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江擎的压迫
盛耘躲了江擎两年,眼看就要离开江家,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撞到了他手里。
月色下,男人周身的气势冷峻,薄唇轻掀,漠然道,“盛大姑娘拦着我,是有什么指教?”
盛耘身上仿佛有火在烧,眼尾泛红,红唇翕动,声音颤颤着破碎道,“江大人,我……,帮我。”中间那几个字,几不可闻。
江擎与她对视着,片刻后,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反问,“决不后悔?”
盛耘闭了眼,算是默认。
一个时辰后,盛耘披着月色,踉踉跄跄的离开水榭,往朗月山庄的后门走去。
到了后门,却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正站在后门的花墙下,是江擎。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久久未语。
盛耘见他无话,慢慢走向后门,路过江擎时,却突然被他突然攥住手腕。
两人视线相接,盛耘舔了下破皮的唇,眼神露出一抹担忧。
江擎看着,面色温和了一些,摩挲着她柔弱无骨的手背,别有深意道,“本官不会亏待你的。”
盛耘愣了一下,随后又含糊的“嗯”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送盛耘回去的是江擎用惯了的途安。
马车里,盛耘白皙纤细的手指紧紧的绞在一起。
江擎对她是什么心思,她早就知道。这两年为数不多的会面,他的眼神,每次都让她生畏。
何况有了这次意外,她更确信他不会放过她。
可她决不愿意做他后宅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江擎回到竹院时,一向严肃的眉眼间带了一丝笑纹,连聘礼都合计好了。
途安是一个时辰后才回来的,他卸下身上的蓑衣,拍打了下身上的雨珠,然后就着婢女打起的帘栊,绷着脸进了暖融融的内室。
“回来了。”静坐在圆桌前,握着茶盏半合着双目的江擎突然睁开眼,餍足自得的问了一句。
途安打了个激灵,他是知道自家大人对盛大姑娘的心思的。
盛大姑娘带着妹妹来盛家学堂借读的第一日,自家大人就托了二夫人向盛大姑娘递过结亲的话头,但却被盛大姑娘以“齐大非偶”的由头回绝。
此后两年,盛大姑娘一直是躲着自家大人的,直到今夜……
“怎不说话?”江擎看到途安面露难色,沉声问了一句。
途安喉咙咽了咽,清秀的面容微皱,又在心里斟酌了片刻,才开口道,“回大人,盛大姑娘在金祥路下车后并未回瑞福祥绸缎庄,而是去了……对街的墨生斋。”
途安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江擎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眼角的笑意顷刻殆尽,从喉间发出一声冷笑。好得很!前一时还与他在假山石里嗳嗳温存,呜咽吟哦,如今一转头又去找霍据。盛耘,他就这么让她看不上吗!
“备车!”江擎突然发狠的握碎手中的茶盏,吩咐道。
途安躬身欲退下,走到屏风处时,又被江擎叫住,“慢着!”
途安掉转回头,试探着问道,“大人可还有什么吩咐?”
江擎修长又发白的指节按着圆桌,沉着一双眸子,起身缓缓走向途安,在他面前站定后,阴着脸道,“你再去金祥路一趟,告诉盛夫人,我可许她一桩心愿,只须她……”后面的话,只有途安能听到。
途安离去后很久,江擎才转身,冷峻的眉眼多了几分志在必得的戾色!
从城西别庄到内城,快的话有半个时辰的车程,一路上,途安不停地催车夫,车马湍急,溅飞一路水花。
金祥路,盛耘和霍据约好明日他来绸缎庄提亲后,便从后门回了盛家后宅的绣楼。
盛耘一回房就让婢女青杏准备热水,初次承欢,又冒雨回城,她头脑尚还清醒,但一双腿却像灌铅一般。
泡在热气蒸腾的浴桶里,她闭上眼,用力的咬紧齿关,不愿回想假山石中,她是怎么哀求、伺候的江擎。
她忍着从脊背到后腰一连串擦伤带来的痛处,在浴桶里泡了半个时辰,直到皮肤起皱发白才起身。
敛着衣襟出了净房,抬眸却发现,青杏不知去了哪里,只有盛夫人坐在圆桌旁,见她从净房出来,抬手就扔了一只茶盏过来,“孽畜,犯下如此大错,还不跪下!”
002 不洁,就是死罪
盛耘见盛夫人怒不可遏的模样,原本沉静下来的双眼闪过一抹疲惫,不过很快又消失不见,她踩着软鞋,一步一步走向盛夫人,看着她的眼睛,淡声问道,“母亲,你让我跪下,请问我何错之有?”
盛夫人盯着她,默了几息,厌恶道,“你作为女子,不洁,便是死罪。”
盛耘见盛夫人只提她被人玷污,却绝口不提她是被盛妍所害,不由掐紧了掌心,嘲讽道,“这么说,母亲是想逼死我,以保盛妍清白了?”
盛夫人只道,“你如今已经江大人的人,自然由他做主,明日我会让人将你送去江府。”
盛耘听到这里,顿了一下,转念想到送她回来的途安,还有什么不明白,心中霎时一片冰凉,脸上无一丝血色。
是江擎,他占尽了便宜,却不肯放过她!
盛夫人打量着盛耘的脸色,缓缓站起身,握住她冰凉的手,讳莫如深道,“你这孩子,打小就聪慧,如今木已成舟,便安生候着江府的轿子罢!”话落,扶着身边嬷嬷的手,缓步朝外走去。
“母亲!”下一刻,盛耘突然出声,望着她的背影道,“如果被强迫的人是盛妍,你是不是就算拼了命不要,也会为她讨一个公道?”
盛夫人脚下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盛耘慢慢合上眼睛,她只是盛家的养女,盛妍还未出生时,盛夫人对她尚有几分喜欢,可盛妍出生后,盛夫人便不再避讳她养女的身份,盛妍才是她唯一的心头肉。方才,是她自取其辱了。
自知局面已无转圜,盛耘只担忧霍据,想着他的身子,她去了书房,伏案许久。待药方字迹干透后,又生了一只火盆,将这些年存下来的医书、药方及一些私物全部焚烧,另外将其他东西也归置了一番。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盛耘就起来了,她揣着昨晚定好的药方,轻手轻脚的下了绣楼,递给守门的婆子一包银子,去了墨生斋。
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霍据第一时间将门打开,他穿着一身崭新挺括的青色圆领袍,带着几分人逢喜事的爽利望向盛耘,道,“你来了。”
盛耘点了点头,“能进去说吗?”
霍据听出盛耘话里的凝重,眼底的笑意散去,侧过身请她入内,关上门后,担忧的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盛耘抿紧了唇,道,“江擎的人……昨夜来了瑞福祥。”
霍据眼神失去光彩,面色变得青白,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这个畜生!”
“母亲已经答应江擎送我入江府。”盛耘说着,从袖中取出自己连夜斟酌出来的药方,递给他,“一入侯门深似海,日后我恐怕再不能为你调理身子,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
霍据接过药方,指尖发颤。
盛耘看着他手里的药方,眸光闪了闪,又道,“你若是愿意的话,能不能也帮我一个忙。”
“你说。”
“每张药方的第四味药,你抓药回来后,匀出一点给我。”
霍据久病成医,他快速的将药方扫了一遍,皱眉道,“你想对付江擎?”
盛耘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顿顿又道,“我先回去了。”说完,便朝外走去。
霍据疾走两步,从身后紧紧抱住了盛耘的腰,克制着情绪,低声道,“我等你。”
盛耘感受着他压抑的情绪,并未回答他,她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头也不回的离去。
003 为妾
回到盛家绣楼,盛耘去了盛妍住的西房,盛妍的贴身婢女红莲死死的将她堵住,一脸防备道,“我家姑娘病了,见不得人,大姑娘有什么事不妨去找夫人,也是一样的。”
盛耘越过红莲,透过床上的燕子雕花,望向西房,脸上神情明灭,良久后,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就当是还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江府的聘礼和轿子是酉时正到的,盛耘被盛夫人从外头请来的嬷嬷伺候着,稍稍描画了眉眼,乌发高高挽起,簪着一朵嫩红的山茶花,身穿一袭掐腰的粉裙出现在厅堂。
盛老爷去了城外收账,送她出门的只有盛夫人,她抚了下她的发髻,似真似假的道,“你打小就聪慧,母亲对你向来是放心的,将来你主母进门后,你便为江侍郎添个一儿半女,日子总不会太差。”
盛耘看着盛夫人未及眼底的笑,淡淡应了一声,朝外走去。
临出门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厅堂里人影稀落,盛妍从头到尾都未出现,盛夫人当真是将她保护的周全。
这一刻,盛耘对盛夫人、盛妍,彻底寒了心。
江府距离金祥路颇远,天黑透时,盛耘才从江府偏门乘一顶小轿入了松风院跨院。
青杏扶着盛耘下了轿子,立刻有婢女从台阶上快步走下来,拜了声“盛姨娘”。
盛耘皱了皱眉。
为首的婢女轻声道,“奴婢软竹,她们两个唤绉纱、堆雾,是大人拨来伺候盛姨娘的。”
说着便领着盛耘往里走去。
跨院是一明两暗的布局,南北朝向,左右带两间耳房,最中间的明间是会客的地方,东屋是寝房,西屋暂时空着,耳房一边住了软竹三人,一边充做了库房。
屋中的布局是照着江擎的喜好,凝重古朴,连帷帐都是深青色。
盛耘沐浴完,坐在床榻上,仿佛被江擎的气息包围。
她不舒服的厉害,正要起身去窗边透口气,这时,外面忽然传来软竹的声音,“见过大人。”
一声淡漠的“嗯”伴随着打帘窸窣声的响起,江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寝房中。
盛耘抬起头,只见江擎目光犀利的朝她看来,他身上带着很重的潮气,愈发压迫人。
盛耘攥着圆桌边缘的指尖有些发白,秋水般的眼波盈盈晃动,起身唤了句,“江大人。”
江擎逼近,他高大的身躯罩着一件玄色的大氅,背着烛光,带着万千威压,一步步的走向她,直到盛耘娇小的身子全被笼罩在阴影里,他方带着几分轻薄开口道,“江大人?盛大姑娘这称呼是不是有些生分了。”
他靠的太近,盛耘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她屏住呼吸,低下头缓缓的往后退去,到了一个安全距离,才复又抬起头,试图哀求道,“盛耘自知自己相貌平平,性情寡淡,又不善才艺,实在不配伺候江大人,还求大人放过我。”
江擎听她这么说,嗤笑了一声,信步逼上前,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白嫩的下巴,俯下头,近乎面贴面的问询,“还记得在假山里,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我江擎向来不是不求回报的人。
004 折辱,恶心的男人
盛耘听他逼问,眸光一闪,言不由衷道,“忘记了。”
江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冰冷的拇指磨了磨她的下巴,“盛大姑娘,我说过,我不是不求回报的人,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做我的通房,还是妾?”
盛耘反问,“若是我都不选呢?”
“盛家人、霍据,都得死。”江擎直起身子,言简意赅,轻描淡写。
盛耘却后脊生凉,江擎能在而立之年坐上侍郎之位,她知道他什么都做的出的。
江擎一双利眸晦暗的盯着盛耘,等她选择。
盛耘倒是不担心盛家人,但霍据她不得不多顾虑几分,他自幼身体孱弱,怕是不堪受刑,江擎只需寻个由头,将他在大牢里关上八九日,他便可自然病逝。
想到这里,她心头腾起一丝无力感,抬眸眼波清泠的看向江擎,字字道,“我可以跟你,但我要做正室。”
“正室?”江擎听她这般说,眼底多了一抹嘲讽,“你也配?”
盛耘眼底发红,愤怒的看向他。
江擎又低了低头,嗅着她身上的暖香,嘲讽道,“这亲自求娶的和送上门的可不一样,盛大姑娘别会错了意。”
这是记恨她曾经的拒婚。
“通房,还是妾?”江擎薄唇轻掀,又问了一句,似是刻意折辱。
盛耘眼眸低垂,艰难道,“妾。”
“贱妾,还是良妾?”江擎又问。
贱妾是要签卖身契的,份同奴仆,主家可以打杀买卖,良妾可以带嫁妆进门,有些身份,又称贵妾,犯了错,可被遣出门,而非随意打杀。
“……良妾。”盛耘道。
江擎满意了,他又多看了几眼阴影之下盛耘润泽的红唇、白而细长的颈子、玲珑的身段,忽然凑近她耳畔,道,“盛大姑娘,我很喜欢你那颗痣。”
盛耘迎着他骤然幽深的目光,只消一眼,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昏暗的烛光中,他灼热的吻猝不及防的落下,衣裳慢慢散落,盛耘被他抱起时,紧闭的眼睛毫不动情,甚至有些恶心,狗男人,又不沐浴。
帷帐之中,江擎撑在盛耘上方,含着几分压抑,几分不悦,道,“睁开眼睛。”
盛耘眼睫轻颤,慢慢的睁开水杏般湿润的眼。
那一片清明,让男人方才出的力气瞬间成了笑话。
江擎冷笑,他突然翻身下地,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丸药。
盛耘看着那药,眼里闪过一抹慌乱,“这是什么?”她撑起身问。
江擎掰开她的嘴,强行将药喂了进去,才冷哼道,“让你认清自己身份的东西。”
药丸直接被推进喉咙,盛耘根本无法用味蕾辨认,不过很快,她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是比盛妍的香囊更烈性的助兴药。
原来,在江擎眼里,她就是以色侍人的玩意儿。
盛耘清清醒醒的伺候了江擎多回,药效褪去时,向来不许婢女进净房伺候沐浴的她,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抬不起一根手指头。
是软竹带着绉纱和堆雾将她搬去了净房,又安置回床榻上。
次日天还未亮,软竹便将她叫了起来,禀道,“盛姨娘,该起了,大人方才传了话过来,要带您出门。”
005 狗男人,笑什么
盛耘还有些昏沉,就着软竹的手喝了一盏玫瑰露,人才清醒过来,嗓子也没那么沙哑,恹恹问道,“大人可说了要带我去哪里?”
软竹摇头,“途安大哥并未提及。”
盛耘“嗯”了一声,收拾妥当后,跟着她出了松风院,朝府外走去。
“盛姨娘请!”江府外,途安一面打起马车帘子,一面朝软竹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回去。
盛耘一上马车,就察觉到一股寒气,只见江擎直射向她的眼神如冰刃一般。
“坐吧。”许久后,他方道。
盛耘欠身坐下,而后打量着他的神色,问道,“大人要带我去哪里?”
江擎并未言语。
盛耘心中狐疑着,敛了眉目,不再作声。
马车是在两刻钟后停下的,最先响起的是一阵嘲讽的嬉笑声,“书生,你说你要状告谁?”
“当今吏部侍郎——江擎!”
熟悉的声音传来,盛耘伸手就要掀起帘子,江擎却先一步动手,钳住了她的手腕,他眼底一片暗沉,骤然狠厉道,“你敢出去,我要他的命!”
马车外,衙役嬉笑声还在继续,“你想告江大人,那你可知民告官要先打五十大板,看你一副痨病鬼模样,只怕有命挨打,没命递状子……还是回去吧!”
“若我非告不可呢?”马车外,霍据一袭青衫,瘦弱却苍劲。盛耘自身难保的时候还在为他彻夜筹谋,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给你脸不要,那就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几个差役朝霍据走去,不知谁先动手,一棍子将人打的跪倒在地,霍据膝盖触地,脸色煞白,剧烈的咳嗽起来。
马车里,盛耘听着,眼眶一片通红,霍据他根本撑不下去五十大板的,他甚至连十个大板子都撑不下去,她狠狠的瞪着江擎,“你要怎样才肯放过霍据?”
江擎挑唇笑得肆意,“盛耘,你心里明白,他状告本官,是他自己找死。”
“我只要他活着,”盛耘没有犹豫道,“他今日要是死了,我盛耘绝不独活一天、一个时辰。”
“途安,回去!”江擎盯着盛耘看了许久,明白她说的是真的,突然开口斥道。
途安立刻策马回还,临走时,朝着为首的衙役打了个手势。
马车远离顺天府后,江擎忽然又叫停,他厌恶的瞥了盛耘一眼,“滚下去。”
盛耘起身就往外走,一眼都不多看他。
江擎盯着盛耘的背影,捏紧了手里的扳指,胸膛微微起伏,他就那么让她看不上吗?宁可跟一个残废。
“大人,现在回府吗?”途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江擎敛了容色,道,“跟着她!”
想摆脱他,没那么容易。
盛耘走了一段,才发现江擎的马车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又过了片刻,马车已经和她并排。
她侧头看了马车一眼,下一刻,江擎像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掀起帘子,唇角带着一抹笑望向她。
“你笑什么?”昨夜被他折腾了个半死,如今又雨过天晴,烈日灼灼,盛耘疲惫又烦闷的问道。
江擎道,“盛大姑娘狼狈不堪的样子,甚是愉悦人心。”
新仇加上旧恨,盛耘不禁咬牙恨恨,“江擎,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哭的!”
006 家暴
“好啊,本官等着。”面对盛耘的威胁,江擎唇角微勾,心情状似不错的答应,接着吩咐车夫,“回府!”
车夫得了吩咐,立刻策马疾驰而去。
盛耘被扬了一身的尘土,背过身掩唇用力咳了几声,脸都红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踉跄着朝前走去,却不是回江府,而是去了附近的茶楼……
江擎回府后便去了书房理事,等他腾出手来,已经快到晚膳时分。
途安在旁躬着身子询问,“大人,属下现在让人摆膳?”
江擎没应,他捏了捏疲惫的眉心,问,“她呢?几时回来的?”
途安知道自家大人问的是谁,“回大人的话,盛姨娘还没回来,”话音刚落,就看到江擎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忙又找补道,“盛姨娘并未去见什么人,只是在白矾楼多喝了几盏茶。”
听到盛耘没有回去找霍据,江擎脸色缓和了几分,跟着又冷笑道,“我倒不知,这白矾楼的茶竟是这般好喝。”
途安低了头,假作耳聋。
盛耘在白矾楼坐了整整一日,直到茶楼打烊,她才朝江府的方向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松风院跨院,并未见着什么人,她微微松了口气,进了东屋却发现,江擎正大马金刀的坐在床边,冷峻的眼神直直朝她射来。
盛耘看到他这张令人厌恶的脸,转身就想走。
“站住!”江擎喝了一声,在盛耘站定后,他看着她窈窕的身段,不容置疑的吩咐道,“过来。”
盛耘闭上眼睛,脸上血色尽褪,指甲掐进了掌心,不愿动弹。
“本官叫你过来。”江擎放在膝头的手掌微微收紧,望着她的背影,沉声又重复了一遍。
盛耘还是没有动,她的脚就像自己生了根,不愿靠近江擎半步。
江擎见她不肯动,只得阴沉着脸起身走向她,在她身边站定后,垂着眼道,“你是为了霍据那个痨病鬼,才不肯回来?”
盛耘听他称霍据为“痨病鬼”,眉心狠狠地皱了起来,下一刻,扭头瞪向他,反唇相讥,“大人,有些人虽然疾病缠身,可却是顶天立地,值得托付,可有些人,哪怕官运亨通,位极人臣,实际上却是阴狠毒辣,手段下作,令人不耻,遗臭万年。”
“我阴狠毒辣、手段下作、令人不耻、遗臭万年?”江擎含笑反问,下一刻,狠狠一巴掌甩在盛耘的脸上。
男子力道极大,盛耘被打的趴伏在圆桌上,嘴角慢慢溢出一滴血。
可她眼中却陡然迸出一束光。
“盛耘,你既已经跟了我,那么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人,我不许你再想着别的男人。”良久后,江擎攥着拳头丢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月光下,他的步子迈得又急又凶。
盛耘确认他走后,才慢慢坐起来,用力抹去嘴角的血,澄清的眼里哪有半分软弱。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认命!
盛耘和霍据是吏部侍郎江擎信手就能碾死的蝼蚁,可江擎,他也有软肋。
那就是江老夫人。
江老夫人仁厚且方正,她在江家族学的两年一直对她照顾颇多,如今她被迫做了江擎的妾,江老夫人未必肯拼着与儿子撕破脸,放她离开江府,可其他的却是可以一搏,尤其是在江擎对她有暴力倾向的情况下。
007 给大人服个软
“姨娘,奴婢伺候您梳洗歇下罢。”不知何时,软竹轻手轻脚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压低了声音道。
盛耘瞥了她一眼,“青杏在哪里?”
软竹低头道,“青杏姑娘昨夜发了急病,奴婢便做主将她送去城西别庄,好好将养着。”
盛耘哪里不知这是江擎的意思,半晌后,冷声吩咐,“我这里不用人伺候,你出去。”
“那姨娘您的伤……”软竹还想再说些什么,盛耘豁然起身,指着外面道,“我说了,你出去!”
软竹见盛耘发怒,握紧了交叠在小腹处的手,屈膝福了下,默默朝外退去。
待屋里只剩下盛耘一个,她抬手抹去眼角猝然滑落的一滴泪,转身朝净房走去……
次日晨起,软竹小心翼翼的进来伺候,盛耘已经冷静下来,并未再朝她发脾气。
梳洗过后,软竹看着这位主子脸上青紫肿胀的巴掌印,小声道,“奴婢帮姨娘您上点药罢。”
盛耘看了眼镜中的自己,脸上白嫩和暗紫交错,高高的肿起,嘴唇也破着,是有些可怖,便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软竹松了口气,立刻去五斗柜那边拿药,然后用柔软的指腹沾着,轻轻抹在盛耘的伤处。
“你可知老夫人何时回来?”上完药,软竹收拾玉瓶时,盛耘突然问了一句,她只知江老夫人带着江三小姐去了五台山看望早年出家的江老太爷,却不知二人返程的日子。
软竹放玉瓶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轻声道,“具体的日子奴婢也不晓得,只是听途安大哥提过一句,守一大师年事已高、身子欠安,老夫人和三小姐实在无法定下归期。”守一大师便是江老太爷出家后的法号。
盛耘摩挲着手中的杯盏,未做声。心中思忖着,守一大师只怕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老夫人必得经完他的身后事才回来。也就是说,这段时日她惟有再三忍耐。
软竹打量着盛耘的容色,自以为将她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便软着声劝道,“一入侯门深似海,姨娘与其倚仗远在天边的老夫人,倒不如主动跟大人服个软……奴婢这里不怕僭越一句,以往大人也不是没收过烈性的妾侍,可最后不都折服于大人的威严,乖顺的如鹂鸟一般,巴巴的盼着大人疼宠。”
盛耘听软竹这般说着,只觉得齿冷,她朝软竹看去,有心想解释,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毫无用处,最后只道,“你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让她给江擎服软是不可能的,等他死了给他上炷香倒是行。
软竹:“……”所以盛姨娘到底是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接下来几日盛耘都没再见到江擎。
南林朝的官员是三年一考核,这几日,江擎都在带着吏部的官员整理全国各地官员的卷宗和政绩,直到旬首皇上和太后觐见群臣,召开大朝会,他才略得清闲。
回府换下官服后,身姿昂藏的男子一面擦手,一面问途安,“跨院那边这几日情况如何?”
途安一直让人盯着东跨院,当下便挑拣着道,“盛姨娘身子好多了,这几日一直在屋中看书,对了,姨娘还问了软竹老夫人何时归来。”
听盛耘问起老夫人的归期,江擎眼底闪过一抹嘲讽,老夫人是他的母亲,盛耘凭什么以为他的母亲会为她而驳了他的面子。
“用完晚膳,我去瞧瞧她。”江擎冲着途安说道。
途安答应了一声,自去吩咐人摆膳。
夜色渐深,盛耘沐浴完,吹熄灯火,刚准备上榻,东屋的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昏暗中,江擎从后面抱住盛耘……
008 为夫由你
男人身上带着一股酒气,盛耘屏住了呼吸,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反而被抱的更紧。
“放手!”在江擎吻上她脖颈之前,盛耘冷声道,“大人就算想做点什么,也请先去净房洗去这一身酒气。”
“你嫌弃我?”江擎贴着她的耳鬓笑问。
盛耘忍住恶心,道,“既然无法反抗,那不如就躺下享受,不是吗?”
江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抱着她的胳膊微僵,默了片刻,才道,“那就如你所愿。”
江擎去了净房。
盛耘看着他的背影冷冷勾了下唇角,重新燃起东屋里所有的烛台。
江擎仔细沐浴了一番,出来后,一眼便看到坐在妆镜台前用干帕子绞头发的盛耘,女子丰臀细腰,曲线玲珑,白色的寝衣系带松垮,十分宜解,一时喉结滚动,眸色不自觉的深浓。
片刻后,他视线继续上移,看到的却是铜镜中女子脸上影影绰绰的伤口,而此时屋中灯火亮如白昼。江擎好似明白了什么,忽然走向灯架,渐次吹熄了所有烛火。
东屋的烛火次第亮起,又次第熄灭。
盛耘眼神晦暗下来,干燥的帕子也落到脚边。
江擎无声出现在她身后,将她打横抱起。
“你的这些小心思,对我没用。”深青色的帷帐放下时,他咬着她唇上的伤口说道。
盛耘扬起脖子,“既然没用,大人何必熄了所有烛火。”
江擎已是箭在弦上,此刻偏要停下来,喘息着道,“耘娘若喜欢,为夫现在就让人进来将烛火都燃上。”说着,竟当真去掀帷帐。
盛耘不似他厚颜无耻,忙伸手握住他的手,帷帐又重新落下。
次日,天还未亮,盛耘就起了身,她在妆镜台前坐下,从妆匣隔层取出一丸药放入口中。
服完药起身时,却注意到身后有人。
仓惶回头,只见江擎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吃的是什么药?”江擎穿着一袭雪白的寝衣,步步紧逼过来。
盛耘与他对视,眼皮微微颤抖,道,“我年纪尚幼,想过几年再生育。”
江擎目光微移,落在她脸颊的伤口上,女子皮肤雪白细腻,哪怕只是几处浅紫的印子,也显得十分惹眼。
“到底是想过几年生育,还是根本不想生育?”片刻后,他沉着脸反诘。
盛耘不想与他起争执,平静的解释道,“女子身体尚未发育完全便生产,于孩子和母体都不是什么好事,轻则婴儿夭折,重则一尸两命。”顿了顿,又道,“大人位高权重,身侧佳人如云,自可不当回事,可我只有这一条命,自然得谨慎着些。”
江擎听她这么说,不知想到什么,有片刻的恍惚,回神后,又朝盛耘踱了几步,将人揽入怀中,贴着她的耳畔道,“本官以为,耘娘你发育的已经极好。”
这话半是拒绝,半是暧昧的调侃。
盛耘仍旧坚持,“二十岁之前,我不想有孕。”
江擎倏地冷了脸,“十八,是本官的底线。”
寻常女子十五及笄便嫁人生子,容她到十八,他已经够心慈。
盛耘也知江擎不可能为了一个玩.物,一退再退,无声叹了口气,只得默认。
用过早膳后,江擎便去了书房处理公务。快到午时的时候,途安从外面走了进来,躬身禀道,“大人,盛老爷求见盛姨娘。”
江擎闻言,挑了挑眉,“所为何事?”
009 卖女求荣
途安听自家大人询问,腼腆又委婉道,“您也知道,盛姨娘入府这事是有些仓促的,盛老爷当时在外收账,并不知情,这不,他回京后刚得知此事,就来探望盛姨娘了,也顺便给盛姨娘送些陪嫁。”
江擎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沉吟了片刻,出言吩咐道,“盛家的陪嫁,你直接推了。另外,我记得金祥路有半条街都是江家的,你等下便将盛家绸缎庄两邻铺子的地契都拿给盛老爷,还有,芙蓉宴的请帖也给盛家两张。”
金祥路的铺子价值千金,芙蓉宴的请帖更是难得。途安隐约猜出了自家大人的心思,轻轻应了声“是”,朝外退去。
盛耘是在午后才知道“盛老爷登门送嫁妆,最后却满载而归”这桩事的。
心冷自不必说,更多的是委屈。
她一直以为盛老爷和盛妍母女是不同的,原来到头来,都是一样。
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成为盛家人往上攀爬的垫脚石,成为江擎身边的玩.物。
传信的霍姨娘将盛耘的反应看在眼中,慵懒的摇动着手中的檀香木扇,啧了一声,“我真是心疼盛妹妹,你在这深宅大院中受苦,爹娘却只想着从爷那里要好处,为你妹妹筹谋,竟是半点都不顾念你。”顿了顿,又盯着她的脸道,“说起来,爷他也是,妹妹这般俏生生的脸蛋,竟也下得了狠手,当真是狠心。”
“霍姨娘若是没旁的事,就请回吧。”盛耘瞥了身边落井下石的女子一眼,该听的消息已经听到,她着实无旁的话与她好说,干脆下了逐客令,并丝毫不留余地的起身朝内室走去。
霍姨娘原还想着在东跨院多待一会,借新姨娘的光见见自家爷,现在盛耘不奉陪,她只得起身离开。
金祥路,瑞福祥绸缎庄后宅。
盛老爷一回来,便将在江府发生的事情与盛夫人讲了一遍。
盛夫人看着面前桌上的两张地契,还有芙蓉宴的请帖,向来持重大方的脸上多了一抹喜色,“老爷,这是真的吗?”
她双手颤抖地摩挲着两张地契和请帖,口中喃道,“捐个员外郎要三万两银子,我原以为咱还得攒几年,如今倒是可以准备起来了……待老爷做了京官,妍儿又能参加芙蓉宴,她定能嫁一个好夫君,我们一家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盛老爷听盛夫人这般说着,脸上却是一片苦涩,哀叹道,“就是苦了耘儿了,是我这个做爹的没用,对不起她。”
盛夫人闻言笑了笑,宽解他道,“我们卖一处铺子捐官,另一处铺子和现在的铺子打通,赚得大笔的银钱,难道还会少了耘儿的不成?再者,江侍郎如玉端方,又位高权重,是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郎君,耘儿能嫁给他,也是耘儿的福分。”
盛老爷听罢,抹了把胡须,“唉,你说的倒也是。”
盛夫人脸上笑意越发浓,却未及眼底,成婚几十年,没人比他更了解枕边人是个什么东西。
前一刻还怒不可遏地叫嚷着“哪怕卖了瑞福祥,把家底掏空了,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把我女儿从江家要回来”,下一刻触及自身利益,便偃旗息鼓,只说要给“千两陪嫁”,如今去了一趟江府,“千两陪嫁”没给出去,倒赚了两处旺铺、两张芙蓉宴请帖回来。
010 本狗官疼你
月上柳稍时,江擎才处理完公事,从书房出来,途安体贴的问道,“属下让厨房送些夜宵到正院?”
江擎停下脚步,负手望向东跨院的方向,道,“不必了,我去看看盛耘。”
途安默默跟上。
东跨院一片寂静,江擎挥退婢女,长驱直入,推开东屋的门,只见盛耘倚着窗户,正对月独饮。
“心情不好?”在她身边站定后,他看向她询问。
盛耘没理会他,又饮了一口酒,叹道,“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江擎是正经科考出身,自然听得出这句子的不俗,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讶,继而笑道,“以前倒是不知,你还是个才女。”
盛耘握紧了手中的酒壶,“不过是我从别处看来的。”顿了顿,她又看向江擎,问道,“大人可想象过,千年后的世界是何模样?”
江擎曲起手指,在盛耘额头上敲了一下,“路在脚下,想那么远做什么。再说,千年后与我何干?我只看重当下,只有你般娇作之人才整天胡思乱想。”
盛耘吃痛,揉着额心瞪了他一眼,夏虫不可语冰。放在现代,这厮就是个法制咖。
“看你的眼神,可是在心里骂我?”江擎伸手抬起盛耘的下巴,拇指轻轻的摩挲。
盛耘拍掉他的手,“我能骂大人你什么?我敢么!”
江擎觑了她一眼,“强抢民女的狗官?”
盛耘与他对视,“大人倒是甚有自知之明。”
江擎失笑着抬手,落在她白嫩的耳垂上,轻轻的揉了揉,凑近了她道,“那今晚本狗官便好好伺候你……”话落,直接打横抱起盛耘往床榻走去。
深青色的帷帐落下时,外面却忽然响起一连串脚步声,接着途安急促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霍姨娘身边的绿鹦求见,说是府医诊出霍姨娘有了身孕,但怀相不甚好,想请大人出面延请太医来为霍姨娘保胎。”
帷帐中,江擎伏在盛耘身上,下意识撤出自己的手,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盛耘面上潮红还未褪去,但眼神很快清明,接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抬膝狠狠顶了江擎一下,再用力一推、一踢,江擎直接被她踹下床去。
“盛、耘!”江擎“嘭”的一声落地后,咬牙切齿的冲着盛耘呵斥道。
盛耘葱白的手指捏住寝衣的绲边,先将滑落的衣襟拉起,而后才看向他,几分淡漠几分敷衍道,“恭喜大人老年得子,您快去瞧瞧霍姨娘罢。”
江擎屈腿坐在地上,两眼发红的望向床上前一刻还在与他嗳嗳温存,下一刻就翻脸无情的女子,指向她的食指微微颤抖,“盛耘,你今晚是疯了不成!”
盛耘居高临下的瞥了他一眼,“大人就当我疯了吧。”话落,用力一甩帷帐,将两人隔绝。
江擎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披起衣裳,慢慢朝外走去。
盛耘听他离开,这才安心躺下。
撞过江擎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但她并不后悔,也不觉得后怕,在江擎眼里,她只是一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床笫之间是她唯一可以逾越的地方,而像方才那样的机会,更是难得,说到底,她当时不过是被“醋意”冲昏头罢了。
女子吃爱郎的醋冲动了些,这叫以下犯上吗?不,那分明是闺房情趣!
在盛耘看来,江擎今夜定是要守着霍姨娘和她腹中的“江家长孙”,可没想到,一刻钟后,屋里的烛火竟然次第亮了起来,直至整个东屋都明如白昼。
盛耘心里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下一刻深青色的帷帐猛的被人拽开,江擎就立在床边,看向她的眼神危险至极。
011 大人,求你…
“江擎?”盛耘猛地坐起,水杏般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情急之下,直接叫了男人的名字。
江擎挑着眉峰冷笑,冰凉的手指按住她雪白纤细的后颈,用力捏了捏,“果然是胆儿肥了!都敢直呼本官的名字!”
盛耘被他钳制着,唇瓣紧紧抿住。
“怎么,哑了?!”江擎嘲讽。
盛耘缓了缓心神,然后心平气和的反问他道,“异地处之,若是我在大人的床上告诉大人我其实更想跟别的男人生儿育女,大人难道能心平气和的抽出自己,伺候我更衣,再好声好气送我出门,顺便叮嘱我注意节制,莫伤了自己身子,不然你会心疼?”
“我会杀了那个奸.夫,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江擎眼神凶狠,不假思索道,按着盛耘后脖子的手青筋暴露。
盛耘承受着他的压迫,仰起头,字字道,“但凡是人,就有独占欲,我亦如此,大人可以轻视我、鄙夷我,强迫我,甚至摧毁我,但你永远无法改变我。”
江擎注视着盛耘,眼神明灭,良久后,忽然嗤笑,“原只图你的身子,将你当作泄.欲的工具,现在看来倒是有几分意思。”
这话侮辱人得很,简直将人轻贱到了泥里。
便是盛耘再能忍,此时胸口也燃起一团火,喉咙用力的咽了一下,颤抖道,“江擎,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江擎状似没有听到她的诅咒,侧身在床边坐下,慢条斯理地去解她的衣带,“耘娘,我原以为占了你的身子,你就会乖巧一些,如今看来,是不够的,你的骨头比我想象中硬很多。”
“你又想怎么样?”盛耘防备的瞪向他。
江擎按着盛耘脖子的手向下游走,惹得她一阵哆嗦,他沉声道,“我若向盛老爷和盛夫人提出将你贬妾为奴,让他们在你的奴契上按押,不然便要收回赠予他们的地契和芙蓉宴帖子,你觉得他们会选你,还是地契和请帖?”
盛耘听他说完,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爹娘当然不会选她!而一旦入了奴籍,那她就一辈子都要被困在江府,任人糟践,或者就算侥幸逃出去,也是黑户,一旦被人发现,不但要坐牢,还要被遣送回江府。
“不、不要。”她望向江擎,水汪汪的眼中带了哀求。
江擎掀唇一笑,并未答她,而是往后靠了靠,倚着深青色的迎枕,闭上了眼睛。
“大人要怎样才肯饶我这次?”盛耘极力按下心中翻腾的惶恐,以及一闪而过的杀意,转为跪在床榻上,追问道。
江擎慢慢睁开眼,盯着她半敞的衣襟,沉默片刻,却是追忆起往事,“耘娘,在盛家私学的这两年里,你一直躲着我,可时间久了,总有躲不掉的时候,这两年我总共碰到你七次,书房、抄手游廊、藏书楼、花园、书堂后山、后门、朗月山庄,每次你都避之唯恐不及,然后夜里又出现在我梦里,如今,我希望那些梦都能成真。”
盛耘将他眼底的欲色看的分明,陡然变了脸色,“那大人你不如杀了我!”
江擎又闭上了眼睛,无所谓道,“那还是入奴籍吧。”
盛耘咬着唇,按耐再三,才没有拔下头上的长簪刺进江擎喉咙。
为了这么个畜生,搭上自己的性命实在不划算。
“我答应你!”时间不知过去多久,盛耘哑着嗓子,突然出声,到底还是认命了。
……
长夜漫漫而过。
清晨,书房的长桌上,盛耘睁大眼睛,无神的望着漆黑的房梁。
江擎整理好衣衫,神情餍足地瞥了眼桌上的盛耘,本打算直接离开,绕过长桌时,衣摆却被盛耘紧紧抓住。
江擎以为她是要他兑现不将她没入奴籍的承诺,眼神当即变得冰冷,“别忘了,还有六次。”
盛耘想到昨夜的折辱,面上浮起一抹僵硬,过了会儿,才道,“我想回盛家一趟,求大人允可。”
“回去做什么?”江擎下意识的反问,“盛夫人和盛妍对你无情无义,盛老爷卖女求荣,难道你还指望他们为了你吐出到口的肉?”
盛耘听江擎这般说,眼底尽是黯然,低低道,“我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如今也不过是恩怨相抵,此次回去,只是想问问他们可有关于我身世的线索。”
“嗯。”江擎颔首,“让软竹和绉纱陪你一起回去。”
盛耘得了允可,才慢慢坐起身更衣。
江擎朝外走去,开门时,他不知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背对着盛耘问道,“时至今日,你可曾后悔过当日的拒婚?”
012 奴籍
盛耘望向江擎的背影,捏着衣带指尖微微泛白,半晌后,轻声道,“后悔的。”
江擎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唇角微微上扬,用力拉开书房的门,头也不回的离开。
盛耘看着大开的书房门,眼神越来越冷,她的确后悔了,不过却不是后悔两年前的拒婚,而是后悔在江擎一次又一次用那种恨不得将人拆吃入腹的眼神看向她时,她没有不动声色的料理了他,所以才致今日后患无穷。
回到东跨院,她先服了粒避孕的药丸,然后才吩咐软竹让马房准备车马。
软竹得知是要回盛家,多问了一句,“那礼单是姨娘您来拟,还是按照府中旧制?”
盛耘抬了抬眼皮,“就按府中旧制。”
软竹领命退下。
用过早膳后,盛耘带着软竹和绉纱,主仆三人从偏门出了府,登上早就停在台阶下的马车。
车夫黄三一甩鞭子,马车就朝金祥路的方向奔驰而去。
车厢里,软竹递了一只靠枕给盛耘,温柔道,“姨娘昨夜估摸着没睡好,不如现在眯一会儿?”
盛耘冷冷觑了她一眼,“再这般多话,你就出去。”
软竹讪讪一笑,不敢再多言。
盛耘得了清净,缓缓闭上眼睛。
对于入奴籍一事,江擎昨夜虽然松了口,可她并不信他,关键还是要从盛家这边入手。
盛家不就是想筹钱捐官吗?江擎能给的,她也能给!再加上养父并不算一个毫无底线的人,她有九成把握他会站在自己这边。
除此事外,她这次出门,还有一桩要事要办,就是废了江擎的孽根,省得他随时随地的发情。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金祥路瑞福祥绸缎庄门口停下。
盛耘下车后,淡淡看了软竹和绉纱一眼,吩咐道,“你们在外面侯着。”
软竹皱眉,“大人吩咐过,让奴婢二人贴身伺候姨娘。”
盛耘冷冷瞥了她一眼,“软竹,我若怀疑你有觊觎大人之心,划伤你的脸,你说大人会怎么责罚我?”
软竹对上盛耘冰冷的目光,后脊忽然一凉,嗫嚅着道,“奴婢还是在外面侯着姨娘。”
主仆说话间,盛老爷得了消息,已经携家眷迎了出来。
“耘儿!”盛老爷一见盛耘就通红了眼睛,紧紧握住盛耘的手,哽咽道,“爹无能,爹对不起你。”
“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吧。”盛耘眼眶也是微红。
“好,我们先回去。”盛老爷带着盛耘往绸缎庄走去。
盛夫人牵着盛妍落在后面,一脸的慈和。
等到了后宅,盛老爷终于抹干净眼泪,正要开口跟盛耘说说他的不易,以求她原谅,盛耘却先一步道,“爹,女儿这次回来,是有要事与爹相商,还请爹屏退其他人。”
盛老爷没想到盛耘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目光在妻女和盛耘之间来回的打量,最终朝盛夫人和盛妍摆了摆手。
“那夫君和耘儿好好说话,我带妍儿去准备午饭。”盛夫人行了一礼,带着不情不愿的盛妍朝外走去。
待厅中只余父女两人,盛老爷正色道,“耘儿有何要事要和爹商量?”
盛耘望着盛老爷,尚未开口,眼泪就先涌了出来,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盛老爷的胳膊道,“求爹救女儿一命!江大人他实非良人,女儿进府次日,他就对女儿拳脚相向……女儿怕极了他,不敢伺候,他就、就威胁女儿,要将女儿没入奴籍……”
到底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盛老爷听着盛耘的哭诉,一时待在原地,他眼眶充血,嘴唇微微颤抖道,“耘儿,江侍郎他竟是这样的人吗?是爹没用,让你受苦了!”
顿了顿,又道,“你今日就住在家里,以后都住在家里。”
“可江大人不会善罢甘休的。”盛耘摇头,“他位高权重,爹只是一介商人,哪里能抗衡的了他。”
“那我也不能让他糟践了我的女儿!”盛老爷怒吼,眼泪夺眶而出,他握紧了盛耘的手,安抚她道,“你放心,爹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绝不会让江擎再欺侮了你。”
“爹!”盛耘动容的叫了一声,旋即又道,“可女儿怎么舍得你为我拼命!如今木已成舟,我愿意留在江府,换我们一家平安,只求爹无论如何都不要答应江擎让我入奴籍,哪怕他要收回之前赠予您的地契和请帖……”
提到地契和请帖,盛老爷老脸一红,他不敢去看盛耘,只嗫嚅着道,“当时收下这些,是以为你也知情,你若不愿意,我回头就把东西还回去。”
“我没有怪爹的意思。”盛耘宽慰盛老爷,“我知道在爹心中,女儿比什么都重要。今日回来,我还特意给爹带了一份大礼。”
“你明白就好。”盛老爷松了口气,欣慰的点头,跟着又问,“你说的大礼是什么意思?”
“制冰的秘方。”盛耘道,“如今正值盛夏,有了这个秘方,您就能源源不断的制出冰来。”
话落,她将用硝石制冰的法子细细的跟盛老爷讲了一遍。至于秘方的出处,她只道是从江府的藏书楼看来的。
盛老爷听罢,抚掌激动道,“这秘方要是真的,那我们盛家还开什么绸缎庄,直接开冰铺就是了,这生意夏日是最赚的,要是用硝石,那更是一本万利。”
“等赚够了银子,爹就捐个员外郎,这样妍儿也能嫁的更高些。”
盛老爷叹息,“好孩子,这个家唯独苦了你了。”
盛耘抹了抹眼角,摇头道,“只要不入奴籍,女儿便不觉得苦。”
盛老爷如今正父爱滔天,兼得了制冰的秘方,为了让盛耘放心,干脆举起手当着她的面起誓,“我盛宏明今日对天发誓,无论江擎如何逼迫,我都绝不会让耘儿入奴籍,如违此誓,便让我一无所有,曝尸荒野,无人收骨!”
……
离开盛家绸缎庄时,盛耘紧绷的心终于轻松些许。
下了台阶,她下意识的朝对面的墨生斋看去。
只见霍据撑着单薄的身躯站在灼灼烈日下,执拗的看向她的方向,也不知等了多久。
两人对视,已是咫尺天涯。
“姨娘,该回去了。”软竹见自家姨娘与一个俊俏的书生隔着人潮两两相望,本能的上前提醒。
013 你,寡廉鲜耻
听到软竹的提醒,盛耘微不可查的朝霍据点点头,收回视线,转身上了马车。
“这是哪里来的猫?”软竹上车后,见盛耘怀里多了一只雪足黑身,脖子上挂着玄色铃铛的猫,疑惑的问道。
盛耘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是金祥路上的野猫,我以前喂过几次。”
“姨娘是想将它带回府?”
盛耘“嗯”了一声。
软竹又问,“这猫脾气如何,会伤人吗?”
盛耘摸着猫下巴,笑了笑,“很温驯。”
软竹对上黑猫冰冷的瞳孔,不知道该不该信。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江府外停下,盛耘抱着黑猫乌云下车。
她刚落地,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待她循声望去,只见江鸣煊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正气势汹汹的朝她奔来,两人的距离已不足三丈,但他毫无停下的意思,还在狠厉的用马鞭抽打马腹……
这分明是要她的命!
盛耘瞳孔放大,僵在原地忘了躲避,电光石火间,大黑马已经到了她面前,马蹄高高扬起,朝她的脸踩来……
她本能的偏头闭上眼,但伴随着一阵马匹的嘶鸣声,想象中的剧痛却未来袭。
“喵~”盛耘脸色煞白,发丝凌乱,还未反应过来,怀中的乌云忽然用力一蹬弹了出去。
接着,只听一声闷哼,江鸣煊捂着脸上带血的抓痕,厉声骂道,“小畜生,竟然敢抓我,你们去将它抓回来,爷今晚要吃猫肉涮锅。”
“乌云!”盛耘被江鸣煊的骂声震得回神,她颤抖着叫了一声,目光慌张的四处搜寻,但黑猫早就跑的无影无踪。
微微松了口气,她这才看向骑在马上的江鸣煊,隐忍着怨怒,道,“二少爷,你可知我方才险些就成了你的马下亡魂。”
江鸣煊看着她狼狈的模样,桀骜一笑,落拓道,“不过是个玩笑,嫂嫂别这么玩不起。”
盛耘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这会后背全是冷汗,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江鸣煊,蹙眉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江鸣煊冷笑,“我以前也没想到,妍儿的姐姐竟会是这么一个寡廉鲜耻的女人,席天幕地的就与人在假山里苟.且,就是春风楼里的花娘都没你放.荡。”
盛耘没想到朗月山庄那晚的事还有第四人知道,她定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嗤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江鸣煊剑眉紧皱。
盛耘道,“我笑你红口白牙,倒打一耙,污人清白,分明是我曾撞破你与龙将.军和几个男人衣衫不整……倒浇红烛夜行船,如今竟是造起我的谣了。”
“你!!”江鸣煊气的满脸涨红,说不出话,他以往只见盛耘笑语盈盈,温婉动人,哪里知道她的舌头竟这般灵活,愣是将三分真的事捏的跟九分真似的,他的确与龙将.军和几个内廷侍卫相熟,多次拚酒,可被按着亲却纯纯是无中生有,更别提什么倒浇红烛夜行船,他听都没听过。
“怎么,被我说破了就恼羞成怒了?”盛耘脊背挺直,仰面看着他,继续火上浇油,“缰绳攥那么紧,你还想继续杀人灭口不成?”
江鸣煊与盛耘对视,眼睛瞪得像铜铃,现在他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不自觉的又紧了紧缰绳,指缝间有红色溢出。
盛耘根本不怕他,她眼含威胁的看了他一眼,“我劝你最好不要再与我为难,否则你别的丑事,我不会再替你瞒着。”说完,便头也不回的朝偏门走去。
江鸣煊紧紧的夹着马腹,看着她的身影进了偏门,才想起敲打身边一众下人,气急败坏道,“都给我把嘴闭紧了,今日的事要是敢传出去,仔细你们老子娘的命!”
门房的人和软竹二人都跪地磕头,连道“不敢”。
等江鸣煊骑着马走了,他们才松了口气,软竹和绉纱对视一眼,从骑上爬起来朝盛耘追去。
盛耘一回到东跨院就沉了脸,想到江鸣煊方才的轻贱之语,她心头腾起一股火,很不能将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可偏偏此刻她不能。
她用现代娱乐圈的常见手段,好不容易才将水搅浑,若是真将东跨院砸了,那焦点又会回到她身上,为今之计,只有忍耐。
“姨娘,奴婢准备了热水,您去梳洗一番罢。”不知过去多久,软竹的声音忽然颤颤响起,出了趟府,她如今变得低眉顺眼许多。
盛耘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暂且将脑中繁杂的思绪都抛开,“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软竹领命退下,盛耘拖着虚软的身子去了净房。
沐浴的时候,她又想起朗月山庄那夜的事。
当日原是江家私学里她们这批同龄人结业前最后一次聚会,白日大家在山庄里流觞曲水、饮酒赋诗都极为尽兴,谁知到午后回城时,盛家的马车却出了问题。
当时也不是没人肯载她们回去,可盛妍却偏偏央求她陪她在山庄留宿一夜,等次日马车修好了再回城。她因着养女身份,平日里就对盛妍多有纵容,这回自然也不例外。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盛妍打的主意竟是和江家二房的江鸣煊生米煮成熟饭,好嫁进江家。
此事说起来不好听,但若是她成了,那也算她的本事。
可偏偏那只装了烈性催情药粉的香囊她没收好,反而被路过水榭的她捡到,还撞上了路过朗月山庄,进来歇脚的江擎。
后面的事情原本就已经让她难堪至极,如今再加上江鸣煊这个知情者,盛耘只觉得胸腔里的呼吸越来越少,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不知不觉的,整个人就朝浴桶里沉去,直至热水漫过头顶她都没有挣扎……
014 让软竹伺候大人
在盛耘的意识彻底消失前,一声猫叫打破了寂静。
是乌云!
浴桶中,盛耘费力的睁开眼睛,攀着双臂开始挣扎,热水几乎洒出去一半,她才艰难的从浴桶里爬起来。
与蹲在窗台的黑猫对视,她挂着水珠的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绵长的笑,如檀香一般。
“过来!”她声音微弱的朝乌云招手,乌云低低的叫了一声,身轻如燕的跃了过来。
盛耘轻轻摸了摸它的下巴,带着几分嘲讽道,“他们,全都不如你。”
撸了一会儿乌云,感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盛耘才起身更衣。
穿戴妥当后,她写了一张字条,塞进乌云脖子上的铃铛里,拍了拍它的头,“劳烦你了,去找九娘,替我借样东西。”
乌云最熟悉的人除了盛耘、霍据,就是毕九娘,它舔了舔盛耘的手,便头也不回的朝外跃去。
另一边,途安从软竹处得知了今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在江擎处理完公事后,立刻一五一十的禀告。
听闻盛耘竟还敢和霍据有牵扯,江擎眉眼间的狠厉几乎化为实质。
以至于在听到盛耘险些死于江鸣煊马下时,他都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冷笑,“莫说鸣煊及时勒马,她毫发无伤,便是鸣煊没有勒住马,她横尸当场,肠穿肚烂,也怨不得鸣煊,谁让她不知廉耻,与我作妾,生生断了鸣煊和盛家二姑娘的大好姻缘。”
途安是知道盛耘捡到香囊一事的实情的,清秀的脸上浮起一抹复杂,默了片刻,拱手道,“可二少爷当街纵马,风评到底不好,您作为长兄,对他小惩大诫一番,也在情理之中,想来二少爷也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途安这般说,江擎便道,“那就让他将《战国策》和《左传》各抄写一遍,你亲自去传话,盯着他抄写。”
途安领命退下。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江擎打开书房的门,负手朝东跨院的方向走去。
软竹新换了一身秋香色的衣裙,俏生生的立在廊下,看到江擎过来,忙行礼唤道,“大人。”
江擎目光掠过,将软竹唇上蜜色的口脂和束得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看在眼里,停顿了片刻,道,“今日打扮的甚是好看。”
软竹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奴婢谢大人夸奖。”
江擎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两下,才往屋里走去。一进东屋,就看见在窗边修剪花枝的盛耘,从她这里看出去,正好能将廊下的事瞧得分明。
“今日回盛家,可问到关于你身世的线索?”见盛耘半天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江擎先开口问道。
“没有。”盛耘头也不回的说道。
江擎盯着她皎洁的侧脸,往前走了两步,冷笑出声,“没有?我看你回盛家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盛耘握着银剪,扭头看向江擎,微微蹙眉。
江擎抬手按在她肩头,俯视着她,道,“耘娘,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看霍据一眼,我容不下他!”
盛耘只觉得他莫名其妙,“我根本就不知道他那时会出来,我们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那我也容不下!”江擎打断她,眼神危险,“我容不下你看他的眼神,容不下你提他的名字,容不下你想他!盛耘,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他,你最好早日断了对他的念想。”
“否则,我不止有办法将你没入贱籍,更有办法将霍据没入贱籍,让他日日看着你是怎么在我身下婉转吟哦的。”
盛耘听他越说越过分,握着银剪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盯着他喉结的眼睛也浮起一抹杀意,下一刻,径直狠狠刺了过去。
江擎没想到素来温驯的女子会突然动手,仓惶避过后,捏着她的手腕狠狠一折,银剪就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盛耘,我真是小看你了,”江擎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拽的紧贴自己的身子,“为了霍据,你可真是豁的出去。”
手腕剧烈的痛着,盛耘眼中的杀意慢慢褪去,她微微喘着,瞪向江擎,“从头到尾,我都不曾提到霍据一句,是大人你,三句话不离霍据,我现在都好奇,你逼我进府,是围魏救赵,看上霍据了吧?”
江擎骂了句“狡辩”,又忍不住想起中午她造谣江鸣煊的话,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欲色,“倒浇红烛夜行船什么意思,耘娘,跟本官详细说说?”
盛耘抽回自己的手腕,往后退了半步,贴着窗户道,“我不明白大人在说什么。”
“那要不本官跟你仔细说说?”江擎往前逼了一步,扣着盛耘的腰,俯身想与她亲近。
盛耘偏头避过,垂眸冷道,“二少爷今日做的事,大人已经知道了是吗?”
江擎轻轻笑了笑,不甚在意,“他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
“只是玩笑?”盛耘睁大眼睛,泛红的眼底有不可置信,也有凄怆,良久后,又自顾自道,“是啊,在你们这些权贵眼中,我们这些微小如蝼蚁的人,怎算得了’人’,你们哪怕要了我们的命,也不过觉得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江擎剑眉微皱,“我已经罚了他抄书,你莫要无理取闹。”
“……”盛耘紧紧的闭上眼,“大人说的对,是我无理取闹了。”
江擎看着她脸上莫大的悲意,心中莫名烦躁,语气也越发不耐烦起来,“别哭丧着脸了,晦气!”说着,低头便朝她的唇凑去。
盛耘的手紧紧的攥着,指尖掐进了掌心,任他为所欲为,可当他准备撬开她的齿关时,她到底还是忍不住,挣扎起来,攥着他的衣襟,低头道,“我今天不舒服,让软竹伺候你吧。”
015 未婚妻
“盛耘,你说什么?”江擎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的女子,沉声诘问。
盛耘执拗道,“我说我今日不舒服,你……”
江擎突然倾身,堵住她还没说出口的话,他惩罚性的夺走了她所有的呼吸,风卷残云间,令她只能依附自己。
“盛耘,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一吻过后,他喘着气,紧贴着她的额头,道,“你只是我江擎的侍妾,不配跟我谈平等、谈尊重,我想要你时,你只要还能喘气,就得好生伺候着,我不想要你时,便是让你去伺候同僚,你也得受着。”
盛耘眼眸暗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们呼吸交缠,如交颈鸳鸯,也有过最亲密的关系,可此时,他却是如此的陌生。
“上次的药还有吗?”她突然问道。
江擎愣了一下,“什么药?”
盛耘面无表情道,“让我认清楚自己身份的药。”
江擎眼底一片阴翳,他缓缓抬手,按在盛耘的唇上,“在多宝阁第三层第五个盒子里,自己去吃。”
盛耘拿开他的手,转身走向多宝阁。
盒子应该是十粒的量,如今只剩下两粒,盛耘取出一粒吞了。
她想,若没有助兴的药,她多看他一眼都得吐。
一夜浓情,次日盛耘醒来时,江擎早已离开。
软竹听到声音,进来小心的伺候着。
“你知道东跨院以前住过谁吗?”沐浴时,盛耘忽然问软竹。
软竹闻言,紧抿着唇,犹豫了片刻,才道,“是顾姑娘。”
“嗯?”盛耘挑眉。
软竹道,“大人虽然一直未成亲,但以前也曾订过婚,只是很不巧,几任未婚妻都因家中有长辈去世要守孝而退了和大人的婚事,这位顾姑娘就是大人的第一任未婚妻。”
“她先是为母亲守了三年孝,接着又为父亲守了三年孝,好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重新定了亲,这时顾老太爷却被人弹劾贪污赈灾银两,此案震惊朝野,牵连甚广,最终顾家男丁十二岁以上全被流放,女眷则在教坊司挂牌售卖。”
“大人与顾姑娘退婚多年,按理说已经没有关系,偏有个同僚多事,将顾姑娘赎买出来,赠给了大人。大人不好拒绝,就将人安置在东跨院,给了侍妾的身份,收用了。”
“只可惜顾姑娘始终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惯常顶撞大人,大人留了她个把月,新鲜劲儿过了,懒怠见她那番模样,就将人转送给了其他同僚,听闻那位同僚还得了顾姑娘的妹妹,只是待过了新鲜劲儿,又全卖回给了教坊司。”
“顾姑娘也是到了教坊司后日日迎来送往,才知道外面的好,后来还托人给大人送过信,可大人早就腻了她,又怎会理会。”
盛耘听罢,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在这个世界,女子根本就不被看作人,她们和金银物品一样,只是资源,尤其是入了奴籍后,她们可以被买卖,可以被转送,甚至可以只用来换一匹马。
这也是她当时尽力掩饰自己的格格不入,不敢展露一丝过人之处,只偏安一隅的原因。
甚至她最初选霍据也只是因为他家庭简单,兼疾病缠身,进了门就能自己做主,也不用担心他会拈花惹草,令她不快。
事实证明,她没有选错人,纵使她已不是清白之身,霍据也从无半点嫌弃,他恨不得千刀万剐的,只是江擎。这样的男人,莫说南临朝,就是千年后也不多见。
可这一切,终究因为江擎成了泡影。
甚至她如今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不是被带出去服侍同僚,只是因为他还没腻了她。
“软竹,你到底喜欢江擎什么?”良久后,盛耘问道。
软竹脸色一白,眼皮轻轻磕了一下,道,“奴婢知道姨娘不想伺候大人,只是想替姨娘分忧。”她也是下午与途安大哥禀告时才知道,盛姨娘心里竟是已经有了人,原本已经按捺下去的争宠之心立刻又死灰复燃。
盛耘挑眉,“你就不怕他以后又让你服侍旁人?”
软竹笑了笑,“奴婢家中世代为奴,早就习惯了身不由己,服侍谁都是一样的。”
她的态度太过坦然,盛耘不禁道,“可门当户对,方可赢得长久。”
“赢得长久的痛苦吗?”软竹收了笑,脸上多了几分悲怆,“奴婢的母亲便是如姨娘所说一般,嫁给了门当户对的小厮,可结果呢,自奴婢记事起,父亲就时常流连花楼,甚至将楼子里的花娘带回家中,他们在榻上翻云覆雨,奴婢则和母亲在外间打地铺,待他们完事了,还要送热水进去。”
盛耘没想到软竹会有这么悲惨的身世,眉头紧蹙。
“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就当我和母亲天生就是伺候人的贱命,”软竹说着,眼神越发悲伤,嘲讽的道,“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父亲他为了哄那花娘开心,竟听了她的哄骗,将母亲典了出去为人生子,母亲五年间生生被典了六次,最后不堪折磨,自缢在了第七户人家里。”
“那户人家让父亲赔钱,父亲实在拿不出那个数目,又将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他原是想将我卖去花楼的,是大人看见我在花楼后院被打得可怜,于是便将我带回府里为奴。”
提到江擎时,软竹眼睛亮的跟星子一般,那是一种飞蛾扑火甘之如饴的情愫。
盛耘无声叹了口气,没有再劝她。
乌云是在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回来的,江擎刚好不在。
盛耘因为腹痛,久久不得安枕,第一时间起身披衣去了窗边。
她先摸了摸乌云清瘦不少的下巴,然后才去检查铃铛,里面字条没了,多了一丸黄母丹。
这药是花楼女子对付一些难缠的客人时用的,服用后,男子先会亢奋,之后则越来越冷淡,直至彻底废了……
016 藏书楼,夜还长
拿到药后,盛耘便开始考虑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让江擎吃下。
六七日后,江擎才再次出现在东跨院。
他进了东屋后,见盛耘背对着他侧坐在罗汉床上抱着一只黑猫,皱了皱眉,“这畜生怎么还在?”
盛耘抱着乌云的手僵住,抬头望向他,冷道,“那大人想怎么样,把乌云送去给二少爷吃烫锅?”
江擎见盛耘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眸光闪了闪,赔笑道,“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盛耘收回目光,继续撸猫。
江擎撩起袍摆在她身边坐下,没话找话,“这猫叫乌云?”
盛耘“嗯”了一声,再无二话。
江擎见她兴致不高,没再自找没趣,他从将视线从乌云身上移开,转而打量着烛光中女子的脸庞。
眼前的女子容貌算不上绝色,只是中上,但胜在皮肤瓷白细腻,颈子修长,腰肢也细软,眼眸始终脉脉含情,几乎每一样都长在他的痒处,如今纵使已经被他得手多次,也还是欲罢不能。
“耘娘,今晚去藏书楼罢。”他喉结用力滚动了一下,突然道,望着她的墨眸深不见底。
盛耘停了片刻,才道,“嗯。”
江擎勾过她的唇,打算先解解渴。
盛耘不动声色的将乌云拍走,双手环住江擎的腰,顺着他躺在罗汉床上。
江擎察觉到盛耘的顺从,心内欢喜,捧着她脸颊的手渐渐向下,摸到了衣襟。
“别,”盛耘按住他的手,低声道,“不是还要去藏书楼……大人先去,我随后就到。”
江擎哼笑了一声,五指用力捏了一把,才从她娇嫩的手掌下拿出自己的手,“那我等你。”
盛耘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将他推开,往净房跑去。
江擎双臂当枕,躺在罗汉床上,又缓了一会儿,才下地朝外走去。
侯在廊下的软竹听见脚步声,上前行了一礼,诧异问道,“大人今日不留在东跨院吗?”
江擎扫了她一眼,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低声交代,“后半夜来藏书楼接你家姨娘。”
软竹顿时了然,“是,大人。”
“好姑娘,”江擎在她肩头轻轻拍了拍,负手离开。
夏日的衣裳单薄,软竹望着自家大人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肩头越来越滚烫,她想,若是大人能像对盛姨娘一样对她,她就是即刻死了也甘愿。
盛耘两刻钟后才去了藏书楼,推开门后,里面一片漆黑。
“耘娘,上三楼来。”江擎在高处低头看着盛耘。
盛耘抬头看了他一眼,黑暗中,江擎高大的黑影如同吃人的恶鬼,有一瞬间,她想逃离藏书楼。
“耘娘,”见盛耘半晌不动,江擎又叫了一声,语气有些不耐烦。
盛耘的思绪被他打断,想到自己的计划,她定了定神,朝着旋转木梯走去。
三楼,盛耘的手指用力的抓着窗棂,留下三道划痕,江擎的脸贴着她的耳鬓,将整个江府尽收眼底,他嗓音沙哑道,“耘娘,这一刻,我想了两年了,梦境到底虚无缥缈,不如此刻痛快。”
盛耘隐忍着,只闷声不语。
江擎低笑一声,将她翻转过来,俯身看着她湿润的杏眼道,“夜还长,我自有办法让你开口。”
丑时正,软竹提着灯过来接人,守在一楼廊下的途安朝她笑了笑,“过来此处等,穿堂风利索得很,凉快。”
软竹低低的“哎”了一声,半晌后,忍不住抬起头望了眼面前的藏书楼,与途安闲话道,“我从未见过大人这般宠爱一个女子,只怕在大人娶妻前,他都不会厌了盛姨娘。”
途安打小就跟着江擎,如何看不出软竹的心思,当即觑了她一眼,道,“盛姨娘和大人旁的侍妾不同,能跟着盛姨娘是你的福气,好好伺候着,前途不会差的。”
软竹呼吸滞了滞,“途安大哥的意思是……”
“我能有什么意思,”途安自然不可能把自家大人求娶盛大姑娘反被拒的事说出来,当即只笑道,“不过是好言相劝一句。”
软竹若有所思的赔笑,道了声谢。
又过了一会儿,藏书楼里传来脚步声。
途安忙上前将门打开,片刻后,江擎抱着盛耘走了出来,女子头埋在男子胸口,身子被大氅盖着,只有一双莹白的脚露在外面,玉雪可爱。
途安目不斜视道,“大人先送姨娘回去,余下的属下来收拾。”
江擎皱了皱眉,“夜深了,你明日还有正事要做,让软竹去收拾。”话落,便抱着盛耘离开。
途安扫了软竹一眼,“还不快去。”
软竹应了一声,朝楼上走去……
东跨院,盛耘在江擎入睡后,便睁开了眼,披衣下床后,她先是取了避孕的药丸服下,然后又去了净房。
半个多时辰后,等她再出来时,发现床下多了双水红色的婢女绣鞋。
盛耘脸上浮起一抹厌恶,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017 戒之在色
次日清晨,尚在朦胧之间的江擎感觉到有人在用指尖描绘他的面容,他哑着嗓子,低低的斥了声“别闹”,然后捉着对方的手直接将人按在了怀中。
这一抱,却发觉手感不太对,他猛的睁开眼,入目便是软竹娇俏的眉眼,带着三分妩媚,三分娇羞,四分依恋。
“大人,”软竹看着江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阴沉可怖,怯怯的叫了一声。
“滚下去,”江擎怒喝,攥起拳头,抵在紧皱的眉间。
软竹被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
“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擎披起衣裳,冷漠的看着软竹。
软竹发丝凌乱着,将身子跪出一个妖娇的弧度,颤声道,“禀大人,昨夜姨娘起夜,您榻前没人,奴婢进来添茶水时,您便把奴婢当成了姨娘……”
江擎屈起食指,轻叩着膝盖,眼神嘲讽,“深更半夜,你进来添茶水?”
软竹抿了抿唇,眼泪滴滴嗒嗒的落下来,“大人明鉴,奴婢担心您和姨娘半夜渴了,进来后的确添了茶水……至于后面的事,奴婢将错就错,没有挣扎,是因为在您将奴婢带回府时,奴婢就斗胆将您放在了心里,奴婢仰望了您这么多年,只要您肯要,奴婢命都愿意给您。”
江擎冷眼瞧着她,眼里没有半分怜惜,只有漠然和烦躁,“在男人眼里,你这般自荐枕席的行径,只是下贱。”
软竹猛的抬起头,泪凝于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清白,她的满腔真心,原来只算下贱?
江擎懒得再看她一眼,摆了摆手,“下去!”
软竹含着泪,起身欲走。
这时屏风另一边,响起一声清脆的落盏声,紧接着,盛耘的声音传了过来,“大人,你这样无情,软竹怕是无颜苟活于世。”
江擎没想到盛耘竟一直坐在一道屏风之隔的外间,他脸上浮起一抹心虚,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本官打发了她,不是正如了你的意……还是说,日后你想跟她一同侍奉本官?”
软竹听到江擎的话,眸光倏地一亮,她膝行着转了个方向,朝着盛耘的方向用力磕头,“求姨娘开恩,留奴婢在东跨院服侍,往后奴婢绝不会与您争宠,更不求名分,奴婢只想好生服侍您和大人。”
盛耘未理会软竹,只问江擎,“大人以为如何?”
江擎目光深沉的望着屏风,摸不透盛耘的意思,索性道,“她是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处置就是了。”
软竹心中一喜,巴巴的看着屏风另一端。
片刻后,盛耘道,“那就先禁足在此处罢,一个月后,若是诊出有孕,那自然要给孩子一个出身,若是并未有孕,届时再数罪并罚。”
“谢姨娘开恩。”江擎还未开口,软竹便抢先谢恩。
“滚出去!”江擎怒不可遏的呵斥,一个两个,竟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软竹瑟缩了一下,起身战战兢兢的绕过屏风,看到坐在外间的盛耘时,又被她脸上的冷漠震慑,低着头匆匆跑了出去。
“过来!”待屋中只有两人,江擎盯着屏风叫道。
盛耘没做声。
江擎下了榻,赤脚站在床边发起狠来,“我数三下,你再不过来,奴籍一事就不必再商量了。”
盛耘变了脸色,她站起身一步一步的朝屏风后走去。
到了床榻近前,江擎直接攥着她的胳膊直接将她贯倒在床上,然后压了上去,虎口掐着她的脸,逼问,“盛耘,你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先前我让霍姨娘有了身孕,你不乐意,跟我讲什么独占欲,如今我顺着你的意,处置爬床的丫头,你又跟我唱反调!”
盛耘下巴被掐的生疼,四肢也被压得死死的,她紧皱着眉头道,“大人先放开我。”
江擎见她神情痛苦,微微松了松手,“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想迎合大人。”
江擎冷嗤,“你盛耘是这般软骨头的人吗?十个男子绑一起,都没你骨头硬。”
“大人不信就算了。”盛耘闭上眼睛,不愿再看他这张脸一眼。
江擎见她这幅毫无生气的模样,突然低头朝她吻去。
盛耘紧皱着眉头,隐忍不发,直到江擎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咬着牙铁青了脸,她才道了句,“大人若是无事,不如让我先起来。”
江擎面上闪过一抹难堪,任由盛耘推开他敛衣下地。
“大人好好歇着吧。”盛耘头也不回的离开,绕过屏风后,忽然又停下补了一句,“听闻城外普度寺的香火十分灵验,大人真应该好好去拜拜。”
正陷入自我怀疑的江擎扶着额头翻了个白眼,他就知道她不会放弃这个奚落他的机会。
可他不信报应,他只信自己。
盛耘出了东屋,一直守在明间的软竹立刻迎上来,巴巴的叫了声“姨娘”。
盛耘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我已给了你机会,其他的恕我爱莫能助。”
软竹楚楚可怜的抿了抿唇,“奴婢脏了姨娘的地方,姨娘肯给奴婢一条活路,奴婢已是十分感激,不敢再苛求旁的。”
盛耘收回目光,朝西屋走去。
西屋一直空着,相比东屋来说,简朴不少,不过只是临时居住,盛耘并不苛求,自己归置了一番,便住下了。
江擎是在半个时辰后才离开的,他径直回了正房,一进屋就吩咐途安去请府医。
途安一听,忙问道,“不知大人是哪里不舒服?”
江擎沉着脸剜了途安一眼。
途安再不敢多问,躬身退了下去。
府医很快赶到了正房,拱了拱手,看着背对他的江擎问,“不知大人是哪里不舒服?”
江擎回过头,默了半晌,才将自己的情形讲了一遍。
府医上前江擎把脉,捏了会儿左脉,后又换右脉,并问了近日的床笫之事、心情、便溺情况等。
江擎一一说了,府医心下了然,斟酌了片刻,道,“老奴给大人开个方子,您先吃一个月,看看效果。”
江擎皱眉,“一个月可能药到病除?”
府医收回手,轻轻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男子过了三十,都会有一个衰退期的,大人平日里,切莫沉迷女色,勉强自己。”
018 男科圣手
听了府医的话,江擎不知怎就想到霍姨娘诊出身孕那日,盛耘恭喜他老年得子,脸色越发难看。
府医瞧着自家大人的脸色,还以为他是对自己不满,不由提心吊胆起来,“大人若是没旁的吩咐,老奴就去煎药了。”
江擎摆了摆手,在府医出门前,又突然将人叫住,警告道,“此事不得外传!”
“老奴省得,”府医连忙答应,“回头老奴会煎两份汤药,若是有人问起,就道大人只是调养肠胃,另一份是老奴自己喝的。”
此后几日,江擎白日便在书房处理公务,夜里都歇在正房。
东跨院,乌云陪了盛耘一阵子,便又开始往外跑。
再次回来时,铃铛里多了霍据的手书,只有短短几个字,却令盛耘心生暖意。
霍据的存在,是她冰冷、乏味与灰白生活中唯一的温暖、欢喜与亮色。
许是怕为她带来麻烦,乌云来回五六次,只会带回一次手书,有时候几个字,有时候是一小幅画,其他时候带回的则是她托霍据帮她留的药。十几种草药,看似不起眼的剂量,却是比黄母丹还要烈的药,这是她一早就为江擎准备的大礼。
江擎一日三碗药,足足熬了一个月,饮尽最后一碗药后,他皱眉望向替他搭脉的府医,“本官身子恢复的如何?”
府医有所保留道,“与一月前相比,情况好了许多,今夜大人可浅试一番。”
江擎“嗯”了一声,在府医离开后,便带着途安出了正房,往东跨院走去。
进了明间,他径直往东屋走去,途安出言提醒,“大人,盛姨娘如今住在西屋。”
江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谁说本官要去看她?”
途安噎了下,赔笑道,“是属下胡言乱语,大人请。”
江擎没理会他,径直朝东屋走去。
东屋里,软竹正惶惶不可终日,盛耘定下的一月之期已到,她不禁为自己的前途担忧。骤然听到脚步声,还以为是府医来了,结果抬起头却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正朝自己走来。
“大人,”软竹喜极而泣的叫了一声,从罗汉床上飞奔下来,匍匐在地。
一个月的禁足,让她越发下巴越发尖俏。
江擎看着跪倒在自己脚下的女孩,蹲下身,抬起她的下巴,“学过怎么伺候男人吗?”
软竹点头,她幼时跟着母亲在外间打地铺,一门之隔,根本挡不住里屋的动静,她很清楚女人是怎么讨男人欢心的。
江擎满意的拍了拍她的脸,起身往内室走去……
不到一刻钟,江擎又沉着脸从东屋走了出来。
随后,府医再次被请进正房。
江擎将自己方才的情况跟府医说了一遍,府医斟酌着道,“老奴再给您开个药方罢,还是吃一个月。”
江擎铁青了脸,“这次可有把握药到病除?”
“说实话,没把握!”府医的声音越来越低,但看到江擎的脸色,又忍不住替自己辩解道,“老奴擅长的是老年科,本就不精通男科,要不,您请千金堂的黄老或太医院的章太医为您看看?”
江擎气的扶额,“你,出去!”
府医朝外退去。
江擎将侯在外面的途安叫了进来,“吩咐马房准备一辆不显眼的马车,你亲自驾车在后门侯着。”
途安领命离开。
江擎则换了一身黑色大氅,又戴了幂篱,才匆匆朝后门走去。
上了马车,途安问,“大人,去哪里?”
“千金堂。”
千金堂的黄大夫是出了名的男科圣手,途安好像明白了什么。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千金堂外停下,江擎令途安在外侯着,自行朝医馆走去。
黄大夫本已歇下,江擎以数锭金子投石问路,才被引了进去。
“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行的?”黄大夫搭着小徒弟的手坐下,开门见山的问道。
江擎将药方低了过去,并将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
黄大夫看了眼他头上的幂篱,长长的黑沙几乎遮住整个人,思量了下,没有唐突的让他摘下幂篱,“伸出手来。”
江擎依言。
黄大夫一搭脉,心里就有了底,道,“前头为阁下的诊治的大夫开错了药,耽搁到现在,时间有点久了。”
江擎正襟危坐,“究竟是何缘故引起,可能根治?”
黄大夫道,“阁下是被人算计,服用了黄母丹。”顿了顿,又解释,“这药是青楼女子专为一些难缠的客人准备的,开始服用时,会觉兴致高涨,但要不了多久,就废了。至于彻底根治,还得一段时间,且服药期间绝不能同房。”
从千金堂出来,江擎吩咐途安,“回府。”
途安望着自家大人阴沉的脸色,试探着道,“大人可要去章太医府上一趟,左右也是顺路……”
江擎冷觑了他一眼,“江府在北,章府在南,哪里顺路?”
途安:“……”他麻利的坐上车辕,驾起车来。
车厢里,江擎取下幂篱,面沉如水,自盛耘过府,他已有段时间不曾去过春风楼,只在盛耘月信期间跟同僚去过一次教坊司。
那日,恰好他前未婚妻顾汝春也在席间伺候,还特特抛下点了她的同僚过来与她敬酒。这女人向来对他怀恨在心,想必就是那时,对他下了药。
回到江府,江擎将黄大夫开的药方递给途安,“告诉府医,从明日开始换这个药方。”
途安接过药方,“大人还有旁的事吩咐吗?”
江擎想到了顾汝春,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吩咐道,“你再去教坊司一趟,知会董妈妈,顾汝春以下犯上,心肠毒辣,让她好生调理调理此人。”
途安领命退下。
江擎的身子一天天在好转,教坊司中,顾汝春却受尽屈辱和折磨,这日,她好容易才从董妈妈口中得知,始作俑者是江擎。心中纵有千般怨恨,但到头来也只能低三下四,托别的恩客给江擎带话。
太子府窦卫率正是顾汝春请托的恩客,他看向书桌后江擎肃然的面容,靠着圈椅道,“话我带到了,信不信由你。”
但到底刚沾上顾汝春,窦卫率想了想,又道,“不过春儿她都肯拿她那宝贝妹妹赌咒发誓,想必你指的事她是真的没做过。”
“此事我会仔细考虑。”良久后,江擎若有所思的说道。
019 江兄的侍妾真美
江擎又和窦卫率谈了些别的事情,谈完后,起身亲自送他离开。
刚走出书房,两人就见盛耘带着绉纱从游廊处走过来,主仆二人手里都抱着一束未开的荷花。
因着有外人在,盛耘握着花梗遥遥的朝江擎点了点头,才进了东跨院。
芙蓉向脸两边开,窦卫率眼力劲极好,他抻着脖子追随着盛耘的身影,好一阵子才收回视线,漫不经心的问江擎,“江侍郎,方才那位抱着荷花的女子是你的侍妾?”
江擎微微沉了脸,“不错。”
窦卫率脸上忽然堆满笑,“江兄,我府上的侍妾、丫鬟随你挑,只要……”
“不行!”江擎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
窦卫率失望的舔了舔槽牙,揶揄,“江兄走马章台,风流潇洒,这些年不知惹得多少娇娘为你心碎,可不像是深情之人。”
“不过是还有几分新鲜劲罢了。”江擎负手说道。
窦卫率拱手,“那等江兄腻了,可千万要记得愚弟,还是那句话,我府上的侍妾、丫鬟随你挑,就是有了身孕的,我也愿意割爱。”
江擎睨了他一眼,“去你的,本官才不会替你白养儿子。”
两人一路说笑着朝江府外走去。
窦卫率的马车前脚刚走,江擎后脚就变了脸色,他转过身,快步朝松风院走去。
这是江擎第一次来东跨院西屋,相比东屋,简朴了很多,但还是看得出,居住在此处的人品位不错,处处都透着雅致。
“大人,”绉纱看到江擎,福身叫了一声。
江擎盯着正卷起袖子,往细口大肚白瓷瓶里插新鲜荷枝的盛耘,摆了摆手,绉纱便朝外退去。
“你倒是有兴致。”江擎往前又走了两步,视线落在盛耘露在外面的一段皓腕上。
盛耘最厌恶他这种充满欲念的眼神,低着头道,“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江擎盯着她微垂的眼皮,缓缓开口,“方才你见到的那个男人名叫窦翙,是太子府卫率,他想要了你。”
盛耘捏着花梗的手一僵,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毫无波澜道,“求大人别将我送人,我心里只有大人,这辈子只想伺候大人一人。”
江擎:“……”这一段话里但凡有一个字起伏,他都能骗自己信了她的鬼话。
盛耘扭头看他,“这不就是大人想听的吗?”
江擎火气上涌,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你等着,过些日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盛耘眉眼一动,忽然弯唇笑起来,“我等着。”
江擎再忍不住,将盛耘按在怀里,亲了下去,盛耘趁机抓住他的手腕,片刻后,心猛的一沉,黄母丹开始失效了。
盛耘本以为江擎还在服药,无非占点小便宜,却忘了他惯经风月,有的是戏弄人的肮脏手段。
夏日的夜燥热又黏腻,沐浴过后,江擎用了盏冰饮,靠着迎枕问盛耘怎么想起去采荷花了。
盛耘被他冰凉的手揽着颈子,恹恹道,“好看。”
江擎听到这两个字,下意识的去看她的脸,“生的也一般,这身骨肉怎就这么勾人。”
盛耘直接摆烂,“我早就说过我相貌平平,又无甚才艺,不配伺候大人。”
江擎突然倾身,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极香艳的话。
盛耘瞪了他一眼,拧身就要下榻,江擎拽住她的胳膊,问,“去哪里?”
盛耘调整呼吸,“去找府医。”
“嗯?”江擎反问。
盛耘道,“让他给我开点疏肝解郁的丸药。”省得被气死。
说罢,甩开江擎的手,就朝外走去。
江擎手上还残留着几分细腻的触感,他双臂当枕,脸上带着几分怔忡……
盛耘一直到入夜才回到东跨院,进了西屋,看到软竹的那一刹,顿时沉了脸。
“谁让你进来的!”她不悦的问道。
软竹暗暗瞄了靠在迎枕上看书的江擎一眼,见他没有护着自己的意思,眼眶一酸,低声道,“奴婢这就出去。”说着便要朝外退去。
“慢着!”江擎放下书,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软竹眸光一亮,抬起头殷切的看了过去。
江擎只盯着盛耘道,“一月之期已到,让府医过来诊脉吧。”
软竹的眼睛一下子黯淡下来。
盛耘看也没看她,吩咐绉纱去请府医。
府医很快赶了过来,软竹自然是没有怀孕的,江擎无视她哀求的目光和摇摇欲坠的身形,眼底没有任何情意道,“从明日起,去洗衣房当值罢。”
软竹知道自家大人一旦做了决定,就绝无更改的可能,她带着最后的希望殷殷的朝盛耘看去。
盛耘却在她开口哀求前,直接转身回了内室,拒绝的明明白白。
“把人带出去。”江擎厌烦的吩咐。
很快,软竹就被拖了出去。
江擎进了内室后,在盛耘身边坐下,盯着她的侧脸道,“我已将旁人打发了,日后这东跨院只属于你。”
盛耘冷笑。
江擎沉了脸,“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盛耘起身瞪向他,“你死了,我就满意了。”
江擎将她眼里的冰冷和恨意看的分明,喉结用力的咽了咽,“你知不知道上次跟我说这句话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她落到了窦翙手里,姐妹二人先是被窦翙当众折辱,后来被窦翙的夫人当了待客的美人盂,最后又被卖回教坊司。”
盛耘听他说着,只觉得浑身冰冷,牙齿都轻磕起来,可依然坚持道,“强扭的瓜不甜就是不甜,改变不了,所以大人倒也不用拿你前未婚妻的下场来警告我,你想将我送人,送就是了,随他是窦翙还是窦德,以你的秉性,迟早都有这么一天,不是吗?”
江擎从未见过盛耘这般软硬都不吃的女主,他眼中浮起一丝暴戾,突然起身,狠狠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我江擎生平最恨别人不听我的话,盛耘,你别给脸不要脸!”说完,便阔步朝外走去。
盛耘被打的伏在床边,她未理会唇边的血迹,颤抖着从袖中取出府医给她的丸药,一连塞了几颗到口中。
待心中那股憋闷散去,她才去净房将自己收拾干净。
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她狠狠地闭上眼,再忍忍,等老夫人回来,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020 江擎的克星
江擎铁青着脸出了西屋,抱臂站在廊下良久,非但没冷静下来,反而越想越气,他冷声吩咐途安,“去把门窗给我封了,从今日起,不许她迈出跨院一步,不许给她一口吃的,一滴水。”
途安有心相劝,但看着还在气头上的主子,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下去,找人去封门窗。
封门窗的动静不小,江擎站在那里,脸色阴沉不定。
“大人,已经封好了。”约莫一刻钟后,途安上前禀报。
江擎眼底带着隐怒,瞪了他一眼,用力一甩袖子,朝正房走去。
西屋里,绉纱和堆雾惶恐的看着坐在桌边的盛耘,“姨娘,我们不会被封死在里面吧?”
盛耘看了两个婢女一眼,“下去歇着吧,饿三天,死不了人的。”
绉纱和堆雾面面相觑。
两人离开前,绉纱小声问了句,“那您脸上的伤?”
“不打紧。”盛耘说完,便朝床榻走去。
她知道江擎搞这一出为的是什么,但她绝不会朝他摇尾乞怜,她宁愿跟他同归于尽,也不会如他的意,心甘情愿的和众多女人一起侍奉于他。
有那般肮脏不堪的开始,他日哪怕他愿意为她去死,她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转眼间,就到了第三天。
江擎合上最后一张公文,皱着眉问途安,“东跨院那边还是没动静?”
途安闻言,清秀的脸上多了几分复杂,忍不住逾越道,“大人,您这样会逼死盛大姑娘的。”
江擎眸光骤然一寒,屈起食指叩击着桌面,看向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途安拱手,“属下知道自己僭越了,但盛大姑娘到底跟后院其他姨娘不同,跟春风楼、教坊司那些女子更是不同。”
“有什么不同,既入了我江擎的后宅,不过都是玩.物。”
途安到底是下人,主子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就此打住。
又一夜过去,江擎还是没下令将人放出来,倒是江老夫人身边的随从送了信来,道老夫人已经到城外。
江擎当即吩咐人备马,准备亲自去城外接江老夫人。
途安吩咐完马房的人回来时,特意走了趟东跨院,隔着窗户告知盛耘再忍耐一二,老夫人已经回来,她很快就能被放出来。
西屋里,盛耘听了绉纱的传话,原本沉寂的眼中多了一些光彩,她终于等到了江擎的克星。
一个半时辰后,江擎快马加鞭赶到城外。
江老夫人已在驿馆休息了一日,容光还算焕发。
江擎行过大礼后,问侍奉在老夫人身旁的江三小姐,“不是说好回来前提前通知我,我好派人沿途接应,怎么会回来的这么突然?”
江敏月看了眼老夫人,解释道,“大伯母担心大哥你公事繁忙抽不开身。”
江擎转而又问,“守一大师身子如何了?”
老夫人闻言微微红了眼眶,从布满皱纹,细瘦伶仃的腕下褪下一串佛珠递给他,“这是他临终前,托我给你的。”
江擎接过佛珠,低低道了声,“母亲节哀。”
老夫人用帕子沾了沾眼角,“他走的安详,也算是善终,”顿了顿,又问,“我不在上京的这些日子,府里可安宁?”
江擎想到盛耘,迟疑了下才点头。
老夫人将儿子的眼神看在眼中,目光一转看向途安,不怒自威道,“你来说。”
途安觑了眼自家主子,见他虽然眼神飘忽略带心虚,却并没有叫停的意思,才开口道,“回老夫人,大人他纳了盛大姑娘过府为妾。”
老夫人一听途安这话,顿时拉下脸,用力一拍桌子,瞪向江擎,痛心疾首道,“耘儿她才多大,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江擎讪讪一笑,拱手道,“如今木已成舟,请母亲放心,儿子必不会亏待了耘娘。”
老夫人冷眼看他走马章台,身边莺莺燕燕这么多年,根本不信他的鬼话,“亏不亏待,你说了不算,我要听耘儿来说。”
“母亲说的是!”江擎当着老夫人的面俯首帖耳,肚腹里却已经开始合计该如何让盛耘闭嘴……
江老夫人年纪大了,本来是打算第二日再启程回城的,但眼下听了盛耘的事,根本等不及,当天就回了城。
松风院东跨院,距离封门窗已经过去将近四日,这几日,绉纱和堆雾分吃了几只果子并一碟糕点,盛耘没有胃口,只用了些许荷花瓶里的净水。
三人听了途安的吩咐后,就一直等待着,现在外面总算响起了拆封的声音,一刻钟后,松风院的掌事婢女云毫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在床边站定,朝床榻上的盛耘行了一礼,道,“盛姨娘,大人托奴婢给您带句话,今日老夫人回府后,若是问起您的近况,他希望您能识相一些,就说入府一事是您主动求来的,至于脸上的伤,则是霍姨娘恃宠生娇让下人掌掴的。否则,金祥路墨生斋的霍老板怕是不得安生。”
盛耘动了动眼珠子,气息微弱的答应。
云毫击掌,下一刻,一众婢女从外入内,没多久,整个西屋就焕然一新,盛耘不仅被被扶着用了一些薄粥,并几块好克化的糕点,还换了新的衣裳,上了妆。
老夫人是在黄昏时候回府的,一进鹤柏院,就让人去请盛耘。
盛耘扶着云毫的手,忍着腹中绞痛、四肢乏力,一步一顿的走到鹤柏院外时,正好看见二夫人萧氏也朝这边走来。
盛耘停了片刻,待萧氏过来,屈身叫了声“姨母”。
萧氏看着她,眼神再无以往的温柔爱护,只余冰冷和怨恨,“我可没有你这么狠毒的侄女,你以后还是叫我二夫人吧。”
盛耘心知江鸣煊惊马被乌云抓一事怪不得她,可疏不间亲,最后干脆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侧身让二夫人先走。
二夫人经过她身边时,忽然又停下,“盛耘,鸣煊被你的猫抓坏脸,落了疤,此生不得科举,你心里就没有半分的愧疚吗?”
盛耘轻磕了下眼皮,看向二夫人,“是他生事在前,我并无错,何须愧疚。”
“好一个何须愧疚。”二夫人气的嘴唇颤抖,“你且走着瞧。”
盛耘在二夫人之后才进了鹤柏院,老夫人一见盛耘单薄的身形和脸上脂粉也遮掩不住的肿胀,就通红了眼睛。
021 看到我很意外?
盛耘看见江老夫人,也红了眼睛,含着泪屈膝叫了一声“老夫人”。
老夫人按捺着对儿子的怒火,朝身边的梁嬷嬷使了个眼色,梁嬷嬷便上前想扶盛耘去暖阁问话。
盛耘知道老夫人是顾及她的脸面,可占尽便宜后仍不肯放过她的是江擎,逼迫她为妾的是江擎,对她百般折辱殴打的也是江擎,该没脸的是她,而不是她。她拒绝去暖阁。
老夫人叹了口气,便当着众人的面道,“我只问你,你是心甘情愿跟的江擎吗?脸上的伤是他打的吗?”
盛耘在回答这个问题前,一双水杏般的眼怨恨的从江擎身上扫过,而后才道,“我在江大人身边的每一刻都胆战心惊,生不如死,我怕被他殴打,怕被他送给同僚,更怕被没入奴籍。”
江老夫人听罢,再也忍耐不得,她气的浑身直打摆子,梁嬷嬷帮着她顺了好一会儿气,她才缓过来,看向阴沉着脸的江擎,低声喝道,“你还敢摆脸子,是不是回头又要打耘儿一回,有我在,你敢!”
江擎只得敛了情绪,赔不是,“儿子绝无此意。”
江老夫人拍了下桌子,冷笑,“江擎,你三十来岁成不成家这些琐事我懒得管你,但你要祸害好人家的女儿,我绝不允许!”
“日后,耘儿就跟我住在鹤柏院,与我作伴。”
江擎看了眼盛耘,拱手道,“那就让耘娘陪母亲住几日,替儿子尽尽孝心。”
江老夫人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你把人打成这副模样,还想让人帮你尽孝心,你要脸吗?”
顿了顿,又道,“你也别搁这跟我打马虎眼,有我在一起,你就别想再嚯嚯耘儿,她不会再跟你回去。”
江擎拗不过老夫人,只得答应下来。
眼看天色渐晚,老夫人就让大家都散了。
江擎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又交代了梁嬷嬷一些事。
出门后,却见二夫人还没走,似乎是在等他。
“二婶。”江擎上前叫了一声,“怎么还没回去?”
二夫人笑了笑,“不过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说罢了。”
“二婶请说。”
“让盛耘留在鹤柏院侍奉大嫂,阿擎你真的甘心?”
江擎皱起眉,“我不明白二婶的意思。”
二夫人意味深长的望着他,“如今大嫂肯留着盛耘,无非是盛耘不想回松风院,大嫂可怜她,才顺着她的意,但若是盛耘心甘情愿的想回到你身边呢,大嫂难道还能强留她不成?说到底,你才是大嫂的亲生骨肉。”
“二婶不妨再说得再明白一些!”
二夫人压低了声音,“盛耘在金祥路有个青梅竹马,名唤霍据,阿擎可从他入手,盛耘必对你言听计从。”
江擎眸光深了深,“青梅竹马?”
二夫人道,“不止,金祥路上老一辈人谁不知道霍据原只是个流落街头,有出气没进气的小乞丐,是盛耘将他扒拉了回去,养了他几年,直到霍据十一岁上自立门户,开了墨生斋……那时候,都道盛耘是给自己捡了个俊俏的未婚夫。”
“我知道了,多谢二婶提醒。”江擎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一转过身,他脸上的温和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嫉妒,难怪当年盛耘会拒绝他的求娶,原来她和霍据竟有这般深的纠葛。
啧,只是不知,这么多年他可碰过盛耘一根手指头。
鹤柏院,江老夫人让梁嬷嬷取了药膏,亲自给盛耘上药。
盛耘皮肤本就雪白,老夫人看着那高高肿起,触目惊心的巴掌印,手都在颤抖,上完药后,握着她的手哽咽道,“是我没教好江擎那小子,让你受苦了。”
盛耘将老夫人眼里的心疼和愧疚看的真切,摇了摇头,“江侍郎年过而立,他所作所为与您毫无干系。”
顿了顿,“我看您此次回来,呼吸略带滞涩,入夜后更带有鸣音,可有看过大夫,是怎么说的。”
老夫人没想到盛耘观察的会这么仔细,叹了口气,道,“是肺经梗阻,这次之所以这么快回来,也是想落地归根。”
肺经梗阻,这在古代是不治之症,就是盛耘,在没有手术设备的情况下,也只能略微延长病发时间,或者帮老夫人减轻痛苦。
江老夫人这两年对她的照顾历历在目,盛耘只觉心中一片酸楚。
江老夫人见盛耘红了眼眶,轻轻在她手背拍了拍,“这段日子,你就在我这里养着,虽然不知道还能再看顾你多久,但在我闭眼前,总能给你踅摸到一个好去处。”
“老夫人,”盛耘低低的叫了一声。
老夫人抬手帮她抹了泪,“你呢,可有为自己打算过?”
盛耘迟疑道,“听闻沧江至东有国名唤大唐,民风淳朴开放,我想去那里度过余生。”
“大唐?”老夫人有些惊讶,“那地界距离南临可有上千里之遥,你一个弱女子,如何经得起那些艰难险阻?”
盛耘笑了笑,“届时我会扮作男子随大唐的商队一起,以求庇佑。”
老夫人仍有顾虑,“我还是觉着大唐太远了,你再慎重考虑考虑。”
盛耘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老夫人早些歇着,我明日再来看您。”
老夫人目送盛耘离开,待看不到她的身影后,低低的与梁嬷嬷叹了一句,“好好的姑娘,怎就给江擎糟蹋了。”
盛耘如今暂住在鹤柏院的东暖阁里。
她进屋后关了门,一转身却见江擎正坐在桌边喝茶。
江擎将她眼中的意外看的分明,放下茶盏,起身朝她走来,“看到我很意外?”
022 一同侍奉我
盛耘退了半步,后背抵住门,眼神漠然的望向他,“大人是自己走,还是要将刚睡下的老夫人吵醒来?”
江擎端详着她脸上的伤,“你怕什么,我若真想伤你,你以为会只有这一巴掌。”
合着她被打了还要感激他没将她打死不成!盛耘忍不住道,“江擎,你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积点德吧。”
江擎听她提到孩子,眼神突然下移,大掌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道,“若是当时我不允你吃避孕的药,现在这里是不是也会孕育一个孩子。”
“你做梦!”盛耘拿开他的手,瞪向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给你生孩子。”
“那你想给谁生?”江擎沉了脸,眼神越来越危险,“霍据?”
“你到底走不走?”盛耘不耐烦道,“再不走我可就叫人了。”
江擎到底不想扰了老夫人的清净,主动往后退了一步,“长夜漫漫,既然耘娘你不愿意陪我说话。那我就去金祥路找霍据聊聊,顺便给他带点东西。”
盛耘侧身拉开门,“慢走不送。”
江擎盯着她看了半晌,袖口一松,一沓精致的画儿掉在地上。
盛耘只瞟了一眼就变了脸色,她蹲下身,将十几张彩绘的画儿一一捡起,越看越心惊。
“这就是我打算带给霍据的礼物,惊喜吗?”江擎带着恶劣的笑,看着她不停颤抖的唇说道。
“江擎,你是我见过最无耻的男人。”盛耘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纸张,字字道。
江擎抬起手摸了摸她没有伤的半张脸,“要是不想霍据看到这些,就跟我回去。”
盛耘紧紧的闭上眼,牙齿咬住下唇。
江擎静静打量着她,已经笃定她会妥协,伸手正要将人揽入怀中,这时盛耘突然睁开眼,看着他道,“大人的画技出神入化,只给霍据一人看可惜了,不如版印成册,造福千万人。”
江擎将她眼底的坚忍看的分明,知道她是真的不怕。
“那就如你所愿。”他冷笑一声,朝外走去。
盛耘在他走后,疲惫的靠在门上。
良久后,才朝床榻走去。
江擎出了鹤柏院,越想越气,突然停步,吩咐途安,“去备车。”
“都这么晚了,大人要去哪里?”
“金祥路。”
途安瞬间了然。
一个时辰后,江擎出现在墨生斋外。
霍据开门时,看到来人是江擎,本就如霜雪一般的脸色越发冰冷,手指紧叩着门边缘,问,“有事吗?”
江擎落拓的笑了笑,“不请我进去?”
霍据轻磕了下眼皮,“你我素不相识,不必了。”
江擎抱起双臂,戳破了他的伪装,“我以为你会求我放过耘娘。”
霍据眼神忽然锐利,“我求你你就会放过她吗?”
“也许会,”江擎突然拨开他往里走去,打量着屋里的陈设,道,“毕竟这些日子,我也玩腻了。”
霍据攥紧了拳头,视线紧随着他,“若是当真如你所说,你今日就不会来金祥路。”
“那你猜我今日来的目的是什么?”江擎转身,直直的望向他。
霍据迎着他的目光,薄唇微掀,“不知道。”
就在此时,内室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江擎循声就要进去,霍据阻拦他,“大人这是强闯民宅。”
“那又如何!”江擎说着,已经进了内室,只见布置考究的屋中,一只黑猫正蹲在条案上,旁边是被它打翻的砚台,墨汁流了一案几,浸的旁边的宣纸面目全非。
后面进来的霍据朝乌云打了个手势,看它几个箭步从窗口窜出去,才问江擎,“大人今日来到底所为何事!”
江擎转身看了他一眼,“你很紧张?”
“哪个升斗小民见了官会不紧张?”
“嘴皮子这么利索,”江擎笑了笑,带着几分折辱道,“不若你也跟了我,日后你就与耘娘以姐妹相称,一同侍奉我。”顿了顿,又道,“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年,这么算下来,不亏。”
霍据听江擎这么说,先是厌恶和气愤,但想到自己这样正中他下怀,又不动声色敛了眼中情绪,挑眉道,“好啊!”
江擎未料到他真的敢答应,停了一下,嘲讽道,“你这样的软骨头,就是与我做马夫都不配。”
霍据极力忍耐自己的情绪,片刻后,问道,“大人今日来此就是为了折辱我吗?”
江擎摇头,“我曾听人说,你幼时只是一个病弱的乞儿,有出气没进气的,与野狗苍蝇为伍,是耘娘照拂了你几年,你才得以活命,还挣下这墨生斋,想必你对她除了男女之情,更多的是感激罢。”
霍据绷紧了后背,“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你若真心悦爱她,就该劝她顺服于我,否则,我得不到的不介意亲手毁了,或是当作人情送给旁人。”江擎紧盯着霍据,图穷匕见。
023 阴魂不散
霍据眼皮微掀,与江擎的目光相接,沉默许久,道,“你让我想想。”
江擎笑了一下,“三日后,白矾楼,耘娘在那里等你。”说完转身便朝外走去。
霍据自顾自走到床边坐下,十指交叉撑着下巴,陷入深思。
墨生斋外,江擎一出去便吩咐途安,“去查,那只黑猫到底是野猫还是有主的。”
途安答应,顿了顿,又道,“以盛姨娘的性子,大人觉得霍据真能劝得动她吗?”
“这不重要,”江擎摆了摆手,目光微深,“重要的是他开口后,盛耘会怎么想。”
途安心想,他们家大人真是老谋深算!
次日,天还未亮,盛耘就起来了,她得想办法将江擎绘的那些下流画儿给处理了,不然迟早会酿成祸端。
如今正值盛夏,屋里没有火盆,香炉里没有明火,不一定能烧干净,她干脆去了鹤柏院的小厨房。
她进去时,赵厨娘正准备和面,见了她连忙行礼,“厨房腌臜,姨娘怎么进来了?”
盛耘看了眼一旁燃的正旺的碳炉,道,“我想亲自为老夫人煮瓮粥,以表谢意,不过不是很熟悉这里,婶子可否给我搭把手?”
赵厨娘也是个人精,听她这么说,当即便道,“姨娘对老夫人一片孝心,实在难得,您想让老奴做什么,尽管说就是,保证给您操办得妥妥的。”
盛耘顺势道,“那麻烦婶子帮我取些粳米和山楂来。”
赵厨娘“哎”了一声,就去小库房领东西了,盛耘则趁机将袖子里的画儿一股脑全塞进碳炉里,宣纸易燃,火焰瞬间蹿了起来,几乎烧到盛耘的脸。
“你在做什么?”与此同时,江擎的声音忽然响起,紧跟着走向盛耘,将她一把拽开。
盛耘被他扯得一个趔趄,抽回自己的胳膊后,瞪了他一眼,“我做什么与你何干,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盛耘,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江擎脸色难看至极,他方才只是担心她被火烧到,谁知道她的反应竟然这么大。
想到那团火,他的目光复又落在碳炉上,问,“你把那些画烧了?”
盛耘冷漠的反诘,“不然呢?”
江擎盯着她,忽然笑了,“无妨,我再画就是,到时候再邀你品鉴。”
盛耘瞪圆了眼睛正要开口,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赵厨娘拿着一个口袋并一个油纸包走了进了。
看到江擎也在,她连忙行礼。
江擎深深看了盛耘一眼,背着手朝外走去,身影带着得意。
等江擎走后,赵厨娘笑着将东西交给盛耘,盛耘道了声“有劳”,便挽起袖子淘米、清洗山楂。
赵厨娘则在旁边又升了一座碳炉,用来炖煮银丝面的汤底。
两人忙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老夫人那边才起了,让人送早膳进去。
盛耘算着时间,将提前炕好的香而不焦锅巴往煮的香浓的山楂粳米粥里一放,没多久,一瓮清爽养胃的锅巴粥就成了。
鹤柏院正房,老夫人看着芸香和子涓两个大丫鬟摆饭,目光落在了那道锅巴粥上,问,“这是赵厨娘呈上来的新菜式?”
芸香弯唇,带着两个笑涡讨喜道,“老夫人,这道锅巴粥是盛姨娘亲自做来孝敬您的。”
她话音刚落,盛耘从外面走了进来,朝老夫人笑了笑,“这粥里面有粳米、山楂和锅巴,都是味甘性平,归于肝脾的食材,有健胃消食、改善睡眠的作用,老夫人不妨试试。”
“好好好!”老夫人含笑答应,跟着又看向梁嬷嬷,“你不是夜里总不得安睡,也跟着用些吧。”
“那老奴就借老夫人的光,也尝尝盛姨娘的手艺,”梁嬷嬷说着,正要帮老夫人舀粥,这时外间的帘子突然被打起,接着江擎从外入内,他穿着一身石青色的圆领袍,身形高大挺拔。
老夫人一见他就拉下脸,“你来做什么?”
江擎走到桌边坐下,笑着道,“自然是来给母亲请安,顺便陪您用膳。”说完,又觑了盛耘一眼,“呦,真是不巧,盛姨娘也在。”
盛耘对他,一个眼神都欠奉,径直朝老夫人道,“锅巴粥趁热吃,口感才好。”
一旁的梁嬷嬷会意,忙为老夫人盛了一碗老,夫人尝过后,点头道,“酸甜香浓,的确十分开胃,你有心了。”
江擎侧头看了盛耘一眼,明白她是以煮粥为由去的小厨房,当即抬起手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确实不错。”用完后,他称赞道。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你公事繁忙,日后早上就不必来请安了,偶尔过来陪我用顿晚膳就行。”
江擎准备盛第二碗粥的手顿住,笑问老夫人,“母亲这是有了儿媳,就不待见儿子了?”
“你还敢提……”老夫人带着怒容,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盛耘连忙放下玉箸,一面轻拍着老夫人的后背安抚起来,一面吩咐梁嬷嬷去取止咳平喘的药来。
老夫人服了药,脸上的潮红慢慢褪去,她握着盛耘的手,疲惫的看了江擎一眼,语重心长道,“江擎,你若想让我再多活两日,就收拾起对耘儿的觊觎,否则我就算到了黄泉,也安心不了。”
026 将计就计,暗度陈仓
“乌云、黄母丹……”江擎的呼吸与盛耘的交缠着,缓缓道,“不多,但是足够把你这只小狐狸的尾巴揪出来。”
盛耘确认他没查到其他,微微松了口气,冲他一挑眉,“那大人可要好好查,我的狐狸尾巴藏的可深着呢。”
江擎眸光微深,下移至她的衣襟处,“那你最好藏严实了,否则被我揪到,我一定把你的皮都扒下来。”
盛耘觉得他的眼神太过危险,一把推开他,侧过身道,“天色已晚,大人年纪大了,早些歇息。”说罢便朝屋里走去。
江擎目送她进了正房,又回头望了眼天上的明月,才负手离开。
寝房里,老夫人精神已经有些不济,看到盛耘进来,她冲梁嬷嬷道,“替我送二夫人和三小姐回去。”
梁嬷嬷答应一身,引着两人朝外走去。
盛耘俯身重新帮老夫人调整了下姿势,问,“您现在觉得怎么样?”
老夫人道,“好多了”,顿顿,又长叹了口气,握着盛耘的手道,“你姨母方才提到了鸣煊,好孩子,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盛耘低着头没有说话。
老夫人又道,“若我身子还算康健,能长久的护住你,定要打他们一顿板子给你出气,可我现在自己都朝不虑夕,我只怕打了他们,他们会记恨于你,到时候再生祸端,最终受苦的还是你。”
“老夫人的心意,我都省得。”盛耘低声道。
老夫人湿润了眼角,越发怜惜她,摸着她受伤的脸,道,“孩子,有些道理,我知道你懂,但我还是想再跟你说一遍,对弱者而言,没有依仗的锋芒毕露等同于催命符,只有蛰伏和藏拙才能保全自己,转祸为福……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继续忍耐,不要被任何人乱了阵脚。”
“嗯。”盛耘答应,旋即又道,“您早些睡吧,我明日再来看您。”
老夫人看着盛耘出了寝房,与梁嬷嬷感慨道,“这孩子比我当年还命苦。”
梁嬷嬷笑了笑,“盛大姑娘通透识理知进退,又有韧性,总有一日会苦尽甘来的。”
老夫人微微颔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次日,盛耘又帮老夫人施了一次针,老夫人的状态慢慢好了起来,已经能下地走路。
江擎白日似乎在处理官场上的事,到了夜里,才有时间过来鹤柏院伺候汤药。
见老夫人呼吸平顺,气色良好,他一面将药碗递给芸香,一面宽解道,“太医院何案首和百草堂的陆大夫都说盛大姑娘是不世的神医,如今看来,她是当的起这个名声的,有她为母亲调养,母亲的病定能早日好起来。”
老夫人语重心长道,“你知道耘儿对江家的恩情就好,以前的种种就算了,往后务必将她当作恩人来敬重,绝不许恩将仇报。”
“母亲说的是。”江擎恭敬地答应,他又坐了一会,看老夫人脸上有了疲色才起身离开。
出去时,正好看到东暖阁的烛光还亮着,他静静看了好一会儿。
次日早上,盛耘帮老夫人请完请安脉离开时,送她出去的子涓轻声提醒道,“送姨娘去白矾楼的马车在后门。”
盛耘冷冷看了她一眼。
子涓垂眸福了下身,退了回去。
盛耘朝鹤柏院外走去,这两日她想的很清楚,不管江擎的目的是什么,她都要把握住这个与外界联络的机会。
守后门的婆子明显被打点过,一见她过来,就递给她一顶幂篱,又将她送上马车才回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白矾楼前停下,车夫打起车帘道,“霍公子在三楼玉景春雅间。”
盛耘“嗯”了一声,便下了车。
白矾楼是上京最负盛名的茶楼,才刚辰时,大堂中就已经快坐满,人声鼎沸,笑声如织,盛耘看着这些普通百姓,心下不禁沉闷,就是这样平淡的生活,偏偏她求之不得。
直到有小厮过来招呼,盛耘才回过神,道,“我约了人,三楼玉景春雅间。”
小厮了然,朝着楼梯一指,道,“那您从这里上去,右手边倒数第二间就是。”
“多谢。”盛耘微微颔首,然后朝楼上走去。
白矾楼的三楼是“回”字形布局,她上去后便朝右走,倒数第二间正是玉景春。
她在门口站定,还未抬手敲门,门就先一步从里面打了开来。
“盛耘。”霍据盯着她,声音颤抖着克制的叫了一声,然后侧过身道,“进来吧。”
盛耘随他入内,分别落座后,接过他递来的茶水,低声问,“上次顺天府外,你受的伤可好些了?”
“已经好全了。”霍据说着,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道,“隔墙有耳。”
盛耘点了点头,“那就好”,同时在桌上写道,“江老夫人殁,吾将往大唐,汝可先行。”
霍据忽然一笑,嘴上道,“今日见你,是有几句话想同你说。”手下却写道,“吾知汝甚,已投石问路,可取郑氏商队。”
盛耘隔着幂篱,朝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口中道,“你说吧,”手下写道,“善”。
大事已经定下,霍据一面从袖中取出棉帕,将桌上的水渍擦干,一面温柔的看着盛耘,道,“幼年时,你曾救我于苦厄,后来又相知相伴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会成为我的妻子,与我携手度过一生,但世事难料……”
“你到底想说什么?”盛耘皱起眉。
霍据捉了她的手,继续道,“江侍郎位高权重,你既然已经跟了他,就绝了其他的心思,安生服侍他罢。”
盛耘看着霍据的眼睛,此刻终于明白江擎安排这一出的目的。
她脸上浮起一抹冷笑,怒声演道,“霍据,你还是个男人吗?旁人抢了你的未婚妻子,你倒好,反做起媒人,不知江擎他是给了你多少好处?”
霍据语重心长,“江侍郎不曾给我好处。女子似丝萝,终要托付于乔木,如今你眼前就有江侍郎这棵参天大树,与其和他作对,惹得他翻脸无情,倒不如顺服于他!这样对你好,对我也好。”
盛耘越发恼怒,“我以前不知,你霍据竟是这般会颠倒黑白,毫无骨气,就当我看错了你,往后我们再无瓜葛!”话落,她朝霍据点了点头,起身就朝外走去……
027 太尉嵇谌
霍据目送她离开,脸上的温柔一点点消失殆尽,最终冷若冰霜。
约莫半刻钟后,玉景春的门再次被推开,江擎负手而来。
见霍据站在窗边,他挑眉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你想要女人,本官送你一个就是,但不该惦记的,最好一眼也别看,否则就挖了你的眼睛!”
霍据回过头,盯着江擎看了很久,忽然问,“你对她动手了?”
江擎眯了眯眼睛,霍据又道,“从进门到离开,她从头到尾都未摘下幂篱。”
“是又如何?”江擎反问,“一匹不听话的胭脂马,难道不该教训吗?”
霍据攥紧了拳头,“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话落,明知不可能,但还是忍不住问,“大人要怎样才肯放过她?”
江擎将霍据眼中的心疼和恼恨看的分明,他脸上带着笑,但下一刻,却突然抬脚踢向霍据的膝窝,迫使他跪在地上。
“霍据,”江擎蹲下身,抬起他的下巴,眼神狠厉道,“我江擎生平最讨厌别人觊觎我的东西,这个女人,我玩腻了赏给江家的马夫,也不会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他掏出手帕一根一根擦干净手指,然后扔在霍据的面前。
霍据单膝跪在地上,后背佝偻着。
江擎看他这副模样,连日来的闷气总算散了些许,转身扬长而去。
霍据在他走后很久,才抬起头来,慢慢站直了身子,阴霾的眼底浮起一抹嘲讽,江擎机关算尽又如何?他与盛耘多年来的默契是他永远比不上的。
江擎在盛耘后面出了白矾楼,他原本想直接回府,但刚下台阶就被一个身穿褐色锦袍的中年男子拦住,男子长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气质却极为独特,犹如一枚敛了杀意的暗器,“江侍郎,主子要见你。”
江擎与男人对视,眉心微皱,“现在吗?”
男子看向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摆了个请的手势,江擎只好上车。
马车一路疾驶,大半个时辰后,直接驶入一座僻静的宅子。
江擎下了车,沿着青石甬道又走了半刻钟,才到待客的书房外。
“主子在书房等您。”唐古提醒了一声。
江擎点点头,上了台阶,推门走进书房。
“微臣见过太子。”江擎入内后,恭敬地行了个大礼。
立在桌后的男子头戴金冠,长眉入鬓,艳若桃李,他眼神凉薄的扫了江擎一眼,极具威压道,“孤今日若是不让人请你,你打算什么时候来见孤,是等燕王的人顶了吏部侍郎的位置吗?”话落,他猛的将手中的笔掷向江擎。
面对太子的盛怒,江擎根本不敢躲,饱蘸墨汁的狼毫直接甩在他的脸上。
太子犹不觉解气,阴沉着脸道,“当日孤帮你了结江家和昌平郡主府的恩怨,并扶你坐上吏部侍郎之位,是以为你能堪大用,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孤正当用人之际,你却面临三年丁忧,你怎么敢!”
江擎伏在地上,“家母病发突然,微臣亦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太子冷笑,“孤看你倒是个大孝子,满城的替母寻医,生怕旁人不知你这吏部侍郎做到了头!”
江擎轻磕了下眼皮,太子的意思他明白,无非他应当暗中求医,秘不发丧,瞒天过海,但母亲凭一己之力含辛茹苦的将他养育成人,这份恩情如山似海,他做不到为了前途而抛弃良知。
“这两天,你可想出将功折罪的法子?”过了会,太子盯着他问道。
江擎沉声道,“母亲殁后,微臣会扶灵回乡,待七七四十九日过后,再暗中回京,任凭太子差遣。”
“再加一件事,”太子冷声道,“我要你将尽一切办法,与嵇太尉交好。”
稽太尉,名唤嵇谌,乃丙戌年的探花,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从不亲近任何党系,是当今皇上最信任的纯臣。
太子无疑是给了他一块最难啃的骨头。
江擎眉头紧拧,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否则他怕他走不出书房这道门。
“下去吧。”太子摆了摆手,江擎恭敬退下。
出了书房,他才抹了把眼皮上淋漓的墨汁。
唐古见他这副狼狈模样,开口替主子施恩,“偏房有干净的衣物,江侍郎去梳洗一番吧。”
“多谢!”江擎道了一声,便朝偏房走去……
等江擎回到江家时,已经无心理会盛耘,他看过老夫人后,便去了松风院书房督办太子交代的事。
途安在旁道,“大人今日从别庄出来,就心事重重,可是太子因老夫人的病情降罪于您?”
江擎想到今日在别庄书房发生的事,眼中浮现一抹屈辱和狠厉,但很快又收敛起来,道,“太子给了我将功折罪的机会,他要我交好嵇太尉。”
“传闻中嵇太尉不爱女色,不爱金银财物,也不爱享受,这么多年来,朝中不是没有大臣想与他交好,可最后都折戟了。”
江擎眼中射出一抹锐利,“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你现在就吩咐下去,查嵇太尉的生平、亲友和喜好。”
途安领命退下。
江擎仰起头,捏了捏眉心,脑中勾勒出嵇谌那种不苟言笑的阎王脸,思索着到底要如何才能与他交好。
因着太子的施压,加之老夫人的状态越发好,江擎去鹤柏院的次数变为每日一次。
他原以为有盛耘出手,自己可以多些喘息的时日,但变故却发生在夏末秋初的一个夜里。
这晚入睡前,老夫人觉得屋中的暖笼味道有些重,便让守夜的婢女青檀将窗户开了道缝。
但谁也没想到夜里的温度会降得那么快,等老夫人剧烈的咳嗽起来时,靠在床柱边睡着的青檀才发现自己铸成大错,连忙去请盛耘。
盛耘披衣过来后,一眼就看出老夫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她出手如电,试图帮老夫人缓解咳嗽,好让她交代遗言,可施针到一半,老夫人的手突然就垂了下去。
江擎赶过来后,眼中含着泪,带着恨,没有任何犹豫,便让人杖毙了青檀。
女子撕心裂肺的声音极为瘆人。
盛耘恍惚的坐在东暖阁中,不知过去多久,门突然从外面推开,是芡实,她朝盛耘一笑,“姑姑脱不开身,她让奴婢趁乱送您离开。”
028 趁乱逃离江擎
盛耘站起身,望向芡实,眼神明灭,老夫人暴毙,的确是她逃离江府的好机会,被江擎强留下来时她也是这么谋划的,可她从未想过要将其他人牵扯进来。
盛耘不说话,芡实急了,她三步并两步的上前,问道,“姑娘你不会是不想走了吧?”
盛耘摇头,转而问道......
《误白首》028 趁乱逃离江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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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入奴籍
之后几日,江擎一直忙着操持老夫人的丧事,停灵七日后,他将老夫人葬在了京郊芒山。
葬仪结束后,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的下山,江擎单膝跪在墓碑前,两眼布满血丝,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墓碑,直到夜深了才起身。
回府后,他将提前写好的丁忧折子交给管家,让他明日一早就送进宫里去。
......
《误白首》029 入奴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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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 太尉,救我
盛耘见江擎认出了她,下意识的朝后退去。
江擎看到她的动作,心中越发恼火,隔着条案,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向自己,盯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的逼问道,“耘娘,你还想逃去哪里?”
盛耘用力挣扎,“你放手!”
......
《误白首》030 太尉,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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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 耘娘留下伺候!
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在江府外停下。
江擎看向盛耘,“是你自己进去,还是我抱你进去?”
盛耘看了眼他的膝盖,那里已经被血迹泅出一块深色的印子,不禁嘲讽道,“大人还能走吗?”
狗男人,她敢从二楼跳下去......
《误白首》031 耘娘留下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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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 人我带走,条件你开
嵇谌听到盛耘的声音,站起身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后,温声解释,“刚才在平康坊巷子里,我并非不信你,只是当时公务在身,不便与人纠缠,也担忧会给你招来祸患。”
盛耘歉疚的抿了抿唇,“原是如此,倒是我鲁莽了,险些误了大人的公事。”
......
《误白首》032 人我带走,条件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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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 随我回太尉府
嵇谌要人的决心清楚的跟秃子头上的虱子似的,江擎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也不知是疼的,还是为难。
嵇谌见他仍是犹疑,抬了抬头,望着帐顶上的明珠,意味深长道,“你可想清楚了,这三年你有孝在身,沾不得荤,与其撑死眼睛饿死身子,同时三年后连起复的机会都没了,倒不如暂时舍了......
《误白首》033 随我回太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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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 寸步难行
盛耘膝盖重重的磕在地上,疼的煞白了脸,她伏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你是聋了还是哑了,老子问你话呢!”瘦猴又踢了盛耘一下,盛耘还是没有开口,瘦猴火了,抬脚想踢盛耘的头,这时,狱卒一鞭子抽过来,怒骂道,“贾权儿,鞭子还没吃......
《误白首》034 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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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 盛姑娘,有贵人接您出去
盛耘从未经历过这样无助的时侯,她就像砧板上的鱼,可她不甘心,她不相信这就是她的命,她飞快的思索自救的法子。
在男子的手碰到她脚上绣鞋的那一刻,她突然哑声道,“我被关进来的真正罪名并不是遭人构陷,而是仿造进奏院的令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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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带你见母亲
马车在太尉府门口停下,嵇谌先一步下车,为盛耘撑起伞。
盛耘立在伞下,看着面前庄严肃穆的府邸,她以为嵇谌会带她从偏门进入,但下一刻,深红色的正门突然打开。
“走罢!”嵇谌带着盛耘往里走去。
跨过门槛,迎面而来的是一道两丈......
《误白首》036 带你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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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嵇老夫人
嵇谌的字跟他的人一样,温厚有力、干净舒朗,盛耘看完后竟有些舍不得销毁。
“找个盒子收起来吧。”良久后,她将信放回信封递给绿霜。
绿霜伸手接过后,莞尔一笑,“姑娘是不是也觉得大人的字极好?”
盛耘......
《误白首》037 嵇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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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是否心悦
盛耘听嵇谌这般说,水杏般的眼中浮起一丝笑意,“大人这般‘孝顺’,老夫人知道吗?”
嵇谌故作紧张,嗓音低沉的求她,“盛姑娘可一定要为我保密!”
“好,我一定为大人保守好这个惊天......
《误白首》038 是否心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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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正常身体反应
嵇谌看着老夫人,双眸似深潭一般平静,辨不出情绪,“母亲怎么会这么问?”
老夫人睨了他一眼,“你多年不近女色,就是亲眷家中的姑娘都不会多看一眼,如今却对盛丫头这般照顾入微,你敢说你当真只将她看作下属吗?”
嵇谌眼......
《误白首》039 正常身体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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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 豪横如斯
盛耘告诉嵇谌自己已经看到了风俗美食篇,嵇谌略微回忆了一下,说道,“秦州的箸头春、奶汤锅子鱼、佛手鱼翅都不错,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吃。”
“好。”盛耘轻声答应,“那我先回去了。”话落,就朝绿竹苑走去。
......
《误白首》040 豪横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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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天凉了,该收拾江擎了
老夫人的话让盛耘又想起了盛家人,她原本含着笑意的眼睛顷刻失去光彩,只余黯然。
老夫人将盛耘的反应看在眼中,她陡然想起她问阿谌是否心悦盛丫头时他说的话。
——“她身世可怜,却韧如蒲苇,坚贞不屈,是个让人尊敬的女子。”
......
《误白首》041 天凉了,该收拾江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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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亲自来接人
看着狱卒献媚的模样,盛耘觉得万分讽刺,原来她从无端被冤入狱险些枉死到被人阿谀奉承,只需要太尉府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
也不知这南临朝的上层到底烂成何种模样了!
离开顺天府大牢后,她又去了顺天府衙一趟,想趁早将奴籍销去,了却心头大患,但当她呈上卖身契,提及此事时......
《误白首》042 亲自来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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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 就非得拿他当外人?
嵇谌的人将银票取回来后,盛耘连同自己身上的金馃子一同交给鸨母,道,“劳烦将毕九娘和娇杏的卖身契一并给我。”
鸨母看了盛耘身后的嵇谌一眼,见他脸色平静,注意力全在盛耘身上,才放心的收下银票和金馃子,然后朝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婢女很快......
《误白首》043 就非得拿他当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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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嵇太尉和江擎不一样
“五成是不是太见外了?”嵇谌无奈的看着盛耘,“若是给母亲知道,我怕她抽我,一大把年纪连小女孩的辛苦钱都敢惦记!”
盛耘被嵇谌脸上的愁苦逗笑,再想到老夫人的为人,她眉眼柔和细腻,语调轻松的问,“那大人觉得几成合适?”
......
《误白首》044 嵇太尉和江擎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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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再见江擎…
毕九娘将盛耘对嵇谌的信任和维护看在眼中,她后脊一凉,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有一天,盛耘会因为嵇谌而不得善终!
“早知你要付出这般大的代价为我赎身,还不如从一开始我就撞死在窦翙府邸外的石狮上。”毕九娘冷眼看着盛耘,语气苍凉的说道。
......
《误白首》045 再见江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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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这是你的报应
手腕被江擎冰凉枯瘦的手抓住的那一瞬,盛耘觉得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她用力的抽回手,冷眼瞪着他,“还有什么事?”
江擎眉头紧皱着说道,“霍姨娘胎像不稳,你可有办法?”
“江大人说笑了,太医院都没办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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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嫉妒的发狂
梳妆盒里的首饰不多,只有几根普通的银簪和镶珍珠的簪子,以及两对耳坠,江擎一一摩挲着,忽然发现这梳妆盒里外的高度有一定差距,他皱起眉,仔细检查一番后,发现梳妆盒下面还有一个夹层。
江擎心思一动,将夹层慢慢的抽了出来,只见里面有一包药粉,一瓶丸药,还有一些字条。
......
《误白首》047 嫉妒的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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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杀鸡取卵
这些日子以来,太子的羞辱、太尉的施压、母亲的离世……压迫的江擎寝食难安、身心俱疲。
盛耘是他所痛恨之人,也是他的耻辱不错,可也是他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女人,他希望她能在自己身边,即便她恨他入骨。
因为只要她在,他就能从她身上得到慰藉。
......
《误白首》048 杀鸡取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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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痛打落水狗
嵇老夫人见盛耘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反而眼圈微红,面上不由浮起一抹忐忑,试探着问道,“盛丫头,江擎有今日,你不觉得解气吗?”
盛耘听到老夫人的询问,才回过神来,道,“多谢老夫人,解气的。”
老夫人拍了拍胸口,......
《误白首》049 痛打落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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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腹部受过伤吗?
徐嬷嬷走后,槐序脸上的笑立刻淡了几分,她引着盛耘进了书房,径直将人带去摆放方志的那一列书架,道,“地理游记方面的书都在这里了。”
盛耘走近书架,大致扫过后,目光落在《昆州志》上,刚抬手想取下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手背被人狠狠的抽打了一下。
......
《误白首》050 腹部受过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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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 贪财小狐狸
“那不知到底要花费多少银钱,这孩子又有几分保住的可能?”霍姨娘忐忑的问道。
盛耘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道,“回头我给你列一个清单吧,到时你再仔细考量,是否要留下这个孩子。”
“有劳了。”霍......
《误白首》051 贪财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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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 若是阿耘愿意
老夫人听到嵇谌的劝慰,慢慢放下手臂,浑浊的眼中闪动着莹光朝他看去,“你嘴上劝我说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不该再去想,那你这十几年来又为何不肯再续弦?”
面对母亲的质问,嵇谌落拓一笑,“只是没有遇见合心意的人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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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 难以启齿
窦夫人听了盛耘的话,眼神凝滞着,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盛耘接着解释道,“夫人虽然也有些宫寒,气血不足,但是并不重,这并不足以造成您多年不孕。”
窦夫人听到此处,总算反应过来,“所以盛大夫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我夫君的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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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替她出头
“老夫人放心,我不会逞强的,”盛耘说着,眼神看向桌上的胡瓜山药丝饼和白玉豆腐脑,催促道,“您快用早膳罢,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夫人这才将目光落在面前的早膳上,右边是胡瓜山药丝饼,层层叠叠的胡瓜丝和山药丝团在一起,煎的两面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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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痛苦的根源
盛耘手指微微颤抖着接过卷轴,打开后只看了一眼便狠狠的揉起,她抓着卷轴朝外走去,进了厨房后,直接塞进炉子里。
看着火舌将画轴吞噬,盛耘映着火光的眼睛说不出的晦暗。她紧紧的攥着手,心想,若不是嵇谌救了她,将她带回太尉府,是不是总有一天她会落到窦翙手里,穿上画像里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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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打开她的心
盛耘望着掌柜的,雪白细腻的脸上满是不解,“这凤麟楼竟如此霸道?”
掌柜的只是讳莫如深的一笑,却不肯多解释。
盛耘想了想,复又坐下来,问掌柜的,“方才那三道菜,您愿意给什么价?”
掌柜的知道她是想......
《误白首》056 打开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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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负荆请罪
盛耘回过头,诧异的看向嵇谌,“大人的回答让人很意外!”
“那你的答案呢?”嵇谌反问。
盛耘笑了笑,“我的答案和大人的一样。”
嵇谌突然福至心灵,目光深邃的看着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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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 离开太尉府
盛耘停下脚步望向娇杏,面容清冷、一针见血道,“太尉大人是个正人君子,他根本不会去平康坊!”
娇杏“啊”了一声,不明白盛耘的意思。
“意思就是你以平康坊的客人反推太尉大人,根本不成立。”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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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 她不一样
盛耘知道毕如燕是为她好,才会这么劝她,可江擎始终对她虎视眈眈,若是真的离开太尉府,只怕他又会想法子将她抓回去,届时她的处境岂不是比现在还要糟糕,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嵇谌肯再救她一次,可她要以什么样的面目面对他呢!
“我会仔细考虑的,”最后,盛耘只能这么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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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 不欠谁
盛耘一听御制坊的工匠这么快就将东西做好了,跟绿霜交代了一声,让她继续用石碾研墨药材,就跟着齐五去了前院。
进了书房,盛耘正要行礼,嵇谌摆了摆手,看向御制坊的司匠道,“隋司匠,这位就是太尉府府医盛耘。”
隋度一听,立刻转向盛耘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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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登堂入室啦
绿霜一直站在盛耘身边,在盛耘朝后倒去时,她脑子还未反应过来,手已经朝她伸去,将盛耘拦腰抱住,与此同时朝着外面大喊,“来人呐!”
此时外面天色已亮,绿柳三人刚洗漱完,听到绿霜凄厉的喊声,三人对视一眼,拔腿就朝药房跑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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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又见江擎
盛夫人没想到盛耘会这么无情,一瞬间面目变得狰狞而恐怖,怒声道,“盛耘,妍儿她是你的亲妹妹啊!她有今日也是受了你的连累,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推入火坑!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盛妍害了我的清白,从未跟我说过一句抱歉,你将我许给江擎作妾,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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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江擎,你冲我来
盛耘看向匍匐在她脚下的盛夫人和盛老爷,没有丝毫感情的开口,“之前在太尉府门口的时候,我说的很明白,我与盛家的情分已绝,再无瓜葛,还请两位莫要阻了我的路!”
盛夫人已经被盛耘狠狠的拒绝过,也知道盛耘向来跟她没什么感情,她开口没用,当即狠狠的掐了把盛老爷的胳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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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 兴师问罪吗
往事不堪,盛耘回忆起来,如同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良久后,她才压下心头起伏的情绪,抬了抬眼皮,目光清冷的看向江擎,“大人现在提起这些,是要兴师问罪吗?”
江擎看着盛耘冷淡的模样,只觉得胸口一阵闷痛,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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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 唇齿之间
嵇谌将匣子推了回去,失笑道,“方才那一餐饭不过百两,这一匣子的金锭少说也值千两,阿耘,你的算数是骑射老师教的吗?”
盛耘眨了眨眼,“大人对我的恩情如山似海,我只请您吃这一顿饭多过意不去。”言下之意,余下的银子就抵了以后的饭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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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江擎黑化
书房中,嵇谌接过盛耘递过来的抄写仔细翻看,看完后瞥了她一眼,“字写的不错,但我的原话是这吗?”
盛耘拱了下手,“大人惩罚我时,想必是将我当作下属的,如此,我自然不好失了敬意。”
嵇谌睨了她一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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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我们都会死
盛耘顾及霍姨娘腹中的胎儿,对于她的提议,思索片刻后答应下来。
霍姨娘看了绿鹦一眼,“去准备笔墨纸砚。”
盛耘斟酌着给霍姨娘列了近一周的食单,等墨迹干透后,递给她道,“我列的都是一些对产妇有益的食材,各自的分量也都有标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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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 盯上江擎
盛耘的语气太过严厉,毕如燕不禁害怕起来,她哆哆嗦嗦的问,“我犯的事真的这么严重,会连累到你和娇杏他们?”
“不然你以为进奏院是个吃素的地方吗?何况此事还牵扯到东吁国的骠骑将.军!到时我们能留个全尸,都算嵇太尉手下留情!”盛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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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梦里盛耘在求他
途安见自家大人根本就听不进劝,无奈的叹了口气,“您只要日后不后悔就成。”
江擎冷睨了途安一眼,“她是个什么玩意儿,竟也值得我后悔!”
途安讪讪一笑,没再言语。
当晚,江擎入睡后做了一个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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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 大手牵小手
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盛耘猜着是前院来了人,立刻掀开被子下地,灯都没点,从木施上扯下外裳就朝外走去。
深秋的月光亮的发白,盛耘焦急的立在廊下,认出来人正是嵇谌的心腹齐五。
齐五也瞧到了盛耘,快步上前后拱手道,“盛姑娘,太尉大人知道......
《误白首》070 大手牵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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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 真不要脸
“我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强求大人的意思。”盛耘能理解嵇谌的不得已,也能理解他的不易,东临从上到下都腐朽不堪,若没有他从中斡旋,力挽狂澜,不说毕如燕能不能活着走出进奏院,只怕整个国家在不久之后都会陷入战火之中。如今,骁翰落到东临手里,至少两国之间能再安定一段时日。
......
《误白首》071 真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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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 灌醉了
绿鹦的话字字都踩着娇杏的痛脚,娇杏气的胀红了脸,“嗷”的一声朝绿鹦扑了过去,将她推倒在地,骑在她腰上左右开弓甩了好几巴掌。
绿鹦直接被打懵了,等她反应过来,伸手就去抓娇杏衣襟和她垂下来的头发。
眼看娇杏的衣襟就要被扯开,盛耘总算反应过......
《误白首》072 灌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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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一份礼物
“哦?”江擎眯了眯眼睛,透露出几分兴致,邵云挥面带微笑,狭目流光,瞥向邵芸芸,“还不快去帮江侍郎好好的捏捏?”
收到邵云挥的暗示,邵芸芸起身走到江擎的身后,抬起手臂露出一截雪白,将拇指置于他的太阳穴,轻柔和缓的打着圈儿,来回多......
《误白首》073 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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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 盛耘身世
送走邵云挥后,江擎正打算回去,却看见一个青衣小厮朝江府的方向跑来,他抬了下手,示意途安稍等片刻。
青衣小厮脚程飞快,转眼就到了江擎跟前,他喘着气拱了下手,“奴才见过江大人。”
江擎目光淡淡的看着他,小厮换了口气,压低声音自报家门,说明......
《误白首》074 盛耘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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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御殿状告江擎
“长春伯府的人已经查证过,此事千真万确。”途安也没想到,盛宏明竟会用这般决绝的方式来阻止这门婚事。
江擎缓缓的放下笔,脸上的表情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了解盛耘,盛宏明要是活着,她能做到跟他恩断义绝,可若是他死了,她只怕又会念起两人多年来的父女情分,届时......
《误白首》075 御殿状告江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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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 赐死盛耘
太子径直带人去了江府,江擎将人引进书房还未开口,太子就捡起书桌上的公文将他砸了个劈头盖脸,“连个女人都斗不过,江擎,孤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扶你上位!”
江擎因为腿伤并未参与大朝会,此时见着太子震怒忙跪下,低垂的眼睛飞快转动,“今日大朝会,可......
《误白首》076 赐死盛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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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紫裙多娇媚
绿霜将托盘放在桌上,说道,“绣房的人熬了一夜,暂时先赶出这一套,姑娘先将就着穿,其他的衣裙后面会慢慢送来。”
盛耘微微皱起眉,“这套衣裙太过华丽了。”
绿霜轻声劝道,“做戏总要做全套。”
......
《误白首》077 紫裙多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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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药房起火
嵇谌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自成年后身边便不缺容貌上乘、清清白白的少女,许是太过寻常,他对于女子的清白和容貌并不在怎么在意,反而喜欢经过人事有些娇媚的女子。
盛耘第一次穿紫衣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便抑制不住的情生意动,如今再次见她一袭紫裙,他能感觉到体内沉寂多年的情潮在涌动着,他想聘......
《误白首》078 药房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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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 温柔暧昧
盛耘不肯走,嵇谌索性留下来陪她,次日清早,绿竹苑的火才被扑灭,看着面前的断壁残垣,盛耘眼中含着惋惜,深深叹了口气。
嵇谌看向她,“我会尽快安排人重建绿竹苑,至于药房,前院的东厢房空着,我让人重新给你布置一间,离得近了,你来回也方便。”
......
《误白首》079 温柔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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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误会大了
次日一早,白家就送了两千两银票过来,登门的是白家的管家,递上银票后,又替白蘅赔罪。
事已至此,盛耘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只嘱咐让白蘅好好休养。
管家离开后,盛耘将其中一千两银票交给绿霜收好,然后将另外一千两银票揣入袖中。
绿霜将银票收进匣子后......
《误白首》080 误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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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 脑子不清楚
绿霜回味着盛耘的手艺,正要吩咐车夫回太尉府,盛耘却先一步道,“去瑞麟阁。”
瑞麟阁是上京最好的成衣铺子,也在朱雀大街上。
车夫应了一声,驾着车往瑞麟阁而去。
绿霜不禁诧异,“我们府中就有绣房,姑娘为何要去瑞......
《误白首》081 脑子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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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 有所为有所不为
出了瑞麟阁,一上马车,盛耘就从抽屉里取出一只碧绿的瓷瓶递给绿霜,“这是积雪膏,一日三次,你的脸不到七日就能恢复。”
“多谢姑娘!”绿霜感激的道谢。
盛耘叹了口气,目露愧疚,“此事因我而起,是我对不住......
《误白首》082 有所为有所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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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女为悦己者容
说来也是巧,盛耘刚想到江擎,没多久,前头李维又来了一趟,呈上一封信,说是一个叫绿鹦的婢女送的。
盛耘打开信一看,却是霍姨娘见着白家宁静致远他们去了春风病坊帮工,于是又搬回去了。盛耘不禁佩服霍姨娘的能屈能伸。
前院的药房又过了一日才布置好,盛耘一进去就睁圆了眼......
《误白首》083 女为悦己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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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 耘耘见芸芸
“我瞧着阿耘今日有些不对劲,是怎么回事?”嵇谌望向绿霜不怒自威的问道。
绿霜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道,“今日早上大人去看过盛姑娘后,她就问起了先夫人。”
嵇谌垂眸思量,看来他关于紫裙的疑问还是让她起了疑心,向绿霜打......
《误白首》084 耘耘见芸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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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 姐妹
邵芸芸眉头紧蹙,“我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身无长物,实在想不出别的报恩的法子。”
盛耘:“救命大恩无以为报,不如下辈子当牛做马!”
邵芸芸迎上盛耘的目光,眼中写着三个字:这也行?
......
《误白首》085 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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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身世不简单
怀着这种揣测,江擎的胸膛微微发热,他将途安叫了进来,让他派一个靠谱的人去同州追查邵夫人的身世。
途安领命退下后,江擎看着灯架上跃动的烛火,眸色越来越深……
另一边,齐五挺直脊背板正的跪在太尉府前院书房,“大人,属下询问......
《误白首》086 身世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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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芒山秋猎
徐嬷嬷拿了药回到南山居,老夫人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徐嬷嬷笑着说道,“盛姑娘帮老奴调制了助眠的药丸,老奴跟她去了一趟前院。”
“这丫头向来是个妥帖的。”
徐嬷嬷见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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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情敌见面
秋末初冬,一些早开的梅花已经打了花苞,淡淡的香气萦绕鼻端,盛耘搀着老夫人,说道,“等梅花全部盛开后,可以采一些回去做糕饼,还可以焙一下泡茶喝。”
老夫人轻轻摇头,“陈记的水晶糕饼用的就是芒山的梅花,入膳后有些涩口,回头带你去太尉府在昌平的......
《误白首》088 情敌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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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 不敢乱来
江擎语气充满讥诮,邵芸芸收回手指,嗓音细弱伤心的说道,“我知道我拦不住大人,即便我是大人的未婚妻,可在大人心里,从始至终都只将盛姑娘当做妻子,是吗?”
江擎突然捏住邵芸芸的下巴,黑眸中带着怒火,“你少自作聪明,想做我江擎的夫人,她配吗?”
......
《误白首》089 不敢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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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0 酒后强吻
旌旗飘飘、号角阵阵,随行的王公大臣及其家眷都到齐后,礼部的官员便开始唱词,主持祭拜神灵。
狩猎的仪式完成后,内监呈上一柄宝剑,皇上宣布,“狩猎第一日,谁打的猎物最多,赏赐大唐龙泉宝剑一柄!”
擅长狩猎的官员山呼,“臣等定竭......
《误白首》090 酒后强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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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江擎、太尉夜谈
浓烈的酒香混杂着男性的气息朝盛耘席卷而来,她想要挣开,但嵇谌的胸膛贴她贴得极紧,他的左臂压着她的右臂,手托着她的后脑勺,右手紧紧握着她的左手,十指纠缠,她根本使不上一点儿劲,就像被钉在案板上的鱼,最后干脆放弃挣扎。
不远处有篝火、有琵琶、有人声,但盛耘却仿佛陷入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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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 你去找盛耘了?
盛耘低垂了头,唇色殷红,脸皮发烫,语气却十分冷静,“回来的路上,太尉大人说他对我有意。”
老夫人对此并不意外,也看出来盛耘没打算答应嵇谌,但还是温柔的询问,“那你的意思呢?”
“老夫人的身子已经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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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江擎的真心
江擎站在榻边,眼尾发红,良久后才平复下胸膛中起伏的暴戾,他看向被他甩回到榻上的邵芸芸,冷然道,“你不就是想知道我与盛耘之间的种种吗?好,我告诉你,两年前第一次见她,我就跟她提过亲,但被她齐大非偶的由头拒绝了,可我从没有一日放下过她,不管是动手打她,逼的她和盛家反目成仇,都是因爱......
《误白首》093 江擎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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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 噩梦
老夫人察觉到盛耘话里有话,便多问了一句。盛耘将先前太子让了江南三州的税收给燕王,帮江擎脱罪的事说了一遍,老夫人听罢,皱起眉,肃了容色,“照你这么说,江擎这次救驾的确可疑!”
不过很快她又舒展眉头,开解盛耘,“这事皇上已经交给阿谌来查,你且......
《误白首》094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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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 太尉的女人
从南山居离开后,盛耘去了东德楼一趟,小松已经从掌柜的那里知道盛耘是女子,见到她进来,挠挠头,尴尬的叫了声“盛姑娘”。
盛耘冲他笑了笑,问道,“掌柜的今日在吗?”
小松歉疚道,“您来的不巧,掌柜的前日......
《误白首》095 太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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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离开他,跟我
回京后,嵇谌先进宫与皇上禀明进奏院的调查结果。皇上受了惊,情况不大好,直到入夜,嵇谌才出宫。
回到太尉府,嵇谌第一时间差齐九去南山居传了话,然后吩咐齐五,“去瞧瞧盛姑娘睡下没,若是没睡,便请她过来,就说芒山一事有了结果。”
齐五到的时......
《误白首》096 离开他,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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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 江擎的运道来了
江擎推开门进去,只见邵芸芸惊慌失措的站在隔间外的书架旁,她脚下,一只钧窑的美人花斛咕噜噜的滚动。
“你刚才都听见了?”江擎盯着邵芸芸问道,眉目之间蕴起杀意。
邵芸芸被江擎的表情骇到,眼里含了一片水雾,摇着头颤声哀求,“阿擎......
《误白首》097 江擎的运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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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 霍据来了,你躲躲
田府的管家不知自家老爷为何被罢黜了还这么高兴,着急的劝他去找燕王帮忙求情,事情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田御史直接瞪了过去,“让你收拾就去收拾,哪那么多废话,再敢多言,你这份差事就别做了!”
管家这才缄口,赔着笑将田御史送进门,就开始收拾东西。
......
《误白首》098 霍据来了,你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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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 霍据死了
书房的门打开后,外面只有齐三一人,风尘仆仆,发丝微乱,很明显是赶了远路回来。
在开门前,盛耘心里是羞愧的,甚至害怕见过霍据,但此时看不到霍据,她忍不住又担心起来。
嵇谌扫了齐三一眼,“进来说!”
齐三随着两人入内,嵇谌......
《误白首》099 霍据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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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同住一室
天气实在太冷,盛耘将暖手炉递给嵇谌,“大人拿着暖暖手,聊胜于无。”
嵇谌为了安她的心,接过暖手炉,护着她往车下走去。
也不知道何时,外面已经变了天,看着灰蒙蒙的,像是要降雪。
“这边走!”嵇谌引......
《误白首》100 同住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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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不放心你
盛耘语气清淡,但脸上的表情却疏冷,嵇谌不愿与她起争执,默认了她的安排。
不多时,外面传来齐九的声音,“大人,我烧了一桶热水,你和盛姑娘洗洗再睡。”
嵇谌出去将热水接了进来,他将水倒进铜盆后,拉起床榻和矮榻之间的帷帐,让盛耘先洗漱。
......
《误白首》101 不放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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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二十万两
嵇谌望着盛耘紧闭的双眼,知道方才是自己心急了,他轻磕了下眼皮,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
押镖的三个镖师对京郊的路不熟悉,两个时辰后,两辆车才一前一后抵达香积寺。
寺中,一行人方一入内,度恒就迎了上来,双手合十道,“太尉大人,各位施主,后山已经准备好......
《误白首》102 二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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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摊上事了
嵇谌停下脚步,看着盛耘挑了挑眉,“真这么想知道?”
盛耘轻轻颔首,嵇谌微微弯腰,凑近了她,“两万两。”
“当真?”
“自然!”嵇谌闭着眼点了点头。
......
《误白首》103 摊上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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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带走他的女人
嵇谌扫过被绑在刑架上已经奄奄一息的七个护卫,挑眉问道,“我记得看守骁翰的有十个护卫,另外三个呢?”
赵峥:“另外三人分别是章罡、宋峰、尤远,他们最先发现东吁国的人意图通过密道救走骁翰,当时就被东吁国的人杀害。”
......
《误白首》104 带走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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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一辈子
得知四个城门已经全部关闭,不进不出,盛耘立刻猜到,应该是从进奏院逃出了什么要紧的犯人。
忽然,她指尖一颤,脑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脸色顷刻变得煞白。
“丫头,你可是想到了什么?”老夫人将盛耘的神情变化看在眼中,狐疑的问道。
......
《误白首》105 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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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跟他试一试
盛耘见嵇谌不喝汤,而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不禁问道,“可是这汤有什么不对?”
嵇谌放下勺子,摇了摇头,“不是。只是突然觉得,母亲和你都在,太尉府才是我今世的家,不管在外面有多少心力交瘁,见过母亲,喝到这一盅八珍汤,心里就安定熨帖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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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接下来的打算
回到太尉府后,嵇谌第一时间去了南山居,老夫人没想到他今日会回来,忙让人端了腊八粥过来。
嵇谌不忍拂了老夫人的意,吃了一碗后,才开口将碎叶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了一遍,顿顿又道,“皇上已经免了我进奏院的差事,令我闭门思过。”
老夫人之前就有......
《误白首》107 接下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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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 太子示好
皇上见燕王半天都未切中正题,忍不住开口提点,“以你之见,若是两国开战,应该由谁掌兵?”
由谁掌兵?这个问题燕王从未考虑过,这会听皇上问起,他才考虑起来,朝中如今能用的将领不多,而能挂帅之人除了兵部尚书宋炤就是秦老太君,骁翰逃走后,父皇也确实只召了这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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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帮你求娶盛耘
盛耘对太湖石不甚了解,但看得出石头上的字是极好的,与宋徽宗的瘦金体有异曲同工之妙,运笔灵动,瘦劲而不失其肉,显得风姿绰约。
“令尊应当是个潇洒飘逸、极有风骨之人。”
嵇谌微微颔首,与盛耘闲话起嵇老太爷的一些旧事。
盛耘......
《误白首》109 帮你求娶盛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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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 江擎的野心
江擎的话让江鸣煊脸色大变,他眼神明灭,不敢直视自家大哥。
江擎见他这副模样,绕过书桌朝他走去,在他面前停下后,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眸光深邃的平视着他,“当一个男人想要一个女人时,眼里的欲望藏得住一时,却藏不住一世。”
江鸣煊喉间一片干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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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给江擎一个下马威
盛耘看得出,他是在调侃她,顺势道,“连累大人以后吃不上新鲜的菜蔬,是我的错!等忙过这阵,回头我想想办法,定让大人日日吃上鲜蔬!”
嵇谌想到盛耘身上的一些谜团,抬眸扫了她一眼,“你懂种菜?”
盛耘看着他轻轻笑了笑......
《误白首》111 给江擎一个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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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散尽家财护她
。
113 求娶盛耘!
。
114 江擎往事
。
115 大人和盛姑娘成了?
。
116 再亲一回
。
117 你想要孩子吗?
。
118 当年你说齐大非偶
。
119 你又想杀我
。
120 狗见了都摇头
。
121 江擎的算计
。
122 小骗子
。
123 阿耘不能生
。
124 吃醋啦!
。
125 送太尉戒指
。
126 心甘情愿
嵇谌沉吟片刻,肃容问道,“可知战况如何?”
太子摇头,眉头紧锁着,“孤只听传信的太监提了这么一句,不过这会皇上肯让我们在外头等着,碎叶城应当还不曾失利。”
嵇谌“嗯”了一声,垂首而站,未再言语。
......
《误白首》126 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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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伺候洗脚
燕王眼里被不甘和嫉恨填满,失态的怒吼,“父皇,儿臣怎么就守不住这天下了?您为什么就不肯信任儿臣!明明儿臣才是您唯一的血脉,萧彧他不过是您的侄子,您为什么总是偏心他!还是说,萧彧他是您和明顺皇后私通所生!”
见燕王越说越过分,皇上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误白首》127 伺候洗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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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江擎给她出气
盛耘想,江擎的堂弟,那不就是江鸣煊?之前他策马惊吓她,被乌云抓伤了脸,断了走科举的路,想必就是因此才去了碎叶城,并因缘际会立了功。
“我认识。”盛耘轻轻点了点头,“你刚才说的那个人不会刚好就是江鸣煊罢?”
......
《误白首》128 江擎给她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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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漫天飞雪
两人出了太医院,外面的风雪又猛了几分,盛耘看着雪地里长长的拖行痕迹,问江擎,“刘太医袖袋中的手册,是你让人放的?”
江擎瞥了盛耘一眼,“他对你不恭敬。”
“不过几句闲言碎语,罪不至死。”
......
《误白首》129 漫天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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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条
抱歉,身体不舒服,明天要去医院,今晚想早点睡,所以先不更啦!未来几日会更,尽量准时。
等看好病,加更!!!
《误白首》请假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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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冰释前嫌
霍姨娘朝刘小石摆了摆手,刘小石低眉顺眼的退了下去。
“你去给盛姑娘倒杯玫瑰露来,”霍姨娘扶着绿鹦的手站起来,冲盛耘道,“盛姑娘,我们可有多日不见了,今日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盛耘被引着坐下,淡淡道,......
《误白首》130 冰释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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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今晚留下来
四人吃到黄昏才散,赵春花和娇杏都醉倒了,毕如燕撑着伞送盛耘出去。
路上,毕如燕低声叹道,“盛耘妹子,我曾经那样自甘下贱,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会我了。”
“说起来,我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盛耘看向毕如燕,将最近几个......
《误白首》131 今晚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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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郎绝独艳
盛耘带着其中一份坚果去了南山居,她打开攒盒后呈给老夫人,“这是我烘烤的一些坚果,不用剥壳就能吃,您尝尝。”
老夫人捏了一颗五香瓜子放入口中,片刻后,意外道,“酥脆醇香又清凉,你是怎么做的?”
“很简......
《误白首》132 郎绝独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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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盛耘的无情
南山居,徐嬷嬷正伺候着老夫人漱口,春莺静悄悄的从外面走进来,福身道,“老夫人,大人到了。”
老夫人抬了抬眼皮,示意徐嬷嬷退下,然后冲春莺道,“让他进来!”
春莺退了出去,片刻后,嵇谌从外入内。他进了房中,还未来......
《误白首》133 盛耘的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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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男人像野狗
刘太医被刘老太爷一语中的,虚握着的拳头紧了紧,嗓子发干,“我当时就是不相信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医术能这般出神入化,再加上她和江侍郎、嵇太尉复杂的关系,我便以为她那手玄而又玄的医术来路不正,靠的是魅惑男人移花接木来的!”
刘老太爷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性......
《误白首》134 男人像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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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梦到太尉惨死
“姑娘,该歇息了。”亥时前后,绿霜上前提醒盛耘。
盛耘眸光浮动,放下手中的医书,淡淡应了一声。
上榻后,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到四更天,嵇谌始终没有来找她,他还真是个君子!
之后接连数日,盛耘都没......
《误白首》135 梦到太尉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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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掳走
绿霜离开后,盛耘去了前院的药房调制新药。
午时前后,她觉得腹中有些饥饿,和白蘅将桌案上的器具归置了一番,正要回南山居用膳,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绿柳的声音传了进来,带着几分慌乱,“姑娘,绿霜出事了。”
盛耘摘下手套,立刻朝......
《误白首》136 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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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全是他的味道
两人分别落座后,盛耘问嵇谌,“用过晚膳了吗?”
嵇谌摇了摇头,盛耘道,“那我去给你煮碗面。”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嵇谌握住她的手,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你是未来的太尉夫人,这些事让下人做就是。”
......
《误白首》137 全是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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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不会再将盛耘拱手让人
盛耘只看了嵇谌一眼就收回目光,她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听嵇谌和老夫人说话,两人先说了绿霜被劫一事,跟着又说起南临和东吁国的战事。
老夫人听闻江鸣煊的战绩,先是拊掌欢喜,继而长叹了口气,她看向嵇谌道,“太子和燕王都不是个好性儿的,太尉府到底要站谁,也是时候做出个决断......
《误白首》138 不会再将盛耘拱手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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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终于在一起
“发生什么事……”盛耘一句话还没说完,嵇谌忽然低下头噙住她的唇,夺去了她所有的呼吸。
盛耘已经习惯他的亲吻,顺从的抱住他的腰,回应他。
一吻过后,他低头看她,眼神明亮又湿润,盛耘面红耳赤,喘息着问,......
《误白首》139 终于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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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江擎的酸
进奏院距离太尉府并不远,一刻钟半就到了。
盛耘踩着车梯下车,齐九带人上前迎接,“盛姑娘,大人在议事堂,属下带您进去。”
“方便吗?”盛耘询问。
“眼下正是午膳时间,大人有一个时辰的时......
《误白首》140 江擎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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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舍命护她
好毒的箭!嵇谌与盛耘对视,两人瞳孔皆是一震。
“大人小心!”盛耘低低的说了一句,她话音刚落,又有几支箭从不同的方向射来,目标是他们两个,嵇谌带着盛耘灵活的躲避。
太尉府的护卫也凌厉的与刺客拼杀。
半刻钟过去,眼看太尉府......
《误白首》141 舍命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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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同生共死
盛耘也微微松了口气,她扶着笼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再等一个时辰。”说完,又吩咐齐九,“将其他六只小白鼠处理了吧,记得埋深一点。”
齐九戴着手套将六只小白鼠取出来,装进一只藤篓里,提着朝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两只小......
《误白首》142 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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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坦白所有秘密
老夫人觉着自己留在这里有些多余,站起身,冲盛耘道,“我年纪大了,才出来一会儿,就觉得困得不行,阿谌就交给你照顾了!”说完,起身朝外走去。
盛耘将老夫人送了出去,重新回到药房后,她关上门,一转身就撞进嵇谌的眼里,他已经撑着身子坐起来,一条腿屈起,手搭在上面。
......
《误白首》143 坦白所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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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他不该有软肋
途安的话,让江擎沉了脸,盛耘不只是他惦念的女人,更代表着他的尊严,若是她就此留在嵇谌的身边,那他这一辈子在嵇谌的面前都会抬不起头来!
他冷冷的看了途安一眼,“以后这样的话就别再说了!”
途安呐呐应了一声。
江擎沉吟片刻......
《误白首》144 他不该有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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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今日不同往日
东吁国向来就对南临有所图谋,自秦国公一脉全部战死后,其野心更甚,这些年,进奏院虽然循着线索捉拿了不少细作,但到底不能全部清除。
南临国祚摇摇欲坠,仅凭一人之力就想要扶大厦之将倾,实非易事。
嵇谌抬眸扫了齐九一眼,“告诉莫病,继续追查,务必将所有人......
《误白首》145 今日不同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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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江擎的试探
太医赶到乾元殿时,燕王已经被人抬到龙床上,皇上脸色铁青的指了指龙床,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去帮燕王瞧瞧。”
太医在路上已经听小麟子说了事情经过,但看到燕王的伤口后还是吓了一跳。
“皇上,微臣医术不精,只能保住燕王......
《误白首》146 江擎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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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永远不会忘记
嵇谌听江擎这么问,先是沉默,片刻后他目光温和的投向他的眼睛,“不是,我已想过,等南临与东吁的战事结束,就将她还给你。”
江擎难掩诧异,“为什么?”他不是宁肯牺牲自己的性命都要保护她吗?
嵇谌收回目光,望向天际流......
《误白首》147 永远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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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没那么容易
绚烂的烟花足足放了小半个时辰,结束时盛耘的脖子又酸又麻,嵇谌不动声色的抬起手覆在她后颈上帮她捏了两下,盛耘扭头看向嵇谌,笑意盈盈的。
嵇谌低下头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前头的皇上忽然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两人,“嵇太尉,你身边这位就是盛耘姑娘?”
......
《误白首》148 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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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嵇谌的决定
张玉明应了一声,随后问道,“那燕王要是再要酒呢?”
“能不能喝酒,该不该喝酒,朕想他不会不知道,既然知道了还想要,那就遂了他的意罢!”
“老奴省的!”张玉明正要朝外退去,皇上又交代了一句......
《误白首》149 嵇谌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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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要当爹了 第一更
盛耘含笑点头,本想去抱嵇谌,但在碰触到他微凉的中衣时,她的动作突然僵住,皱眉道,“身上这么凉,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嵇谌还未开口解释,盛耘又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嵇谌掀唇一笑,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后......
《误白首》150 要当爹了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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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 等着做新娘子 第二更
皇上让张玉明搜罗几个长得像盛耘的女子送去玉露殿,张玉明还要伺候皇上,便将这事交给了曾在凤仪宫当差,如今管着乾元殿一应杂事的孙姑姑。
孙姑姑伺候了先皇后多年,对燕王向来爱屋及乌,眼下一听是为燕王办事,次日一早就出了宫带人搜寻与盛耘画像相似的女子。
说来也是巧,邵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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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都是假的 第一更
盛耘眼里对两人未来的向往,让嵇谌的心闷得发疼,几乎喘不过气,好一会儿后,他轻磕了下眼皮,长吐一口气,“想做就做吧!”
盛耘笑盈盈的答应。
到了马车边,盛耘停下脚步,“送我到这里就好。”
嵇谌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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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嵇谌的试探 第二更
燕王顿时来了兴致,“让她们进来,本王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
孙姑姑轻轻击掌,下一刻,八个换了轻薄宫装的女子从外入内,燕王一眼就看出,这是照着盛耘的模子找来的。
合着他就只能朝着这些赝品撒气了?燕王心里的怒火一点就着,眼底一片赤红,凭什......
《误白首》153 嵇谌的试探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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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走出自己的路 第一更
盛耘没有松口,而是笑着道,“那要看你犯的是什么错了,若是平常的错,我自不会跟你计较。”
“那要是触犯到你的底线了呢?”嵇谌微微低头,看着她的鼻心笑着反问。
“我相信你不会的,”盛耘站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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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江擎出手,杀伐决断 第二更
邵夫人连声说“好”,这时婢女出来禀道,“老爷,夫人,江侍郎,小姐沐浴完了。”
邵夫人皱起眉,“厨房那边还没准备好吃食吗?彩英,你去催催。”
彩英退了下去,片刻后,空着手回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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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 人间清醒是江擎 第一更
邵卿卿听到脚步声,泪涟涟的抬起头,和江擎的目光撞在一起。
“江大人,”她低低的叫了一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断人柔肠,“卿卿知道,因为我生母的过错,姐姐这些年吃了许多苦头,我愿意将自己从邵家得到的一切都还给她,......
《误白首》156 人间清醒是江擎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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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 出事了 第二更
邵云挥的突然闯入让邵通血气快速上涌,脖子上青筋暴起,看向邵卿卿的眼神,似要吃人一般。
邵卿卿也没想到平日最宠爱她的邵云挥竟会对她产生这般心思,她肩头轻轻颤抖,咬着下唇,辩解,“爹,我没有引诱他……”
邵通看......
《误白首》157 出事了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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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 燕王之死 第一更
嵇谌次日傍晚才回来,盛耘得了消息赶到前院正房时,他正好从净房出来,发丝披散着,不断滴下水珠,青色的寝衣略松,衬的他少了几分威严稳重,多了几分书生气。
盛耘瞧着,不觉想起霍据。
嵇谌敏锐,看见盛耘像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试探的问,“在想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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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太尉这老匹夫 第二更
皇上已经下旨,嵇谌纵然不情愿,也只能亲自去一趟燕王府祭拜燕王。
嘉和郡主并不知嵇谌是奉了皇命而来,只当他敬重自家父王,看着嵇谌紫袍玉带的模样,不禁起了交好的心思。在嵇谌为燕王敬完香后,她理了理用银线绣着暗纹的衣襟,微微红着眼圈冲嵇谌道,“嵇太尉可否借一步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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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亲自设计喜服 第一更
二月末的时候,江鸣煊带人又攻下两座城池,至此,东吁王终于看清南临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啃,无奈之下,斥责晟王大开城门,邀请江鸣煊带人入内议和。
江鸣煊收到消息后,却并未轻信东吁议和的心,但也没有拒绝,而是派了同样是江府出身的副将江鹤入城议和。
晟王只认盔甲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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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定下婚期 第二更
“阿谌?”盛耘驱散睡意,坐起身,撩起帷帐叫了一声。
嵇谌踏月而来,他在床边坐下,顺势握住她的手,问道,“对新宅子的布置可还满意?”
盛耘点了点头,随后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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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八百辈子的福气 第一更
以免再惹盛耘不快,毕如燕将满腹的话都咽了下去,跟盛耘闲聊了几句便闭上眼睛睡去。
身边的人呼吸声绵长,盛耘知道,毕如燕真正想说的话其实并没有说出来。她也猜到了她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齐大非偶。
可她相信,嵇谌不是那样的人。他是她可以闭上眼追随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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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不能纵着他 第二更
接着老夫人又对剩下的几套婚服做了评点,无非是觉得好看归好看,但是却素了一些。
盛耘微微一笑,“老夫人的眼光极好,按照您说的加些点缀,这喜服在灯光之下必定更加耀眼。”
老夫人没有立刻应盛耘的话,而是吩咐春莺,“去找你徐嬷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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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恨不得立刻成婚 第一更
嵇谌敏感的察觉到盛耘的不对劲,捧着她脸的动作一僵,低垂了眸子,眼波流转,暗道自己是不是哪里露了马脚,让盛耘察觉出了不对劲。
嵇谌的沉默被盛耘当做了消沉,她抬起手贴住他的手背,轻轻摩挲,“等成婚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盛耘这么说,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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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惊马 第二更
盛耘在床边的锦杌上坐下,问道,“哪里不舒服?”
霍姨娘眉头紧皱,“自从出了月子后,稍微多坐一会儿,便觉得腰疼,有时候绿鹦忘了关窗,头更是疼的像是要裂掉一样。”
“将手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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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 太尉夫人 第一更
盛耘赶到晋阳街时,街道上已经是人仰马翻,惊呼声一片,其中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声。
盛耘紧紧拧着眉提着药箱下了马车,朝伤势最重的一个幼童走去,蹲下身道,“我是大夫,让我看看。”
最近的医馆距离这里有一里来路,已经有人跑去请大夫,但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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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阿耘,我爱你 第二更
江旦是江擎隔了房的堂弟,先前一直在账房当差,算是江擎给邵卿卿的选择里书读得最好的,人也俊俏。
听说邵卿卿选了江旦,江擎哪里看不出,她这是打着游说江旦去科考的主意。
可他是那般成人之美的人吗?江擎嘴角勾起一丝恶劣,“那就将她配给江琼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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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把盛耘还给江擎
这晚,盛耘觉得嵇谌好像回到了少年时,有无限的活力和热情。
在他的甜言蜜语下,两人的愉快和契合都到了极点。
次日早上,两人相拥着醒来,盛耘杏眸慵懒,温柔如水的看着嵇谌,“阿谌,早!”
嵇谌抬起手,帮盛耘理了理乌黑似墨,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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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 嵇谌从头到尾都在骗你
江擎锐利的目光攫住盛耘,带着周身的气势,一步一步的朝她走来。
在马车边停下后,单手负在身后,仰头看着她,平静而又不容拒绝道,“在外面野了这么久,该跟我回去了!”
盛耘像是看疯子一样的看着江擎,“你是觉得江鸣煊立下赫赫战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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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嵇谌不能给你的,我都给你 第一更
盛耘的眼泪让江擎烦躁至极,忍耐再三,还是忍不了,眼神暗沉的看着她,“你以前不是又清高又自尊,他都将你当做玩.物了,你还为他哭哭啼啼、伤心欲绝,那不是犯贱!”
盛耘被嵇谌欺骗,本就郁结,此刻再被江擎阴阳怪气,她泛了红,水濛濛的杏眼一瞪,反唇相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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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盛耘自杀了 第二更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江擎冷声道,目光一转,落在摔落到地上的食盒上,“我不是跟你说过,这种事不用你做,让下人做就好。”
“可是今日是你的生辰。”邵芸芸望着江擎,低声呢喃。
邵芸芸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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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江擎,我可以跟你 第一更
府医匆忙赶到后,重新替盛耘上药包扎了伤口。
江擎一直坐在床边,清楚的看到盛耘手腕上婴儿嘴一样翻裂的伤口,还有苍白的脸上滴滴滚落的冷汗,心口疼的发闷,后悔自己先前对她的刺激。
“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许久后,他问府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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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这是我的寝房 第二更
盛耘看向江擎,“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不管是不是有心算无心,她和嵇谌的这局棋胜负都已决出,她输的一败涂地。
江擎到底理亏,他避开盛耘的眼神,“既然你已决定重回我身边,就搬去正房罢,西屋着实小了一些。”
盛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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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你睡里面 第一更
盛耘并不知江擎的心思,也不想知道,她径直去了江府的花园。
四月中旬,花园里正姹紫嫣红,一片盛景,盛耘沿着小径,往望月亭走去,那是整个江府地势最高之处,视线开阔,风也爽利,总能吹散一些心头的烦忧。
一路拾级而上,距离望月亭只余几个台阶,盛耘忽然发现在一根红柱后......
《误白首》174 你睡里面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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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 不给嵇谌留脸 第二更
徐嬷嬷直接愣住,她都有多少年没听到老夫人讲粗话了,难道盛姑娘对她真就这么重要,甚至连大人都要往后靠?
见徐嬷嬷半天不动,老夫人黯下眉眼,冷冷的又瞥了她一下,“我竟是吩咐不动你了吗?还是在你眼里,只看得见嵇谌这个太尉,已经看不见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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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真要动手吗 第一更
徐进忠出了别庄,走到马车旁,正打算踩着车梯上去,驾车的车夫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车上有人。
徐进忠蕴着精光的眸子一沉,停顿了一下才上去。
掀开车帘,看到里头的人,他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入内后拱手道,“见过大人。”
嵇谌......
《误白首》176 真要动手吗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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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鸣煊,耘耘是你大嫂 第二更
老夫人等了一整日,才等到唐嬷嬷,看到只有她一人回来,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嵇谌这是想彻底断绝了盛耘和太尉府的牵连,为此甚至不惜对进忠下手。
可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唐嬷嬷久久等不到老夫人的吩咐,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夫人还有别的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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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江擎,你就是个畜生! 第一更
二夫人抓着江鸣煊的胳膊,好一阵絮叨,江鸣煊开始还忍耐的住,到后头直接打断了二夫人,“我们进去说!”
二夫人见江鸣煊准备进门,这才想起买的上百挂鞭炮还没放,忙吩咐江管家,“快,将鞭炮都放了!”又望向江鸣煊,“这是给你......
《误白首》178 江擎,你就是个畜生!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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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杀嵇谌 第二更
江擎约莫猜到萧氏会跟盛耘说些什么,他无可无不可的站起身,朝屏风后走去。回避了,又没有完全回避,就像是在提醒盛耘,别说他不想听的话。
盛耘轻磕了下眼皮,再抬眼时,已经没有什么波澜。
片刻后,二夫人从外头走了进来,到底是曾经的长辈,盛耘起身,虚虚行了一礼,吩咐绉......
《误白首》179 杀嵇谌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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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一刀捅向嵇谌
有了嵇老夫人的嘱托,秦老太君很快就查到了盛耘的行踪。
听完晚星的回禀,她怒而拍案,“简直畜生!去点一队人跟我去江府,将盛姑娘救出来!”
晚星闻言,露出为难的神色,“可盛姑娘名义上还是江府的奴婢,我们贸然抢人,江侍郎若是告到......
《误白首》180 一刀捅向嵇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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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 这一刀,还你
车顶的夜明珠光泽温润,经过匕首的反射却变的寒光凛冽,反射在嵇谌的眼底。
那一刻,嵇谌的心凉透,眼中充满了惊愕。
和盛耘相好的画面从他脑中飞快的闪过,他怎么也没想到,盛耘竟真的能对他下此狠手。
原来,她穿着一袭他最爱的紫衣出现在嵇氏别庄外,根本......
《误白首》181 这一刀,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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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你得给我生个孩子
江擎走到东跨院廊下,犹豫再三,才走了进去。
入内后,并未看见盛耘的身影。
净房里,有水声传来。
江擎在圆桌边坐下,倒了盏茶,慢慢的啜饮。
一刻钟后,盛耘才从净房走出来,她发丝披散着,穿着一件雪白的寝衣,看见江擎,她挑了挑眉,......
《误白首》182 你得给我生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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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得盛耘得天下
皇上问的直白,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江擎的身上。
江擎眼眶干涩,喉结微微滚动,掩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的攥起。
他倒是没想到江鸣煊竟会绕过太子直接求到皇上的面前来,甚至肯用自己的爵位来交换。
难道真如盛耘所说,论真情实意,他不如霍据,论心计,他......
《误白首》183 得盛耘得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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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诡计多端的男人们
出了乾元殿,江擎和江鸣煊面面相觑,两人脸色都难看的厉害。
最终谁也没有说话,各怀心思的离开了皇宫。
乾元殿中,皇上肃着脸想了许久,吩咐张玉明,“去请太子过来。”
“是,皇上。”
......
《误白首》184 诡计多端的男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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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 软禁东宫
被阍者一提醒,盛耘才觉察到腹中空空。
阍者将盛耘的反应看在眼中,笑着道,“让老婆子下厨给姑娘炒几个菜罢!”
“不必了,我自己去厨房煮碗面就好。”盛耘谢绝阍者,一个人去了厨房。
许是宅子里没人的缘......
《误白首》185 软禁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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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江擎嵇谌都是垃圾,跟孤好
进了内殿,最先撞入盛耘眼中的是方侧妃大的出奇的肚子,和她单薄纤瘦的身材极不相称。
“娘娘,盛大夫来了。”方侧妃的贴身宫女纯藻轻声提醒方侧妃。
方侧妃闻言,将一只手递给纯藻,借着她的力,慢慢坐起来,看向盛耘,唤了声“盛姑娘......
《误白首》186 江擎嵇谌都是垃圾,跟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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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 盛姑娘要的聘礼是您的项上人头
与太子约好方侧妃生产之后再给他答复以后,盛耘恍恍惚惚的走在回琼花院的路上。她的灵魂仿佛离体一般,感受不到对这个世界的一点真实。
她将手按在胸口,这里闷得厉害,难受的想哭,但偏偏哭不出来。
强撑着回到琼花院,没有理会阿喜的关心,她回房找到床榻就睡了过去。
......
《误白首》187 盛姑娘要的聘礼是您的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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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 陷害嵇谌
太子摇头,他有些失望的看着江擎,“江侍郎还是没有与孤说实话,这一年来,孤可是亲眼看着你待盛耘是如何的情深,这份感情怎能无故就消弭了呢。”
江擎沉吟了片刻,道,“微臣如今更惦念的人是邵典仪的嫡长女邵芸芸,也是在遇到她之后,微臣才发觉,自个儿......
《误白首》188 陷害嵇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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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 除掉太子,抢盛耘
江擎从书房出来,眼神微不可查的朝琼花院的方向看了一瞬,而后紧抿着唇,带着途安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太子妃身边的掌事公公进了书房,行过礼后,躬身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有事与您相商,请您忙完公务拨冗去清波殿一趟。”
太子看向苏公公,合......
《误白首》189 除掉太子,抢盛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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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 太子侧妃的挑衅
江擎低垂着眉眼,走了几步,才看向嵇谌,“下官愿意与大人合作。”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了某种默契。
随后,嵇谌邀江擎去了他下榻的夹院,两人促膝深谈了一番。
离开时,江擎问嵇谌,“我们之间的谈话不会传到太子耳中罢......
《误白首》190 太子侧妃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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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 宫巷里狭路相逢
从太医院出来,盛耘在附近找了个凉亭,帮阿喜上药,“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别傻傻的凑上来了。”
纵然盛耘已经放轻了动作,但阿喜还是疼的直抽抽,她断断续续道,“奴婢是……伺候您的,若真让您受了伤,今日太子罚的就不是......
《误白首》191 宫巷里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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