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魂穿南楚被下蛊 “一千六百七十七,一千六百七十八,一千六百七十。。。。”喋喋不休却铿锵有力的男声伴随有节奏的击打声刺激着夏卿怡的耳膜。 她没死?试药成功了??? 意识清明的刹那,夏卿怡确认Dr.Clark的细胞重组真的对她有效!!而她已然重获新生了!!! 啊!!!心情愉悦的想高歌一曲: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得事儿都能成。。。。。。 夏卿怡沉浸在喜悦中没多久,就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再试着挣扎要起身,却发现连握紧拳头的力气都没有。 远处,正在清点尸骨的老头敏锐的发现有活人的气息,连蹦带跳的飞奔过来。 “没死,居然没死,哎呀 ,有希望有希望!!”巨大的脸盘顷刻映入夏卿怡眼帘,兴奋的表情让他的脸几乎有些扭曲。 苗应天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号实验体了,基本上尝试的“标本”百分之八十在第一轮耐毒测试中就经受不住爆体而亡,根本不给他推进下蛊的机会,所以这会儿夏卿怡的出现,让这个沮丧的老人兴奋的全身颤抖起来。 夏卿怡眯起眼睛打量眼前自顾自说话的老头,白布长衫松松垮垮的罩着瘦不拉几的身架,额头和脸上的皱纹像刀刻一样,笑起来下巴额高高的翘起,整得唇间两撇白胡子自然的划着弧度,深陷的眼睛特别明亮,瞳孔因为激动都不自觉的放大。 穿越了?老顽童????? 还不等夏卿怡细想,老头一个转身,小心翼翼的手捧一个金鼎圆炉,神情倨傲又不失虔诚的踱步回她身边,枯枝般的手指上布满皱纹,直接在她猝不及下就掀开了炉盖 。 陡然,一缕绿光一闪而过,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像受到什么感知一般,转瞬来到她面前。 夏卿怡猛然睁大眼睛,发现居然是一只拇指大小的毛毛虫,再定睛一看,似乎更像一只绿色透明的蚕宝宝!!!可当密密麻麻的腿整齐划一的朝她逼近时,把夏卿怡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召唤了出来,更加绝望的是:她的四肢根本无法移动。 “你是谁???这忒娘的是啥玩意”夏卿怡惊恐交加的尖叫出声,然后用她认为最凶狠的眼神瞪着眼前的这个人。 老头却全然不在意她的反映,淡然道: “不着急不着急,你要能活下来的话,老夫全都告诉你”说完这句话就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蛊虫的举动,再没有理会她。 夏卿怡心头泛起万般苦涩,活下来?意思就是会死?这么快,难道她这么艰辛拼搏却依旧逃不过成为电视剧中活不过一集就去领盒饭的悲情角色??真见鬼了!!! 眼睁睁目睹这样一只莫名生物朝自己手心靠近,夏卿怡心跳加速,脑袋嗡嗡作响。 伴随它动作迅捷地侵入夏卿怡的皮肤,当事人倒吸一口凉气,随后白炽的手臂肉眼可见的凸起了一个圆点,那感觉像一只快速旋转的陀螺一寸寸的在她体内突进着夹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夏卿怡脑子陷入混乱,恍惚间忆起在未穿越前,她曾是国家基因改造的参与试验人员,不同于其他成功的个体从实验中获得了超乎常人的体能、听力、她突破的极限的是过目不忘的学习能力,但在进一步开发这种能力的过程中,她的细胞突发衰败,自身免疫力屏障受损,为了修复细胞,她报名参加了细胞重组的科研项目,虽然实验前,按照教授的预测在实验中永远沉睡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二,但是对于生的渴望还是让她义无反顾的选择上了手术台。 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打断了夏卿怡缅怀过去的思绪,所以现在,她虽然重生了,可是又一次站在了生死决选地路口,她还能幸运的涅槃么!? 蓦然,一个念头闪入她的脑中----闭气行气法。 犹记小时候,在一次郊外游泳遇险中发现自己竟有一个异于常人的特质----就是她可以在水下憋气几十分钟。 不同于道家正统的闭气之法,需要不断练习吐气归纳形成循环的特殊呼吸之法。她似乎天生就有这种天赋,这或许也是她当初能被选上做基因改造的主要原因。于是乎闭上双眼,她开始发散自己的意识。。。。 在最后尝试关闭心觉得刹那,脑中袭来一个幽幽的男音: “不要闭气,不要”这道自带山谷回声效果的求救声明显不是之前的老头发出的 ,那会是谁? “我会死的,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它像害怕夏卿怡不听自己的劝阻一样紧接着跟了一句。 “所以你是?那只绿色的虫子”夏卿怡终于反应过来这可能就是进入它身体的那个虫子,我艹,虫子能和人对话了???夏卿怡觉得自己一贯奉行得唯物科学观在此刻全线崩塌了 “喂,喂,说话,到底什么意思?” 良久,都没有等到任何回复的夏卿怡有些气恼的准备重新凝神闭气,可忽地脑中又回荡起刚才那个声音; “我并不会害你,甚至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和你缔结契印” 缔结契印又是个什么鬼?彷佛看透夏卿怡心底的疑惑似的,它又主动开口, “从此同生共死,心魂合一”语毕,一股气流从指尖缓慢流淌全身,所到之处刺刺涨涨像是某种安抚,又像是冻僵得身躯怀抱暖炉,温热的气息一扫之前撕心裂肺的疼痛,顷刻,只觉得无尽得舒畅。。。 夏卿怡还想要再追问话中深意,却感觉有双粗糙的双手覆在自己脸上,来回拍打,还不停喃喃自语: “死没死啊,这是死了还是没死?不对啊,还是热的,没有被吞噬的迹象,可是气息全无?“ 老头紧张的拍打着夏卿怡得脸颊,时不时探一探她的鼻尖,重复握紧又松开得双手显露出满满的焦虑。 夏卿怡被她打得生疼,怒意渐起,越发不想理他,紧闭双眼就想蒙混过关。可一会功夫,去而复返的老头再次靠近她,还在夏卿怡纳闷之际,千百只触角在她皮肤上快速着陆并猛烈朝她衣袖发起进攻! ------蜈蚣!!! 她脑中自动蹦出2个字,整个人一骨碌就爬了起来,跃出老远,上窜下跳,挥动衣袖企图驱赶刚才那个让她背脊发凉的生物。 当见到一条约莫2尺长的深红色蜈蚣终于被她从身上抖落下来后,才呼出一口气 转而怒目圆睁的朝老头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连番的变故让她几乎就要暴走了。可谁知道,老头却一反常态,飞身就到她面前,仰天长笑,握住她的手臂,前后端倪,彷佛是在确认是不是做梦一般,最后,定定的看着她,随手捋了一下自己白的发亮的胡子, “我成功了,我的蛊宝终于种上了!” 蛊宝?“喂,他是不是在说你” 夏卿怡心中飙出无数问号,尝试用意念和体内的虫子对话,可半天过去了,脑中却一片寂静。 夏卿怡无奈的感慨这只该死的臭虫还挺有脾气的,但凡它不高兴或者不想回答一律沉默装死。换在现世怎么说来着,嗯 !高冷,对,就这个词。 见虫子并不搭理他,夏卿怡开始重新打量眼前这个老头,四方的脸,粗眉鼻挺 满头的白发却精神抖擞,白胡挂额,颇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老人似乎也发现夏卿怡在观察自己,双手抖了抖身下的衣袍,朗声道: “小娃儿,还不快来拜见师傅!” 夏卿怡人一整个愣住,什么玩意?先给她下蛊,现在又要来做她师傅。夏卿怡握紧拳头, 调整呼吸,泯了泯唇,强行拉出一个笑容; “老人家,您是不是搞错了,我都不知道您,姓啥名谁,谈何拜师,何况就您之前对我的所作所为”夏卿怡顿了顿,适时地给他一个白眼,继续道 “明明是想至我于死地啊,老爷爷,您说,对不对???” “哈哈哈,没错的,你就是我鬼蛊子命定的徒弟,来来来,快来拜师”说着栖身上来拉住她就想要走。夏卿怡想都没想就甩开他粗糙的手,反射性向后一步,拉开距离。 “说清楚,什么命定徒弟,什么鬼蛊子,当我是三岁小儿这么容易糊弄,你想怎样就怎样么” 老头见夏卿怡一脸拒意,皱起眉头,转过头双手覆于身后,挺直了腰板,冷哼一声 “你不要不知好歹,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我鬼蛊子苗应天,一生只收一徒,那必是万里挑一” 喔豁,原来这个老头叫苗应天,名字听起来还挺霸气的。 “那苗爷爷 ,请问您收徒儿的要求是什么,到底是如何能使得大家都趋之若鹜想做您徒弟呢”夏卿怡压下心底的愤恨假装好脾气的问道; “自然是下蛊,我苗应天选徒弟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能承受这万蛊之灵”说着得意的指向不远处的森森白骨。 “看到没,那些个不自量力的就只配做我蛊宝的裹腹之物罢了” 我艹,那么多尸骨都是被这破玩意吃掉的??夏卿怡不自觉踉跄了下,稳住身形,扯了扯嘴角 “您意思是您下蛊,如果承受住了,就能做您徒弟,要是不能,就会被吃掉” “就是这样”苗应天笑咪咪得望着她,一脸得意。 第二章 缔结圣印 还能这样玩啊!?夏卿怡瞬间风中凌乱了,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了。 良久,不死心的最后试探道: “那他们知道自己选不上就会变成那样么”夏卿怡朝白骨堆斜了斜眼,暗示这种下场可是赌命啊! “老夫管这做甚,我蛊毒派收徒,向来都是你情我愿,从不曾勉强一人!”苗应天神情孤傲,仿若世间一切在他眼中都卑微如尘,唯有成为他的徒儿却是无上光荣。 奶奶的熊啊,你不做风险提示的么,这拜师可是不成功变成仁啊,夏卿怡暗中腹诽,面上却不显。 “苗爷爷,他们也许都是自愿的,可小女子生性愚钝,不堪重任,做您徒儿这件事 我看就此作罢,请您另择良徒,我们就此别过,江湖不见。”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苗应天看她真要走,气急攻心,竟白眼一翻笔笔直就要倒下。 夏卿怡眼角瞟到,一个健步上前,扣住他手腕,将人一带,老头转而倒入她肩上,夏卿怡赶忙将另一只手也环了过来,这才稳住了下滑的身体,当下惊出一身冷汗,她是真得有点无语了,刚才还精神抖擞,盛气凌人得男人怎么说晕就晕呢! 艰难得扶住想找个地方坐下再检查下情况,环顾四周,才发现,好家伙,若不是有这些凄凄白骨煞风景,这里可真称得上是世外桃源了。 云烧得五彩斑斓,浓郁得仿若即将滴下重墨的笔锋,清风在山谷外蓄势,时不时带着沉淀一天的凉意和山花的芬芳袭来,抬头望向天空,星辰已然开始涌动,急切的想要探出头参加今夜的盛宴,远处崖臂上溪瀑纵横,古老神秘得山谷丛林,夏卿怡望着这美景不禁呆住了。。。 先前昏厥得苗应天其实早已缓过神来,本想继续装死,扮一扮柔弱,激发起夏卿怡得同情心,可半天了,他见身旁的人不说话也没动静,有些急了,侧了下肩膀微微抬头,偷眯着眼睛想一探究竟。但他这一举动立马将夏卿怡拉回现实。 和她演戏是吧!?正愁之前受的苦难无处发泄呢! 只见她原本用来固定苗应天得双手骤然向外一松,老头儿原本整个身子都靠在夏卿怡的身上,当下又正思索着一会该如何开口说服她拜师,没想到夏卿怡会突然来这一出,失去依靠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只听到“咔嚓”一声! 苗应天懵了夏卿怡也傻了,这明显得骨头断裂得声音那可作不了假。夏卿怡吓得脸都发白了,慌忙蹲下身想重新扶起老头儿,却见老头儿疼的眉头紧皱却纹丝不动。 “您没事吧,能起么”这一次她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年纪大了,怕是不成了!” 苗应天耷拉着脑袋,无比丧气得嘟囔,“你走吧,既然你不愿意做我徒弟,我活着也没意思,我这一身蛊术到最后连个继承人都没有,传到江湖我颜面何存,到了底下我也愧对师祖,我,我.....“说着说着他径直就哭了起来, 夏卿怡心里已经崩溃了,明明自己从醒来到刚才都是被迫害得对象,怎么一转眼变成她欺凌老弱病残了。“您别这样,我,我。。” 苗应天看出了她的愧疚,哭得更大声了,边哭还不忘添油加醋: “我,我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你走了,这深山老林只剩我一人,与其最后被这山谷中的飞禽猛兽吞食,不如我现在就。。”说着就扬起手,作势向自己天灵盖袭去。 夏卿怡虽对他戏剧天份心知肚明,可此刻也不敢赌他是否存心寻死。一把拦住他的手,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说: “我做你徒弟” “可不能反悔!“刚才还在啜泣的苗应天霎时就止住哭声,抬起头满脸慈爱的望着她,也不管一张老脸上纵横交错的鼻涕眼泪。 这忒娘的变脸速度,收放自如的表情管理,奥斯卡金像奖影帝啊。夏卿怡错愕之后心里不禁一阵感慨,虽然惊叹他的老奸巨猾,嘴上还是应承着他:“是,是,是,不后悔,您别要死要活了,先好好养伤。” 其实夏卿怡也想知道老头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收她为徒,自己身体里那个东西又有什么秘密,太多的问号缠绕脑中,她知道与其自己乱猜,不如顺着苗应天的意思看看究竟怎么回事,毕竟自她苏醒过来所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以往的认知。 “走!我们先去拜师,然后师傅有好多宝贝要传给你。” 苗应天在确认夏卿怡同意做自己的徒弟后,兴高采烈的先将手往胸口的衣服上擦拭了一下,继而就想要去牵她的手,夏卿怡听罢脸色都变了。 “走?你能走?你骨头没断?你连这个都是骗我的??“ 苗应天一看夏卿怡神情激动,连忙安抚: “为师确实不能走了,但是无妨!“说着拔下头顶用来束发得发髫,放在唇间,随着”邕邕“几声,顷刻间,一条比夏卿怡人都高的巨型蟒蛇从不远处瀑布后的山洞游了出来, “徒儿莫怕,此蛇名唤疾风,乃是为师得坐骑。” 一边向夏卿怡介绍着,一边轻拍蛇身,好似自己得孩子一般温柔,随即双手向上一撑,整个人就移坐到了蟒蛇身上,动作十分赶紧利落,还招呼道: “乖徒儿,你也来坐。” 夏卿怡连连后退, “我,我还是自己走吧”,她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开玩笑!这么大个庞然大物,要是平时看到,估计就昏过去了!? 夏卿怡远远得跟在蟒蛇后面,那货也似通人性般并不像出现时游走得那么迅速,倒像是一直在迁就她得速度,怕她跟不上。 苗应天一直回头给她打手势 ,示意她快点,可她只当看不到,直到一人一蛇完全隐没在瀑布后,夏卿怡才加快步子追了进去。 可进洞后她还是后悔了,因为除了洞口的光亮,再没有其他的照明工具,黑暗总是让人心生恐惧,夏卿怡只能靠着苗应天时不时从前方传来的催促声来判断方位,而且洞内温度很低,冻得夏卿怡打了好几个寒蝉。 不知走了多久,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当夏卿怡面前出现一条暗河时,黄应天已经笑意盈盈得坐在竹筏上等着她,而那条蛇却不知去向,夏卿怡身形矫健得跃上竹筏,脚刚站稳,却觉那竹筏已经开始顺着水流移动。 潮湿的空气混着泥土的味道,透露着一股原始自然的清新气息,她还惊奇得发现这一路暗河两边生长着很多手掌般大小的蘑菇,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绿光,随着竹筏得行进,更加规律密集得排列,在黑暗的洞穴内发出变幻莫测的炫目之光,竟让夏卿怡心中生出一种去朝圣得感觉。 终于,竹筏在一座衣着奇怪得巨大人像面前停了下来,苗应天忙热情得介绍 “徒儿,徒儿,这就是师祖”夏卿怡来不及细看就发现岸上,疾风已经整装待命,迎接它得主人。 夏卿怡正呆呆得思索它是从何而来,苗应天却迫不及待骑着疾风一马当先游上台阶。 “徒儿我们先把正事办了”看夏卿怡依然杵在原地,忍不住开口提醒,说完还努努嘴示意夏卿怡跟上自己,原来台阶之上矗立着一块雕着奇怪花纹的圆形石盘。 正中间栩栩如生绘着一只夏卿怡从未见过的奇特生物,石盘周围可能由于长期暴露在湿气中,错落得布满青苔,但即使这样并不影响它自上而下散发出的诡异气息,静谧却又生生不息,仿佛有一种力量召唤她去触摸。 夏卿怡怔怔地就走上前去,鬼使神差般她将手抚了上去,当手指触摸到石盘的时候,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凹凸的花纹像,像有生命般,在她指下呼吸! 是的,她能感受它是活的,当手指滑动到正中央的图案时,猝然指尖传来疼痛 ,像被什么咬住了一般,血液瞬间流出,却不止她的,整个圆盘开始转动,血红色的液体从外围开始蔓延进来,速度之快,顷刻汇聚到中央,还不等夏卿怡反映过来,被填满后的石盘,射出一道金光整个包裹住了她! 脑中声音响起“以吾魂起誓,以汝念为锁,缔结圣印,永不背弃!” 夏卿怡完全就是魔怔一样的念完整句话,直到一切结束,恢复如常,洞内除了水滴落下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声音,夏卿怡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她转而看向苗应天,见他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师傅,这就是拜师仪式么”还是夏卿怡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苗应天面色突然庄重起来,神色却有点向往“不是,可能是结印了” “可能?”夏卿怡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 “咳!咳!”苗应天转头捂住嘴,假意轻咳几声掩饰尴尬, “嗯!缔结圣印了,越过师傅都让蛊宝认主”语气中有些许失落,但是随即话锋一转 “所以嘛,宝贝徒儿你就是天选之人,为师的骄傲,你一定能赢得蛊王之战” 说着充满期待得盯着夏卿怡,眼睛里像有星星在闪动一样,亮晶晶得光彩照人,但是明明是感人的场景,看着苗应天这副谄媚得模样,夏卿怡只觉得像是一只饥肠辘辘的老狗看到了刚烤熟的香肠一样。 她是背负了蛊族的宠辱兴旺是么!!等等,蛊王之战,那又是什么玩意,夏卿怡刚想和体内的蛊宝交流下信息,联络下感情。 苗应天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锦盒,里面赫然放着一块巴掌大的玉佩,通透无暇,莹润光泽,好看得很。 哇塞,发财了,这要在现世不得百万,夏卿怡不自觉脸上就流露出了小财迷的神色。苗应天满意得看着她的反映,有点骄傲的解释道: “这就是我们蛊毒派的祭魂令,来,宝贝徒儿,你把手伸出来!” “奧” 夏卿怡裂开嘴笑得像个哈士奇,刚摊开双手,就见苗应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用匕首在她手心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流出的瞬间又将玉覆在上面,整个流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随后仿佛知道她会反抗一样,用自己苍老的双手牢牢握住她疼得想要抽回的手,郑重得说: “别动” 其实疼痛在玉佩落入她掌心后就神奇得消失了,而苗应天固定她得手也在那块玉佩受到夏卿怡血液得影响呈现紫色光晕后松开,随后眼角湿润得吐出2个字 “礼成” 第三章 研习蛊术 日子过的飞快,夏卿怡每一天都是望着日出月落来计算时间,苗应天刚开始的时候还骑着疾风每日监督她熟悉各种毒虫和草药的鉴别,到后来发现夏卿怡只要看过的古籍一次就能背出所有,惊为天人,直呼捡到宝了。 美中不足的是在学习使用各种奇形怪状的器皿来操纵虫子的时候,夏卿怡进展的很慢,她自己总结了下 ,就是小脑不发达导致的手脑不协调,看懂了,脑子会了,但是手不会。 而且很多器具是需要内力催动发出低于人类可以采集的声波才能达到百里招唤,她一没内力,二也听不见这种极低频率的声波,所以到底有没有进步根本无法判定。 虽然内力这个事情,每次提起,苗应天都一脸古怪又神秘的安慰他,没事,他有办法助她快速精进。但是久而久之,能学的都学会了,而不会的就是不会,她就有些气馁了,心烦了,就坐在石阶上望望天,听听风,数数小蜜蜂,划水摸鱼的事谁干起来都是得心应手的。 而溶洞里的那条暗河更是她打盹的好去处,因为沿河那一路两边的壁画上都是各类蛊虫的图谱,只要用她那块什么宝贝祭魂令对准岩壁就能投射出内容。 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她惊奇得忍不住吹起了口哨,一副女流氓的样子,着实把苗应天吓到了,新鲜过后,那里就变成她偷懒的好去处,闭上眼睛躺在竹筏上,顺着水流飘行,地下河道特有的清凉伴随着微微颠簸起伏得水波,恰到好处的起到了助眠的作用。 好几次被苗应天看到,也当他是学累了,还面露欣慰的夸赞她勤勉有加,心虚的夏卿怡只能低着头一阵内疚。 这样的日子,后来夏卿怡想过如果可以她情愿一辈子不出谷,他的师傅不问出生,不问来历,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过问,全心全意的教授自己的毕生所学。 来到这里以后,她从没为吃食烦恼过,虽然他的师傅喜欢烤一些稀奇古怪的虫子给她吃,但身为现代人的她总能马上转换思维告诉自己这些可是优质蛋白质,所以每一次,师傅给什么,她都二话不说,直接塞嘴里,这一点也让苗应天很满意。 就连她穿越过来以后的衣服,都是这个心细的老头在她睡觉的时候由那条大蟒蛇驮着外出采购的,有时候她恍恍惚惚都会认为自己是他的亲闺女 “师傅,你不孤单么,你有过喜欢的人么?”夏卿怡坐在用藤条搭建的秋千上,边指挥“疾风”用尾巴借力把她送的更高,边歪着头问道。 苗应天听见这话原本握着臼子忙着捣药的手突然顿了顿,收敛起满脸的笑容,深色肃穆的说了句: “没有,你也不能有” 接着,索性放下手中的器具,弹了弹身上的药草,指挥“疾风”将自己驼到夏卿怡身旁,一手拉停摇摆的秋千,前倾着身子,使自己的头顶住夏卿怡的 ,迫使两人四目相对: “答应师傅,没有赢得蛊王之前 ,不可以成婚” 夏卿怡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不知所措,还不及开口,苗应天像是怕她不同意一样,换了一种温柔的语气, “听话,除了这件事,师傅什么都能答应你” 夏卿怡木木的看着苗应天,用一种低不可闻的声音开口: “那如果真遇见了喜欢的呢,也不可以么?” “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苗应天有些失控的对着夏卿怡吼道,脸上由于气愤青筋爆起,像一个接受不了自己孩子忤逆老父亲,一把将夏卿怡从秋千上拽了下来,握住她的手臂,渐渐收紧,借着手劲想传达自己的压力和警告。 夏卿怡突然受到拖拽,一个踉跄,向前几步才稳住身形,吓得直喊: “知道了,知道了!” 苗应天听到这话脸色缓了下来,但是夏卿怡站稳后,挣脱他的手,却朝反方向跑出好远,然后随手卷起一张硕大的树叶对准嘴巴,俨然模拟出一个传声筒的样子,才敢争辩: “师傅,你好不讲道理,喜欢一个人怎么控制,如果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怎么办” “杀了他!”苗应天想也不想就回答 这下轮到夏卿怡想要发飙了,谈个恋爱也要限制,就算来了古代,包吃饱住,也不能限制她的人权,虽然她知道这里并没有这玩意,但是感情的事情她怎么控制和保证。 简直丧心病狂!关键是,谁能手刃自己心爱的人啊,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师傅就是个十足的怪物,根本无法交流,正在这时,脑中却传来熟悉的声音: “因为你动心了,就不可能赢得蛊王之战!!” 这是他们结印后,它第一次主动开口,对于这个她体内的蛊虫,她是充满好奇的,可是犟不过人家爱搭不理的,这么些天来,他出奇的沉默,让她几乎快要忘记它的存在了。 “可否具体”她想着正好乘这次机会多多了解这个将来要和自己同生共死的小伙伴,可是夏卿怡等了很久,久到以为它又要装死了。 “你会分心,也会有软肋,你将来就会知道” 这种回答让夏卿怡抓狂,就像是小时候大人哄小朋友的,为你好为你好,我们都是为你好,但是就是不能告诉你答案! 半响,传来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 “如果真的遇到了,不要让他察觉你的心意,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心意” 就是地下恋情呗!夏卿怡觉得这虫子还是多少有点同情心的, “下一个问题,你叫什么?” 虫子沉吟半天,回道: “我并没名字,但你可以 给我取一个” 心情突然好起来的夏卿怡真的煞有其事的思考半天, “你是绿色的,EMMM,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叫你子衿吧,好不好” “可以”这次虫子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这边夏卿怡还沉浸在与小虫子建起友谊之桥的喜悦中,却不知,他们用意识交流期间,苗应天这边见她迟迟不说话,以为她生自己的气,已经急疯了。 懊恼的觉得夏卿怡一定是气自己动粗了,所以不理他,只能对着疾风干瞪眼,疾风也是一副,不关我事,又不是我干的看戏表情,最后索性做了一个躺平的的姿势,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喵呜”苗应天闻声一回头彷佛看到救星一样 “疾风,抓住它!!!” 山谷中,只见一人一蛇狼狈不堪的追逐着一只肥猫四处乱窜,最后还是肥猫玩累了,自己停下来围着他们喵喵叫,讨要小鱼干。苗应天气喘吁吁对肥猫陪着笑脸: “小,小东西,爷爷给你介绍个小主人,好不好!?”边哄边轻抚小猫的脑袋, “呐!这些都给你”苗应天从疾风身上摸下一个背包,掏出大把肉干向它推了推,肥猫毫不客气的用爪子把肉干扫进自己怀中,激动的嗅了又嗅。 苗应天看它心情视乎很好,顺势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红色缎带往她脖子上一系,扎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日子,夏卿怡明显发现她师傅一直躲着她,似乎在谋划什么。懂事的她很聪明的选择配合师傅的表演,成年人的世界嘛,看破不说破。但她隐隐约约觉得不会是坏事。 果然,预感很快实现了,这天她练功回来,发现床榻上放着一套看上去就很贵的衣服,上面还有张纸条,赫然写着: “明日午时,穿上新衣裳,为师带你下山去玩” 这是夏卿怡穿越过来以后第一次去山谷以外的世界,兴奋得不行。她提早一个时辰在出谷得必经之路等着,看到远处疾风身上得苗应天,忙挥舞起双手 “师傅,这呢,快来” 苗应天今天也很隆重,看的出时精心打扮过,一改往日朴素的风格,穿了一件月牙色的直襟长袍,衣服上用青丝绣着各式蛊虫,头发以竹簪简单的束起,靠近就能闻到一股木质苔藓的幽香,这装扮真正是内敛沉稳又大气,夏卿怡看着苗应天的同时,苗应天也正在看她,雪白的瓜子脸,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流露出聪颖的光芒,穿着自己为她挑选的藕粉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银色的丝带轻轻挽住,自有一股轻灵之气,他的徒儿生的竟这般好看,是自己这个一心向蛊的老头疏忽了。 “徒儿,上来吧”苗应天招呼夏卿怡过来,可她心里对他师傅的坐骑总有种说不出得别扭 “你走路的话要走很久,可能到了都天黑了哦”像是看出她的纠结“苗应天一语点破关键 “恩,来了”夏卿怡还是抵挡不住外面世界得诱惑,应声坐了上去。刚坐稳就惊奇的发现 师傅的背后居然躲着一只三花的加菲猫,只见它五短的身材由于要学着坐下,一整个佝偻起来把肚子显得更加圆润,一对小小尖尖的耳朵竖在脑袋两侧,仔细得接收周围的讯息,有一点小动静它的耳朵都会灵敏得动几下,夏卿怡看得心都化了,直接把脸怼到它身上,深深的吸了几口,接着顺手把她抱到身上,双手怀住,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 “傅,这是送我的么”夏卿怡腾出一个手,揽住苗应天的肩膀,笑问: “不然咧,坐好我们走了哦” 有了这只加菲猫的出现,夏卿怡那点恐惧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亲了这里,亲那里,要不就抱在怀里猛吸猛吸 “小东西,你叫啥,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宝宝咯,给你取个啥名字好呢。。你这么胖,叫你包子好不好。。” 一路上只听到夏卿怡自顾自的和肥猫攀关系,坐在前面的苗应天只好宠溺的叮嘱她,不要乱动,当心掉下去。 “不会的 有师傅在,定会护我周全的,包子你说是不是啊,恩?” 听到这句话,苗应天有一瞬间的感伤,终究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回应道: “恩,有师傅在,定不会让人伤你” 第四章 最后温情 从山谷到集市其实不远,只是夏卿怡忙着逗猫,路上苗应天也没有和她多交流,可是一进集市,夏卿怡就被眼前这片陌生又新奇的场景震撼住了。 虽然以前也有看电视剧,但这里明显从穿着到饮食,从民风到朝代,都不是历史书上所记录的,夏卿怡终于知道,这里属于南楚国的边境小城,他们边走边聊,由于带着一条巨蟒,所到之处,人们都会自动让开避行。 夏卿怡对每一件事物都新奇,这里摸摸那里嗅嗅,胭脂水粉、玉佩戒指,她买的飞起,苗应天也不阻拦,每次她看中以后就默默付钱打包,等到夏卿怡发现疾风一直用一种哀怨的眼神望着她,她才看到蛇身上已经密密麻麻放满了她的战利品。 “哎呀,师傅,破费了,用掉您那么多银子”夏卿怡吐吐舌头,女人这该死的购物欲! “我们要不去吃饭把”夏卿怡像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低着头建议道, “好,去之前陪师傅去一个地方”说着就指挥疾风七弯八拐得进了一个小巷。 老远,就有一个青布衣衫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笑容满面,甚至有点受宠若惊。 “苗大人,您真的来了啊,快进屋进屋,”男子热情的引导两人向内堂里去 “哈哈哈,今日老夫生辰,自己与你订得怎会爽约,”苗应天锊了锊胡子,笑得很是豪迈 闻言转过头得夏卿怡,惊诧的注视着苗应天 “师傅,您真是今日生辰么,为何不早些告知徒儿,也好为您准备贺礼” 苗应天拍了拍她手安抚道: “师傅不爱过生辰,这年纪大了,总觉得每年生辰都好像在提醒老夫去见师祖爷,再者,你不就是为师最好的生辰礼物么”说着目光真挚得望着夏卿怡,又郑重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真的对生辰无感。 “来,陪为师一起入画,师傅啊,怕你以后出门去游历一个人孤单,给师傅留点念想,可好”说着拉着夏卿怡坐到一个古朴得四方椅前,画师刚要落笔,夏卿怡突然出声: “师傅我想抱着包子,还有让疾风也一起可以么?”夏卿怡小心翼翼得请示着, “行行行,你不是害怕疾风么?”苗应天慈祥得应承着,在他看来,这些都不是事,就是他的徒弟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法子 “不害怕了,他是师傅的坐骑,师傅护我,爱我,它也必不会伤害我,我们都是一家人,全家福当然要一家人一起入画的。” “全家福”苗应天喃喃的一直重复着这句话,眼角竟不自觉湿润了。 从画像铺出来,天已经黑了,路过酒家的时候,夏卿怡自然就抬脚往里冲,却生生被苗应天拦住,夏卿怡不解的望着他,心想,不会被我把银子花光了吧,这下完了。 却见苗应天从包袱内掏出肉铺直接塞进她嘴里,然后吆喝小儿将所有的招牌菜打包,再转过头来给夏卿怡解释; “师傅那里有藏了十几年的梨花酿,今个回去就翻出来,你我师徒好好畅饮,然后睡个好觉,明日师傅传授你内功大法,让你一下子变武林高手,可好?” 夏卿怡听后眼前一亮,心里充满了期待。 回去的路上,玩累了的夏卿怡睡的昏天黑地,为了防止她摔落,苗应天让她坐在身前方便固定她的身形,猫咪也在夏卿怡怀里酣睡。苗应天有些宠溺的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猫,眸中染着不舍,但是很快他就收敛起心绪,只低低地嘱咐疾风加紧赶路小心颠簸。 “烤鸡,牛肉、乳鸽。。。”夏卿怡嗅了嗅鼻子,在阵阵菜香中睁开眼睛,却被眼前张灯结彩的场景镇住,各式各样的灯笼从四面八方串联起来,映照如白天一般光亮,正中间的石桌上除了放着她心心念念的美味佳肴外,还煞有心思的放着一只玉雕得小兔子,玲珑剔透、甚是可爱。 “师傅,这都是你准备的吖?”夏卿怡惊喜到不行,兴奋的鼓起腮帮子,眯起眼睛对着苗应天扮鬼脸。 “喜欢么?以前师妹在得时候就爱这些个花里胡哨得东西,我想着你也应该是喜欢的”苗应天不自觉的提起了故人,夏卿怡却敏锐得抓住了这个关系。 “原来师傅还有师妹呢,那现在人呢?”来这里这么久可是第一次听到苗应天提起同门,还是师妹,女人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 “她是皇族,在南楚皇宫”说到这里,眼中神采暗了暗,从桌下拿出准备好得包裹放到夏卿怡面前 “你以后去南楚的话帮我给她,有什么事也尽可以找她,如果”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 “如果她不愿,你把这个给她”夏卿怡接过手来,颠了几下,猜不出什么, “师傅我能打开看么”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夏卿怡还是厚脸皮的开口 “没什么,你看吧”苗应天脸上不自觉染上一丝红晕,尴尬的别开脸,状似无常道 丝锦荷包内,放着一个药瓶和一个面容精准的木头娃娃,脸颊和小嘴上还染着淡淡红晕,似是上了胭脂口红一样,格外生动,摸着小人儿乌黑的发丝,夏卿怡惊呼出口: “师傅,这是真的头发??” “嗯”苗应天脸上表情更加局促,侧着脸完全不敢和夏卿怡视线交错,只是继续交待: “那个药瓶里的药是老夫师傅留下的,只要没死,能护住心脉,是她应得的。” 真得太奇怪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夏卿怡用手托住脸,一动不动目光犀利的盯着苗应天,想要把他看透。 “这么贵重和用心的礼物您为什么不自己给您的小师妹?” 这个问题苗应天一时真的答不上来了,陷入沉默的两人只听见耳边风声将树丛吹得沙沙作响,苗应天额头已经有汗珠溢出,他在想,要编个什么借口才能不让他得宝贝徒弟怀疑,毕竟如此聪颖得徒儿又有着一颗玲珑心,这么些日子接触下来,他能感受到这个略显倔强的孩子刻在骨子里的善良,所以自己不能成为她的包袱,思及此,他突然爆发出一声爽朗得笑声; “乖徒儿你想太多了,师傅这身子哪经得起长途跋涉,况且师傅已经将一切都教给你了,是时候想想清福了,你总不能还带着半截身子已经埋入土里的老头子行走江湖吧?,还真想折腾死你师傅这把老骨头啊!!!”说着故作生气的白了她一眼。 夏卿怡听他这么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没有顾及的开始摩拳擦掌对着桌上的美食进攻,苗应天在一边满脸笑意的为她倒酒。 “哎呀,师傅 ,这个好好喝,这就是梨花酿么”夏卿怡第一次知道酒也可以那么好喝,没有苦涩,只有淡淡香甜味,咽下去又会有一丢丢刺刺辣辣的感觉,就很上头。 “好喝你也别喝那么急,多吃点菜,这个酒压,后劲挺足的”苗应天看劝不住也就不再阻拦了,转身向疾风打了个手势,却见疾风不一会裹着盛满药液的木桶出来。 夏卿怡兴致勃勃的投去好奇的目光,等近了才看清竟是一个男人赤裸着上身浸泡在桶中,他像是沉睡了一般,闭着眼睛,乌青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隐约能看出模样应该十分清秀。只是肤色白的有些瘆人。 眨巴着眼睛,努力吞了吞口水,师傅这是送男人给她么??但是看上去怎么好像一副要歇菜的样子,这么弱不经风,肯定不抗揍,不行的,她以后的男人 ,第一条就是要身体好,想到这,立即开口道: “师傅你这个礼太大,我接不住,我已立志不拿蛊神不找男人,你休要用美色考验我” 苗应天脸部不受控制的抽了抽“这是师傅想送你的药人!药人!什么男人?” 啊,药人? 夏卿怡一下子来了兴趣,起身就想冲过去仔细端详端详,却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低头才发现,正是师傅送她的那只小可爱,此时正紧紧咬着她的裙摆,拼命将她往后拉,夏卿怡见状蹲下就把她抱入怀中。 “怎么拉 小可爱 你吃醋拉?”说着忍不住举起它又狠狠亲了口,奇怪的是,无论夏卿怡怎么阻止,小东西始终咧开嘴,对着药人的方向哈气, 苗应天皱起了眉,心下不经思量: 原来在蛊宝没有进入徒弟身体得时候,一直是靠这个药人在喂食它,这是他找了很久才找到这样一个能承受了百毒却没有经脉尽断的药人,他用无殇蛊控制了他对疼痛的感知,方便喂食蛊宝,可是自从与夏卿怡结印后似乎完全能从夏卿怡身上获取能量,并不需要额外喂食。 苗应天这边沉思着,夏卿怡已经被猫咪搞得头大了,因为只要她往药人那个方向看,猫咪就咬她手指,到最后,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师傅,这个药人什么的 我也用不到,就算了吧。而且看着着实有些瘆人,他到底是死是活?” “活着,但和死的差不多,也是,蛊宝已经用不到他了。”说着他挥挥手,让疾风又将木桶运会原处。 原本他想着这个药人可以给她徒弟以备不时之需,但他们蛊毒派曾流传着一句话:凡使灵猫暴怒者,非我蛊类必诛之。而且他想起祖师爷的画像上也有一只同样的灵猫,这使他不得不顾及后果。 送走了药人,气氛又活跃起来,夏卿怡一杯又一杯的对苗应天举起酒杯,说尽了一切美好祝愿的话。 苗应天始终微笑着接受着她的贺词,时不时给她夹几个菜,让她慢点吃慢点喝,直到夏卿怡终于不胜酒力趴在石桌上,咿咿呀呀话都说不清楚,苗应天才小心翼翼的覆抚上她的头发,彷佛是对待什么珍宝一样; “徒儿,你需知道,你是师傅一辈子的骄傲,即便蛊王之战真的不敌,师傅也不会怪你,只盼你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语毕,抬起头来,脸上已一片肃穆 “疾风,带她过去,准备开始!” 第五章 被迫出师 夏卿怡做了一个很长得梦,醒来发现已经躺在自己得床上,她甩头回忆着昨天的片段,是自己贪杯,可是为什么没有宿醉的头疼,反而觉得经络通畅,身轻如燕,而且她现在能清楚得听到猫咪得呼噜声,她坐起身来四下张望,却没有踪迹,于是她捋了捋衣襟,下床开始翻找,可是直到穿过一大片树林,在池塘边才发现晒着日光浴睡得四仰八叉得猫猫,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她脑中闪过,抱起猫猫,她就发疯似得往回跑。 “师傅,师傅”。。撩着裙摆,将猫放在肩头,她去到了每一个师傅曾经带她去过的地方却一无所获,当她颓废得跑进师傅得房间,发现整齐得床榻一尘不染,没有换旧得衣服,没有喝过得水杯,就连疾风都像平空消失了一样,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不会,师傅不会不告而别得,一定有给我留下些什么。”思前想后,她又跑回了自己得房间 终于,在梳妆台上发现了一个已经收拾好得行囊和一封信,上面赫然写着:爱徒亲启 亲爱的徒儿,展信悦,师傅已经带着疾风云游四海了,身上的穴道师傅已为你打通,只要你按照包裹里得心法口诀勤加练习,配合师傅的内服丹药,内功必将飞速进精,师傅会找到医圣为自己治疗身疾,所以不必记挂,去吧,孩子,去看看这个江湖,不要拘谨于这山谷之中,历经万蛊生死战,迎得一朝帝王归。 夏卿怡怔怔的读完最后那句,无法相信,昨天还好好得,师傅带她去集市,去画像,去。。。。原来一切都是计划好得,她突然就身体一松,瘫倒在地,为什么。。。 与此同时,密室里的苗应天依靠着墙,正竭尽全力想要听清楚外面的声音,可是内力尽失的他,连坐起身都无法做到,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她了,只有这一身的功力,能助她成就大业 “值得么,内力尽数都给了她”从密室的屏风后面走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苗应天不敢置信的瞳孔放大,那个药人!!! “是他,怎么可能”宫耀元像没有看见苗应天的反应一样,径自在房间中拿起他的衣服穿戴好,然后移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从儿时起,我师傅就告诉我,要远离毒蛊传人,让我韬光养晦,隐于人后,毒蛊一日不灭我一日不可出头,”说到这里 ,骤然弯下腰,仔细打量了苗应天已经无知觉得下半身,冷哼了一声,然后继续道 “我却觉得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天克不天克的,苍茫人世间,有的是以少胜多,出其不意,说到底,都不及攻心为上,你说是与不是?”突如其来得笑容,透露着诡异的算计。 苗应天心底泛起了莫名得恐惧,眼前这个男人能隐忍在自己身边那么多年,只是为了等待找到对方的破绽,其心智深不可测 。 “你是心蛊得传人” 此刻,苗应天几乎可以肯定了,所以他才会如此惧怕毒蛊,不惜以药人的身份蛰伏在自己身边多年,自古都有传言说毒蛊能克制心蛊,但所谓相生相克其中真正得渊源都在每一次蛊王之战后被埋葬。 “可惜了,在你身边那么久,而你却根本没有当我对手的资格”他忽地举起双手,翻转手心向上相抵,从头顶慢慢移至胸前,只见胸口骤然红光闪烁,正是他体内的蛊灵在与他心魂呼应 “第七代心蛊传人宫耀元”他慢慢吐出着几个字 “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我的名字 ,算是这么多年在我身边的恩赐,真好笑,毒蛊派在你这一代居然都没有认主,你说北凉和西疆要是早知道,南楚现在还在不在?”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苗应天抬起手指向他,虚弱不堪 “你一个将死之人需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说着轻蔑得嫖了他一样,眼光扫到他怀中的画像时,目光一紧,然后闪现到他面前,直接从他手中抢走那副他们在城中画得全家福。 “原来她长这样”看着画像上抱着猫咪身着藕粉色罗裙的夏卿怡,他有一瞬间失神,螓首蛾眉,樱唇贝齿,巧笑倩兮,不似美得倾国倾城,却有着一双灵动得眼睛,摄人心魂。 “你别伤害她,我不允许!!!”苗应天把他得神情看在眼里,急得怒不可遏,胸口大幅度得起伏着 ,用尽全身得力气,说出最后四个字 听到苗应天的话,他直接笑出了声,却依然小心翼翼的叠起了画像然后绑好束带置于衣袖里,做完这一切,转身嘲讽得看着他 “事到如今,你还能做什么?呵呵”他一把拎起苗应天,慢慢掐紧他得喉咙,苗应天很清楚得感觉到生命在流逝,一点一滴,他死不足惜,只是悔恨自己把一个敌人放在身边多年,让他先洞察了夏卿怡得一切。。他颤抖的手用尽最后力气想要伸入他衣袖抢回画像,却终究无法触到,绝望之际正准备拼死一搏,驱动自身的焚灵蛊,与对方同归于尽,一股杀意向宫耀元袭来,正是一直常伴苗应天左右得疾风,宫耀元侧身躲过,无奈松开掐住苗应天的手,画像也悄然从衣袖抖落到一边,散了开来。宫耀元被偷袭盛怒之余,手指翻转,在空中运气,竟以手为刃,直接将疾风一劈为二,血溅一地。而被拦腰斩断得蛇身,重重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呜咽几声,终是没有了气息。 “倒是个护主的畜生”扔下这句话,宫耀元略有不忍得别过脸,一甩前襟,头也不回得走了。 苗应天已老泪纵横,用双手支撑着身体,努力爬着把分开得2段蛇身搂在怀里,却再没有力气爬向画像,他用力撑开眼帘,最后看了一眼画像上端坐在他身边得夏卿怡,那样乖巧,那样可爱,那是他的徒儿,他苗应天一生的骄傲。 从边境通往南楚都城,多是山路,云遮雾绕,山径蜿蜒曲折,路上一辆马车飞驰,,内坐一位清秀“男子”,手中怀抱着一只猫咪。 正是赶往皇城的女扮男装的夏卿怡。此刻,她双目紧闭,看似已入寐。实则思绪翻涌。这几日她来回反思,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只是想要细究却整理不出问题所在,好在她从小就不是踌躇不前的人,遵照师嘱,她简单的收拾了下就背着行囊,带着“包子”下山。 到了集市想了半天穿越过来以后好像就只认识师傅一人,所以似乎唯一能有关联的也就是自己师傅的那个师妹了,打定主意,她就把师傅上次给她买的那些玉佩首饰都送进了当铺,因为她翻遍了整个包袱都没见银子和银票,知道把新衣服新玩具都给她装满,就是最实际的票票不给她,可真是她的好师傅,她这边还在车内回忆往昔,突觉马车一震,一个身影窜入车内,眼前白光一闪,随即,长剑顷刻已抵住她脖颈。 “让马夫继续赶车,不许出声”蒙面男子压低声音在她耳畔威胁; 夏卿怡从小到大只在电视里见过真正的长剑,感觉喉间的冰冷,哆哆嗦嗦答道 “大,大,大侠,有话好说,吾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车内狭窄,何需如此,我们结伴而行就好了”边说边用眼睛嫖着紧紧挨着皮肤的利刃,暗示先把刀放下。 男子眯着眼睛看向她,就在夏卿怡惴惴不安时,喉间压迫一松,却见男子头一歪手中剑滑落,倒向她直接晕了过去。夏卿怡浑身肌肉紧绷,呆愣半天,直到确定他是真的失去意识,才扶正他身体靠像马车座椅一边。 只见他原本高高束起的发髻已松散了开来,三三两两的碎发贴着脸颊遮住了眉目,身上的夜行服早已被鲜血染透,但即使满身的伤痕,背脊却挺直,好像在这挺拔不屈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包子,要不要看看他长什么样”夏卿怡挑了挑眉,假装不经意的提出建议,心中的恐惧在和好奇掐架,她害怕她一动手黑衣人突然醒来,只能用包子来打个掩护。包子早在此人跳上马车的时候就一直在评估这个男人的威胁程度,毕竟,体型上的差距决定这场战役只能智取不能硬刚,但是现在这个男人都晕了,它的主人还这么怂 ,它有点嫌弃直接用爪子勾落了男人脸上的蒙布。 瞬间,一人一猫同时深吸一口气。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俊朗无比清冷,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阳光透过车帘照在他身上,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微仰着头,神色宁静安详。夏卿怡吞了吞口水,脱口而出 “ 包子,属实有点好看是不?” “喵呜”包子也适时的回应她; “那,要不要救他”夏卿怡斜眼暗示包子,可也不等它开口,已经开始为男子宽衣解带。包子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主人,假借止血上药之名,做尽好色之行,从脖颈到胸肌再到腹肌,包子羞的拿爪爪捂住自己的眼睛,“喵呜喵呜”它的主人是个女色狼。摸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边摸边发出啧啧声,简直没脸看。 “子衿,这是不是蛊毒”夏卿怡目光突然停留在胸口一片青紫色 第六章 她有一只缉蛊猫 “子衿,这是不是蛊毒?”夏卿怡目光蓦然停留在胸口一片青紫色; “嗯!”子衿淡淡的回应; “我想救他!” “你救!” “你不帮我么?”这一来一去的交流让夏卿然有些无奈; “若为其驱蛊,会耗费精元,则必使我入寐,如卿遇险境,吾俱危之” 听闻利害关系的夏卿怡眸色一下子淡了下来,望向面色苍白的男人,轻咬薄唇。余光忽地扫到腰间的玉牌,长方形翠绿透亮的质地,莹润清泽,中间龙飞凤舞的镂空勾勒出某种形文,仔细端详片刻竟能辨出一个“楚”字。 不及夏卿然细想,子衿徒然转变态度开口道: “他即是南楚皇室之人,你可遣包子去觅蛊虫,配合赤棘草入鼎,施催灵蛊先为其逼出蛊毒!” 这番言论倒使夏卿怡惊掉下巴,什么!?包子会寻虫子么? 夏卿怡不可置信的将焦点转意到包子身上。却见当事喵“呜咽”一声表示抗议,小腿一蹬,立马跳到男人身上嗅了嗅胸口的气味,随即便转身冲入山林消失不见。 哇塞,她的包子居然配备这功能!!!?即便与现世的缉毒犬想比也不遑多让,那它这只能又当如何称呼?缉蛊猫么!?哈哈哈。想到这里的夏卿怡竟失笑出声。 楚泽曦朦胧中彷佛听到女人的笑声,等意识清明的一瞬就立即想起之前的遭遇,即刻双手一紧却落了空,又发现自己上身未着寸缕,脸上黑布也早已不知去向,剑眉顿时皱拢。他若黑耀石般的眼眸,此刻深沉似海,闪着睥睨万物的神彩,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配在一张端正刚强、轮廓深邃的英俊脸庞上,更显气势逼人,令人联想起草原上蓄势待发的猎豹,充满危险性。 夏卿怡屏住呼吸,丝毫不敢动弹,她视线扫过脚边的长剑 该死!刚才他晕了就应该直接扔出轿子去的! 但即便心中慌乱如麻,面上却佯装镇定 “血已经止住了,你不要妄动”夏卿怡清了清喉咙,艰难的开口; “但你身上的蛊。。”不等她说完,楚泽曦遽然栖身过来,双臂抵住轿子一边,将她逼进角落并围在其中。 这样的近距离举动使夏卿怡大脑瞬间失去思考能力,只感到男人的气息将自己包围。 好刺激,楚泽曦的下巴几乎贴在她的额头上,而自己的唇又好似能触到对方的皮肤。 现世的夏卿怡韩剧虽然看过很多,正经男朋友可是一个都没交过,这种程度得亲昵足以使她头晕目眩,意乱情迷,可怀春的心思没持续 几秒就被楚泽曦冰冷的的语气唤醒: “你是何人,如何得知吾身中蛊毒!?” 赤裸的凉意蕴含杀机,夏卿怡不敢含糊,立即收敛心智,郑重答道: “小生师从鬼蛊子,略通医术熟识蛊毒,您这满身伤痕也是由在下为您止血包扎 ,倘若真要害您,此刻您早已身首异处。” 夏卿怡见他闻言似乎有所松动,接着解释道: “您稍等片刻,一会在下可为您调配催灵蛊,驱除蛊毒!” 楚泽曦看她一脸真诚,不似说谎的样子,绷紧得神经和身体陡然都放松了下来,这一放松,却引得伤口鲜血迸射。 “啊!怎么回事!?听不懂人话么!?你看你这伤口又流血了!!?”夏卿怡看着崩开的伤口,只感觉脑门气血上涌,一双美目早已睁的浑圆,怒不可遏的朝他吼道, 此时的她,早已忘记对方曾手握利刃能剑指咽喉,一下坐直身体将对方推向轿边; “你给我坐好!没让你动就给我安份一点”说着狠狠蹬了他一眼,掏出剩下的药膏开始慢慢搅拌,又将草药重新贴上他的伤口,观察到不再流血,才满意的抬起头冲他嫣然一笑; “搞定!” 楚泽曦却不发一语,玩味的盯着她前后的变化。 “小人意思是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兄台你这流那么多血,在下这是为您担心所以失了分寸,您,您别介意” 一接触到楚泽曦探究的视线,夏卿怡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颤抖的话都说不利索。 她不安的内心,局促的表情在楚泽曦眼里却又是另一副光景: 眼前的这个“他”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想到了什么,时而抿唇时而皱眉,初见他时明明吓得半死,适才又一副要把他吃掉的凶狠模样,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着实有趣!! 就在夏卿怡几乎快要昏厥在他的审视中的时候,终于,帘子的一角被掀了起来,叼着用树叶包裹着“战利品”的包子利落的跳上轿子 “包子你回来啦”夏卿怡像看到救星一样,激动的一把抱起它,贴在脸上亲了又亲! 她直觉彷佛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用余光偷瞄楚泽曦。见对方并没什么反应,放下包子 ,清了清喉咙: “等着,我给你去蛊毒”说着从行囊中掏出器皿,小心得放入蛊虫和草药,自顾自开始摆弄他的器皿。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运用古籍上的知识来炼制蛊虫。只见夏卿怡双手食指与中指相抵,高举过头,口中默念: “五星之环,光照玄冥。千蛊万灵,佑我真身。以吾之名,封汝身形” 指尖随即荧光一点,夏卿怡划破手指让血与之融合后伸入装着虫子得器皿中。 不多时,一只背有阴影和翅膀的蛊虫飞出,在空中翩然转圈,落下点点光晕,最后停留到楚泽曦得胸口, 夏卿怡大喜,但是仍不敢掉以轻心,薄唇轻启: “你千万别动,让它先把毒素吸出来,吸饱后它自己会回来,三日后我会继续让它给你驱毒,至多三次,你体内得蛊毒就可清除,但是要想把蛊虫逼出来,还需要烟罗花” 一口气解释了这么多,又怕对方不放心,继续道: “你体内蛊虫已被我封印,十二个时辰内你且勿运功,以免再次惊醒它。” 果然,等虫子肚子变大 ,它就自己飞回了原先得器皿中。 楚泽曦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彷佛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然而闪动的眼眸却隐藏着惊涛骇浪。 这个蛊是自他懂事起每年生辰都会发作,疼得撕心裂肺,却只有皇室中人知晓。虽然除了他胸口日益蔓延得青紫,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一个中了蛊毒的皇子如何还能争夺皇位。所以他早早得就被排除在外。 而南楚得皇室根本不会将皇子中有人中蛊之事昭告天下,因为这样无疑就等于告知敌国,南楚并无蛊神坐镇。 在这个四分五裂得皇朝大陆,每个国家的皇室中均有自己的守护蛊神,彼此也应忌惮对方的传人而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南楚一贯都以毒蛊闻名,只是这一代,始终未能在皇室中找出蛊神得传人,更是因此无法参与蛊神之战。但为了稳定人心,南楚只能对外宣称长公主楚佳人已继承了毒蛊之灵,实则暗中苦苦寻觅真正能契合蛊灵的人。 楚泽曦也是在发现姑姑根本无法无法解除自己身上得蛊毒后才得知真相。 然面前这个“男人”,不,当目光滑向她喉颈的瞬间,楚泽曦了然一笑, 或许该称她为女人!? 如此轻易就逼出他的蛊毒,也就是意味着---她的身份很可能就是这一代得蛊灵传人。想到这里,楚泽曦再次看向她, 夏卿怡哪里经受得住他热烈的目光,脸上立即泛起红晕,低声道: “那个,今日就这样,你多多休息,不要运气,好好养神!“ 她害羞的样子却让楚泽曦看的入迷,半响,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要救我”楚泽曦问出了最后的疑惑 夏卿怡心里轻叹一声,这种问题,她要怎么回答,总不能直接说因为他长在自己的审美上吧!现世大胆告白这一套在这里怕是把对方直接吓傻,何况自己现在是书生装扮,免不了又引起误会, 以为他有龙阳之好,真难啊,夏卿怡心里百转千回。 “在下师傅曾说过他的师妹是楚国皇室中人,我看你腰牌上似乎有个楚字,这应是国姓,所以。。。。” 这个理由够拿得出手吧。夏卿怡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坦白告知他,自己已识破他身份比较稳妥。 得到答案的楚泽曦不再说话,闭上眼睛靠向轿子另一边,好像真的昏睡过去一样。一头黑色的头发未绾未系肆意散落开来,紧闭的双眼掩盖住了他深邃锐利的目光,修长的双腿在这狭小的轿中自然的弯曲,恬淡慵懒的姿势,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夏卿怡就这样痴痴得看着渐入梦境的楚泽曦,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停止了。 “嗖嗖嗖”林中突然泛起一群惊弓之鸟 “低头”楚泽曦一手拦过她的肩,手掌覆住她的后脑向下按去,自己也同时俯身,果然在他们刚才坐正的位置徒然多了几个窟窿,轿子也一下子重重晃动后停了下来,轿外已传出凄厉的惨叫声 “你蹲好 不要出来”楚泽曦在夏卿怡耳边扔下这几句话就飞身出了轿子。 “你不可以运。。。”气字吞没在夏卿怡惊呼中,楚泽曦已消失面前。 “子衿,你在不在,快想想办法,我刚给他清了次蛊毒,他这样是不是会被体内的虫子加速反噬”夏卿怡焦急得向蛊灵求助,她清楚得记得下山前师傅给的古籍中注明催灵蛊后需静坐休养十二个时辰,期间擅自调息运气会致使原先被压制的蛊虫在体内暴走,后果不堪。 “对,但是不一定会致死,若要我救他,我还是那句话,太耗费精元了,不值当!”子衿态度坚决依然紧守底线。 楚泽曦这边正打的激烈,依照往日的情况这些人必不是对手,可现在他体内气息混乱,体内的蛊毒也隐隐有发作的迹象,虽然快速转动手腕,不断躲闪对方的攻势,脚步却不住的向后迈动,嘴边已有鲜血流出。 他不可以死在这里,他还有大仇未报,他还未给自己母后洗刷冤屈,想到这里他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而后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宛如绚烂的银龙一般,顷刻包围他的几人齐齐倒下。这一击几乎用尽楚泽曦全部内力。 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第七章 出手搭救 “不要!” 原本躲在轿子一直关注着外面战局的夏卿怡,再也忍不住,惊呼着疾步从轿中奔向楚泽曦,面对又一批围攻上来的黑衣人,她义无反顾张开臂膀挡在楚泽曦面前。 她这是做甚!??楚泽曦睁圆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面前这个娇小的身躯,这个女人,她想保护自己么!?习惯了暗中试探、尔虞我诈的宫廷斗争,从来对于不自量力挺身而出的行为都只用嗤之以鼻来待之的人,竟有些震撼。。。。。。 毕竟自他懂事起,身边只有一个徐叔真心待他好,但即便是徐叔教导他的也都是权衡利弊下的取舍,明哲保身的必要和徐徐图之的忍耐,付出和牺牲在他的世界,太陌生了。。。。。。 楚泽曦任由思绪翻涌,脚下几乎快支撑不住站立,他一只手搭在夏卿怡肩膀,一只手捂住胸口,明明想将人拉去身后,却使不上一点力气。 越来越聚拢的黑衣人片刻不放松,他们看出了楚泽曦的力不从心和夏卿怡的虚张之势,以他俩为中心成包围之势慢慢逼近,锋利的剑刃列成一排,仿若一把撑开的扇子,亮得晃人心神,眼看下一秒就要剑指咽喉,却有一股排山倒海之气横空将一众黑衣人掀倒。 “当真是感天动地啊!” 天空中传来爽朗,清澈、温暖无比的男声。伴随林中枝叶一阵颤动,花落兽骇,一席白影翩然落下,挡在楚泽曦夏卿怡身前。 宫耀元其实早在楚泽曦被围攻的第一时间就发现异常,他让自己的轿子远远的停下,不管江湖闲事的他本打算冷眼旁观,等杀戮过去再赶路。何况楚泽曦的皇室身份太容易猜了。但是当他发现轿中跑出的女扮男装的夏卿怡时,抱着看戏心态的人就有点不淡定了,这面容让他直觉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但莫名就想要伸出援手,待目光转到紧跟身旁的包子时,他终于确定夏卿怡就是画像之人。 从天而降的宫耀元在夏卿怡眼中简直就是踏云而来的盖世英雄,一身玄色窄袖长袍,袖口处镶绣金丝祥兽,墨染般的发丝在清风的吹拂下,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俊美异常。 猝然他转身对着楚泽曦双手抱拳,俯身轻轻一拜,一张俊逸至极的脸庞挂着淡然清雅的笑意。 “东乐国宫耀元,愿为楚国王子效犬马之劳,旦望王子能为我宫家百年商号进驻南楚行个方便。” 忙不能白帮,反正今日这趟浑水他是躲不开了,不如要点甜头以备他日之需。宫耀元说完就目光炯炯的看向楚泽曦,他在等楚泽曦一个承诺,此时此刻他料定楚泽曦是无法拒绝的。 “嗯!”楚泽曦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却清楚表达了认可这场买卖,尽管他极度讨厌被人威胁,可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只有先保住性命,至于他的要求,他权当两国正常的双方贸易了,如果确实彼此都能受益,他也乐得还这个人情,如果不能,一切也都在他的掌控中。 夏卿怡哪知道这两人彼此暗中的试探和盘算,她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得救了,火速搀扶着楚泽曦就退到一边,接过纵身飞入她怀抱的包子,选了个视野开阔的角落等着看戏! 只见宫耀元手中白扇翻飞,一道道白色的光影随之舞动四散开来,破碎的寒光闪过黑衣人身体,化为剑气切断了一具具躯干,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宫耀元飞扬的衣袂未沾一滴血渍。 夏卿怡脑中只闪过一句话: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帅气!”看得如痴如醉,拍手称赞的夏卿怡在脱口而出的刹那也自觉有些不妥,心虚的立即垂下头不敢说话。 更没发现旁边楚泽曦紧皱的眉头,陷入沉思的表情----- 一介商贾之人居然武功如此之高,实属当世罕见。 宫耀元轻而易举仙气飘飘的放倒了一众黑衣人后,彬彬有礼得又对楚泽曦作了个揖: “恭请楚王子去我轿中休息,虽不及皇室马车华贵舒心,也堪堪能遮风蔽日,一解劳疾。若殿下不嫌弃,草民愿先将殿下安全送抵南楚国都后再自行离去。”语气中讨好意味满满。 经历了一番厮杀的楚泽曦早已精疲力竭,他早想寻一处安生地方好好休整,可以说遂宫耀元这个提议是正中下怀,一旁的夏卿怡闻言则是机灵的立马起身扶着楚泽曦一同走向马车。 宫耀元始终低着头必恭必敬的俯身做着揖,直到两人登上马车。无人发现他淡然的面容下,一双眸中闪烁的狡黠光芒。 夏卿怡因为刚经历过一场意外刺杀,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整个人一进车中就松弛下来,更是随着马车的上下颠簸,昏昏欲睡。完全没有心思留意宫耀元的马车,楚泽曦却是第一眼从这一辆极尽富丽华贵的轿撵便看出了端倪。 马车四面皆是由尚好紫檀木制成,四角用紫苏缎锦装饰,内里铺着珍贵精美青云丝,镶金嵌玉的窗牖由一帘明黄色的绉纱遮挡。 这宫家的马车与皇家相比也不遑多让!!! 事实上宫家确实是东欢的第一富商。虽然在这个朝代“士农工商”地位并不崇高,甚至老百姓还有这样一种排法:帝王、圣贤、隐士、童仙、文人、武士、农、工、商,商人也是排到末位。但富可敌国的家底让这个家族连东乐皇室都礼让三分! 楚泽曦上车后一直闭着眼睛沉思这从天而降的男子背后的势力,没发现睡的迷迷糊糊的夏卿怡被这颠簸的山路晃的失去重点,眼看身子一歪就要倒向另一边的轿柱,宫耀元眼疾手快的在夏卿怡的脸蛋就要撞上的时候垫了一个柔软的靠枕,看着她毫不受影响的酣睡容颜,宫耀元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 但他这一举动立即引起了楚泽曦的注意,所以这个男人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他? 尽管心存疑虑,但同行的一路楚泽曦却安静的出奇,除了在夏卿怡为他驱除蛊毒的时候,偶尔询问几句,对宫耀元一直都缄默不语。而宫耀元刚好与他相反,到了小镇就寻着各种理由约夏卿怡上街买东西,路上实在无聊就用布料花瓣叶子给夏卿怡做小兔子、小螃蟹哄她开心, 包子一开始还呲牙对着宫耀元使劲哈气,但它发现自己主人完全不受影响之后,只能气恼得坐在楚泽曦身上用哀怨的眼神望着他求助:这个男人就不管管么,它的主人可是在往火坑跳啊!人类都是那么肤浅的么?面对皮囊好的对象竟然连拒绝都不会!!? 包子耷拉着脑袋越想越郁闷,可怜它空有一张嘴巴又说不出人话,它的主人是多没眼力劲啊!!!难受!难受!真难受!!哎呀!难受的枕着楚泽曦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楚泽曦一反常态的任由肥猫躺着,若说平时他是最忌讳有人靠近他,可这些天下来这小肥猫却让他厌恶不起来。而且他也算是看清楚了,与它的主人相比,这只肥猫可聪明机灵不止一点,识物辨人方面更是远远胜出,想着想着手便轻轻抚上已经陷入沉睡的包子的小脑瓜,一下又一下,竟摸出了恋恋不舍的感觉。 夏卿怡从市集回来就看到一人一猫无比和谐的画面,彷佛自己鬼混回来被抓一样。她只好讪讪得假笑一下化解尴尬。 “那个,一会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我为殿下再看看吧!”夏卿怡低下头说话都不敢看着楚泽曦。 “可以,就现在吧”说完无比轻柔地放下躺在腿上的包子,只为了让它能继续保持四仰八叉得豪横睡姿,随即便走下马车,朝树林深处迈去。 夏卿怡呆愣一秒,不敢怠慢,立即取上背包疾步跟上。 现在使用催灵蛊夏卿怡已经驾轻就熟了,看着蛊虫屁颠屁颠爬入炉鼎内,小心翼翼的合上顶盖,抬起头看着楚泽曦胸前的青紫已经完全消失,咧开嘴开心的笑了: “总算搞定啦,现在只要能寻到烟罗草,把蛊虫引出来就行了,不过这个草小生并无法子寻到,还是要仰仗殿下自己。” 夏卿怡今日着一身天青色长袍,手腕处松松挽起,露出白枳的手臂,脖颈由于刚才的施展的催蛊之术挂着几滴汗珠,因为依然做着书生装扮,高高束起的发髻下,随意地飘着几楼长发,清风吹来,贴着面颊微微翘起,凭添几分妩媚。 楚泽曦看着夕阳照耀下的人儿,竟散发淡淡华彩,美得根本移不开目光。 “殿下,公子,我们该启程了” 远处传来宫耀元的声音,他虽然步子很慢,并在隔着他们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以表恭敬。但当目光掠过两人,还是发现了异样,面上却不显,只是抬头看着天色,状似无常的开口: “该启程了,再不走,天黑赶不到客栈了!” “那快走,我都饿了”夏卿怡抱起睡醒出来迎她的包子,神色尴尬,从他身边经过几乎是落荒而逃。楚泽曦则一言不发也跟着朝马车走去,只有宫耀元驻足环顾了四周很久,直到确定了刚才树林中发生过某种蛊虫的召唤仪式,脸色变了又变,才快步跟了上去。 第八章 另一种启程 “殿下,再有两个时辰就到云龙客栈了,我们今晚就宿在那儿,明日辰时出发,午时就可到达南楚都城。” 宫耀元一如往常得向楚泽曦汇报,他对这个殿下爱搭不理得态度早就习以为常。 楚泽曦眼皮都不抬,轻轻应了一声,依然保持着爱摸包子的动作,完全不受影响,只有睡意朦胧的夏卿怡,恍惚间听到南楚都城这几个字激动的 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一头撞在轿沿上,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却顾不得疼,掀开帘子就想一睹传说中繁华都城的模样,但是望着依然如旧的茂林山径,立即小脸一垮。 “啊!不是说到了么,怎么还是山路,哪里到了???” 宫耀元被她咋咋呼呼的举动逗笑了,看着坐在自己对面骤紧眉头气鼓鼓的夏卿怡,失笑出声。 “哈哈哈,公子别着急,都说了都城需得明日才能抵达,一会先到客栈。” 她的鼻子眼睛嘴巴都不是最出色,聚在一起却有如此多的表情,充满生命力,不似能些大家闺秀成天端坐默语,一步一拘,美则美矣,却缺少灵气。 “晚上我们在客栈,小酌几杯,作为庆贺,可好。” 宫耀元笑意盈盈望着得一言不发的楚泽曦,恭敬谨慎的试探建议道。 “庆贺,要庆贺何事?”闻言 夏卿怡禁不住好奇,开口问道。 “庆贺我们有缘相识,草民不辱使命,安全护送殿下抵达都城。” 宫耀元故意停顿了下,铺垫一下接下去要说得话。 “顺便想与几位好好告别一下,一路也未曾请教公子和楚王子大名,若将来有缘重逢。在下却连几位名讳都不知,着实有些失礼!” 一席话让夏卿怡有些愕然,心里早已百转千回。 人际交往方面一直是她的弱项,本以为萍水相逢,不过是个结伴而行的缘分,别过以后应该也不会再有瓜葛了,而且这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有人问起她的名字,她是编一个好呢,还是用自己现世的真名。万一人家深挖她的来历,她又该如何应对?总不能说自己穿越时空一觉醒来就继承了这个躯体吧!? 她面上的为难之色显而易见,所以一边的宫耀元轻松的就捕捉到了这个讯息。事实上从提起这个话题,宫耀元就敏锐的发现两人截然不同的态度,一向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人明显只是在琢磨他真正的用意是什么?而这个“丫头”流露的全然都是苦恼之色,一会扶额,一会叹气,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抵达客栈前,马车内始终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谁也没有再开口。各人都以一种假寐的状态暗自思量和焦虑。 云龙客栈很大,门面上方,纯金漆烤着“云龙客栈”四个字很是霸气。 第一层是专门作为给客人休息和就餐的,往上4层都是用来住宿,据老板说最顶楼只开放给非富即贵有身份的人。客栈后面还有好大一个马厩。为来往的马驹提供饲料,或者需要长途的客人更换 宫耀元注视着自己的马夫熟练的安置好马匹回身来报之后,移步到饭桌前坐下顺手就为楚泽曦倒起了茶,等三人的茶杯都满杯后,他左手托起杯底,右手食指,中指和拇指分别固定住杯壁,抬起双手,手肘与胸齐高,郑重其事得拱了拱身。 “正式介绍一下小生东欢宫耀元,从小跟随父亲大人经商,布料客栈钱桩多有涉猎,望今后能有机会得楚王子提携,必定铭感五内,以茶代酒,小人先干为尽。”说着真的一口饮下。 大人物都是最后出场得,夏卿怡吞了吞口水,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学着宫耀元端起茶杯,挺直后背,煞有其事的清了清喉咙。 “在下夏卿毅,来南楚都城寻亲的,感谢兄台们一路照拂之恩,有缘江湖再见。” 说完一口饮尽坐下低着头,也不看他俩,这样行了吧。她觉得说得没毛病,除了把自己末尾的名字稍稍改动了下,其他的都是照实全招了。 半响,也没有等来对面人的声音,夏卿怡微微抬起头用不动声色的撇了一眼楚泽曦,发现宫耀元也和她一样,抿着唇,用余光在偷瞄楚泽曦,顿觉好笑,用手在桌下悄悄扯了扯宫耀元的衣袖,别过头用无声的口型和宫耀元开始对话。 “他没反应,好尴尬啊,是不是生气了?” “不知道啊!现在怎么办!?”宫耀元很默契得也用相同的方式回应她,一时间两人就在楚泽曦眼皮底下互通款曲,但是气氛却有几分暧昧搞笑。 “楚泽曦。”干净利落得扔下三个字,就起身大踏步走出客栈。 “刚才是他说话么?”夏卿怡被突然的声音吓一跳,没缓过神来,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宫耀元想与他确认, “应该是吧!” 宫耀元对于楚泽曦的反应却很习以为常,皇室中人嘛,性子大多冷清。即便偶尔有两个看上去热情洋溢、温婉娴静好脾性的,也不过是故意安于人前的一种伪装罢了。 勾心斗角,彼此试探、尔虞我诈才是偌大皇宫最常见的生存状态,无奈又可悲。 楚泽曦原本也是不想暴露自己太多的皇室信息,不愿意也没必要。但是刚刚,看着夏卿怡和宫耀元在他眼皮底下那样亲密互动,刺眼极了,脱口而出就把自己大名给报了。 他也很纳闷自己的反常举动,所以决定出来透透气,顺便联系一下城中的暗卫。这次悄悄出城,应该是没人知道他的行踪的,皇城中自有从小培养的死士在王府内扮成卧榻病床的他,然而如此谨慎得出行,还是受到了伏击,说明王府之中必有内应,想到此处,他咪起眼睛,一股肃杀之气蔓延开来。 看样子,还是他太仁慈了!即便这个皇室眼中的“残废”也依然成为他的这些哥哥弟弟上位之路的绊脚石。呵,既然这样,还装柔弱做什么!? 何况,这次出行还是有意外收获的----那个女人,心底某处突然柔弱起来,着实有趣。 天空突然涌出一抹银色烟花,宫耀元撇了一眼空中,看着从远处走回来的楚泽曦,立即起身若无其事得迎了上去,面上堆满笑意。 “四皇子殿下,房间已安排好,且由小人给您引路。” 一句四皇子!!楚泽曦心下一惊,他知道自己!!!?? 一个别国的商人居然对楚国的皇室成员如此了解,这怎么可能会是普通商贾之家走出来的后辈。 第一次,楚泽曦认真的开始打量起宫耀元,顶着玩世不恭、放浪不羁的人皮下面究竟带有什么样的心思和目的。 宫耀元也很清楚自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这一次他没有避开对方打量的视线,而是不躲不闪的直接迎了上去。 既然夏卿怡在南楚,那么他与南楚的纠葛势必就不是短期会结束的,也是时候打开通向南楚的商业之路。而楚泽曦就是他打开南楚大门的最好敲门砖。 两个人相视而战,定定的用目光彼此审视,就好像第一次遇见那样好奇且慎重。 那一晚后楚泽曦就神秘失踪了,独留下宫耀元一人陪伴夏卿怡入城。 为了缓解气氛,一路宫耀元都绘声绘色的给夏卿怡描述南楚的风土人情,暗中却默默在观察夏卿怡的脸色,楚泽曦的不告而别,带给夏卿怡的情绪反应都是可以从侧面验证出他俩关系的亲密程度来的。 但是并没有像宫耀元预想的那样,夏卿怡淡定的可怕,没有意外,没有难过,就仿佛这个人从没出现一样,让宫耀元不禁暗自=付:是她在故作镇定,还是真的对于她来说与一个皇子从相识到告别根本不值一提。 夏卿怡心里是苦涩的,这个男人只给她留了一块玉佩和一张字条。 “有事,城中望江楼酒楼掌柜凭此玉寻我。” 这么些天的相知相伴,她以为。。。。。。 自古多情空余恨。甩甩头,她在奢求什么呢!?本来也就是希望能借着他皇室的身份为自己寻找和引荐一下师傅的师妹罢了。既然他就这样走了,再让自己主动去寻他,属实有些唐突和越举,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她夏卿怡会做的。 所以事已至此想开了,那么留在她身上其他的剩余情绪都是毫无价值的,她一直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面上却不显,保持微笑,佯装完全被宫耀元的话语所吸引,只有不停撸猫的手能泄露她的一丝焦躁,无名的失落。 南楚上临北凉,左挨西疆,右接东欢,都城汴京设在整个版图的正中,土地肥沃,四季分明,标志性的护城河使汴京的城防更加稳固,一度成为四国的御敌范本。 轿外秋深人沸,金阳余辉照亮护城河翻滚的水波,形成好看的银色镜面,风里飘着一阵淡淡的水腥味夹带落叶的味道,充斥着一种勃勃生机。夏卿怡收回探出的脑袋,嘴边扬起一抹不自觉的微笑。 “真好!” “什么真好?”宫耀元敏锐的捕捉到她突然转变的好心情,好奇得望着她。 “终于到目的地了所以开心!”夏卿怡侧着脸认真的回应着。 “那,接下去什么打算?”宫耀元想顺着她的话再打探一下,却被一阵刺耳的惊呼和颠簸的轿身打断: “都让开!!!” 第九章 南楚七公主 夏卿怡只觉得天旋地转,宫耀元想也不想搂住夏卿怡的腰把她带入怀中,从轿中一跃而出,在半空中翻转了一圈找到了平衡点,接着稳稳的落地。 夏卿怡惊魂未定看着原本赶车的仆从和马车同街边的好几个小铺因为撞击一片狼藉,侧翻倒地。还来不及反应,一根红棘长鞭扑面而来,宫耀元忙拽住夏卿怡往旁边一闪,紧接着一声娇嗔怒喝声响起。 “叫你们阻本宫追轩哥哥!” 只见马上坐着一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娃娃。身穿窄袖鹅黄缎裙,外套银白绒短袄,系一条硕大蝴蝶结在腰上,脑袋顶着垂挂髻,分别以十几颗深白珍珠环绕固定,一张浑圆粉嫩脸上满是怒气,原本飒爽英姿的装扮因手执长鞭显得骄纵任性不好亲近。 楚乐颜此时气得半死,,想着她南楚皇帝最宠的幼女,母妃又是东欢国和亲公主,身份尊贵不凡。 段亦轩一区区礼部尚书之子居然整日避她如蛇蝎,召他入宫他称病,上门看他这狗男人又从后门逃匿,她原本几乎就要拦到他,又被这辆仪仗浩 大的马车阻了去路,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驰马远去。 她收回长鞭,气却无处消散。微微凸起的胸脯也因一路急聘外加怒火中烧上下起伏。才看清眼前竟是两个好看的过份的男子。 左手边这个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乌黑如玛瑙般的眼珠,小巧硬挺的鼻子配上绝美的唇形简直可以用垂涎欲滴来形容,一个男子长成这样,让她都心生嫉妒,但好在根本没有阳刚之气,娘娘腔啊!楚乐颜心底生出鄙夷。 右手边这个倒是生着一副棱角分明的脸庞 ,始终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远远看着周身散发一种温瑞如玉的气质。 “看什么看,就是你们两个坏本公主大事!!!”楚乐颜语气较之前已缓和不少。 “在下只知道汴京城中,朝天街向来是不能策马奔驰的,故没想到会冲撞公主圣驾。”宫耀元向前一步,俯身一礼,不亢不卑的回敬道。这句话虽然表面看是道歉,内里却是指责公主枉顾南楚律法。知法犯法。 “好你个刁民,竟敢狡辩,来人,给本宫拿下。”楚乐颜年纪虽小,可从小在宫中长大,早就习惯话中夹枪带棒,话里有话的风格,又岂会听不出他的深意,所以即刻就怒不可遏的当场就发飙了。 眼见一群侍卫上前将他们围住,里一层外一层的将他们困住又隔离了平民百姓好奇的目光。宫耀元见此阵仗,立即主动侧身护在夏卿怡身前,他斜眼看向夏卿怡本想宽慰她别害怕,却发现她浑然未觉般专注的在四处寻找因刚才变故走散的猫猫。 “包子,包子,你去哪里了!包子,妈妈在这呢!” 楚乐颜也听见夏卿怡的招呼声,不自觉顺着她的视线四处搜索。 果然,不多时,就见一只肚子鼓鼓,毛绒绒的肉球灵活的在人群中飞窜,顷刻间就跳进夏卿怡怀中,圆溜溜的眼睛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窝在主人怀里开始自顾自的舔爪子。 有趣!猫是南楚的国宠,几乎家家户户都会豢养,楚乐颜宫中也养了好几只,却没有一只像现在她看到的这只如此可爱又通人性。 “本宫改注意了,娘娘腔你把你那只肥猫送给本宫的话,就恕你们无罪,如何!?”楚乐颜扬高了下巴,盛气凌人的仿佛自己是给予了他们什么恩赐似的。 娘娘腔!?叫她么??夏卿怡脸抽了又抽,,她是知道自己的装扮没什么阳刚之气的,但是这个称呼着实也太伤人了,清了清喉咙,她压低声限,一本正经的道。 “公主陛下是吧,感谢您对包子的抬爱,但草民本就是孤身一人,流离失所,此次来京寻亲,尚未有半点希冀,而如今包子乃是草民唯一仅剩的家人”说着双眼满含委屈幽怨,又搂了搂怀中的小可爱,神色悲悯。 “你敢拒绝本宫!?”楚乐颜眯起眼睛,面露杀机。 宫耀元见状连忙张开双手将一人一猫完全挡在身后,才开口道。 “公主殿下何必为一只畜生生气,影响了您的花容面貌岂不是太不值当了。在下宫耀元,从小随父从商,游历各国,如蒙公主不弃,愿为公主搜罗各式品种的新奇玩意!” 他已经说的极恭谦了,但是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公主,何曾遇到这等拒绝,怒喝道。“本公主还需要你来搜罗么?本宫不管,本宫就要这只!!!来人!”楚乐颜拉高了音量,语气中有一丝不耐和怒意。 “公主的意思天化日下,是要明抢么?”面对逼近的皇城守卫,夏卿怡也有些生气了,她不主动挑事不代表她怕事,何况包子真的是眼下她最重要的“家人”了。 “子衿,有没有什么蛊能一下子控制这么多人的”夏卿怡一边后退,一边向体内的蛊灵求助。 “有是有,噬魂蛊!可在短时内摄人心魂,但若你使用,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难免暴露你会蛊术一事,甚是危险。” “那我若是只控制里面这些侍卫呢,外面拦住百姓的那一些我不动手,这样别人也看不仔细!”夏卿怡分析场上的局势后,继续向蛊灵询问道。 “EMMM,那你试试把,蛊虫在包子左耳侧,你先取出来!” 夏卿怡照子衿的指示悄悄将食指移动到包子耳下,果然一只微不可见,猩红的小虫子瞬间出现在她指甲上。 “取银星草裹住它以血唤之,跟我念:五星之环,安蛊神灵,通命养尊,心元通真!” 语落的瞬间,红色小虫发出耀眼金光,在半空中炸裂成点点星光四散溅射朝皇城守卫飞去,片刻,靠拢的阵型突然噶然停住,士兵们像失了魂一样,呆呆站着,瞳孔放大。 楚乐颜惊愕得看着失去心智的侍卫,难以置信的惊呼起来。 “你到底是谁,用了什么妖术,本宫要告诉父皇,让他把你们抓起来千刀万剐!” 即使处于劣势,楚乐颜身为公主的骄傲也不允许她表露出一丝胆怯,即便她很清楚眼前二人今日她根本奈何不得,但嘴上还是要拿出一国公主的气势! 夏卿怡三步并两步,撇开立定的守卫来到楚乐颜马前,轻抚马头的瞬间,楚乐颜的坐骑竟然前腿弯曲,生生跪了下来,没稳住重心的楚乐颜一个踉跄从马上跌落,夏卿怡一把扶住她摇晃的身子,把她搂入怀中,靠近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公主刚才是否在追心爱之人,小生有办法能助公主赢得郎君,要不要试试!?” 楚乐颜脑袋嗡嗡的,一方面被夏卿怡戳中心事,有点害羞,一方面又被她的提议所吸引。 “你真有办法?”楚乐颜终究无法抗拒任何可能赢得段亦轩好感的方法,脱口问出。 “办法有得是,端看公主能不能按照小生的话来做,只要能做得到,别说一个郎君,就是追个千八百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个从小长在皇宫的女子,就算再千恩万宠下长大,听闻此等违背女德教条的狂放之词也羞红了脸,楚乐颜忍不住转头想要重新看清楚这个发表惊世骇俗言论的“娘娘腔”,但这一转头才惊觉两人此时的姿势有多暧昧。 夏卿怡却很是淡定仿佛看穿了她的尴尬。 “公主莫怕,在下是女子,只是胸有点小,不用避讳”说着径直朝公主的脸亲了一口, “你大胆!”楚乐颜的脸更红了。 “都是女孩子有什么大胆不大胆的,公主生的如此可爱,让同为女子的在下也情不自禁,所以你放心,郎君我一定给公主追回来。” 说着还朝小公主抛了一个媚眼,楚乐颜彻底惊呆了,哪里来的女流氓,夏卿怡才不管她能不能接受,又开始另一轮诱惑。 “而且我的包子也可以给公主偶尔玩玩,要不要??” 包子合作的纵身跳上楚乐颜肩膀,用自己圆圆的脑袋一直磨蹭她的脸蛋,弄的楚乐颜心痒痒,终于最后的心底防线也没了! “咳,咳,本宫暂且信你一次,但你先把本宫的人都恢复回原样,还有。” 楚乐颜挑眉看向宫耀元。 “他怎么处理?好像要净身了才能跟本宫回去。” 宫耀元好看的脸蛋闻言终于笑不出来了,不等夏卿怡开口,慌忙上前作揖。 “不,不,不,小人同夏公子乃萍水相逢,通行结伴而已,也是时候告别了。” 开什么玩笑,宫耀元心下一紧,要让他做公公,这可是作为男人的尊严,虽然他不好女人,可是不喜和不能是两个概念好吧。 他对夏卿怡使了个眼色,暗示她来自己身边,夏卿怡有些不解,却还是照他的意思靠近了,他从袖中掏出一把羽扇递给夏卿怡。难的正经的叮嘱道。 “南楚暂时没有宫家的产业,如果你要找我,这把扇子。。。。。。”他突如其来的停顿,勾起了夏卿怡的好奇,宫耀元也不卖关子,指着扇柄上的机关。 “按这里,我收到信号定会来寻你!” 夏卿怡楞楞得看着宫耀元,心里万千思绪,啥情况,是看上她了? 宫耀元怕她没听清楚,又擅自强调了一遍, “记得,有事按这里,任何事,一定要找我!”说完将扇子塞进夏卿怡怀中,转身留下一个自以为最帅的背影,几个翻腾就踏风而去。 自恋狂啊!握着扇子的夏卿怡虽然嘴上骂着,心里却是暖暖的。。。。。。 第十章 九皇子之死 进南楚皇宫有些日子了。楚乐颜很够意思,那日汴京南楚皇朝天街的事情回来就让侍卫们都封口了。至于追夫大计,楚乐颜似乎也抛在脑后,每日沉迷逗弄包子不可自拔。一人一猫在琼华殿上天入地,使劲折腾。 只有夏卿怡思终日苦恼着如何找寻自己的亲师姑这件事,她顶着七公主侍女的身份诸多不便,要知道皇宫之中最忌讳的便是打听各宫主子的消息,没有一点家世基础的她出了这琼华殿便觉如铜墙铁壁搬没有头绪和方向。 “包子,你说老头子那个师妹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真难啊!要不你给妈妈去找找吧,你那么聪明,嗯!?” 夏卿怡给四仰八叉躺在她腿上露出雪白肚皮的包子,有一下没一下的锊着毛发,舒服的要命的包子晒着日光浴,时不时抖动一下身躯,交换个方向享受着主人的爱抚。 天地良心!不是它不帮忙,它每天夜里出去挨个宫殿找,累到虚脱,偌大的皇宫像一座迷宫,何况它就四条小短腿,白天要吃饭,要睡觉,要晒太阳,再加上偶尔邂逅一下喵帅哥,一看就忘记了时间。 哎呀,美色误事!!不能怨它,但是它保证今日起它一定好好搜索,看着面容惨淡的夏卿怡,包子暗暗发誓。 “公主,,公主,出事了,庆安殿那边传来消息,九皇子怕是不行了!!”小宫女跌跌撞撞从门外进来,边喊边跑。 “慌什么,银杏,给本宫换身衣服。”楚乐颜镇定如常的让贴身侍女伺候自己换上一身素色宫服后,撇了一眼抱着包子在一边呆若木鸡的夏卿怡,随口道。 “要不要去看看?这下皇宫又要热闹了!” 夏卿怡正愁没机会缕清南楚皇室的庞大脉络,兴奋到不行,眉毛向上一挑,做出一个了走起的雀跃表情。 九皇子的生母住在庆安宫中,离皇上居住的正殿十分遥远,也就同时意味着离琼华殿很远。 自古皇宫中各妃嫔皇子的住所也都是按着受宠程度来分配的的,但是没人告诉夏卿怡这一点。公主出行都配备专用的轿撵,可怜夏卿怡跟着轿撵楞是徒步走了快半个时辰,差点昏厥。 还没进殿,就远远传来一个凄厉的女声。 “皇上,您要为我的辰儿做主啊,他定是被人害死的,昨日还那么乖,今个怎么可能就这样去了,我的辰儿啊,你看看额娘,看看额娘啊!” 楚乐颜也听到了,赶忙由人扶着下了轿撵,经过夏卿怡身边还不忘嘱咐她莫要东张西望,低调行事。夏卿怡识趣的一一应下,进宫的日子不长但她已然明白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行差踏错一步都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她轻踩着小碎步紧跟在七公主身后。 外殿密密麻麻排满各宫主子的宫人,进了内殿,远远就见到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床边一女子扑倒在地上,紧紧扯着明黄袍子男子的衣襟。 这是夏卿怡第一次见到南楚的皇帝,从她这个角度用余光打量起来:饱满的额头,锐利的眉眼,刚毅的五官已经轻刻着风霜的痕迹,此时他只是紧皱着眉头,看不出是伤痛还是不耐。 “妹妹,快别折磨皇上了,九皇子也是皇上的儿子,太医也说了,小皇子伤寒入体,成温不治的,你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呢。” 夏卿怡一下子被说话的女子吸引了,黑色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裙裾则绣着金色的祥云图案,凌云髻中央的的凤鸾嘴中含着一颗明珠,明珠下的束束流苏轻轻垂下,端庄又不失贵气,此时一双犀利的丹凤眼含着泪光,貌似感同身受般劝说着丧子的女子。 “父皇,母后,秦婕妤娘娘,节哀,九皇弟这么小,受着病痛之苦仙去,婕妤娘娘可得好好养着身子,这样九皇弟才能再投身过来,下一次定是个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小皇子。” 这一席话居然是楚乐颜说出口的,夏卿怡顿时对她刮目相看,看她每日蹦蹦跳跳,没心没肺的造作之人也居然有着一本正经煽情体恤人的时候???? 不简单啊!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这番话相比皇后那虚情假意的劝解更能深入人心。秦婕妤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喃喃自语: “他还会来么,我的孩子!?” “小七来了啦,快安慰安慰你父皇!”皇后是个聪明人,马上借着七公主的话就想转移皇上的注意力,夏卿怡顷刻就闻到了某种阴谋的气息,果然,楚乐颜的出现立即让皇上阴沉的面色转晴。 “来福,传朕旨意,秦婕妤娘娘诞下皇子有功,晋封为秦嫔娘娘,剩下的,皇后你看着办吧!多宽慰宽慰秦嫔。”浑厚深沉的嗓音一锤定音,一个皇子的陨落就这般被画上句号,令人唏嘘不已。 “是,是,皇上。”皇后如释重负般恭敬的回复。夏卿怡忍不住再次偷瞄了一眼这个皇城中最尊贵不凡的女人,在皇帝面前表现出的这般谦逊宽仁的背后深藏着多少染血冤魂。 “乐颜陪朕走走,你们无需跟着。” 楚乐颜扶着皇上刚想出门的时候,恰好皇后宣礼部的人商讨九皇子的身后事,段亦轩大步踏入正殿经过夏卿怡身旁的时候,楚乐颜回过头,用尽脸部所有的表情向夏卿怡传递着一个讯息: ----这就是她的心上人!!! 此后竟真就陪伴皇上离开了,可怜夏卿怡傻傻罚站一下午,直到皇后遣了他们都各回各宫,她才又拖着疲惫的身躯爬回了琼华殿。一回去她就呈一个“大”字,在花园草坪躺下。完全不想动弹。 “如何,如何?”人未达声先到。 “啥玩意?”夏卿怡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眼皮都不抬一下,她感觉今日把她一辈子的路都走完了。 望着从殿外飞奔向她的楚乐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又不忍心,坐起身覆上她的背,轻拍着: “歇一歇,他又不会跑。” “本宫的轩哥哥怎么样,能不能一举拿下?” 和夏卿怡相处久了,楚乐颜说话口吻也像被传染到了一般,奔放又直白。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他,喜欢他什么?” 什么呢,楚乐颜歪着脑袋思存了许久,手指不自觉搅着帕子。一副小女子的娇羞。 “这样吧,不如你告诉我,你们如何相识的?” “他曾是太子哥哥的伴读,其他人都依着本宫,就他不听话,不听话,本宫自然就要找人收拾他,可他从来不反抗也不会告状,一点不好玩!”说到这里煞有其事的嘟起嘴巴。 “就是他越不理你,你越想得到呗,你这是好胜心作祟并不是喜欢。” “不是的,我真的喜欢他。”楚乐颜突然就激动起来,一时竟连本宫都忘记用了。 “后来有一次本宫的风筝挂树上,让他给本宫取,他不愿意,本宫就自己上去了,但是爬上去却怎么也下不来了!” “你的宫人呢?”夏卿怡觉得堂堂一个公主要自己取风筝有点不可思议。 “他们最是没用,让他们上去都不敢,本宫自己去,又怕本宫摔下来,只会向母妃告状。” “所以后来你怎么下来的?” “不小心,脚滑,摔下来的。是轩哥哥拿自己垫在本宫身下。” 夏卿怡轻轻扶额。 “就因为这个,因为他救了你所以你对他就心生爱慕了么?” “不,不,不。不止这样。”楚乐颜慌忙摆手,然后眨巴着大眼睛郑重其事道。 “本宫听父皇说他是第一个文臣嫡子主动面圣提出要去边关保家卫国,前些年一直不在京中。后来是他父亲用家中祖母病重将他骗回来的,然后又拿祖宗灵位威胁他弃武从文。最重要的是。。。。。。” 楚乐颜突然的停顿,让夏卿怡忍不住看向她,面带桃花浅笑盈盈。 “他家中给他安排的婚事他一概不允,说这是他最后的执念,一生那么长,他的结发之妻必是他深爱之女子。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夏卿怡默念这句话。 “夏姐姐,本宫要做他的偏爱,你帮本宫好不好?”楚乐颜说着举起双手身体前倾一下就抱住夏卿怡,满脸期盼的哀求着。 “好!” 夏卿怡最受不了这种目光,几乎就是脱口而出。 “但是看来你的轩哥哥需要的是一个能与他情投意合,心意相通的女子,你不能总是追在他身后,那样只会徒增人家的厌恶。” “那本宫要怎么做嘛?”一说到不能用强的,楚乐颜就满脸失望,丧气的撇了撇嘴。 “首先我们要从外形上改造,你看你那么贪吃,现在年纪小尚且能称之为可爱,再有几年及笄了,你这珠圆玉润的身形,唉!” 夏卿怡长叹口气。 “虽说以色侍君,不似长久,但首先我们要先拿下君对不对,你的轩哥哥一看就是喜欢温婉娴静类的,你的脾气也要改改,至少他在的时候要伪装一下,我看你在皇后娘娘面前那架势就不错,你可以的。” 夏卿怡边说边上下打量楚乐颜,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赞叹模样。 “还有,你轩哥哥习武,你也要练起来,男人么,你做他擅长的事情并且赢过他,就很容易勾起他的好胜心的。” “啊!!!!这,本宫要如何能赢他,他都练了那么多年了。” 楚乐颜听到这里直接哀嚎出声,不让她吃好吃的,还要练什么武功!!!天哪!! “那你男人要不要了?我告诉你办法总比困难多,追爱的路上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实在不行,我们。。。。。。” 夏卿怡附身到楚乐颜低语几声,顿时楚乐颜眼前一亮, “夏姐姐,你还会这个呀?” “当然,自古医毒不分家,其实毒蛊亦同源,毒草生长的地方有毒虫,这虫子必是自带抗体的。” “抗体!?”楚乐颜对夏卿怡时不时冒出的新奇词汇已经见怪不怪,虽然听不懂,但她就是莫名信任相信夏卿怡说出的每一句话! “EMMM,你就理解为虫子能有解药,也不是全部啦,总之你肯学,我教你便是了,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夏卿怡斜眼挑衅地看着楚乐颜,只等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嗯!本宫要学,本宫一定要做轩哥哥的一生一代一双人。” 忽闪的大眼睛充满坚定!!! 第十章 夜访香闺 琼华宫是南楚皇依照东欢的宫殿特色和布局为楚乐颜特意打造的,主殿外洞庭廊桥池水环绕,绿萍漂浮,珍宠鸟兽;殿内云顶檀木为梁,地铺白玉,水晶为璧,殿后还自带一座花园,奇花异草,四季不败。 自从上次夏卿怡和楚乐颜约定要全身改造,每日卯时就监督小公主早起练功,自己则在一边熟悉师傅给她的内功心法,晚上教习公主认识身体穴位,闲时自己则研究蛊虫草药,饮食上夏卿怡遵循生酮饮食,为楚乐颜搭配低碳水,中蛋白,高脂肪的食物。 她开始和小公主讲解原理的时候,头都抓破了,楚乐颜就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总是能一环连一环,牵扯出无穷无尽的新问题。 最后夏卿怡崩溃了,直接说自己给她种了饥饿蛊,只要按照她的要求安排三餐就一定能事半功倍。可怜的七公主每日承受着体能的锻炼和饮食的压榨,半月就瘦出了美人尖。 “夏姐姐,夏姐姐,母妃都说本宫瘦了,已经让司衣局给本宫重新做衣裳啦!”楚乐颜虽然人瘦了,可性子却不改以往的风风火火。 “你慢点,你这么彪悍,怎么以柔克刚啊?”夏卿怡无奈的摇了摇头。 “什么以柔克刚,可否具体?”楚乐颜蹦蹦跳跳来到卿怡身边,接过她手中捯饬的草药罐,好奇的凑近闻了又闻。 “唉,你看看宫里的娘娘们,或者我看你在皇后娘娘那一套就不错!” “那也难太受了吧,本宫请个安的时间还可以勉强一下。”楚乐颜立刻小脸一垮,满脸写着不高兴。 “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你现在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么”夏卿怡没好气的加重了语气。 “我告诉你,你想追到你的轩哥哥,就算你轩哥哥指着鹿说是马你也要跟着叫:哞!,赶紧去跟教习妈妈练小碎步,以后人前都给我这么走!” 楚乐颜撇了撇嘴,小媳妇模样却再不敢顶嘴了。 半月有余,她自己都惊叹体型上的变化,加上本来底子就好,瘦下来的楚乐颜,整个人在人群中闪闪发光。这让她无比坚信只要听夏卿怡的话就一定可以心想事成。 初冬的南楚,夜里有点微凉,陪练了一天的的夏卿怡照旧打开了窗,躺在太妃椅上闭目养神,月色正好,偶尔清风拂面,携着花香,形成一个柔软的网包裹住她,如此朦胧中睡去最是谐意。但是今日却有个不速客打破了原本的安宁。 楚泽曦一回王府就雷厉风行的排查身边细作,府中顿时人人自危,而他假借着府中有人对自己下毒,前院后院彻查下来竟然牵扯出10几个可疑之人,待他处理完毕。就开始试探皇上和各方势力对他出行回来的反应,在他一系列的操作过程中他一直在关注着那个女人的动态,可是等他手头都忙完了,也未见夏卿怡来找自己。 开始的时候他还忍着让自己不要去想,随着时间的推移 ,这种想见她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几乎无法克制。依照探子所报她跟着小七进了宫,楚泽曦偷偷翻入琼华宫观察了两人好几天知道了大概。 原本也不想打扰,但是在月光照耀下的夏卿怡身着女装,一身月牙白裙,虽盖着绒毛外袄却意外露出胸前一片雪白,黑曜石般的眸子合着,樱桃小口不点而艳,乌黑的秀发随意的披散在胸前,若隐若现间,勾人心魂。 泽曦竟不自觉就跃窗而入想要轻抚容颜,只是他的手只伸到一半,某人已睁开眼眸,初见是他,脸上有一瞬惊喜,转而又想起自己这身穿着,不禁恼怒道。 “四皇子这夜闯女子闺房的癖好属实不合礼数吧!?” 夏卿怡其实最近一直有一种被偷窥的感觉,可每每回望四周总是无所发现,她就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刚才在睡意朦胧间她闻到一股熟悉的檀木香,睁开眼发现竟是楚泽曦。 “哦,本皇子倒是不知道兄台是如何变女子的?”楚泽曦语含嘲讽,露出睥睨万物的傲娇神色。 居然忘记这一茬了!!!自己之前在他面前一直男子装扮,是她先骗了人家!现在还被他撞破,该怎么办!??? 楚泽曦看她涨红的小脸,一言不发,也不是真想为难她,遂主动转移了话题。 “为什么不来找我?” “啊!”夏卿怡拉长了尾音,没明白为啥一下子又扯到另一个话题。 “本皇子问你,为什么给你的玉牌你不用,不来望江楼寻本皇子!?”楚泽曦一对双目紧锁着夏卿怡,仿佛想要看透她心中想法一般 “你给我的时候说有事可寻你,我既无事 ,何故用它!”夏卿怡直勾勾望着他眸子,回的理直气壮。 楚泽曦给她留的讯息上面写的内容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就这么走了豪不留恋。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还主动去寻他,既然他能如此洒脱,自己有何必念念不忘。 “无事?你都把本皇子摸遍了你现在却说无事发生?” 这下轮到夏卿怡傻眼了,上个药而已,不用这么认真吧,他这是要自己对他负责任么?夏卿怡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 “你当时伤成那样,事急从权,而且我是为了医治你。。。。。。”还未等夏卿怡说完,楚泽曦就打断她。 “你的意思若是换成其他男子,你也会为其宽衣解带,亲手上药?”虽说是询问,可是楚泽曦的眼眸微眯,周身已经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气, 这个女人要是敢说是,他就把她直接绑回王府关起来永远不放出来!!! 楚泽曦对于心头突然跳出来的这个念头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当想到抓回去以后两人就可以日夜相对,又觉得这个决定也不是不行。 夏卿怡不是傻子,这样凶狠的目光下,她哪有勇气再与其争辩,低下头,舔了舔嘴唇,结结巴巴的小声嘀咕。 “四皇子是小女子救治的第一人,平日里哪曾遇见过此等劫难,就算有,无从分辨对方是否歹人 ,小女子也只会静观其变。” 这个回答满分了吧。夏卿怡都佩服自己:她首先肯定了,她只看过他一个男人的身子,其实就算给她机会,萍水相逢不识情势的情况下她都不会贸然出手。 她暗自得意了半天,对面却没有任何反应,正当她想抬起头一探究竟,楚泽曦的身子猛然向她靠近,俯下身子离她不过一尺的距离又停下,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眸中竟满含柔情蜜意。 夏卿怡哪经得住这样的场面,她只觉得自己脸都要烧起来了,心里好像有什么期待,却抓不住具体,根本无法思考,只能闭上双眼。 这样娇羞的她看在楚泽曦眼里,心中升起一股异样感觉,他动作轻柔得拉高她的外袄遮住她露出的雪白肌肤。在她耳边呢喃道。 “ 以后不准看其他男子的身子。” 夏卿怡只觉得耳边一阵温热,一听到这句话惊讶地睁开了双眼。 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顾盼撩人的大眼睛一忽闪,微微上翘的长睫毛便扑朔迷离地上下跳动,像他心跳的节奏一样。 终于控制不住吻上了她的脸颊。 “你是本皇子的救命恩人,所以本皇子觉得只能以身相许来报答了”楚泽曦用大拇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揉搓着,静静感受指下嫩滑的肌肤。 粗糙的手指滑过雪白的脸颊,夏卿怡脸上升起两朵红云,她伸手想将那只不受规矩的大手推开,却被反手紧紧握住,见挣脱不开,无奈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四皇子不必介怀!” 楚泽曦瞬间瞳孔收缩,周身散发凉意,握住夏卿怡的手也加重了力气,疼得她龇牙咧嘴,但是始终不愿出声服软。楚泽曦看着她扭曲的小脸终究还是心软了。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勾过她的肩,一手搂住腰。把头埋进她的发丝中,深深吸吮。 “既然你不来找本皇子,那本皇子就来找你好了,可你记住你此生只能是本皇子的人!” 夏卿怡还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她心底那一丝涟漪,让她有些烦躁又无法忽视。 窗台上,包子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人的暧昧,它摆了个自己最舒服的姿势,边悠哉悠哉地舔肚子上的毛毛边抬头看直播。 啧啧啧!还好它今日意志坚定,没有沉迷美色,不然怎么能赶上它主子的情感大戏,看到激动的地方,它把脚丫子也塞进了嘴里,一个没注意失去了重心。 “啊呜!”幸好在落地前调整了姿势,没有发出太大的动静,但依然惊动了相拥的两个身形。 包子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事一般,屁颠屁颠的爬到楚泽曦脚边,努力用浑圆的身子来回磨蹭他的衣襟,一副讨好的模样。 夏卿怡斜瞟见包子的谄媚举动,心中暗骂没立场、没骨气、没义气、楚泽曦却仿佛很受用,蹲下身双手抱起包子。 “学学你家包子吧!” 说着,又举高了包子一手拖住他屁股,将它送进夏卿怡怀路,顺手锊了下包子头顶的毛毛,宠溺的继续道: “给本皇子看好你的主子!!!!” “喵呜,喵呜!”包子很有眼力劲的出声回应楚泽曦 这就达成统一战线来了!?夏卿怡看着眼前默契的一人一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想说些什么,却见他已转身准备离去,临到窗口又突然回头: “对了,段亦轩直到现在也没有过通房丫头!” 楚泽曦扔下这句话就翻身消失在夜色中。夏卿怡则心中一动。。。。。。 2 第十一章 欲擒故纵 近些日子楚乐颜总是时不时出现在段亦轩眼前。譬如,在自己去给父皇晨昏定醒的路上;在段亦轩下朝出宫的途中,她步履轻盈,摇曳生姿,回身举步,无所牵挂。提前排练了百余次的不期而遇只为了实战那一瞬的擦肩而过。 可明明满心欢喜,情难自禁,却要装作毫不在意,久而久之楚乐颜几近崩溃。 “夏姐姐,到底还要等多久?”楚乐颜跟在夏卿怡身后,亦步亦趋,絮絮叨叨个不停,一手还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将它缠在自己手指上一圈一圈再松开,如此往复。以此消磨心底的焦躁。 只是前面的人一个急停,楚乐颜来不及反映直接撞了上来,前额立刻红了一片。 “哎吆,疼死本宫了”楚乐颜哇哇的直叫, 夏卿怡终于转头看了眼小妮子,见她一如既往的浮躁,有些不悦。 “穴位图背熟了么,人体一共多少个穴位?” “五十二单穴,三百零九双穴,五十经外奇穴,共计七百二十穴位。” 楚乐颜答得从善如流,夏卿怡眸中闪过一丝赞许,又继续问道。 “百会、风池、太阳、列缺几大穴是否已熟悉?” “嗯嗯。夏姐姐放心,已然熟识于胸,只是这些东西甚是无趣,究竟有何用处!?”楚乐颜嘟起小嘴,有些埋怨的回道。 “自是有用,你心悦之人既然好武,你学习医理针疗之法,来日总是会有所助力。况且学习这件事情,本就没有近路,须要知道厚积才能勃发。”夏卿怡弹了弹身上的药草,语重心长的劝解。 可余光却发现小妮子完全没有在听,无奈得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年岁太小,听不进良言! 也罢,自己寻了个石凳坐了下来,换了个话题。 “小丫头,你生辰是不是快到了?”夏卿怡好整以暇道。 “嗯,下月初十,父皇说要给本宫好好操办来着,怎么,夏姐姐要送本宫生辰礼么? 显然,这个话题引起了楚乐颜的注意,眼神一下亮了起来。 “你猜?”夏卿怡卖了关子。却并不直接回她,只是继续道。 “想来这好好操办的意思是!?”夏卿怡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一圈,手指有节奏得敲着桌子,然后目光炯炯的望着她。 楚乐颜被她看的莫名其妙。 “嗯,怎么啦?是要给本宫好好操办呀!” 夏卿怡轻叹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嫌弃模样。 “操办当交付何人?榆木脑袋!!!” “噢!!!” 楚乐颜终于反映过了,原本依在夏卿怡身畔无精打采得她突然站直了身子。 “本宫怎么没想到!礼部定是会来问过本宫宴会事宜,可是。。。。。。”说着重新坐下,双小手不安份的从背上环上夏卿怡德腰,使劲摇晃,语带撒娇道。 “那本宫可以名正言顺的召见他了是么?可是本宫要准备什么,夏姐姐” 夏卿怡却不吃这套,转身反手搭住她双肩,暗示她安静下来/ “嗯,有进步,记得留着这份娇羞和温柔用在你的轩哥哥身上。这样,明日你先去你父皇那边让他给你下旨,宣段亦轩来琼华宫见驾。” “再然后呢?” “等鱼上钩!” 果然三日后,当段亦轩接到皇宫圣旨宣召入宫时,有些愕然。虽说他身为礼部尚书的独子也堪堪重任,只是一般皇宫宴请在他父亲身体康健的情形下并不会直接指派给他,再加上宣旨太监那个诡异谄媚的笑容,不由让人浮想联翩。 “段公子,跟咱家走吧”张公公看到呆愣的段亦轩好意提醒道。 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他把小公主对段亦轩的心思都看在眼里,只是在宫里当差,对主子的言行举止都必须守口如瓶,即便已经放在明面上的事,主子不提,奴才们就要佯装不知。 跟着张公公穿过座座宫落,前往琼华宫,每一步段亦轩都走的茫然若失,从前稚气未脱的小胖墩整日跟在他屁股后面,骄蛮跋扈的性子着实让他厌烦,但出于臣子对天家的尊重他无法表现在脸上只能每每遇见,借口躲避。 可这几次遇见楚乐颜总觉得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竟再没有纠缠他,EMMM,样貌也似清秀不少。。。。。。 段亦轩正在回忆往昔,琼华宫看守太监通报的声音却将他拉回现实,他调整心绪,深吸几口气,左手撩起前襟,忐忑的跨入大门。 这一次却不似往常有宫婢相迎,他凭借记忆独自走了好远,芳见园中有一少女眼若秋水,指若兰花,正站在院中翩然舞鞭。 她三千青丝用一根不起眼的粉色缎带轻轻挽起。身着白色宫装,,手握九节长鞭,鞭过处,习习生风,她的动作迅疾有力,行云流水,姿态美妙似更胜于身法,袭向单桂树干竟使片片橙红花瓣飘落下来,漫天飞花中娇弱身姿美得出尘绝伦。 段亦轩看得已经入迷,却听一声熟悉的耳语传来。 “轩大人来了啊,是为本宫生辰宴会之事吧!还请稍待片刻。” 说着,对段亦轩嫣然一笑,接过侍女的帕子,熟练地擦拭额角的细珠。 “公主是何时开始习武的?”段亦轩犹豫再三终究问出了口, 楚乐颜停下手中的动作,压住心底翻涌的激动,一双美目幽幽的望着他,许久,薄唇轻启。 “一时兴起!”说罢便不再言语。转身离开。 段亦轩没想到等了半天是这个答案,也不敢多问,跟着侍女,穿过蜿蜒曲折的小路,抵达一个院子。 院内有一座木屋,屋前石桌上放着纸笔和茶水,中心有一个汉白玉打底的温泉池子,用一个屏风将石桌到温泉的视线隔开。 这就是传言中的长生池,在大楚皇宫之内唯一的温泉,标榜着南楚皇帝给这位小公主独一份的恩宠,也代表南楚皇帝对她的母亲东欢和亲公主的重视。 此时,段亦轩正襟危坐在石凳前,手执狼毫,屏风后,偶有水花拍溅得声响,段亦轩用余光扫到温泉池外散落得衣裳,脑中竟浮起刚才的妙人儿不着一缕浸泡池中的画面。他甩了甩头,努力压下脑中的杂念,开始逐一向楚乐颜请示生辰宴所需物制。 楚乐颜则在温泉池中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按照夏卿怡的要求面对段亦轩的时候必须要保持端庄矜持,所以回复他的问询,楚乐颜都简单的用“准奏”和“可”来应付。清脆俏皮的笑声中夹带着一,两个冷淡的回答,却在段亦轩心底泛起阵阵涟漪。 玩的差不多了,楚乐颜掏出早已备在池边的锦盒,掏出药丸,掷入口中,随后深吸一口气将整个身子慢慢浸没池中,段亦轩等着楚乐颜最后一个答复,却迟迟没有回应,尝试几次都一样。 ”七公主,七公主!有人么?来人!“ 一直等不到回应的段亦轩脑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顾不得礼数。箭步来到屏风后,可哪还有楚乐颜得人影,他急忙跃入池中摸索失去芳踪的小人儿。池水的温度很舒服,可段亦轩并没有心思享受,一而再的撩空,他慌张到无法呼吸,当终于探到一抹娇嫩华肤的时候他才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 拿起岸上准备好的外袍他快速将楚乐颜包裹住,三步并两步抱入屋中。 夏卿怡穿着一身丫鬟服,仔细的听着院内的动静,知道差不多到她上场的环节了,一路小跑进房,双腿一跪扑到在床边,猛拧了自己一下大腿,满含哭腔道。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公主您别吓奴婢啊?” 眼角余光却观察着段亦轩的位置,看准时机站起身,佯装检查楚乐颜的情况,用身体挡住段亦轩的视线,闪电般将药丸塞入楚乐颜口中。 “七公主落水了,快去请御医啊!”段亦轩看眼前这个小宫女只会干嚎不免有些恼怒,语气不自觉加重了一些。 真是有如神助啊!!!夏卿怡暗自感叹了一下,忙顺势答道: “好的。奴婢现在就去,请段大人看好公主,若情势危急烦请段大人先为公主渡气!”说完一溜烟的朝屋外跑了。 渡气!!!段亦轩浑身一震,刚才情况危急他没存有其他念头,但是现在抱过她的双手一直在颤抖,如果要渡气,岂不是。。。。。。他的俊脸一热,口干舌燥起来。 说实在的,他真是因为身在其中,完全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的不合理。无人的院落,突然的落水,奇怪的丫鬟。要是往常肯定是公主的贴身宫女守着公主,让他去传太医更加合适,现在这般古怪异常,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全身的精力都集中在要不要为楚乐颜渡气上。 在这个民风保守的朝代,段亦轩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超越男女恪守的礼仪之上,如若传扬出去这小公主的名节算是彻底毁了,除非自己娶她,即使皇帝女儿,作他人婚配也势必被夫家诟病。想到这,他竟有一丝窃喜,大不了就娶了她呗! 打定注意,他如梦初醒般弯下身子覆唇上去,缓缓将气息传递给床榻之人。 楚乐颜双目紧闭,吃过解药的她在段亦轩亲上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但是她不敢妄动,压抑住心底的狂喜静静感受这份温存。 终于,她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段亦轩的唇,对方明显身体一僵,却立即热烈的回应她,温热的舌贪婪的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每一个角落, 被吻的心神激荡的楚乐颜不知什么时候将手绕上段亦轩的脖子,使两人贴得更近,直到两人都透不过气才松开,近距离的对视,楚乐颜联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害羞的又马上闭上眼睛,只有微颤的睫毛能泄露出她的心事。 段亦轩看着娇羞的小人儿只觉得有什么在心底蔓延,他把楚乐颜刚伸出的小手重新放入被褥中,又仔细的将周遭都掩住只露出一颗脑袋才放心。 “若公主殿下不弃,臣明日会请旨陛下求娶公主!” 思来想去,段亦轩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表明一下态度,却不想听到这句话的楚乐颜直接将被褥盖上自己脑袋,整个人都缩入被中。 第十二章 喜欢是放肆 爱是克制 段亦轩一整个楞住了,毫无男女经验的他完全摸不清头绪。 难道嫌弃他技术不好?可是明明她也很享受,她还伸出手勾住自己的! 段亦轩几次想将楚乐颜的被褥翻开,看清楚她的表情,奈何被窝里的小妮子用身体死死压住被褥四周势要和他抗争到底,一来二去段亦轩也有些气恼了,转身来到窗前覆手而立,呆愣着不知在想什么。 事实上,被褥里的小人儿简直欣喜若狂,她必须极力压抑自己才不至于狂笑出声,身体甚至由于激动止不住得颤抖。 没人知道她等段亦轩主动开口说要娶她等了多久了,如同做梦一般。 好在尚存的一丝理智让她突然想起夏卿怡的嘱托:你的段哥哥就是个老古董死脑筋,一贯只会墨守成规思考问题和处理问题,是及其厌恶轻佻放荡的举止。所以想到刚才自己情不自禁的主动,她下意识的有些后悔,却不知如何补救,只能暂时躲避让自己冷静下来。 太医跟着夏卿怡来的时候屋子里就维持着这种诡异的气氛,谢明义只抬眸看了眼窗前俯首而立的段亦轩和床上高耸的被褥就急步走到床边,低垂着头,恭敬的请示。 “臣谢明义前来为公主诊脉!” 话音刚落从被褥中滑出一只白帜的玉璧,明显未着亵衣的状态,使谢明义眼底悄然滑过一丝惊诧,但很快被掩了下去。 他照常打开药箱,取出丝巾,隔着帕子开始诊脉。 半响,晃动着脑袋,不急不缓道。 “公主因是溺水导致寒气入体,等微臣开几副方子驱驱寒气应无大碍!”说着边收拾边向桌前靠去。 一旁的夏卿怡忙将暴露在空气中的玉臂重新放了回去,清了清喉咙。 “烦请谢太医勿将今日之事流传出去有损公主清誉,贵妃娘娘和皇上那边也请太医不要声张。” 谢明义奋笔疾书药方的动作突然顿了顿,能做到太医院院首的位置岂会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即便夏卿怡不交待,他也断不会将各宫娘娘和公主皇子的医诊脉案流传出去。但是若皇帝遣人来问,这种情况他仍帮着隐瞒,那可就是欺君之罪,是要灭满门的,这样的后果他却是万万承担不住的。 况且这屋中两人之事他也略有耳闻,这大好的机会逼迫段家应下公主的婚事,怎么又让他守口如瓶,这侍女是不是不懂她主子的心思,一时间他竟不知要如何回话。密密麻麻的汗珠不自觉的从额头滴下。 他望向段亦轩,对方却连看都不看他 , 一副超然世外的模样。真的不给活路啊,倒是来点提示啊! 夏卿怡眼见太医只顾看着段亦轩不敢坑声。眼珠一转,将手伸进被褥里用力的捏了捏楚乐颜娇嫩的肌肤。 就听一声惨叫“啊!”突然爆发的呼喊顷刻又自动止住。 瞬间,两道探究的目光齐齐看向床边,夏卿怡忙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暗暗叫苦,好在不多时总算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谢太医,本公主侍女说的话你是没听到么,还是想抗旨!?”楚乐颜拉高了音调,语气明显不耐。 吓得谢明义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床榻的方向直直跪下。 “臣不敢,臣遵旨,只要皇上贵妃娘娘不问,臣绝不透露半字!” 谢明义这句话说的很奥妙,表面说着遵旨,后面半句的意思才是重点,不问就不说,但要是问起,他可没答应要帮忙隐瞒。 房间里你来我往,像是完全忽略了还有一个段亦轩一样,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从刚才他提议去皇帝那边请旨,她的反应就匪夷所思,到现在楚乐颜这般对太医的嘱咐都隐隐暗示这一件事:就是她对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并未放在心上,甚至不想和他有所关系。这个认识使他顿感挫败。 他突然觉得以前那个成日追在自己身后的楚乐颜那么可爱,那时候楚乐颜满心满眼只有他,而他竟没有珍惜,想到这心底竟泛过一丝苦涩。 夏卿怡把他的情绪尽收眼底,知道再使把劲就能水到渠成。继而再次开口。 “段大人是否还有其他事情需要禀告?若没有奴婢去抓药刚好送大人出去。” 竟是连她的丫头都嫌弃自己,帮着她主子驱赶自己么。段亦轩冷笑出声。 “既然公主无事,臣这就回去开始筹办公主生辰宴事宜,臣告退”说着拱手一礼,收起屋外桌上记录卷宗。”疾步离开。 谢眀义见段亦轩这般神情,怕公主迁怒于他,吓得也匆匆告退。 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夏姐姐,为什么呀?为什么不告诉父皇母后,你都不知道,刚是段哥哥自己开口说要奏请本宫的父皇赐婚的?” 楚乐颜猛的翻下被头,坐了起来,委屈的叫道。 她真是快要疯了,可偏偏也知道对方是为她好,定是为她筹谋着什么才会有刚一出。 只是在她眼中,今日种种只需太医顺水推舟将她的情况透露给父皇母后,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经历,即便不说破已有肌肤之亲。自己和段亦轩的婚事都是板上钉钉之事。 被她举动吓了一跳的夏卿怡赶忙走近,拉起被子盖住她裸露的肌肤,然后强行将她整个人按了回去,没好气的说。 “可是你自己说的要做他的一生一代一双人?” 楚乐颜咬住嘴唇,眼眶含泪,郑重的点了点头,夏卿怡见状,心下不忍,语气变得柔和。 “所以你是希望他因为看了你身子,觉得对不起你而娶你,还是因为真的喜欢你爱你而娶你呢?” 楚乐颜好像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之前她毕生的夙愿就是嫁入侯府,成为段亦轩的娘子。 夏卿怡见她若有所思,又继续道。 “我们努力了那么久,是为了让他真的爱上你,然后你们两情相悦的结合,并不是要他迫于流言和礼数把你娶回家。” 楚乐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遂又像是想到什么, “既然如此,那今日这一局又为哪般?” “你得轩哥哥如此木讷,一看就是个雏儿!” “雏儿?什么意思?”楚乐颜又懵了,好奇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夏卿怡,一心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姿态。 夏卿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定要她说的那么清楚么!? “从未吃过蜂蜜的人哪会知道那种香甜,总要给他机会尝试一下,方能让他爱上那种滋味。你说是不?” 夏卿怡边说边捧起她的脸,并用右手食指勾起楚乐颜下巴,调戏意味十足。 楚乐颜被她的小动作搞的小脸通红,古代女子哪听到过这样惊涛骇浪的言论,但是心中又觉得不无道理。于是一脸崇拜的望向她。 “那夏姐姐我们接下来怎么搞?” “接下来。。。。”夏卿怡邪魅一笑。 “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 且说段亦轩回府以后,也憋着一股气,故意没有入宫奏请皇帝赐婚,也没有向家中提起落水之事。 既然公主都表现的并不想与他有所牵扯,他也没必要自作多情还去丢人现眼。 只是日子一天天过,宫里始终没有动静。一切都彷佛真的从未发生一般。 段亦轩有些坐不住了,虽然白日里他可以忙着筹备采购和安排公主生辰的事宜,但是每每到了夜里,他总是会想起那日丹桂树下翩然耍鞭的娇俏身影,并逐渐回忆起将她抱在怀中的柔软感觉。 这两样截然不同的美好刺激着他的神经,久而久之,甚至出现了幻觉。 常常夜不能寐的结果就是眼下积累了深深的黑眼圈,旁人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筹备生辰宴忙碌的缘故,只有他自己清楚这相思之苦有多难熬。 于是每次被传召入宫,他都会故意绕着路从琼华宫前过,心底是期望来一场偶遇或能看她一颜,可是楚乐颜却安静的出奇,真的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段亦轩不知道的是,他的心上人是被夏卿怡关在琼华宫的,每日识医习武,修身养性,反正他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汇报给楚乐颜。 这场爱情的博弈战因为夏卿怡的加入,早已锁定战局。 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所以短暂的分别是为了将来长久的在一起。 虽然楚乐颜对夏卿怡时不时蹦出来的现代词汇不理解,但是不影响她对这位夏姐姐透到骨子里的信任。 熬过前几日的烦躁,又随着探子来回禀段亦轩连日的凄苦惨状,楚乐颜的心情越来越好,安心的把自己锁在琼华殿开始排练夏卿怡为她编排的《旋天九鞭舞》。 然而礼部尚书府内,段亦轩正趴在花园凉亭的圆桌上,不顾来往下人的目光。一改平日稳重自持的风格,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放眼望去,脚下错落的空罐酒壶堆积成山。 这是他唯一能找到不去念她想她的方法,所以每日下朝归来他都顺路从酒馆带回十几坛陈年烈酒。进府后直奔自己院落,给自己灌酒。因为只有喝醉才能陷入昏迷进入梦境。在梦中总能见她,而她还似从前一般成日追在他身后,巧笑娇嗔地喊着他段哥哥! 包子趴在墙头百无聊赖,他被夏卿怡派来探查段亦轩下朝入府后的举动已经好几天了,但连着几日这个男人却只干这么一件事,甚是无趣。它坐起身子就打算收工回去,小耳朵却机敏的听到段亦轩居然半梦半醒间口中不停呼喊着一个名字。 心下大喜,成了! 火速赶回琼华宫想着邀功的包子一遍又一遍地卖力“演出”,只是两个女人合计了半天始终无法理解最后那段“精华”。 醉酒的部分包子做起来已经驾轻就熟了:只见它将爪子扶上桌上的酒壶,又立即做个低头喝水的动作,接着直立起身子,只靠两条后腿支撑,摇摇晃晃的的绕她们一圈后,倒地不动。 到这里和前几日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今日包子突然加戏了,倒地后的包子突然扑向楚乐颜 ,一边蹭她裙摆,一边喵喵叫个不停,楚乐颜一脸茫然的望着夏卿怡,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 绝望的包子最后总算灵光闪现跳上了屏风后的箱子,四肢呈大字整个贴着一动不动,夏卿怡一下子明白过来。 “包子应该是在说段亦轩想你,抱着你喵喵叫的意思一定是指他虽然醉了却依然在喊你的名字!” 哇喔,破案了! 第十三章 听戏风波 公主的生辰宴从下午就开始了,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女眷都在邀请之列。只不过邀请的名册上只会出现当家主母和嫡系的名字。 各家的官轿在皇宫门前停下,确认完名册,会由专人引到琼华宫。来宾都是盛装打扮,皇室的宴请夫人小姐都非常重视,况且七公主可是皇帝心尖上的宝贝,若能结交这样的皇裔血脉成为自己的闺中姐妹,对各府的世家小姐将来挑选夫婿都多了一份底气。 穿梭在人群中作丫鬟装扮的夏卿怡躲在角落吃着糕点,悠哉悠哉的观察着这个朝代堪称顶级“名媛圈”的社交生活。 下午的节目是请了汴京最有名的戏班子,依着各宫娘娘和公主的喜好排了好几场名段子。 差不多到点了都落座后,楚乐颜坐在戏台侧下方开始给夏卿怡介绍她庞大的皇室家族。为了不引起注意,特意选在角落并安置了一面水晶挂帘隔开与主看台的视线交集。 坐在正中的是上次在庆安宫就见过的中宫皇后娘娘,着一身大红牡丹碧霞罗,端的就是母仪天下的风范。她的左手畔坐着位同副后的宫贵妃娘娘,也就是楚乐颜的母亲,说起自己的娘亲楚乐颜一脸骄傲,夏卿怡从她的视线看过去。 桃红芍药烟罗软纱,眸含春水脸如凝脂,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完全看不出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怪不得能一直独享皇帝的宠爱。 紧挨着楚乐颜母亲的是良妃娘娘,谈到西疆的这位娘娘,能清楚的感受到楚乐颜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优越感。 可能同为和亲公主的身份嫁入南楚,但是自己的母妃诞下的是一儿一女 ,多年来始终乘着帝君的恩宠。而这位良妃娘娘膝下只有一个三公主,还因为性情沉闷并不讨南楚皇帝的喜爱。 楚乐颜指着皇后右手边一袭深兰勾勒宝相花纹服的女子,岁月待她并不宽厚,笑起来眉眼已染上淡淡的细纹,但也许是历经皇室沧桑的起起伏伏,周身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淡然。 “淑妃娘娘最可怜了,我父皇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入府了,原本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正妃,可不知道为何父皇继位后,只封了个淑妃,唉!” 虽然口中说着同情,脸上却毫无怜悯,这就是后宫的女人。因为这一生都围绕着同一个男子,所以要分担自己宠爱的人面前哪有真正的恻隐之心。 “那这个淑妃娘娘有子嗣么?”夏卿怡却是真正为这些后宫妃子的命运多舛所唏嘘。若是连个孩子都没有,那失去帝皇恩宠的漫漫余生该是多么空虚寂寥啊! “二皇哥是淑妃娘娘的儿子,不过。。。唉!”楚乐颜欲言又止的样子大抵能猜出这位也并不得宠。 “反正在宫里虽说一般都是子凭母贵的,也须得要母妃得宠,父皇才会偏爱!” 夏卿怡好笑得看着楚乐颜说这句话时,高扬的下巴,挺直的背脊。 果然,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夏卿怡剥了个果子递给楚乐颜,暗示她再换个对象。 “淑妃旁边的是德妃娘娘,她的父亲是的本宫父皇的老师,所以父皇说要顾忌太傅的面子,不能过于冷落。” “是你父皇亲口和你说?”这种过于附带个人感情的话实在不像出自一个上位者会说出口的,所以夏卿怡很疑惑。 “嗯,有次本宫问父皇为什么总去其他娘娘那里,不是口口声声念叨最爱本宫的母妃么?”嘟起小嘴,楚乐颜满脸的不高兴。 “可父皇说他不是本宫一个人的父皇,他有很多必须要担起的责任,就这样提到的德妃娘娘,不过她生的六皇子着实可爱,可比本宫那个泼猴弟弟强太多了。” 就在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侃侃而谈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楚乐颜面色顿时暗了下来,两根柳叶眉都皱在了一起,到底是谁这么没眼力劲尽然敢在她生辰搞事情!!! 贵妃娘娘也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毕竟是自己女儿的宴会,她也要照拂一下。 “妹妹这是怎么啦,什么事尽能惹你生气!?”夜莺般动听的声音让原本跟在楚乐颜身后低着头的夏卿怡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只见贵妃娘娘边说边拉起闹事女子的事,用帕子轻轻拍打手背充满讨好意味。 “这是贤嫔娘娘,大皇兄的母妃,从前是个宫女,父皇一次醉酒后宠幸的,就那么好命,怀上了龙嗣,最爱计较!”楚乐颜俯在夏卿怡耳朵轻轻耳语,表情中透露着嫌弃。 虽然嘴上说着厌恶,作为宴会的主人楚乐颜还是给戏班当家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拖着夏卿怡不情愿的朝贤嫔走了过去。 “当初说得好听,送到依霞殿让本宫挑戏本子,但今个,本宫也没见册子上排着本宫的戏码,既是这般,何须假惺惺送来找本宫乐子?”贤嫔尖锐的质问让场上所有人都皱起了眉头。 “妹妹别急,许是漏了,不打紧不打紧,多大的事,一会加上就行”贵妃娘娘忙出言安抚。 楚乐颜从小就被南楚皇当做眼珠子般疼爱,哪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上前一把拉回自己母妃的手,语带讥讽道。 “贤嫔娘娘这话说得可真不好听,统共两个时辰的戏,肯定是先选后宫主子们都爱看的演,再来必是紧着皇后娘娘的喜好,今个既是本宫生辰,本宫也肯定要点几出自个儿爱看的戏码,若是真排不过来也是自然的事情,何来找您乐子的说法?” 还有一个,你配么????楚乐颜没说出口,但就刚才哪些已经足够刺激到贤妃的神经了。 果然听完楚乐颜的话,她脸涨得通红,因极力克制心底的怒气,双手攥成了拳头。半响,却没有发作,只是冷哼了一声。 皇后娘娘看情形不对终于忍不住开口圆场了: “好了,妹妹想看什么,下一出就给你安排,今个小七生辰,别扫兴,不然皇上该生气了。”一开口就用皇上来压贤嫔,对方顿时泄了气一样。撇了撇嘴,回了句“谢皇后娘娘隆恩”就坐了回去。 这么一段插曲搅了大不部分人的兴致,好几位娘娘后来都找了借口提前离场了,楚乐颜见状更是把怒气都撒到贤嫔身上。 “小家子烂气,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楚乐颜并没有压低声音,在场的人几乎都可以听的清清楚楚,但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低下头装死。只有贵妃娘娘投来了警告的目光。楚乐颜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只是她的性子向来不肯认错,眼见闯祸了赶紧转身拉着夏卿怡跑路了。 最近一段日子的训练没有白费,夏卿怡被她牵着横跨了半个皇宫,两人累的气喘吁吁,又突然爆笑出声,互相搀扶着找了一处坐下。 “刚才听你介绍了那么多,怎么似乎没有四皇子?”夏卿怡终于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咦,夏姐姐,你居然知道那个病秧子!?”像是突然被提起了兴趣,楚乐颜坐正了身子,两眼放光的注视着夏卿怡。 “没,没有,不认识”夏卿怡别过头,心虚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刚数了了一、二、三。。。。。发现少了四皇子,就随便问问!”心中像打鼓一样,夏卿怡根本不敢和楚乐颜对视,只能不停拨弄手指来转意焦虑。 “本宫的四皇兄其实是个可怜人,母妃是先皇后,早早就薨逝了。宫里的孩子没了娘亲就等于没了依仗,身子还不好,总之本宫的皇兄皇姐都没人愿意和他玩,说他命硬,会克至亲。” 什么狗屁流言,夏卿怡差点控制不住自己骂出声来,但她知道不能让楚乐颜察觉自己的异常。她闭上眼睛,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怒意,继续问道: “你也讨厌他么?你既知道他那么可怜 ,为什么不对他好些!?他怎么说也是你皇兄,和你也算血脉相连,你若同你那些皇兄皇姐一般对他,你与他们又有什么分别!?” 楚乐颜根本经不起夏卿怡这一脸正义凛然的质问,低下头面露愧色。是啊,自己明明知道他是无辜的,知道他有多委屈,可是自己也变成孤立他的一员。 “母妃不让本宫和四皇兄玩,说他身体差容易过了病气给我们,而且四皇兄根本不爱说话,一天到晚冷着个脸,也没人敢靠近啊!“ 略带委屈的语气越说越轻,倒让夏卿怡觉得自己也许话说重了,她的初衷并不是为了责怪她,只是当知道他小小年纪就要面对那么多人的恶意揣测和故意排挤,就无法控制的涌上一股心疼。 两人为了这个问题一时陷入尴尬,都不肯再开口。却听一个熟悉的男声打破寂静,来人正是段亦轩。 “七公主晚宴要开始了,贵妃娘娘说您不见了,发了好大的脾气,正派人到处在寻您,还请尽快随微臣回去。” 还真是时时不忘谦逊有礼的木头人一个,夏卿怡在心底叹了口气,但还是决定再给这对小情侣一点私人空间。 “公主,您先跟段大人回去,奴婢肚子有些疼,一会直接去宴会找您!”话音刚落,就疾跑出了两人的视线。 楚乐颜虽然内心欢喜,但是自那日后还没想好如何面对段亦轩,他突然的出现,让自己不知所措,所以看着夏卿怡抛下她,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句没义气,然后故作镇定道。 “不是要去晚宴么,还不带路!” 却见,段亦轩突然面露难色,怔怔得看着自己,就在楚乐颜的惊讶中,单膝跪地道: “臣有一事相求!” 被他这样的阵仗下一跳,楚乐颜想伸手扶起他,伸到半路又觉得有些不妥还是的缩了回来,转过头假装不看他,强行维持着平静的语气道。 “你先起来说话,只要不太过分的请求 ,本宫都允你就是了。” 眼前人却依然没有起身,反而双手抱拳深深一礼。 “今晚您的生辰宴上会有其他邻国皇子来祝寿,臣想请,想请。。。”段亦轩涨红了脸,头几乎都想埋进地里。 “想什么,能不能别吞吞吐吐的!”急性子的人碰到磨磨唧唧的人真是瞬间血压都飙升。 “臣,臣想请公主若皇帝赐婚问起您的意愿,您能拒绝和邻国皇子联姻!” 什么!???楚乐颜被他的话惊得瞪大了眼睛。 第十四章 公主的生辰宴一 赐婚?联姻? 楚乐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是父皇最宠爱的小七么?父皇竟也舍得用她终身幸福来换取两国一时的共同利益,她有些懵了,这就是天家的父女情么? 十一月的风已然有些发凉,吹在脸上有些刺痛的感觉,却稍稍吹淡了楚乐颜心底的酸楚,如果这是真的,她也逃避不了。裹了裹身上的雪狐披肩,她决定去迎接自己的命运。 段亦轩一直低着头望着自己黑得发亮的马靴,几乎要盯出个洞来。他根本不敢直视楚乐颜,更害怕他直接拒绝自己斥责他的胆大妄为。所以当听到楚乐颜逐渐远去的脚步声,竟然有一种释然。 幸好,她没有直接开口拒绝他,或是怒斥他的无理! 四处游荡的夏卿怡在绕了半个时辰后终于放弃,她从头顶取下发髻放入唇边,吹响求救的号角。 不多时,包子就迈着四条小短腿寻声找来,当发现自己的主人一个跃身就扑入她怀中。 “包子,带我去正殿,要晚宴了!” 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包子枕在夏卿怡怀中,安逸的发挥着导盲猫的强大作用-----每到 一个交叉路口,就伸出爪爪来引导主子判别方向。 “包子,没想到你这么好用,来,让妈咪亲一口MUA!” 望着逐渐向自己袭来的“巨型”人脸,包子嫌弃的举起两只前爪死命抵住妄想靠近它的“血盆大口。奈何终究不敌对方体型上的力量压制,愤愤的重新打理起自己刚舔顺的毛毛。 御花园中,爬在树上的楚泽彦好笑的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猫的亲密互动,今日是他皇姐的生辰,他选了条必经之路想给她惊喜,没想到,却等来这么个有意思的小宫女。 “喂,你是哪个宫的?” 突如其来的人声把夏卿怡吓了一跳,环顾四周,确实没看见人,心下更加惊慌。 “包子,刚是不是有人说话了?”她拍了拍包子的背脊,自顾自问道。 怀中的包子无奈的翻了几个白眼,纵身跃下,三两下爬上了楚泽彦蹲的那棵古树,并在离他不远处立定。 此番,顺着包子的行动轨迹,夏卿怡总算发现了挂在树上的男孩。 “我艹,你爬这么高干嘛,快下来,很危险的不知道么?”看清楚是一个孩子居然登上了这么高的枝头。夏卿怡很自然得就想招呼他先下来。 “大胆奴才,敢命令本皇子,还不用奴婢!”面对树上人的恼怒,夏卿怡才注意到他穿了一件正红巨蟒长袍,袖口绣着朵朵白云,精致的五官配着娇嫩的皮肤,好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只是这么可爱的男孩现在正对着她怒目而视,明明声音稚嫩清脆,却硬要装出一副威严凶狠的模样,着实有些滑稽。 “行行行,奴婢是新来的 ,不懂规矩,请小皇子见谅”夏卿怡好脾气的哄着眼前暴怒的小男孩,还拱手做了个赔礼的姿势, “新来的?嬷嬷没教规矩就送进来的?你是哪个宫的,本皇子要回禀母后好好教训这帮懒散的奴才。”一贯喜欢打小报告的楚泽彦一脸傲娇的向树下的人炫耀,他在等对方跪地求饶,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问她讨要她那只猫。 心里怀着鬼主意的楚泽彦,正为自己的小聪明暗自高兴。却没想到夏卿怡突然来了一句。 “哦,这样啊,那殿下可知道奴婢是谁么?” 楚泽彦懵懂的摇了摇头,却见对方回以一个灿烂的微笑,然后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招呼道。 “包子,撤!!!” 不等楚泽彦反映过来,夏卿怡接住纵身从树上跳下来的包子,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只留下身后懊恼暴躁的男娃娃。 好不容易抵达正殿,宴会已经开始,夏卿怡低着头随着上菜的侍女悄然移动到楚乐颜的坐席后排。 “夏姐姐你怎得才来?”楚乐颜等她半天,急得都遣人出去寻她了。 “我迷路了,这皇宫也太大了。”还没缓过深来的夏卿怡喘着粗气,胸脯不停的上下起伏。 缩在角落,快速的打量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她,就掀起自己裙摆来扇风,吓的楚乐颜大惊失色赶紧让身边的丫鬟捂住她狂放的动作。 “你做甚呀,大姐!” 这个女人什么都好,就是言行举止太惊世骇俗,不拒礼节。 “一路跑来的,要熟了。”说着,还不忘用衣袖拭去自己额头不断渗出的汗珠。 “你坐定别动了,本宫让秋荷去取蒲扇来”楚乐颜见她真是热的不行,体贴的递上帕子。 “来,用这个擦吧。” 他们这个角落的动静还是引来了其他坐席的侧目,但出于礼貌,大部分只是若无其事的撇一眼,便不动声色的移开,只有两道目光夏卿怡感觉始终锁定在她这个方向。 是哪个狗胆包天的敢找她的不自在!! 她本想狠狠回瞪那个不懂礼数的蠢东西,不曾想她抬头和对方视线交汇的刹那,发现居然是楚泽曦,立马移开视线,倾身俯到夏卿怡的耳畔用微不可闻得声音问道: “你不是说你四皇兄不会出席你的生辰宴的么?” “啊!”楚乐颜也惊讶了一下,视线在全场横扫了下。 “咦,还真来了!?平时这种场合他都不出席的”楚乐颜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 “不对啊,夏姐姐,你认识本宫的四皇兄么?”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楚乐颜转头死死盯着夏卿怡,想从她奇怪的神色中看出端倪. “哦,偶遇,偶遇过!”像做了什么坏事的夏卿怡低下头,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席下小手不安的搅动着原本用来擦汗的帕子。 看她的反映,楚乐颜身为皇家儿女与生俱来得搞事基因立刻就被激发了出来,猛得转身抓住她的手将她拽向自己,一双晶晶亮的眸中直视着她,眼底翻腾着八卦的光芒。 “夏姐姐快说,你何时与我四皇兄暗通曲款,互相倾慕的,快快招供!” “什么招供,没有!”夏卿怡努力想要抽回被她握住的手,奈何对方力气大的惊人。 “欺君可是要诛九族的!” “你只个公主,能不能记住自己的身份!“夏卿怡忍不住白她一眼,诛他娘的九诛,她连自己这个世界的爹娘都不知道,还九族!? 楚乐颜可不管,一心想着怎么对夏卿怡施压,好让她对自己说出实情,好在两人的嬉闹终于被一阵雄健浑厚的男声打断。 “今日是朕的爱女小七的生辰,又恰逢北凉皇子来访我南楚的喜庆日子,朕的皇儿虽生性顽劣,但对她母妃还算恭敬孝顺,说什么自己的生辰更是母妃的受难之日,要为他母妃献舞一曲,也算是为皇子接风洗尘了。” 南楚国君一开口楚乐颜立即调整到一国公主的温顺有礼,哪里还有刚才的嬉皮笑脸。 “父皇,你嘲笑颜儿!颜儿是感叹天下母亲的伟大!借着今日自个生辰,向殿上所有的母亲大人献上身为子女的感恩和敬意罢了!” 一向有混世魔女之称号的七公主此刻竞散发出慧心仁德,知书达理的大家风范,惊的当殿的一众官员嫔妃们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只是还不等众人反映和消化,楚乐颜又切换到睥睨万物的御姐姿态。 “本宫今日非要让父皇刮目相看不可,容颜儿先去换身衣服再来。”说着便由侍女陪着走向偏殿。 夏卿怡的目光一直追随到楚乐颜出了主殿,然后就开始打量对面北凉皇子的英俊姿容。 这是一张线条清晰,有着异域风情的漂亮脸蛋,深陷的眼窝和凸起的眉弓使得整张脸更加立体,放到现世应该更接近英国皇室那种欧洲脸谱。 他身旁坐了位风格完全与之相反的中年男子,黑黄的肤色,紧锁的眉头,虽然也是一身华服,看久了却让人生出一种寒栗的感觉。 就在夏卿怡津津有味的挨个打量场上宴会男子的尊容俊貌时,楚乐颜已换装归来。 一身玄色宫装,箭袖长裤,长发被高高挽起扎成一个干净的发髻,只用一根成色极好的玉簪修饰,整个人显的干练清冷,绝世脱尘。 殿下众人已纷纷对这样清新的七公主发出赞叹,皇上也对这样打扮的女儿很惊喜,脸上盛满笑意 ”皇儿现丑拉!” 说着,伴随幽幽的丝竹之音,玉手慢慢旋转手中长鞭,只一会,又如毒蛇吐信,嘶嘶破风,完全与自己玄色的身影融合。恍惚间,划出无穷闪影,如游龙穿梭,盘旋周身。只在一瞬,弯下腰肢从身下将长鞭抛向上空,在空中形成一个好看的弧线,最后勾上殿梁,将轻盈的身躯撑向空中,并在众人惊呼中绕着大殿如天仙般旋转,滕然洒下早就准备好的水袖长锦,上面亦然写着: 【共庆来宾笑语哗,分尝凉楚合乐酒】 楚乐颜这“擎天璇鞭舞”是夏卿怡为她量身设计的,既能体现她的轻盈灵巧又不失巾帼英飒之姿态,从大殿上皇家贵胄的激动反响和流露出惊艳之光,夏卿怡知道今日她们成功了。 一曲舞毕,侍女自动接下楚乐颜手中的九节鞭,夏卿怡也忙围了个面纱就迎上去为她递水擦汗。 “本宫表现如何,父皇有没有笑?”两个小脑袋一靠近就开始交流。 “堪称完美!”夏卿怡一脸谄媚,为表真诚,还竖起了拇指。 南楚皇是真的龙心大悦,当殿就宣读了一连串赏赐。皇后娘娘也顺着天意搬下懿旨送了好些上等珠钗。紧跟着各宫娘娘皇子也纷纷掏出他们的贺礼,有才艺的臣子家嫡女更是争先恐后上殿,打着为公主殿下生辰献礼的名号,各展所长,混一个脸熟,为将来选妃娶嫁博个好印象。 夏卿怡一一扫过席上众人,未曾匹配到任何可能是自己师傅同门师妹,自己师姑的人选,却一不小心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庞---宫耀元。 而对方也一样感受到她的打量,虽然从刚才起她就蒙着面纱。 这是她和公主进宫前就约定的:在未找到师姑前,不在人前曝光自己。 可明显宫耀元已经认出了她,还不停使劲给她眨眼示意。 白痴么,这么眨不怕别以为他是面瘫啊!!夏卿怡心中腹诽,索性低下头不再与他纠缠。 可此时却传来一阵太监尖锐的通报声,惊诧四方! 东欢国宫家宫耀元为七公主生辰上贡一万担大米!! 第十五章 公主的生辰宴二 一万担大米???是脑子有坑么? 夏卿怡显然也被惊到了,别说她 ,场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望向此时走到殿中,不急不缓下跪行礼的身影。 刚走到座位的楚乐颜一脸茫然的看向夏卿怡,跟随她的视线终于看清了殿上那个送礼的神秘人。 竟是他,看清面容的楚乐颜递给夏卿怡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从来皇室举办庆宴,送礼都特别讲究,不说别出心裁吧,一般都会挑选一些奇珍异宝,珠钗首饰,名人字画的,再不济也是银票铺子,送大米真是闻所未闻啊!!! “草民拜见皇上,皇后,各宫娘娘,祝七公主殿下生辰吉乐,日增华采!” 宫耀元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跪拜礼,再加上面容英俊,举止谦虚,南楚皇对他的印象极好,连带着问起话来也亲民和善,笑容满面,完全不似平日里的刻板严肃。 “朕听说你与曦儿私交甚好,但在朕的公主生辰宴上送大米,这又是何故啊?可有何深意!?” “启禀陛下,草民不敢僭越。四皇子于草民实有知遇之恩,若非殿下的赏识与信任将四皇子府所有草药的补给都交托给在下,草民也不会有今日,草民蒙四皇子恩典,也就是蒙陛下圣恩,蒙南楚国恩惠,所以今日公主生辰,草民虽只是一方小小商贾,也想要为南楚略尽绵薄之力。” 只见男子脸不红心不跳,一甩前襟,再次跪下下,满脸真挚。 “大米乃民之根本,百姓乃国之根本,古有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酒足饭饱,安居乐业,何愁天下太平,行军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何患攻无不克。且说一句,大米在手,天下长久,也并不为过。 因而,草民这一万担大米送给公主真正的寓意是祝愿我南楚:国运昌隆,千秋万代!” “好!好!好!”皇上连连称赞,他的这番说辞讨得南楚帝龙心大悦。底下的人见状也纷纷顺应圣意围着宫耀元一顿谄媚奉承。 只有夏卿怡,冷眼看着殿上熙熙攘攘的喧哗,“噗!”一口吐掉口中的葡萄籽。 什么狗屁不通的理论!姓宫的男人可真会瞎掰!她的举动宫耀元尽收眼底,也不生气,反而嘴角始终噙着笑,宠溺的望着她狂放不羁的吃象。 夏卿怡一杯接着一杯百无聊赖的喝着果酒。虽然可以完全无视酒宴上虚伪的交技和应酬。却无法忽视对面坐席那个将目光始终锁定在七公主身上的北凉使者,那种深沉而热烈的关注下竟使人有一种疼爱的错觉!!!这更是让夏卿怡觉得匪夷所思。 按照他的年岁,他和七公主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中年男子一直用他们那边的语言和北凉皇子商议着什么,但无论情绪多激动,争执多激烈,视线却从未移开过楚乐颜,正在夏卿怡苦苦思索他的企图和目的时。 人群中突然站起一人,正是来访的那位北凉皇子,他举着酒杯闲庭信步的来到南楚帝面前,先是行了一个标准的友国参拜礼,随后扔出了一句爆炸性的话 “皇帝陛下,今日得见七公主,本皇子实感无上荣幸。出访前,父君曾催促亚图成婚,但本皇子未有心仪女子也不好随意允诺。但今日。。。。。。” 说到此处得上官亚图,竟然单膝跪下,又照着宫耀元行了一个扎扎实实地跪拜礼才道。 “上官亚图有一个不请之情,想要求娶今日生辰的七公主为本皇子正妃,并结两国百年之好。” 殿上沸腾的气氛立即降入冰点,原本热闹地大殿一下安静下来。皇帝更是不发一语。目光森森地望着殿下开口地北凉皇子。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南楚与北凉向来势成水火,虽然这几年维持着表面的宁静。但千百年来,南楚后宫从未有过一位北凉的和亲公主,北凉也从不接纳南楚的公主入驻他们地后宫。因为传言北凉的情蛊是可以克制毒蛊的,这种制约与被制约的关系,令两国都非常忌惮和厌恶对方。又遑论上次蛊神之战时北凉差点攻破南楚的都门。 上官亚图看着南楚皇帝紧锁的眉头。一旁又走上前一男子,正是那个阴郁的中年老头,他悠悠的开口道。 “为表我们的诚意,愿以东海明珠为生辰礼,乌迪附近三城为聘礼,向陛下求娶公主,其他黄金珠宝公主但提无妨。” 这个诱惑真的巨大,殿上又有人开始起哄,毕竟乌迪附近的城池实际就是楚凉的北部交界线,这三座城池一直以来都被北凉牢牢占据,由于有着天堑地形,易守难攻,一旦掌握这三座城池,北凉再要想南下攻楚势必将付出惨痛代价。 龙骑上的君王眸中隐隐闪动计算的焰火,夏卿怡可以看出他已经心动了,毕竟古代皇室女子的大部分命运都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只是一直听闻南楚帝王格外宠爱这位小公主,所以夏卿怡此刻特别相知道南楚帝在父亲和皇上这两个角色中,更会倒向哪一方。 “我们可以承诺亚图王子将来登基后,南楚的公主即刻就能入主东宫,且永不可废,这是我们北凉国师【上官玄弥】代表北凉国向皇帝陛下您做出的承诺,此为盟书,刚才所提条款均已记入,请陛下过目。” 阴郁的中年男子显然看出了南楚皇帝的动摇,又打了一剂强行针,而他这番言论使得亚图王子都对其侧目,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刚才所言是他与王子都未曾提及的,只是他以北凉国师的承诺作保,那位年轻的王子也不敢忤逆他的言论。 因为在北凉,国师是一个皇权之外拥有超然地位的存在。 换句话说北凉国师就是北凉的守护神:集战力、谋略、精神统治于一身的象征。 楚乐颜已经坐不住了,紧握着的双手,浑然不觉修长的指甲已没入肉里,这样的条件她都不知如何拒绝,何况给她那皇帝老爹! 可是,北凉是疯了么,为了求娶她白送三城还赠珠宝无数! 这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她是真的怕了。害怕她的父皇此刻立即就应允下来,那样就再也没有转还得余地。而她和自己真正所爱之人,也必然成为陌路,她,不甘心! 求助似得望向夏卿怡,希望她能够化解眼前得困局,而对方只给了她一个微不可见得摇头,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还是要先看下皇帝的意思。 “颜丫头,你可愿。。。。。。?”皇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稚嫩的童音打断。 “父皇,儿臣不同意皇姐远嫁,本皇子的胞姐身份高贵,天之娇女,何须他这份恩赐!况且他区区一个不毛之地的小小皇子就想求娶我皇姐,端的是何种心思尚且不说。本皇子看他这副弱不经风的身子骨,这愚昧笨拙的脑袋瓜,若功业未成身先死,岂不叫本皇子的亲皇姐给他守寡么?不行!不行!不嫁!不嫁!!!” “大胆,皇儿不得无礼!” “放肆,无毛小儿竟敢辱我北凉皇朝!” 两个喝止声同时响起,只是一个来自南楚君王,一个来自北凉亚图皇子。 夏卿怡认出这就是刚才花园中训斥他的小娃娃,楚乐颜的胞弟楚泽彦。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却是个如此耿直的火爆脾气,而且还是个宠姐狂魔。 夺嫡之战有多凶残人所共知,但明面上却无一人敢道破。夏卿怡都忍不住在桌下想要给他翘个拇指夸赞他一下。毕竟放眼望去殿上群臣宠妃环伺,擅长揣摩圣意的有很多,敢忤逆皇命站出来发声的却一个也没有! 但帅不过三秒,就被贵妃娘娘亲自带着宫人抱下殿去训责闭嘴。 唉!这个年纪始终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 闹场的人被摆平,皇帝也陪着笑脸,安抚来宾。 就当众人以为这场联姻再无阻力必可顺利结盟时。北凉男子话锋一转。 “想我北凉亚图皇子一心求娶南楚七公主,不昔献城送礼又以国师作保签订盟约,却被你南楚一个黄口小儿所看不起,北凉国体受辱,此事绝不能轻算!” “使者大人,莫气,莫气,都是误会,彦儿还小,少不更事!”皇后也出来打着圆场。 谁知对方并不买张。 “既然如此,谈和亲也好,谈道歉也罢,我们只希望能由贵国毒蛊传人亲自商谈以表诚意。” 这才是北凉的真正用意! 在这个四分五裂,纷争不断的的苍茫大陆,据说在每一个国的王室成员中都拥有各自的蛊灵传人,也正是因为有各自的蛊神守护,彼此制衡,才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而这一世只有北凉的国师和西疆的圣女早早就公布了继任和继承,东欢也在前不久发出公示表明已觅得传人。只有南楚悄无声息的主城 贴了个布告草草了事,完全没有以往那般空前盛世得庆祝,更不曾与邻国有过交流出访。搅的本国臣民人心惶惶,他国势力蠢蠢欲动。 “哈哈哈哈哈哈, 使者大人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刚才不过是小小误会,何须长公主出面才能表示诚意,何况长公主近日正在闭关,并不见客,与七公主的婚嫁之事自然由朕来与诸使者详谈”南楚帝一连串得笑容只是为了掩饰尴尬,却根本抵挡不住对方得坚持。 “那请问南楚国长公主何时出关,临行前能否容我等拜会一下。北凉是诚心想与南楚结为姻亲友盟。” 南楚皇帝脸上的表情已经快要绷不住了,但依然维持着笑容。 “长公主出关的日子,孤并不知晓,长公主也未曾提及,只怕要让使者失望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堵死了所有可能,北凉使者见状也收敛了客套。 “即是如此,想必贵国并无诚意与北凉永结同盟,吾等也不再多作打扰,明日即刻启程返回。待他日,长公主出关,陛下与长公主商议后,可修书给吾北凉国主,到时,吾等必带好聘礼前来拜会。” 殿下一片哗然,南楚的朝臣们都为这突然的变故议论起来。夏卿怡也附身到前座的楚乐颜耳边。 “他说的长公主可是毒蛊派的弟子?” 第十六章 北凉的试探 “他说的长公主可是毒蛊派的弟子?” “自然,本宫的姑妈是打小就被皇祖父爷爷送去山中研习蛊术的,她对于整个皇室乃至楚国是守护神一样的存在?”楚乐颜压低了音量,可语气中却难掩对姑妈的崇拜和骄傲。 “那怎得你的生辰宴你姑妈都不来贺礼?要不然,能找个时机给我引荐下你这位皇室守护神么?”一番对话下来夏卿怡几乎可以确认这位他们口中的长公主就是她要找的人,心中激动万分。 楚乐颜摇了摇头,轻叹口气。 “恐怕不能,本宫这位姑妈性子甚是清冷,从不参加宫中宴会,往日里父皇都很少能见到,本宫即使亲自去求见,也甚少能被召见。” 听完此话,夏卿怡脑中思绪一时百转千回,暗暗同蛊灵问道。 “毒蛊派有没有什么能一眼就认出身份的物件?” “倒是有一对锁魂铃,就在你师傅给你留下得包袱中,你好生寻一下,江湖上应该都知道此物?” 得到答案的夏卿怡立马俯身前倾向坐在前排的着楚乐颜耳语道。 “我且问你,若真要嫁给亚图皇子你可愿意!?” “这还用问?”激烈的情绪淹没理智,声调不自觉就扬了起来,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两人所坐的方向。 气氛尴尬极了,楚乐颜慌忙坐直身体,低着头,端起酒杯,目不斜视仿若沉迷美食的自如模样。 良久,等众人关注的视线彻底消失才又重新向后倚靠,压低声音有些愤恨的说。 “大姐,本宫心悦之人这全天下人都不知情,你怎得不知!?” “知道归知道,但你父皇的意思我看啊,你是再劫难逃了,啧啧啧!”夏卿怡摇着头,故作惋惜的叹气。 “不,夏姐姐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我们那计划不都快成功了么,轩哥哥已属意于我,本宫好不容易等来的两情相悦,怎可为这等荒野之国的破落皇子给搅了,本宫不管,本宫决计不会嫁去那遥远有贫瘠的北凉国!绝不!” 最后一句话,楚乐颜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女人发狠的样子属实有些可怕! “那,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一试,你可愿助我!?”夏卿怡勾了勾手指,一个脑袋马上凑了上来。 “我需要一套长公主常穿的衣服和。。。。。。!” “啊!!!!!”听完全盘计划的楚乐颜难以置信的倒吸口气,但不过数秒立马恢复镇定,紧咬红唇,思索片刻,眸中已闪过一丝决然,使了个颜色就让贴身大宫女红袖带着夏卿怡出了宴会。 宫耀元一直用眼角余光关注着七公主那个方向的动态。当他发现夏卿怡就要离开的时候,差点站起身就要跟上前去,却见对方给了他一个微不可见的摆手。 有趣,这个女人又要搞事情么!?他竞有些期待了! 酒过三巡,殿上之人早已意兴阑珊,南楚皇也因和北凉国的议亲不欢而散,一直阴沉着脸,蹙紧眉头,原本热闹的公主生辰宴早已变了味。 北凉国的那位中年使者始终和边上的亚图亲王低语着,视线却从未离开楚乐颜。眼见她一杯接着一杯独自喝着闷酒,径自从自己的坐席来到楚乐颜面前。 “七公主可有什么心烦事,今日可是您的生辰?何故如此郁郁寡欢呢!?” 什么烦心事,宰了那两个北凉人,行不行!? 楚乐颜心里泛着嘀咕,抬起头,见到正是始作俑者,气不打一出来,三字经差点就蹦了出来。幸亏使者的一举一动也牵制着南楚帝的视线,楚乐颜始终能感受到她的父皇投在她这里不寻常的目光,硬生生将脾气压了下来。 “使者多虑了,本宫怎会有什么烦心事,真正是这果酒太好喝,本宫一想到将来若是和亲离去,可能再难喝到家乡的好酒,不免有些感伤所以贪杯了,倒让使者担心。” 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尽显一国公主之气概和风度。 是的,她知道她的使命和责任,这是她一出生就享有这泼天富贵应该肩负起的责任。所以在众人面前她不能说不,即使心底再多不甘愿,这面子上依然做好了是随时为南楚远嫁他国的觉悟。懂事的让人心疼。 “公主放心,只要公主嫁入我北凉,他日定能母仪天下,臣。。。。。。” “长公主驾到!”小太监的声音滑破长空。 整个大殿突然安静下来,南楚皇也激动的从龙骑上站了起来望向来人。 却见,殿外一身紫衣长裙女子,袖口上秀着纯黑色仙鹤,下摆用金丝线勾出各式蛊虫,因为蒙着面纱,只留下耳际两缕发丝随风飘荡凭添几分神秘之情,她泰然自若径直走到南楚皇帝面前,双手放置前胸,一时纤纤玉指间挂满铃铛的画面映入众人眼帘,她右膝微微一曲,薄唇轻启。 “拜见皇帝陛下。” 这声音,不对,她不是皇长姐。 南楚帝瞳孔一紧,与皇后对视一眼,都从双方眼中看到震惊和不安。没错,他们都看到了那对锁魂铃,来人即便不是长公主,也一定是毒蛊派的人,所以只是迟疑片刻,南楚帝立即迎了上去,一手扶起,行着半蹲礼的女子。 “皇姐快快请起,这些虚礼家宴中就免了吧,对了,您不是说这次闭关要好久,怎得今日就出关了?” 南楚帝虽知来人不是自己皇姐,但是若言谈间戳破他自己刚才说的谎言,打得可是他的脸 ,所以赶忙抢在北凉使者前面开了口。 “七丫头原早就遣人来请过本宫,虽算着日子有些紧巴,但想着许久未见她了,今个又是她生辰就过来看上一看。” 紫衣女子的配合让南楚帝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想。 虽然在外人看来一副姐慈弟恭的温馨画面,但当两人背着殿下众人缓步走上坐席的时候,南楚帝用只有女子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你究竟是何人?” 紫衣女子并未直接回答,只轻轻用指尖划过南楚帝的手背,默默写下三个字 ----自己人 两人言谈间,皇后娘娘已安排下人在她身旁加了个位置,看着走近的“姐弟”二人,也主动迎上去搀扶着女子的另一边,郑重其事的将女子一直送到坐席落座。 后宫众嫔妃中有几位也是见过传说中的长公主的,虽然女子蒙着面,但对她的声音也起了怀疑,但是连帝后都没有开口质疑,他们也只敢在心中猜测,面上依旧一副如沐春风的和善笑颜。 亚图皇子也很激动,他从未见过其他国的蛊灵传人,起身就想去敬酒,却被一边的使者制止,强行按下他身子,意思他稍安勿躁,容他先去打探,举着酒杯朝紫衣女子走去。 “久闻南楚长公主驱虫驭兽之术天下无双,一直未曾有机会拜见,今日得见本尊,不知是否能有幸当面见证!?” 说着,举起双手在空中击打了三次,立即有四个下人从殿外扛进一个巨大的笼子,由于遮盖了一条布巾,一时间无法窥见真容。 好家伙,这人还想要验她身份呢! “子衿子衿,HELP!这个老头你可认得!?来者不善啊!”紫衣女子正是夏卿怡装扮的长公主。 “并未见过,不过此人像是用了易容之术。” “那我又当如何,他有没有可能揭穿我!?”夏卿怡心里没底,尤其看到眼前的庞然大物。 “无妨,静观其变就行。” 夏卿怡有了子衿的安慰稍稍有些放下心来,却见那北凉男子也不卖关子,三步二步就走上前去一把扯下盖住的帷幕。 殿上众人同时发出一阵惊叹。。。。。 原来笼中关着的竟是一头棕熊,身高数丈,体型强壮,毛发长达一尺。 “此物为我北凉异兽,虽有眼疾,却勇猛无比,力大无穷,根本不惧寻常刀剑,正是给长公主施展驭兽之术的不二选择。” 他边介绍边朝着夏卿怡的方向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充满挑衅,又夹带着些许期待,让人泛起阵阵寒意。 面巾下的夏卿怡,惊的下巴都要掉了,这么大个狗熊,她能控制?开什么玩笑!?也好在隔着面纱无人能看清她的崩溃表情。 “子衿啊,我还年轻呢,我没恋爱、没结婚、没孩子呢,这世间的万般美好我都没尝遍,我是萬萬不能芭比Q的。你快告诉我,他口中说的驱虫驭兽之术对这么大个狗熊能有用么?” 她脑袋都要爆裂了,人熊大战?这不是玩命么!? “有用确实有用,你的锁魂铃它生来就是摄取心魂的,只是,这也不是随便能开启的,你师傅未曾传授你此物吧,长公主倒是会!” 子衿说出了关键问题,对啊,她就根本不会用这个,虽说师傅留给他好多宝贝玩具,但并不是每一样都有配套的书籍她可以自学的,就很伤脑经! 她快要哭出来了,南楚帝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是北凉使者却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反映一般,竟还伸出了右手,做了一个请字的动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夏卿怡身上,她缓缓站起身,很想匍匐前进,奈何现在这个场合、她这个身份不允许她搞这样的无赖动作。只能智取了。 “子衿啊,快想办法啊,除了这个破铃铛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啊!?”夏卿怡踩着她自创的蜗牛小碎步焦急得追问着。 “有是有,但是包子不在这里啊,你还记得给公主侍卫用得噬魂蛊吗?” 被一语惊醒的夏卿怡赶紧转头朝着楚乐颜挤眉弄眼。对方一脸懵逼,而她突兀的举动和过分热情的态度也让所有人都摸不到头脑。 “让姑妈好好看看,本宫的小七有没有长大,哎呀,变成大姑娘了,生得竟是这般可爱。EMMM。随了你母后。。。”她喋喋不休的唠叨着,还不时去捏一下楚乐颜粉嫩得脸蛋,将久别重逢亲人见面的戏码,演得入目三分,说到激动的时候还眼睛红润,眼眶盈泪。不由分说将人搂进怀中,不顾楚乐颜呆愣的表情,将召唤包子的发髻悄然放入她手心,然后在她耳边轻语。 “找个无人之处,吹响它,把包子寻来!快!!!” 第十七章 识破身份 “适才在殿外本宫听说北凉亚图王子欲娶本宫的侄女,是与不是?” 一转身,紫衣女子声音清冷的开口,一双美目却紧紧盯着北凉那位中年男子。 她和楚乐颜的计划就是由她来假扮长公主,一来可以堂而皇之的拒婚,二来借用她的名号出战,也许能将本人引诱出来。但此刻耽误之急是要拖延时间,等待七公主为她寻回包子! “正是!本皇子对公主乃是一见钟情,先前得以一睹公主仙姿,已然心生爱慕。又观公主那一手九节鞭舞得出神入化,颇有我北凉儿女的豪爽之气,更觉亲近,想来父皇也定会欢喜有这样的性情洒脱才情出众的媳妇儿。” 上官亚图言谈间虽流表现得十分谦逊诚恳,却难掩骨子里渗出的桀骜不驯,彷佛在她求娶七公主这件事上是对南楚的恩赐。而达成联姻这个结果也似乎势在必得。 夏卿怡并不急着打击他的嚣张气焰。上天欲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颜儿,觉得亚图王子如何?可是你心中驸马的模样。”她四量拨千金的看似随意的问着楚乐颜。 而不远处却有一个身影暗自握紧了拳头,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楚乐颜也感受到了对方的焦虑,默契的和角落的身影对视了一下,又慌忙低下头,悠悠开口道。 “亚图王子英俊潇洒,谈吐不凡,堪称人中龙凤,自是女子心中最佳的夫婿。” 上官亚图得欣然接受着楚乐颜的赞许,嘴角的笑容还没完全打开,就听到心悦的女子突然下跪,伏在地上对着南楚帝嘤嘤啜泣起来。 “可是,父皇,王子金贵犹如海上蛟龙,可女儿失了福佑,已非清白之身,再无法与之匹配,还请父皇降罪!” 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气,南楚皇更是激动的从龙椅上直接跃起。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逆女,你竟敢做此违背廉耻之事,至天家颜面于何地?” 夏卿怡也几乎要昏厥过去,身形一晃,差点没站住脚。 给你机会,你就编个花里胡哨的借口好好拒绝就行了,大厅广众你自爆个什么劲啊!!!在这个女子名节比性命还重要的朝代,那有捂来捂去给自己挖坟的,这一国公主脑子究竟怎么长得?!当真是猪队友带不动啊!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可不敢不管这作死的小妮子,忙开口劝道。 “陛下莫急,颜儿做事向来有分寸,绝对不会轻易做出有辱天家门楣之事,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着转身扶起楚乐颜。 “你好好同你父皇说明缘由,莫让误会影响父女之情,听到了么?”最后四个字,夏卿怡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蹦出来的。 “父皇。。。。。。” “臣有罪,是臣玷污了公主圣颜,未及时向陛下请罪,臣罪该万死!”段亦轩突然从角落冲出,挡在公主身前。 这一下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缓和下来,众人都变成了吃瓜的心态。 只有礼部尚书大人见到此事竟与自己儿子有关,腿都软了,虽然不明就理,跟着上前重重跪下。 “臣也有罪,臣教子无方,请陛下看在老臣一生为国操劳,膝下只有一子,从轻发落,所有罪责老臣一力承担。” 夏卿怡急得血压直冲脑门,这古代人怎么一个、两个就知道请罪,倒是说啊,先说故事情节行不行!? 南楚帝也又气又恼,他是一直知道自己女儿喜欢这段亦轩的,原来若没有北凉求娶一事,段家这个小子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当今朝上年轻一众官员中,也算是德才兼备,文武双全。 只是原本简单的赐婚现在却变成了宫廷丑闻,还给邻国看了笑话,他这张老脸实在被打的啪啪作响,想到这里不禁又是一声怒吼。 “还想着从轻发落?胆敢侮辱公主,朕要你们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父皇不能斩不能斩,是段大哥救了女儿,若赐死段大哥女儿也不活了!”楚乐颜一听自己父亲当真动了杀心,唯恐他一气之不听解释直接处置。直接扑倒到自己父皇脚下,死死拽着龙袍前襟不放。 “是女儿,是女儿那日泡泉水,失足差点溺毙,段大哥是为了救女儿,事急从权,此事,此事谢院守也可作证,是他为女儿诊脉的。” 真是人在席中坐,祸从天上落,谢守义从刚才右眼皮就一直跳,他就有预感要出什么事,果然,这宫廷秘闻总有曝光的一天。 谢守义向前一步,覆手重重一拜“确有此事,公主落水,是老臣诊的脉,开的驱寒补气的方子,太医院也有详细的脉案记录。” “父皇,你看谢太医也说了段大哥并没有欺辱女儿,他是女儿的救命恩人,您不能。。。。。。” “你给我住嘴!”南楚皇帝气的脑门青筋都爆起。 “你来说,你诊脉的时候,段侍郎在做什么!?”眼看皇帝目光如炬盯着自己,谢守义头低得更深了,颤颤巍巍回道。 “臣不知,臣去时,段侍郎已在屋中,衣衫齐整,只是浑身浸湿。”他只能说到这里了,再说他怕是真要掉脑袋啊。 “那公主呢!?” “公主昏迷于床榻。”谢守义的头已经抵着地面,冷汗如串从额头滑落。 “皇上,是臣妾疏于管教,才出了此等皇家丑闻,臣妾甘愿领罪。”贵妃娘娘终于听明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出乌龙罢了,要是平时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今日有他国使者在场,实在有些有辱皇家颜面,所以这个事情她来承担责任是最好的选择。 南楚帝冷眼看着殿下黑压压跪着的五人,一时竟不知如何处理。刚想张口,却听北凉使者笑着道。 “既然都是意外,公主并非失贞,段大人也非行恶,此事不过误会罢了,我北凉男儿从不拘这些小节,七公主只管等着我北凉十里红妆迎亲大驾即可。亚图王子,您说呢?” 上官亚图面上一僵,但立即恢复如常。 “自是无碍,此等小事不值一提,公主仍是亚图心中女神!” 北凉原就是草原的游牧民族,善骑射,敬重狼族,若兄弟战死沙场,经常会有迎娶自己嫂嫂或弟妹的事情发生,所以在他们看来楚乐颜这等事真的算不上什么。 只是亚图不是傻子,他在这你来我往的对话中,早已看破殿上两人彼此的情意绵绵,从骨子里来说,他的骄傲是不愿迎娶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女人。 但是,国师的决定,他不能忤逆。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国师如此执意眼前这个七公主,但若他还想角逐北凉的皇位之争,就必须依仗上官玄弥这个国师! 北凉这边积极进取,可苦恼了楚乐颜和夏卿怡,两人面面相觑颇有些绝望。 都这样了,还要娶!? “臣有话说,那日公主落水,臣虽是意外辱了公主名节,但我南楚男儿敢做敢当,此生我段义轩已认定七公主一人,请皇上赐婚,臣必不会辜负公主。” 南楚皇帝脑壳发涨,看北凉此番诚意拳拳,刚想顺水推舟允了婚事,段义轩又跳出来凑热闹。段尚书也边猛掐自己人中,边悄悄扯着自己儿子衣袖,这刚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怎么又绕回去了!!!孽子,他段家百年基业今日难道就要断送在这里了。 “喵呜!”一声清脆的猫叫声打破殿上窒息的沉默,在所有人还在寻声辨位之时,一道虚影如闪电般在人群中穿梭,三两下就蹦到了夏卿怡脚下,顺着她的衣裙,熟练麻溜的爬上了她的肩头。 “是你!”楚泽彦认出了包子,却被自己母亲一把捂住嘴巴,剩余的话楞是全部被迫吞咽下去,贵妃用眼神严厉的警告自己儿子不要多事。 虽然她不清楚紫衣女子的身份,但是到现在还看不出来这个女子和自己女儿是同伙,那她这个母亲真是白当了,更遑论她在深宫多年,紫衣女子是来帮自己女儿这点无容置疑。 南楚皇帝与上官玄弥也一楞。传说中南楚灵猫啊这是!别人不清楚,可当朝皇帝怎会不知,太庙密室中每一任继位者都能瞻仰到毒蛊派太祖的画像,这猫可是太祖不离身的灵宠啊。 上官玄弥心中更是百转千回,灵猫都出来了,那此女子必然是毒蛊传人,难道真是长公主继承了毒蛊蛊灵,可既然如此,上次大战,她为何不应战,这么多年又为何隐匿行踪。 包子不知道自己的出场引起的惊涛骇浪,它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屁股朝外,脸贴住夏卿怡的颈窝,这么急匆匆召唤自己来也不知她的主人搞什么明堂,待它睁圆了眼睛看清楚席上众人,却吓得差点从肩头直接掉下去。 好家伙,四个蛊灵传人这里可是聚集了三个!?宫耀元它倒是早就习惯了,而且这货这么久也没见对她主子使什么绊子,可以先不管!但是上官玄弥可不一样,这是主子的宿敌、劲敌、天敌啊,它这个傻憨憨的女主子,真是被卖了都能给人数钱的脑袋瓜要怎么办才好! 焦躁不安的包子压低了身体,对着上官玄弥所在的方位,发出了“咳咳咳咳”进攻驱赶的声音。 果然,它认得自己!现在上官玄弥可以确定紫衣女子的身份了。她就是毒蛊传人,没跑了! “长公主,您怎么看,是赞成与我北凉联姻,还是要被你们南楚这狭隘悲催的男女礼节束缚同意这位段大人的求娶呢!?刚才也已经与陛下提过,北凉愿献上乌迪三城以表诚意,还请长公主决断!” 上官玄弥这一番言语又将焦点转移到夏卿怡身上。显然,殿上所有人都在等紫衣女子的回答。而夏卿怡扫过众人的视线,望向楚乐颜的时候她读懂了对方眼底的决绝。这个丫头是宁死不会嫁去北凉的。 好吧,反正她现在是长公主的身份,又身兼毒蛊传人的名号,无论她今天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决定,想来也没人能为难她,有了这层底气。她瞟了眼殿上两个驸马人选,又盯着殿上那头巨大无比的棕熊,心上一计。 “不知亚图王子对我朝公主的真心爱慕能做到什么份上!?” 第十八章 勇气测试 能做到什么份上??? 这个问题听上去就是个巨坑,亚图皇子不傻,可他知道自己没得选择,今日若他在这里退缩了,那回去国师便很有可能在他的其他兄弟中另拥明主,他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心中一番计较争斗,面上却泰然自若。 “亚图对公主之心,日月可鉴,此生不变!” 哎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刚才的迟疑夏卿怡可都看在眼里,但是此刻装起深情的模样真正莫辨楮叶 “你呢,段侍郎,可以为公主做到什么份上!?”夏卿怡转过身,对着段亦轩重复着同一个问题。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是她错了,她错了,这碗狗粮她干了。反正只是走个流程。 “既然两位郎君都这么执着,那么我们打个赌,我南楚公主要嫁之人,必是盖世英雄且能为她不畏生死,两位都能做到么?” 她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有些挑衅的看着两人,却根本不等他们回答。就对着下人喊道。 “来人上纸墨,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南楚帝和上官玄弥一时间都摸不清她的路数,怔怔地观察事态的发展,但是谁都开口合阻止,能沉住气是上位者最基本的功力。 “段尚书,本宫来念,你来写!” 突然被念到名字的尚书大人已经在地上跪半天了,现在别说让他写字,就算写血书,他也义无反顾。只是年纪大了,跪的时间一长,身体有些承受不住,连站起身都费了好大的气力,哆哆嗦嗦摇摇摆摆得走到准备好的桌案前。 夏卿怡也不催促,任凭他磨磨唧唧的研磨执好笔才道。 “北凉上官亚图与段亦轩今日为求娶南楚公主公开比试,生死不计,立此为约!” 写到最后几个字,老尚书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了,他的儿子啊,今日真的要折在这里么,天要亡他段家啊! “来吧,两位郎君签上你们的大名,我们就开始比试!”夏卿怡做了个请的姿势,就往边上一挪腾出签约的位置。 “顺便提上一嘴,口空白牙敢说不敢当的郎君,我们公主可看不上,当殿离开便是,绝不强求。” 夏卿怡说的云淡风轻,殿上所有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两人身上。看热闹看笑话的心态不在少数。 段亦轩是个真性情,他连思考都没有思考,在夏卿怡让开空隙的同时就走了上去毫不犹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亚图王子却有点踌躇,但似乎明白自己此番是逃不过去的,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朝上官玄弥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却完全没有理会自己。他只能一咬牙大手一挥也签了下去。 满意的拿起两张生死状,夏卿怡笑容和弦,举到空中分别吹了半天,等字迹完全干透了,才小心翼翼得叠好放入怀中。然后不急不慢的开口。 “好了,本宫说下比试内容,其实说来也很容易。” 她晃动一双美手,瞬间空中响起此起彼伏的铃铛声,很是好听。 “本宫会用驱兽之术控制笼中那头棕熊来攻击你们,直到熊被打死,或是两位喊停才会结束。但喊停之人自行离开视为放弃。倘若第一位郎君就将熊打死,那么第二位就算比试输了。同等,倘若第一位郎君不幸生故或中途离开,则第二位郎君自动获胜。来选吧,勇气和智慧并存,哪位郎君先上?” 这种规则看似公平,却不能细思。先上场的人虽说采了先机,但风险是远大于后上场的人。夏卿怡以为北凉使者一定会提出异议,但奇怪的是这个老头从始至终都捧着杯盏,一副心醉美酒的模样,楞是不曾看过亚图王子一眼,倒是视线会时不时飘向楚乐颜的方向,亚图王子眼见上官玄弥根本不管自己死活。无奈的垂着脑袋,闭眼沉思。 他不可以输,如果失去迎娶七公主的机会,他也许就和皇位失之交臂了。 段亦轩那边则相反,段尚书苦苦拉着儿子的衣袖不让他先上,从夏卿怡的角落看过去虽然听不清楚父子俩在议论什么,但显然快速上下翻动的唇瓣,都暗示着老尚书在给自己的亲儿子分析局势与利弊,说到激动的地方老尚书一把扎进儿子的怀中,肩膀一阵抖动。 这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经典戏码么!? 夏卿怡觉得自己应该再去帮他一把,悄无声息的靠近段尚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递过一把匕首。老尚书正愁找不到威胁道具,惊诧的抬起头用目光搜索来人,也不管泪眼婆娑的老脸。 当见到蒙着面纱的长公主朝着他,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象是受到巨大的鼓舞般坚定了自己必须拖住儿子不让他第一个上场的信念。 于是没有悬念的,上官亚图硬着头皮,选择首先挑战。 “亚图王子,这个比试是可以选择放弃的哦,生命只有一次。但人若没了,一切皆成泡影,古语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女人在暗示什么!?这种行为堪比战前动摇军心啊!楚乐颜在旁听罢强忍笑意。 装模做样的抖动着铃铛,慢慢靠近笼子,却在离棕熊还有一丈的距离就悄然戳破指尖将血液与银星草包裹的蛊虫相融合,口中默念:五星之环,安蛊神灵,通命养尊,心元通真! 红色的小虫飞到了棕熊头顶后瞬间炸裂成点点金光从眼鼻口侵入,受到蛊虫控制的棕熊,眼神涣散,呆愣了半天,竟然自己打开笼锁走了出来。 亚图王子大骇,在绝对的庞然大物面前,本能的四处逃窜。 夏卿怡却不着急,如逗弄老鼠般,每次都是点到既止,让爪子生生的他的背脊,或者肩胛,这样反复几次,上官亚图身上伤痕累累,关键是心里防线已经崩溃了,但棕熊却像不知疲惫般紧追不放。 终于被堵在了一个角落,上官亚图喘得话都说不完整,胸口、手臂、大腿、小腿,到处都是血迹,却又没有致命的伤口。 南楚帝可是交代过她,人不可以弄死,这是底线。弄伤或弄残他不会管,反正生死状都签了。但是弄死难保北凉不会找上门来。 夏卿怡想想也是,就算再能生,皇子再多。有一个亲儿子死在别国的宴会上,这个耻辱如何敷衍了事。牵涉到面子问题就是大问题。所以她尺寸把握的很好。 可是,玩得久,真的有些乏了。毕竟这是夏卿怡第一次尝试那么长时间控制蛊虫。因为心控之术需要集中意念,是非常损耗精神力的。但是这也是蛊术师的基本功,师傅的古籍上曾提起过,有时候当双方实力相当的时候,能集中意识越久的蛊术师越强大。 场上夏卿怡玩的不亦乐乎,席上却有两个人一直评估着夏卿怡的综合战力。蛊术士对蛊术的熟悉和掌握,施展蛊术的时间,破解蛊术的弱点等等,这些都是衡量一个蛊术师能力和等级的必要条件,这也是上官玄弥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试,却没有制止的原因。 “啊!”上官亚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真的跑不动,感觉身上的骨头都散架了,晓是他从小都接受严苛的体能训练,曾经在草原上被狼群都追着跑过,也没有现下的绝望。这个女人不是人,她是魔鬼,可是即便这样,他身为皇子的骄傲也让他支撑到现在。 夏卿怡控制棕熊只用一只熊掌掐紧上官亚图的喉咙并把他高举到空中,即使快要窒息,上官亚图依然没有喊停的意思。看样子他是笃定自己不敢杀他了。 EMMMM用什么方法能吓到他了,夏卿怡有些疯癫的突然笑起来。 “王子的这双眼眸甚是灵动,刚好本宫最近研习新的蛊术需要一双人眼,不如殿下就把您这对眼睛赠与本宫吧!” 说着挥动另一只爪子就朝上官亚图的面门袭去! “不要,我放弃!”上官亚图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然后只觉得身子一松,人已经被棕熊甩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又弹到地上,像一个破败得娃娃。 “可惜了,皇子的爱没有您嘴巴里说得那么无坚不摧。” 夏卿怡说得轻描淡写,虽然蒙着面纱,但却能听出笑意。 “你是魔鬼的化身!”上官亚图只觉得喉咙上涌一股腥甜,随即吐了一口鲜血便昏了过去。 “恭喜公主得尝所愿!”在众人都以为北凉使者会因为自己国皇子的伤势迁怒南楚的时候,上官玄弥却像无事发生般笑着送上祝福。而且那笑容真挚纯净竟没有一丝邪恶。 楚乐颜有些尴尬这突来的关怀,礼貌的回着感谢。刻意的拉开距离。但是他却毫不介意,竟从颈脖处取下一根挂绳,上面俨然挂着一只葫芦形状的玉石,玲珑剔透,中间莹莹泛着白光。 “护心蛊。”宫耀元眯起双眸,传说中北凉三大圣物之一。 “公主殿下,臣明日就要启程返回北凉,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也无法参加公主的大婚了,这是微臣的一点心意,请不要推拒。此物世间再无第二块,希望公主珍之!”说完,郑重的交托给楚乐颜就转身走向夏卿怡。 “长公主,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江湖再见!”,夏卿怡对于这个男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的感觉,他给自己的感觉就像一条藏匿暗处的毒蛇,每一次看它好像都没有动静,但是说不定哪天就会伸出毒牙,给自己致命一击。这种忐忑的感觉让人觉得很不安。所以当他说出江湖再见的那刻,她竟真的生出了他命中宿敌的感觉,夏卿怡晃了晃头,强迫自己摆脱这种虚幻的错觉。 “公主,记得我们的约定,绝对不可以把我供出来哦!我去换衣服了。”夏卿怡刚嘱咐完,南楚帝就寻了过来,刚才北凉使者和他拜别,他没注意,一眨眼人就消失了。 “颜儿,你告诉父皇,那女子究竟是谁?” “哪个女子?”楚乐颜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装傻的样子呆萌可爱极了! “欺君是死罪!”南楚帝板起了脸,一本正经道。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您问的是谁,您若真想赐死儿臣您只管吩咐,儿臣绝无二话。”说着眼眶竟隐隐聚起了雾气。 南楚帝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拂袖离去。 第十九章 杀上门的长公主 永安宫内,楚佳人一袭宝蓝色绣松柏穿浮云缎裙,肩披雪狐斗篷,梳着高而圆的飞仙髻,插一支狭叶玉簪,除此之外无其他坠饰,更显清爽利落贵而不凡。 到了她这个年纪还未嫁人在南楚是级少的。哪怕贵为一国公主,多数都是早早被定下送往邻国行使和亲的命运,或受着自己父皇的庇护留在膝下选一位世家子弟却无实权的驸马作陪余生。 但不管是哪一种显然都不是她楚佳人想要的日子,所以现在这般也好,落得自在。 她合上卷轴自桌案前起身,点上睡眠专用的熏香,就打算就寝。门外却风风火火闯入一个熟悉的明黄色身影。。。。。。 南楚帝心急火燎的从刚结束的生辰宴赶来,轿撵都顾不上做,只留下一句要去永安宫的嘱咐,自己就施展轻功先行离开,吓得总管大太监魂飞魄散领着一众小太监望着踏风而去的身影拼命追赶,生怕出什么意外脑袋搬家。 刚躺下都未盖上被褥的楚佳人则是惊诧的望着大半夜突然闯入自己内室的亲皇弟,她性子清冷又喜静,平日里基本用不上几个宫女,即便那么零星几个也被她打发去做了杂货,并不在眼前伺候晃。 所以在永安宫,她与她这个皇弟,私下并没有什么君臣之礼,也不扮什么帝皇之尊,只像寻常人家姐弟一般十分接地气,但这般深夜莽撞闯宫之举倒也真是第一回,楚佳人眼见他直奔向内室的圆桌,拿起茶壶就往嘴里倒,显然是因为匆忙赶路口渴难耐,原本还想训责的心思也没了。 “陛下这,又闹哪出,都当爹的人了,怎得还如此毛毛躁躁。” “皇姐,她出现了,她!”南楚帝一路飞驰,劲还没缓过来,喘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谁?什么人值得陛下大半夜不顾天子威仪,这般仓皇之态!?”楚佳人有些无奈的皱起眉头,语气中难掩嫌弃之意。 南楚帝看着自己这个年过三十,却依然容颜出色的女子,未施脂粉,唇色不染而红,脸蛋更是白润晶亮。娥眉秀挺,此刻含着微怒因而眉峰蹙起,娇媚中带着一丝凌厉。 这是为她守护南楚江山的皇姐,当年曾为爱叛别师门,到最后又因恨终身不嫁。 天无意,空留残影凄。人不悔,陌路觅无踪。 “毒蛊传人!” “你说什么,出现了?在哪理?”楚佳人激动的一个闪现到南楚帝面前,拽过他的衣袖与他四目相对。 “对,出现了,但是孤并不清楚是何人,她今晚扮作了皇姐,所以孤以为皇姐会知晓才赶了过来。”南楚帝看到楚佳人的反映难免有些失落,看样子,皇姐对此一无所知。 “扮作了本宫,扮作了本宫。。。。。。”楚佳人口中喃喃自语,陷入沉思。 “这世上知晓本宫身份之人很多,但能扮作本宫的人,必是熟悉本宫之人,她还有何处与本宫相似?” 南楚帝沉吟片刻,极力回想着生辰宴上发生的一切。 “她带着皇姐的锁魂铃,随身跟着一只灵猫,与祖师爷画像上那只极为相似。” “锁魂铃!?现在人在何处!?”楚佳人能猜个大概,只是还不确定。 “孤不知,孤问了小七,她不肯说。”南楚帝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这个混世魔王般的女儿,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此事和小七又有何关系!?”楚佳人挑高了眉毛,忍不住问道。 “昨儿个是小七生辰宴,她还为小七选了驸马,所以孤觉得小七必然认识她的。”南楚帝头头是道的给楚佳人分析。 “陛下都知道她们认识还在本宫这浪费什么时间?大半夜扰着本宫清净?”楚佳人没好气的讥讽道,她这个皇帝弟弟别看面子上一本正经,威仪十足,一碰到自己喜欢的女子和女儿一点法子都没有。 “皇姐,您又不是不知道小七那性子同她母妃可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孤怎么逼问的出来,不如皇姐给孤去探探口风!?”他有些谄媚的抡起小拳头给楚佳人按摩着肩膀,如同小时候一样,每次有求于她的时候只要用这一招,他的皇姐每次都不会拒绝。 “陛下回去吧!”楚佳人躲开他讨好的小拳拳,径直朝床边走去。 “皇姐!!”南楚帝急了,这次怎么不管用!?不死心又连着叫了好几声。语气中带着撒娇又有些许可怜得味道。 “本宫要睡了,再急也得明个去吧!”说完不再搭理他,合上被褥暗示他可以离开了。 南楚帝想着自己的目的达成,又看了眼床榻上背对着自己得身影。 她会去得吧,这不经关乎她得声誉,也关乎南楚得存亡兴旺啊。 翌日一早,楚乐颜还睡眼朦胧得打着太极,这是这段日子以来夏卿怡给她布置的早课内容,就听到前殿太监传来消息:长公主来了! 消息可真快,不亏是她的父皇!夏卿怡也很激动,赶紧从太师椅上站起身子,小媳妇一样,低着头,低眉顺眼的装着贴身丫鬟杵在一边。 楚佳人步履轻盈的跨入内室,只撇了一眼楚乐颜,丢下一句“这么早!?”便掠过她,仿若她不存在般,在殿内兜了个遍才失落的回到殿中。 “人呢!?”这一次,长公主直视着她的双眸单刀直入。 “啊,什么人!?”楚乐颜一如既往扮猪吃老虎,演技这一块,她突飞猛进,死死拿捏。 “假扮本宫的人,怎么,你别和本宫说你不知道啊!?”长公主冰冷的语调透露出了一丝不耐,显然楚佳人并不是一个可以忽悠的人。 “姑妈!”还企图撒娇的楚乐颜的嘴唇上顷刻多了根手指。 “嘘!别用对你父皇那套对我,今日午时,让她自己来永安宫寻我,若迟到一个时辰我就砍你那个什么驸马一刀!” 楚乐颜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这种话时出自她从小最敬重的姑妈,原先只觉得姑妈性子孤僻,却断然不是乱用私刑之人,现在怎么!? 都不及她腹诽完,楚佳人一看她脸上不甘的表情,再次开口。 “怎么,你不服气?妻不教,夫之过,七公主金娇玉贵的,你父皇舍不得,姑妈来作主。你那个段哥哥不是个习武之人么,看着皮糙肉厚的,就纯当给姑妈练练手,应是能陪着好好玩玩的!” “玩玩!?”天哪,这还是她那个不苟言笑,不可一视的姑妈么,楚乐颜捂住脸,心底闪过千万头草泥驴。 “丫头记住,本宫耐心可不好,若是来晚了,缺胳膊少腿的,本宫概不负责!” 虽同为公主,可是楚佳人是享有太太上皇封号和封地的,又担着毒蛊传人的身份,简直贵不可言,而且楚乐颜知道自己这个姑妈向来说到做到,铁血手腕。 听宫中的老人说起过,姑妈因为自小被选定送去山里,性子甚是孤傲和崛强,曾在宫变中一人持蛊斩千人,从死人堆里捞出当今皇帝(就是自己那便宜父皇),因而整个皇室对这个长公主都非常忌惮,何况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七公主。 夏卿怡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出,几次想抬头瞄一下本尊,但听到她对楚乐颜的威胁和态度,以为她要找自己报仇,硬是没义气的一声都不吭,满脑子都在想。 生气了么?真的生上气了?好像生气了吧?怎么办,认亲还来不及认,已经让师姑讨厌自己了。完蛋了!!!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楚乐颜连着喊了几声都没反映,无奈只好一巴掌拍上了夏卿怡的背脊,却因为力气太大,呆若木鸡的人又想着心事,一个踉跄跌出好远。 “大姐,你做啥呢!练铁砂掌呢?平时练功也没看你那么大劲!”夏卿怡被吓得不轻。 “大姐?本宫唤你好几声,你自个不搭理本宫得,能有什么法子,本宫还以为你中邪了!”楚乐颜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不能轻点么,哎吆喂,痛死我了!”夏卿怡拨开披肩的长发,褪下外衣至肩膀,侧过头,把背脊转向楚乐颜,果然隐约能看到红色的手印。 始作俑者瞬间心虚,“本宫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总不理本宫。” “大姐,我在思考,思考知道么!?”夏卿怡激动的喊了起来。 “思考啥呢!?本宫姑妈要见你,这下子不是心想事成了,都不用本宫给你引荐了,姑妈都杀上门了!”楚乐颜觉得有些不解,姑妈也是夏卿怡自己要找的,她当初装扮她,不就是这个目的么,现在怎么又怂了,女人啊,真是善变!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她可不敢说出来。 “我的大小姐,这能一样么,你没看你姑妈今日这个气势,不,我暂时不能去,先避避风头吧,等你姑妈气消了,我再去求见。”夏卿怡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现在这个时候去撞枪口,万一人家不听解释,直接咔嚓了她,那她也太冤枉了吧! 楚乐颜却急了!! “不行啊,必须去,没听到本宫姑妈说了,午时不见,要砍本宫的段哥哥,姐姐你那么好,不会见死不救的是吧,本宫若是还未成婚就先守了寡,那可真是闻着伤心,见着流泪,死不瞑目!”她又露出那个招牌的委屈小表情,夏卿怡明知道不该心软,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有异性没人性乃天性,塑料姐妹花,她算是看透了! 第二十章 惊险的考验 夏卿怡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被一路“押送”到了永安宫门口。 分别前,楚乐颜给了她一个万分不舍的熊抱,香香暖糯的身子完全嵌在她怀中,双手紧紧环住她不足盈盈一握的纤腰。 “放手!放手!气透不过来了!”夏卿怡一下子无从适应这种特如其来的热情。努力想要推开这具小小的身躯,但对方却十分固执坚持的死死抱住。 “夏姐姐你一定要完完整整的回来啊!”哽咽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你要真舍不得,我就不去了呗,反正长公主怎么说也是你亲姑妈,总不至于真的弄死自己侄女的驸马,你说是与不是?” “那可不行!”听见夏卿怡说不去,赶紧松开手向后一步,拉开距离,用衣袖胡乱的擦干眼泪。 “去还是要去的,本宫相信你,夏姐姐,你进去吧,本宫就在这等着你!”随即扬起一个自认为最甜美无害的笑容。 夏卿怡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垂着头,举步维艰的朝宫内迈去。 穿过一个异常黑暗且深邃的山洞,才算正式进入永安宫。 只是望着眼前的崖璧瀑流,山花丛林,夏卿怡有一瞬间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她刚穿越的时候。 长公主居然复刻了她曾经拜师学艺的山谷,还在她惊讶的托不住下巴的时候,只听到耳边响起一阵清冷的女声。 “你果然是他的徒儿。” 夏卿怡回过神来就看见,巍峨的宫殿顶上,俨然站立着一袭紫色宫装,腰系两只巨大铁锤的女子,正朝着她的方向,踏风而来。 她双足每交错切换一次向前,便跃出五六丈远,她动作迅疾无比,姿态美妙绝伦,两人原本数十丈的距离数息间已临近不过几尺。 “小心,莫要看她双眼!”脑中子衿及时发出提醒。 夏卿怡闻言下意识脚尖一蹬,向着反方向冲天而起。刹那间原本她所在的位置,泛起一道血芒,如数朵鲜红曼陀罗花在空中绽放。 “傀儡蛊!来不及找包子了,这次要耗费我自己的精元了。你速速取出枯念草,嚼碎后贴于额前,快!” 夏卿怡机械式的按照蛊灵的指示执行,片刻又听到子衿继续道。 “十指交叉,拇指抵住丹田,御气上行,跟我念:“万蛊之魂,莫沉真身,镇灵守命,破元归一。” 这类的蛊咒之前夏卿怡从未涉猎,做起来有些笨拙。且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局中,她的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一直被马上要飞身将她包围的荧荧红火所牵制着。眼看它们仿若能感知夏卿怡的方位般,刚开始在空中盲目旋转,但顷刻间便像确定了目标一样直冲她面门! “别看了,你还没染蛊血,快!” “包子不在哪里来的蛊!?”手忙脚乱的夏卿怡快哭出来了。 “你自己的血啊,我在你体内,这次没办法了,用我们的,赶紧!” 又要放血,这蛊术什么都好,就是太伤身体总要卖血!!!她以后每天都要红枣桂圆加枸杞,好好补上一补。 咬破手指,将指尖溢出的猩红全数淋在了枯念草上。 转瞬间,夏卿怡从额头发出一道寒光,光泽中淡淡闪着金色的光晕,慢慢扩大,将附身上来的红色蛊虫化为血水。 护身蛊!?有意思!小小年纪竟已然可以驱动这样的防御蛊术,楚佳人注视夏卿怡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赞许,但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马上又喊道。 “来,试试本宫的鬼见愁!” 手腕也不知道如何翻转,腰间的武器转眼已落在掌中,随着链子一放一收砸在地上东一个洞,洗一个东洞。对方显然就是想先叫她看清楚这武器的武力,根本不急着进攻。夏卿怡心下大骇。 “长公主,前辈,有话好说,动刀动抢的多见外,我是您。。。。。。”话音未落,锤子,以风驰电掣之速朝她的位置袭来,划破长空时,只听到呼呼生风,如排山倒海,又似雷霆万均。 夏卿怡躲得很吃力,每一次都是堪堪避开。 “子衿,子衿,救我!”习惯性的向脑中的蛊虫求救,只是这一次,却完全没了回应。绝望中的夏卿怡眼见已无退路,虚晃一下,侧身避过后,直接闪到楚佳人面前,一手截住链子的中间,将人向自己面前一带,在最近的距离将暗暗聚集了全身九成内力的一掌直接向楚佳人的胸口推去。 楚佳人完全没料到她会反客为主,主动出击,一个不察竟未躲过,被迫受下这掌的她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你!你这内力!这不可能!”楚佳人难以置信般尖叫出声。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与自持。 “什么不可能!?”夏卿怡被她说得一脸懵逼,莫名其妙。 “本宫且问你,你这一身内力哪来的!?” “什么内力,师傅给我打通经脉后自己修炼的啊!”没有意识到古怪的小女子一脸坦然道。 “你自己修炼?你自己能修炼五、六十年的功力么?你才多大!?”楚佳人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显然若不是眼前的人在说谎,就是有人传授了毕生的功力给她的,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她的师兄。 夏卿怡一时语塞,师傅是告诉他打通后可以两倍,甚至三倍的增长内力,但是再怎么加得快,五、六十年的功力,也不是这些日子自己就可以达到的。 “你说啊,你哪来的功力?”长公主见她沉默更加生气,已经认定她的功力肯定是来自歪门邪道或者巧取豪夺。 怒急攻心下,眯起双眼腾空翻起双臂一震就要痛下杀招。 “喵呜!啊呜!啊呜呜!!!”一声声熟悉的猫叫声和同时空中一闪而过的影子,让她原本对准夏卿怡命门,用尽十成内力的一掌,在看见飞身护住夏卿怡的包子后硬生生的收住,奈何这样突然的收招却将自己内里的真气打乱,震得五脏六腑几近移位,遽然跪倒在地,嘴角涌出鲜血蜿蜒。 夏卿怡还如神游太空般不知自己刚从鬼门关溜达了一圈回来,只是木然却又熟练的接住了扑向她怀中的包子,而小胖墩亲昵的蹭着她的脸蛋,时不时舔上几口以示“主权”。 一人一猫短暂的温馨互动后,夏卿怡才惊觉潦倒在地的楚佳人,她目光歉意又惆怅低着头像做错事孩子般不知所措。 “我,我不是故意的。。。。。。” “此事与你无关,是本宫。”躺在那里的女子欲言又止,她虽有些狼狈,毕竟负了伤,嘴角还不住的流着血,但股子里散发出来的孤傲和高贵不容忽视。深吸一口气,她强忍住全身的剧痛挣扎着起身,夏卿怡忙上前搀扶。 这一次,楚佳人并没有拒绝她,任由她将自己一路引到桌案前坐下,夏卿怡如小媳妇般又是倒水,又是诊脉,察觉到楚佳人竟伤及了经脉,当下骇然,忙指挥包子去七公主那寻回草药。 楚佳人定定的望着跑进跑出的为自己忙碌的身影,一双眸子渐渐变得幽深。 “他把你教得很好,很好。”夏卿怡被她突然得开口吓一跳,徒自捯饬草药得动作顿了顿,却始终不知该如何反映,这是在夸自己么,那她应该回谢谢?唉,这令人气恼得笨嘴巴! “那个,师姑,其实师傅有东西让我交给你的。”想了半天她只能憋着这句没出息的转达,从袖子里掏了半天才找出荷包递了过去。 这是。。。。。。楚佳人望着那丝锦荷包一瞬间却流泪满面,这,这是自己当年赠与他的,轻抚着荷包内秀得极其工整的“赢家”二字,那时她告诉那个木头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成为一代蛊神,举世赢家。其实只是简单的想将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隐晦地取了他名字中苗“应”天的应字和自己名中的“佳”字的同音,他却也信了,男人,这就是男人,没心没肺起来让人心碎。 “师姑,您不打开看看么,师傅花了好大的心思。”夏卿怡看她只是望着荷包发呆,忍不住提醒道。 “好,好,本宫,现在就看。”说着赶忙用手胡乱的擦拭掉脸上放肆的泪水,抽泣中强行拉出一个笑容来,却看得夏卿怡一阵心疼。 “这是。。。。。。?”望着荷包内几乎和自己年轻时容貌一摸一样的小娃娃,刚忍住的泪水再次喷涌而出。 她抚摸着女娃娃一头乌黑的秀发,这是那个木头乘她睡觉的时候剪的吧,那时她还不明就里和他大吵一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断然不敢毁伤,她以为他恶作剧,一个不依不饶,一个默默忍受,他从不解释。 就是这样,一直这样,爱与不爱,念与不念,从不解释。 楚佳人彻底的破防了,这一次像再也无法止住般,如崩腾的洪水一样倾泻而出,趴在桌上低低的呜咽出声。 夏卿怡静静等待着眼前这个对峙过绝望的女人哭了个够,她虽然不知道她曾经越过了怎样的沧海桑田,但是在她身上真的演绎出了那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悲凉。 良久,楚佳人终于收住了软弱,再抬起头,睫毛上虽然有着未干的湿润,但面色已然又变回那个睥睨一切的骄傲长公主。 “他,还说了什么?”无论如何关于那个男人的点点滴滴她还是无法放下,还是想追根究底。 夏卿怡却有些为难,他的师傅在感情上是个极其隐忍的人,所以对于这个师妹,她能感觉师傅是有不一样的感情,但是被克制的很好,真的很好,所以直到最后也仅仅是一笔带过,可是这样压抑的爱,对深爱着他的长公主是如此的残忍。 “师傅时常提起您,过生辰的时候,雕了个小兔子也说是因为您总爱摆弄这些小玩意。哦,还有,荷包里有颗大宝贝,师傅说是祖师爷留下的,一定要给您,说是只要没死能护住心脉,师姑您好生收着。” “本宫不要,本宫已是行将就木之人,你留着吧,兴许将来能有大用处。”说着掏出来就要给夏卿怡。 “不,不,这是师傅特别嘱咐是留给您的,我不能收。何况我都继承蛊灵了,根本用不到的。”楚佳人看夏卿怡真的很坚决也就不再勉强,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你师傅现在人在何处你可知道?” 第二十一章 苗应天的秘密 夏卿怡摇了摇头,无奈道。 “师傅只说他带着疾风去云游四海了,他的病会想办法找医圣医治的。” “云游四海?医圣?”楚佳人轻轻蹙起眉头,显得有些疑惑。 “对了,师姑,我还存着师傅留给我的书信,您且等我一会,我去取来。”说完不等楚佳人反应,转身一溜烟往琼华宫跑去。 跑出永安宫的时候,正遇上苦苦等候在殿外的楚乐颜,可一时心急顾不上寒暄也来不及交待。这可直接刺激了已经快要按耐不住性子的七公主,她迫切得想知道殿内得情况,好救出她得心上人,眼见夏卿怡什么都不肯说,她立马以为形势不秒,忘记了以往的忌惮,一咬牙直接冲入了永安宫。 “姑妈,姑妈,小七人都给您带来了,何时放颜儿的段哥哥?”楚乐颜边跑边喊,满含幽怨不满的的语气。 “放肆,你是在命令本宫,还是威胁本宫?”一双凤目冷冷的射了过来,刚才还在嚷嚷的楚乐颜浑身一哆嗦,才想起自己在干什么,立马站定。随即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小表情道。 “姑妈,小七不是这个意思,小七就是想看看段哥哥有没有事!”说到最后声音轻得几乎微不可见。 “怎么,你姑妈是会吃人么,你倒是说说?” “没有,不是,我只是担心。”语无伦次得楚乐颜真是想掐死自己, “不是什么,本宫的永安殿现在是谁人都能闯的么?本宫立下的规矩就这么不值一提。”长公主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这诺大的南楚皇宫对于皇帝的这位亲皇姐喜静、素来不愿被人打扰这件事人尽皆知。 上到皇后下到宫婢从无人敢僭越,刚才自己怎么就这样冒冒然闯了进来,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楚乐颜心急如焚,面上还硬撑着。 “姑妈,侄女担心段哥哥更忧心夏姐姐不懂规矩,冲撞了姑妈,所以一时失了分寸。确是侄女不对,侄女给您赔礼。”说着双膝一弯,径自跪了下来,郑重其事的行了一个俯地礼之后,又挺直了背脊继续作揖道。 “侄女虽不知夏姐姐何处得罪了姑妈,还请姑妈能高抬贵手,看在夏姐姐年纪尚轻,不懂事,饶了她这一次,她真的对侄女甚好,亦师亦友,侄女长这么大并不曾有过什么真心实意待侄女好的挚交好友。。。。。。” 楚乐颜说的声情并茂,到最后还挤出了几滴眼泪以示真诚。 可这边用尽了毕生演技,却没等来对方任何的回应,楚乐颜跪着行礼的双腿有些发麻,她很想抬头看看这个姑妈究竟有没有听进去,有没有被感动到,可是她不敢。 就这样两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中,楚佳人看着跪在地上一脸谦逊的小妮子良久,这个孩子让她经不住想到了那个人,那个为她不顾生死,拼死搏斗的闺中密友,若她依然活着,自己怎会如此孤单寂寥。 “既然你说她是你的亦师亦友,那本宫就看看你从她那里都学到些什么!” 说着额前碎发飞起,身形徒然向楚乐颜袭来。她虽受了内伤但对付眼前的小妮子,自然都用不上两成功力,她想得是探一下小丫头的底,顺便教导她一下为人处事肆意妄为的后果。 楚乐颜哪里知道自己姑妈的心思,她只以为自己惹怒了长公主,仓惶的抽出随身的红棘长鞭胡乱的挥舞,完全没有平时的章法和招式,只为了防备对方突进的攻势,狼狈的左右逃窜,但是即便这样嘴巴也不曾闲着。 “姑妈,您这样可不行,您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本宫要告诉父皇,本宫要告诉。。。。。。” “聒噪!”楚佳人身为皇家天女,研习的派系除了驭兽、蛊术,其实最擅长的是顶级轻功,只见她莲步生风,浮光略影般轻松避开呼啸而来的阵阵鞭刺。但经历了刚才的战役和现在的层层裹袭,头顶的发髻难免散乱开来,青丝如瀑,倾泻而下,原来如谪仙般的身子现下却更似地狱往返的鬼厉般邪魅且充满肃杀之气。 楚乐颜早已疲于应付如此灵活又具有进攻性的长公主,平时夏卿怡的教导总是点到即止,从不曾向这般攻势凌厉,完全不给喘息机会。 “姑妈,本宫错了,错了,不敢了!夏姐姐救救本宫!要出人命了,哎呀,好疼!”被打的哇哇叫的楚乐颜此刻也顾不得面子,呼天抢地的讨饶。 一路疾跑回来的夏卿怡进殿后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长公主一手捏住楚乐颜的衣襟将其举在空中,一手已然夺过她的红棘长鞭,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她的小屁股。正在挨揍的楚乐颜一看到夏卿怡就彷佛看到救星一样。 “夏姐姐,救本宫,姑妈她打我,哎呀,疼,呜呜呜呜!” 果然,霸王还需魔王治。 “怎么,丫头,你可要为她说情?”楚佳人挑起一边的眉毛眯起眼睛,状似无意又满含威胁的问道。 “师姑说笑呢,长辈愿意指点晚辈,这是多大的恩赐与福份,七公主心里定然是感激涕淋的,再说技不如人这件事总要付出点代价才会醒悟,奋发图强。” 楚乐颜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夏卿怡,气得头都要歪了! 这就是她的好姐妹!?亏她好不容易克服了心里障碍,为她不顾一切闯进来还想为这个女人伸张“正义”,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你。。。。。。”真是气到失去语言了,楚乐颜感觉血液都往脑门上冲,憋得一张娃娃脸通红通红的,煞是可爱! 夏卿怡忍住笑意,像完全没有看到她的怨气一般,直接掠过这个话题道。 “师姑,这就是师傅走时留给我的信,您且看看有什么不妥!?” 听闻是苗应天的亲笔书信,楚佳人脸上神色都变了,原本揪住衣襟的手立刻松开,衣裙飘舞间一个虚步就已经到了夏卿怡跟前,利落的接过手信读了起来。 夏卿怡也同时旋身一闪,上前一把揽住骤然失去依仗身形不断下落的楚乐颜。 把一切收入眼帘的楚佳人眸光微闪却不再开口,认真的分析手中的书信。 “不用你扶!”刚站定的楚乐颜赌气式的挣脱夏卿怡的怀抱,一个人一瘸一拐的坐到老远的地方,揉搓着刚才受伤的部位,不时发出“嘶嘶”的抽气声。 夏卿怡见状好笑的摇摇头,懒得和她计较。也转而关心起蕴藏在师傅信函中的秘密。 这件事,她一直放不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找不到端倪,但是她相信眼前这个长公主可以,毕竟这同门情谊非常人能比,彼此熟悉和了解也较常人更透彻些。 “不好!”楚佳人怔怔得看完所有的内容,一种不安的情绪蔓延开来。夏卿怡望着长公主突然苍白的脸色也知道情况不秒,赶紧问道。 “师姑,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你师傅给你打通穴道之前,就是给你留下这封信的前晚,你们在做甚,他有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夏卿怡思索片刻,努力开始收集那些日子的片段。 “奇怪的话倒是不曾提过,只是为我打通穴道的前晚恰逢师傅生辰,他老人家带着我和疾风下山去逛了集市,还特意作了一副全家福的画像,回来又喝了好些酒,然后就是交待了关于您的一些嘱托,师姑,可又何不妥?” “全家福的画像。。。。。。”楚佳人喃喃自语的一直重复这几个字。 “就是有我和师傅还有包子和疾风,我们全部一起入的画像!”夏卿怡在一旁赶忙补充道,生怕遗漏什么重要线索。 陷入沉思的楚佳人,一对娥眉微微皱起,眼眸低垂,似是幽谭一般深不可测。良久,像是做了什么巨大决定一般,薄唇轻启。 “看样子,本宫有必要亲自回去一次了,丫头,你可愿与本宫同往!?” 虽是询问,但目光却带着不容反对的威压,夏卿怡不免苦笑,即使她不提,自己也想回去看看的。正当她准备开口应承下来,耳边却想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皇长公主,侄儿可否也一同前往?” 闻言,所有目光齐刷刷都看向突然出现在殿上的不速之客-----正是一直守在暗处偷听的楚泽曦。 一时殿上三人表情各异: 楚乐颜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个平日了病恹恹,从不与人交流的四皇兄今日竟主动请缨。 夏卿怡则心中一声哀叹,真是冤孽啊,阴魂不散,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此人。 只有长公主惊诧的表情只维持了一秒,立即换上一丝温怒和不善,冷冷的开口道。 “今日可真是新鲜,一个两个的,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来本宫这殿里走上一走!” 这句话显然包含责备和不满之意,楚泽曦却毫不在意,满脸笑意,学着楚乐颜讨好的换了个称呼,笑咪咪的望着楚佳人继续道。 “姑妈说笑了,平日里侄儿身子羸弱,虽有心来给姑妈请安,却总怕把病气带过来,所以不敢叨扰。现下身子有所好转,自然要多多走动,给姑妈请安,何况夏姑娘对侄儿有救命之恩,此番若要远行,侄儿自当为姑妈和夏姑娘效全马之劳。” 楚泽曦一席话说得非常漂亮,但是他的潜台词只是想告诉长公主,自己比她更了解夏卿怡,且自己与她交情非浅。她的身世和她可能是毒蛊传人的秘密自己也一清二楚。 两人的目光交错对峙了很久,最终还是楚佳人别开了视线。 对于这个从小就善于隐忍聪明过份的侄儿,在别人眼里可能不值一提,但是从他主动来找到自己要求帮助他解除蛊毒的那一刻,她就意识到这个孩子并没有表面那么单纯无邪,容易拿捏。 相反,他扮猪吃老虎的本事炉火纯青,对人心的猜度与把控也很有天赋,也就是说,其实他满足了上位者所有的条件,只是,长公主对皇位继承人之间的纷争并没有兴趣,她现下唯一想做的就是保护好毒蛊派的传人,所以这个四皇子想要做什么,她不管,只要别碍着自己的路就行。 “你想跟就跟着吧,记得和你父皇打个招呼。” 怎么这样!?夏卿怡吃惊得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楚泽曦却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仿若一切尽在掌握般悠然自得。 第二十二章 色诱比拼 从永安殿出来,楚泽曦就一直慢慢跟在夏卿怡身后,不急不缓,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前面的人走他就走,停他也停。 终于,还是女人先沉不住气,猛地转身怒目圆睁。 “殿下到底想得到什么,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楚泽曦墨黑的瞳仁中闪过一丝笑意,慢慢靠近她的脸庞,直到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 “本殿下说过,你是本殿下的人。”比起平日里冷清,孤傲的表情。此时却散发一种别样的光芒,彷佛常年不见天日的星空里跨出的一道极光,是照亮尘世璀璨夺目的希冀之色。 夏卿怡只感觉心神驰往,差点就沦陷进去。 又来这招,这个男人总是用美色勾引自己,卑鄙无耻。想自己虽然顶着17岁的身体,灵魂却是二十好几的,不能总是这样被他吃得死死的。 于是乎,手一晃,直接挽住他的脖颈,将他往自己肩膀一带,薄唇有意无意的掠过他耳垂。 “既是殿下的女人,不知殿下敢不敢玩点大的!?”她吐气如兰,这番温言软语,耳鬓厮磨,楚泽曦只觉身下一股火热 ,一伸手,却扑了个空。 刚才还栖身自己怀中的女子竟凭空掠起,飞身数丈之外,浅笑盈盈的望着他,似是嘲弄般再次开口。 “殿下敢是不敢!?”这一次说完便转身疾步飞奔而去,不再留恋。 被挑衅的楚泽曦自是不愿认输,提气紧追,两人一前一后,都不愿落人下风,片刻就追逐到了七公主的长生池。 汉白玉打底的温泉池中,热气缭绕。夏卿怡先行一步跳入池中,楚泽曦进来得时候就见到已然闭着眼睛靠在池边的女子一脸陶醉,长长的睫毛垂下盖住以往灵动的眼眸。整个人浸没水中,只露出一抹香肩,胜雪的肌肤让人经不住联想着水下的娇美。楚泽曦看得口干舌燥,面上却故作镇定,要不是小麦色得脸上露出可疑的红色,又有谁能知晓他心中的波涛澎湃。 “原来,爱妃想要勾引本王!?” 夏卿怡闻言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这就爱妃了!!!?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一点也经不起诱惑的! 既然这样,她今日就教一教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人生道理! 于是原本闭着眼睛假寐的女子慢慢睁开双眼,目光迷离的望向男子所站之处,随手不经意的拨弄着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对白藕般的玉臂。 “那殿下喜欢么!?”边说还不忘像岸上的人抛去一个媚眼。 楚泽曦倒抽一口气,实在受不了她这样的撩拨,虽知道她不怀好意,一时也不愿深究用意,猛的扯下衣襟,纵身跳入池中。 漫天的水珠飞溅,夏卿怡还来不及骂出口就看见面前一副挺拔的胸膛几乎快贴到自己脸上,然后就是传说中的八块腹肌,人鱼线条,简直不要太诱人。 这忒娘的是她给自己挖的坑啊,上次给他治病敷药因为存着救死扶伤的精神哪有今天这么刺激!!! 吞了吞口水,鬼使神差般用手指戳了戳楚泽曦的胸膛,果然如她想的一般坚硬又有弹性。 楚泽曦被她这么搞一下,整个人都麻了,声音也不受控制的低沉了下来。 “还喜欢么?” 夏卿怡差点笑喷了,终于回过神来,果然这种程度的挑逗很容易就把自己也搭进去。不过嘛,这个面瘫皇子在男女之事上终究还是稚嫩了些。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在男人的胸膛上画着圈圈,“EMMMM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可惜。。。。。。。” 随着她话锋一转,提起另一只手,快速在他胸堂几处穴位点了几下,楚泽曦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完全来不及反应已然无法动弹。 “可惜,本姑娘不能陪你玩了,四殿下就请一个人在此好好享受。”说完,飞身上岸,落地时,已用楚泽曦得锦袍包括住自己曼妙得身躯,虽然有些松垮,倒也尚算时尚,反正现世时,也经常有中性的打扮。 夏卿怡满意的看着因为生气脸涨得通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得男人,临走时,还不忘蹲下身子,用小手拍了拍楚泽曦英俊得脸庞,似笑非笑道。 “你啊,就好好在这待一会吧。别以为长着一副好皮囊就可以为所欲为,年纪轻轻成日里就知道用美-色算计人,嗯哼,姐姐今日就给你上这一课,不谢!”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像一只斗胜的母鸡般扬武扬威的走了。 搞定了四皇子这个“跟屁虫”,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夏卿怡就一路小跑回永安宫找长公主。 “师姑,师姑,搞定了,我们走吧!”老远她就等不及汇报着好消息,可一走近才发现。两对“活宝”还在怄气。 “本宫不管,本宫也要去,四皇兄都去了,你们休想抛下我。” “去什么去,小丫头片子安心在皇宫陪你的段哥哥不好么!” “就去就去,您都揍过本宫了,本宫不管,本宫就要去。” “外头不比皇宫,也不是都城,危险得很,谁有空看顾你,别舔乱了!” “本宫不管,本宫不管,本宫不管!” 两人说到最后,楚乐颜真躺倒在地,耍着无赖,不肯起来。 夏卿怡一双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见这阵仗,一时半会也走不了,索性搬了把凳子,拿起茶壶,给自己倒满了茶水,边喝边看热闹。 长公主这人其实就是个吃软怕硬得,你若是头铁和她硬刚,她是从来不虚得,纵使把你脑袋敲烂,也要让对方知道这世间谁才是制定规则得人。 但是面对这种软磨硬泡,撒娇耍赖的,她就真是无从下手,不知所措了。 一老一少对峙了半天,夏卿怡发现自己再看热闹,怕是真走不了了,一会楚泽曦冲开穴道,又多一个麻烦,只好开口道。 “七公主殿下,别忘记您段哥哥还在长公主手中,您这样目无尊长的闹腾,长公主虽然不好惩处您,但是等你不在时,拿你段哥哥出气,可如何是好!?”说着不忘记轻咳两声,暗示楚佳人配合她。 “你别帮她说话了,段亦轩这个小子,本宫得空定是要好好教训一番,将他手筋脚筋挑断后,送去蛇窝喂蛇。” 楚乐颜听到长公主说得话,人一哆嗦,吓得脸都白了,立马安静下来。 半响,用一种微不可闻得可怜语气问道。 “姑母,此番路程太过遥远,侄女想想还是不去了,免得离开汴京太久,父皇会想儿臣。姑母照顾好自己,那个,段哥哥人在何处,侄女还有事找他,姑母可否通融一下,让侄女先带走段哥哥。” 这可怜巴巴得小表情,果然皇家都是演技派,就没一个漏网之鱼。 “你且先回去吧,晚点本宫把你段哥哥给你送去便是。”见夏卿怡得计谋有效,长公主也顺着说道 于是,这师侄第一次的拱手联盟就是一起忽悠了宫里得混世小霸王。楚乐颜是做梦也没想过自己最信任和最尊敬得两人居然会一起算计自己。 摆脱了“闲杂人” 等的纠缠,夏卿怡带着包子和楚佳人连夜驾着马车就往南楚边城赶去。 这一路上,楚佳人又向她打听了一番苗应天和她在一起相处的气闻乐事,夏卿怡说得眉飞色舞,楚佳人在边上听的聚精会神,经常不自觉就露出慈祥的微笑,仿若这件事就在她眼前发生一般,偶尔楚佳人听到熟悉的情节,也会告诉夏卿怡,他们早年同门学习生活的一些有趣之事。 师侄的关系因为每日都谈到同一个男人,变得越来越亲近,越来越和谐。气氛也越来越欢快,直到抵达山谷。 一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两人的心情同时沉重下来。楚佳人一马当先,熟门熟路的将谷中可以用来修练藏匿的地方挨个找了一遍。然后就直奔苗应天的房中。 她拿起了桌上手工雕刻的精美摆设逐一向夏卿怡介绍:这个是哪次她要求苗应天为她制作的,那个是他们吵架苗应天主动做来哄她的。 谈论这些的时候,她整张脸都因追忆往昔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渐渐眼眶中就起了雾气,慢慢汇聚,一滴一滴滑落下来却不自知。夏卿怡看得心酸,为她心疼,上前紧紧抱住了她,随即便想到了转移她转意力得方法。 “师姑,您可知道,此山谷中,是否有其他密道!?” 楚佳人闭上眼睛沉思片刻,眼中精光一闪,彷佛想起什么,突然站起身,走向屏风后得花瓶。 抬起后在低部,赫然出现一个凹槽。 “本宫得师兄可有将掌门令牌给你?” 掌门令牌?夏卿怡一时只觉得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皱着眉头努力搜索脑中得信息。 “是一个玉牌,叫祭魂令!” 这下,夏卿怡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从衣襟中掏出玉佩递给楚佳人。 果然,玉佩得大小刚好能嵌入凹槽,并在匹配入槽得同时,房内一墙缓缓移动,竟真有一个密室。 楚佳人见暗门已开,呆呆的发愣。脚步却不曾挪动。 “本宫不进去了,你且进去找找是否有你师傅在里面。” 夏卿怡带着满腹疑惑,一个人举着火把颤颤巍巍的迈步入内。 第二十三章 旧爱往事 若做了噩梦,就努力睁开眼睛。 那具白骨,是他师傅的。就凭那具尸骨上断裂的尾骨她就可以确认。 毕竟那是在她刚穿越过来认师前发生的意外造成的。 还有那具一分为二的蛇骨,应该就时疾风的,只是为什么这2具骸骨紧紧靠在一起,师傅在临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骤然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目似繁星,清俊朗润的脸庞。 宫曜元!?他是怎么在这里的!?她明明和长公主在师傅的房中发现密室,然后。。。。。。 “你醒了。长公主在为你煎药,说你原本就阴虚又有寒症,此番昏厥实为气血上行导致。”不及夏卿怡深思,对方仿若知晓她的心事一般,一边解释,一边为她掖好被角。 夏卿怡这才发现她所在的就是自己曾经住的房间,而此刻静静坐在那里,原本眼眸盛满忧虑的男子,正对她舒眉浅笑,那样飘逸出尘,晃若天人之姿。 如果换成他,恐怕并不会给她好脸色,只会夸她蠢笨,一点变故都承受不住,唉,为什么老会莫名其妙想起他。夏卿怡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想。 “你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男人只以为是因为身体的关系,她这突然的举动,忙不迭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白净修长的手指触及她肌肤的那刻,夏卿怡尴尬的别开头,脸上却飞上两朵红云,男人却似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此时的亲密,抽回的手又覆上自己额头才道。 “恩,还好,并未得热病。” “怎么了,可还有哪里不适!?”端着药碗进来的长公主,看到这一幕以为她病情有变,赶紧三步并两步到床榻边,放下盛药的碗勺,就匆忙搭上她的手腕。仔细诊脉。 “无事,你且好生歇着,现在耽误之急是把你身子养好,你师傅的事。。。。。。”她停了片刻,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却强忍住情绪,极力保持自己音调的平和。 “你师傅之事,我们从长记忆,喝药吧,喝完就好好歇息。”说着,从一旁端过准备好的药碗,盛起一勺,在嘴边轻轻吹过,才送到夏卿怡面前。 受宠若惊的夏卿怡哪敢让长公主这么照顾自己,赶紧坐起身子道。 “师姑我没事,我自己来吧!” 原来她就是苗应天的师妹,宫耀元嘴角拉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却没能逃过楚佳人的眼睛。 “这位公子,老生的师侄女需要休息,烦请公子随老生去外面细谈。”说着,和颜悦色的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不容宫耀元拒绝,自己就一马当先的走了出去。宫耀元也不着急,朝床上的夏卿怡微微点了下头,便紧随其后出了内室。 “你是谁?跟着我们有何目的?”宫耀元刚走至院中,就瞧见刚才还笑容和善的女子一双眼眸,清冷无比,似透过十丈寒谭,朝自己投射过来。她虽上了一些年纪,但雪肤墨發,风韵楚楚,通身若有淡淡光华。 “长公主莫见怪,小生与夏姑娘乃是故交,那日席上一别,终有些放不下心,所以寻了人塞了银子,一直留意着姑娘的动向,这次是特意寻来看看有无什么可帮忙的。” 这男人居然识得她,有意思!!! 楚佳人静静站着,眼底变化莫测,却不说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男人。 宫耀元也不退缩,迎着她的目光,一副坦然自若的神色。 时间在两人的对视中流走。 许久,楚佳人淡淡开口道:“你所求是什么?” 声线极具诱惑,宫耀元却格外冷静,斟酌再三。 “小生一求家业财运亨通,二求高堂长寿安康,三求红颜余生偏爱。” 楚佳人闻言微微一征,双眼突然望着远处天际。 那时候,也是在这里。 有一个小女孩歪头问向她师兄;“你所求是什么? 他给的答案是:“一愿国泰民安,二愿光耀师门,三愿蛊惑苍生。他的一生都装着家国,师门和功业,从未有过她的位置。呵呵。。。。。。 “你走吧,我毒蛊派的人,风月不相关,爱恨两不沾。”楚佳人并不想为难他,也不想猜度他话中真假。 在她看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替自己的师兄照料他唯一的徒儿,她不想给任何人影响她修行的效果和进度。 宫耀元却不恼怒。 “前辈说笑了,天地在上,山河为证,此后余生,卿怡所在,既是归路。” 楚佳人眸色冰冷,眼底闪过一丝杀意。眨眼间,取下头顶发髻,划破额间猩红。一个闪现来到宫耀元身旁,正欲插入对方胸膛,头顶传来声音。 “前辈受了这么重的内伤,我若是您,绝对不会再在这个时候使用焚心蛊。” 许久,发簪都不曾落下,杀意似浓似暗。宫耀元心中也没有把握长公主会听自己的,若他出手,身份必被识破,若不出手,心智被夺走,也是他不能允许的。 所以他想赌一把,赌楚佳人在知道自己看破她的蛊术后不敢下手。 最终,楚佳人收回手,将发簪重新插入原处,仔细检查再三,仿若一切未发生一般。挺直了腰背。 “今日,看在怡儿的面上本宫不动你,你走吧,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本宫的苦心。” 宫耀元还想再争辩什么,屋内传来夏卿怡的惊呼声。楚佳人一记眼神警告。 “还不走?莫要等本宫改变了心意!” 轻叹口气,来日方长,不及在一时。宫耀元暗自安慰自己,脚下轻点生风,两三个旋身就消失不见。 赶进内室的楚佳人,发现满头是汗的夏卿怡,原来又是做了噩梦。 她很自然走到床榻变,拥住惊魂未定的夏卿怡,安慰道。 “怎么了,又做什么梦了?” “师傅,我梦见师傅被人追杀,师傅一定是想告诉我,她是被人害死的,师姑,师姑,我们一定要找到杀我师傅的凶手!”夏卿怡突然就激动起来,她坚信她的梦一定是苗应天亡魂无法安息,给她托梦。 “你师傅并非被歹人所杀,虽然他身上有伤,他是做好了赴死的决定所以才将毕生的功力传授给你。” 虽然残忍,但楚佳人不想再欺骗夏卿怡,她也需要让这个小妮子知道自己的师傅为她放弃了什么! “什么,师傅是因为我!?”夏卿怡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 “是的,为了你,成就大业,为了你能参加蛊神之战。” “不可能,不可能,师傅他怎么那么傻,我不相信,不相信,他为什么,为社么要这么做!?我要去问他,亲自去问他!”夏卿怡挣 扎着要下床,就听“啪”的一声! 夏卿怡脸上惊现五个鲜红的手印! “你给本宫停下!你听好,你师傅这一生都想着有朝一日能赢得蛊王之战,你作为他得徒弟,遵从遗命才是对他最好得报答,你师傅虽然是个蛊痴,也有着报效家国的宏愿与志向,所以他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成就你,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快点养好身子,练好蛊术,明白么?” 嘶声力竭的训斥到最后变成了苦口婆心的劝导。 楚佳人一直觉得自己这一生的眼泪早已流完。 在那个男人转身放弃她的时候,在她的闺蜜为她出战不治身亡的时候。她真的痛彻心扉,曾立誓此后经年觉不再让一人牵绊住自己的感情。 可当今日看到那副骸骨,确认那个男人已经不再人世的时候,那么多年的恨,那么多年的故意忘怀,在一瞬间,所有的回忆排山倒海的涌来。他为她做得那首诗,字字句句都清晰如昨日一般: 吾本蛰居山中,自得一派清闲。 惯看云生叶落,松风幽泉。 放酒纵歌任天晚,懒顾尘世间。 而你踏月经过偏惹事端,无故动人心弦。 从此蛊也一般,诗也一般,万般皆枉然。 身已付空山,惟愁心寄月,随你越千关。 他是爱过她的,他们相爱的痕迹曾那么清楚,纵使最后他还是放手了。。。。。。 那一句句山盟海誓,他曾说过自己是他最深爱的女人,这句话,教她怎么忘记。。。。。。 夏卿怡开始是真的很伤心,但她发现平日里趾高气扬,不容反驳的长公主哭得已经昏过去得时候才意识到,和默默等待深爱得人二十年,却无法说出口得女人相比,她这点痛算什么~!? 拖着还没病愈的身子,她费了好大得劲儿才吧自己的师姑扶上床,心里感叹长公主的深情,并想着一定要打听自己师傅和长公主之间得爱恨情仇。 整整两日,当楚佳人醒来的时候,看向四周,橘黄色昏暗的光透过门空隙,隐约照了进来。 她慢慢坐起来,扶着床沿,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前,又像想起了什么,走到铜镜前,看到自己哭得红肿得双眼,无奈的找了个面纱,却发现无法遮住,又寻到个斗篷,硬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心底得脆弱她没习惯展现在人前,这么多年,她坚强惯了,要不是亲眼看到苗应天得尸骨,给她的打击过大,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哭晕过了,她越想越尴尬,刚寻思,最近是不是先避开夏卿怡,免得尴尬。 却和推门而入的人撞了满怀。 “师姑,您才刚醒,要去哪里!?” 第二十四章 古墓之行 “我们去古墓!” “古墓!?”夏卿怡不禁疑惑,这个山谷还有她不知晓的地方么! “恩!”长公主淡淡的回道。 “去取一件最重要的东西!.不过在此之前本宫还想确认一件事。”楚佳人一手覆上她柔软无暇的脸蛋,一手在她惊诧的目光中,按下梳妆台下的暗格。只听“吱呀”一声,随着梳妆台后的一睹墙竟缓缓旁移,露出另一方天地来。 “您如何知道。。。。。。?”夏卿怡惊讶的张大了自己的嘴巴。住了这么久的屋子,在她眼皮子低下,居然有这么个地方,自己却不知道,真是天大的讽刺! “这有甚奇怪的,此处原本就是本宫的住处,三十年前本宫就是这里的主人。” 嘴上和夏卿怡热略的交谈着,脚下也没停下。走入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床榻,被褥,石案,连接自己房内的那堵墙从里面朝外看去甚至如一面玻璃般清晰可见,这个年代居然也有这种材质。夏卿怡暗暗赞叹。 “把这个换上,快去。”眼前突然多出一打陌生却又华贵的服饰,正是长公主边捧着边弯眸对她浅笑。 夏卿怡云里雾里的将衣衫穿戴整齐,从屏风后走出的她,着一件蜜桃粉长袖蠕上襦,外套杏色绣花半臂雪袄,腰间辅以一条石榴红鲜艳细带,满满铺着南海珍珠作为点缀,下着橙红曼陀罗花百褶裙,用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和虎晴石点缀,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透着迷离的异域贵族之气。 楚佳人有一瞬间的失神,但片刻便恢复如常。 像,太像了!她压住心底的激动,亲手为她戴上一块雕刻着细密古老花纹的月牙红水晶头面,外圈以粉色碧玺连接,莲步游走间,额头水晶微微颤动,别有一番可人之姿。 “还有这个。。”说着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银色项圈直接套上夏卿怡的脖颈处。小银片熠熠闪光随着晃动翩翩起舞,甚是可爱。 楚佳人推着被装扮好的人儿到铜镜前,满脸自豪的问。 “怎么样,可欢喜?” 呆呆的望着已经“面目全非”的自己,脑中满是问号,但看着面前喜笑颜开的长公主,鬼使神差般回复道。 “好看,很好看。”长公主却像是意犹未尽般,搬过她的身子,又自下而上反复打量,嘴里还不停发出“啧啧”赞叹声。 “走吧,现在可以去办正事了。”楚佳人看对方仍呆滞着不动,也不责怪,握住她的柔夷,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这地下溶洞一直是夏卿怡从前偷懒打盹的好去处,望着熟悉的场景,夏卿怡心下突然一阵悲凉。 曾几何时,他师傅总喜欢带着疾风在不远处观望着他,沉默却无声的陪伴她学习和成长,可这次回来,却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 一旁的楚佳人彷佛也能感受到她的感伤,握住她的手又收了又收,状似随意的说了句。 “散伙本就是人生常态,不用过份期待例外。丫头,只有足够强大的人才能在乱世中有选择,有能力去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那您呢,您能陪我到最后么,看着我完成师傅的遗愿好不好?”夏卿怡真挚的望向她,语调恳切中带着哀求。 “本宫也想,但本宫从不许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见不得夏卿怡可怜巴巴得样子,长公主伸出双手轻轻揽了她得肩膀,安抚道。 “本宫只能说尽力,陪着你,尽力将您送去那个位置。” 闻言,女子扭过脖子,默默用手背拂去差点就要溜出得湿润。 回过头,嘴角已经咧开一个大大得笑容,无比认真道。 “好,我一定会努力守护所有爱我和我爱得人。” 竹筏在两人交谈间已渐渐靠岸,夏卿怡上岸后正欲拾阶而上,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回来,在此处。” 夏卿怡回头就看见楚佳人站在师祖的人像面前,对她眨巴着眼睛道。 “祭魂令!” 从腰际解下玉佩毫不犹豫的递了过去,长公主接过玉佩想也没想,直接将玉佩嵌进了人像背部的竹楼之中。 顷刻间整个大地都开始晃动,原本平坦的岸边显出一丝裂缝,夏卿怡又惊又吓,楚佳人忙稳住她的身形,安抚道。 “别怕,这个机关太久没有开启了。” 这几天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惊吓和意外了,夏卿怡只知道无措的点头,握住长公主的手抓的更紧了。 不多会,裂开的地面下方出现了一方台阶。一眼都看不到头。夏卿怡心里不免发起毛来。她苍白的脸色都被楚佳人看在眼里。 “孩子,本宫不能陪你下去了,此处,只有和蛊灵缔结盟约之人才能入内。。。。。。。” 听到这里的夏卿怡一张脸几乎要哭出来了。 不是吧,让她一个人去闯一个完全未知的古墓!?开什么玩笑,电视和小说里不都说有什么瘴气又有丧尸,想着想着人都不禁哆嗦了起来。 咬着唇,夏卿怡目光哀怨的直视着长公主。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楚佳人沉思了片刻,妥协道。 “好吧,本宫让紫竹陪你去,为你引个路,万一有危险它也会及时告知与本宫。” 紫竹?夏卿怡狐疑的看向四周,正琢磨着,这空旷无人的地下河道中哪来的人的时候。 只见原本插在楚佳人头上的蝴蝶发髻,它的触角突然微微动了两下,吓得夏卿怡连连后退,以为自己眼花了。 却没想到一会的功夫,又有四只纤细得胳膊伸了出来,原本一对紫色闭合得翅膀也慢慢打开。 我艹,这蝴蝶发髻竟是活的啊。 楚佳人完全不看她,自顾自以右手食指御气,快速划过自己左边手腕,一道血痕瞬时流出,原本停驻在发间上的蝴蝶像收到什么召唤般,扑哧着翅膀就落在那抹鲜红上,原本鲜红的液体彷佛被顷刻被吸食干净了一样。 “这,这,这是你养的么?”由于过于震撼,夏卿怡舌头都捋不直了。 对方只是浅笑一声。 “对,和你那只包子一样,本宫的灵宠是紫竹。” “可是,不是说,南楚都喜养猫,我以为。。。。。。”夏卿怡越说越小声,她心里很好奇,但是她觉得自己这么刨根问底很不礼貌。 意外的是,楚佳人一点不生气,反而很有耐心的同她普及和解释道。 “南楚只有毒蛊派传人才能真正有资格得灵猫青眼,普通研习蛊术的人都必须通过自己培养或抓捕方能拥有的灵宠,四大国的灵宠分别为:幻蛊传人的灵宠-风灵蛇,心蛊传人的灵宠据说是玄冰狐,情蛊传人的灵宠很少有人见过,还有就是你的包子,好了你还想知道的话,等你取回东西本宫再慢慢说与你听,可好?”楚佳人好脾气的哄着她。 “您真的不陪我下去么?”夏卿怡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 “傻孩子,不是不陪,而是不能,这个古墓只有和历代蛊灵结盟后的传人才会知晓并被准许进入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既然如此,那您是如何知道此中玄机的,莫非。。。。。。!?”想到心中的可能,夏卿怡神色大变。 “是,如你所想,本宫也曾是被选定的人。”长公主并不打算瞒她。 “只是本宫最后放弃了缔结盟约,被赶出了师门!”她说得云淡风轻,却难掩眼角的哀伤。 “对不起,师姑,我不是有意惹您伤心的,都过去了,我自己取就是了。”说着,一头凑近停留在长公主手上的紫竹,看着它琥珀色般硕大的眼睛,轻柔的催促道。 “小东西,带路吧!”然后试探的伸出手,碰了碰它。 结果它真的“啪”展开翅膀,飞了起来,围绕着夏卿怡转了好几圈,像是在熟悉她的味道般来回盘旋。 夏卿怡看得入迷,因为这一次近距离观察后她发现,随着紫色翅膀上下舞动得频率加快,隐约会洒落点点金光,随着它飞行得轨迹渐渐连接起来,在黑暗中竟如星河般璀璨夺目,叫人移不开视线。 “师姑,这是什么,紫竹,它好特别!?”按耐不住心底得激动,她开口问道。 “这是紫竹的天启,就同你的包子能寻觅蛊虫灵草一般,紫竹可以在黑暗中识人辩物,好了,你先去吧,等你回来兴许你自己就能找到更多答案。” 楚佳人边说边准备强行将她赶入墓室甬道中。 “等等等,我害怕,等我下。” 又怎么了,楚佳人真的头大了,想不明白啊,明明有着相似的容颜,怎么脾气个性差异如此之大,若是颖月还在世,哪里会那么墨迹! 还好,小妮子只是拔下了发髻召唤出了自家的包子作陪。 “好了,师姑,我去了。”说完抱紧包子缓步前行。 说是抱紧,其实整张脸都埋在包子身后,随着紫竹在黑暗中的幽幽荧光,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里面的空间很窄,两边的石壁上仿佛潜伏着什么生物,在紫竹微弱的光照下,时而露出一双晶亮的眼睛。夏卿怡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搂着包子的手臂环得更紧了。 她踩着青石长板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在尽头发现一排琉璃灯下,有一间石头盖的屋子。她刚要发出惊呼,就被包子转身用爪子死死堵住她的唇瓣,两只圆滚滚得眼珠子瞪向她。 而她,居然读懂了,包子嫌弃她丢人!唉,好失败! 发泄完不满的包子,纵身从夏卿怡身上跃下,一马当先的朝石室靠拢。 夏卿怡见状着实有些感动,它的包子居然在为她这个主人探路,顿时,像获得某种神秘力量般。她深吸口气,鼓起勇气也跟了上去。 一人一猫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终于进到内室,只是,刚踏入进来就感觉一股寒意,温度明显比外面降了很多,,而空间又比外面宽广很多。 但是诺大的屋子,只有中间放置着一个方形的棺木,看着有些瘆人,且石碑上猩红的字体赫然刻着六个字: 无法撼动之物! 第二十五章 蛊神纲要 夏卿怡绕着棺木晃了几圈,查找有没有可疑的机关可以触发,又尝试了几次想要以己之力强行推开棺木上方的石板。但是无论她如何使劲,甚至想到助跑增加冲力和动力,但棺木上的石板依旧纹丝不动。 有些气恼的她又绕到墓碑前重复呢喃着: 无法撼动之物!无法撼动之物?意思就是没法打开不是么,见鬼!让她进来,又给她出这种难题!? 亏她以为凭借着毒蛊传人这一天选之人的身份可以走上人生巅峰,怎得才开始就磨难重重。 “包子,你可有办法将这棺木打开?”她也不知道为何会想到向包子求救,连她绞尽脑汁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此刻这里只有自己和它。 出乎意料的,小包子撇了一眼无措的夏卿怡,同她一起并排立于碑前,突然伸出肥硕的右爪朝着碑上某处轻轻来回擦拭,只一会儿,墓碑上的“无法”二字竟然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在原来的位置竟出现一个梅花烙印,包子得意的晃动自己的右爪邀功似的还舔上几口,朝着烙印直接落爪。夏卿怡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是!?它早就知道!!! 没等她细想,随着包子的爪子嵌入墓碑,方才把夏卿怡折磨的死去活来的石板发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在夏卿怡面前碎成两半。 一座莲花形状的白玉冰棺缓缓升起,发出耀眼金光,周遭白雾袅袅,衬得仿若圣物般不可亵渎。 夏卿怡等了半天才适应这突变得光线,眯起眼睛看清冰棺的正中----嫩黄色娇美的花蕊处盛放着一本典籍 ----蛊神纲要。 应该就是它了!这次夏卿怡没有莽撞,直接向包子求助。 “还有什么隐藏机关没有?我们节约点时间,要不,你取回来给我可好?” 她说的理所应当,引来包子一个大大的白眼,它轮起小短腿三两下就跳上冰棺,在莲花的最外层站定,神色庄严的一巴掌朝花瓣袭去,尖锐的白玉花瓣刺入包子的肉垫,瞬间鲜血涌出,直到血液染红了一整片花瓣,包子才慢悠悠的收回爪子。 待夏卿怡再看向冰棺,那一片被包子血液浸红的花瓣已然将猩红之色蔓延了一圈,整个连花的外围都变成红色。 做完这些,包子跳到一边举起刚才英勇献血的爪爪在空中使劲来回晃悠,时不时还鼓起腮帮子朝伤口处吹吹风,像是在缓解伤痛,又像是悼念自己刚才的牺牲一般。 夏卿怡一脸姨母笑看着包子一连串的操作,心中又自豪又感动:真忒娘的牛匹啊,不亏是她的崽崽! 她很有耐心的等着包子整顿好,想着它一会一定会能再度出爪,但是休养了一阵的包子直接寻了个角落调整好姿势就呼呼大睡,完全没有继续“自残”的样子。 万般无奈的夏卿怡只好硬着头皮,照葫芦画瓢依次将血滴入每一层的花瓣上。不多时,十跟手指头上,大部分都烙下了伤口,疼得她呲牙咧嘴,不停吸气。 再看到一边睡得憨甜打着呼噜的包子,更觉自己境遇悲凉,好在还剩最后一层了。她咬紧牙关,双目一闭,扎了下去。 霎时,整朵莲花都被印得鲜红,覆盖得典籍上的冰模化成血雾,消失不见。夏卿怡激动的立即伸手去掏。睡梦中的包子像感应到什么一个机灵翻身跃起冲向夏卿怡,却已经来不及阻止。 整个墓室都开始震动起来,包子捂住眼睛不忍面对。夏卿怡目瞪口呆的看着来时的台阶在剧烈的晃动中分崩离析完全坍塌。 怎么办!?回不去了呀!? 谁会想到这一波三折,眼看就要胜利在望的古墓之行又添坎坷。 夏卿怡颓废的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双手环住膝盖,现在的她身体虚脱,口干舌燥,近乎绝望。 “包子,你还有办法让我们出去不?”尽管不抱什么希望,她还是循例习惯依仗她这只万能的灵猫。 只是这一次,包子连头都不抬,耷拉着脑袋,显然也很郁闷。 死一般的寂静弥漫在墓室之中,夏卿怡低着头望着棺木发呆。 这么大的棺木里就装一朵莲花和一本书? 夏卿怡像突然发现什么 “包子,这莲花下面会不会还有什么东西?” 闻言,包子眸中精光一闪,连忙招呼紫竹到一边唧唧歪歪,来回比划。夏卿怡根本无法参与到两只灵宠的对话中去,只好独自靠在墙边继续研究着棺木的古怪。 不多会,似乎达成某种协定的紫竹绕着墓室从外到里开始巡逻式飞行,沿途从翅膀撒落晶莹的粉末,所到之处四散飘零,如流星陨落,美得摄人心魄。 夏卿怡也被这奇景吸引了,目不转睛的随着紫竹的飞行轨迹连连称赞。待行到染血的莲花之上时,原本应当坠落的粉末,齐齐像躲避什么似的重新飘浮到了空中,汇聚在一起发中耀眼的光泽,并透出粉红的光晕。 是这里了!包子激动的跳上棺木怔怔地注视着血莲,一动不动。 夏卿怡也急忙站起身,上前一步跟着研究莲花中的内藏玄机。她仔细的一瓣一瓣检阅却依旧毫无发现。 正在这一筹莫展之际,包子猛地转身跳回墓碑之前,重新伸出爪子朝着“撼动”两字认真擦拭。 果然,字迹消除之后亦然呈现一只鸟禽的奇怪图形,夏卿怡用力朝那图案推按了半天,发现这次上面并没有设立机关,有些失望的刚想收回手,一旁的包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过她的手指就往嘴里塞,又在对方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将咬破流血不止的手指重新按回墓碑上图形所在的位置。 被染红的部分立刻发出红色的光芒,包子沿着轮廓将夏卿怡流出的血液认真的涂满整个鸟禽图案。 只听响彻天空的一记叫声“啾。。。。。。。。” 原本棺木中盛开的硕大血莲瞬时融化,冰莲的底部随着一声炸裂飞出一只全身血红的,形状如同仙鹤般的鸟兽,它狭长的白色的嘴巴,在青色羽翼布满红色长纹的身躯中显得格外突兀。 还有虽然它腾空飞起在原本就并不宽阔得墓室之中,但是夏卿怡清楚的发现它竟然只有一条腿,当下心中更是害怕, 他们是召唤出什么怪物了么!? 夏卿怡这边独自惊恐万分,包子已经气定神闲在和神鸟谈判。手舞足蹈间,神鸟像受了什么刺激般发出刺耳的尖叫,夏卿怡忙捂住双耳,太可怕了,她是做了什么孽,这一世要承受这么多些个劫难。 终于,两只灵兽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原本飞在空中的神鸟翩然落地,自动弯曲了它那一条纤细的小腿。包子见状立马纵身跳上了它的背脊,然后回头对夏卿怡比划 一个跟上的动作。 夏卿怡在神鸟和包子两边来回打量,心底惶恐万分,直到确定包子刚才的行为并没有引起神鸟的反感才颤颤巍巍爬上了鸟背。 又是一声啼叫,夏卿怡赶紧搂紧鸟兽的脖颈,一个踉跄后,神鸟撑开了翅膀向着墓穴的出口飞去。它的速度极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已临进洞口。 古墓外,楚佳人心急如焚的来回踱步,适才的震动她也感受到了,当发现通往墓底的台阶居然全部震碎后,心底涌上一丝不安。 她尝试召唤了紫竹多次,始终没有回应,只能感应到它依然活着。按照紫竹的本事,即便里面发生不可知的危险,它应该也能全身而退的,既然它没有回来,那就是夏卿怡还活着,楚佳人闭上眼睛,心中暗自安慰着自己。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楚佳人越来越焦躁,正当她犹豫着想要不顾祖训下去一探究竟,一抹鲜红迎面从墓穴中飞出,更让她惊喜的是:夏卿怡正端坐在鸟背上朝自己挥手,悬着得心终于放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这等待的时间有多煎熬。楚佳人朝着鸟兽落停的方向飞驰,望着笨拙的从鸟背上爬下的夏卿怡,一把拥入怀中,当事人却有些受宠若惊和不知所措。 “师姑,您怎么拉?” “没事,没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楚佳人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失控,松开抱着夏卿怡的双手,慌乱的擦拭着眼泪,挤出一个慈爱的笑容,继续道。 “蛊神纲要呢,取来没有?” “必须的,在这里。”夏卿怡从怀中掏出包好的古籍,万分感慨的叹了一声。 “师姑,您不知道,那墓穴下面真正是太恐怖了。” 夏卿怡的憋屈的表情成功的逗笑了楚佳人,原本略显悲伤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怎么可能,下面都是老祖宗给的宝贝,顶多是让你在获得的时候花些功夫罢了,你看,你这上古神兽都成你坐骑了。” “上古神兽!?是它么?”夏卿怡难以置信的盯着楚佳人。手指不自觉指向一边正在打理毛发的神鸟想要确认。 “对啊,这可是毕方鸟,是上古神兽之一,应该是你解了它的封印,你试试让它认主,一般神兽,一旦认主都誓死追随的。”长公主很有耐心的为她做着解释。 “那,我,我要如何让她认主?我根本听不懂它说话啊!” 夏卿怡此刻的心情是又激动又忐忑,激动是因为居然能解封一只上古神兽,她连想都不敢想,忐忑是她觉得认主这件事,她完全没把握啊。 “那你适才是如何说服它带你出来的!”长公主给她整迷糊了,没有认主却愿意驮她出来,这怎么可能! “适才是包子和她叽里咕噜交流的,我根本不知道啊。” “那你问问包子他们都做了什么交易?”长公主好心的提醒道。 夏卿怡闻言一把抱过又处于迷糊的包子,双手撑起它身子道。 “包子,醒醒,你都和这只鸟说了些什么?” 包子手舞足蹈的一阵演,两人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所谓。包子也很心急,终于像想到什么似的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留下两个一脸懵逼的女人相互对视。 “啊!!!”长公主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 : “蛊神纲要上怎么什么都没有?” 第二十六章 宫耀元的过去 “主人,主人,您可千万别往里面去啊!?”在夏卿怡刚逃出生天的墓穴口,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正死命咬住一男子的前襟。 宫耀元神情冷漠,面露不悦的甩开狐狸的阻拦,不动声色的整理好被弄乱的衣襟才开口道。 “说吧,这一次又是什么感应?” 宫耀元的灵宠玄冰狐天启就是对未来的感知和和人交谈,所以它并不会经常出现在自己主子的身边,但凡遭遇危险,或对当前事态的发展有不好的预感需要阻止必会现身。 “主人,我感应到里面会有对未来的启示,你万不可听从去找寻。”玄冰狐神色肃穆,身子依旧挡在墓穴口。 宫耀元冷笑一声,一把挥开面前的小狐狸道。 “既是对未来有启示,本公子更要一探究竟。” 说完,掏出准备好的擎天锁,一手抛向能固定锁链的人像,死死缠绕住,一人握着链条纵身跳入墓穴之中,玄冰狐无奈一声叹息,也随着锁链慢慢向下。 这个甬道比宫耀元想象中长,也亏得擎天锁是他们心蛊神器之一,能根据人的意念收缩长短,他下坠这一路都没有发现任何诡异倒使他心底有些惴惴不安,可到底什么都未曾发生。于是当看到石室的时候,他没有犹豫就想径直闯入。 随着擎天锁一起滑落的玄冰狐,再次挡在他身前,满脸沉痛道。 “主人,真的,您不能进去啊,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被一再阻拦的宫耀元耐心已快到极致忽然由远及近传来飘忽不定的歌声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 我家嘉夷,来宾为王; 成家成室,我造彼昌。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 那声音幽怨凄怜,调子又极其欢快,如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独具风格。。。。。。回荡在空旷的墓穴中,如泣如诉,勾人心魄。 “银月,你可有听见歌声?”宫耀元被这曲调搅得有些心烦意乱,遂开口问道。 “没有,哪里有歌声。”银月有些木木得开口,小耳朵竖得笔直依旧没有其他声响。 “你听不到!?真听不到?”这墓穴果然有古怪,心里想着,脚下步伐却未停。 银月快急哭了,它的主人明知有危险也不管不顾,它该如何是好。 “您别去了,这肯定有问题啊。。。。。。”它话音未落。 宫耀元已打开石门,拖着嘴里嘟嘟囔囔的银月直接走了进去,随后,石门迅速闭合了。 门闭合的瞬间,屋子四周忽地出现团团红色火焰,而歌声,也戛然而止。 原来,里面就只有一具已经打开的棺木,和一块石碑。宫耀元怔怔然的走到石碑面前,当他纤长而白净的手指触碰到石碑时。 脑中突然涌现无数画面。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正欲收一个,岁活泼好动,粉嫩可爱的小娃娃为徒弟,娃娃的父亲千恩万谢,设宴三日以表庆贺和重视。 此后每月初一老头都会到府上教授课业和传授技艺,直到孩子岁,老头突然来访说孩子命中有一大劫,若能熬过此劫难,此生必定一飞冲天卓尔不凡,若无法挺过则难逃年少中殇。 那一年为了活下来少年主动让父亲送自己到南楚鬼蛊子这里做药人,接受了苗应天在他体内种入无殇蛊,从此成为一具为蛊灵提供养分,没有感知的植物人。整整五年时间,他无视自己的意识,完全伦为一个工具人,却也避开了命中的生死劫。也是在他破除大限的最后时刻,他听到了那个让他灵魂激荡的声音 (师傅,您这个礼委实大了些,我可接不住,再者不都答应您不哪蛊神之名不成婚么?您休要再用美色考验徒儿!)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居然有这样大言不惭的女子!岁数不大,口气却不小。当时他就想睁开眼睛看看她长什么模样。 以至于后来去密室羞辱她的师傅,抢她的画像,虽然最后不知怎地不见了,他还多少有些失落。 但是很快,他又在山中遇到她和什么王子遭遇危险,本来自己根本不会管这等闲事,真正是看她奋不顾身趟了浑水,没忍住。她和那个男子之间的暧昧他也能感觉到,但他不在意,若他有心争取,又岂会落后于旁人,只不过他还未想明白自己的心思罢了。 宫耀元沉浸在重温与夏卿怡相遇的点点滴滴中,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击声惊醒。 他回眸却发现石棺中竟还有一具水晶棺木,而一身白衣,未施粉黛,长发披散的夏卿怡正被困于其中,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棺盖,眼含泪光无言的向他求救。 当下,他未及思考,就用内力震开了棺盖,女子一被解除禁锢,就猛然扑入他怀中,嘤嘤畷泣,半响才止住哭声道。 “宫大哥,你带我走吧,太可怕了,我不愿参加什么蛊神之战了,这古墓能衍生出另一个我,太可怕了!” 宫耀元搂着怀中的女子,眉头微蹙道“你是说有另一个女子假扮你,从这里离开了?” “不,不是,祖师爷说这是考验,若假的夏卿怡被世人认可,没人发现她并不是真的我,那么我就必须在这冰棺中永远封存。。。。。。。我,我好害怕!” 温热柔软的娇躯让宫耀元一瞬间心猿意马,将怀中的人儿搂得更加紧了。 “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宫大哥,我害怕!”俯在宫耀元肩膀得人似是受到很大得惊吓,一直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 “好,好,我这就带你离开,我们不参加什么蛊神之战,我们寻一处无人知晓的地方一起生活,可好?”宫耀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夏卿怡,他心疼万分,脑中只有一个念就是--------成全她,她提出任何要求都答应她。 得到应允得人儿开心的从怀中脱离开来,破涕为笑道。 “宫哥哥答应了,可不许反悔,以后就一直陪着卿怡,不分开了,可好?” 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就是这样,还抬起一张期盼的小脸,满是笑容的询问他。 “不反悔,宫哥哥这就带卿怡走,我们永远不分开!” 说完,一手挽到女子膝盖下,整个将她公主抱了起来,女子也心满意足的搂住他的脖子。甜蜜的在他脸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两人走出墓室,准备挨着擎天锁回到地上,宫耀元随口提了句。 “包子呢,把包子也带上,一起走。” “包子,什么包子?我不爱吃包子啊!?”女子露出完全莫名的表情,宫耀元怔怔得看着她,在确认女子没有说谎确实不知的情况下,终于意识到。。。。。。 “你到底是谁?”他松开了原本托着女子的双手,一瞬间,女子坠落到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啊!!!!!!” 天旋地转的感觉,待宫耀元再站稳身子,看清自己面前只有银月焦急的在拍打着他的脸,不停的说。 “醒醒,主人,醒醒,你别睡去!” “我这是怎么了?”宫耀元抬头看向银月,一脸茫然。 “您听到歌声,然后进来看着墓碑就突然昏倒了。” 呵呵,宫耀元苦笑,这毒蛊派的墓穴竟能窥探人心事后以此诱惑闯入者长眠不醒,真正是厉害的紧! 果然,长公主提到祖训说只有获得毒蛊之灵的人才能进入,看样子,其他任何人误闯或有心潜入都会与他一样境遇。 收敛回心智,他再次望向空无一物的棺柩,竟发现内里,刻着一行娟秀小字 滇南揽月谷,暗藏血轮术,莫道无处寻,留抵心上观 纵死向生魂,不惧万念绝,此身待君归,以己奉王还 “揽月谷,血轮术”他不自主的呢喃着,银月见状跳上他的肩头,也看到了棺柩内那一行小字,思虑片刻就道。 “主子,不可,此墓穴诡异万分,能识人辨异,它给我们的任何提示都一定是有目的的,且绝非善意,您可千万不能听信去寻此邪术,对,这什么血轮术必是不洁妖术。”银月激动的拿着一对小爪子使劲拍打着宫耀元,希望自己主子能听从它的建议。 奈何,天不从狐愿,宫耀元轻笑一声道。 “是真,是假,待本公子先寻到再作决定,至于这警示究竟是善意或是恶意,也需得试过知道。” 看劝阻无用,银月眸色一下子暗淡下来,耷拉着脑袋,有些委屈和悲壮的说。 “为什么,主子,为什么,您每一次都不听银月劝呢,银月是世上唯一不会害您之人啊!” “不,银月,你可不是人,你只是一只小狐狸,就这么想做人么?”仿佛没看到银月的沮丧和落寞,宫耀元用手指轻抚它的脸庞,像往常一样逗弄着它, 别开脸,银月无奈的叹息道。 “终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主人,后悔从从一开始,后悔这桩桩件件都没能听从我的话。” “哎呀,本公子的小可爱生气了呢?别气拉,一会给你吃烤鸡?烤鸭?你就说嘛,你想吃什么,都依你!” 可是无论怎么讨好,银月都不再开口,只把自己小小的身躯完全没入到他的衣袍中。 它现在只想暂时逃离这个世界,逃离他这个不知好歹的主人! 。 第二十七章 皇宫闹剧 这是南楚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天空洋洋洒洒如同忘记关了阀门一般没有停歇。地面已经积起了厚厚一层白毯。整个皇宫银装素裹远看竞给人一种圣洁无邪之感。 两个身着绯红棉衣宫装的年轻丫鬟,一个撑着伞,手里提着个六角食盒,一个半蹲着,给跪在台阶上的七公主楚乐颜,捧着汤婆子打着掩护。 柔福宫内,不时会传出一阵委婉动听却又夹着温怒的训责声。 “你到底说不说,那女子究竟是谁?” “母妃,儿臣真不知。”楚乐颜捂住嘴打了个哈欠,立马将露出的小手重新伸回斗篷下的汤婆子上。 “你怎会不知,都有人说看到你宫里的婢女去取了长公主惯穿的衣裙来的。”贵妃娘娘对自己女儿这睁眼说瞎话得本事向来都是服气的。 “是谁,谁看见的?您让她来和本宫对峙,哪只狗眼看到本宫的婢女,本宫给她眼珠子都挖出来!”敢说这话,就因为平时她在这皇宫中猖狂惯了,是笃定这宫里没人敢当面指认她的。 “好好好,就算不是你宫里的人,那长公主为何独独传召了你?”贵妃娘娘实在有些头疼,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都先要被气死了。 “姑妈那是想本宫了,召见本宫去说些体己话罢了,你们一天天的大惊小怪。” 死不承认就行了,反正现在夏姐姐和姑妈都回那深山老林去了,还有谁能治得了她!?小算盘打得门清,突然又觉得自己底气十足,跪着得姿势都挺直了不少。 “你嘴硬就跪着好好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肯说了什么时候起。”说罢,便去了内室床榻休息,吆喝半天也真是乏了,反正横竖样子她是做到位了。 省的皇后明里暗里几番讽刺她教女无方,要她好好管教小七,顺便问出宴会那日扮作长公主女子得真实身份。 这事若是皇帝开口,她撒娇耍横都能搪塞过去。但这后宫中既然一国之母开了口,又是太子的生母,她再不做事以表恭顺,那现下皇帝身体康健,确实凭她的恩宠自是不用顾忌太多,但百年之后,太子继位,谁能担保到时候得太后就是现在的皇后不会找她秋后算账。 所以今天她才大动干戈,搞得人尽皆知。 柔福宫这边刚停歇,就有一个宫人乘人不注意向宫殿外的太监扔了个纸片,捡到纸片的太监又慌忙朝宫外跑去。 四皇子府内,总管拿着刚到手的消息汇报着情况。 “跪了多久了?”楚泽曦看着来报的消息说楚乐颜抵死不认,心里倒是对这个皇妹的看法有些改变了。到底是她想护着的人,性子确实外柔内刚,哦,不对,他这个妹子是说刚就刚的。 “已有两个时辰”杨总管在府里十多年,老实本分。 “贵妃娘娘逼问了多少次了?” “说是半个时辰一次,已问了四次。” “她倒是硬气,她母妃也真是狠的下心如此冷的天让她这般冻着!”杨总管听罢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将来报的人对七公主这受罚时启用的豪华阵仗说了出来。 下人不嚼主子的舌根方保太平是他多年来总结出的经验。 可楚泽曦却坐不住了,他一想到夏卿怡回来发现与她交好的小七因为自己受了处罚受了伤会难过,他就无法置身事外。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变得越来越重要,即便她告诉自己,只不过想要她为自己摆脱毒蛊之苦而对她另眼相待,可当面对她时心里得那股悸动是无法骗人的,想到此,他立即开口道。 “鬼刹罗听令,今日亥时,选两队精卫进宫,务必救出七公主。” 话音未落,一个老者急忙从内室跨步而来 “万万不可,四皇子。” 原本有些恼怒自己的命令被人随意打断的楚泽曦看到来人后,火气渐渐收敛不少。 “四皇子慎重,鬼刹罗是您多年来的心血若因此轻易暴露于人前,那将来你若想成势时,助力就会被克制,况且,贵妃娘娘乃是七公主的生母。虎毒不食子,何况素来柔福宫的作风都是不拘管教,宠溺无度。” 楚泽曦抬眸看着面前苦口婆心的老者,对方的目光一片澄明,完全不似为了说服他,故意编造的一番言辞,当下也不再蹙着眉头,而是特别谦虚的请教道。 “那徐叔可有别的法子解了今日这困局,七公主年幼,这冰天雪地的冻着总不是办法?” 老者捋了捋全白的胡须,眼眸流转间便生出一个主意。随即俯身到楚泽曦耳边说了几句,引得对方哈哈大笑。 “好,好,就这么办。” 楚乐颜突然就打了个喷嚏,不对劲,是有人在念叨她,咒骂她?她挪了挪发麻的腿一个踉跄,可吓坏了边伤两名婢女,齐齐尖叫出声。 “没事吧?公主?” “公主,你怎么拉?” 两人惊惧的扶住楚乐颜一阵检查,生怕她磕着碰着或者冻得感冒了。她今日虽跪了这么久,可准备工作是做足了的:光披风就准备了四套,还故意穿上了年前北凉国雪狼皮做的冬袄,点心茶水也没耽误,真就是做了万全的防护才来这挨训的。 这边两个宫女的心刚刚放下,就听一声由远及近的娃娃声传来。 “母妃,您不能这样惩罚皇姐,她能有什么错?” 一个七,八岁穿着藏蓝蟒袍的娃娃踩着厚厚的积雪,伞都顾不得打,就怒气冲冲的从殿外跑来,后面跟着一群打着伞,抬着轿撵的小太监,吓得脸色苍白,滑倒都不敢停歇立即起身跟着赶来。 男孩从楚乐颜身边跑过只撇了眼被裹成熊猫似得人儿,并未注意这其中的蹊跷,直奔内殿求情。贵妃听到这动静也赶忙迎了出来,一看是自己那混世魔王般的幼子,太阳穴已隐隐开始泛疼。 这孩子是如何知晓的? 楚泽彦在自己殿内正准备睡觉,就有人直接将消息以飞镖的形式射到他床头。吓得他猛一机灵,睡意都没了。 开始他以为哪个不开眼的恶作剧,发了好一通脾气,可后来不放心,还是去了琼华宫找楚乐颜,当听到侍女说真得被自己母妃召去训责且已过了好几个时辰,当下他就慌了。 顾不得其他得,直接小跑过来,虽说皇室子嗣众多,但即便他个年纪都知道自己同胞亲姐才是这皇宫中与他真真正正同气连枝的血脉。 “母妃,您快饶了皇姐吧,她犯再大的错,也不至于这么冷的天跪那么久吧”男孩怀抱着自己母亲的手来回的晃悠,极尽撒娇讨好之态。 “这事你别参与,你皇姐自己做错事,就该她自己承担,乖,你快回去,听话。” 贵妃娘娘对自己这个宝贝儿子依然想着能先用好言好语哄骗过去就混过去的心思,她却低估了孩子偏执的叛逆心理。 “本殿下不回去,要回也要何皇姐一起回,这么晚,这么冷,皇姐要是病了该如何是好,不管,母妃求求您,就饶了皇姐吧。” 见好言相劝并不起效果,贵妃娘娘心一狠,吩咐道。 “来人,将八皇子请回自己殿中,没有本宫允许,不准出殿半步。”话音刚落,就见一群宫女太监将男孩围了起来,眼看就要强行将小男孩禁锢。 谁曾想,男孩猛地从衣袖掏出一把匕首,抵住自己的喉咙尖叫道。 “你们都让开,谁敢上前,本殿下就先捅了自己,看尔等狗奴才如何与本殿下父皇交待,你们都给本殿下让开。” 男孩小小的个子,眼眸中却含着决绝的神采,一瞬间无人敢再上前一步,他小步向殿外退缩,边退还不忘用余光防备随时可能冲上前来的宫婢。嘴里嘟嘟囔囔着。 “别过来,退后,退后!” 贵妃娘娘原来也想着趁他不注意,让人钻个空子将自己这胡闹的逆子一把拿下,所以使了眼色给身边向来机敏的的小太监。 可那太监刚上前一步,就被自己儿子发现,小人儿愤怒的瞪着想要冲锋的小太监,手上力道失控,直接划出了一道血口子。当下,心血直流。所有人都惊出一身冷汗,再无人敢上前挑衅。 楚泽彦其实已经疼得呲牙咧嘴了,不停抽气了,但是他一想到雪地中得楚乐颜,小小的身体便有无穷的力量,那是他自己的亲皇姐,只有靠他来守护。 慢慢的,楚泽彦已经退到殿外,他一转身疾跑到台阶下,并排和楚乐颜一同跪着,一双小手还不忘紧握着匕首抵住自己喉咙。 “母妃,您不原谅皇姐,那儿臣就同皇姐一起跪到您原谅为止。” 说完,扬起倔强的小脸,毫无畏惧的望着远处吓得腿软要靠人搀扶才能站住脚的贵妃。 一旁看戏的当事人完全没想到自己的皇弟能有这样的魄力,当下心虚不已,舔了舔嘴唇,还是决定告诉自己这个傻弟弟真相。 “皇姐其实不冷,你看,皇姐有汤婆子,还有糕点,你要不要来一个?” 楚泽彦还沉浸在以一敌百,绝不屈服的抗争气氛中,转头一看包成粽子的皇姐,斗篷下那一个个汤婆子,以及吃空的食盒。 “皇姐,你竟然。。。。。。?”楚乐彦傻眼了! “皇后驾到!”突然一阵尖锐的传来 一身正红凤凰朝日宫装的皇后娘娘戏剧性的出场了,老远就开始了范本式的皇室寒暄。 “妹妹这是怎么回事,那么晚,这么大的动静,怎么让孩子都跪在雪地里,这金贵的身子冻着了可怎么和皇上交待?” “让姐姐见笑了,是妹妹无能,管教孩子无方,这么冷的天,妹妹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他们平日骄纵惯了,若不狠点心,他们是不知悔改的。”贵妃说着说着眼眶就就泛红真正一副教子无方的心痛模样。 “妹妹心急了,哎呀这八皇子怎么还伤着了,快宣太医。”皇后用着一贯的精湛演技立即扮演出了一位爱护皇嗣的慈母模样。一旁的贵妃轻叹一声,今晚这出闹剧终于可以收场了。 第二十八章 神秘的师叔 天边烧得鲜红的晚霞慢慢隐去,月挂当空,繁星点点散落在天河之上。马车帘幕悬挂的铃铛被风吹的叮当作响 。夏卿怡根本不知道自己出现在皇宫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对于皇宫连日上演的闹剧更是一无所知。 事实上她和长公主自从那日古墓中寻回蛊神纲却发现空无一字后,便整日思量着纲要的秘密。长公主更像疯了似的,绞尽脑汁想尽了各种法子都没能参透这古籍的奥秘。 然后突然有一日清晨说寻到了能解开难题的世外高人,拖着还没睡醒的她,直接上了马车。 这一路颠簸赶路,真的快要把她的骨头颠散了。 “师姑,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啊?”夏卿怡抱着在自己怀中酣睡的包子,一百零一次发出疑问。 “快了,快了,你把这本书学完就差不多到了。”楚佳人随手掏出一本虫蛊识谱就飞到夏卿怡脸上,谁知对方连伸手取下都嫌麻烦,就这般直接盖着去见了周公。 长公主气得笑出了声,却还是细心的为她收拾好,还为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枕上靠枕怕她醒来身子不爽利。做完这一切才重新拿出“蛊神纲要”轻轻抚着,像对待什么珍宝似地小心翼翼。 夏卿怡醒来地时候发现马车内只剩她一人,呆愣了三秒,立即反映过来。 激动地掀开车帘却被突如其来的耀眼光线刺激的无法睁眼。等到逐渐适应了以后才发现,马车已经行到一处悬崖绝壁,向前几尺便是那一望无际的海平面,海浪时不时拍打着陡峭的绝壁,一声声,规律且有节奏的撞击,不知疲倦。 蔚蓝的海面,阳光撒在光波光粼粼的水面,一眼望去竟让人顿觉神清气爽。 “师姑,我们来此处做甚?”夏卿怡伸了个懒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长公主却不答话。自顾自寻了一棵壮实的古树栓紧马车后便径直朝崖边走去,不明就里的夏卿怡怔怔得望着逐渐向崖边靠近的身影,惊骇出声。 “危险,师姑,前面没路拉!” 当事人却恍然未觉般已纵身一跃,身子下落前还不忘招呼夏卿怡跟上自己。 几乎被吓傻的人赶紧冲向崖边,定睛一看却发现悬在半空中的长公主左手紧握藤曼来回摇荡,右手在空中翻转蓄力,利用掌风控制方向,只一会便失去踪影。 这可急坏了夏卿怡。 “包子,让那只呆鸟来驮我下去看看。” 她可没长公主英姿飒爽的那几下子,跳崖这种事,哪有拿自己小命做实验! 得了召唤的包子屁颠屁颠的跑到崖边,原本兴致勃勃的想要伸出脑袋观摩一下大海的美丽,一低头小心肝差点跳出来,连忙转身往反方向跑出好远。当下就坚定了出卖好“基友的决心。” 于是,在悬崖山腰的密洞口,原本打算悄悄侵入的长公主等来了声势浩大的,骑着神鸟大大方方亮相的夏卿怡。 随着毕方鸟着陆,它那标志性的嘹亮嗓音简直像能穿越四海八荒抵达天庭般震得山河颤动,一瞬间长公主绝望的想转身跳崖。 “谁人在此喧哗,竟敢打扰老夫睡觉。”满含怒意的嗓音刚落,便从山洞深处缓缓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他一身黑灰长袍还四处贴着补丁,枯白的头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棍固定。脸上的皱纹堆积得像此起彼伏得山丘,鹰钩状的鼻子,狭长的眼线,一眼望去说不出的破落与丑陋。 此刻,他一手拿着酒葫芦使劲往嘴里倒了口酒,一手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朝两人走来。 长公主见到来人,二话不说,双腿一弯便直接跪了下来,嘴里更是恭恭敬敬的喊道。 “给师叔请安。” 说完,转头一把拽下不明就里干站着发呆的夏卿怡一同下跪。 “师叔?老夫可不是你什么师叔,你这丫头从何处来的,胡乱攀亲是何用心?”老头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 有多久了?距离上一次和尘世中人开口说话,唉,记不得了。。。。。。 “不,师叔,您可真是我的师叔,侄女是毒蛊派嫡传弟子楚佳人。卿怡,这是你的师叔祖,快,见过师叔祖!” 说着自己先深深一拜,随即按住夏卿怡的后脑直楞楞的往地上一磕。 完全懵逼的夏卿怡刚才就没站稳,现在这一按直接趴到了地上。 “有趣,你说你是毒蛊派的亲传弟子,你就是了么?” 话音刚落,一楼青光从袖中飞出,楚佳人大喊一声 小心! 就将夏卿怡用力掷了出去,那动作之快,用力之猛,直接把刚才磕头磕得爬不起身子的夏卿怡甩到了墙上,生生撞出了一个窟窿。 老头看向嵌在墙上的人儿,眼皮都不自觉跳了几下。 也好在楚佳人够快,原本夏卿怡趴下的位置此刻正泛着森森的绿色水泡,一看便知若是刚才没及时避开,恐怕瞬间就被腐化侵蚀。 这一变故使得楚佳人神色变得肃穆起来,语气也冷淡了不少。 “师叔,您这是何故?我等是真心实意来探望您老人家的,您竟是要对昔日同门后辈下此等重手么?” 老者打着哈欠,索性盘腿坐了下来。 “笑话,你这丫头说你自己是毒蛊派的弟子,你就真是毒蛊派的弟子了?若真是毒蛊派的人又岂会躲不过老夫那刚才随手一比划,何况。。。。。。” 这突然的噤声,让楚佳人心道不秒。 果然,又一抬手,一道扭曲得明晃晃的金光直直的朝夏卿怡袭去。这一次,躲在角落的包子飞身一跃,爪子牢牢截住半空中的异物。 同时,楚佳人一个闪身直接挡在了夏卿怡身前,以防他随时再次出手。 老者的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依旧淡淡道。 “你这娃儿倒是挺护着自己人的,就算你们真是毒蛊派的弟子,又怎么不知我欧阳敬庭早已不是毒蛊派的人了。” 言及此,竟放生大笑了起来,这笑声在山洞内久久不散,到最后竟蕴含着一丝苍凉,老头愤恨的拿起了酒葫芦狠狠往嘴里又灌了几口。 搂着撞歪的鼻子,红肿的额头,夏卿怡终于在老头猖狂的笑声中恢复了意识,跌跌撞撞的爬到楚佳人身边,哭丧着脸说。 “太可怕了,师姑,这人有大病,我们快走吧,呜呜呜呜呜呜!!!” 说着整个人都要挂到楚佳人身上,却被对方一把推开,看都不看她一眼,继续和善的对着老者说道。 “师叔,我们确为毒蛊派传人,您看这祭魂令。”言谈间,一把扯下了挂在夏卿怡腰间的玉牌,递到老者眼前。 老者轻哼一声别过脸,却还是用余光扫见了楚佳人手心的物件。 长公主见老头神色有些松动,立马又下了一剂猛药。 “师叔,我们来这寻您真是走投无路了,你可知道如今这毒蛊派就只剩我们三人。”说着指向夏卿怡,悲痛万分道。 “她的师傅,我的师兄都已遭人毒手,我们这一派只能仰仗您了啊 !!!!师叔!” 长公主说得情真意切到最后竟泣不成声,夏卿怡在一边看得眼睛都直了。。。。。。这皇家人的演技都是与生俱来的优秀精湛么? 她师傅什么时候遭人毒手了,不是才说因为传授她内力。。。。。。 老者的面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表情,半响,幽幽问道。 “是何人,何人胆敢挑衅我毒蛊派?” “侄女不知,所以才前来寻找师叔帮忙,请师叔看在同门情谊的面上,呜呜呜。。。。。。” 掩面哭泣的楚佳人声嘶力竭的卖力演着,余光却瞥见一旁徒自发呆的夏卿怡,只感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什么资质才能如此没有眼力劲!?到现在都没悟出场上形势!? 思及此,手腕翻动,瞬间一根银针没入夏卿怡的肩穴。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伴随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了楚佳人,老者也被这突兀的叫声弄得有些茫然,侧头看了眼面容扭曲的夏卿怡,问道 “她这是??” “师叔,我这师侄女悲恸过度,且每每听及别人谈起她惨死得师傅都不能自抑。”边说还边用力拍着夏卿怡的背脊。 一声声拖着尾音的撞击声和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夏卿怡只感觉这长公主必是练过铁砂掌的,但受再多委屈她也只能用幽怨的眼神控诉她师姑的暴行! “师叔,求您,为我们作主,为毒蛊派作主,您若是不愿意,我们就长跪不起。” 话音刚落,楚佳人已经重新扳正夏卿怡那娇弱的小身板,强行搂着再一次重重朝地上拜去,小人儿这次眼冒金星,终于昏了过去。 “说吧,你们想从老夫这得到什么!?”老头轻叹一声,终于还是松了口。 楚佳人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地上站直起身的,得到应允的她立即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古墓中寻到的那本古籍,满脸期待的问道。 “师叔,您可识得此书?” 朴实无华的封面布满灰尘却依然无法掩盖它那如雷贯耳的名字,老头激动的双唇不住颤抖。 “这,这。可是蛊神纲要?“ “对,正是蛊神纲要!”长公主也不饶弯子,直接回答了他。 苍老如枯木般的手指轻轻划过纲要。 “真是蛊神纲要,真是蛊神纲要啊!,你们进了古墓?”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显然老者知道获取纲要的前提,他的视线在楚佳人和夏卿怡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第二十九章 毒蛊派秘史 “你们二人,谁是蛊灵的契约者?” “是她!”长公主指着已然躺在地上挺尸的夏卿怡,目光坚定。 “ 她? ” 老者面露嫌弃,冷哼一声道。 “这娃儿,可看不出有何天资?” “师叔,您可别小看这女娃娃,她虽说入门时间不长,可是极具蛊根,有着过目不忘之能?” 哦!?看老者仍是露出不信的神色,原本在边上舔着爪子看热闹吃瓜的包子立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向铁血手腕的楚佳人二话不说,衣袖挥舞,指缝立现几根银针。眨眼间,便精准刺入夏卿怡背上几处大穴。 啊!!!!!! 地上趴着的人儿随即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尾音连绵不绝,双眸正四处找寻“行凶”之人。 “醒了没有?” 对上堆着慈母般笑容的长公主,夏卿怡先是茫然的摇着头,望见半空再次席卷而来的银光一闪,立马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般,同时暗中运气,向后滑了半尺。这才堪堪躲过。 拍着惊魂未定的胸脯,夏卿怡一脸委屈的望着长公主,却不敢擅自开口,只能用埋怨的目光默默谴责对方的“暴行”。 “师叔,您看这丫头,是不是反映还算机敏,还身具倾世之才,您可有诗词歌赋,医药古籍可借这丫头阅上一阅,便可知晚辈所言非虚。” 依旧躺在地上的夏卿怡,木然的望着老头仅仅思索了片刻,便真的从怀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本不识名字的册子就往她所在的方向抛了过来。 她几乎下意识的就出手去接,还未看清书名就听长公主的声音袭来。 “你且大声的念出来。”夏卿怡抬眼看了眼楚佳人,那不容违背的眼神警告。当下非常识趣的照本宣读。 估摸一盏茶后,长公主终于在夏卿怡念的口干舌燥,声嘶力竭之际喊了停下,又向老头索要了纸墨砚台要求夏卿怡开始默写出刚才所念之文。 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就这样全程依照主子命令行事,结束还要像小媳妇似的低着头等待评判。 “如何,师叔,她这记得可有错漏?”长公主有些骄傲的拿着夏卿怡默出的内容与老头手中的原作,让他自行比对差异。 老头翻阅着两份几乎一摸一样的内容,越看脸上笑意越深。再投向夏卿怡的目光已经仿若一头看中猎物的饿狼,轻捋着自己那一撮稀疏不齐的胡须,挑眉问道。 “小丫头,师从何人啊?” 夏卿怡呆了三秒,随即和长公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愕然。 好在楚佳人终究见惯了各种风浪,轻咳几声便化解了尴尬。 “师叔您怎么忘了,这丫头是您师兄的徒儿,适才不是和您提过的么。”楚佳人的语气没有一丝责怪。 可听闻此话的老头却一下子暴怒了起来,咬牙切齿道。 “那老匹夫有何德何能当得起这样天资聪慧的人儿的师傅!!!,小丫头,您现在就与那老东西断绝师徒关系,拜入老夫门下。” 说完,眼中射出一楼精光,直直的望着夏卿怡等待她的答复。 这变故来得太快,懵逼的人抬眼看了面前满怀期待得老头,又心虚的将视线转向楚佳人,对方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下她可真的傻眼了,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试探道。 “前辈,我那师傅已然仙去了,这断绝师徒关系的流程就不用走了吧!?” “不行,他日你若功成名就,载入史册,问起师从何人,你当如何回答,是老夫还是那老匹夫?” 老者神情激动,瞪着夏卿怡的一双眼睛浑圆严厉。 长公主见状忙上来转移矛盾。 “师叔,您看过这纲要么,里面空无一字,此次我俩前来就是希望师叔能帮我们破解这其中的奥秘!” 老者这才重新将视线转向蛊神刚要,随意翻阅了几页,沉吟道。 “这,容老夫想想!你们可尝试过什么法子么?” 楚佳人摇摇头,轻叹一声。 “没有,这蛊神纲要乃是毒蛊派的至高古籍,我等不敢擅作主张,师叔可能从其中窥得方法?” 老头闻言举起纲要透着日光认真端详,片刻又用指尖轻轻摸索卷页纹路,最后只是微微摇头道。 “老夫也看不出这其中藏了什么秘密。” 覆手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道。 “不过曾听老夫师傅说过,世上有一奇花,名曰【刺唇】,其花瓣研磨成水能照尽世间虚妄诡谲!” “刺唇花?”长公主重复了一遍。 “正是,只是此花据说只有在揽月谷方可觅得,尔等可敢去么?” 如此直接的挑衅下,楚佳人却沉默了,眸中染着凝重,而一旁不知所以然的夏卿怡探出了脑袋。 “去去去,为何不去?” 闻言老头楞了一秒,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长公主则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担忧模样。 “丫头,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你可知道这揽月谷中有什么?” “能有什么妖魔鬼怪不成?”夏卿怡反唇问道。 “成成成,你若是真想去闯一闯也不是不行,不过嘛!?”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夏卿怡,继续道。 “凭你当下的实力若想徒自去闯这揽月谷,必是有去无回的,但你若拜老夫为师,容老夫传授你一二再动身,当有一拼之力!” 那傲娇的神色,颇有一股天下第一,舍我其谁的风范。 于是,老头那孤芳自赏的气质,倒是真的有点唬住了夏卿怡,她轻轻靠向楚佳人,附耳低语。 “师姑,这揽月谷真有如此恐怖么?那我。。。。。。?”不等她说完,长公主用眼神止住了夏卿怡接下来想说的话。两人的举动落在老头的眼里,他也不恼怒,反而很有耐心的给她们商议的时间。 “丫头不必急着回复老夫,等想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明日给老夫答复也行。今晚你们就先住着山洞中吧。” 说完,不等二人回复,手腕翻转,从衣袖中居然伸出一楼细长银丝,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着山洞中一角落射去,牢牢挂在洞壁之上后。又有千百根银丝夺袖而出,在空中往返交互,片刻面前竟然织出了一张雪白巨网。 这就是古代的吊床么!?夏卿怡看的惊住了,脸上不自然流露出钦佩和赞叹的神情。 “今晚你们就歇在此处吧,,晚点老夫会让人给你们送些水果粥饭来。” 说完,便朝着楚佳人微微一笑,那笑容透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 没心没肺的夏卿怡则完全没有关注到老头与长公主之间的暗中交互,她的心思全都在在老头留下的时髦玩物上,边抚摸雪白银丝编织成的床面,边发出啧啧啧的感叹声,几番用力向下按了几下测试过床的承重后,迫不及待的运气翻身睡了上去。 “哇,师姑,这床好舒服,好柔然,您看,还能摇晃呢!”她翘着二郎腿无比悠哉的躺在吊床上,躺着仰望着这硕大神秘的山洞岩壁。 “肯定舒服,这床乃是金禅丝编织而成,坚固无比,刀枪不入,但你若以手相抚,或以身相触又柔软无比。”长公主的话成功提起了夏卿怡的兴趣,她竟真的偷偷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小心翼翼的在床边比划。 几次之后发现根本无法在床上留下划痕,刀身抵住床面的一刻,她能清楚的感到从床身传回的坚硬之感,但伸出手却又感觉指下的金丝柔软的仿佛有弹性一般。 真是太神奇了,夏卿怡心中暗暗感叹! “师姑,这金禅丝果然不凡!,我们可问这古怪的老头要一些带走么?” “师姑!?” “恩,如何,师姑?” 连续几声都没得到答复得夏卿怡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翻身下了吊床,向洞口走去。 夜色下,一袭深深浅浅晕染而成的紫色拖地长裙,肩上披着深灰狐狸外袄,三千如墨般青丝随意的飘荡在腰间,撩了些许盘成发髻,其余垂在一边,衬托出曲线优美的脖颈。 此刻楚佳人正落寞得靠在岩壁上 呆呆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岁月虽待她不薄,未曾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可是自从她们相遇以来,从漠不关心到无微不至,夏卿怡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个长公主对她寄予厚望,为她筹谋未来,为她殚精竭虑。 收敛了心中泛出的丝丝感动,夏卿怡轻轻走到楚佳人边上,从背后搂住她的双肩,亲昵的贴脸问道。 “我亲爱的师姑,这美好的月色下,您在思念着谁呀?” 被打断思绪的长公主一看是她,故作嫌弃的推开她强行靠过来的脸蛋。 “没想什么,你,你,你,没个正紧的姑娘样子!” 一个推搡,一个强搂,一时间两人追逐起来,留下一连串嬉笑怒骂。 跑累了,夏卿怡终于停下步伐,喘着气,一脸正经的问道。 “师姑,您究竟在怕什么?” 长公主也突然神色肃穆了起来,幽幽得望着夏卿怡,半响才开口道。 “你可听他说到自己被逐出师门,你可想知道原因?” “你可知他为何要收你为徒” “你可知他这金蝉丝从何而来?” “你可知这揽月谷是何地界?” “你可知其中有多少凶险? 第三十章 忽悠成干爹了 还有这么多门道?夏卿怡茫然的摇着头,面上充满疑惑。 长公主的目光突然悠远起来,视线聚焦在翻腾不息的海平面上,渐渐沉入回忆。。。。。。 这位师叔祖原是比你师祖更具天赋的,且对蛊术之学异常痴迷,常常不眠不休,废寝忘食的翻阅研习古籍。 本宫初入山谷时,就显少能见到他。后来当他得知本宫是被蛊灵选定得继承之人时,当着本宫面与本宫得师傅大吵了一架。那次之后他便搬出了山谷。。。。。。 “等等,师姑,既然您与他相识于微,那为何他认不出你,就适才,他似乎完全不认识您的样子。”夏卿怡向来都时才思敏锐之人,总能从言谈间找出矛盾和相斥之处。 深吸一口气,楚佳人转身直视着夏卿怡道。 “那是因为他来来没有承认过本宫,习蛊之人从来都是慕强耻弱的,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变得更强,便一定会被蛊灵选中成为继承人的。却不知。。。。。。” “不知什么?”最恨别人说话说一半,夏卿怡按耐不住性子忙追问道。 “不知继承蛊灵之人都必须有着皇室血脉,每一任继承人其实都是皇家之人!” “不对啊,那我,我可不是。。。。。。”想到自己这个穿越而来的人,她差点没控制住就说了出来,好在最后时刻刹住了车。 “那你可知道你自己的身份,你的亲生父母是何人?”顺着夏卿怡的话,楚佳人直接将心底压抑了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不是她不说,这么惊世骇俗的经历,她怕说出来被当成怪物,或者有癔症!!! 所以,斟酌再三,夏卿怡还是无奈摇了摇头,面露无辜道。 “我受过伤,醒来便看见师傅,从前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这个答案可真正出乎她的意料啊,楚佳人没想到自己纠结了这么久的疑惑被她这样一言带过,难免有些失落,但是也不恼怒,反而安慰起夏卿怡来。 “没事,日子久了兴许会想起也不一定。”说着还握住对方的手轻轻拍抚。 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的夏卿怡赶紧转意话题。 “那这位师叔祖后来又如何了?” 长公主拉着她选了一块干净的岩石,坐了下来,继续讲着自己师叔的过往。 “他接受不了蛊灵结印的传统,离开了毒蛊派,独自修行。后来江湖传言有人利用蛊术害人,追查之下发现是本宫的这位师叔想要逆天而行,自己培养蛊灵。” “自己如何培养蛊灵?”夏卿怡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牛匹啊,他这个师叔! 不给老子,老子就自己创造一个出来!!!如此的大胆和魄力要是做个将军绝对是开疆扩土的一代英雄。 心里暗暗赞叹,面上可不敢露出半分异样,夏卿怡端正了坐姿,一脸认真听讲的谦逊模样。 “本宫也不知晓,当时江湖上只传说他用了很多无辜的百姓去祭奠神明,残害了许多生灵,因而本宫的师傅迫于多方的压力,去讨伐了自己的师弟。” “再后来呢?” “再后来,师傅带人闯入的时候据说他刚好快要成事,因为本宫师傅的出现打断了他的祭灵仪式,遭到反噬,受了重伤。” “师祖放过了自己的师弟,没有下死手去追对么?”夏卿怡突然开口,不知道为何,她就是有这种感觉。 “正是,本宫的师傅念着同门的情谊暗中放走了自己的师弟。却未曾想我这师叔遇上了被贼人虏进山的官家小姐,他拼死杀了那些山贼。那官家小姐感动之于也悉心照料他的伤势。” “那师叔被感动了把,这岂不是因祸得福,还抱了个美人归。” “若是那样倒也好了”长公主轻声叹息,面上露出少有的悲悯之色。 “本宫那师叔确实动了凡心,可那女子年纪很小,比本宫尚要小上几岁。官家的人早为女子的未来铺好前路,那女子也只是将我师叔当成长辈般尊敬感激,而她心里早有中意之人。” “师叔祖爱而不得所以发狂了?”夏卿怡很自然的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不,你这位师叔祖是动了真感情,所以并没有违背女子的意愿。只不过到最后那女子也没有嫁给自己心爱之人,还因为难产离开了人世。” “那。。。。。。。?”瞪大了眼睛,夏卿怡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 这也太惨了吧!!!搞“事业”受阻,爱情也坎坷,真是世间大悲剧! “本宫的师叔因此发了疯,抱着心爱的女子的尸体,将阻拦之人全部斩杀了。那晚过后,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他没死,但也都知道他的邪蛊已成,奈何不了他!” 冲冠一怒为红颜,她这个师叔祖可真忒娘的有种!!! 夏卿怡都想起立为他鼓掌了。她并没有那种陈旧的思想,必须要将人分成正邪两派,在她眼里,这位师叔祖纵然有滥杀无辜之恶,亦有为爱不顾一切的勇气,将它们分开看的话。这位师叔祖确可真是一名真性情的“莽夫”! “所以,你知道他为何要收你为徒了么?”楚佳人收回思绪将视线转到夏卿怡脸上,却意外发现她一闪而过的赞叹之情。脸色微变。 “不知道啊,为何?”快速收好自己的真实情绪,夏卿怡问道。 “他要用你为他正名啊!”情绪激动的长公主双手搭住夏卿怡的肩膀,生怕她不清醒,看不清对方的险恶用心,用力的将她整个人摇晃了起来。 被她震得有些头晕的当事人赶忙向后一步,挣脱了钳制,恢复自由后,又主动牵起长公主的手,用轻柔的语气安抚道。 “师姑您别担心,无论他有什么用心,那也是要在我成事之后,在那之前只要他确实能帮到我,也愿意帮我,我们就暂时将他划为自己人,以后的事,他的目的,现下并不重要,待来日徐徐图之即可。” 虽然夏卿怡的言辞恳切,但长公主眸中依然有挥之不去的担忧。 “孩子,你能坚定自己的初心,永远不被他所诱惑么?” 夏卿怡握住她的手慢慢移动到自己的胸口,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对方说道。 “我能保证我会守住自己这颗尊师之心、重道之心、向善之心、请您相信我!” 夜晚的海风带着咸咸的凉意吹起了两人挨着地面的裙摆。 “回去吧!夜里凉。”楚佳人反手握紧了夏卿怡手,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翌日,老头早早就等在山洞门口,手里依旧拄着那根拐杖,肩上挂着巨大的酒葫芦。 “如何,可想好了,愿意拜师了?” 那老狐狸般的笑容看得夏卿怡心里发怵,长公主也皱起了眉头。 “师叔拜师一事,您休要再提,我这师侄女倘若真做了您的徒弟,那岂不是乱了辈分,不成体统!”长公主生怕夏卿怡应付不来,抢先一步开口。 却惹得老头勃然大怒! “狗屁体统,你给老夫闭嘴,老夫收个徒弟,不需要你来掺乎” 说着,手下掌风呼啸,朝着长公主就劈了过去。 这一下来得突然,又聚集了老头六、七成功力,直接把长公主震出了老远,亏得楚佳人集中生智,抛出袖中长缎卷住一处裂石。虽没有躲过飞了出去,片刻借用长缎又将自己拖回原处。 老头见此情况,眸中闪过一丝赞许,面上依旧温怒,冷哼一声,却也不再出手。转而对着夏卿怡继续道。 “小娃儿,可考虑清楚,要不要拜师?” 夏卿怡嫣然一笑道。 “我想好了!干爹在上,请受女儿三拜!” 说着撩起长裙前襟,双膝跪地,结结实实的朝着老头磕了三个头。 说好的拜师,怎么变成认爹了,老头有些反应不过来,脸上瞬间一片茫然。 半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收徒计划被暗中换成了认爹仪式,面上一片暴风山雨欲来之态。 “丫头,这是做甚?老夫可没说过要当你什么干爹?” 趁老夫还愿意给你机会,你赶紧认错,改回来! 夏卿怡抬起头看到老头的瞬间,对方就给她传递了这样的讯息。可她当然已经备好了后招。 不急不缓的站起身子,走到老头身边扶住他拄着拐杖的手说道。 “师叔祖误会了,人这一生可以有很多师傅,可爹爹不是能随便认的,师叔祖,您且想想,是师傅亲还是爹爹亲,都说拜个师傅,一日为师,终身如父。您看“如父”的意思是不是指就像是父亲一样,所以像是父亲怎么可能及的就是父亲来的亲厚,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老头歪着脑袋真的像在琢磨夏卿所说的话,在衡量两者之间的亲厚疏远关系。 夏卿怡见状知道有戏,立马接着忽悠。 “师叔祖,这还用想么,你看哦,话本里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这父亲的地位,可是高高在上,连老天都要靠边站的。” 老头眸中光彩闪动,嘴角也露出一丝不自觉的笑容。 有戏!夏卿怡眼见要成事了,又是单膝跪下道 “祝爹爹龙马精神,永寿安康!” 这一次,老头不再推拒,高兴的扶起夏卿怡,瞥了一眼一旁的长公主道。 “你走吧,明日起,老夫要好好传授功法给自个闺女!” 说完,还笑眯眯的模了摸夏卿怡的后脑,可是莫名的却让夏卿怡产生一股凉意! 。 第三十一章 魔鬼训练 所以说,女人的第六感真不是浪得虚名! 那日,虽然成功用干爹的名号忽悠住了欧阳敬庭想要认亲的心思。但精明的老头也强行将护犊的长公主赶出了地界。 “大丫头,你这小丫头我收下了,你且自行离去吧。”覆手在身后,老头孤傲的下着逐客令。 “师叔,这丫头向来与我亲厚,我就在此照料她衣食起居,您传授的蛊术功法我绝不沾习,如此可行?”楚佳人不放弃还想要再争取一下。 “老夫平生最恨三种人:背信弃义之人、抛夫弃子之人、皇室之人。趁老夫未改变心意,你赶紧离开,老夫看在你为老夫寻得一好闺女,不难为你。” 这话说得已是不留退路。楚佳人无奈的看了一眼老头身后的夏卿怡,当时不明就里的小丫头还笑着给她比了个“耶”的手形。长公主虽不识这样新奇的代号,但隐约觉得应是让她放心的意思。故而俯了个身道。 “既然师叔已言尽于此,那晚辈也不再强人所难,自取其辱,这孩子虽机敏,但心性略显浮躁,有时亦会不听劝阻,认死理,还望师叔务必多多包涵,循循善诱,莫要同一个娃娃一般见识。” 楚佳人生怕自己走后,夏卿怡一时糊涂与老头发生争执,一气之下言辞过激惹怒了对方,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想着先给老头提个醒,做个铺垫。却不想老头只是傲娇的别过脸,冷哼一声道。 “老夫的女儿老夫自然会管教和照料,不需旁人操心,你速速离去吧!”。 语毕,便用一阵掌风将楚佳人直接逼出了山洞。夏卿怡本还想着要和长公主温情道别,顺便再说几句体己话的。这么微小的愿望也破灭了。心中不免失落,只是还等不及她在那伤春悲秋,感慨一番,她刚认的干爹解决完长公主,转身就直接把她敲晕了!!! 再睁眼已是另外一个天地。 夏卿怡摸着酸痛的脖颈,缓了一会才从床榻起身,走出屋子,四处打量一番,这竟似一户普通的农家。 院中放养着一群鸡鸭,抬头是竹藤支撑的葡萄架,因为现在正值冬日并没有枝繁叶茂簇拥成阴的感觉,远处用石头砌出来的小池塘内,飘着几多枯掉的荷叶。 老头躺在院门口的躺椅上起初并不作声,静静看着夏卿怡,熟悉着周遭的环境。待她的视线终于落到自己身上才开口道。 “丫头醒了,可感觉到饿?” 未等她开口只听一声“咕噜噜!”,夏卿怡低下头,尴尬级了,老头却毫不在意,反而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哑奴,给小姐准备点吃食!”、 夏卿怡这才发现老头的躺椅背后,怯懦的站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皮肤黝黑,头发凌乱的小男孩,一身粗布衣裳,外面套了件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御寒。她打量男孩的时候,男孩也正好看着她,四目相对,男孩羞涩的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夏卿怡刚对他点头示意,他便慌忙跑开。 “不用管他,你过来,老夫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欧阳敬庭一脸慈爱的招呼着夏卿怡。 “丫头守身蛊可曾习过?” 夏卿怡摇头; “那擅长何种进击蛊术?” 夏卿怡摇头; “擅何种兵器暗具?” 夏卿怡摇头; 老头气结,白眼快翻上天了,坐直了身体,叹了口气道。 “那你从拜入师门到如今,你那憨憨师傅都教授了些什么给你?” 努力想了半天,夏卿怡把自己认识各类毒虫图谱,学奏器皿召唤蛊虫的经历说了出来。 “就这些?”老头不敢置信的问道。见对方犹豫了几秒便点了点头。 “就这些?”这次又拉高了音调确认。这一次夏卿怡十分坚定的点头。 “那你连下蛊,驱蛊这些基本,那老匹夫都不曾传授于你?” 夏卿怡眼见老头情绪激动,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就跑回屋子开始翻找。不多会就抱着自己那一袋装满学习古籍的包袱出来,一撒手,全部散落到地上。 “呐,就这些,都是师傅留给我,让我自个研习精进的!”夏卿怡拍了拍手,满脸骄傲的晒出了苗应天给她留下的所有宝贝们。 老头见状随手拾起几本翻阅了下,又逐一拿起认读了每本秘籍的名字,最后竟是气的把胡子都吹了起来。 “就凭着这些毒蛊派的内功心法和蛊术基纲就妄想让你赢得蛊神之战?简直是痴人说梦!明日起 ,还是按着老夫,咳!咳!咳!你老爹的方法来学!” 完全不给夏卿怡决绝的机会,就定了她其苦命悲催的修行之路。 自那日起,天未亮,夏卿怡就要先背一个时辰的内功心法。原想着凭借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这种记忆类的学习于她而言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可当她被带到院子底下密室的藏书阁中,目睹比她人还要高上几尺的书架,并排三个全写着心法要诀的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些哪怕全部读一遍,都要花上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啊!!! 然后就是实战蛊术的运用,老头自诩他们毒蛊派千百年来都是以进攻代替防守的风格。但考虑到夏卿怡虽有一身内力,却并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外功,在施展蛊术的时机与方法上就失了很多先机。 故而他这个“捡来的”老爹权衡再三,决定让她转攻为守,先苦练防御类的蛊术,在保证自身不被压制受伤的情况下再谋突围偷袭对方的可能。 这般因材施教,设身处地的为她找想,一度让夏卿怡感动的无以复加,感激涕淋。可没几日夏卿怡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会突然从菜碗中爬出小虫来,睡觉到半夜会有蛇鼠出现在她的床榻,更过份的是她难得烧水泡一次澡,洗到一半水里冒出各种生物与她“共浴”,那次是真的把她吓的晕厥了过去。 醒来,见她没事,她那老爹只留下“没见过世面”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待她身子恢复后更是变本加厉,随时随地都会想出各种法子考验夏卿怡的临场反应。 食不安生,寝不踏实,日子一长,夏卿怡都有些神经衰弱的征兆了,时时刻刻的防备难免就变成了草木皆兵。 她也有想过让包子给她晚上睡觉时放个风,可第二日一早,她那捡来的老爹就骑着一头老虎来巡房叫早。 通体金色的毛发顺滑无比,宽大健硕的骨骼庞大威猛,老头吊着烟袋,背着酒葫芦随意的跨坐在老虎身上,走近打着吨看门的包子,一阵虎啸,吓得包子差点当场去世。几乎哭着跑回夏卿怡的被窝求安慰。 夏卿怡睁着睡眼朦胧得双眸,一见额头隐约能皱出一个“王”字得老虎就在床头,开始也以为是在做梦,等清醒过来,一激灵,直接倒下,幸而在床上,只能缩在角落,抱着包子浑身颤抖。 强自稳住心神的说了一句。 “爹爹,这么早!” 老头也配合默契,只字不提,她让包子守夜之事,淡淡回了句。 “早,起来吃饭练功了!”丢下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便骑着老虎退了出去。夏卿怡从背面看老虎的毛发随着步伐如波浪般起伏,威震八方,粗壮的四条腿石柱般沉稳,每一步都仿若迈出了气吞山河之势。 那以后一人一猫便认清了局势,埋头苦练,从不提任何艰难困苦。 能说出的委屈算什么委屈!?????? 识时务者为俊杰才是乱世的生存之道!!! 许是这“双向”奔赴的修炼起了效果,沉睡中的蛊灵也日益强大了起来。 从前夏卿怡一直以为这蛊灵性子高冷,不搭理她,现在想来应是与她对话都要耗损精元。 因为自从她用了老头的方法勤学苦练,她发现体内的蛊灵日益活跃了起来,经常在她练到某一段的时候就会主动出声引导她。有一次更是在它的提示下应下了老头突然发起的进攻,惹得老头开怀大笑,口中连连夸赞。 “你这丫头倒是懂得举一凡三,自己琢磨出化境之术!”老头眯起眼睛,举着酒葫芦一连大口饮下好几口。 “化境之术?,这是何解?”在这个古怪得老头口中经常会蹦出夏卿怡从来没听到过的新鲜词汇。 “对,所谓化境之术,便是在这原本既定的招式或法术下提升了一个层次。实属可造之材啊!”带着酒意的老头不厌其烦的为她解释着。 “那爹爹可有比化境之术更厉害的法术?”夏卿怡很激动,想乘着老头高兴再让她多指点些,却发现。。。。。。 “爹爹?爹爹?”接连喊着好几声都没有回应,竟是醉得睡了过去。 夏卿怡望着趴在虎背上,嘴里还嘟嘟囔囔不知说些什么的老头轻笑了起来,拍了拍虎背,示意老虎将它的主人驮回内室,便转身想回去自己的房中休息。 骤然感觉肩膀一阵疼痛,徒手一抓,一粒石子赫然出现在她的手心。 夏卿怡立马像明白了什么,环顾四周寻找着熟悉的身影,目光瞥到一个角落,发现哑奴正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眺望,似乎把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收入眼帘了。夏卿怡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却只是伸出食指放在唇边,给他比了个禁声的动作,对方呆了几秒,便听话的转头进了屋子。 等她再转身,楚泽曦手里捧着烤鸡和烧肉,正满脸宠溺的望着她。 “卿怡,本王来看你了!” 第三十二章 意外访客 从前,夏卿怡曾想过假如他要有个男朋友该如何测试他的忠诚度? 当时她想的是饿这个男人一个月,然后给他买个全家捅,再当他面全部给他吃光光,如果对方能忍住没出手揍她,那估计是真爱没跑了。 可现在似乎角色互换了。 眯起了眼睛,女人的视线已经无法从那只金光闪闪的烤鸡中移开。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吃肉了。院中饲养的那群鸡鸭,都是她那个捡来的老父亲给她画的饼。 说什么只有当她功力和蛊术大有精进的时候才能当作奖赏开一次荤。 日日碗中白米饭菜叶子,却要看着老头子翘着二郎腿大口喝酒吃肉。 好在善良的哑奴在她每一次巴巴的望着老头咬着筷子,嘴里喊着好久没吃肉了的翌日就会往给她的羹汤中故意留下几缕肉丝。 收敛了思绪,夏卿怡疾步迎了上去。 “四殿下,这些都是给民女的么?”眼眸闪烁,暗示他手中之物。 “不然呢,这里还有别人?”楚泽曦好笑的回道。 “真的?”好似还有所怀疑,再次试探。 “呐!”楚泽曦有些无奈的直接举起了烤鸡伸到她面前。 “都给你,就是给你的,都拿去!” 嘿嘿,夏卿怡露出得逞的笑容,一把夺过对方手中的食物。 “那民女笑纳了,哈,走,我们去那里坐着吃。” 话音刚落,自己却已经一溜烟提前跑去桌边开始大快朵颐。 楚泽曦一脸笑意的看着不顾形象啃着鸡腿,不时还要吮下手指的女人。她就一门心思的进攻自己面前的食物。 不问他为什么会来?不问他怎么来的?就好像给她送吃的是一件多么寻常普通的惯例一般。 事实上他为了找到这个女人,几乎出动了一半他暗中培养的密报组织,因为不止他一股势力在打听长公主和她的下落。他必须要抢先一步找到他们的具体位置才行。好不容易寻到夏卿怡之前研习蛊术的山谷,却发现早已人去楼控,就这样断了线索。 后来辗转终于有探子说曾在去往”万蛊“老人的路上看到有一辆乘着两个女人的马车,他这才赶了过来,。 到了这里,找入谷的机关又耗费了半月时间。真正是历经坎坷。 只是这些曲折,她不问,他也不会主动去说, 看着她吃的满面油光,眉开眼笑,似乎连月来的的奔波操劳都变的微不足道。 “你瘦了!”楚泽曦有些心疼道。 “那是必须,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嗯。。和你们这军营内的训练也差不了多少了。。。。。。”嘟囔着嘴,夏卿怡义愤填膺的控诉着这些日子所受的待遇。 楚泽曦安静的听她抱怨,时不时帮夏卿怡撩开垂在她眼前,影响她发挥的前流海。两人都没发现这个动作有多暧昧。 “你说气人不气人?”凭一己之力干掉一只烤鸡的女人,琢磨起了如何安置剩下的烤肉以备来日再战。 “嗯。”楚泽曦在一旁永远附议她任何的发言,这就让夏卿怡就很受用。 “你在找什么?”看着小女人左右来回不停打量,眼珠子还转来转去,明显就是想不到注意的表现。 “在想,把烤肉藏哪里!?这么多不能浪费!”努了努嘴,暗示未消灭的物资对她而言可是笔巨大的“财富”啊。 “没事,你想吃,本王再给你带就是!”他以为多大点事呢,口腹之欲而已。反正他认得进谷的路,一回生二回熟,他再为她捎进来就行。 “真的?” 楚泽曦不知道这对夏卿怡这个“食肉”动物而言是个多么振奋人心的消息。 真恨不得把这个男人亲亲、抱抱、举高高。! 这会夏卿怡看楚泽曦目光都变了,这就是她行走的“小厨房”啊 “楚泽曦,大恩不言谢,你放心,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哦,不,好朋友!”激动的心情无法表达,夏卿怡也没多思考,就把她认为最动听的好话拿了出来。 好朋友?男人的面色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来,眸中闪出危险的火焰,对方还不知死活的拍着男人的肩膀继续道。 “你放心,将来你若是落难,我必定。。。。。。” 唔!!!!!! 剩下的话已被吞噬在男人疯狂的唇舌之间。。。。。。 夏卿怡来不及反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好好的聊天,对方就发了疯,只是片刻大脑就已经无法思考,最后闪过的念头是她嘴上可都是油!!! 大概过了一个世纪,楚泽曦终于松开了发起的肆虐,两人喘着粗气怒视着对方,舔了下刚才被咬得有些生疼得嘴唇,夏卿怡口不择言道。 “你是狗么,亲就亲了,还咬人,体验感极差,退货!” 前面一句亲就亲了。楚泽曦心底还有些得意,这是默许得意思么,这么久了,第一次听她自己承认。 但后面一句就让他立刻怒火中烧,什么叫体验感极差,还想退货!? 这个女人还存着找别的男人的心思。 想到这里,楚泽曦也懒得和这个蠢女人争辩,按住她得头就往自己怀里推,一只手抬起她得下巴直接发起了新一轮攻击。 这次的吻和上次完全不同,落在唇上如春雨般轻柔,一步一步侵占她的甜美,探索她口中香甜的动作也放的很慢,似蝮蛇般紧紧缠绕推进。 夏卿怡脑袋已经放空,完全的任凭对方予取予求,小手也不自觉环住了楚泽曦的腰。让两人更加贴近。 一吻过后,意识到自己刚才大胆的回应,夏卿怡懵了,片刻打定注意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依旧紧紧抱住楚泽曦,脑袋贴着胸口不放, 反正只要不用看那张脸,她就不会觉得尴尬。 楚泽曦想把她从怀中拉出,和她面对面好好说话,试了几次,小妮子不放手,无奈的笑道。 “这次满意了?想赖上本王了?” “说满意,能还给我带肉吃么?”夏卿怡变聪明了,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给你带肉,你就根本王走了么?” “你先带,一直带,我再考虑考虑!” 你来我往的试探,谁都不肯先松口,一时僵持不下的局面却因为哑奴的出现被打断。 “糟了,你先走,估计老头快醒了!”夏卿怡看着远处小男孩焦虑的神色,立即猜出了一二。 “那你乖乖的。。。。。。” 不给楚泽曦说完话的机会,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身,然后头也不回的就往房间跑。 进屋才坐定,就看见老头拄着拐杖从房里睡眼朦胧的走出来,招呼着哑奴去准备醒酒汤。见到她有些诧异的问。 “怎么?今日不练功,这么早就回屋?” “嘿嘿,今日有些饿,想早点回来等开饭。”夏卿怡心虚的干笑两声,找了个她自认为最合理的解释,却不料。。。。。。 “饿了?这么早?哑奴,那你快些准备今晚的饭菜把,给小姐加两个鸡蛋!”老头不明就理,只当她真的饿极,还贴心的让多准备鸡蛋,这平时鸡蛋都是额外福利两日才能上次餐桌的好东西。 可今日,当夏卿怡看着桌上两碗大米饭和一大桌素菜河虾外加两个白煮蛋,真是想抽死自己的心都有了,这才吃的整一只烤鸡啊! 老头哪里知道这些,夹了菜就往她碗里放。嘴里还催促着。 “不是说饿么,快吃啊!” 夏卿怡艰难的举着筷子,每一口都吃得茹痛含辛,面上还要表现的饥肠辘辘。心里第一万次的骂着自己大傻,但是没办法自己挖的坑怎么跳下去,填平,插个墓碑都必须写上自作自受。 一堆饭吃出了夏卿怡对人生一世的感概万千。 总算结束后,她立马借口不能浪费光阴要以勤补拙,乘着夜色出去锻炼消食。 老头只当是小妮子终于开窍了,欣慰的哼着歌。思量着是时候为她选一门贴身武具和暗器防身了。 果然翌日,老头神奇的一大早就出现,神秘兮兮地把夏卿怡拉到了他珍藏多年的武器库,挑选兵器。 琳琅满目一屋子的珍贵宝贝,要是换做别人早就感动地泪流满面。 可夏卿怡总用各种借口推说不合适。实际是她到现在还肚子撑着难受,哪有心思干正经事。 “这也不喜欢?”老头指着最后一排最后一具看着就精致锋利地标枪道。 “嗯,太笨重了,不灵活。”一本正经地找茬可是夏卿怡地拿手好戏,面上始终是难掩地可惜之情。 “那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样得?”老头无奈的直接坐在地上,掏出酒壶就狠狠喝了好大一口。 有些郁闷,自己半生珍藏的武器,别人竟然都看不上。 “女儿想要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专属定制!”夏卿怡思来想去,终于找到歌完美无瑕的借口。 “专属定制?”老头有些懵逼,这样的词汇自己可从来没听到过。 “哎呀,干爹,就是按照女儿的意思做一把武器出来,一把这世上都没有的武器出来!” 老头陷入沉思。 夏卿怡见有戏,立马又加了一句道 “按照女儿需要的攻力效果来打造,外形方面,女儿可以给他们画图。”说着真的招呼哑奴取出笔墨,在纸上一笔一画,有模有样的勾画了起来。 半响,得意的拿起自己的画作,对着吹了吹未干的笔墨,然后拿给老头。 “爹爹,你看这!” 。 第三十三章 误会 “这。。。。。。”老头皱起眉头眯起眼睛,捧着夏卿怡的“大作”挨近了研究半天,又举高了拉开距离,放在远处端详一番,最后换了朝向,还是没能看明白。 “乖女儿,你这画的到底是何物啊?”老头放弃了。 “啊?如此生动明了的的兵器实景图都看不明白么?”夏卿怡做了个扶额的姿势继续道。 “爹爹,女儿想要那种收放自如,平日里可以收敛于袖内。遇敌掏出如鞭似剑,锋利无比,刀枪不入的锦缎。”激动的指着画像上的线条,身体还手舞足蹈的比划着生怕老头不理解。 要不是一旁的哑奴使了个眼色,兴奋的口沫四溅,眉飞色舞的小妮子哪里会发现老头的面色,随着她绘声绘色的描述早已阴沉的 “怎么了爹爹?是女儿哪里说错了么?”夏卿怡怯懦的小声询问。 “无事。”欧阳敬庭尽量抑制住自己心底漫出的惊涛骇浪。故作轻松的问。 “卿儿,是如何想到要做这样一把兵器的?” 呆楞了两秒的夏卿怡笑着回答 “就那日师姑差点被您打落山崖,那会她不是急中生智抛出袖中锦缎才得以逃过一劫么。当时女儿就觉得这样柔弱无骨之物,倘若又能成为攻守兼备之物,岂不是最好得神兵利器?” 闻言,老头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却依旧不发一语。 “爹爹,是否这世上寻不来这样的锦缎能打造出女儿想要的兵器?”夏卿怡故作失落的继续开口道。 原本神采飞扬得眸子失了光芒,老头轻叹一声。 “也不是,你让爹爹想想,今日也累了,你一会自行去练功吧。” 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夏卿怡望着老头离去的背影,有些郁闷,却怎么都不敢追问, 于是,楚泽曦再次潜入投喂的时候,她就忍不住提起了此事。 “你说他干嘛要生气,完了又留给我留着念想,好像就是能给我安排上似的。”这嘴里还没吃完,就又“啊呜”一口啃着鸡腿的女人,有些愤愤的说道。 抬手为她擦去嘴边的油腻,楚泽曦不假思索道。 “这有何奇怪的,你想要之物,全天下能做到柔弱无骨又坚韧不拔的唯有他的宝贝金禅丝,人家定是疑心你觊觎他这一生的心血。” “是么?”放下手中的鸡腿,抬头睨了楚泽曦一眼道。 “你也这样觉得么?” 楚泽曦见她神情严肃,也不再打趣她,双手揽过她的肩头,与她四目相对,郑重的说道。 “本王相信你只是一时兴起,但即便他真用金禅丝为你打造这样一具兵器,本王也希望你莫要收下。” “为什么?”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夏卿怡脱口而出。 “你可知道他那金禅丝的来历?” 夏卿怡摇了摇头。 “这世上原只有四位蛊灵,除去南楚、北凉、东欢、西疆各自的守护蛊灵之外,生生又多出一个“邪蛊”来。正是这“万蛊老人”以苍生之魂祭奠,自行培育出的--金禅蛊,据说当初为了转化它,灌入了许多无辜百姓的鲜血。本王不希望你和这样惨无人道、草菅人命而来的“魔蛊”有任何瓜葛。” 楚泽曦神色悲痛而肃穆的为夏卿怡讲述着他所知道关于“金蝉蛊”的由来,而对方却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气氛变得诡异,耳边只有风吹竹架的“哐哐”声。 最后还是楚泽曦让步了,轻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本王不勉强你,你自己好生想想,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功成名就的方法有很多,但是依靠荼毒苍生换来的终究是为人所不耻的。” 说完就转身收拾起夏卿怡风卷残云后的狼狈现场,准备要走。 “我,并非稀罕他什么绝世宝贝。只是这传闻真假,还有待考证,我也不愿做那等人云亦云的之事。” 她是真的不愿相信老头是那样的人,连日的相处,老头是有些孤僻,行事乖张,却无法将他与大奸大恶之人联系在一起。 看着低头,没了精气神的夏卿怡,楚泽曦摸了摸她脑袋。 “本王信你有自己的底线,别哭丧着脸了,想吃什么,过几日本王再给你带。” “好耶,鸭下巴,糯米鸡,我想想。。。。。。。”说到吃的某人一下子就精神抖擞,两眼放光。 末了好像还怕刚才的对话惹对方生气,说了句。 “其实吧,老头这宝贝金蝉丝也不定会拿来给我做兵器的,可能就是我们自作多情,别人连想都不曾想过,你说是吧!?” 说完还扮了个鬼脸,留给楚泽曦一个蹦蹦跳跳的背影。 可偏偏消失了好几日再次出现的欧阳敬庭,竞真的悄悄去为夏卿怡打造了她的“专属定制”。 当老头顶着一双厚重的黑眼圈,却十分郑重其事的将夏卿怡唤到自己房中,指着桌案前两条白的发光,宛如银河般静静躺在那里的蝉丝锦缎。 说这是专门为她打造的贴身兵器时。夏卿怡愣住了! 她想到楚泽曦和自己说的话! 想到这雪白的蝉丝上可能沾满的万千鲜血! 想到老头近乎不眠不休只为自己的一个突发奇想! 她呆愣住了,一时竟真不知做何反映。 老头却浑然不知她心中的百转千回,还以为她是高兴的忘记了该做何表情。 自顾自的在那喋喋不休。 “女儿你放心,这“斩月锦”乃是由为父的金蝉丝编织而成,可斩断世间万物,不惧任何神刀利剑。”说着轻轻抚摸,面上尽是得意。 “你虽无法与为父的金蝉心意相通,来使其变换姿态,但为父为你已安排好,左手这一片斩月锦,你挥舞时可如绸缎般柔弱无骨,停下便如盾牌般无坚不摧。宜防守之用。右手这一片主要为你进攻时,根据你握紧它的力度来变换成剑、枪、鞭的形态,你且试试!” 说着,已小心翼翼的捧起,等着夏卿怡过来接手。 只是,目光紧锁斩月锦的人儿,身下却未移动半步。 “怎么了,乖女儿,还站着干嘛,还不过来。”老头依然笑着招呼道,那开心的样子生生把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我,我。。。。。。”夏卿怡不有自主退后了两步。 “怎么了?女儿,这不是你要爹爹做的专属定制么,怎得,你不喜欢么?”已然有些不高兴的老头,却还是耐着心思询问,生怕自己哪里没随了她的心意。 “不,不是不喜欢,而是。。。。。。”已经退出房门,快要到院子的人纠结着该如何开口。 “说啊,有什么不能说的,哪里不满意,为父哪里没称你心意,你倒是说啊!” 老头显然已经没什么耐心。 “我不想用沾满人命,沾满无辜百姓鲜血的什么金蝉丝来作为我的防身武器,就算它再变幻莫测,再无坚不摧,我也不稀罕!” 被逼急的夏卿怡到最后几乎是吼出来的,当她意识到竟然完全没掩饰的将心中所想直接说出来后,立即闪过一丝后悔,却已来不及,只见面前之人一声爆喝 啊!!!!!! 瞬间无数丝线从他身体窜出并朝着四面八方伸出,直直穿过屋顶和墙向空中射去,这一刹那大地都为之颤抖。 夏卿怡惊慌失措,连连后退,又觉眼前一条银龙闪过,竞是夜空中雷电交加。 “咔啦啦!”瓢泼大雨也接踵而至。 久久不曾停下的愤怒吼声伴随电闪雷鸣的大自然伴奏,欧阳敬庭的房屋整个轰然倒塌。 这骤然发生的变故让夏卿怡失去思考的能力,雨大的几乎无法睁眼,她却不顾一切的朝着那倒塌的废墟冲去,急切的想要搜索一个身影。 她后悔了,她不该问都不问就直接说出那番话的,她口口声声对着楚泽曦说自己不会人云亦云,却还是根本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就对他下了评论。 疯狂的在废墟中寻找那个苍老的身影,却被层层的厚石挡住。余光扫到一个孱弱的人影也在不停巴拉着碎石。 “爷。。。。。。爷!”他艰难却异常清楚的朝着夏卿怡求助。 “你会说话?你能开口?”没有回应夏卿怡的话,对方只是反反复复念叨 “救。。。爷。。。爷。。。救。。。爷。。。爷。。。!” 哐啷,哐啷啷! 终于在两个人快要绝望的时候,废墟中一阵嘻嗦之声后,一个脑袋慢慢探出,点点血迹顺着雨水交织流下,慢慢的,一整个人都冒了出来。 惊喜的两人赶忙冲上前。 “爷。。。爷。。。!” “爹爹,您没事吧,您还好么?” 老头却仿若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挣脱着两人的搀扶,独自晃晃悠悠的向前移动。 “爹爹,您别吓我,您看看我,您和我说话啊!”夏卿怡看着那没有焦距的瞳孔发现问题不对,再次冲上去想要搀扶老头,却被狠狠甩开。 吃痛的她眼怔怔看着没有走出一丈距离的人,突然没有预兆的又倒了下去。 “爷。。。爷。。。!”哑奴哭着跑上去不停的推着老头。最后像意识到什么一样,朝着夏卿怡喊道。 “雨。。。避。。。雨。。。山。。。洞!” 夏卿怡点着头立即冲上前去帮忙,看着哑奴小小的身体却执着的背起了比他还要庞大的欧阳敬庭,那一刻她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 。 第三十四张 自责与后悔 昏暗的山洞内,枯黄的草堆上奄奄一息的躺着一个血迹斑斑的老人。他的额头、胸口,大腿、目光所及几乎没有一个部位是完好的。厚重的呼吸声在这个静谧的山洞深处显得格外明显。 他发烧了! “哑奴,你去外面蓄些雨水给他擦拭身体,现在只能物理降温。”闻言男孩顺从的立即转身。 不一会却带回水盆、干布、碗筷等一大箩生活用品,看得夏卿怡大吃一惊,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莫非。。。。。。 “哑奴,你会轻功对么?” 抹了下鼻子,男孩害羞的点了点,手却没有停下为老头擦试降温的动作。被解开的衣襟中悄然划下两片雪白。夏卿怡几乎没有思考就拾了起来,正是老头为她亲手做的“专属定制”。 两片原本白得发亮得丝帛如今却印着斑斑血迹。没由来心底就是一阵发紧。 丝帛一左一右还分别秀着两行小字: 斩月帛 爱女-欧阳卿怡 夏卿怡忍不住轻笑出声,这歪歪扭扭的字体定是这老头的手作。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秀得有多丑?不,依他的性子就算知道也肯定捋着他那稀疏的胡子,装模做样的说一句:江湖男儿不拘小节,只认英雄不论字! 她真的完全能想到老头子张狂的样子! 可是那样自命不凡,睥睨天下的人现在却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夏卿怡边为他清理着伤口边自责不已。 突然睡梦中的老人开始猛烈的锤着自己的头,阵阵颤抖,不知所措的夏卿怡只好先按住他一双肆意妄为的手。 “哑奴,帮忙!” 两人分别压着一边才勉力控制住发狂的老头。 “爷。。。爷。。。头。。。疾。。。” 听哑奴说话真的太费力,夏卿怡只好亲自为诊脉:脉象沉细,舌质淡暗、苔薄白。 “哑奴,你爷爷可有受过什么重伤、重疾?” “捉。。。冰。。。蝉。。。寒。。。谭。。。头。。。痛。。。。” 虽然这断断续续的只字片语,但夏卿怡终于可以将它串联到一起,再联系老头目前的症状几乎可以确诊。 “哑奴,等天一亮你就去最近的镇上为我买一副银针,再为我抓些中药,我要为你爷爷治病。” 男孩有些疑惑的点点头又摇摇头,警惕道。 “姐。。。姐。。。会。。。治?如。。。何。。。治?” 夏卿怡有些恼怒,哑奴竟然不信自己,但又想到确实是自己害的老头才会有今日之事,于是好脾气的解释道。 “你爷爷旧时因长时间身处寒潭。寒邪入脑导致阳虚寒凝。头痛隐隐,绵绵不休。遇寒加重,四肢厥冷,项背隐寒。” 停顿片刻又对着似懂非懂的男孩继续道。 “我需要你买来银针,取百会、风池、太阳、列缺为你爷爷针灸,再配合我写给你的方子:麻黄附子细辛汤拟温经散寒调理冲任,这样就可以治你爷爷这头疾。” 年幼的男孩终于被说动,急不可耐的在天边刚有一丝光亮便疾驰而出。独留夏卿怡一人守着高烧未退的老头,不停用浸湿的布条擦拭降温。 好在一晚上下来已没有那么高的热度。经历了一夜身心刺激的的小妮子也靠着草垛昏昏欲睡。恍然未觉病榻上的老头已睁开双眼。 欧阳敬庭意识清明的一刻,昨夜的种种如排山倒海般涌来,眼见一旁正趴着那口不择言的小妮子,胸中那股凶凶烈火再次燃了起来,坐 起身子运气就要出掌。 视线却落在她两袖间的一缕雪白,心下又不经一软,犹豫间感知到一股生人的气息,立即重新躺下闭紧双眸。 “卿怡,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在这?” 昏暗的山洞中只靠着一堆火来照明,所以楚泽曦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老头。 “四殿下,你来啦,我。。。。。。”闻声醒来的小妮子一睁眼是熟人,委屈,害怕,自责,同时涌上心间,眼眶自然就红了,瞬间升起的雾气呼之欲出,却倔强的不肯流出,硬是仰着头逼退了泪意。 “嘿嘿,你带吃的了没有!?”弹飞了眼角的湿润,脸上强行列出个笑容。 楚泽曦虽发现了异样,却只是压下了心底的疑问,抖了抖手中的包裹。 “自是给你都带了,过来!” 只是夏卿怡刚站起身就露出了身后躺着的失去生气的老头。 “这是。。。万蛊老人?他怎么。。。?”向发现新大陆般,楚泽曦难掩激动的问道。 回头瞥了眼尚未清醒的老头,夏卿怡上前拉住楚泽曦朝远处移了两步才道。 “对,就是我那干爹,你们眼中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他受伤了还犯了头疾,唉,说来话长。。。。。。” 楚泽曦却甩开夏卿怡的牵制,倾身向前。 “你想做什么?”他的举动立即引起了夏卿怡的注意,戒备的一个闪身,挡住他的去路。 “本殿下想做什么,本殿下想确认他是否真的重伤在身,你可知道&bp;这是为民除害的好机会。”男人苦口婆心的想要说服挡在身前的女人。 “什么为民除害,什么好机会,我只知道他是我爹爹,疼爱我,教导我武功的好爹爹。”情绪有些激动的小妮子用尽全力将一心想要靠近老头的身子往外推出去一丈。 随后双手叉腰道。 “我不管这世人如何说他,恨他,我只知道他对我就如生生父亲般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爱惜,就算他从前犯了什么错,我会说服他多行善事为过去补偿,若不够,我会同他一起积德行善,但想在我面前伤害我爹爹,你尽管来试试!?” 说着向后一个马步,拉开架势,已然一副你若敢再向前一步,我定要你好看的架势。 楚泽曦傻了,不是说好不会接受他的礼物,不会被他迷惑的么,这才几天! 你!!! 哑奴回来的时候,洞里就是一副剑拔弩张的形势,他呆在洞口进退两难。 这两人见有人进来。却像无事发生一般转头不看对方。 “哑奴,你回来拉,东西都买来了么?” 夏卿怡直接不看男人,扰过他僵直的躯干,迎着哑奴上去,也不怕他偷袭老头,毕竟现在洞里事二比一的局势,夏卿怡料他不会轻举妄动。 “嗯。。。这。。。里。。。你。。。瞧。。。瞧。。。可对”哑奴依然只能从嗓子中吐出破碎的声音艰难回答。 接过那两个包裹,夏卿怡挨个将药包打开闻疗闻,又用食指搅动仔细观察疗草药道 “对了,没错,你且拿去先熬2副汤药,我先为他施针。” 说完徒自将针在火上一扫,寻了百会、风池、太阳、列缺几大穴熟练并精准的落针。 “你懂医理?当真要救这样一个魔头么?”楚泽曦此话一出,哑奴立即浑身一颤,随即向他投去戒备和愤怒的目光。 “什么芋头魔头,我不懂。女儿救治爹爹,天经地义,你走吧,如果你见不得我为他诊治,大可出手杀了我,但是我也绝不会坐以待毙的,任人欺凌”夏卿怡嘴上说着狠话,手下的功夫却未停下,袖中的斩月帛已蓄势待发,只是她心底难免苦涩,她终是不愿意自己与他兵刃相见,且还是用她还没捂热的斩月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楚泽曦不怒反笑,他的异常举动引得哑奴和夏卿怡更加紧张,哑奴更是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挡在老头面前。 “很好,你很好,我希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不要等来日后悔今日所做之事!”气极的人只是双眼紧紧盯着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却终究未再向前一步。 “我的事不劳四殿下费心,我们小老百姓心中本就装不下什么大爱大义,谁对我好,我便对他好,我们的愿望不过是守护自己的小家,自己的亲人罢了,四殿下,无事,就不送了。” 说这话的夏卿怡神色自然,还不望抬手为昏迷的老头拭去脸上的污垢,这在楚泽曦看来就更是刺眼。 她把他当外人!!! 这个认知一次次撞击楚泽曦的大脑,让他近乎快要失去理智! “你。。。哼。。。!” 没有办法发泄怒火的楚泽曦终究还是选择拂袖离开。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夏卿怡长嘘口气。 终是不用与他正面冲突了! 哑奴追着楚泽曦离开的方向跑了好远。确定他真的不会回来,立刻凑近到夏卿怡身边说道。 “姐。。。姐。。。爷。。。爷。。。好。。。人!” “好的,我知道拉,爷爷是好人,姐姐以后不会气你的爷爷了,好不好!?” 男孩笑了,那笑容很浅,却感觉是笑到了心里。 “姐。。。姐。。。你。。。来!” “怎么了?”夏卿怡对他的举动有些摸不着头脑。 “来。。。!” 男孩却非常固执的拉着夏卿怡一直往洞外走。 “好了,再向前就要掉下去了!”眼看快到悬崖,夏卿怡慌了,此刻毕方鸟又不在! 却见,男孩脚下一点,腾空飞起,抓着夏卿怡一同侧身向下跳去。 啊!!! 未知是最大的恐惧,从没经历过跳崖的夏卿怡在空中留下长串尖叫 男孩却仿若未闻般,不时双足轻点崖壁上的岩石,控制方向和下落的速度。 就在夏卿怡以为要坠入大海时,男孩一个空中翻腾带着她滑入悬崖底部一个洞穴。 开阔的视野下映入的是一片雪白的沙滩 “姐。。。姐。。。你。。。看!” 第三十五章 邪蛊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