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爹是渣男 “娘,我爹呢?” “你爹死了。”女人随口敷衍道。 池塘的边缘处,蹲着一对母子,二人面向湖面,一人摘花瓣,一人逗鱼。 说是母子,看着却像是姐弟,年纪差不了多少。 小孩听到后,将小嘴一撇,嘟囔着:“您老说我爹死了,却不带我去我爹的坟上看看。” 自打他娘醒了以后,他每每问及起自己的爹,换来的都是一句“你爹死了”。 女人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抬头严肃地看向小孩肉嘟嘟的脸蛋,“你爹是个渣男,死了活该,看他做什么?” 小孩哦了一声,有些失落,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面前这个穿着橘色衣裙的女人姓江,单一个音字。 几年前,她被人下药算计,和一个陌生男人发生了关系,第二天醒来以后,那个陌生男人不见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 谁知,过了一阵子,江音被诊出有喜,她知道以后,想要将肚子里的孩子给流掉。 若不是江夫人求情,这个孩子早已经没了。江夫人为了不让女儿被人非议,她强行给丈夫纳了个小妾,对外宣称小妾已有一阵子的身孕。 就在几个月前,江音失足掉到湖中,溺水身亡。 在二十一世纪同名的江音打了个哈欠,结果再次睁眼,竟然看见了一个萌娃娃。若不是脑海中传来了记忆,她都不信面前这个萌娃是自己的孩子。 她才刚二十啊!就有了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换作是谁,谁会相信?! 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坦然地接受了魂穿这一事实,也在江府过得舒畅。并对那个睡了自己的男人,贴了一个标签:渣男!拔x无情只顾自己享乐的渣男! 每当小萌娃问及自己的爹时,江音都说他死了。 像这样的渣男还不死,天理都难容啊! 江音觉得有些无聊,将手中的花瓣洒向鱼塘,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扭头不怀好意地看向自家的儿子:“儿砸,你无聊吗?” 小孩如捣蒜一样点头,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每天不是逗鱼就是吃饭睡觉,我都过腻了。” 这样的生活,江音也有些腻。若是放在她那个时候,每天宅在家里,她肯定不会腻,毕竟那时候发达啊!什么电子产品,网络游戏足够她霍霍一天了。 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银子,还是一些不知道往哪儿花的银子。 见自己的儿子都这样说,江音眼睛一亮,贼兮兮地说道:“那不如...娘带你出去玩儿?!” 小孩板着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外祖母说了,我们不能私自出府,娘你怎么出去?” 江音听到这句话后,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他怕不怕高。 “娘你想翻墙?”小孩一猜就中,江音只好承认。 小孩有些惊讶,“翻墙会被人发现的!”惊讶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许多。 江音一把捂住小孩的嘴,左顾右看,轻声道:“你说那么大声干嘛,小点声,这是你和娘的悄悄话。” 这孩子,真能坑娘啊!江音心中感慨道。 小孩听后,忙不迭点头。 江音松开手,语重心长地告诉自己孩子:“儿啊,娘和你的悄悄话,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就比如刚才,幸亏没人听见。要不然你就永远见不到你娘了。” 第二章 有人给我撑腰 小孩显然被江音的话给吓到了,他将手中的鱼食一扔,抱住江音,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我不要离开娘!我不要离开娘!”小孩抽噎着。 江音见自己将小孩吓哭了,连忙安慰道:“不哭不哭,子宿不哭,娘不会离开你的。” 她越是安慰,小孩反而哭得就越严重,江音这个亲妈都束手无策了。 小孩将头扎进她的怀抱里,抽噎了两声,哽声道:“娘...我不会将这些话告诉别人的。” 江音满意地抚摸着小孩的后背,“娘的好孩子。” 在江音怀中依偎了会儿,江子宿抬起头,胡乱地擦拭着自己的鼻涕。 粘稠的鼻涕粘在脸上,与刚才的眼泪混在一起,引得江音捧腹大笑。 “儿啊,你要不去洗把脸吧。”她看着江子宿的小花脸,笑个不停。 江子宿蹙眉,刚想探身去看自己的脸,就听一阵嗔怪声传来。 “姐姐,你怎么还在后院歇着呢?你那未婚夫都来了,赶紧去见见吧!” 来人一副清秀容貌,粉藕色的衣裙衬得她活泼动人。 她迈步轻缓,走到江音的身边,略带嫌弃的眼神瞄了江子宿一眼,羞辱道:“哟,我这小外甥也在啊!小外甥,你马上就有父亲了,开不开心?” 关于江子宿的身世,江妤歌是知道的。江音堂堂名门之女,未婚先孕,简直败坏了他们江家的名声!这样的人,应该被赶出江家,受万人唾弃! 江音伸出小指,悠闲地掏了掏耳朵,随即一副厌烦的模样,“江妤歌,你不找茬会发毛吗?再说了,那是我未婚夫,我见不见他,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对于江妤歌这个人,江音觉得她很烦,三天两头就跑过来刷存在感。江妤歌是江音二叔的宝贝女儿,在原主的记忆中,江妤歌对原主并不好,经常欺负她,尤其是在原主怀孕后,江妤歌屡屡刺激原主,致使原主情绪不稳定,好几次想轻生。 江妤歌听到她的这番话后,气得直跺脚,抬手指着江音,双眼迸发着怒意,“你得意什么?未婚先孕,要不是有大伯压着,你和这个野种早就被赶出了江府!” “野种”这两个字从江妤歌嘴里出来后,江音也不在是那副悠闲的状态。她眼神冷漠,直勾勾地看着江妤歌,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为野兽,要将面前的女人给撕碎。 “你刚才说什么?”江音冷声问道。 不知为何,江妤歌见了这样的江音,感觉身后凉飕飕的一片,气势弱了几分,“要不是有大伯给你撑腰,你以为你和这个野种…啊!” 话还没说完,一声惨叫声就从江妤歌的嘴里发出,她身体往下倾,直接掉到了池塘内。 江妤歌在池塘内不停地扑腾着,江音见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随后蹲下身子,看着池子里的江妤歌,道:“子宿不是野种。” 敢管她儿子叫野种,真当她江音是吃素的?她儿子她自己都舍不得欺负,更别说旁人了。 江妤歌狰狞着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江音!等我上去以后,我一定要让你…咳咳…让你付出代价!” “好啊!”江音对江妤歌微微一笑,“我等着!” 付出代价?江音心中轻嗤,她什么时候怕过事。就算是江妤歌把江父江母搬来了,她也不怕,她有理。 见江音拉着江子宿离开,江妤歌彻底慌了,她怕她自己被淹死,开始向江音求救:“江音!江音!你救我上去!你快救我上去!” 江音回头看了她一眼,问:“我为什么要救你?” 让她救她?这怕是在池子里泡久了,脑子进水了吧! 说完,江音便拉着江子宿自顾自地往前走,丝毫不管身后人的死活。 “娘…”江子宿有些担心,江妤歌是二房的人,自家娘亲将她推入池塘,万一她被淹死了,二房的人借此发难,这该如何是好? 江音笑眯眯地看着他,没有半分忧愁,“小小年纪,别想太多。走,娘带你出去玩。” 这刚迈出去没几步,就见一群老妈子气势汹汹地朝这边走过来,粗眉大嘴,长着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 第三章 郎艳独绝 “大小姐,老爷让您去前厅见贵客。”领头的那个老妈子虽然毕恭毕敬,可眼神之中,流露地全是对江音的鄙夷。 她看不起江音,准确地说,在江府内,除了江母和江父,谁都看不起江音。江音的那些龌龊事,江府上下,没几个人不知道。 池内的江妤歌见到这些老妈子后,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双眼发亮,也顾不得嘴里呛水了,像杀猪似地大声呼叫:“孙嬷嬷!你快救救我!江音要杀我!” 孙嬷嬷听后,冲几个老妈子打了个眼色,那些老妈子接收以后,纷纷去救江妤歌。 江音装出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儿子,你看你娘多厉害。” 她本来想让江妤歌自生自灭,哪知自己运气不好,刚干了坏事就被人发现了。估计啊,江妤歌还会添油加醋,说自己怎么她了。 江妤歌浑身都湿了,粉藕色的衣裙紧紧地贴着肌肤,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材。她眼睛肿红,瞪向江音,恨不得要将她给碎尸万段。 “你给我等着!” 江音甜甜一笑,“好啊,我乖乖地等着!” 在几个老妈子的护送下,江妤歌离开了。 孙嬷嬷板着脸对江音道:“大小姐,请移步前厅,别让贵客等急了。” 江音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不能让那位未婚夫给等急了,不然婚就不好退了。 在很早之前,江父就给江音订了一门亲事,江音当时年纪尚小,江父一直没有告诉她。这一来二去,这门亲事也被人淡淡忘去。 若不是前阵子江母提及为江音谋夫一事,江父也不会想起那门亲事,江音更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个未婚夫。 至于自己那未婚夫是谁,除了江父,无人知晓。 当然,江音也不在意,毕竟这门婚事,是要退掉的。 江音拉着江子宿慢悠悠地朝着前厅走去,跟在她身后的孙嬷嬷见了都开始着急。 “大小姐,您可否快些?” 前厅那位贵客的身份不一般,若是江音因此惹怒了那位贵客,贵客发怒降罪于江府,这怒火,只怕能将整座江府烧的干净。 江音听后,加快了脚步。她心里想的,和孙嬷嬷完全不在一个点上。她只是着急退婚,然后领着自家娃出去放松心情。 到了前厅以后,只见江父身旁坐着一位年轻的男人。白衫飘飘,金冠玉带,弯眉如月,眸光清冷,犹如天上的一轮皎月,让人心生几分敬畏。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绝二。 这句诗倏然浮现在江音的脑海中,她这未婚夫啊,长得真俊呐! 看着这容貌,她都有点狠不下心要退婚了。 一旁的江子宿见江音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抬手扯了扯她的袖子,以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娘…你怎么了?” 江音这才回神,侧头对江子宿一笑,随即领着他走到江父的面前,微微屈身:“参见父亲,母亲。” 身边的江子宿抬手作揖,重复着江音刚才说的话。 在外人面前,他和江音同辈,要喊江音姐姐。这个规矩,打他记事以后,就已存在许久。 江父见到江音后,阴沉的脸瞬间换上了笑容,“阿音来了啊!” 江音微微颔首,抬起眸子看向了男人,莞尔道:“听孙嬷嬷说,府中有贵客前来,想必这位公子便是那位贵客吧!” 男人轻轻一笑,温声道:“江小姐口中的贵客,本侯可担当不起。” 江音心想,这男人,瞅着不好对付,她今日还能退婚成功吗? 江父笑着对男人道:“侯爷,这便是小女江音。” 侯爷…这个称呼听着怎么那么牛逼呢?江音努力想了想,这才知道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武安侯萧付晏!宣泰唯一的侯爷,司三职,掌兵权,关于他的故事,那可是数不胜数,说一年都说不完。 江音嘴角一抽,她这啥运气啊,怎么就摊上个侯爷未婚夫呢?退婚都不知道怎么退。 第四章 你自恋吗? “阿音,你怎么了?”江父见女儿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关心道。 江音摇摇头,将男人的身份道出:“这位公子便是武安侯吧!早就听闻武安侯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萧付晏听到江音的这番阿谀奉承,心中轻嗤,没有接她的话,转眼看向了江父,问:“不知道江大人考虑得如何了?” 江父听后,眼神飘忽不定,迟迟没有回答。坐在一旁的江夫人见场面有些尴尬,便硬着头皮笑道:“侯爷,这件事不是我们做主,而是阿音做主。” “我?”江音诧异地指了指自己。 抬眸扫了一眼江父,见江父的眉毛拧成一团,发觉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这有什么麻烦事扯到自己了,竟然还需要她来做主?! “所以…这是何事?”她娥眉蹙着,好奇的目光在几人身上徘徊。 萧付晏冷冷的目光投到江音身上,“退婚。” 这两个字从萧付晏嘴中说出来的时候,江音整个人都懵了。 她咽了咽口水,惊讶地看着男人,“退婚?!” “江小姐不愿?”男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江音不愿意退婚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太子亲信,皇帝宠臣,放眼整个辞林城,有哪一个女人不愿嫁呢。 江音摇了摇头,否认道:“我愿意啊!” 来见她未婚夫的目的就是退婚,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这男人倒是先开口了。不过由他开口,退婚一事倒是方便了不少,起码江音不用因为对方身份而苦恼了。 江父听到江音的话后,诧异地去看她:“阿音,你答应要退婚?”他怕江音一时脑热,便又问道:“你想清楚了?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父亲,女儿想清楚了,女儿对侯爷无半分情意,而侯爷对我应是如此。若是日后我与侯爷纷纷遇良人,被这一纸婚约束缚住了,岂不难堪?”江音装出一副很识大体的样子,替人分忧。 连见没见过,就要结婚,还真是古代人的思维。江音在心中轻哼着,她要是不着急退婚,等出嫁了,就只能被关在院子里,日日和小妾们明争暗斗耍心机了。 她才不要过这种生活呢! 萧付晏听到这番话,露出满意的辞色,“既然江小姐同意了,那萧江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 他起身,刚打算离开,就被江音拦住了。 “等等,侯爷!”江音上前一步,不怀好意地看着萧付晏,“侯爷不给些赔偿吗?” 萧付晏僵住了身子,玩味笑问:“赔偿?本侯为何要给你赔偿?” 江音一本正经地同他解释:“这婚事是侯爷要退的,若是传出去,旁人定会取笑我江音,届时我名声该如何?” 在古代,名声这两个字对谁来说,都很重要。若名声不好,那么这个人会受他人非议,江音可不想出门时被人指指点点。 萧付晏沉吟片刻,才道:“江小姐想要什么赔偿?” “好说好说!”江音早就想好了,脱口道:“侯爷给我千两黄金吧!” 虽说她现在有钱,但是谁会嫌自己钱多呢?白给的钱,不拿是傻子。 “阿音!莫要胡闹!”江父听到江音的要求,怒声呵斥了声,随后又谄媚着脸向萧付晏赔笑:“小女刚才只是玩笑,侯爷莫要当真。” 江音在一旁撅着嘴,她才没有胡闹呢。 萧付晏并没有将江父的话听进去,对于江音提及的千两黄金一事,他早已当真。 千两黄金对他来说,不能说多,也不能说少。既然江音想用这千两黄金断了和他的关系,他为何不同意呢? 于是,他道:“本侯再多赠你百两,望江小姐以后不要出现在本侯的面前。” 江音扯了扯嘴角,这男人…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吧! 她爽快地答应了萧付晏,并问道:“侯爷何时将那些黄金送过来?” 第五章 我怕狗咬我 萧付晏听到江音的这个问题,沉吟了片刻,才回道:“两日之内,千两黄金必将送达江府。” 江音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男人的身份往这儿摆着呢,应该不会骗人。 若真是骗了她,她那得好好地去天子面前告上一状。 待萧付晏走后,江父匆匆地走到江音面前,担忧道:“阿音,你今日此举若是传出去,我们江府的名声该如何?” 江音见江父眉头拧成一团,道:“爹,你就放宽心。就算我不同意退婚,武安侯也会解除这门婚约。与其被人逼着,倒还不如自愿去退婚。若真是乱了我们江府的名声,爹你大可以去圣上面前状告武安侯一顿。” 她缓了一口气,继续一本正经地瞎扯:“就算他萧付晏战功赫赫,得圣上重用又如何?只要有了罪名,圣上一样罚他。”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惹恼了江父,江父立马摆出严肃的面孔,训斥道:“江音!不可胡言!” 江音嘴一瘪,规矩地回了声,拉着江子宿就离开了大厅。 路上,江子宿抬头问:“娘,刚才那个俊哥哥是谁啊?” 江音随口搪塞着:“一个惹不起的普信男。” 她脑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停住了脚步,自言自语:“我爹会不会带礼上人家的门赔罪去了?” 回想刚才在前厅江父畏惧萧付晏的模样,江音内心一颤。 不行!她不能让他爹上门赔罪!要不然那黄橙橙的金子就没了! 江音陡然转身,朝前厅走去。 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江父谄媚着脸去找萧付晏,和他说那千两黄金是玩笑,她立马加快了脚步。 “娘!你跑慢点!”身后的江子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朝江音高声喊道。 可江音没有半步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是越走越快。 终于——她在江父将要离开的那一瞬间赶到了前厅。 她握住江父的手,额头上的汗水打湿了鬓角,气喘吁吁道:“爹,你要去武安侯府赔罪记得带上我。” 江父满腹疑惑:“赔罪?我为何要带你?” “因为是我向武安侯要了赔偿啊!”江音答。 江父一怔,才道:“既然阿音有此心,不如阿音亲自去武安侯府赔罪?”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她就不瞎想了。 见江父的态度不是太强硬,她嘴角一扬开始撒娇,“爹……阿音不想去……” “为何不去?” “听闻武安侯在府内养了一群恶犬,爹你是知道的,阿音最怕狗了。”江音眼珠子骨碌一转,一本正经地撒谎。 江父眉毛一横,“养了恶犬又如何?侯府内总归有侍卫看守,定不会让那些恶犬乱来。” 现在连撒娇都不管用了,这不答应是不行啊! 这时,江子宿左摇右晃地朝她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喘气说道:“娘……我总算是追上你了……” 江音灵光一闪,她正好可以借这件事出去玩一番啊!这不比翻墙好多了? 于是,她装作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松了口:“那阿音便去武安侯府跑一趟,若阿音被那些恶犬咬伤了,爹你一定要替我讨个公道回来。” 江子宿云里雾里地挠着头,小声问道:“娘,你这是要出去吗?可不可以带着我?” 他头一歪,正好与江父犀利的眼神撞上了,身子往后缩了缩。 江父收回目光,负手而立,和善地看着江音:“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此话一出,江子宿藏在袖子里的手,弱弱地扯了扯江音的衣袖。 他想和娘亲一起出去,他不想自己一个人缩在江府里。 第六章 非男人所为 一出江府的大门,江音就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 没有围院里的孤寂与无聊,也没有庭院楼阁之内的细细碎碎。 她伸了个懒腰,暖风拂过面颊,吹起耳后的一缕长发,整个人看着慵懒了许多。 江音侧着头,双手自然地搭在江子宿的肩上,温声细语地问道:“子宿,有想去的地方吗?” 江子宿愣了下,随后对江音摇头,“娘,你不是说要去什么侯府赔罪吗?” 听到这话,江音的脸上僵住了笑容,回头看了看不远的江府,见江府门口无人把守,这才开口:“我又没犯错,我去哪儿赔什么罪?” 亲自赔罪?江音轻哼一声,这不过是她要跑出来的一个幌子罢了。 拎了拎手中的厚礼,江音咂嘴道:“你外祖父倒真是舍得下本,瞧瞧这,多重啊!” 说完以后,她又小声嘟囔了一句,“里面这东西定价值不菲。” 这句话,江子宿听到了,他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小孩的笑声不算大,没有引来旁人异样的眼光。 “娘亲,所以你打算私吞了这厚礼吗?”江子宿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问。 江音想都没想,脱口否认道:“这怎么能叫私吞呢?礼还是要送的。” 只不过要送的和之前的不一样罢了。 她心里想的这话,断然没有说出来,好歹自己有一个孩子,她可不能把自家娃给带坏了。 江子宿也没多嘴问,乖乖地跟在江音身后。 从江府出来以后,江音并没有直接去武安侯府,反而是在那熙熙攘攘的街市中游逛着。 手里拎着那份厚礼,穿梭在车马粼粼的街道之中。 馄饨摊前的木桌上,几个长相魁梧的男人虎视眈眈地盯着江子宿。 其中一人舔了舔嘴角,压低声音问:“欸,那个小孩怎么样?” 另一人顺着刚才那人的目光望去,不以为然:“这么瘦?值几个钱啊!” 他说完以后,端起面前的清汤作为掩护,“他前面那个女人倒能卖个好价钱,那小孩,不行。” 说着说着,这几个人收回目光,在桌子上留下几枚铜钱,朝江音二人走去。 江音忽然停住了脚步,回头一望。大概是产生了错觉,她总觉得有人在跟踪自己。 她试探地往前走了几步,刚才的那种感觉还存在。 这次她没有回头,只是紧紧地拉着江子宿径直往前走去。 跟踪的几人跟着江音母子进入一条幽静的巷子,就看不见她二人的身影了。 一人纳闷地皱眉:“奇怪?人怎么没了?” 看着面前刻着浮雕雪虎的大门,另一人疑惑:“会不会进去了?” 领头的白了那人一眼,狠狠地敲了他脑袋一顿,“你他娘是不是眼瞎,没看见这铁锁吗?”他踱步徘徊了几圈,又朝四周看了看。 “真他娘是见鬼了,跟踪还能把人给跟没了。”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几位大哥,你们是不是再找我?” 抬头一看,就见江音悠闲地站在墙头上,美眸弯弯,笑意盎然。 “你……你怎么上去的……”一个结巴昂着头,指着江音问道。 领头的瞪了结巴一眼,示意他别说话。 他眯着眼,不怀好意地看着墙头上的江音,“小丫头,你会武功啊?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和我切磋切磋?” 江音并没有给他面子,拒绝道:“以多欺少,非男人所为。” 第七章 她爹名号响当当 这话成功逼恼了领头,他吹胡子瞪眼地怒视着江音,“你个贱娘们,你他娘刚才说什么?” 江音觉得有些聒噪,厌烦地掏了掏耳朵,“这位大哥,你娘没教过你,随便骂人会孤单一辈子吗?还有……” 她话语顿了下,换了个姿势蹲坐在墙头上,“问候别人的家人是要遭报应的。” 女人的脸上依旧是甜甜的笑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那被锁着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里面走出来一队整齐的黑衣人,他们手握长剑,团团围着那些人。 离领头最近的一个黑衣人出声呵斥:“武安侯的地盘也敢乱闯?!” 武安侯……江音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一愣,呆呆地俯视着下面的这些人。 领事听到武安侯这三个字的时候,手脚都软了,连同身后的那些人,连忙跪在了地上,磕头喊着饶命。 “几位大人,我们不知道这是侯爷的地盘啊!要是知道了,就算借我们十个胆子,我们也不敢踏入半步啊!” 辞林城中,有两个地方不可随意踏入,一是皇宫,二是萧付晏的地盘。 前者倒还好点,只是这后者嘛……敢随意踏入,等着你的就是冰冷的剑刃划破喉咙。 领事睨了江音一眼,咬牙指着她道:“是她!是她带我们来的!” 黑衣人没有理江音,他冷漠地看着其余的黑衣人,淡淡道:“解决掉。” 那一行人被解决后,那个黑衣人这才肯抬头看向江音,似乎是在询问身边的同伙。 “她、你们谁动手?” 江音忽然觉得脖子有点冷,这是要她的命啊! 她打了个颤,谁知——脚一滑,身子往后一仰,直接摔到了墙里头。 那群黑衣人见状,并没有去翻墙去追杀江音,反而是一同撤退,将浮雕大门再次锁死。 江音哎呦一声捂着后腰,嘶嘶喊痛。她扶着墙,刚从地上起来,就见面前站着刚才那群黑衣人。 其中一人眼神狠辣地盯着江音,大手放在腰间,握着刀柄。 江音嘻嘻地笑了笑,缓缓地将头举过头顶,“那个……我是来给你们主子赔罪的。” 刚才他们说这是武安侯的地盘,这么说来,他们是武安侯的人了。 没想到自己随便一翻,就翻到了人家的地盘,瞧瞧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说着,她抬头指了指墙头上的那份厚礼,道:“诺!那是给你们侯爷带的礼。” 黑衣人警惕地看着她,问:“你是谁?” “江音,江绥平的女儿。”她自报家门。 她的名字这些人可能不知道,但是她爹那名号,应该是响当当的! 当朝太傅江绥平,谁不认识啊?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似乎半信半疑。 江音又垂下了头,揉着酸痛的腿。 蓦然,一阵低沉且带着几分震慑的声音传来,“怎么了?” 黑衣人听后,对着来人弯腰行礼,“主子,这个女人自称是江太傅之女。” 主子…江音不自觉的耸肩,猛然抬头,刚好对上了萧付晏那深邃清冷的眼眸。 萧付晏冷冷开口:“私闯他人地盘该当何罪?” 眼珠子一转,想起了刚才在胡同里血腥的一切,江音反将一问:“草芥人命,该当何罪?” 见他迟迟没有回答,江音继续说着:“无意擅长您的地盘,您的属下们便将他们给杀了。您若是要问我的罪,不妨先问问他们的罪?” 说完,她将目光投在了那些黑衣人的身上。 第八章 我有钱有身材 萧付晏侧头瞟了他们一眼,想到曾在江府给江音落下的那句话,寒声道:“江音,你莫不是忘了本侯给你说的那番话?” 他并未像在江府那样,称江音一声江小姐,而是直呼其名。对于江家的人,萧付晏全无半分好感。 江绥平在朝上的作为,他全看在眼里。江音是什么样,他也清楚半分。 江音蠕动着双唇,绞尽脑汁想了想,不要脸地笑着:“侯爷同我说的话太多了,不知道侯爷说的是哪句?” 见萧付晏的眼中流露出嫌弃之意,江音失声笑道。 一见面就问罪摆臭脸,她打不过萧付晏,但她能膈应他啊! 随即,她轻咳了一声,将刚才不要脸的姿态一收,摆出一副单纯的样子:“难道侯爷说的是那句?” 愣了一下,江音就继续说着:“侯爷说的是加百两黄金,让我不要出现在你眼前。侯爷现下是一文钱都没给,我为何不能出现在你的面前。” 都说拿了钱好办事,这钱还没给呢,她凭什么要先办事? 后面那番话说完,萧付晏眼角的青筋都露出来了,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岳丞,杀了,扔到墙外。” “萧付晏!”江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将要离去的背影,“我爹让我来的,你敢杀个试试?” 萧付晏没有回头,依旧往前走着,神情漠然。 一旁的岳丞看了看自己主子的背影,一边叹着气,一边拔出腰间的佩剑。 冰冷的剑刃横在了江音的眼前,她挑了挑眉,今天这是不杀她不罢休了? 刀剑如游蛇一样,涌向江音的脖颈,她顺势一躲,凛凛长剑,劈向了一旁的矮树丛。 江音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勾起嘴笑嘲笑道:“你这武功不行啊!都能劈歪,以后怎么护着你们主子?” 岳丞不是急性子,对于江音的这番挑衅,无动于衷。 单手握剑,发起第二轮的进攻。 接下来的几番猛攻,险些要了江音的命,她连忙躲闪,喃喃自语:“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 江音只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对上这习武之人,自然是打不过。 无奈之下,她小嘴一撇,连招呼都不带打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样看着岳丞,“我起初不知道这是你家侯爷的地盘,我只是……我只是…被人跟踪了,无意闯进来的。” 论装可怜,江音可以拍着胸脯子保证,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岳丞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是女人哭,一哭他就觉得烦。 回头看了看身后,见萧付晏早已经没了身影,就自作主张,将佩剑一收:“江小姐,你为什么会被跟踪。” 江音吸了吸鼻子,自恋地回答,“可能因为我有钱有颜吧。” “……” 说着说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直接从墙头上滚下来,不偏不斜,刚好砸到江音的手中,将她整个人都给吓懵了。 岳丞眯眼,目光锁在了那个掉下来的东西上,“这里面是什么?” 江音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她随意地抹了两把眼泪,将东西从地上捡起来,温声道:“这是我父亲让我给侯爷送来的厚礼,说是让我前来赔罪。” 一听是来赔罪的,岳丞又问:“为何事赔罪?” “因今日的退婚,我不小心得罪了侯爷,于是父亲便让我备下了厚礼,特来赔罪。” 岳丞仔细想了想,确实有那么一回事,他虽然未在现场,可他听侯爷提起过一二句。 说什么备千两黄金送去江府,当时他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受了刺激一样,惊讶地没吱出一句话。 见岳丞出神,江音又吸了吸鼻子,捏着嗓子将楚楚可怜这个词演绎得淋漓尽致:“岳大人,你通融通融,让我给侯爷赔个罪行吗?” 怕岳丞不同意,她又补充了一句:“我赔完罪我马上离开,绝不停留一秒。” 抬头纠结地看了江音一样,见她态度如此诚恳,只好咬咬牙做了主:“江小姐,我带你去见主子,不过赔完罪,你哟马上离开。” 江音忙不迭点头回应着。 跟在岳丞的时候,江音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时不时地侧着头望来望去。 若不是岳丞唤了她一声,她险些就要和柱子磕头成亲了。 萧付晏负手站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地看着桌子上的边疆舆图。 听有人叩叩地敲着门,随口应了声,将舆图一收,抬眼望去,就见江音跟个小仓鼠一样,畏畏缩缩地跟在岳丞的身后。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他冷厉地扫了岳丞一眼,跨步而至,问:“带她来让本侯成全你二人?” 这话江音可不爱听了,她气汹汹的,同炸毛的刺猬一样。 略去对萧付晏的尊称,直呼名字:“萧付晏,你堂堂武安侯,说话能不能尊重点人?” 早知道翻墙会被气个半死,她还不如直接被那些黑衣人砍死。 借了把刀杀人,差点把自己的命给贴进去了。 第九章 口是心非 萧付晏依旧脸色冷淡,问道:“那江小姐今日来我这儿,为了何事?” 江音也不在那般惺惺作态,将架势一收,原形毕露,从岳丞身后走出来,道:“我爹让我来给你赔罪。” “赔罪?”萧付晏听到这两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翻墙私闯我家,这就是你的赔罪一说?” 听到这番话,江音略微心虚地笑了笑,眨眼间恢复了正常,“只要进来了人,就被刀剑割喉,这是侯爷的待客之道?” 眉眼一弯,她将藏在身后的那个东西拿出来,拎在萧付晏的眼前,无奈地叹气,“更何况,我翻你家墙纯属意外,侯爷你能别死揪着吗?” “江家的礼,本侯可不敢收。”萧付晏瞟了一眼那沉甸甸的厚礼,冷冷开口。 江音听到这句话,瞬间乐了,“既然侯爷不收的话……那这礼我就拿走了。” 不收正好,正中了她的心意,反正她也不想把这值钱的玩意送给眼前这个狗男人。 说完,她就要转身离开,结果就被岳丞的一柄剑鞘挡住了去路。 她侧了侧身子,嬉皮笑脸地问岳丞,“岳大人是想留我喝杯茶吃顿饭吗?” 还未等岳丞说话,江音又厚着脸皮补充了句:“既然岳大人执意要留我,那我也不好意思拒了你。”说完,还扭过身去,理直气壮地坐到了离萧付晏很近的位置。 萧付晏脸色阴沉地看着江音,那副模样,像是要把身边的这女人给活剐了。 “江小姐,礼都送出来了,岂有收回一说?”萧付晏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沉甸甸的包裹上。 江音眸子一亮,这男人,口是心非又自恋……啧啧啧,还好自己跟他解除了婚约。 她掂量着手中的物件,往前一伸,问:“侯爷不是说,不敢收我们家的礼吗?” 萧付晏未说话,反倒是岳丞上前,从江音手里去拿那份厚礼,江音手往回一缩。 很不巧,那东西直接掉在了地上,随着哗啦一声落下,正正方方的包裹立马变瘪了。 东西碎了,这可给了江音一个好由头。 她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指尖发颤,将外面的礼盒给打开。 入目就是一块碎掉的玉雕,碎渣粉末藏在角落里,唯一还算完整的,就是那玉雕的荷叶。 她猛然抬头,恼气地看着萧付晏,冷笑道:“若是侯爷嫌我们江家的礼轻,大可以不要,不必如此糟蹋。”说着,她又开始梨花带雨地做戏。 “这玉雕是千金难求,连摸我父亲都不让我摸一下。如今变成了这幅模样,这怎么办啊!” 许是江音演戏演得太过了,萧付晏的目光同雪山上千年不化的寒雪一样,幽幽地盯着江音,开口:“你想怎么样?” “赔钱啊!”江音一句话就暴露了自己,“这礼你没收,说明还是我们江家的东西,把别人家的东西弄坏了,你不赔偿,你还想一走了之?堂堂武安侯做了坏事不承认。” 萧付晏扯了扯嘴角,他现在算是看清了江家的这对父女。一个阿谀奉承四处拍马屁,一个不知廉耻贪财讹人。 江家,倒真是教他刮目相看。 见萧付晏迟迟不说话,江音抬头挥了挥手。 “你要多少?”萧付晏收回思绪,沉声问道。 江音想了想,要太多吧,不给怎么办?要太少吧,都说了千金难求。 百般纠结之下,她才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价格,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下。 第十章 有钱任性 “侯爷,这个数。”江音直起身子,笑嘻嘻地看着萧付晏。 萧付晏见到她那三根手指头,眉毛一挑,有些惊愕:“三万两黄金?” 站在一旁不吭声的岳丞听到这个价位,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么多?你怎么不去抢。” 江音听到这个价位,都惊住了。 她将手收回来,自己看了看,满腹疑惑,这不是三千两吗,哪里是三万两? 开口就是三万两,还是黄金,当真不愧是他武安侯啊!江音打心眼里夸赞。 钱嘛,不能贪太多,太多了容易被小人盯上,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于是,她对萧付晏摇了摇头,纠正道:“三千两黄金。” 脑瓜子一转,就想到了上午退婚那件事,又继续补充,“算上侯爷答应我的,总共四千一百两黄金。” 一下子要掏这么多钱,江音料定萧付晏会大出血,所以,她很善解人意地告诉萧付晏,可以分期。 萧付晏压根不领这人情,神情漠然,连眼都不带眨一下,“岳丞,派人将这些钱抬到江府,告诉江大人一句,四千一百两,一分不少。” 说到底是在官场上混淆多年的侯爷,这些钱财于他来说,只不过是挥手的瞬间。 江音站在一旁,听得是目瞪口呆,一声都不吭。 咽了咽口水,她利索地对萧付晏行了个礼,“侯爷,臣女想到家内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未等到萧付晏的声音响起,江音早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内。 “你还有事?”他看了岳丞一眼,“交代你的事办完了?” 岳丞以为那番话是故意说给江音听得,就没有去库房找人。但听到自家主子这么说,他有些错愕,试探地问:“侯爷,这四千多两黄金,真给江府送过去?” 萧付晏坐在一旁,摩挲着手边的茶杯,“四千两,和江府断得干干净净。” 江音离开那个死胡同后,瞬间松了口气,“总算是出来了,小命都差点折那儿。” 她并没有马上回江府,在街市逛到太阳快下山,她才朝着江府的方向迈步。 刚到江府门口,一个小孩哒哒哒地从里面跑出来,扑到江音的怀里,“娘,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受伤了吗?” 江音欣慰地抚摸着江子宿的头,“子宿长大了,都知道关心娘了。” 在那个胡同里,江音拎着江子宿蹦到了墙头上,随手丢到了一户人家中,就离开了。得亏江子宿命大,碰到了个好人,这才回到江府。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本正经地看着江音,“娘,曾祖母来了,来了以后一直嚷嚷着要见你。” 江音听到这个称呼后,疑惑道:“你曾祖母?她老人家不在庄子里好好地安享晚年,来江府干什么?” 自从江老太爷走了后,江老夫人就带着几个手脚麻利的嬷嬷搬到了庄子里去住,一住就住了十几年,从来都没踏入过江府半步。 不管是原主江音,还是现在的江音,对江老夫人都没有什么印象。 只知道她是江老太爷娶的续弦,是江妤歌的亲祖母,其他的一概不知。 江子宿小声在江音耳边嘀咕道:“是表姨母请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江音恍然大悟,原来,江妤歌在这儿等着她呢! 都说隔辈亲,可隔辈亲也是分条件的啊!亲孙女总会比旁的孙女要招老人疼爱。 江音她自己深有体会。 第十一章 为何要容忍 刚踏入前厅的门,就见江父负手背对着江音。 他身侧两旁,放着好几台箱子,那些箱子都被打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一片。 她停住脚步,惊愕地看着放在箱子里的黄金,这么快就送过来了? 江父听到了脚步声,沉着脸转身,问:“怎么才回来?” 扫了江父阴沉的脸,江音的心‘咯噔’作响。 她撒谎道:“给武安侯赔完罪后,回来的路上,碰到了点麻烦,就耽误了。” “这些……”江父将手搭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木箱子上,问:“是怎么回事?” 江音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继续撒谎,“武安侯答应的赔偿。” 见江父的目光还没有收回去,江音也不敢先泄气,依旧揣着那份谨慎。 江父的眸光慢慢变柔,他扶着椅子的把手,坐到了一旁,“武安侯怎么说的?” “他收了礼,说赔偿依旧会送过来。”江音搪塞着,她可不敢将讹钱的事情透漏出来。 话音刚落,门外一阵沧桑又响亮的女声传来,“江音这个不孝女呢?” 江父看了江音一眼,“你祖母来了,我去喊你母亲。”说完,他就自行离开了前厅,只留江音和江子宿母子二人站在原地。 看着江父的离去的背影,江音心中想道,她这爹真真真坑女儿啊! 眼前的光被一老妇人的身影挡住,老妇人手中盘着一串佛珠,鬓发银白,皱纹虽布满了脸,可依旧不改面色容光。 她步伐沉重,缓缓踏入前厅,见面前站着一对‘姐弟’,蹙眉问道:“你是江音?” 江音规规矩矩地对着老妇人行了个礼,“不知祖母找我何事?” 站在江音身边的孩童也同样对老妇人行了个礼,只不过没有唤她。 老妇人朝着主位走过去,在侍女的搀扶中,坐到了那个象征着一家之主的位子上。 冷眼看着江音,出口就是逼问:“为什么把妤歌推到池塘?”目光转移到了一旁的江子宿身上,“为了这个野种吗?” 来江府之前,她特意派人去打听了江音这个人,当她知道江音未婚先孕的时候,整个人勃然大怒,都替江绥平夫妇感到羞耻。 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姑娘,还为了一个野种将她宝贝孙女给推到了池塘。 一想到这些,老夫人的眼光就变得更加凶狠毒辣,如荆棘群中熊熊燃烧的烈火,狠狠地瞪着江音。 迎上老夫人的目光,江音保持着该有的尊敬,“祖母,子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他不是野种。” “不是野种?”老夫人同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着:“这孩子自小就被养在江家,有娘生没爹养,不是野种是什么?” “这野种当初就不应该生下来!就应该被打掉,也不知道你爹娘被什么迷了心智,为了你和这个小野种,连江家的清誉都不要了!”老夫人一口一个野种的叫着。 “祖母这野种喊得可真响亮啊!”江音冷笑了声,道:“知道的人以为祖母是江家的老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泼皮老妇人在这闹腾呢!” 骂她儿子是野种?她为什么要容忍过去,因为眼前这个老太太是她爹的后妈吗? 第十二章 目无尊长 老夫人被江音的这番话,气得不轻,手指着她,也不顾及形象了,直接破口大骂:“你个小贱人!你骂谁是泼妇呢!当初就应该让你赶出江府,让你和这个小野种在外头自生自灭。省得败坏我们江府的名声!” 旁边伺候的人见老夫人动怒后,惊讶地上前去劝慰,“老夫人,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不行啊!” 江音攥着江子宿的手,漫不经心地回话:“老夫人,您一口一个野种地喊着,不觉得像街坊那些嚼舌根子的妇人吗?” “反了天了!”老夫人用力拍着桌子,怒声道:“来人!去把江绥平他们夫妇叫过来!我今天非要教训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贱人!” 见江音迟迟没有回答,她以为江音怕了,挑眉问:“怎么不说话了,你刚才那咄咄逼人的勇气呢?” 转眼扫向了缩在江音身后的江子宿,道:“让我饶过你也不是不行,只要让你身后这个小野种去池塘里泡着,泡到妤歌气消了,我便不同你计较这些。” 江音冷冷地笑了声,“上一次见像您这样脸皮厚的人,还是不久前。让子宿去池塘里泡着?您这可不是让他道歉啊,这是要他的命啊!” 在江子宿满月的时候,他发了好几天的高烧,治好以后,身子就落了下病根。 要不是日日用药吊着,恐怕江子宿早就死了。 江音虽然是穿过来的,可在怎么说,这是她的儿子,她自己都狠不下心责罚,更不用说别人了。 别人敢动他一根汗毛,江音都得拔他人一把的头发。 阴冷的目光投向了老夫人,老夫人也不知怎么一回事,迎上江音的眼神,心中居然产生了……慌? 江绥平夫妇来得时候,就见老夫人眼中迸发着怒意,抬眸瞟了一眼江音,见她一副淡淡然的样子。 瞬间松了一口气。 看这幅样子,江音是将他这继母气得不轻啊! 江绥平收回了目光,对着老夫人就是一行礼,“母亲。” “江绥平!”老夫人高声喊道:“看看你宠出来的好女儿!目无尊长,顶撞长辈,你就是这么当爹的?” 江音补了一句,“老夫人,是您无礼在先,这怨不得我。” 她肯叫这老太太一声祖母,完全是看在了她爹的面子上。 江夫人听到这话,不乐意了,“母亲,你这是说得什么话?阿音不会无缘无故地去顶撞人,许是你先无礼,这才惹得阿音顶撞。”她自己的女儿什么样她比谁都清楚。 江音附和地点着头,还是娘靠谱! “你的意思是说……我错了?”老夫人本就看不惯这个儿媳,也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 江夫人抿了抿唇,“儿媳不敢。” “老夫人这话说得不错,这还真是您错了。”江音这时出声,很委屈地说着话:“您一来就骂子宿是野种,后又说我父母糊涂,我只不过出声反驳了几句,就被您破口大骂了一顿。”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让她闭嘴。 江音嘴角抽了抽,这老太太的火气挺大嘛,等什么时候给她买点龙丹泻肝丸,让这老太太泻泻火。 这么一想,江音觉得自己有点孝顺了,好为这老太太的身体着想。 第十三章 罚跪 江绥平轻咳了声,道:“母亲,儿子知道了,您放心,儿子定会教训阿音。” 老夫人见江绥平这个儿子的态度如此诚恳,满意地点了点头,“不仅有江音这个不孝女,还有那个小野种。” 就是因为这个小野种,她宝贝孙女才会被江音推到池塘里。 “儿子知道了!”江绥平说完,转身严肃地看着江音,“阿音,你带着子宿去祠堂里跪上半个时辰!” 江音愣住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跪着,跪二十分钟她腿都会麻,这……跪半个时辰,这不是要她的老命吗? 求救的目光看向了江母,现在就只有她娘能救自己了。 江母无奈地看了一眼,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轻声道:“先去祠堂,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老夫人见江母要领着江音离开,立马叫住了她们:“站住!在祠堂跪上半个时辰这算是教训吗?不给她点记性,她以后还会犯!” “那老夫人想怎么办?让我带着子宿去池塘里泡着,直到她江妤歌气消了才肯出来吗?”江音莞尔。 此话一出,就遭到江绥平夫妇的反对。 他们就江音这一个孩子,自然宝贝得不行,让她和外孙去泡池塘,这不是在割他们这当父母的肉吗? 老夫人见这对夫妇迟迟不肯松口,没辙了只好退一步,“既然要跪祠堂,那就跪到定昏,也别给她吃饭!” 先给她点颜色看看,待到日后,江绥平不在府中,她定会为她那宝贝孙女出了这口恶气。 定昏……还要饿她一顿……江音脑子里一片空白,这特么从七点跪到晚上十一点,还不让吃饭。 有一瞬间,江音真想和这老太太撕破脸皮大骂一顿。 四个小时,她腿不要了? 转眼看了看江子宿,见江子宿板着苍白的小脸,实在不忍心让这娃跟着她去受苦。 于是,她开口道:“推江妤歌的人是我,不是子宿。这件事和子宿无关,要跪也是我跪,用不着他来跪。” “娘……”江子宿听到自家娘亲的这番话,有些热泪盈眶。 老夫人现在不愿看见江音,厌烦地挥着手,“别在这儿给我演什么舐犊情深的戏码,既然你要替这小野种跪,那边跪着,跪到荒鸡!” 连着跪四个时辰,还是空腹跪着,江子宿只是想了想,双腿都开始发抖了。 江音不在意地应了声,不就是跪到荒鸡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两眼一闭就过去了。 旁边伺候的侍女搀扶着老夫人起身,老夫人端着架子道:“即日起,我便住在府中,好好管管后院,省得一些人又出去败坏江府的清誉。”说完,还有意所指地瞪了江音一眼。 江绥平夫妇听到这话,瞠目结舌。 江音皱了皱眉毛,心中咂嘴着:这老太太不在她那庄子里享清福,跑府里针对她来了? 一想到以后要早起给伺候这老太太,江音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罢了罢了,以后早睡早起就是了,谁让这老太太是这家里辈分最大的呢? 江音叹了口气,乖乖地去了祠堂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