许就是现在了。 他们二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三无庙的区域,直奔着大罗殿而去,心中都是不谋而合地想起了一个人:盖龙。 盖龙虽然看似疯疯癫癫,但实则心机颇深,更是执掌着天下第一大帮。如果真的有人能够解除这一场危机的话,在静深大师和燕洪烈的心里,那一个人一定是盖龙。 可他们不知道的事情,却是盖龙早已知道了巫鬼族的事情,对于巫鬼族的崛起,盖龙更是早早下了一番功夫。如今的盖龙,面前站了十多个弟子,他们都是十里挑一的高手,方才寻“秋紫烟”未果,却得到了另一个消息:三无庙被闯。 作为堂堂泰山少林寺的禁地,三无庙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盖龙深了其中厉害,又是吩咐:“山下可派了人么?‘秋紫烟’这段时日住的什么地方,还不赶快去查?” 那些弟子跟随盖龙多年,这些本事倒也没有落下,急忙回答盖龙说道:“回帮主的话,银蛇长老和周洪长老已经带人往山下去了。山下更有黄柳明长老坐镇,或许不久之后也便会有消息了。” 盖龙算了一算,丐帮为了一个“秋紫烟”足足出动了银蛇长老、周洪长老、黄柳明长老三员大将,多多少少定会查出些什么东西来,也便急忙回了大罗殿,准备将这一档子事儿告诉静深大师和燕洪烈一同商量。 却说此时的泰山山下,周洪和银蛇长老已经跟黄柳明长老碰了面。黄柳明乃是丐帮之中资历最老、武功最为神秘的长老,一得到山上的命令,立时遣人去查,倒是一点没有耽误。 黄柳明之所以能够年过七八十,依旧是丐帮长老之中的主心骨,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自打泰山武林大会召开前一个月,黄柳明长老早早便将泰山山脚下小城各处安插了丐帮的人手。 可以说,只要是上了泰山的人,这一个月所去过的地方,黄柳明只要一问手下弟子,那必是无所不晓。 果然,当周洪急忙问起此事的时候,黄柳明长老也便立即说道:“查出来了,那‘秋紫烟’住的乃是城外的一处宅子。当时‘秋紫烟’用了易容术,看似不显眼,却疏忽在了身后跟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大汉,这才令弟兄们多加留意。如今‘秋紫烟’只身上泰山,却没带着那个大汉,估计此行多有风险,咱们三人一同前行便是。” 三人马不停蹄地便往城外古宅去了,去时,只见得天际一片黑压压的浮云遮顶。银蛇长老一见黑云,不由得愁上心头,正要估摸着此物吉凶,却被黄柳明笑着劝道:“银蛇长老莫非以为那是片浮云?” 银蛇长老微微一愣,目光紧随而去,只见得黑压压的浮云竟是由无数鸟雀组成,鹰、麻雀、绿头鸭、黑冠鹊隼……数不胜数的鸟类齐聚在了一起,远远望去,倒是同乌云无异。 “真是奇怪,这些鸟不同不类,此时怎会聚集在一起?”周洪不由得发问,“莫非泰山之上又有大变?” 黄柳明长老的脸色也是阴沉了下来,道:“大变是定有的,鸟通人性,或许更是血光之灾。不过眼下咱们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调查那巫鬼族的事情,咱们先把这档子事儿料理了,再去泰山不迟。” 三人立时加紧脚程,也不再注意背后鸟群浮云悄然散开,齐齐朝着万丈高崖俯冲而去。 鸟儿本是自由的精灵,尤其是在这个泰山,人杰地灵,更是群鸟的天堂。僧人不动杀生之念,泰山景色优美,其中食物、栖息地又是数不胜数。但不成规矩、也难以成就方圆。 群鸟们虽是自由自在,但也知道鸟中之王是谁。那一只雄鹰,双持展开,便是叱咤群鸟的气势。并非是暴君,只是群鸟心中真正的领袖者。 鸟儿们也曾天真地以为,这一只雄鹰会用用高高翱翔在天际,却不料今日,雄鹰竟然陨落了,死在了一个僧人的手里! 而雄鹰最后对他们下达的命令,却是要去拯救一个坠入万丈高崖的少年。 虽然这个少年同雄鹰所待过的时日不多,但身上早已沾满了雄鹰的气味,鸟儿们更是义不容辞地俯冲而下,终于在少年将要撞死在崖上巨石的一瞬,将少年给托举了起来。 少年已经昏迷,身上的鲜血淋到了鸟儿们的身上。无数的鸟儿就如此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少年给托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将少年带往何处,只知道雄鹰曾经日夜守护着一个崖边的天然洞穴,洞穴虽然不大,但却是雄鹰会用生命去守护的地方。 鸟儿们也便如此将少年给带了过去,等到少年悠悠转转地醒过来的时候,鸟儿们齐鸣一声,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痛嚎。 被鸟儿拯救的少年,正是为了防止“群龙印”落入沙佛陀之手而选择跳下山崖的凌赤。如今的凌赤,心头更是万般苦楚,静枫大师与雄鹰的逝去,再一次在这个少年的心头蒙上了一抹阴霾。 凌赤缓缓将“黑鹏宝刀”与“群龙印”取出来,紧紧攥在了手心,热泪之下,终于在万鸟齐鸣声之中,忍不住嚎啕痛哭。 “静枫大师!” “鹰儿!” 凌赤心头的灰暗更甚,怒火已是焚烧不止,他一定要为死去的静枫大师和雄鹰讨回公道! 不觉间,他的血液渐渐流到了“黑鹏宝刀”与“群龙印”之上,渐渐覆盖了两把绝世利刃之上的黑鹏、群龙刻印。 自泪光之中,凌赤体内内力更是汹涌澎湃。当初在巫鬼族洞穴的时候,由于“勾魂血蛊”的存在,凌赤连一点内力都无法使出来。而自从静念大师将所有的真气尽皆输送给凌赤之后,“勾魂血蛊”胃口再大,难不成连静念大师的胃口都喂不饱“勾魂血蛊”? 如此之下的凌赤少有使用静念大师内力的时候,如今悲痛交加,更是一股脑儿地内力全都涌动了出来。内力伴随着鲜血,渐渐游移到了“黑鹏宝刀”与“群龙印”之上,泛着血光,两柄绝世利刃如同是杀神附体一般,闪烁着令人心寒的锋芒! 凌赤愤怒之余,本是重伤之下的身躯,竟然站立起来,左一刀、右一刀!一刀又一刀! 这个本就不大的洞穴,很快也便在凌赤的刀光之下变得伤痕累累。凌赤刀光烂漫,刀风更是不止不朽,卷起洞穴之中无数的雄鹰羽毛,若是漫天雪花飘洒。 而在羽毛之中,那个少年因愤怒而挥刀,因悲愤而狂舞,两柄利刃满是血光飞洒,更是不见得半分柔情。 这本仅仅容纳三人居身的小小洞穴,竟然在凌赤发狂一般的刀法之中,将无数巨石砍作了石屑,跟着羽毛一同纷飞不止。 “黑鹏宝刀”与“群龙印”都是削铁如泥的利刃,这些石头更是不在话下,很快,也便在凌赤发狂的刀法之下,被硬生生给打成了一个容纳五人的洞穴。 为何一个人所能够承受的疲惫是有限的,一个人所能够忍受的愤怒却是无止无休的? 在这愤怒与疲惫的交加之下,凌赤终于是倒身下去,“黑鹏宝刀”与“群龙印”却依旧紧紧攥在了手心之中。 双目紧紧闭着,因为疲惫而昏睡过去,却不见得因昏睡有了片刻的安宁。渐渐的,“黑鹏宝刀”与“群龙印”之上的血光消退了,而凌赤的嘴里却依旧呢喃着:“驭血魔刃……” 第二百七十九章:毒人 泰山山脚下小路旁,夕阳的余晖拉长了松树的斜影,一排排过去,活像是装甲披肩的壮士,高唱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歌谣。 排排松树斜影渐渐被一个个佝偻驼背的影子给打乱,但无论是什么人看见,都不会去说这么一群人误了大好的风景。 毕竟他们各个都是丐帮弟子,都是江湖里除暴安良的好汉。即便他们的身躯不似常人那般挺拔,即便他们每日都要靠乞讨度日,但只要当江湖出现了危机,那么他们绝不会吝啬自己的鲜血。 但此行风险重大,领头的黄柳明、周洪还有银蛇三位长老考虑到泰山山顶之上的重大变故,很快也就将所有的丐帮弟子派遣上了泰山。也就他们独自三人,踏上了一条不知凶险的道路。 路途的尽头,乃是泰山小城城郊的一处古宅,古宅年久失修,租赁的商家更是愁上加愁。商家本打算将这古宅尽皆推倒,留作一片耕地,租给田家人。可却趁了泰山武林大会的名头,这古宅竟莫名其妙被一人给高价买了去。 周洪走在最前头,来到了古宅的面前,同黄柳明和银蛇长老换了一个眼神儿,自己孤身一人立时将古宅大门给踢倒。 灰尘四溢,却不见得有人烟踪迹。 周洪抽出长刀,以一柄长刀开道,这是他行走江湖以来多年的习惯。无论是要去什么地方,周洪每每往前一步,都会以长刀将可疑的地方现碰上一碰,以防又有什么暗器机关。 自大门渐渐走进二三十步,倒是没有什么可疑的机关。 但周洪的神经却不见得松弛半点,他要闯的,可是前些年头颠覆武林的巫鬼族的地盘。多几分小心,也便是多了几分生机。 且听得灰尘一动,机敏的周洪立时一望过去。原来是黄柳明长老悄悄从另一侧摸了进来,留下了银蛇长老独自一个人在外守着。 两人继续往前试探着,年久失修的木门嘎吱嘎吱地响着。为防止打草惊蛇,黄柳明长老即刻出手如电,将木门的堵住。极为狭小的空间,看似仅容一个年幼小童经过,然而这又怎么会难得倒丐帮的长老? 周洪翻身一去,活像是一只跳过龙门的鲤鱼,就如此侧身入了房间。 房间里空无一人,到处都是年久失修的模样,倒是地上一个厚重的紫箱子显得格外亮眼。 自不必说,这个紫箱子定然是大有来头。 周洪小心翼翼走上去,刀尖自箱子上挂着的铁锁轻轻一勾,只见得刀尖立时一团紫黑色。 周洪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暗暗想道:“真是好毒,竟然在这箱子上都覆盖了毒!” 话不多说,周洪立时撕下了身上的一块破布,将手给包裹了起来。裹着厚布的手落在了铁锁之上,周洪一看锁眼,立时不由得会心一笑:“虽是放了毒,又上了锁,可还是太小看我丐帮弟子了吧?” 只见得周洪另一只手自怀中逃出一根细长的铁丝,铁丝静悄悄插入铁索内,周洪几番捣弄,突然听得“喀”的一声,铁锁竟如此便被周洪给打开了。 周洪小心翼翼地将紫箱子打开,然而不等箱口落入双目,突然只听得头顶猛地传来一声沉喝—— “啊!” 周洪急忙远远撤步,只见得头顶的天花板冷不丁地竟然冒出了一只硕大的眼睛。 这一只眼睛遍布着血丝,虽不能够看清他的模样,但毫无疑问,自是满脸怒容。 门外的黄柳明长老也是注意到了如此情况,立时足尖一起,借着四周的墙壁,盘覆上了房梁。 只见得房梁之上,一个足有两人那般高的汉子,周身绑缚满了铁链,就如此被囚禁在了上面。 黄柳明长老微微一怔,更是不敢轻举妄动,唯恐自己稍有一番举动,立时会触发机关,将这个大汉给放了出来。 眼见这个大汉周身尽是剧毒的紫黑色,双目发红,充斥着可怖的血丝,獠牙紧紧贴着嘴唇,唾液又缓缓自獠牙流淌下来,将房梁给弄得湿润起来。 “这又是个什么怪物?”黄柳明长老微微心惊,不由得暗自心想道,“方才这个怪物悄无声息躲在房梁上,我们竟然是毫无察觉。可为何周洪一碰了那个箱子,这怪物竟然突然也便苏醒了过来?” 想到这番,黄柳明突然沉声大喝道:“老周,别碰那箱子!” 周洪不明所以,只见得箱子已然被自己再一次打开,其中无数毒虫顺着箱子爬了出来。 “糟糕!” 周洪即刻便走,毒虫四散逃窜,走过的地方,尽都变成了紫黑色的一片,更是令周洪一阵心惊。 然而周洪不仅仅是脚下毒虫遍地,头顶更是一阵晃动,沙尘四起! “不妙!” 周洪一声大叫,身形猛地跳出了门外。正是此时,头顶突然塌陷,那个浑身紫黑色的怪物就此坠地。 周洪这才看清楚,原来这怪物周身的铁链并非是对怪物的束缚,而是给这个怪物留下的兵器! 当周洪打开箱子的时候,箱子里便散发出了奇异的香气,唤醒了这个沉睡的怪物。这个怪物一经唤醒,猛地一坠下来,立时在地上砸出老大一个破洞。 那怪物不急着追击周洪,反倒是将硕大的手掌伸出,自地上握了好一大把毒虫便往嘴里送,嚼得满嘴都是五颜六色的鲜血。 周洪一愣,肩头冷不丁地被人一拍:“还不快走?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巫鬼毒人’了!” 周洪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跟黄柳明一齐冲出了古宅。古宅外的银蛇长老早早便听到了动静,这杀人匿迹的事情,银蛇长老是干得不少,早早也便准备了火把,准备放火烧了这古宅。 只等周洪与黄柳明刚刚冲出,银蛇长老立时将手中两个火把朝着古宅一扔,更是接连出掌,掌风连连,吹得火舌乱冒,立时将整座古宅变成了烈火炼狱! 然而不等周洪和黄柳明两位长老缓过气来,只见得熊熊燃烧的古宅之中突然传来一声足以惊天动地的痛嚎怒吼,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自火中走了出来。 周洪眼神一瞪,即刻自怀中取出一柄飞刀射去。 然而飞刀还未此种,冷不丁地只见一条火龙斜摆而来,那飞刀顿时落到了地上去。 “什么?”周洪更是大惊,“这……这毒人方才甩铁链的功夫,不见得是没有意识的怪物,更像是身兼武功!” 被烈火烧灼成火龙的铁链,于地上留下一长串剐蹭的声音,而“巫鬼毒人”的脚步声却是更为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是要踏碎这大地的。 很快,在重重烈火的烧灼之下,“巫鬼毒人”竟然是毫发无伤地走了出来! 只见得“巫鬼毒人”一抖身子,浑身上下的火舌立时消散不见。“巫鬼毒人”眼神之中仅仅只剩下了怒火,跟着周遭熊熊焚烧的火焰融为了一体,狠狠地瞪着面前三个丐帮长老。 即便是三个丐帮长老都是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场面的,但这等已非活物的东西,他们无论是谁见了,都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得银蛇长老缓缓挪动身躯,他向来心狠,若是慢上了半分,便会落了敌人的先手。是以,只见得“巫鬼毒人”再往前走上一步,那银蛇长老已然奋身冲了过去。 银蛇长老以一手“旋风星箭腿”闻名江湖,腿速之快,更是使得他的轻功要比寻常练武之人高上几分。如今,“巫鬼毒人”不过仅仅只是一步的时间,银蛇长老却依然迈出了七步,落到了“巫鬼毒人”的面前。 “什么妖魔鬼怪,倒来试试老夫一脚!” 银蛇长老呵哈一声,“旋风星箭腿”立时狠狠砸去。 当是时,本是行动缓慢的“巫鬼毒人”却将身子一拧,一反先前的缓慢,竟比银蛇长老还要快上半分! 只见得“巫鬼毒人”手握铁链,立时一震,金钢之声骤响,被烈火烧灼至赤红色铁链如是火龙一般,立时卷住了银蛇长老的小腿! “巫鬼毒人”大臂一甩,铁链霍然发直,被卷住小腿的银蛇长老立时被如此一招给甩脱出去。 周洪急忙展开身形,将飘忽在空中的银蛇长老给接住。银蛇长老呵哈一声,推开了周洪。天生要强的银蛇长老岂会容一个年轻小辈怜悯自己?即便周洪没有那个意思,但银蛇长老依旧会将周洪这个行为当作是对自己的轻视。 只见得银蛇长老拖着方才被铁链烤红的腿,又是飞速冲了上去,身形竟然丝毫没有收到影响。 然而却又有一道身影,比银蛇长老更快! “银蛇,我比你年长,我出手,可算不得看不起你!” 黄柳明朗声一笑,身形赶在了银蛇长老之前冲往了“巫鬼毒人”! “巫鬼毒人”长喝一声,像是野兽的咆哮,直将众人的魂魄都要吹散…… “我可等不下去了,二位长老,我周洪也该出手了!” 第二百八十章:线索 “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盖龙已是气得面上胡须都飞了起来,“周洪、银蛇还有黄柳明那个老不死的,全都不见了?” 沉寂的大罗殿内,盖龙的咆哮之声久久回荡不息。 盖龙面前的丐帮弟子知道盖龙少有发火的时候,一旦发火,那便一定是极其严重的事情,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如实禀报:“回报帮主,今日弟子们去那城外古宅查看,只剩下了烈火一片,丝毫没有三位长老的踪迹。” 盖龙一夜之间损失三员大将,这等打击不仅仅是对盖龙的毁灭,更是对整个丐帮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燕洪烈和静深大师在一旁也是瞠目结舌,他们都深深知道丐帮长老的厉害,更何况如今周洪、银蛇和黄柳明足足顶了丐帮半边江山的三位长老,竟然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就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或许巫鬼族的这次危机,正是武林之中千百年来都没有经历过的浩劫。 燕洪烈急忙遣退了丐帮弟子,缓缓开口说道:“盖帮主,这次敌人来者不善,咱们还是要先下手为强。” 盖龙自然是懂得燕洪烈的意思,如今巫鬼族已然落下了周洪、银蛇还有黄柳明三名丐帮长老。如果这件事情要有一个突破口的话,那么也只能够从参加泰山武林大会的“秋紫烟”下手了。 静深大师已是抚须长叹:“这偏偏就是不知道巫鬼族准备究竟如何,咱们现如今才慌忙应对,只怕是已经慢了敌人七八个子儿了。” 静深大师喜好下棋,棋艺更是精湛,哪怕是棋圣同静深大师对垒,静深大师往往也不过之差三四个棋子。如今自静深大师口中吐出这么一个“七八个子儿”,倒着实已经足够反应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了。 自昨夜,静深大师、燕洪烈和盖龙已经将各自所掌握的情况相互通了一番,盖龙除了凌赤的事情未能透露给其他人,其他的,倒是说得是差不多了。 但听静深大师和燕洪烈说到凌赤带着“群龙印”跳崖自尽,盖龙顿时也便如同被人砍了一刀般。静深大师和燕洪烈还以为盖龙是在担心“群龙印”,也没有多问。 就如此辗转反侧、心疼凌赤而一夜未眠的盖龙,一大早竟然听到了周洪、银蛇和黄柳明三名长老出了这等的意外,盖龙更是心焦如焚。 可泰山武林大会还需要召开,至于“群龙印”,静深大师也只得另想法子了。 静深大师、燕洪烈和盖龙正赶往今日泰山武林大会比试地点之时,盖龙突然见得先前被焚毁的藏经阁,脑袋不由得随之一亮,急忙对着其余二人说道:“你们二人先去比试现场坐镇,老夫倒看看贼人有没有在藏经阁留点东西,咱们也好冒出一个‘群龙印’出来。” 静深大师和燕洪烈懂了盖龙的意思,并未多说,也便奔了比试场而去。 盖龙独自一人来到藏经阁,推开厚重的大门,只见得面前更是一片狼藉。盖龙之所以能够胜任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自然是聪慧过人的。 盖龙先前并未留意过藏经阁失火一事,如今一来,只见得藏经阁旁边的茅厕倒是被火烧得不成样子,而藏经阁却是大致被烧了乌漆嘛黑,里面倒算不得什么损害。 聪慧过人的盖龙自其中看出了端倪:虽说藏经阁的建筑要比泰山少林寺其他建筑要修得坚固得多,可这等火,分明就不是自藏经阁冒出来的。 真正的起火处,却是藏经阁一旁的茅厕! 那盗贼分明便是用了茅厕的火,转移到了藏经阁这边,再引发了藏经阁的大火。而这又有什么目的?盖龙一番深思:“莫非那个盗贼是打算给搬运经书留出足够的时间?” 但盖龙很快也便打消了这个想法,比起常年居于泰山不下的少林僧人,盖龙想事情更是要深得好几分。虽然同样有心思敏捷的静深大师与其余少林长老坐镇泰山少林寺,但大多都因为这十年一届的泰山武林大会给弄去了心思。 如今的盖龙心里面却又亮了一个极为惊世骇俗的想法:“那盗贼还没有逃,那些经书也没有被盗走,此刻就藏在藏经阁之中!” 盖龙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有了答案。更有甚者,盖龙隐约只见回忆起了静深大师之前所说过的一句话:“盖帮主一番好意,贫僧本该收下。可这件事的确是如同盖帮主所说,此事并不简单,恐怕咱们少林寺更有一番风波……” 盖龙突然灵光一现:“静深大师早就看出来了,少林寺里面出了奸细!只不过静深大师心肠慈悲,本打算让这奸细自己投降!若是再不住手,那么静深大师再出手调查!” 所有的一切如今都有了解释,毕竟少林寺藏经阁失火就在泰山武林大会之前,本是少林僧人防卫最杂乱的时候,但又由于周遭武林群豪的到来,盗贼无法带走经书,所有盗贼只能够躲在少林寺里。 “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有暗道!”盖龙下定了决心,“那么平日里看守藏经阁的那个僧人,便是内奸!” 盖龙如此想着,脚下更是加快速度,甚至动用起了轻功开始查找起了藏经阁之中的暗道…… 却说泰山另一头的悬崖,凌赤独自一人呆在洞穴之中,周身一会儿发红、一会儿散发出黑气、一会儿又是闪着诡异的紫光…… 凌赤的面色亦是凝重不已,不觉间,嘴角又是溢出了不少鲜血,缓缓流下。本就沾满了血迹的衣服上,血流直下,更是显得可怖阴森。若是常人看见了凌赤这般模样,定会将凌赤当作是阎王爷的牛头使者,前来索命的。 然而凌赤的心思丝毫没有落在自己此刻的落魄之上,自从那天坠下山崖之后,他便发现了又一重绝世武功已经缓缓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这些武功就像是凭空产生的一般,但都是凌赤通过之前的《开元密录》便种植在了自己的体内。 每当凌赤体内的真气发生波动之时,那些武功便会自己成型,在凌赤紧急关头的时候发挥出来。 “这《开元密录》本是昊天九鹏的武功秘传,或许这便跟我体内的内力有着极大的联系!” 凌赤如此猜想着,当他体内仅仅只有自己内力的时候,那便是《开元密录》的第一重,凌赤在竿城徐府烈火之中爆发出了“九龙血甲”的威力;而后,凌赤又于巫鬼族洞穴之中吸收了静念大师浩瀚磅礴的真气,此后又在重伤之后,施展出了“寒烟障”;当凌赤重伤昏迷使出“寒烟障”的时候,凌赤却又莫名其妙将“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全都吸收光,一直等到不久之前,他的内力便渐渐能够游移到兵刃之上,成为了“驭血魔刃”! “按理来说,《开元密录》之中记载了九门武功,莫非是要我吸收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余八个人的真气?” 凌赤如此推测着,很快也便发现了自己的天真。这江湖中人,谁不把内力看得极为重要?又有谁会将内力尽数输送给凌赤?大多数人,这一辈子也仅仅只有自己的内力,若非凌赤的故事离奇曲折,又怎么会吸纳静念大师和“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真气? 凌赤很快也便打消了念头,又是一番深思,这才理会过来:“昊天九鹏本就是九名前辈,这九门武功一定是他们各自的武功,如此看来,我还有其余六门武功未能修习成功。若是我能够将其余六门武功参透出来,那么复仇的事情,又有何难?” 凌赤如此想着,手中紧紧攥着“群龙印”与“黑鹏宝刀”,但听天外传来三声金钟敲响。凌赤心头不由得一阵灰暗:“今日已是泰山武林大会的第二天了,我本答应了静枫大师要去夺魁,守护好‘群龙印’,却不料如今落到了如此境地。就连静枫大师和鹰儿也都……” 想到如此,凌赤的眼神不由得一阵灰暗,但很快却又被怒火给燃烧起来,只见得凌赤的内力渐渐游移到了他的手臂之上,凌赤进一步催动内力打通“天泉”、“天府”、“少海”三处大穴,按照着静枫大师生前的指导,凌赤将体内内力缓缓散开。 只见得凌赤的手臂立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红光,周遭石屑纷飞,凌赤眼神冰冷:“不知道这一手‘爆甲之气’又将会助我击败多少仇人!” 此刻凌赤的双眼望向了洞外的天空,天际浮云飘动,浮现出了一张又一张脸,凌赤冷冰冰地望着天际那些脸庞,嘴中喃喃道:“刘震风、左南天、沙佛陀、冯六公、巫鬼族……” 凌赤一遍又一遍吐出这些仇人的名字,这都是他这辈子必须要报的血仇,这是他如今活下来的唯一原因,这是他体内无穷怒火的无尽燃料! 第二百八十一章:爬树 牛耿只人一剑,站立在了一棵五人合抱的大松树之下。松树年久,其上树皮冉冉上行,像是攀附了无穷的小蛇一般。树叶大而厚实,层层挤满了树冠。 凉风吹过,树叶沙沙声之中,渐渐可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银铃声。 原来,在这茂密的大松树之间,更是藏了一个价值连城的银铃。而今日泰山武林大会的比试,便是要穿梭在这大松树之上,将银铃铛取下落地者获胜。 牛耿上一场比试被挤出人群之外,险些没能参加上比试。吃了上一次的大亏,牛耿这次倒是来得及时,早早地便站在了比试场之下,倒是牛耿此次的对手迟迟未能现身。 在场群豪都是等着看热闹,岂料这一轮的比试竟然是一拖再拖,纷纷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憨厚的小子上次侥幸取胜,只怕是这一场比试,再难走下去了吧?” “你说说你,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这憨厚小子可厉害着嘞!虽然人品憨厚,但武功那可不是吹的,上一轮比试虽是处处落入下风,但绝没有陷入输掉比赛的境地。” “哼!我看呐,这小子的憨厚也是装出来的!分明就是心怀鬼胎,背地里定是一个心机重重的家伙!” 江湖群豪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倒是停不下来了。又过了一阵,总算是有人不耐烦地叫喊出来:“这一轮的人是谁啊?再不出来,那可就是耽误大伙儿的时间了!” 一旦有人发了声,那众人必定是相继拥护,都一个劲儿地开始数落起了那迟迟未到的挑战者。 少林武僧低头看了看参赛者的册子,眼神微微眯起,似乎对这参赛者颇感到几分意外:“本场牛耿少侠所对垒的,乃是‘秋紫烟’秋女侠!” 一听闻“秋紫烟”三个字,江湖群豪立时又是闹翻了天,由原先的怨恨不满变成了无限的期待。 英雄自古爱美人,更何况这些行走江湖的大侠呢? “对不住了,让诸位久等了!” 一声银铃般的轻笑立时自天际传来,这一声呼喊更比鸟雀齐鸣更高,就连江湖群豪的议论纷纷之声也被压了下来,可见内功之深厚,实在是世间少有。 “秋紫烟”身着一袭青衣,身形倒显得极为缓慢,一步一步,婀娜多姿。江湖群豪都是看得呆了,眼珠子巴不得跳出来,落到“秋紫烟”的裙边去才好。 江湖群豪都是自觉地给“秋紫烟”让开了一条路,“秋紫烟”从中而过,倒显得极为轻松散漫,仿佛根本不将比试放在眼里似的。 然而道路的尽头,大松树之下的牛耿却是紧皱起了双眉,他是在场所有人当中为数不多知道“秋紫烟”真正面孔的人之一。对于“秋紫烟”的恐怖,牛耿早已是吃过了苦头。 此番,“秋紫烟”缓缓走到了牛耿面前去,紫纱之上的一双秀目传递出诱人的秋波,浅浅道:“牛耿少侠,好久不见呀!” 牛耿哼了一声,将长剑负背在后,并不理会“秋紫烟”。虽是装作看不起“秋紫烟”的模样,但牛耿的心中早已是打起了退堂鼓。 “若是这个妖女又对我使了妖法该如何是好?” 但这些话,牛耿却是难以说出,只好仰面看着头顶茂密的树冠,并不言语。 少林武僧眼见牛耿与“秋紫烟”已然到齐,立时沉声喝道:“双方既然已经到场,那么比试正式开始!” 一等少林武僧吼出来,牛耿立时拔身而起,双掌覆盖在层层树皮之上,活像一只敏捷多变的壁虎,攀援而上。 而“秋紫烟”却是双足站定,并不急着施展轻功而上。只等到三息过后,牛耿已然将要攀上一根树枝之上的时候,只见得“秋紫烟”立时手掌一番,一股掌风劈去,立时将牛耿头顶一根树枝劈落。 树枝砸了下来,牛耿不由得为之一惊,一手攀附着树皮,另一只手急忙拔剑而出。剑光一现,树枝立时被砍作了两半。 牛耿被如此一根树枝落下给弄得是满头树叶,狼狈不堪,暗暗心惊:“却是好险!” 然而只听一道劲风而过,“秋紫烟”趁此机会,竟然踩着被牛耿劈落的两根树枝接连直跳,如是一只脱弦利箭一般,已将牛耿给甩在了身后。 牛耿不甘落后,手中长剑霍然朝着头顶另一根树枝刺去—— “这……这该死的家伙,若是伤了‘秋紫烟’秋姑娘该如何是好?” “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是如此狠心,比不过就比不过吧,竟然还想伤人!等着他下来,我定要给他好看!” 在场群豪都是心心念念起了“秋紫烟”的安危,然而牛耿向来心善,又岂会做这等暗箭伤人的事情?牛耿不过仅仅是将长剑刺中一根树枝,打算借此机会,攀附上另一根树枝罢了。 然而“秋紫烟”岂会给牛耿这个机会?腰间一根长链霍然发直,如是一条长蛇朝着牛耿的剑尖卷了过来! “哎呀,这‘秋紫烟’姑娘可真是厉害!上一次用的乃是一柄刀,此番却又用了长鞭,无论是刀法还是鞭法,都是厉害!” “秋紫烟”不过只是冷笑,嘴角微微下撇,长鞭紧紧贴住了牛耿的剑尖。 只听得“秋紫烟”轻斥一声,那长鞭霍然一抖,气力直从长鞭传到了牛耿的剑尖,再由剑身传到了牛耿的手腕之上。牛耿被这长鞭给震得手腕发麻,险些就要将长剑脱手而出。 却是此时,只见得牛耿双腿紧紧环抱住了树干,另一只手狠狠朝着握剑之手锤了过去,这才使得手腕发麻稍有好转。 本是落入上风的“秋紫烟”见了牛耿这招,倒是饶有兴趣地停了下来,笑道:“牛耿少侠真是厉害,竟然想到这个法子来对付手腕的酥麻。只不过,不知道小女子这一招,牛耿少侠能不能够接得住!” 只见得“秋紫烟”足见数点,身子有若是闪绿光的萤火虫一般直蹿入了树冠之中。然而却又有几道寒光抖现,且听得一阵“卡擦”之声,无数树枝竟被“秋紫烟”的长鞭给劈作几半,纷纷朝着牛耿砸了过去。 牛耿更是一惊,急忙一晃身子,指尖发力,竟然抠入了枯树皮之中。牛耿半个身子落在外边儿,仅凭着一只手支撑着,另一只手紧握长剑,将砸向自己的树枝一剑又一剑地砍落。 却是此时,且听得一声厉喝,“秋紫烟”突然自树冠俯冲而下,手中长鞭层层环绕,像是一个陀螺般朝着牛耿砸了过来! “秋紫烟”如此一招,更是卷起了重重的树叶环绕在了长鞭一旁,每一片树叶带了“秋紫烟”的鞭稍之力,都像是暗器飞刀一般,若是稍有触碰,那定是割破血肉的! 牛耿大惊,抠入树皮的手掌急忙撒开,双手持剑,迎上了“秋紫烟”层层环绕的鞭稍。 就当牛耿剑尖将要震落周遭树叶,将要撞上长鞭之时,只见得“秋紫烟”手中长鞭却突然卸了气力。牛耿心善,本能反应竟然使得他忘记了自己的对手乃是“秋紫烟”,竟然以慈悲为怀,正要撤开长剑。 然而“秋紫烟”手中的长鞭虽然软了下去,但势头不减,在“秋紫烟”的催动之下,长鞭再起,像是一条巨蟒一般,立时将牛耿手中的长剑给层层缠绕住了。 牛耿心头一惊,急忙挥手撤剑,然而“秋紫烟”只不过冷笑一声:“还想逃?下去吧你!” “秋紫烟”一声呵斥,手中的长鞭一甩,不知如此一个柔软的女子却又哪里来的这等巨大的力气,竟然将牛耿如此一个壮实的少年甩出大树,直落往了数十步之远! 江湖群豪都是看得目瞪口呆、惊魂未定,却只见得一抹青绿色的影子缓缓飘然而下,手中轻拨,银铃之声骤响。 “本场胜者,乃是‘秋紫烟’秋女侠!” 随着少林武僧宣布胜者,全场更是欢呼不止,纷纷对着“秋紫烟”道贺。然而观赛台上,静深大师与燕洪烈都是面露愁色,燕洪烈转向静深大师,沉声道:“刀法属于北刀一派,而鞭法却又出自南海,方才更有太极借力打力一说。这个巫鬼族的女王,当真是不简单呐!” 静深大师亦是紧紧地瞪着那边对着江湖群豪浅笑谢过的‘秋紫烟’,他自出生至今从未有过的忧虑此刻已是袭上了心头,缓缓道:“想当初,三派十门三十八宗联盟剿灭巫鬼族是何其的困难?而当初的巫鬼族就弱在了武功之上,无论是蛊术、毒术还是摄魂术,都是江湖之中最恐怖的存在。如今这个巫鬼族女王竟然有了这等的武功,看来此次危机,不容小视!” 燕洪烈亦是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望着泰山浮云,长叹了一口气:“盖帮主倒是还不来,看来在藏经阁约莫是有些收获了吧。” 静深大师也抬头望去,怅然道:“这样也好,毕竟我信得过盖帮主。” 第二百八十二章:牛棚 洞外是泰山山巅的光明普照,手握“群龙印”与“黑鹏宝刀”两大绝世神兵,凌赤走出洞穴,一声口哨吹响,不止多少飞鸟尽皆来到了凌赤的身边。 凌赤高高望去,此处距离山顶算不得高,但也算不得近,于是乎便对着面前的无数鸟儿说道:“鸟儿们,我这番得要赶上山去,还得要靠你们多多相助了!” 鸟儿们都懂得了凌赤的意思,一个紧接着一个排成长排,层层往上,直通山巅。 凌赤呵哈一声,将体内真气一动,双足狂跃出洞穴之外。当初凌赤被困九鹏寨万骨渊的时候,便是依靠着成群的嗜血秃鹫,一步步登上了山顶。 如今凌赤再将“秋雨青幽步”施展开来,身法比之当时,更是厉害上了不知多少,没过多久,凌赤已然拔身落到了山顶之上。 凌赤转身,朝着帮助过自己的无数飞鸟抱了一拳,感激道:“多谢诸位的帮助,凌赤这便去了!” 然而群鸟却又是齐鸣呼唤,似乎是不舍得凌赤走一般。 凌赤心生疑惑,问道:“鸟儿们,在下还有要事在身。你们都是这山间的精灵,自在逍遥的过一生吧,休要让世俗之外的浮沉弄脏了你们的羽毛!” 然而鸟儿们依旧只是齐鸣,没有半分要放凌赤走的意思。正是此时,只见得有一只黑羽鹰缓缓飞了下来,自凌赤的脚步踱步,似乎是要告诉凌赤些什么东西。 凌赤认出了这一只黑羽鹰,它便是当初雄鹰的配偶。如今配偶雄鹰已逝,黑羽鹰更是一番孤寂与痛苦,余恨犹在,一个劲儿地将凌赤带往了另一个地方。 凌赤紧跟在黑羽鹰的后面,穿过三无庙一旁的密林,只见得树荫下,一个坟包悄然独立。无牌无名,但凌赤一看便知,这定是静枫大师与雄鹰的坟墓了。 念起静枫大师与雄鹰的数日相伴,凌赤不由得涌出泪花,于坟前叩了足足三个响头。凌赤起身,正要离去,却不料黑羽鹰突然自空中俯冲而下,鸟喙直钻入了坟土之中。 凌赤登时大惊,急忙呼唤黑羽鹰道:“鹰儿,我知道你思念它,可这终究不好啊!” 然而黑羽鹰却依旧将脑袋深深钻入了坟土之中,更有甚者,甚至于它的两个爪子也一个劲儿地刨起了坟土,将静枫大师的坟墓给弄得不成样子。 凌赤正是焦急,但转念一想:“他们两只鹰儿情意深重,是决计不会如此打搅对方的安宁的,莫非鹰儿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凌赤将信将疑地掏出“黑鹏宝刀”与“群龙印”,开始陪着黑羽鹰将坟土刨开。做这一件事情,对于凌赤而言,无疑是极其纠结的。死者为大,更何况这坟土之中的,可是对他有恩的静枫大师与雄鹰。 渐渐的,凌赤只见得一只手掌自坟土外露。稀松的皮肤覆盖在骨头上,一看便知这是静枫大师的手掌。 僧人的入土并没有棺材,这静枫大师身为得道高僧,更是免了这一步,生来空空、去也空空,回归土地,倒是安然一片。 凌赤更是落泪,正要刨开坟土,然而黑羽鹰又将双翅张开,阻止了凌赤的进一步刨坟。 凌赤满是疑惑地望向了静枫大师的手掌,只见得静枫大师虽然圆寂,然而静枫大师露出来的食指竟仿佛是在指着什么东西似的。 凌赤瞧了老半天,这才反应过来,静枫大师所指着的,正是自己。 “莫非静枫大师还有什么安排?” 凌赤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放下了右手掌心之中的“黑鹏宝刀”,伸出食指与静枫大师坟土之外的食指轻轻一碰。 就在那一刹那,只见得静枫大师的食指指尖竟然突然发红,凌赤更是大惊,一股源源不断的内力正从静枫大师的指尖传输到了自己的体内! 原来静枫大师当初被沙佛陀陷害,中了“七绝毒翁”冯六公早已种下的剧毒,这般而来,体中内力越是催动,便越是使得剧毒发作。自知此生走到尽头的静枫大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所有的内力全都封存下来,借用了少林《易筋经》的神奇功法,静枫大师的真气竟然没有因为本体的死亡而消散,竟然保留了下来。 凌赤眼含热泪,只见得静枫大师的手指渐渐垂落了下去,本是灼热滚烫的指尖化作了寒冰…… 这是静枫大师所能留给凌赤的最后一件礼物了…… 凌赤在三无庙那边的密林更是嚎啕大哭,扑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墓前,久久哽咽,但由于体内自静念大师与“龙凤双分剑”龙阿成之后再一次涌来了绝世高人静枫大师的内力,身体也终于熬不住,瘫倒而沉沉睡去。 鸟儿呼唤着,凌赤就如此闭上了双眼…… 泰山的风和日丽,终究没有晒进密林,唤醒这个因痛苦而昏睡过去的少年。但这一抹阳光却是将远在泰山小城之外的“独眼狮子”周洪给唤醒过来。 周洪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睁开双目,只觉得满眼眩晕。周洪尝试着爬起身子,然而却是虚脱无力,很快又瘫倒下去。 周洪张望着四周,自己正倒在一处牛棚之中。身边的牛哞哞嚎叫,仿佛是在驱赶着周洪,但却又畏惧着什么,从而更是不敢触碰周洪。 田野间传来了一阵乡民的歌谣之声,散漫闲适、悠然自得。 周洪晃荡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渐渐回忆起了昨夜的点点滴滴。那个自烈火之中走出的“巫鬼毒人”,手使铁链,将丐帮周洪、黄柳明还有银蛇长老三人都是逼得节节败退。 三人出手,即便是打不过这个“巫鬼毒人”,那总一定还是有着一线生机,能够逃出去的。正当银蛇长老与黄柳明长老连连呵斥周洪逃出去搬救兵的时候,周洪却冷不丁又在古宅外遇到了一众打扮奇怪的人。 这群人功夫并不高,但却身兼毒术,将本就负伤的周洪团团围住。在之后的事情,周洪却是再也不记得了,至于自己究竟为何会苏醒在这么一个牛棚之中,周洪更是万般不解。 却是此时,且听得一个少年拍了拍周洪的肩头。 周洪瞬时大惊,正要出手,然而小腹的伤势立时使得他一阵撕裂痛感。那少年急忙说道:“前辈不要急,在下没有恶意的!” 周洪冷眼望去,只见得面前的,竟然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高不高,脸上还充斥着稚气,但言谈举止却并非这个年纪的成熟。 奇怪的是,这个少年的脸颊之上,竟然还有几点紫红色的斑纹,就连嘴唇也不例外,莫非是先天有的什么疾病么? 少年见周洪满是戒备,急忙解释道:“前辈,勿要紧张!在下剑泉山庄吴凡,昨夜见前辈被许多怪人给围住了,这才出手相助,将前辈给救了出来。然而怪人太多,又是到处追查,无奈之下,只好将前辈安置在了这牛棚之中,还请前辈勿怪!” 周洪低头一看,只见得自己的小腹果然是被好好包扎了一番,一听这少年竟是剑泉山庄的人,又是问道:“你是剑泉山庄的人?敢问吴飞凡老庄主给你是什么关系?” 吴凡笑着回答道:“哦,那便是在下的爷爷了!” 周洪一惊,没想到眼前这人竟是剑泉山庄的小公子,这才反应过来,吴凡跟周洪曾经于“七绝毒翁”冯六公墓穴之中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吴凡满脸尽是紫黑色,如今却有了几分人样,倒叫周洪颇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哦?原来是小公子!”周洪大喜道,“同小公子分别一段时间,竟……竟没有想到小公子体内的毒气居然消退了这么多!” 吴凡亦是抹了抹后脑勺,笑道:“周大哥,你总算是想起我来了!” 周洪笑着朝吴凡轻轻拍了一拳,笑骂道:“你这小子,还前辈前辈的,故意糊弄我不是?真是可恶,快说说,这些天,你是否找到了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寒雨医圣’雨潇涵?” 吴凡却只是哀叹了一口气,怅然道:“雨老先生行踪不定,我找遍各处也没有消息。不过还好当初凌赤大哥给了我一本《开元密录》,我按照着其中的法子催动内力,没想到毒气竟然被压制在了体内!” “凌赤?”周洪一听这两个字,又是急忙问道,“你最近可打听到凌赤的消息没有?” 吴凡又是连连摇头,道:“我就是找不到雨老先生,这才打算上泰山投奔凌赤大哥。没想到中途竟然遇到了周大哥你。” 周洪浓眉紧皱,心中又挂念起了凌赤,然而身上却还肩负着泰山武林大会的大事,如今巫鬼族事情闹出来,黄柳明长老与银蛇长老也是不知所踪,一时间事情太多,周洪更是愁上加愁。 只见得周洪突然说道:“小公子,武林现如今可有一场浩劫将要席卷,还请小公子随我一去,帮我一马!” 第二百八十三章:暗道 推开厚重的藏经阁木门,“嘎吱”声响一阵,已是将这藏经阁的年久暴露无遗。是啊,这不仅仅是泰山少林寺的精要所在,乃至于全天下各处寺庙,甚至于整个江湖武林,这么一座巍峨年久的藏经阁,都是足以撼动天地的圣地。 当然了,这也不过是想想罢了。守护藏经阁的众人若是真的落到了谁的身上来,那可就是重担一副了。即便是道心鉴定的少林僧人,自然也不例外。 守护着藏经阁已是三十余年,海重僧人早已是厌倦了藏经阁之中的书卷气息,沉沉地压着他,更令其喘不过气来。 若是真正的踏入佛门、六根清净了,那或许会好受一些。可海重僧人进入泰山少林寺的时候,也并非是一个两手空空的人。因为犯了事儿,为躲避官府通缉,这才剃了头上山成了和尚。 慈悲心善的静深大师虽是看出海重僧人的罪孽,但却并未深究,将其安排入藏经阁顶替了上一任僧人的位置。静深大师这般做,自然也是希望藏经阁厚重的神圣气息能够洗涤海重僧人一身的污浊之气。 三十余年了,海重僧人偶尔也会想念起曾经在世外逍遥法外的日子,但大抵也被这沉默无语的书卷给洗去了大半污浊。然而不知怎得,一场梦却又令海重僧人起了歹心,莫非他的年华就要在这藏经阁给消磨完了么? “不!我海重绝不可以就如此过了一生!”海重僧人严厉地批评着自己,“我已经没了三十多年的光阴,我的罪孽早就洗干净了,为什么我不能纵情浪荡一次?好歹入了黄土,才算不得此生碌碌!” 不觉间,海重僧人又是愣住了,他竟然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名字,只记得一个虚假的海重僧人,面对着成堆成堆的书卷。 “好,全江湖武林都将你们视作了珍宝,你们却是将我年华偷走罪魁祸首!我要让你们一样,被贱卖出去!我要毁了你们的荣耀,毁了你们的神圣!” 这个念头不知何时在海重僧人的心头萌生出来,歹心一起,也就难以磨灭了。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来了泰山少林寺。两人本是无话,却因藏经阁的双目注视,彼此的野心不谋而合。 就在当夜,“云间狐”胡子玉给海重僧人带了足足三坛美酒。海重僧人三十余年没有品尝过烈酒的灼辣,一开口的陌生,紧随而来的,便是重逢喜悦。 烈酒不仅仅给海重僧人带来了畅快,更是令他豪意纷飞,就在当晚,同“云间狐”胡子玉约定好了火烧藏经阁的计划。 海重僧人自此的一段时间,日日夜夜准备着暗道机关,只等着那一日的到来。藏经阁藏卷无数,要想一夜带出根本不可能,更何况唯一能够纵火的时机仅仅只有泰山武林大会前夜。又因为泰山武林大会,搬运藏书显得更为艰难。 这暗道机关必定要小心,所幸海重僧人遁入佛门之前略同机关之术,又借着藏经阁之中有关于暗器机关的藏卷,更是将这暗道打造得无人能敌。 如今的海重僧人再一次推开藏经阁大门的时候,却冷不丁的赶到了一阵落寞。眼看着曾经受到万人敬仰的藏经阁在自己的一己私欲之下,沦落成了一番破木。更何况,这藏经阁虽然压住了他整整三十余年,却也是陪着他整整三十余年! 今日,海重僧人做完晨课,偶然间发现那个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帮主盖龙竟然走进了藏经阁。海重僧人的心更是七上八下地跳动起来,一股不安的预感已经涌上了他的心头,或许他不久前的如意算盘,今日就要被那个看似疯疯癫癫的老头子给打破了。 反正都已是六十多的年纪了,世上又没有其他的亲人,海重僧人也是没有了顾虑,索性这一生就做这么一件事情,一条路走到底。 海重僧人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再一次将藏经阁大门推开,又缓缓将大门合上。 海重僧人长叹一口气,朗声喝道:“盖帮主,藏经阁失了火,可不欢迎不速之客!” 盖龙的身影却并未出现在海重僧人的眼帘之中,海重僧人暗暗纳闷,又是沉喝一声:“盖帮主,出来吧,泰山武林大会还等着帮主去坐镇呢!” 可空空荡荡的藏经阁却依旧是没有回音。 “莫非盖龙已经走了?”海重僧人心里不由得一阵猜测,“莫非他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便早就去了比试场不成?” 但终究还是为了安全起见,海重僧人慌忙数步走上藏经阁的楼梯。楼梯之上一个木龙雕刻的柱子,其上隐隐一阵被火烧过的黑色印记。 海重僧人轻推木龙的眼珠子,立时只见得通往藏经阁二楼的楼梯瞬而落下,露出一条通往黑暗的密道。 “好小子,老夫找了这么久,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根柱子!” 盖龙的声音顿时自海重僧人的身后响起,海重僧人更是一惊,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妙”!只见得盖龙突然一只手掌自海重僧人的耳下穿过,手掌一收,立时拍到了海重僧人的肩头。 海重僧人气沉丹田,马步稳扎稳打,这三十余年的藏经阁修行,他的底盘可谓是比大多数少林武僧还要更稳。 然而盖龙可是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这一掌虽然推不倒海重僧人,但是不够掌心一点,立时又将海重僧人推下了层层楼梯之下,坠入了暗道之中。 海重僧人咕隆咕隆地摔下楼梯,还未起身,盖龙已然身形化作一道疾风,冲入了密道之中。 海重僧人急忙沉喝一声:“哈!” 借着刚猛无比的少林拳法,海重僧人这么一招更是拳风劲劲、势不可挡! 然而盖龙的武功本就以刚猛为先,对于刚猛的路子,敢问茫茫天下,又有几个人比得过盖龙? 盖龙立时出手如电,以掌化拳,在出拳的一瞬,又陡然间将使出的拳头换回了掌法! 这一掌轻盈灵动,对上海重僧人势不可挡的拳法,显得气势弱了一大截。但是盖龙这一掌,却是克制刚猛无双的“折花拳”而用,当掌心落到海重僧人拳头之上的时候,立时将那一拳的全部劲头全都化解开去。 海重僧人微微一愣,蓦然间想起了盖龙行走江湖的成名绝技,不由得惊声呼喊道:“莫非这便是‘飞英折花手’之中的‘飞英掌’?” 盖龙咧嘴一笑,掌心之中收纳的拳劲立时吐出,以海重僧人的拳劲倒将海重僧人给重重推了出去,狠狠地砸到了墙壁之上。 海重僧人撞到墙壁,似乎是碰到了什么装置一般,原本黑暗的密道立时亮起烛火之光。盖龙回首一看,原来藏经阁的藏书果然都是被藏在了此处。 然而令盖龙惊讶的,却远远不止藏书而已。就在堆积的层层藏书一旁,两道身影正站着看着盖龙。 一个白衣翩翩,手中微微摇摆着一柄折扇,白纸黑字的扇面之上写上了飘逸潇洒的两个字“风云”。这翩翩白衣公子的脸上虽然白净俊俏,此刻却是一片茫然与犹豫,显然盖龙的闯入,对这个风云门大弟子“云间狐”胡子玉产生了不小的担忧。 而另一个人,黑袍加身,长髯飘飘,满脸凶恶,双目无眉,正是销声匿迹多年的天下第一毒手——“七绝毒翁“冯六公。 盖龙扫眼一看,颇有几分轻视地说道:“一个在少林关了三十多年的废物,一个毛儿都还没有长齐的小娃娃。毒翁哇毒翁,这几十年没见,你这老头子莫不是脑袋也傻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朗笑一声:“盖帮主,多年未见,你还是那个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德行!我们三人里应外合,藏经阁藏书已然落到了我们的手上,看起来,倒是我们赢了先机。” “哈哈哈哈!”盖龙立时放生长笑道,“你们占了先机?可如今老头子我已经发现了你们的阴谋诡计,哼,这般说来,老头子我倒算得上是后来者居上了?” “七绝毒翁”冯六公亦是长笑不止,手中双掌不由得缓缓垂下,深深的紫黑色凝聚在了双手之上,阴冷着说道:“那也要让盖帮主有这个机会出去不是?” 盖龙扫望一眼,目光冒出了几分阴冷。“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武功不过仅仅只是“狼嚎之境”而已,而另外二人甚至连“狼嚎之境”都还没有抵达。按理来说,盖龙想要以一敌三,虽是有些棘手,但也不成问题,那又有什么原因能够让“七绝毒翁”冯六公如此有信心拿下盖龙呢? “毒!” 盖龙立时惊呼出声,果然见得“七绝毒翁”冯六公哈哈大笑道:“不错,老夫早已在这密道之中布下了无色无味的毒气,我们三人都有解药,当然是没有事情的。至于盖帮主嘛,这次恐怕多有几分危险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危机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八十五章:圆寂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八十六章:波浪 却说如今身处于藏经阁之中的燕洪烈亦是眉头紧锁、双手无措之时,密道就在眼前,而那危害武林的罪魁祸首就在其中躲着,燕洪烈却是没有半点头绪能够将那人拿下。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燕洪烈即便是修为极深,此刻也是心急如焚,忍不住跺起脚来。 底下的密道一听楼上的动静,便是咯咯咯传来了一阵冷笑之声。 且听“七绝毒翁”冯六公冷笑着说道:“燕掌门,事到如今,莫非你还指望着那静深大师能来帮你不成?实话也就告诉你吧,静深大师那边,此刻可比你好不了多少嘞!” 燕洪烈自是不信,想静深大师武功是何等的高超,又岂会败在这等烂泥渣滓之手?燕洪烈不由得哼了一声,却听得盖龙突然沉声道:“燕掌门,这群贼子乃是有备而来,你还是尽快去静深大师那边看看,咱们三人决计不能够全都出大乱子了!” “可你——” 燕洪烈话音未落,只听盖龙沉喝道:“快走!” 燕洪烈袖袍一摆,高叹一声重气,正要离开,却突然听得藏经阁楼上突然一阵破窗之声。燕洪烈精神抖擞,心思一动:“楼上还有人?” 燕洪烈话不多说,身形化作一道疾风而去,立时赶上了藏经阁的二楼。一打眼,藏经阁的二楼空空如也,厚重的书卷气息同烈火焚烧后的浓烟气息混作了一团。 眼见,不一定为实。 燕洪烈乃是堂堂昆仑派的掌门,这点道理,自然是不必明说的。且见得他闭紧了双眼,侧耳细听,这么一听,果然听出了不对劲。 在这藏经阁二楼之中,还藏着给一个内功深厚的家伙。若是换作了旁人,对于这点气息的波动根本是难以察觉,若非燕洪烈内功深厚,更是难以预知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朋友,躲躲藏藏,算得上是什么好汉?” 燕洪烈出言相激,然而那人却依旧不发声响,反而是知道自己暴露了,于是更闭气凝神,将自己的行踪更加掩藏了一番。 燕洪烈见此人不出,立时更是拔出长剑,剑身如同一条游龙,浩浩荡荡而去,剑气自细长的剑身迸发出来,化作层层波浪席卷而去。 当剑气而成的波浪触及藏经阁二楼的货架之时,竟然没有丝毫的晃动,依旧是平稳地推动着。可见燕洪烈此举的目的并非是要将这藏经阁弄得大乱,这也便是他们昆仑派所独有的内功绝学——“剑气浩海”! 只见得这无声无形的剑气缓缓层层晕开,终于,当剑气波动到了藏经阁另一个角落之时,波浪般的剑气似乎形成了一阵乱流。 燕洪烈双目只瞪,倒转剑尖,身形再一次化作了一道疾风而去—— “还不给老夫现身!” 这“剑气浩海”就是这般的神奇,通过剑气的波动,便可探究出藏在暗处的敌人。 燕洪烈一探出波动,身形也立马一闪一现,剑光直朝藏经阁角落而去。 却是此时,陡然间只见得一声沉喝突然喊出,随之便是一道强劲非常的掌风硬抗上燕洪烈的剑气。 这道掌风非比寻常,竟是硬生生将堂堂昆仑派掌门人燕洪烈的剑气给挡下。不等燕洪烈稍有几分惊诧,那人突然窜了出来,一袭金黄色的佛袍袈裟,袒胸露乳,肥胖的脸上却是暴露凶光,正是沙佛陀! 沙佛陀一声怒喝,又是双掌迎迎之上,恍惚一息之间,已然是换作了三般掌式。 燕洪烈双目沉沉,眼见这掌影纷飞,不仅丝毫不显慌乱,反而是挺剑之上,剑光化做一条游龙直去! 沙佛陀急忙一招“伏虎抱拳”迎上,心里也是不由得咯噔抖了一下,他自认为自己功夫不错,可却不料方才所出的三般掌式,两般虚招,一般实招,却被燕洪烈一眼看出,一剑刺来,直取沙佛陀的实招。 燕洪烈果然不愧是昆仑派的掌门人,手腕一倒,剑尖垂下,叫沙佛陀的一手“伏虎抱拳”给打了一个空,紧接着又是抬起左臂,手掌一拍—— “呵!” 沙佛陀双臂抱在胸前,这才将燕洪烈此掌挡下。 燕洪烈将长剑负背在后,怒喝道:“沙佛陀,你这个少林逆徒!” 沙佛陀却是冷笑道:“少林逆徒?若是和尚我这方大业成了,那现如今高高在上的燕掌门你,才是真正的武林危害!” “哼!” 燕洪烈大怒,剑尖又是倒转,直取沙佛陀咽喉,剑招之快,更如疾风一般! 沙佛陀也知道燕洪烈是动了真格,论起武功,沙佛陀对燕洪烈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敬畏,只好撤步让身,半转身子,后背紧贴着燕洪烈的剑身而去。 燕洪烈沉喝一声,剑身微微摆动,细长的剑身却如同是滔天巨浪一般扑打在了沙佛陀的后背。此还不止,燕洪烈另一只手掌亦是如同疾风般袭来攻势,掌法飘忽,但巨力非同寻常! 如此一掌而来,沙佛陀急忙又是双臂护住前胸,虽是挡下了这一掌的攻势,然而这一掌所爆发出的巨浪气息亦是不由得令沙佛陀一阵心惊。 沙佛陀急忙又是左足斜跨出一步,打算借着高大的身躯,将燕洪烈给绊倒。然而燕洪烈武功修为岂会在沙佛陀之下?只不过是一眼,燕洪烈已然看出了沙佛陀的盘算,但却是不闪不避,只等着沙佛陀的左足迈到了自己的双脚之间。 沙佛陀趁此机会,左肩肩头顺着左足的方向一撞,左足更进一步,而沙佛陀的肩头也紧紧撞到了燕洪烈的胸膛。 “哈!” 沙佛陀一声沉喝,身子再次半半微转,被沙佛陀左足绊住的燕洪烈立时身子一歪,横着直飞出去,长风卷起衣袍纷飞。 沙佛陀正要得意,然而只见得燕洪烈依旧是双目凛然,毫无失手的模样。沙佛陀低头一看,只见得燕洪烈方才的手掌已然抓住了沙佛陀身上的衣袍。燕洪烈虽被沙佛陀撞得身子横而飞起,但不过仅仅是环绕着沙佛陀旋转罢了。 恍惚之间,只见得一柄寒光突然亮在了沙佛陀的眼前。沙佛陀眼神微眯,就不过只是瞬息之间,燕洪烈手中长剑已然架在了沙佛陀的脖颈之上! 不及沙佛陀有所反应,只见得燕洪烈身子已然飘然落下,手中长剑往前微微进上一寸,剑锋紧贴着沙佛陀的脖颈,渗出一道浅浅细痕。 “哼,一帮乌合之众,还不快束手就擒?” 即便沙佛陀乃是迈入“虎啸之境”的高手,可没想到也不过一招两式,便败在了燕洪烈的手上,这么一来,沙佛陀也是不由得对燕洪烈感到一阵佩服。 作为武林三大元老之一,唯一没有出事的燕洪烈此刻更是应该步步为营,眼神一动,架着被擒住的沙佛陀缓缓下楼,对着密室怒吼道:“老毒物,你这和尚盟友现如今可落在了我的手上!你把盖帮主好好送出来,我便留他一条小命!” 本以为自己足以救出盖龙的燕洪烈正要准备接走盖龙,岂料非但没有得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的回答,反倒只是自密实之中传来了一阵嘲笑声。 燕洪烈怒吼出声:“老毒物,你笑什么笑?” “七绝毒翁”冯六公并未答话,反倒是身重剧毒的盖龙缓缓开口说道:“燕掌门,我看你是在那仙山上待得久了吧?这老毒物若是把自己人的命看得那般重要,他还能够是‘七绝毒翁’么?你好好擒住沙佛陀那厮快走,休要管我了!” “可这——” 燕洪烈还未说完,便听得“七绝毒翁”冯六公冷笑道:“不错不错,比起燕掌门,果然还是盖帮主更加了解老夫。沙佛陀不过区区一个‘虎啸之境’的家伙,这一命在老夫看来不过云云罢了,怎么能用来交易一个踏入‘龙吟之境’的盖帮主呢?这笔买卖不划算,老夫自然是不会做的。” 燕洪烈简直就要气得喷火,扫眼一看身旁摊手冷笑的沙佛陀,更是怒从心起,狠狠一巴掌将沙佛陀扇倒在地,怒骂道:“你这个贼和尚,老夫擒住你有什么用?不如现在就一剑杀了你!” 燕洪烈话音刚落,果然立时便抬起了长剑,正要刺下,只见得沙佛陀的身子一滚。而燕洪烈的长剑却是更快,剑光有若长虹,寸寸逼近,沙佛陀这才看出,原来仁慈的燕洪烈,也是会动杀心的。 沙佛陀一扫之前的懒散,急忙吼出声来:“杀了我,你就永远得不到‘群龙印’了!” 一听“群龙印”三个字,燕洪烈难以置信地定住了长剑,剑尖直指沙佛陀咽喉,怒吼道:“你说什么?我亲眼看见凌赤那个武林败类带着‘群龙印’跳下悬崖,你这贼子,事到如今还想骗我!” 谁知沙佛陀却是冷笑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说道:“燕掌门看见的的确不假,只不过燕掌门没看见的,也不代表不是真的。实不相瞒,和尚我今日也便去三无庙走了一遭,凌赤那小子,还活着!” 第二百八十七章:大会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八十八章:重生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八十九章:青儿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九十章:幽香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九十一章:少年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九十二章:复仇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九十三章:复仇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九十四章:重逢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九十五章:凌赤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九十六章:青儿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九十七章:凌赤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九十八章:凌赤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九十九章:凌赤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三百章:复仇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三百零一章:天南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三百零二章:少林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三百零三章:镖局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零三章:九龙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二百零四章:阵风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三百零五章:大人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三百零六章:洞窟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 第三百零七章:黑暗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三百零八章:罗刹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三百零五章:九龙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 第三百零六章:错失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 第三百一十章:或许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 第三百一十章:决战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 第三百一十二章:大展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 第三百一十三章:过往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 第三百一十四章:没有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 第三百一十五章:战后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 第三百一十六章:青儿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三百一十七章:真相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第三百一十八章:重生 凌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疲惫,只觉得浑身的肌肉时而涣散开来,时而却又紧绷,仿佛被人一边放气、却又一边吹气一般。 一个人的人体本就有限,但是一个“龙凤双分剑”龙阿成的内力对于凌赤而言,已经是难以吸收,更何况是静念大师与静枫大师这两个迈入“龙吟之境”的高手。他们的内力虽然注入了凌赤的体内,但却丝毫没有任何将要被凌赤吸纳的意思,反而像是生了魂魄一般,四处游移在了凌赤的体内,与凌赤的真气相冲撞、与凌赤的五脏六腑相挤兑,妄图霸占凌赤的身体,以换回一个屈身之地。 凌赤盘膝坐在了静枫大师的坟土一旁,静枫大师被凌赤的掘开的坟土又被苏醒过来的凌赤给埋了回去。可却不等到凌赤稍有喘息,体内浩浩汤汤的内力便开始不住地涌动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的身体好像不再受控制了?”凌赤反反复复地追问着自己,“莫非静枫大师的真气已是我所能够容纳的极限了吗?” 凌赤心性高傲,是决计不会承认自己只是一副血肉之躯,也跟常人一样,都有着各自的极限。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艰难。他的牙齿已是被紧咬后出血,甚至双眼、甚至双耳,都是血流不止。 “咳咳……咳咳……” 凌赤又是咳嗽两声,又是好些鲜血自喉中被咳了出来。 凌赤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就连维持盘膝而坐的姿势都极为困难,终于是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然而凌赤的神智却是极为清醒的,他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自己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骨骼在移位,五脏六腑被挤动,就连大脑都像是被人塞入了一颗又一颗坚硬的石子儿一般。 凌赤万般痛苦,却无法说出一个字,吼出半分声音,只是一个劲儿再地上紧紧咬牙。 且听得又是“咔擦”清脆的好几声响,凌赤终于是难忍剧痛,那些难以收纳的真气终于在凌赤的体内彻底爆发出来了。 凌赤体中骨头被这些内力给冲撞得几处撞断,然而却又因为真气的涌动又强行复位回去。 而凌赤体内五脏六腑亦是如此,凌赤整张脸已经没有丝毫血色,紫红色的一片,跟当初被“七绝毒翁”冯六公炼制作“巫鬼毒人”的吴凡一样。 凌赤狂吼出声,将密林之中的惊鸟全都震飞,又是“百兽齐鸣”的呼啸! 层层内力自凌赤的体内涌动了出来,一旁静枫大师的坟墓再一次被凌赤喷薄而出的内力飞冲散开来,泥沙飞扬,将凌赤给深深埋住。 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力气去讲那些覆盖在自己身上的尘土给怕散开来。凌赤的嘴巴张开,无力且痛苦地呼嚎着,然而却令更多的尘土涌入了喉咙之中,险些就要使得凌赤窒息。 却是这个时候,一阵双翅扑打之声传来。 黑羽鹰竟然在凌赤最痛苦的时候回到了凌赤的身边,黑羽鹰将秀美的脑袋深深钻入了尘土之中,双翅更是不住地拍打着,直将尘土扑散开。 凌赤终于在尘土之中露出了脸庞,依旧是痛苦不堪,甚至连黑羽鹰都看不见,只因为凌赤的双眼只能够紧闭着,却免除不了丝毫的痛苦。 只有痛觉,只有痛觉! 凌赤莫名其妙的,嘴巴突然被黑羽鹰用鸟喙给撬开,黑羽鹰伸出伸出鸟喙,将其中一个血淋淋的珠子送入了凌赤的嘴巴之内。 凌赤毫无征兆地便将那个珠子给吞了进去,苦涩,又血腥。然而此刻的凌赤却没有丝毫的味觉可言,他只知道那颗珠子被吞了进去,其余的一概不知。 终于,凌赤再一次在痛苦之中陷入了无限的昏迷。 密林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但在泰山的另一边,今日的比试才刚刚结束。人声鼎沸的比试场内,江湖群豪都是意犹未尽,争相吼叫着“再来比过!再来比过!” 少林武僧用了十足的劲儿,这才将江湖群豪给劝住了。静深大师跟燕洪烈对视一眼,双方的心中都是不谋而合想起了两件事情。 一件,自然是迫在眉睫的巫鬼族一事;另一件,则是迟迟未来的盖龙,莫非是在那藏经阁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燕洪烈率先开口说道“静深大师,盖帮主向来出手迅猛有速,若是在藏经阁之中稍有发现,那么一定会赶来告诉我们。如果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到,那么藏经阁之中一定出事儿了!” 静深大师点了点头,说道“此话不假,如今‘秋紫烟’的事情也是迫在眉睫,我看我立马带着少林弟子前去堵住‘秋紫烟’,你快去藏经阁寻找盖帮主!” 二人说过,立时兵分两路。 燕洪烈唯恐藏经阁生变,已离开了观赛台,立时便将轻功施展开来,没一会儿功夫已经赶到了藏经阁。虽然明知道藏经阁有诈,但为了防止此事外露出去,造成无限的危害,燕洪烈只身一人冲进了藏经阁之中。 但见藏经阁通往二楼的楼梯消失不见,燕洪烈立时一惊“原来是在这里!” 燕洪烈正要冲下楼去,却听得暗道之中一声厉喝“燕掌门,勿要进来!” 燕洪烈听出来这正是盖龙的声音,声音沉着有力,但明显多了几分慌乱,急忙问道“盖帮主,怎么了?莫非下面有什么情况?” 暗道之中又是传来一声沉笑“嘿嘿嘿,燕掌门,咱们的老对头可出山了!这个老毒物已经在暗道之下布满了剧毒,你千万不要进来!” 燕洪烈更是大惊,心头一动,莫非盖龙已经中毒了? “盖帮主,‘七绝毒翁’冯六公的毒可是非同小可,你的身体可还好?” 紧接而来的声音,却不是盖龙所发出的,比之盖龙雄浑有力的嗓音,这么一道声音倒多了几分阴毒“燕掌门大可放心,我这毒能够让盖帮主中招,那必然是无毒无味,这自然也便少了几分毒力。盖帮主内功深厚,已经压制住了毒性,只不过要逃出去么,倒是有几分困难了!” 燕洪烈大怒,喝骂道“老毒物!现如今你被锁死在了这密道之中,你还以为你能逃出去么?老夫告诉你,若是盖帮主有丝毫的意外,老夫就算是极尽昆仑派上下,也定要降妖除魔!” 岂料“七绝毒翁”冯六公却丝毫没有受到燕洪烈的威胁,反倒是笑道“燕掌门何等本事,老夫自然是知道的。甭管你们昆仑派了,只要燕掌门你吼一嗓子,江湖群豪大可冲进来,将老夫碎尸万端!是以,明明盖帮主如今早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老夫却迟迟没有动手。还请燕掌门您看在盖帮主的面子上,别出声!” 燕洪烈万万没有想到“七绝毒翁”冯六公竟然会以盖龙为要挟,只得一个劲儿地怒骂“七绝毒翁”冯六公歹毒。 然而燕洪烈即便是有天下无双的武功,此刻也是一筹莫展,只好一步又一步跺着,额顶冷汗直流。 却说兵分二路,燕洪烈这边一筹莫展,静深大师那一路却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静深大师早已派出了可靠的几名少林弟子紧跟着刚刚比试完的“秋紫烟”,其中更是有知道“秋紫烟”真实身份的牛耿在内。 可等到静深大师按照着他们所留下的线索赶赴过去的时候,道路尽头却又是泰山的另一处悬崖。 好些少林弟子与牛耿被层层绑缚着,而“秋紫烟”的身影却并未在内。 静深大师知道有诈,远远呼喊道“你们怎么了?那个妖女呢?” 牛耿武功修为比上那些少林弟子算是高上些许,此刻虽无法用力,却已经苏醒了过来。牛耿更是恨恨着说道“静深大师,那妖女有帮手!” 牛耿话音未落,静深大师突然只听得背后一道风声,急忙转身一掌回击。 静深大师怒掌一拍,试问全天下又有多少人敢正面对抗?即便是左南天也不例外,是以,左南天不过是遥遥站在了远处,指尖凝结出了一层冰锥发射而出。 静深大师一掌将冰锥震碎,厉声怒喝道“好你个左南天,莫非南海的天南阁还不足以饱了你的胃口么?” 左南天只剩冷笑道“哈哈哈哈,静深大师的武功果然是名不虚传。这迈入了‘龙吟之境’的高手果然是举世无双!只是不知道静深大师究竟是武功先将我制服,还是能够先将那群少林的小师父们救下来?” “左南天,你休想碰他们!” 左南天更是长笑道“好,我不碰!碰他们的,自然也不会是我!” 却是此时,悬崖边猛地传来一声银铃般的浅笑“静深大师,现在用尽全力一掌打在自己的心口吧!若是不打,只怕是这十多条人命,只在本王指尖一动,便没有了!” 静深大师转过身来,只见得“秋紫烟”手握尖刀,已然架在了牛耿的脖颈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