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钟延玉本是护国元帅嫡次子,与景帝恋慕成婚,跟随他十年有余。 他和钟家一起,给皇家做了半生屠刀,为捍卫景帝心中地位,钟延玉不屈从百官太后充盈后宫之意,而景帝冬猎归来,却带回位江南女子 景孤寒背弃诺言,钟家被判谋反之罪流放千里,而江心月陷害他残杀皇嗣,谋害妃嫔。 他后位被废,贬为庶人,被太后赐毒酒而亡。 原来景帝娶他为兵权,一切都是算计! 重回熙正二十六年,他为皇后的第五年,江心月方被景帝带回宫中封为才人。 太后扬言他心胸狭窄,容不下后宫妃嫔,因其后宫空虚与他针锋相对,文武百官厌恶不满他许久,天下百姓更是骂他红颜祸水 虚设后宫?钟延玉笑了,他直接举行选秀大典,笑看她们勾心斗角—— 厌恶不满?他捏着那些文武百官的把柄,百官们朝他跪地求饶—— 红颜祸水?他以文弱之身踏上战场,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钟延玉越来越耀眼,景孤寒看着他身边的那群挡也挡不住的狂蜂浪蝶,眼中黑色凝结成风暴。 “你说此生只恋慕朕一人,为何不愿再与朕同房?”他抓住了钟延玉的手。 少年眉眼冷淡,“我食言了。” “欺君之罪,陛下杀了臣吧。” 景孤寒舍不得杀,他不明白以往两心相许的人为何渐行渐远,他的爱恋如野草般疯长,而钟延玉却时刻伺机谋划离开他 直到雨夜大梦,前世记忆回笼。 “你恨我又如何,你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我妻!” 注意:渣攻追妻火葬场,受先重生,攻很后面才重生,受皮笑肉不笑,后期重生攻很疯批上头,强强文,he。  钟延玉本是护国元帅嫡次子,与景帝恋慕成婚,跟随他十年有余。 他和钟家一起,给皇家做了半生屠刀,为捍卫景帝心中地位,钟延玉不屈从百官太后充盈后宫之意,而景帝冬猎归来,却带回位江南女子 景孤寒背弃诺言,钟家被判谋反之罪流放千里,而江心月陷害他残杀皇嗣,谋害妃嫔。 他后位被废,贬为庶人,被太后赐毒酒而亡。 原来景帝娶他为兵权,一切都是算计! 重回熙正二十六年,他为皇后的第五年,江心月方被景帝带回宫中封为才人。 太后扬言他心胸狭窄,容不下后宫妃嫔,因其后宫空虚与他针锋相对,文武百官厌恶不满他许久,天下百姓更是骂他红颜祸水 虚设后宫?钟延玉笑了,他直接举行选秀大典,笑看她们勾心斗角—— 厌恶不满?他捏着那些文武百官的把柄,百官们朝他跪地求饶—— 红颜祸水?他以文弱之身踏上战场,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钟延玉越来越耀眼,景孤寒看着他身边的那群挡也挡不住的狂蜂浪蝶,眼中黑色凝结成风暴。 “你说此生只恋慕朕一人,为何不愿再与朕同房?”他抓住了钟延玉的手。 少年眉眼冷淡,“我食言了。” “欺君之罪,陛下杀了臣吧。” 景孤寒舍不得杀,他不明白以往两心相许的人为何渐行渐远,他的爱恋如野草般疯长,而钟延玉却时刻伺机谋划离开他 直到雨夜大梦,前世记忆回笼。 “你恨我又如何,你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我妻!” 注意:渣攻追妻火葬场,受先重生,攻很后面才重生,受皮笑肉不笑,后期重生攻很疯批上头,强强文,he。  第一章 他不过是枚棋子 熙正三十一年,窗外大雪纷飞,囚牢内男人咳嗽不止,脸色苍白,形容枯槁。 昔日风光无限的皇后如今只剩一身狼狈。 突然,囚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钟延玉闻声看去,见到来人,嘴角扯出一丝嘲讽之色。 “徐公公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阶下囚?” 徐沉看了一眼钟延玉,皱起眉头,“咱家是奉了太后的命令,钟氏还不起来参拜懿旨?!” 钟延玉不愿,可他却被狱卒们按在地上跪拜。 徐沉见状,这才心满意足地宣读懿旨: “奉天承运,太后诏曰:钟氏心肠歹毒,善妒嫉能,杀害皇嗣,陷害妃嫔,罄竹难书,天理难容,但念钟家护国之功,加恩赐毒酒自尽。” 钟延玉闻言,不敢置信地抬头,“吾乃皇帝亲封皇后,怎轮得到太后做主生死?你们这是越俎代庖!” “钟氏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你可是废后,如今不过也就是庶人,太后想要一个庶人的命怎么谈得上越俎代庖!” 徐沉冷笑一声,突起的颧骨越发显得刻薄,“况且……你可忘记咱家是谁身边的人了吗?” 钟延玉瞳孔放大,停下了挣扎。 他怎么会忘记? 徐沉是景孤寒的贴身太监,大内总管,是天子的心腹之臣! 这是景孤寒要他死! “十年推心置腹,细致入微,终究还是抵不过他后来的江心月……”他低喃了一句,眼泪滑落。 可他不甘心哪…… 明明最先是景孤寒对他告白,许他一生一世,不顾天下之大讳与他成亲的,到头来说不爱的也是他,要充三宫六院的也是他。 “钟家被流放千里,没有拿了那先帝金牌来求饶,倒是为你求情,钟延玉你也该知足了,若是旁人犯了这罪,怕是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平不了天子怒火。” 徐沉看着他脸上的绝望,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平静的话语中却隐藏着更大的恶意。 钟延玉立马抓住了重点,挣扎起来,神色愕然,“你说什么?钟家被流放!” “可不是,在钟家搜出来反叛书信,这可是叛国大罪,若不是太后寿辰将至,皇上大赦天下,钟家早就人头落地了!” “不可能!这定是陷害!”钟延玉立即叫道,“我要跟皇上解释清楚!这不是钟家做的!” 父亲大哥忠心耿耿,怎么会背叛大颂国! “钟氏,你往日也算是聪明,怎么连这也看不出来,皇上会在意这些吗?”徐沉看着跪在面前的男人忍不住笑了笑。 钟延玉愣了一下,他自然不是蠢人,低头沉思片刻便悟了,景孤寒只是想要个借口收兵权罢了,无论钟家有没有叛国…… 可这种收兵权却是以他们钟家的鲜血为代价的! 他红了眼睛,哑着嗓子开口,“他当真如此无情,怕是连娶我都是为了钟家权势吧,要不然他为什么娶一个男妻呢?” 徐沉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不慌不忙地说道:“再过几日便是江贵妃隆升皇后的大典,听闻皇上还亲自寻了钦天监定下封号,又和江贵妃先去祭拜了各位先帝先祖,以为江贵妃积福为名,广施善粥,可谓是荣宠加身,普天同庆呐。” 谁人不知,钟延玉虽开先例为男后,可一没封号,二无祭祀典礼,连唯一的册封大典都是简单得不能再简,文武百官不待见,史官更是以荒唐两字记载在册。 钟延玉将一切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他从始至终都是枚棋子罢了—— “山高路远,流放千里,听说都死了不少人,也真是可怜。”徐沉啧啧了几声,随后特别“友善”地看着钟延玉。 “不过他们应该会很开心,钟少爷可以去陪他们了。” 钟延玉眼睛越发红,喉咙干哑,他不敢想象世界上仅剩的两个亲人遭受如此厄运。 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十年前,父亲的那些话成了现实,像是一巴掌耳光狠狠地拍打在他的脸上,击碎了他的自尊。 可笑呀,原来他半生追求不过就是别人眼中的利用,甚至他都能够想到,自己每次侍寝之时,那人面上温柔体贴,实际内心却是无比作呕,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吧? 钟延玉心如刀绞,气极反笑,“枉费我聪明一世,没想到竟栽在了景孤寒手里,他也真够狠的!” 为了博取他的信任,挡 下一剑不说,力排众议许他皇后之位,虚设后宫,这十年将他骗得死心塌地的! 可他眼瞎失策,死就算了,钟家一代忠臣,何其无辜! 钟延玉气急攻心,多日折磨,身体憔悴,竟然吐出一口鲜血。 “行了,也叙旧完了,咱家亲自送钟公子上路。”徐沉眯起眼睛,拿过来毒酒。 几个狱卒死死按住钟延玉,掰开他的嘴,让徐沉将毒酒倒了进去。 胃的内壁好像要剥离开来,钟延玉感受到腐蚀般灼痛。 体内仿佛出现了一个火辣辣的破洞,胆汁咝咝地响着从肚子里淌出来……一滴……一滴……又一滴……很快浸透了五脏六腑。  第二章 重生归来 熙正二十六年,钟延玉开创男后先例,距离册封大典已经五年有余。 重重床帘当中,一个姿色绝佳的少年卧在榻上,淡淡冷香弥漫。 钟延玉既担得起红颜祸水的男后,样貌定然不差,身形颀长,唇红齿白,且那一双让人沦陷的桃花眼,未成婚之时就让上门谈亲的媒人踏破了门槛。 可这人偏偏面色清冷,贴身丫鬟从小伺候他,只晓他严谨细致,不苟言笑。 似乎是一场大病之后,便愈加沉默了,以往琉青还能够从他脸上看出一二分心情,如今却是越加不明了。 钟延玉咳了一声,不明白他为何回到了与景孤寒成婚的第五年,又许是生病,这一个月他的精神恍惚,一度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直到见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他的贴身丫鬟仆人,还有这坤宁宫一景一物…… 当初他都是按照景孤寒喜好布置的,前世的恩爱仿佛历历在目,却越发显得可笑至极。 “琉青,把这些古玩撤了吧,宫内鲜花均换成青松或者竹柏。” 琉青闻言一愣,“娘娘……” “以后无人在时,唤我公子。”钟延玉补充了一句,看也不看桌上的古玩。 “公……公子,这……好端端的,为何要大变格局?”琉青可都知晓房中的古玩都是公子花了精力去搜寻,专讨皇上欢心的。 还有鲜花—— 先前皇帝一句“坤宁宫冷淡,不似御花园百花齐放”,主子就特地摆放了这么多,还寻来了四季不败的异域花朵。 “看倦了。”钟延玉垂下眼眸。 明明前几天还叫人好生打理,如今只用了三字来推翻,琉青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应了一声。 “那公子……那盆西域风灵花也要移走吗?”她忍不住多问了句,心想着莫不是公子和皇上闹了矛盾? 可公子也不是这般无理取闹之人…… “都移了吧。” 看多那些东西一眼,便越发显得他的狼狈。 算算时间,江心月也快来了吧—— 正想着呢,门外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隔着屏风,小太监跪在地上朝钟延玉行了个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般行色匆匆作甚?”琉青皱眉,“如今在宫中可要时刻记着礼法。” 本来他们公子因为男后之名就多受史官谏言了,坊间更是谣言红颜祸水,若不再警醒些,怕要是被那些人唾沫星子给淹死。 荀灰也是自幼跟在钟延玉身边的仆从,后来随人入宫当了宦官,可若不是事情紧急,他哪里会不顾分寸。 “皇后娘娘恕罪,这皇上冬猎回来了……” 钟延玉玉抬起眼眸,那双桃花眼冷冷淡淡,看不出一丝欢喜,“回来不是喜事吗?” 他使了个眼神,让琉青将那些闲杂人等挥退出去,只留下一干亲信。 作为钟家护国将军的嫡次子,他自然有自己的人脉权势。 荀灰犹豫地说道:“皇上……他还带了个女子回来,萧侍卫说冬猎那时,那姑娘都宿在了皇上帷帐。”说到后半句,他压低了嗓音。 “皇上刚回来,便带着那女子去太后寝宫请安了,太后还对此女格外欢喜,听闻还要给其妃位。” 该来的还是来了,像是宿命般轮回,钟延玉沉眸。 景孤寒会背弃诺言,江心月会从才人一步步爬上贵妃之位,陷害他夺去后位,钟家也会被夺权流放,而他被毒酒赐死…… 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梦魇时时刻刻缠绕在他的身上,临死前的痛苦挣扎如影随形。 “太后说要给妃位,碍于孝道,皇上也不好反驳,公子这可怎么办?” 琉青闻言惊愕,随后又联想到钟延玉方才举动。 莫不是两人真闹了别扭?  熙正二十六年,钟延玉开创男后先例,距离册封大典已经五年有余。 重重床帘当中,一个姿色绝佳的少年卧在榻上,淡淡冷香弥漫。 钟延玉既担得起红颜祸水的男后,样貌定然不差,身形颀长,唇红齿白,且那一双让人沦陷的桃花眼,未成婚之时就让上门谈亲的媒人踏破了门槛。 可这人偏偏面色清冷,贴身丫鬟从小伺候他,只晓他严谨细致,不苟言笑。 似乎是一场大病之后,便愈加沉默了,以往琉青还能够从他脸上看出一二分心情,如今却是越加不明了。 钟延玉咳了一声,不明白他为何回到了与景孤寒成婚的第五年,又许是生病,这一个月他的精神恍惚,一度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直到见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他的贴身丫鬟仆人,还有这坤宁宫一景一物…… 当初他都是按照景孤寒喜好布置的,前世的恩爱仿佛历历在目,却越发显得可笑至极。 “琉青,把这些古玩撤了吧,宫内鲜花均换成青松或者竹柏。” 琉青闻言一愣,“娘娘……” “以后无人在时,唤我公子。”钟延玉补充了一句,看也不看桌上的古玩。 “公……公子,这……好端端的,为何要大变格局?”琉青可都知晓房中的古玩都是公子花了精力去搜寻,专讨皇上欢心的。 还有鲜花—— 先前皇帝一句“坤宁宫冷淡,不似御花园百花齐放”,主子就特地摆放了这么多,还寻来了四季不败的异域花朵。 “看倦了。”钟延玉垂下眼眸。 明明前几天还叫人好生打理,如今只用了三字来推翻,琉青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应了一声。 “那公子……那盆西域风灵花也要移走吗?”她忍不住多问了句,心想着莫不是公子和皇上闹了矛盾? 可公子也不是这般无理取闹之人…… “都移了吧。” 看多那些东西一眼,便越发显得他的狼狈。 算算时间,江心月也快来了吧—— 正想着呢,门外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隔着屏风,小太监跪在地上朝钟延玉行了个礼,“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般行色匆匆作甚?”琉青皱眉,“如今在宫中可要时刻记着礼法。” 本来他们公子因为男后之名就多受史官谏言了,坊间更是谣言红颜祸水,若不再警醒些,怕要是被那些人唾沫星子给淹死。 荀灰也是自幼跟在钟延玉身边的仆从,后来随人入宫当了宦官,可若不是事情紧急,他哪里会不顾分寸。 “皇后娘娘恕罪,这皇上冬猎回来了……” 钟延玉玉抬起眼眸,那双桃花眼冷冷淡淡,看不出一丝欢喜,“回来不是喜事吗?” 他使了个眼神,让琉青将那些闲杂人等挥退出去,只留下一干亲信。 作为钟家护国将军的嫡次子,他自然有自己的人脉权势。 荀灰犹豫地说道:“皇上……他还带了个女子回来,萧侍卫说冬猎那时,那姑娘都宿在了皇上帷帐。”说到后半句,他压低了嗓音。 “皇上刚回来,便带着那女子去太后寝宫请安了,太后还对此女格外欢喜,听闻还要给其妃位。” 该来的还是来了,像是宿命般轮回,钟延玉沉眸。 景孤寒会背弃诺言,江心月会从才人一步步爬上贵妃之位,陷害他夺去后位,钟家也会被夺权流放,而他被毒酒赐死…… 这一个多月以来的梦魇时时刻刻缠绕在他的身上,临死前的痛苦挣扎如影随形。 “太后说要给妃位,碍于孝道,皇上也不好反驳,公子这可怎么办?” 琉青闻言惊愕,随后又联想到钟延玉方才举动。 莫不是两人真闹了别扭?  第三章 情敌入宫 她忍不住劝了劝,“公子,皇上贵为天子,若是些小事,不如前去道个歉,小打小闹便过去了,犯不着为自己树强敌。” 钟延玉摇了摇头,知晓琉青是为他着想,并未怪罪其逾越,“你不懂,此事轮不到你家公子做主。” 太后不喜他久矣,男子之身不能孕育皇嗣,景孤寒又为他虚设六宫,在外总归有些不好风声,她早就想给景孤寒找些女子诞下龙种了。 景孤寒今年也二十七岁了,若是寻常富贵人家早就三妻四妾,儿孙满堂,但贵为一国之君,他却连个子嗣都没有。 太后怕早就按耐不住了,而江心月就是导火线,前世他反对又有何用,不过从妃位变成了才人,后来江心月还不是讨得两人欢心,一路晋升到贵妃吗? 钟延玉眼眸滑过丝丝嘲讽之色,抿了抿茶水,归根结底,不还是景孤寒的意思吗? 可是史官记载骂的全是他心胸狭隘,善妒嫉贤! “皇上回来了,也该是跟他说些事情了。” 可现在的钟延玉清醒了。 “既然他们人都在一块,可都省得一趟一趟地过去了。”他放下茶盏,雪肤红唇,眉眼精致,却越发显得他高不可攀。 “琉青,把昨日那些呈上的世家才女册子图画带上,随本宫前去慈宁宫。” 琉青以为主子想明白了,终于要去打那个骚浪蹄子,立即兴冲冲地应了一声,还专门挑了些身强力壮的护卫。 不过为何拿这些选秀用的册子? 难不成是威慑? 琉青已经想到了主子拿着这些册子摔在地上,将江心月贬低得一无是处,连京城中随意挑个世家女子都比她好的画面! 到时候太后,皇上再想封妃,恐怕也得斟酌一二吧! 联想到这里,琉青瞬间斗志昂扬,眼神都凌厉了几分,待会儿她定要撑住场面和气势! 钟延玉移步车舆,看到琉青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琉青,你怎么像只斗胜的公鸡似的?活像打了鸡血。” 琉青跟了他十年,如今也不过十五岁,正是爱玩年纪,可惜跟他进了这深宫后院,不知道他前世被赐死,这丫头怎么办? 不过在这深宫中失去了权势的人,一定不好过,况且琉青忠心耿耿,还替他担下了所有罪责。 这般想着,他忍不住拍了拍人的脑袋,“放松些,你主子不是去打仗的。” 美人如花,笑起来更好看了,琉青忍不住心颤了颤,好在她还知道分寸,知道公子不是她能肖想的。 她鼓起来脸蛋,“公子,你别把我头发拍散了,待会儿这样出去没气势。” 她是要做吊打落水狗,捍卫主子地位的大女官! “好好好,不拍了。”钟延玉无奈点头,这丫头小小年纪,却比一般年纪的女孩要成熟稳重,可惜就是看多了话本,想法偶尔奇奇怪怪的。 # “皇后娘娘驾到!”外面太监一句尖细的声音,打破了慈宁宫内的温馨气氛。 随后一个小太监跑了进来,“太后,皇后娘娘在外,说前来请安,顺便与您商议些事情。” 太后沉下脸来,阴阳怪气地说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皇儿才带心月回来没多久,某人就这般迫不及待了。” 江心月却是笑了笑,“说不定皇后娘娘真有急事呢,况且请安本就是孝心可嘉。” 女人侍立在侧,乌发如瀑,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一双纤手皓肤如玉,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 两人一见如故,加上江心月又是江南水乡美人,和太后同出一乡,不免引起老人回忆。 而太后前左侧还坐着一人—— 听到太监声音,他只是淡淡喝了杯茶。 洁净而明朗的黑色锦服隽秀龙纹,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小麦色的健康肤色。 鬓若刀裁,眼眸深邃寒冽如深海,鼻梁高挺,紧紧抿起的薄唇显示他心情并不好。 虽俊美无俦,但身上的威严庄重和凉薄气息,却让人敬畏。 哪怕是纨绔子弟看了一眼,也要恭恭敬敬地叫一声敬语,不敢轻视妄动。 “既然心月都这般说了,便唤他进来吧。”太后看着江心月越见越欢喜,貌美淑德,皇上可不就缺这么个可心人吗? 这 次,她怎么说都要将人塞进后宫—— 太后眼中滑过一道精光,挺起来腰板,决心一定要和钟延玉争来这后宫妃位。 钟延玉方一进门就看见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而为首的太后则在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钟延玉维持着端庄仪态,给前世杀他之人不慌不忙地请了个安,“儿臣给母后请安,祝母后万福金安。”  第四章 做一名贤良淑德的合格皇后 太后有心给他个下马威,没有立即叫他起来,反倒看向别处。 “皇后有心了,哀家也知晓平日里你忙得脚不沾地,特地免去了早午晚请,如今还来请安做甚?” 哪里是体谅,分明是眼不见为净—— 钟延玉笑了笑,“母后虽体谅儿臣,但儿臣哪有不尽孝的道理?家父也快班师回朝了,若是知晓母后对儿臣极好,定会感念在心。” “行了,起来吧。” 太后不喜他是真,但顾忌着护国元帅的兵权,也不得不忍。 钟延玉起来了,寻了处地方,与景孤寒相对而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景孤寒发现钟延玉对他冷淡了些。 他的眼眸暗了暗,抿了抿茶水,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在钟延玉的身上。 少年从进来到入座,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先前他都是寻了自己靠近的位置坐,而如今却隔了两三米。 好像人也瘦了许多…… 他目光清朗,剑眉压低,磁性嗓音不由得响起,“皇后管理后宫内务,也辛苦了。” 钟延玉闻言,这才看了看冷峻的男人,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景孤寒,沉稳冷淡,才能通天。 先帝只孕育三子,其余两子暴虐不成器,故其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景孤寒身上。 景孤寒幼年习武,攻谋略,治国理政,先帝花费不少精力寻找大家学者倾囊传授。 而他也不负众望,十三岁便显露头角,一首玉关散词震惊才子诗会,被当代大儒称风雪绝唱,峥嵘时光。 但兄弟不安,散播谣言,称其大儒不过怕得罪皇亲国戚。 景孤寒辩解无法,一怒之下十八岁化平民参科举,一篇策论惊艳四座,试卷匿名批改,见过其卷的考官无不啧啧称奇,化名夺得魁首。 殿试之时,方知是太子,先帝一句胡闹,以扰乱科举禁足他一月有余,但脸上笑意止不住,不过做做样子轻罚,毕竟太子有才先帝面上也有光。 会试魁首一般都是状元之才,若不是当年景孤寒太子之身,恐怕就没有那第二名什么事了。 一时间,景孤寒名声大噪,士人也不得不服,才气在士族当中传播开来。 后世史官只用一句,少年鲜衣怒马,一时兴起,来点评这洋洋洒洒的几千字。 太后见不得景孤寒维护钟延玉,反倒针锋相对,“皇后辛苦了,如若不然哀家找些人来分担事务?后宫也清冷了些。” 话题终究还是引回来封妃上,钟延玉毫不意外。 “儿臣此次前来,也是和母后商议此事。”他使了个眼色给琉青,叫她呈上那些世家才女的册子和画像。 “按照惯例,选秀本是一年一次,可因陛下即位不久,仁慈宽厚,大赦天下,减免宫中开支,是以未曾充盈后宫。” 钟延玉笑了笑,说出一句差点让人惊掉下巴的话。 “儿臣打算从今年起,为陛下选举佳人,充盈后宫,绵延子嗣。” 这句话落下,仿佛连风安静了下来。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可在场的人却仿佛听不懂。 琉青更是当场懵了,瞪大眼眸看向主子。 公子要给皇上亲自选妃?! 这是真的?! 勿怪她多想,前五年皇上许诺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昭告天下,连皇储都准备在宗亲内寻找,后来太后要挟其性命给景孤寒纳妃,钟延玉也不甘示弱,绝不让景孤寒纳。 事情闹得轰轰烈烈,满城风雨,公子也有了个妒夫之名,可他却毫不在意。 如今已经五年了,主子对皇上的爱日月可鉴,怎么能允许旁人插足?! 这是假的吧! 宫内众人各怀心思,但都大同小异。 景孤寒捏紧了手上杯子,目光如炬,是那样锐利地盯着少年。 少年面若桃花,嘴角挂着淡淡笑意,却是那般无辜地回望着他,“皇上先前如此深明大义,明年开春臣一定大办选秀——” 他拉长了语气,眨了眨眼睛调皮道:“皇上可曾开心?” 只有一个江心月太无聊,宫斗起码也得三个女人一台戏,他连戏班子都搭起来了。 这一世,他一定!一定会做好贤良淑德的皇后呢~ 太后和江心月已经懵了,太后更是情不自禁地发问,“你 ……你可当真?” 不会又是不想让寒儿纳妃的诡计吧? 先扬后抑,待会儿又拿护国元帅的兵权来压人? 钟延玉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如湖水般清澈见底,声音温和。 “母后还信不过儿臣吗?连画像和册子都拿过来了,不如母后派些人来监督儿臣选秀?刚好儿臣第一次做此事,怕有不周。” 凭什么他出力给景孤寒选妃?最好太后直接管了这事。 反正戏台子都搭好了,就差人了。 两人多年因后宫空虚之事而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如今钟延玉却轻而易举就让出选秀大权…… 太后怀疑他居心叵测,但又不肯错过这个机会。 哪怕这是陷阱,她也跳下去了! 太后咬了咬牙,“这件事情繁琐,哀家也怕皇后辛劳,便派几个嬷嬷前去帮忙吧。” “那便多谢母后了。”钟延玉脸上笑意更大,前世相处十年,不过一眼,他就看出了对方想法。 不过对方想多了,他才不会在选秀上耍手段。 少年眉眼柔和,仪态翩翩,片刻,目光又落在了江心月的身上,让江心月心中一紧。 来对付她了吗? “这位妹妹好生标志,不知是何方人士?可曾婚配?”钟延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见钟延玉注意到了人,按耐住郁闷烦躁,只是那脸色更加不好了。 延玉这是怎么了? 当真是气恼他带回来江心月?所以才说要给他选秀的气话? 但他独宠了对方五年,如今已经二十七了。 自己是喜欢钟延玉不假,可对方是个男人,皇嗣一事由不得他胡来。 家事,国事,他向来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江心月战战兢兢地回道:“皇后谬赞,臣女江心月,江州知府之女,尚未婚配。” “原来如此。”钟延玉打量了她一下便收会目光,随后看向了太后。 太后心中一紧,捏紧了手上帕子。 对方肯定是想借此机会让他们打消纳江心月为妃的念头,然后再找个借口取消选秀! 眼前纳妃才最要紧的!选秀也要等明年开春,还剩下十几天呢! 她也千万不能够大意,钟氏狡猾多端,绝不会这般好心! 钟延玉见她紧张,哪不知她心中想法,反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母后,我瞧着江氏不错,不如就一同纳进后宫,为皇上解忧消愁。” 他这么贤良淑德的皇后,太后有没有感动到呢? 太后闻言一愣,琢磨不起来钟延玉,“你真有此意?” “这还得问皇上意思,不是皇上带回来的人吗?听闻在冬猎之时,两人早就亲密无间,若是不纳进后宫,这江姑娘回去怎么做人?怕不是要被沉潭,抑或是送进尼姑庵。”钟延玉不慌不忙地说道。 未婚就跟着男人往帷帐里面钻,说好听是一段风花雪月,说不好听就是不要脸面,不顾名节…… 钟延玉这句话说出口,周围宫女太监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太后的眼色都有些异样,松开了江心月的手。 “江姑娘意外落水,朕慌不择路将人抱进帷帐,御医称病情不好移动,也就住了些时日。” 景孤寒看向钟延玉解释,只是对方脸上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仿佛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 “皇上是个负责之人,一定会为江姑娘的清白承担责任吧。”钟延玉抚了一下鬓角。 解释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纳进来,上辈子是,这辈子也将会是。 哀莫大于心死,钟延玉清楚知道两人以后的恩爱,活像得他才是个第三者。 联想到这,他的心脏就像是被针扎一般,细细密密的痛楚。 他转移了话题,“不知母后和皇上打算给江姑娘封个什么位份?贵妃如何?” 省得江心月还要奋斗了,到时候那群选秀的进来,她都没站稳脚跟,怎么宫斗? 作为一名优秀的皇后,得给合格的妃子一点宫斗的筹码—— 钟延玉觉得自己这个皇后正朝着越来越优秀的方向飞奔。 第五章 风寒成疾 “贵妃?不可!”太后愣了一下,随后便觉不妥。 江心月,不过就是一个江州知府的嫡次女,而且这个嫡次女也是有水分的,其母不过妾室,后产女时死去,江心月这才记挂在主母名下。 她先前打听过,考虑到后宫空虚,才想封个妃位,就这已是殊荣了,哪能轮得到贵妃之位! “太后……”江心月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方才明明还对自己青睐有加,如今却带头反对。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冠冕堂皇地道:“晋升高位不是这般容易的,举得越高,跌得越惨,不如从才人做起。” 随后,她便朝皇上道:“江氏蕙质兰心,才貌双全,皇上不如封个才人如何?” 景孤寒点了点头,冷冽的视线滑过钟延玉白嫩的脸,却发现少年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他突然有点说不出来了…… 虽是寒冬,少年只穿了些略薄的衣裳,白衣锦服,金丝绣边,内松外紧十分合身,眼睛很漂亮,视而有情,面如桃瓣。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他们已经很多日没有温存了。 可他还记得很久之前的温软细腻,少年紧紧缠着他的腰肢发出破碎的声音,眼尾发红。 但如今那人近在眼前,他们间却像隔了个世界。 “皇上?” 钟延玉维持着端庄姿态,目光落在景孤寒身上,似乎催促,“不知皇上是何意?” 景孤寒眼睫垂下,“便按母后所说吧。” 钟延玉内心苦涩,果如前世般。 但这次他不会再坐以待毙了—— 许是因他没有反对江心月进宫,又因选秀一事,太后和他的关系有所缓和,三人难得在慈宁宫吃了顿午饭。 江心月作为才人没有上桌资格,在一旁服侍。 景孤寒政务繁忙,陪着太后用完膳食之后,便告退离去了,可那视线还是忍不住望向钟延玉,期待着对方说些什么。 钟延玉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心头堵得慌。 做这般情深给谁看呢? 他带回来的才人还在一旁看着呢,昔日的宠爱最后还不是变成了蚊子血。 景孤寒娶他,多年相处虽有好感,但更多是为了护国元帅的权势,稳住他的帝位。 少年一言不发,脸上的笑容空洞苍白,景孤寒抿了抿唇。 为什么要故作开心? 恭送着人远去,钟延玉回首看向旁侧的江心月,“本宫这些时日风寒缠身,便希望江妹妹能多照顾些皇上了。” “臣妾自然不负众望。”江心月眼中滑过一丝喜色。 钟延玉话中意思岂不是近些时日都不能伺候皇上,这可是她的机会。 “辛苦妹妹了。” 到底是刚入宫未多久,还没有几年后的手段心思,钟延玉说完,目光落在了太后身上。 “母后,选秀之事就多劳烦几位嬷嬷了,若有他事,尽管差遣儿臣随从宫女。” 太后闻言,紧盯着钟延玉,试图寻找出他脸上的一丝不情愿,却发现眼前少年堂堂正正,仪态端庄清华。 “既然皇后身体不适,选秀一事,哀家就交由林嬷嬷扌喿持吧,先帝在位之时,林嬷嬷曾经也是负责过好几次选秀。” “多谢母后体谅,儿臣拜谢。”钟延玉行了一礼。 “行了,你也累了,便下去歇息吧。”太后懒得搭理他,如今当务之急是把选秀名单确认下来。 为了皇嗣,这就算是个陷阱,她也跳了下去。 “儿臣拜别母后。”钟延玉带人退了出去。 宫殿之内,只剩下一脸忐忑不安的江心月。 “江才人也下去吧,这段时间好好服侍皇上。”太后看了她一眼,既然能够选秀了,这江心月的身份样貌就不够看了。 江心月也知晓这点,略带忧愁地退了下去,先前太后提议封她为妃之时,她还暗自激动,再后来的皇后提议为贵妃之位时,她更是激荡。 却不料最后确定下来的竟是个才人,她不免内心失落。 宫女是太后派来的,随在江心月身边伺候,看出她的想法,便说道:“主子不必担心,皇后生病,现下后宫只您一人伺候皇上,若是在这十几天内怀上皇嗣,岂不是母凭子贵?” 江心月闻言,又提起来精神,联想到今日便是第一夜侍寝,忍 不住脸红。 虽然冬猎之时,她宿在皇帐之中,但其实两人什么都未曾发生,如今她还是清白之身…… 才人没有宫殿,只是一处偏院居住,但太后顾念她是第一个被纳入后宫的,吃穿用度都是超出才人范围。 江心月也抓住机会,盛装打扮了一番,就等着夜晚之时,有太监接她去乾清宫伺候。 …… 而回到坤宁宫的钟延玉,第一件事便是让琉青宣御医柳志为他看病。 很快,一身藏青色服饰的中年男人进来,将丝帕放在钟延玉手上把脉。 钟延玉使了个眼色给琉青,清退闲杂人等,只剩下心腹。 柳志眼皮一跳,瞬间知道来者不善。 询问完情况后,他放下把脉的手,恭恭敬敬行礼,“回禀娘娘,一切正常,风寒已消。” 钟延玉自顾自倒了两杯茶,“柳大人辛苦了,喝些姜茶暖暖身体吧。” 柳志低垂着脑袋,不敢接茶,“皇后言重,微臣职责所在,不敢邀功。” 钟延玉垂眸一笑,支起下巴,淡淡说道:“本宫感染风寒一月有余,加上京都大雪,许久不见好,久病成疾,怕是以后也难好了,须小心看护,定时吃药,恐难侍寝。” “皇后娘娘多虑了,这病已经好了。”柳志的头颅低得更低了,都贴着地面,不敢再看钟延玉一眼。 美人有毒,一不弄好,就是要了他的命! 钟延玉慢慢喝茶,也不着急,一边喝茶一边和柳志聊起来天,“我记得柳大人是苏州人士吧?” “回皇后娘娘,微臣苏州安县人士。” 钟延玉拿出来一枚玉佩端详,“听闻柳大人父母双亡,没有亲人在世了,最近钟府救下个女人,自称柳眉,说是柳大人的妹妹。” 少年说到这里笑了一声,“我说柳大人怎么还有妹妹呢?定是骗子,就想将人送官,哪知那女人还有信物,柳大人看看,你可认识?”  第六章 恨意难消 柳志听到柳眉的名字就知道要完,那玉佩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只消一眼便认了出来。 为了到太医院当值,他隐瞒家世,谎称为商户的妹妹已死,便是欺君之罪—— 他瘫软在地,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钟延玉怎么会盯上他?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他心里没底,问出这话之时,已经变相承认一切,为钟延玉所用。 少年眉眼还带着些稚气,明明看起来温润无害,却让他浑身颤抖。 “若是皇上问起病情,便如先前我告知你那般言说,顺便问问柳大人,有何药可伪装成如此症状?” 钟延玉把玩着手上玉佩,柳志藏这个妹妹藏得挺深的,可上辈子还不是被他发现了。 不过前世他心善只当不知。 而现下—— 他需要个不侍寝的理由。 “这点小事,柳大人应该会帮忙吧。”钟延玉笑了笑。 柳志出了一身冷汗,都快要哭了,这不都是欺君之罪吗?要是被发现了他几条命都不够砍的…… 不是说钟延玉爱皇上入骨吗?怎么却装病不侍寝。 “这是云虚丸,每日一颗便可出现病弱之态,一瓶三十颗,每月皇后可派人到太医馆寻臣,对外就称治风寒之药。”柳志希望自己能够晚死点。 钟延玉点了点头,“麻烦柳大人了,日后便是坤宁宫的御用太医吧。” 柳大人头皮发硬,却只得应了下来,“皇后娘娘若有要事,随时可唤臣,那柳眉之事……” “本宫只记得近日钟家来了个表妹柳眉,钟家定会好生招待表妹,若是表妹家人安分,钟家自然会护她一生顺遂平安。” 这句话让柳志吃下了定心丸,若是有权势滔天的钟家护着,便是表亲,在京城也无人敢欺妹妹。 “如此便多谢皇后娘娘了。” 钟延玉让琉青送人离开,等人走远后,琉青立即按耐不住了。 “公子,你如今到底何意?!”不仅提办选秀,还装病不侍寝! 这样还怎么争宠?! 那些女人还不把主子踩在脚底下? 钟延玉目光飘远,回忆着前世种种,半响说了一句,“大抵是心死了吧。” 琉青不明所以,还想再劝,却见他脸色疲惫,只好住了嘴。 钟延玉回到榻上休息,可思绪如乱麻,睡不下去。 他自小熟读《史记》《颂书》,父亲更是从小灌输精忠报国,君臣关系,十四岁那年他以国子监第一名完学。 他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他知道景孤寒利用他负他,他知道景孤寒将来会夺钟家兵权。 但他更知晓他的才能抱负,对方将是一代明君,只有景孤寒才会缔造盛世繁荣。 前世就是如此…… 千千万万百姓的安居乐业,与他一家之私,孰轻孰重? 无论如何,他都对不了景孤寒狠下杀手。 钟延玉紧紧闭上眼眸。 可钟家百人流放千里,惨死关外的画面却不时在他脑中浮现,他的恨意未曾消减半分……  柳志听到柳眉的名字就知道要完,那玉佩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只消一眼便认了出来。 为了到太医院当值,他隐瞒家世,谎称为商户的妹妹已死,便是欺君之罪—— 他瘫软在地,实在不明白好端端的,钟延玉怎么会盯上他? “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他心里没底,问出这话之时,已经变相承认一切,为钟延玉所用。 少年眉眼还带着些稚气,明明看起来温润无害,却让他浑身颤抖。 “若是皇上问起病情,便如先前我告知你那般言说,顺便问问柳大人,有何药可伪装成如此症状?” 钟延玉把玩着手上玉佩,柳志藏这个妹妹藏得挺深的,可上辈子还不是被他发现了。 不过前世他心善只当不知。 而现下—— 他需要个不侍寝的理由。 “这点小事,柳大人应该会帮忙吧。”钟延玉笑了笑。 柳志出了一身冷汗,都快要哭了,这不都是欺君之罪吗?要是被发现了他几条命都不够砍的…… 不是说钟延玉爱皇上入骨吗?怎么却装病不侍寝。 “这是云虚丸,每日一颗便可出现病弱之态,一瓶三十颗,每月皇后可派人到太医馆寻臣,对外就称治风寒之药。”柳志希望自己能够晚死点。 钟延玉点了点头,“麻烦柳大人了,日后便是坤宁宫的御用太医吧。” 柳大人头皮发硬,却只得应了下来,“皇后娘娘若有要事,随时可唤臣,那柳眉之事……” “本宫只记得近日钟家来了个表妹柳眉,钟家定会好生招待表妹,若是表妹家人安分,钟家自然会护她一生顺遂平安。” 这句话让柳志吃下了定心丸,若是有权势滔天的钟家护着,便是表亲,在京城也无人敢欺妹妹。 “如此便多谢皇后娘娘了。” 钟延玉让琉青送人离开,等人走远后,琉青立即按耐不住了。 “公子,你如今到底何意?!”不仅提办选秀,还装病不侍寝! 这样还怎么争宠?! 那些女人还不把主子踩在脚底下? 钟延玉目光飘远,回忆着前世种种,半响说了一句,“大抵是心死了吧。” 琉青不明所以,还想再劝,却见他脸色疲惫,只好住了嘴。 钟延玉回到榻上休息,可思绪如乱麻,睡不下去。 他自小熟读《史记》《颂书》,父亲更是从小灌输精忠报国,君臣关系,十四岁那年他以国子监第一名完学。 他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他知道景孤寒利用他负他,他知道景孤寒将来会夺钟家兵权。 但他更知晓他的才能抱负,对方将是一代明君,只有景孤寒才会缔造盛世繁荣。 前世就是如此…… 千千万万百姓的安居乐业,与他一家之私,孰轻孰重? 无论如何,他都对不了景孤寒狠下杀手。 钟延玉紧紧闭上眼眸。 可钟家百人流放千里,惨死关外的画面却不时在他脑中浮现,他的恨意未曾消减半分……  第七章 君臣有别 深夜寂静,江心月没有等来太监的轿子,心下慌乱。 而坤宁宫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钟延玉长发及腰,卸下玉冠正想休息,便从镜子中看到了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皇上。”他转过身来,垂下眼眸,想要行跪拜礼,却被景孤寒拉住了手。 “为何如此生分了?”景孤寒低沉的嗓音响起。 钟延玉看向周围,宫殿里早就没有了宫女太监,只剩两人。 “皇上说笑了,君臣有别,礼仪不可废。”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男人炙热的掌心。 少年腰肢纤细,薄衫轻履,如玉般清华无双,印在他的心上。 景孤寒觉得钟延玉生气了,但的确是他先带回来的江心月的。 他语气柔和,“若你不喜心月,朕让其住得再远些,不扰你清静。” “皇上说笑了,臣自然是十分欢喜江妹妹的,还能多个人伺候皇上。”钟延玉皮笑肉不笑,垂眸敛去眸中恨意。 “那选秀呢?”景孤寒上前一步,如鹰眼眸紧盯钟延玉,料定他是赌气。 “若你不喜,朕找个由头取消。” “皇上多虑,臣自然喜不自禁,还可多些妹妹为皇家开枝散叶。”钟延玉再退了些距离。 少年始终是恭恭敬敬,为他着想,可景孤寒却察觉到这人淡淡的疏远态度。 他们明明是该亲密无间的,冬猎之前,温软少年还趴在他的身上,浑身赤裸,哑着嗓子求饶,让他早些归来。 不过一月有余,究竟发生了何事? 明明就在眼前,他们间却仿佛隔着层壁垒,他拉住少年的手,仿佛这样才不是遥不可及。 钟延玉察觉到不妙,猛咳嗽了几声,“臣风寒未愈,怕过了病气给龙体,今夜怕是难照顾陛下。”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景孤寒却依旧抓着他的手,目光平静又执着,“延玉,你还在生气,对吗?” 仿佛料定了他先前所作都是恼他背弃诺言。  深夜寂静,江心月没有等来太监的轿子,心下慌乱。 而坤宁宫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钟延玉长发及腰,卸下玉冠正想休息,便从镜子中看到了那抹明黄色的身影。 “皇上。”他转过身来,垂下眼眸,想要行跪拜礼,却被景孤寒拉住了手。 “为何如此生分了?”景孤寒低沉的嗓音响起。 钟延玉看向周围,宫殿里早就没有了宫女太监,只剩两人。 “皇上说笑了,君臣有别,礼仪不可废。”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男人炙热的掌心。 少年腰肢纤细,薄衫轻履,如玉般清华无双,印在他的心上。 景孤寒觉得钟延玉生气了,但的确是他先带回来的江心月的。 他语气柔和,“若你不喜心月,朕让其住得再远些,不扰你清静。” “皇上说笑了,臣自然是十分欢喜江妹妹的,还能多个人伺候皇上。”钟延玉皮笑肉不笑,垂眸敛去眸中恨意。 “那选秀呢?”景孤寒上前一步,如鹰眼眸紧盯钟延玉,料定他是赌气。 “若你不喜,朕找个由头取消。” “皇上多虑,臣自然喜不自禁,还可多些妹妹为皇家开枝散叶。”钟延玉再退了些距离。 少年始终是恭恭敬敬,为他着想,可景孤寒却察觉到这人淡淡的疏远态度。 他们明明是该亲密无间的,冬猎之前,温软少年还趴在他的身上,浑身赤裸,哑着嗓子求饶,让他早些归来。 不过一月有余,究竟发生了何事? 明明就在眼前,他们间却仿佛隔着层壁垒,他拉住少年的手,仿佛这样才不是遥不可及。 钟延玉察觉到不妙,猛咳嗽了几声,“臣风寒未愈,怕过了病气给龙体,今夜怕是难照顾陛下。”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景孤寒却依旧抓着他的手,目光平静又执着,“延玉,你还在生气,对吗?” 仿佛料定了他先前所作都是恼他背弃诺言。  第八章 厌恶景帝 钟延玉笑了笑,“陛下说哪里的话?臣怎么会生气呢?” 他怎么敢? 少年低垂脑袋,猛地咳嗽了几声。 这时斜侧伸出来一只手。 那只手并非养尊处优,虽有玉石一样的莹润,但他知晓对方的孔武有力。 钟延玉垂下目光,以往只要这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勾,他的心就这样被勾紧了。 景孤寒想要搀扶,却被他不动声色避开。 看着空了的手,他的内心空落落的。 “朕会寻个借口推了选秀,母后那边朕来解释。”他抿了抿薄唇,收回了手,黑曜石的眼眸里神色复杂。 “延玉,朕希望你能深明大义,皇嗣之事由不得胡来。” 男人威严之声从头顶传来,对方自以为退了一步。 钟延玉闻言,脸上笑意更深,“陛下所言甚是,故选秀之事更不得推辞,要不然让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如何看待?” 他嗓音清冷,说到此处,直直地对上景孤寒视线,“今日柳太医来过坤宁宫,微臣患上风寒长疾,无法再行侍寝——” 这句话突兀加重,景孤寒目光中的淡然被打破,他的黑眸看向钟延玉,目光难辨。 许久,他才缓慢开口道:“所以……这才是你同意江心月和选秀之由?” 在这漆黑夜晚,坤宁宫中,他颇有些失措,只得上前再次拉住钟延玉的手。 “这不是何大事?不过柳太医医术不精罢了,太医院还有这么多御医。” “柳大人虽年纪轻轻,但论医术,若是其称二,太医院无人敢称其一。”钟延玉淡淡说道。 景孤寒脚步踌躇,“当真毫无办法,不过一场风寒?” 钟延玉抬眸看向他,“臣是陛下的东西,若是需要,臣不过性命之忧,但龙体为重,还望陛下三思。” “朕不是此意……” 对上他眼中的深意,景孤寒立即解释,他未曾在此事上想过强迫对方。 “多谢陛下体谅微臣。”钟延玉达到目的,又假装清咳几声。 “夜深了,陛下该回养心殿了,而且今夜江才人想必还等着您。” “朕不想回养心殿,也不见什么江才人,朕……”他拿起来钟延玉白皙如玉的手,亲吻了一下。 “朕今夜只想和你同寝,不做其他——” 男人的眼神缱绻。 钟延玉却暗中冷下眸子。 他一刻都不想和他待! 前世仇人在侧,他真怕自己忍不住一刀结果对方—— 可景孤寒是明君,若是死了,无论是大王爷还是二王爷继位,天下都将陷于动乱。 他正想再找借口,突然来了敲门之声。 “何事?”景孤寒不悦地问道。 “回禀陛下,太后娘娘头疼又犯了,江才人的宫女前来,说太后病重想见您一面。” 哪是什么头疼,分明是那老太后怕自己吹枕边风,将好不容易得来的选秀机会给吹走。 偏偏入夜之时,太后怎么会好端端的让江心月往身边凑? 钟延玉心中嘲讽,面上却化作担忧,“陛下,母后要紧,您快先去看看吧。”  钟延玉笑了笑,“陛下说哪里的话?臣怎么会生气呢?” 他怎么敢? 少年低垂脑袋,猛地咳嗽了几声。 这时斜侧伸出来一只手。 那只手并非养尊处优,虽有玉石一样的莹润,但他知晓对方的孔武有力。 钟延玉垂下目光,以往只要这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勾,他的心就这样被勾紧了。 景孤寒想要搀扶,却被他不动声色避开。 看着空了的手,他的内心空落落的。 “朕会寻个借口推了选秀,母后那边朕来解释。”他抿了抿薄唇,收回了手,黑曜石的眼眸里神色复杂。 “延玉,朕希望你能深明大义,皇嗣之事由不得胡来。” 男人威严之声从头顶传来,对方自以为退了一步。 钟延玉闻言,脸上笑意更深,“陛下所言甚是,故选秀之事更不得推辞,要不然让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如何看待?” 他嗓音清冷,说到此处,直直地对上景孤寒视线,“今日柳太医来过坤宁宫,微臣患上风寒长疾,无法再行侍寝——” 这句话突兀加重,景孤寒目光中的淡然被打破,他的黑眸看向钟延玉,目光难辨。 许久,他才缓慢开口道:“所以……这才是你同意江心月和选秀之由?” 在这漆黑夜晚,坤宁宫中,他颇有些失措,只得上前再次拉住钟延玉的手。 “这不是何大事?不过柳太医医术不精罢了,太医院还有这么多御医。” “柳大人虽年纪轻轻,但论医术,若是其称二,太医院无人敢称其一。”钟延玉淡淡说道。 景孤寒脚步踌躇,“当真毫无办法,不过一场风寒?” 钟延玉抬眸看向他,“臣是陛下的东西,若是需要,臣不过性命之忧,但龙体为重,还望陛下三思。” “朕不是此意……” 对上他眼中的深意,景孤寒立即解释,他未曾在此事上想过强迫对方。 “多谢陛下体谅微臣。”钟延玉达到目的,又假装清咳几声。 “夜深了,陛下该回养心殿了,而且今夜江才人想必还等着您。” “朕不想回养心殿,也不见什么江才人,朕……”他拿起来钟延玉白皙如玉的手,亲吻了一下。 “朕今夜只想和你同寝,不做其他——” 男人的眼神缱绻。 钟延玉却暗中冷下眸子。 他一刻都不想和他待! 前世仇人在侧,他真怕自己忍不住一刀结果对方—— 可景孤寒是明君,若是死了,无论是大王爷还是二王爷继位,天下都将陷于动乱。 他正想再找借口,突然来了敲门之声。 “何事?”景孤寒不悦地问道。 “回禀陛下,太后娘娘头疼又犯了,江才人的宫女前来,说太后病重想见您一面。” 哪是什么头疼,分明是那老太后怕自己吹枕边风,将好不容易得来的选秀机会给吹走。 偏偏入夜之时,太后怎么会好端端的让江心月往身边凑? 钟延玉心中嘲讽,面上却化作担忧,“陛下,母后要紧,您快先去看看吧。”  第九章 大逆不道 景孤寒并非蠢笨之人,自然猜测出太后意思,可孝道为天,当今太后亦是其亲母。 钟延玉送走了人,立即让宫女太监进来。 “琉青,将大厅打扫一遍。”别沾了晦气! 而此时太后看到皇帝过来,头也不疼了。 她知道这点伎俩瞒不过任何一人,寻个借口罢了。 “母后。”景孤寒行了个礼,有些无奈。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的江才人,逐渐变得冷凝,“你先下去吧。” 江心月心中咯噔一声,正想行礼离开,却被太后拉住。 “皇儿,好端端让江才人走作甚?” 景孤寒虽由太后使些小性子,但非任她安排。 烛光之下,他目光凛冽锐利,缓声说道,“母后以后头疼再犯,便宣御医,朕非良药,缓解不了母后痛意。” 太后闻言一愣,“皇儿,你怎么如此说话?” 她随后一想,肯定是那钟氏说了什么好话! 她就知道对方不安好心! “罢了,今日也晚了,皇儿帮哀家送送江才人回宫,江才人心善,知晓哀家头疼便匆匆赶来,给哀家按摩了许久,一片孝心难得。” 她话中之意,分明给江心月创造机会—— 景孤寒重新打量起来旁侧倩影。 冬猎允许官员携带少量家属,而他一时兴起,冲出围猎圈狩猎,不料意外射中正在捕捉兔子的江心月。 为救人,他匆忙抱起人进了自己帷帐,唤来御医治疗。 尽管他让手下对那日之事守口如瓶,但谣言到底传了出去。 他只能将人带回宫中—— 除却治疗那日,他并未与对方说过话,哪怕此人姿色上乘,他也并非重色之人。 江心月脸颊微红,两人相伴而行,她哪里不知这是太后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陛下今日很忙吗?”眼见就快到自己小院了,对方还一点表示都没有,她不由得开口。 景孤寒淡淡撇了她一眼。 烛光照亮明黄色的龙袍,高大挺拔的男人,身材伟岸,墨发金冠,是巡视人间的帝王。 江心月的心颤了一颤,越发满意以前所做决定。 “陛下勿怪,臣妾自幼习医,按摩推拿之术略通用一二,可为陛下解乏。” “不必了,你且回去好好歇息吧。”人送到了,他也该回去坤宁宫了。 江心月看着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不由得绞了绞手帕,“怎么会这样?皇上都不看我一眼……” 而等到景孤寒重新回到坤宁宫之时,却发现宫殿早早熄灯了。 琉青看到去而复返的景帝,周围一片仆从跪下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孤寒看着熄灯宫殿,眼眸沉了沉,“皇后休息了?”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风寒未愈,便早早歇下了。”琉青立即回道。 随后,她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皇上,可要叫皇后娘娘起来?” “不必了,当今夜朕未曾再来。”景孤寒不想扰他清静,深深看了坤宁宫一眼便离开了此处。 而等他走后不久,坤宁宫却亮起了一盏小灯。 “公子,您这是何必呢?!”琉青越发不解。 钟延玉冷淡说道:“他不配睡我的床。” 这句话简直大逆不道。 琉青瞪大眼眸。  景孤寒并非蠢笨之人,自然猜测出太后意思,可孝道为天,当今太后亦是其亲母。 钟延玉送走了人,立即让宫女太监进来。 “琉青,将大厅打扫一遍。”别沾了晦气! 而此时太后看到皇帝过来,头也不疼了。 她知道这点伎俩瞒不过任何一人,寻个借口罢了。 “母后。”景孤寒行了个礼,有些无奈。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的江才人,逐渐变得冷凝,“你先下去吧。” 江心月心中咯噔一声,正想行礼离开,却被太后拉住。 “皇儿,好端端让江才人走作甚?” 景孤寒虽由太后使些小性子,但非任她安排。 烛光之下,他目光凛冽锐利,缓声说道,“母后以后头疼再犯,便宣御医,朕非良药,缓解不了母后痛意。” 太后闻言一愣,“皇儿,你怎么如此说话?” 她随后一想,肯定是那钟氏说了什么好话! 她就知道对方不安好心! “罢了,今日也晚了,皇儿帮哀家送送江才人回宫,江才人心善,知晓哀家头疼便匆匆赶来,给哀家按摩了许久,一片孝心难得。” 她话中之意,分明给江心月创造机会—— 景孤寒重新打量起来旁侧倩影。 冬猎允许官员携带少量家属,而他一时兴起,冲出围猎圈狩猎,不料意外射中正在捕捉兔子的江心月。 为救人,他匆忙抱起人进了自己帷帐,唤来御医治疗。 尽管他让手下对那日之事守口如瓶,但谣言到底传了出去。 他只能将人带回宫中—— 除却治疗那日,他并未与对方说过话,哪怕此人姿色上乘,他也并非重色之人。 江心月脸颊微红,两人相伴而行,她哪里不知这是太后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陛下今日很忙吗?”眼见就快到自己小院了,对方还一点表示都没有,她不由得开口。 景孤寒淡淡撇了她一眼。 烛光照亮明黄色的龙袍,高大挺拔的男人,身材伟岸,墨发金冠,是巡视人间的帝王。 江心月的心颤了一颤,越发满意以前所做决定。 “陛下勿怪,臣妾自幼习医,按摩推拿之术略通用一二,可为陛下解乏。” “不必了,你且回去好好歇息吧。”人送到了,他也该回去坤宁宫了。 江心月看着机会从自己手中溜走,不由得绞了绞手帕,“怎么会这样?皇上都不看我一眼……” 而等到景孤寒重新回到坤宁宫之时,却发现宫殿早早熄灯了。 琉青看到去而复返的景帝,周围一片仆从跪下行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孤寒看着熄灯宫殿,眼眸沉了沉,“皇后休息了?”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风寒未愈,便早早歇下了。”琉青立即回道。 随后,她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皇上,可要叫皇后娘娘起来?” “不必了,当今夜朕未曾再来。”景孤寒不想扰他清静,深深看了坤宁宫一眼便离开了此处。 而等他走后不久,坤宁宫却亮起了一盏小灯。 “公子,您这是何必呢?!”琉青越发不解。 钟延玉冷淡说道:“他不配睡我的床。” 这句话简直大逆不道。 琉青瞪大眼眸。  第十章 前世仇敌 而此时,柳太医用尽了毕生演技,才把景孤寒给骗过去,走出养心殿时,他的腿都是软的。 果然,一个谎言,要用下一个谎言来弥补。 寒夜朦胧,烛光映雪,香薰氤氲—— 景孤寒黑眸沉沉,吩咐旁侧暗卫,“最近盯紧坤宁宫人,且以太后风寒之名广寻天下神医。” 暗卫应了声是,心中思索,这哪是太后,分明是皇后之故。 等人出去,另有一个暗卫却出现在养心殿。 “钟元帅班师回朝,西北已平,摩西王请求联姻。” 景孤寒闻言,磨搓了一下手中杯子,目光撇到明亮烛台上,话语融入黑夜当中。 “钟家将领英勇,是该设宴洗尘,封个万户侯爵,颐养天年了。” 西北反叛平息,陛下想杯酒释兵权,将权力收归皇室。 暗卫心知肚明,他低头行礼,“皇上英明,就怕钟元帅不会这般轻易放权,还有皇后娘娘该如何?” 明黄人影沉默了几息,攥紧手上墨笔。 黑暗中,景孤寒面色隐晦难辨,他抿了抿唇,“钟家若是想保全自身,便不会参与权势之争。” 就看钟楚荀识不识相了—— “你前去赵相府中传令,明日接风洗尘宴,让其与百官同奏,敲打敲打钟楚荀。” 暗卫领了口谕,立即下去安排。 皇宫内外皆有皇帝亲信,一点风吹草动之声都瞒不过景孤寒的眼睛。 钟延玉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大病一场?还这般严重? 偏生在钟楚荀搬师回朝之时—— 他的黑眸微眯,喝了口茶,唤来个年轻的太监,“皇后最近身体不适,你去内务府安排些上好的燕窝、人参送去。” 小太监领命下去了。 翌日清晨,钟延玉便见到了上辈子亲手给他端来毒酒的徐沉。 不同的是,他年轻了许多,手上拿着的是补品。 “皇后娘娘,皇上担心您的身体,特地让奴才从内务府送来最好的人参燕窝。” 徐沉语气讨好,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向床榻上的少年。 而少年未着鞋袜,衣衫褶裥下,露出肤如凝脂的双脚,细嫩又白净,在光中晃晃的,乱了他的眼。 这金枝玉叶的少爷,连脚都不知比他们这些粗人要好看多少倍。 徐沉不敢乱瞟,头垂得更低了。 “小公公这般拘谨作甚?本宫还会吃了你?”钟延玉轻笑一声,眸底却是一片杀意。 “皇后……皇后娘娘恕罪,奴才井底之蛙,怕冒犯了娘娘。” 徐沉听他一笑,更是不知所措,脸色通红。 钟延玉挑了挑眉,心中啧了一声。 装什么装?那次喂毒酒你可是毫不客气。 如若不是前世,他都不知道徐沉竟对他有如此敌意仇恨! “行了,本宫就不取笑小公公了,有劳公公了。”钟延玉使了个颜色给琉青。 琉青拿出来点金瓜子打赏给徐沉。 “跪谢皇后娘娘。”徐沉这次趁着谢恩之时,悄悄抬起头看了看钟延玉。 室内有炭火加温,少年只着轻薄白衣,白肌玉骨,烟笼雾绕下,清丽绝伦,似不惹尘埃。 只一眼,他的心便颤了几分,皇后娘娘怎生得这般好看? 他不敢多瞧,行礼后立即退了下去。 而此时,柳太医用尽了毕生演技,才把景孤寒给骗过去,走出养心殿时,他的腿都是软的。 果然,一个谎言,要用下一个谎言来弥补。 寒夜朦胧,烛光映雪,香薰氤氲—— 景孤寒黑眸沉沉,吩咐旁侧暗卫,“最近盯紧坤宁宫人,且以太后风寒之名广寻天下神医。” 暗卫应了声是,心中思索,这哪是太后,分明是皇后之故。 等人出去,另有一个暗卫却出现在养心殿。 “钟元帅班师回朝,西北已平,摩西王请求联姻。” 景孤寒闻言,磨搓了一下手中杯子,目光撇到明亮烛台上,话语融入黑夜当中。 “钟家将领英勇,是该设宴洗尘,封个万户侯爵,颐养天年了。” 西北反叛平息,陛下想杯酒释兵权,将权力收归皇室。 暗卫心知肚明,他低头行礼,“皇上英明,就怕钟元帅不会这般轻易放权,还有皇后娘娘该如何?” 明黄人影沉默了几息,攥紧手上墨笔。 黑暗中,景孤寒面色隐晦难辨,他抿了抿唇,“钟家若是想保全自身,便不会参与权势之争。” 就看钟楚荀识不识相了—— “你前去赵相府中传令,明日接风洗尘宴,让其与百官同奏,敲打敲打钟楚荀。” 暗卫领了口谕,立即下去安排。 皇宫内外皆有皇帝亲信,一点风吹草动之声都瞒不过景孤寒的眼睛。 钟延玉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大病一场?还这般严重? 偏生在钟楚荀搬师回朝之时—— 他的黑眸微眯,喝了口茶,唤来个年轻的太监,“皇后最近身体不适,你去内务府安排些上好的燕窝、人参送去。” 小太监领命下去了。 翌日清晨,钟延玉便见到了上辈子亲手给他端来毒酒的徐沉。 不同的是,他年轻了许多,手上拿着的是补品。 “皇后娘娘,皇上担心您的身体,特地让奴才从内务府送来最好的人参燕窝。” 徐沉语气讨好,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向床榻上的少年。 而少年未着鞋袜,衣衫褶裥下,露出肤如凝脂的双脚,细嫩又白净,在光中晃晃的,乱了他的眼。 这金枝玉叶的少爷,连脚都不知比他们这些粗人要好看多少倍。 徐沉不敢乱瞟,头垂得更低了。 “小公公这般拘谨作甚?本宫还会吃了你?”钟延玉轻笑一声,眸底却是一片杀意。 “皇后……皇后娘娘恕罪,奴才井底之蛙,怕冒犯了娘娘。” 徐沉听他一笑,更是不知所措,脸色通红。 钟延玉挑了挑眉,心中啧了一声。 装什么装?那次喂毒酒你可是毫不客气。 如若不是前世,他都不知道徐沉竟对他有如此敌意仇恨! “行了,本宫就不取笑小公公了,有劳公公了。”钟延玉使了个颜色给琉青。 琉青拿出来点金瓜子打赏给徐沉。 “跪谢皇后娘娘。”徐沉这次趁着谢恩之时,悄悄抬起头看了看钟延玉。 室内有炭火加温,少年只着轻薄白衣,白肌玉骨,烟笼雾绕下,清丽绝伦,似不惹尘埃。 只一眼,他的心便颤了几分,皇后娘娘怎生得这般好看? 他不敢多瞧,行礼后立即退了下去。 第十一章 父兄归来 钟楚荀是在腊月中旬归来的。 钟延玉特地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专在皇宫城墙上张望。 响午时分,他终于见到了大军的人影,而为首的一抹黑色身影,更是让他的心提了起来,只恨不能冲出皇宫迎接父亲兄长。 “琉青,那些先前皇上送过来的人参燕窝,你派人拿回府中,好好给父亲和兄长补身体。” 自他出嫁,家中只有又无女眷,都是林管家掌权,也不知能不能照顾好爹爹? 偏生他如今又出不去这深宫—— 钟延玉叹了口气,越想越气。 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答应嫁给景孤寒了呢?! “公子放心,奴婢都安排好了。” 琉青见公子牵肠挂肚,却被困住,安慰道:“公子,今晚接风宴席,到时候定能见到钟老爷和大公子,您不必焦急。” 劝是这般劝,但她也知道公子都快三年未见老爷和大公子了,着急正常。 而钟延玉哪是三年,父亲面貌仿佛都是上一辈子的记忆。 他永远忘不了父亲将先皇金牌给了自己保命的那一幕。 他的死得全尸,是用钟家的流放千里换来的—— 此次归来,钟楚荀只领了十万大军回来,剩下四十万镇守边疆。 铁骑盔甲,风雪万里,城门百姓翘首以盼,目送着将领回到皇城,而京兆尹更是老早守在城门之外迎接人进宫。 大军在皇城郊外安营扎寨,而作为军功赫赫的几位将领,以钟楚荀为首,前往皇宫复命。 “天佑大颂,臣不复使命,击退匈奴,将士已凯旋而归,不负皇恩浩荡。” 钟楚荀一身铠甲,年过花甲,如今头发苍白,手上还缠着绷带,跪在地上想要给皇帝行礼。 “钟元帅快快请起。” 景孤寒扶他起来,嘴角上扬,“将军乃大颂栋梁之才,此次征战沙场辛苦了,朕赏你还来不及。” 他吩咐旁边太监,“还不快给钟元帅准备上座?!” “老臣惶恐,担不得如此大礼。” “钟元帅身还患伤,坐着汇报军情便可。” …… 钟延玉不放心地在坤宁宫中等待。 前往打探消息的荀灰一路小跑回来,“公子,钟元帅已经到宫中的御书房了,如今正和皇上议事。” “父亲看起来如何?可有受伤?大哥呢?”钟延玉立即问道。 “钟将军和其他将军一起,在朝堂等待问话,不过太医院的人已经过去给他们看伤了。” “底下的人反应,钟元帅右手有伤,钟将军右腿被敌军划伤,但都经过处理,已经无碍了。” 钟延玉却只听到两人受伤,怎么都静不下心来,都想冲去朝堂一看究竟了。 上一辈,他这时候只顾着和太后勾心斗角,把江心月丢出后宫,都忘记询问父兄情况。 记忆遥远,他也不清楚父兄究竟伤得重不重? 他翻箱倒柜,找出来上好的金疮药,还有进贡的玉肌膏。 “想办法将这些交给柳御医,让他仔细着钟将军和钟元帅伤势。” 他拿出来一堆伤药,这些都是他囤起来的进贡药物,比那些普通伤药不知好了多少倍。 他希望用在父兄身上。 荀灰领命拿了过去。 钟楚荀是在腊月中旬归来的。 钟延玉特地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专在皇宫城墙上张望。 响午时分,他终于见到了大军的人影,而为首的一抹黑色身影,更是让他的心提了起来,只恨不能冲出皇宫迎接父亲兄长。 “琉青,那些先前皇上送过来的人参燕窝,你派人拿回府中,好好给父亲和兄长补身体。” 自他出嫁,家中只有又无女眷,都是林管家掌权,也不知能不能照顾好爹爹? 偏生他如今又出不去这深宫—— 钟延玉叹了口气,越想越气。 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答应嫁给景孤寒了呢?! “公子放心,奴婢都安排好了。” 琉青见公子牵肠挂肚,却被困住,安慰道:“公子,今晚接风宴席,到时候定能见到钟老爷和大公子,您不必焦急。” 劝是这般劝,但她也知道公子都快三年未见老爷和大公子了,着急正常。 而钟延玉哪是三年,父亲面貌仿佛都是上一辈子的记忆。 他永远忘不了父亲将先皇金牌给了自己保命的那一幕。 他的死得全尸,是用钟家的流放千里换来的—— 此次归来,钟楚荀只领了十万大军回来,剩下四十万镇守边疆。 铁骑盔甲,风雪万里,城门百姓翘首以盼,目送着将领回到皇城,而京兆尹更是老早守在城门之外迎接人进宫。 大军在皇城郊外安营扎寨,而作为军功赫赫的几位将领,以钟楚荀为首,前往皇宫复命。 “天佑大颂,臣不复使命,击退匈奴,将士已凯旋而归,不负皇恩浩荡。” 钟楚荀一身铠甲,年过花甲,如今头发苍白,手上还缠着绷带,跪在地上想要给皇帝行礼。 “钟元帅快快请起。” 景孤寒扶他起来,嘴角上扬,“将军乃大颂栋梁之才,此次征战沙场辛苦了,朕赏你还来不及。” 他吩咐旁边太监,“还不快给钟元帅准备上座?!” “老臣惶恐,担不得如此大礼。” “钟元帅身还患伤,坐着汇报军情便可。” …… 钟延玉不放心地在坤宁宫中等待。 前往打探消息的荀灰一路小跑回来,“公子,钟元帅已经到宫中的御书房了,如今正和皇上议事。” “父亲看起来如何?可有受伤?大哥呢?”钟延玉立即问道。 “钟将军和其他将军一起,在朝堂等待问话,不过太医院的人已经过去给他们看伤了。” “底下的人反应,钟元帅右手有伤,钟将军右腿被敌军划伤,但都经过处理,已经无碍了。” 钟延玉却只听到两人受伤,怎么都静不下心来,都想冲去朝堂一看究竟了。 上一辈,他这时候只顾着和太后勾心斗角,把江心月丢出后宫,都忘记询问父兄情况。 记忆遥远,他也不清楚父兄究竟伤得重不重? 他翻箱倒柜,找出来上好的金疮药,还有进贡的玉肌膏。 “想办法将这些交给柳御医,让他仔细着钟将军和钟元帅伤势。” 他拿出来一堆伤药,这些都是他囤起来的进贡药物,比那些普通伤药不知好了多少倍。 他希望用在父兄身上。 荀灰领命拿了过去。 第十二章 侯爵之位 作为专属于坤宁宫的御医,不像其他同僚,柳志正得清闲呢。 结果就看到了荀灰拿着一箱子东西过来,他愣了一下,没到换药之时呀? 很快,他拿着药材,背上药箱,垮着个脸前去了朝堂那里。 “柳大人怎么也来了?”同僚见他过来,疑惑问道,今日也不是对方值班? 柳志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诸位将军护国有功,为医者自然敬佩,便请愿前来,也助各位同僚一臂之力。” 他也想咸鱼,可皇后娘娘不给—— 大厅内有二十位将领,而仅有六名御医,柳志很快找到了钟延清。 男人的面孔冷硬,单看他左脸俊美硬朗,而目光落在右脸上,一道长长疤痕贯彻到耳根处。 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男人看了过来,微微颔首,“柳太医。” “钟将军辛苦了。”柳志立即拿着药箱过来,诊脉,望闻问切。 他看着这人的右脸实在可惜,这道伤疤方才结痂,若是有一年只进贡一瓶的玉肌膏也不至于破相。 可惜了…… 这好东西估计都不知道在谁的手里,恐怕弄到还有些时日,而这伤口拖延不得。 “钟将军,军中条件艰苦,这绷带伤药上得不太稳妥,臣需重新解开上药。” 钟延清点了点头。 柳志立即动手,想了想,先打开了荀灰送来的药盒。 目光落在里面药物之时,他顿时一愣。 这不是吐蕃进贡的金疮药吗? 一年只有十瓶,而皇后一出手就是三瓶?! 金血丹,生息丸,复伤膏,活血药,解毒丸,化瘀膏…… 他眼尖还瞧见了旁侧的玉肌膏,立即拿起来看了看。 作为一名太医,这些丹药可都是殿堂级别的宝贝呀! “柳太医?”钟延清叫了他一声。 柳志立马回过神来,清咳一声,给人包扎。 “臣下方才思索拆解之法,对钟将军失礼了。” “无事。”钟延清的眼眸闪了闪,自然也看出来这些药物的不凡。 小弟如今能拿出这么贵重的药物,在宫中应当混得不错。 想到这,他稍稍放下些心。 等柳志给那群将士诊断上药完后,腰酸背痛,还得过去坤宁宫一趟和钟延玉禀报情况。 “钟将军并无大碍,不过伤筋动骨,腿伤得养上一个月。” 屏风隔断人影,钟延玉闻言松了口气。 “那些药也给钟将军拿过去了,娘娘放心。” 钟延玉让琉青赏了袋金瓜子,“柳大人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等人离开,他还是坐立难安。 而此时的御书房内,景孤寒也体恤钟楚荀,“皇后黎明未至,便去皇城等候钟元帅了,也经常提起家事,钟元帅待会儿过去坤宁宫一趟吧。” “多谢皇上恩典。”钟楚荀拱手谢恩。 景孤寒笑了笑,“钟元帅不必多礼,您还是朕的岳父大人,延玉时常在朕耳边念叨着你,朕亦心中敬佩元帅。” 他的眸色闪了闪,“此次回来,边疆已稳,朕想封你为万户侯,万顷良田,万户家产,世世代代皆有侯爵之名,不知意下如何?”  作为专属于坤宁宫的御医,不像其他同僚,柳志正得清闲呢。 结果就看到了荀灰拿着一箱子东西过来,他愣了一下,没到换药之时呀? 很快,他拿着药材,背上药箱,垮着个脸前去了朝堂那里。 “柳大人怎么也来了?”同僚见他过来,疑惑问道,今日也不是对方值班? 柳志勉强挤出一抹笑意,“诸位将军护国有功,为医者自然敬佩,便请愿前来,也助各位同僚一臂之力。” 他也想咸鱼,可皇后娘娘不给—— 大厅内有二十位将领,而仅有六名御医,柳志很快找到了钟延清。 男人的面孔冷硬,单看他左脸俊美硬朗,而目光落在右脸上,一道长长疤痕贯彻到耳根处。 似乎感觉到他的视线,男人看了过来,微微颔首,“柳太医。” “钟将军辛苦了。”柳志立即拿着药箱过来,诊脉,望闻问切。 他看着这人的右脸实在可惜,这道伤疤方才结痂,若是有一年只进贡一瓶的玉肌膏也不至于破相。 可惜了…… 这好东西估计都不知道在谁的手里,恐怕弄到还有些时日,而这伤口拖延不得。 “钟将军,军中条件艰苦,这绷带伤药上得不太稳妥,臣需重新解开上药。” 钟延清点了点头。 柳志立即动手,想了想,先打开了荀灰送来的药盒。 目光落在里面药物之时,他顿时一愣。 这不是吐蕃进贡的金疮药吗? 一年只有十瓶,而皇后一出手就是三瓶?! 金血丹,生息丸,复伤膏,活血药,解毒丸,化瘀膏…… 他眼尖还瞧见了旁侧的玉肌膏,立即拿起来看了看。 作为一名太医,这些丹药可都是殿堂级别的宝贝呀! “柳太医?”钟延清叫了他一声。 柳志立马回过神来,清咳一声,给人包扎。 “臣下方才思索拆解之法,对钟将军失礼了。” “无事。”钟延清的眼眸闪了闪,自然也看出来这些药物的不凡。 小弟如今能拿出这么贵重的药物,在宫中应当混得不错。 想到这,他稍稍放下些心。 等柳志给那群将士诊断上药完后,腰酸背痛,还得过去坤宁宫一趟和钟延玉禀报情况。 “钟将军并无大碍,不过伤筋动骨,腿伤得养上一个月。” 屏风隔断人影,钟延玉闻言松了口气。 “那些药也给钟将军拿过去了,娘娘放心。” 钟延玉让琉青赏了袋金瓜子,“柳大人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等人离开,他还是坐立难安。 而此时的御书房内,景孤寒也体恤钟楚荀,“皇后黎明未至,便去皇城等候钟元帅了,也经常提起家事,钟元帅待会儿过去坤宁宫一趟吧。” “多谢皇上恩典。”钟楚荀拱手谢恩。 景孤寒笑了笑,“钟元帅不必多礼,您还是朕的岳父大人,延玉时常在朕耳边念叨着你,朕亦心中敬佩元帅。” 他的眸色闪了闪,“此次回来,边疆已稳,朕想封你为万户侯,万顷良田,万户家产,世世代代皆有侯爵之名,不知意下如何?”  第十三章 父子团聚 “老臣不过一名莽夫罢了,不敢当侯爵之名。”钟楚荀哪不知他算盘。 钟家树敌太多,若失去兵权,短期还有军功庇佑,但长此以往,难保他人不落井下石。 况且延玉还在宫中—— 他就这么两个儿子,自己的兵权就是他最大的保障,绝不能让玉儿受了委屈! 钟楚荀的这番话也在景孤寒的意料之中。 他看着已近暮年的老人,话中意味深长,“钟元帅这天下太平了,您也该好好享福了。” 钟楚荀垂下脑袋,拱手道:“皇上此言差矣,边疆蛮夷虽然臣服归顺大颂,但未必安分守己。” 景孤寒眸色渐深,挥手让人下去了。 “钟老元帅还是好好考虑吧,现下延玉在坤宁宫肯定等着急了。” 钟楚荀闻言,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御书房内,只剩景孤寒一人,炭火旺盛,他的眸中再无半点笑意。 他希望钟楚荀识抬举,结果这人就不知道抬举怎么写! 男人眼神凌厉,看向暗卫,“跟紧钟家人,特别是钟楚荀。” 而此时钟延玉倒是近乡思怯,许久未见父亲,他已经来回整理好多次衣裳了,却又突然害怕起来见父亲。 当初他不顾父亲反对,以男子之身嫁入皇家,反倒害了钟家。 他都原谅不了自己。 “皇后娘娘,钟元帅在外面了。” “快让他进来。”钟延玉直接走出去了,正好迎上走入大厅的钟楚荀。 “父亲!” “皇后娘娘——” 见他想行礼,钟延玉立即将人拦下。 “大殿内都是孩儿亲信,父亲不必拘泥礼节。” 他的眼眶微红,就像是儿时般扑进钟父怀中。 钟父一愣,不由得有些讪讪地回抱住人,拍了拍他的肩头,“为父不在之时,可有人欺负你了?” 他远在边疆,上个月寄信的时候,玉哥儿看起来还好,如今怎么像是受了委屈? 他不知晓,钟延玉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人了。 生命的鸿沟将两人划分成两个世界,一黑一白。 钟延玉如今看着自己的老父亲,潸然泪下。 “到底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人欺负了我儿?”钟楚荀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哭成这样,心都要碎了。 他这么拼命征战沙场,朝不保夕,除了为天下苍生外,自然也有自己私心。 结果他还在呢,还有人欺负他的小儿?! 晶莹泪珠似珍珠滚落脸颊,钟延玉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钟楚荀扶人到大厅软塌上坐下,目光看向近处婢女。 “琉青,你来说说怎么回事?你家主子被谁欺负了?!” 他看着哭得喘不上气的怀中人,怒气更盛! 他还没死呢! 这宫中就有人欺负到自家头上! 景孤寒还想立刻收回他兵权?若他没兵权了,那延玉岂不是被欺负得更惨?! “钟元帅,最近皇上带回来个女子,被封做了才人,最近风头正盛,太后也有意打压主子,每次皇伤过来坐不久,她以头痛之名请走皇上了……” 琉青跪在地上,看到公子模样,也有些心惊胆跳。 联想到最近,挑了几个讲,隐去了些内容,但这就足够让钟父动怒了。 自家的孩子,自己了解,平时温润冷静,若不是被逼急了,哪里会这般垂泪! “老臣不过一名莽夫罢了,不敢当侯爵之名。”钟楚荀哪不知他算盘。 钟家树敌太多,若失去兵权,短期还有军功庇佑,但长此以往,难保他人不落井下石。 况且延玉还在宫中—— 他就这么两个儿子,自己的兵权就是他最大的保障,绝不能让玉儿受了委屈! 钟楚荀的这番话也在景孤寒的意料之中。 他看着已近暮年的老人,话中意味深长,“钟元帅这天下太平了,您也该好好享福了。” 钟楚荀垂下脑袋,拱手道:“皇上此言差矣,边疆蛮夷虽然臣服归顺大颂,但未必安分守己。” 景孤寒眸色渐深,挥手让人下去了。 “钟老元帅还是好好考虑吧,现下延玉在坤宁宫肯定等着急了。” 钟楚荀闻言,行了一礼后便退了下去。 御书房内,只剩景孤寒一人,炭火旺盛,他的眸中再无半点笑意。 他希望钟楚荀识抬举,结果这人就不知道抬举怎么写! 男人眼神凌厉,看向暗卫,“跟紧钟家人,特别是钟楚荀。” 而此时钟延玉倒是近乡思怯,许久未见父亲,他已经来回整理好多次衣裳了,却又突然害怕起来见父亲。 当初他不顾父亲反对,以男子之身嫁入皇家,反倒害了钟家。 他都原谅不了自己。 “皇后娘娘,钟元帅在外面了。” “快让他进来。”钟延玉直接走出去了,正好迎上走入大厅的钟楚荀。 “父亲!” “皇后娘娘——” 见他想行礼,钟延玉立即将人拦下。 “大殿内都是孩儿亲信,父亲不必拘泥礼节。” 他的眼眶微红,就像是儿时般扑进钟父怀中。 钟父一愣,不由得有些讪讪地回抱住人,拍了拍他的肩头,“为父不在之时,可有人欺负你了?” 他远在边疆,上个月寄信的时候,玉哥儿看起来还好,如今怎么像是受了委屈? 他不知晓,钟延玉已经是上一辈子的人了。 生命的鸿沟将两人划分成两个世界,一黑一白。 钟延玉如今看着自己的老父亲,潸然泪下。 “到底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人欺负了我儿?”钟楚荀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哭成这样,心都要碎了。 他这么拼命征战沙场,朝不保夕,除了为天下苍生外,自然也有自己私心。 结果他还在呢,还有人欺负他的小儿?! 晶莹泪珠似珍珠滚落脸颊,钟延玉一时间缓不过神来。 钟楚荀扶人到大厅软塌上坐下,目光看向近处婢女。 “琉青,你来说说怎么回事?你家主子被谁欺负了?!” 他看着哭得喘不上气的怀中人,怒气更盛! 他还没死呢! 这宫中就有人欺负到自家头上! 景孤寒还想立刻收回他兵权?若他没兵权了,那延玉岂不是被欺负得更惨?! “钟元帅,最近皇上带回来个女子,被封做了才人,最近风头正盛,太后也有意打压主子,每次皇伤过来坐不久,她以头痛之名请走皇上了……” 琉青跪在地上,看到公子模样,也有些心惊胆跳。 联想到最近,挑了几个讲,隐去了些内容,但这就足够让钟父动怒了。 自家的孩子,自己了解,平时温润冷静,若不是被逼急了,哪里会这般垂泪! 第十四章 难掩失落 “我儿别怕,爹自会给你讨个公道。”钟父“啪”地一拍桌面,怒气上涨,殿内亲信全都跪下,一时空气冷凝,恍如剑拔弩张。 “我早知道太后那人不好相处,皇上也不守信用,当初承诺父亲要将你照顾好的,待会儿我倒要亲自问问那江才人怎么回事?!” 听闻此话,钟延玉也很快缓过神来了,只是那鼻头红红的,眼尾还发红着。 “父……父亲,不是那样的,孩儿不过是太想念您了,和皇上无关,江才人是孩儿做主纳入宫中的。” 他拉住对方的手,怕钟父与景孤寒起冲突。 父亲向来说一不二,而那种质问的语气,相必哪一个皇帝都会不喜,景孤寒本就对他们多加猜疑,此举亦会使其更加忌惮钟家权势,加快瓦解钟家的脚步。 钟楚荀哪能看不出自己儿子的心思,心中无奈。 玉哥儿太爱景帝了,连他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 而自古君王皆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一腔深情,恐怕是会被辜负。 他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三年未见,他的孩子似乎变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他半生漂泊,征战战场,二十岁成票骑冠军,猋勇纷纭,长驱六举,饮马于边疆,后封狼居山,雪域岭一战以一敌十,亲领十万兵将,击毁匈奴百万兵马,一举扬名于天下。 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而他却连沈娘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大儿子十五岁从军,在他身边教导,而小儿因为沈娘怀孕之时摔过一跤,虽保住孩子,可到底落下病根。 小儿子身体娇弱,十五岁便担起掌家之责。 他和大子主外,而小儿主内,倒也风平浪静,那时候景孤寒还是太子,缺一伴读,先帝唤了自家小儿去。 他当时怕皇宫水深,欺负到小儿,正要推辞,延玉懂事,体谅他们不易,也明白先帝是想拿他做质子。 他记得熙正十三年出征那日。 未到他胸膛高的小儿,可怜巴巴地拉着自己的衣摆,拿出来在云天寺庙求来的平安符,求他平安归来。 他心软得一塌糊涂,更见不得别人欺负小儿,“我儿懂事,爹爹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钟延玉捏紧了他的衣袖,低声说道:“爹爹,孩儿真没有受到欺负。” “这宫中无人敢欺负我的。” 钟父哪能看不出对方是怕自己为难景孤寒。 但孩子都这么跟自己再三强调了,他抿了抿唇,将少年的碎发夹在耳后,“若是再受到了欺负,一定要告诉为父。”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小儿这么亲昵的称呼了,而大儿子更不用说,就是木头一个。 他在军队天天见到大儿子,而小儿子便不一样,小时候总用孺慕目光看向自己。 在十五岁之前,每次他打仗回府,都是第一个冲上来抱住自己的人。 “爹爹伤势如何?我宣柳太医来给您看看。”钟延玉早就注意到了他的伤势,先前就派人去请了。 说着这话之时,荀灰刚好带着柳志,来到此处。 “臣见过皇后娘娘,下官见过钟元帅。”柳志刚歇没一会儿,便被再次抓来,都快没脾气了。 等再诊断完,给钟父换好药,都快中午了。 钟延玉吩咐宫女去御膳房准备钟父爱吃的菜,随后看向钟父,“都到这个时辰了,爹爹干脆中午在这吃一顿饭吧。” 钟楚荀有些顾虑,“皇上那边……” “皇上那边我派人知会他一声便好。”钟延玉立即说道。 他拿出来些东西,“父亲好几次寿年孩儿都没有赶上,这些礼物也没能送过去。” 他拿出来三个盒子。 一些上好的金疮药,一件坚硬牢固护心甲,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环首刀。 “爹爹试试这护心甲和环首刀合不合适?若是不合适,我让人再改改。” 其实他准备了很多东西,不过大部分都让人抬回了钟府,等今晚下午父亲回去便可瞧见了。 钟父嘴角勾笑,“玉哥儿有心了,都挺合适的。” 比划了一下,钟延玉看着没问题,便叫琉青收起来,一会儿给钟父带回去。 “我也准备了大哥每年的生辰礼,待会一起交给仆从。”他不忘记嘱咐道。 两人聊了一会儿,都 是些家常,钟延玉听着钟父说边疆趣事,有些笑意。 “不过父亲辛苦了,这段时间可以好好在京中休息了。” 他给钟父倒了杯茶,房内温度更好,也渐渐有些热了。 “父亲不如去侧室换下铠甲吧,我这里也准备了几套父亲的常服。” 钟父点了点头,有些欣慰,这孩子还是惦记着自己的,都不忘记准备这些,想必是老早想留他下来吃饭。 钟父换好衣服出来,钟延玉正想与其去前厅吃饭,却见荀灰从外边跑进来。 “公子,皇上带着大公子,正往坤宁宫这边过来……” 两人闻言,脸色不一。 钟父看向小儿,见他满脸欢喜,更是认定小儿情深。 不过一听到景孤寒的名字,脸上的喜色都止不住。 “爹爹,我们在前厅迎接兄长吧,饭菜也准备好了。” 钟延玉整理了一下衣衫,联想到大哥,自然欢喜。 他本以为今晚才能见到钟延清的,没想到现下中午便可见了,自然欣喜。 大雪纷飞,两道高大身影一前一后,太监宫女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地朝坤宁宫而去。 景孤寒眉眼冷淡,视线落在不远处一道白色身影之时,眸中泛起一阵涟漪。 飞雪之下,少年身材玉立高挑,望向他的视线,眼眸藏不住笑意,消融了冬日冰雪。 他都没发现自己的脚步竟然加快了几分。 少年快步走过来,伸手向他抱来—— 这么多宫人太监面前,少年怎般如此胆大了?实在太不端庄稳重了。 这般想着,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正想上前将人抱住。 少年笑容灿烂,却直直越过了他,抱上了他旁侧的男人。 “大哥,我好想你。”温软少年的语气也软乎乎的。 钟延清内心怜爱,也没想到少年是过来拥抱自己的。 他忍不住揉了揉少年的毛茸茸的脑袋,“外面风雪大,阿玉,我们先进去好吗?” 钟延清唤的是少年未及冠之时的昵称。 两人都忘记了规矩,还是钟父轻咳了一声后,又朝景孤寒行了个礼。 “皇上万安,皇后娘娘许久未见兄长,这才在陛下面前失礼了。” 钟延玉也反应过来,立即行了一礼,“皇上恕罪,臣三年未见兄长,一时忘乎所以,并非故意。” 见他眼中喜意非他,景孤寒掩盖内心失落。  第十五章 接风洗尘宴 他摇了摇头,示意无事,“朕并非无情之人,不会怪罪你们,进去用膳吧。” 一行人心思各异,踏入前厅吃饭。 钟延玉有许多话想对大哥说,奈何晦气还在,他只得恪守礼仪,不能被抓住把柄。 “今日就当是寻常家宴,钟老元帅和钟小将军,尽请随意。”景孤寒让几人坐下,心中思忖着的却是钟延玉。 他侧目看向少年,少年却将心神放在另外两人身上。 景孤寒虽说随意,但君王之侧,他们怎能放肆。 一时无话,餐桌上只有轻微杯盏碰撞之声。 食不言寝不语,气氛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 几人的心思都不在吃饭上,钟延玉只道今日这桌好菜都给一个人毁了。 但他亦知景孤寒来此的缘由,父亲胜仗而归,风头正盛,哪怕做做样子,也要让钟家脸面过得去。 午膳之后,景孤寒一直在等待钟延玉与他说话,哪怕是半句也好。 可少年心思却全然放在了钟楚荀和钟延清身上,连他都感觉自己多余。 “陛下公务繁忙,如若不一会儿,臣差人让御膳房做些姜茶过去御书房,给陛下暖暖身体?” 半响终于来了一句,却是委婉劝他离开…… 景孤寒对上少年冷淡的目光,再一次感受到了来自钟延玉对自己的抗拒。 他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说道:“那有劳皇后了,朕先去御书房处理公务,你们好好聊。” 三人送他离开,期间钟延玉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景孤寒心情复杂,分明他才是帝王,却感受到了来自少年的冷落。 “方才坤宁宫可曾发生何事?”他询问旁侧大太监。 坤宁宫自然也有他们耳线,不过只在外廷,进不去内殿。 “皇后赏了钟将军许多物件,小太监看见了皇后娘娘发红的眼眸,想必哭过一番了。” 景孤寒眸色微变,“那钟元帅可有说些什么?” “钟将军的人已经在打听最近宫中发生了何事。”贴身太监老老实实地回答。 “怕是今夜就会知道江才人和选秀之事……” 这在他想收兵权的这节骨眼上,无意是火上浇油。 景孤寒想到此处,剑眉压低,“朕今夜摆驾坤宁宫,最近日子都歇在坤宁宫中,你们下去准备准备,误导钟家人,营造皇后独得恩宠之言。” “还有,把江才人的院子安排得远些……” “嗻,老奴这就下去办。” 雪夜寒冷,接风宴设在容纳得下五千余人的紫辉宫。 钟延玉盛装出席,毕竟是皇后,也换上了华贵的鲜红凤袍。 年纪虽小,但他目光冷茎,端庄沉稳,走路四平八稳,也压得住这一身红色。 洗风宴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钟家虽风头正盛,但功高震主,皇帝未免不多想。 百官彼此不过寒暄敷衍,而心思却都分了一半给在场的钟家人。 歌舞虽悦目动听,却在宫中数见不鲜,让人只烦不奇了。 景孤寒抿了抿酒,目光落在旁侧少年身上。 那红衣妖娆,将人都显出几分魅色,在他的心头跳动。 他很久未和少年同床了,自从冬猎回来,少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皇后,朕记得你喜欢吃螃蟹?” 耳边传来一句话,钟延玉这才看向了他,目光落在对方剥好的蟹肉上,不由得蹙眉。 “朕亲手弄的,爱妃尝尝?”他见对方皱眉,变得小心翼翼。 钟延玉勉强尝了一下,皮笑肉不笑,“臣多谢陛下心意,不过蟹壳锋利,伤到陛下便不好了,让宫女去做便好。” 景孤寒见他笑容,心头一松,那双手在桌底下握住了少年的手。 钟延玉的笑容凝滞了一下,又快速恢复过来,“陛下,如今正值宴席。” 底下文武百官,可不止一双眼睛盯着他们。 “朕只想好好看看你。”景孤寒眼神缱绻,低语一句。 他是喜欢钟延玉的,如若不然不会封他为后,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三年以来独宠他一人。 他们的喜欢是细水长流的陪伴,无论 以后他身边出现谁,钟延玉都是他独一份的宠爱—— 钟延玉笑了笑,“皇上不是每日都见着臣吗?” 作为一名合格的皇后,他还贴心地给江心月留了时间,让两人厮磨呢。 景孤寒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少年的手,“朕不是故意将江心月纳入宫中的,延玉到底要怎样原谅朕?” 钟延玉目露不解,“臣从未怪过陛下,充盈后宫本该是皇后的本分。” 对上少年真诚的视线,一时之间,景孤寒突然有种无力感。 “那延玉为何疏远朕?” 钟延玉再次发挥演技,他笑着拍了拍景孤寒的手,“陛下多心了,您是天下之主,亦是臣夫君,臣怎么会疏远你呢?” 在他摆脱危机前,没想过和对方撕破脸。 他勾唇浅笑,不仅晃乱了景孤寒,更晃乱徐沉的眼。 酒水差点倒多了! 百官只看见君后言笑晏晏,却听不到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钟楚荀看着自己的小儿,内心苦闷,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地倒。 对方真是被景孤寒吃得死死的! 当初他就不该给玉哥儿进宫做景孤寒的伴读!不就是说几句话,玉哥儿都忘记当初在自己怀中怎么哭的了?! 他的小棉袄都快成了别人家的了! 宴席结束,钟延玉本来还想和父亲说会话的,结果送人之时,对方早就醉醺醺的,不醒人事。 “父亲怎么喝了这么多?明日岂不该头疼了?” 他看着大哥背上的钟父有些不放心,“待会本宫让柳太医做些解酒药汤送去钟府。” 钟延清拉住了他的衣袖,“皇后勿忧,本将亲自照顾钟元帅。” 这里还有这么多外人,钟延玉不好多说其他,只得压低嗓音嘱咐,“柳太医说爹爹手伤要养半月,期间最好少重口少饮酒,你记得劝着点他,别像现在这样了。” 钟父贪杯,无酒不欢。 边疆苦寒,闻不到酒味,故一回到京城,便鱼入海河,不知节制起来。 幼年他掌家,尚压制住一二,如今只剩管家,哪里压得过主子?! 钟延清却笑了笑,“父亲今天高兴,多喝了些,近日我会看好他的。” 第十六章 自古帝王多薄情 “劳烦大哥了。”钟延玉目送他们远去,让几个宫女太监为他提灯。 寒夜飘雪,皇宫城墙近望,景孤寒的视线落在钟延玉的背影上,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深意。 徐沉提着灯,望了一眼下面的人,再一看景孤寒,不明皇帝心思。 “皇上不如下去看看皇后娘娘?”贴身老太监亦不解,小心翼翼地询问。 此人是徐沉的干爹——徐冲总管。 瞧着人身影消失,钟延玉披着毛氅,回到了坤宁宫。 宫女点灯,他扯了扯衣带,低声吩咐道:“琉青,你出去一趟,告诉钟常将事情办好,还有烟花楼,你叫他派几个人盯着。” 文武百官对他积怨已深,景孤寒又有意打压钟家,他要再次捏住上一辈子的百官把柄。 外面的人影攒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坤宁宫外的仆从跪了一地,声音格外洪亮。 钟延玉使了个眼色给琉青。 她立即退了下去。 “皇下。”见到景孤寒,他的眼中无喜无悲,淡淡行了一礼。 “起来吧。”景孤寒扶起来他,越发觉得自己捉摸不透少年。 他只一扫坤宁宫,先前的古玩、娇花全然不见,空了一大片,清清冷冷的。 他抿了抿唇,“过些时日一起微服私访可好?朕记得你很喜欢看雪,如今大雪封山,别有一番风味。” 他的眼眸微暗,轻抚上少年的脸颊,对上那双冷淡的眸子,却又觉得无趣和烦躁。 “延玉,你以前不是这般的?”他忍不住问道。 钟延玉却垂下眼帘,神色如常,“皇上不该欣喜吗,如今臣恪守皇后职责,连太后今日都夸赞了臣几次。” 我变成这样,不是你亲手毁的吗,装什么回忆可惜! 少年的笑意不达眼底,伪装的面具连他也摘不下。 “钟家势大,会威胁朝堂秩序,延玉向来懂君臣之道。”景孤寒放开了手,漆黑如墨的眼眸,闪烁着危险不清的光芒。 钟延玉抿了抿唇,“臣明白。” 一个谋爱,一个谋权,当这个平衡被打破之时,注定不得善终。 “时辰也不早了,臣伺候陛下歇息吧。” 景孤寒直直看他,五官锐利,那双黑眸像是见不到底的漩涡,让人心悸。 钟延玉不敢杀景孤寒的缘由之一,便是上一辈子他未斗得过对方,这辈子即使他占据先机,依旧没有多少胜算。 君臣鸿沟,家国苍生,不是重生能够跨越的障碍。 愣神之际,景孤寒突然抓住他的手,俯身呢喃,“朕今夜无眠。” 钟延玉被压在桌上,见对方解开他的衣带,心惊肉跳。 “臣身体不适,陛下该去江才人那里。”他挣扎了几番,却抵不过男人的强硬。 “延玉,你该知道朕的心意的。”外套被褪下,如玉的肌肤映入眼帘,更让景孤寒的眼眸暗沉。 他伸手将最后一件阻碍褪去,眼神柔和了许多。 “你该是朕的。” 一滴晶莹的泪珠掉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灼热滚烫,让他蓦地愣住。 “不!”趁这一瞬间,钟延玉挣脱开来,拉回自己的衣物。 他压着呼吸,泪水打湿了眼睫毛,声音从未如此地坚定洪亮。 “臣不愿!” 他宁死都不想再履行义务,滔天的委屈和怒火已将过去的他埋葬。 景孤寒想要伸手拉住他,却被他视如毒蝎般避开。 “朕不是……”触及到对方眼中闪过的厌恶,他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下,血液凝固。 “龙体为重,陛下若想要,臣这就给陛下腾位置,唤江才人过来。”钟延玉离得他远了些,才缓过神来。 景孤寒心绪如麻,收回手,眼神暗了暗,“不必,爱妃身体不好,是朕今日唐突了。” “御书房还有公务,朕先过去处置了。” “臣恭送陛下。”钟延玉垂眸行礼,一句话都不加挽留。 而景孤寒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琉青进来,看到了掉在地上碎裂的杯盏,让几个仆人收拾了,随后便走入内室。 “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了?皇上怎么匆匆走了?”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主子怎么 就不会抓住机会呢! “公子!奴婢方才看见林公公了,他宣了江才人入养心殿。”荀灰匆匆跑进来,隔着屏风说道。 机会被别的女人抢走了,主子怎么还不着急?! 钟延玉闻言,总算打起精神,掀开了床帘,却是松了口气,“那你还不快吩咐柳太医,将助产汤药熬好,送过去给江才人喝下。” 琉青:“?” “公子,是助产汤药吗?”不该是避子药或者绝产汤吗? 钟延玉不过扫了琉青一眼,便知道她的想法,“景帝需要皇嗣。” 琉青顿时明白了,“公子这是需要一个皇子?” 后宫先例中,也不是没有皇后无子嗣,然后让位分不高的妃子怀孕后,过继到自己名下。 狠一点的,便是杀母留子—— “切勿整天胡思乱想,若以后皇上再来坤宁宫,你要想方设法将他拦住。”钟延玉打破她的思绪,拉拢身上衣物。 今日父亲征战胜利而归,景孤寒为了彰显帝王风范和恩宠,自然会来坤宁宫。 但只要有个台阶,以他身子不适为由,也不是不能推掉,可琉青始终存在幻想。 而钟延玉要和她明明白白说清楚。 “琉青——”他的语气严肃。 琉青跪了下来,大为不解,“可主子……这是为何呀?” 主子的那几年真心她都看在眼里,怎么不过十几天,就突然变心了呢?! 钟延玉淡淡抿唇,“你无需知晓这么多,你公子我做这些也是为了钟家好。” “荣宠不断,钟家只会更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钟家现下如履薄冰。” 他抬眸看向琉青,眼神凝重,“江才人和选秀只是开始,日后会不断有新人入宫,皇上终究不是你主子一个人的皇帝。” 他坐了起来,目光冰冷如刀地落在晃动的烛火上,“况且背信弃义,并非良人。” 琉青忍不住抬起头,讪讪地说道:“可……可他是皇帝,九五至尊呐。” 钟延玉闻言,却嘴角扯出嘲讽笑容,“自古帝王多薄情,你家公子并非女子,也没法母凭子贵。”  第十七章 若是皇上想废后,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言罢,他低头看向地上少女,“琉青,你要清楚自己站在哪一边的。” 琉青闻言,立马表态,“琉青自然是站在公子这边的!这次是奴婢想岔了,以后定听从公子的吩咐!” 钟延玉听到她的话,脸色稍霁,放下了手,缓缓说道: “琉青你跟我五年,是府中家生子,但这深宫水深,不似表面简单,若你应付不过来,我便寻个由头送你回钟府,让林管家照顾你。” 前世这丫头为他多少受了折磨,他到底心软了些。 “虽是主仆,可我一直拿你当妹妹看待,若你有中意之人,我便让你风光大嫁。” 他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表情柔和了下来。 “公子……奴婢绝不会离开您的。”琉青闻言,红了眼眶。 自十一岁那年,公子从继母手中救下她后,她这条命就是公子的了。 “今日奴婢鲁莽行事,还望公子见谅,奴婢意已决,自愿跟随公子。” 她的内心深处,自然还是偏向公子的。 钟延玉嘴角微勾,轻声道:“那好,你下去早点休息吧,深宫谍影重重,下次要小心行事。” 琉青擦了擦脸,恭顺地下去了。 而此时的养心殿内,突然的一碗药打破了寂静。 江心月被太监叫来之后,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年轻的君王。 可男人从御书房回来后,冷着个脸,心情阴晴不定,只唤她弹了好几首曲子。 “皇后娘娘怎么端来了药?”江心月惊恐,捂住自己的肚子。 她还未曾侍寝,皇后就送来避子汤—— 而另一边的景孤寒眼神却缓和了许多,“朕今日只想听江才人弹些曲子,静心养神,这避子汤便不必让江才人喝了。” “皇上,这是皇后娘娘送来的助产汤,说让奴才看着点江才人喝下,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地冷凝了下来。 徐沉跪在地上,头低得极低。 “呵!皇后真是有心了。” 男人发出一声冷笑,听不出是好是坏。 而贴身老太监徐冲却知道皇上这是生气了,突如其来的怒火,只能归根在那碗药汤上。 江心月见缝插针,眼神闪了闪,“皇后娘娘或许真是为了妾身好,不如妾身喝吧。” 怎么会是助产汤?每日早晚请安,钟延玉可没少为难她! “宣沈太医觐见,朕倒要看看,皇后送来的是什么汤药?”男人听到侍卫低语,冷下眸子。 而沈太医匆匆被带来此处,冷凝的气氛让他胆颤心惊,手都有点哆嗦。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见景孤寒立马行了个大礼。 “沈太医多礼了,朕想让你看看,这碗是什么药?”男人的脸色晦暗不明。 沈太医看了一眼那药汤,心想着这不是方才柳太医药童煮的吗? 不过他没有多想,老老实实地验了。 “回禀皇上,这碗药加了上好的龟板、丹参、川段、大云以及枸杞子等,是极为不错的助产汤药。” 景孤寒闻言,反倒是脸色更冷了,连徐冲也摸不清他的意思。 皇后娘娘如此大度,皇上为何还不开心? “你们下去吧。”景孤寒压抑内心的怒火,连江心月也不想看见。 直到养心殿内只剩下他一人,他将手中茶盏狠狠砸碎。 那碗助产汤在他眼中格外刺眼。 这钟延玉是当真一点也不在意他了! “好!你真是好得很!”他的胸膛起伏了好几下。 钟延玉的大声拒绝,沈太医的话,犹如离弦利剑,猛地刺入他的耳中。 一个“臣不愿!”,一个“助产汤”,明明白白地将厌恶摆在了他的眼前,连戏都装不下去。 钟延玉你到底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般的。 夜色黑沉,烛光摇曳,映照出他阴鸷的面孔。 翌日清晨,江心月来早请安,和以往一样,她一般要多跪半个时辰,钟延玉才会姗姗来迟,接过来她的茶。 只是今日有所不同。 “爱妃怎么在这还跪着?”一道温和无比的男声响起,然后男人将她抱进怀里。 琉青和众仆从下跪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外面的荀灰都不通报的? 琉青看到景孤寒和江心月的亲密无间,心头一跳,特意叫得大声了些,引起主子注意。 钟延玉早就穿戴好衣裳了,不过因着前世的恨,让他给江心月个好脸是绝对不可能的。 听到景孤寒来了,他才不慌不忙地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出去。 “皇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他清咳了一声,装作病态模样,微微行了个礼。 但景孤寒却没叫他起来,反倒扶着江心月到了上座。 “皇上,这不合规矩……”江心月状似说道,实际内心早就恨不得踩钟延玉一头。 景孤寒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眼神温柔,声音温和,“朕让你坐便坐,怎么朕过来的时候,你还在跪着?” 琉青看着还在行礼的公子,心中暗道不平,这江心月凭什么上座?这岂不是让公子给她行礼?! 而钟延玉心下冷笑,心想着这两个人终于勾搭上了。 江心月善用柔弱伪装,虽不知景孤寒为何突然对她这般好,但也绝不放过这个机会。 她怯生生地说:“皇上,今日臣妾起早了,没成想皇后尚未梳妆,便多跪了些时辰罢了。” “哦?” 景孤寒抬眸看向钟延玉,轻斥道:“皇后,日上三竿的时辰,你怎般责怪江才人?” 钟延玉轻咳一声,声音不紧不慢,“臣身体不适,故起晚了些。” “呵,好一个身体不适。”景孤寒的眼神凌厉,敲了敲桌面,缓慢说道: “既然皇后身体不适,那掌管中宫岂不是更劳累你了?” 钟延玉闻言,眉心一跳,捏紧了手,“不知陛下这是何意?” “既然皇后心有余而力不足,今日起便由江才人掌管中宫。”景孤寒抿了抿茶水,视线却是锁在少年身上。 他不愿意,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做皇后! “皇上,江才人位份不够,不足以掌管东宫。” 钟延玉的眼神冷了下来,对上那双黑眸,继续开口,“自古以来,就没有才人掌管中宫的规矩!” “若皇上想废后,不必如此大费周章,臣以无子之名自请入冷宫便是!” “废后”之话一出,气氛顿时冷寂,坤宁宫内众人哑然,跪地宫女太监头垂得更低了。 江心月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十八章 朝堂之争 景孤寒震怒,阴沉下脸,“钟延玉!你弄清楚这是皇宫!不是钟家,你身为皇后,就得履行皇后职责!否则朕不介意换一个!” 钟延玉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但方才怒火上头,他忍不住气。 “皇上所言极是,臣自当恪守本分,早日让后宫充盈,为皇家开枝散叶。” 他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便让景孤寒怒火上涌。 “嘭!” 茶盏被大力摔落在地,四分五裂,溅起来的碎片划破了钟延玉的手,留下一道浅浅血痕。 “好一个开枝散叶!” 景孤寒眼睛发红地看向钟延玉,胸膛起伏不定。 “朕的皇后,真是贤良淑德,连子嗣之事都给朕考虑好了!” 明明是他想要对方变大度,为何他如今竟丝毫开心不起来? 景孤寒闭上眼眸,很久才冷静下来。 “陛下不必如此,这是臣应尽之责。”钟延玉火上浇油,目光落到江心月身上。 “是臣未考虑周全,江才人的确应该多陪陪陛下,好早日诞下龙种,臣应当免去她的早晚请安,让其多服侍陛下。” “这……皇后娘娘多虑了,请安乃是规矩,祖宗家法不可废。” 江心月不知钟延玉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不敢轻易应承。 景孤寒抿了抿唇,目光撇到了那屡血丝,无奈又愤恨,这种对方该死的大度! “朕御书房还有事务,宣沈太医过来给皇后看看伤吧。”他甩袖离开。 “恭送皇上。”钟延玉淡淡应道。 看着人突如其来地过来,又突如其来地离开,江心月一时之间也不知作甚。 “江才人无事便退下去吧,晚上再过来请安。”钟延玉眼中滑过一丝冷意。 不能放过她—— 趁着自己的身份,钟延玉不使劲搓磨对方都对不住上一辈子受的怨气! “那臣妾告退。”江心月行了一礼,心想着果然这个皇后不容易对付。 转身离开坤宁宫,她的眼神变得狠厉,能从庶女变成名义上的嫡女,她可不是柔柔弱弱的白莲花。 “林嬷嬷。”她行至乾清宫,对地位比她低的管事也恭恭敬敬的,面色温柔。 “臣妾最近学做了些养身汤,感念太后恩德,想给她送过去尝尝,也能助身体康健,劳烦嬷嬷进去禀报了。” 林嬷嬷看了她一眼,对方倒是个守礼恭顺的,于是她点了点头,“江才人有心了,老奴进去问问。” 若是不识相的,她自然不会扰太后娘娘清静,可如今后宫只有皇后和江心月。 乾清宫内,太后正翻阅图册,上面都是不错的世家才女画像,她挑了很多个出来。 特别是她母族那边的人—— “让她进来吧。”她眼皮也不抬。 江心月入内室之时,便看到了那一摞的画像,目光闪了闪。 “太后娘娘万安。” “起来吧。”太后年近六十,头上已有白发,面上藏着岁月的痕迹,“最近皇上也召见你几回了,待你如何?你侍奉陛下可有尽心?” 江心月状似娇羞,“皇上待臣妾自然极好的,他还时常念叨着太后娘娘,孝心可嘉,臣妾仰慕皇上,会用心伺候。” “很好,趁机会早日怀上皇嗣,为皇家开枝散叶吧。”太后的眼眸暗了暗。 江心月乖巧点头。 “今日坤宁殿中之事哀家亦有所耳闻,你若是恪守规矩,皇后也不会将你如何……”太后眼眸划过一丝冷厉之色。 她需要一个在中宫能够制衡钟延玉的人,江心月目前是唯一一个,她不介意多给对方些权利。 至于接下来嘛,她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册子上,心中有了主意,两人交谈了一会儿。 太后便让人下去了,那双狠辣的眸子看向对方远去的背影,吩咐宫女多注意些对方的动静。 “皇上也召见她几次了,说不定有机会怀上龙种。” 林嬷嬷闻言,给太后锤了锤背,“这江才人瞧着是懂事伶俐的,说不定会抓住这次机会,太后娘娘也能得偿所愿。” “这可说不准,钟延玉不是这么好对付的。”太后叹了口气。 “先前我还以为他送的是避子汤呢,没成想是助产汤?哀家都搞不懂他心思了,连恩宠好像不争了。” 坤宁宫的眼线来报,钟延玉将以往景帝喜欢的装饰物全都换了,又说出“废后”两字,她实在有些琢磨不透对方心思。 林嬷嬷倒是有个想法,“太后娘娘,你说这会不会是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太后微微挑眉,轻笑一声,“这选秀都放开了,你说他欲擒故纵到这份上,也真是难为。” 实际上,太后是有些清醒的,“钟氏其实也还好,可惜就是个男子,无法孕育后代,怎么给孤寒传宗接代?” 为江山后继有人,况且这是景家天下,如今钟家势大,他们必须拿捏住人。 朝堂之上,百官奏请。 “江南水灾不断,臣等奏请赈灾。”为首一身官袍的赵凛丞相脸色凝重。 “受灾范围如何?可有制定赈灾计策?”景孤寒放下奏折,眉头紧皱。 “波及湘江以南至北陵西北部,江南地区大部地区受水灾影响,百姓流离失所,据户口册清点,百人之中便有二十左右人员伤亡失踪,损失惨重。” 负责此事的户部尚书立即觐言,“皇上,江南知州已经开放赈灾粮仓,但流离失所者众多,水灾不断,目前灾粮已经不足。” 景孤寒冷下眼眸,“如此紧急之事,应当立即上奏才是。” “江南水灾,出自汉江泛滥,要想解决水灾之事,必须从源头根治。” “工部尚书前往汉江,负责开支辟流,引汉江之水入东南干旱之地,户部尚书发放赈灾钱粮,调动流民前往开辟汉江支流,按日计息,解决民患。” 景孤寒考虑周全,既解决水灾根源,解决东南干旱问题,朝廷出钱雇佣民众,也避免流民成匪。 “皇上英明!”丞相跪下,大喊一声,百官也均下跪,声音洪亮。 “皇上英明!” 景孤寒摆了摆手,压下不耐,“还有何要事启奏?”  第十九章 您怨陛下吗? “听闻近日宫中要重举选秀?”一道声音响起,是丞相大人的门生——江知远。 这句话像一粒石子掉进海面,引起无数道水波。 景孤寒的眼眸暗了暗,转动大拇指的玉扳指,“爱卿是有何意见?” “臣等无意,只是皇上虽在有为之年,但皇储之事也是家国大事,还希望皇上三思,皇后娘娘一介男身,不可独宠,应当雨露均沾。” 江知远代表的是丞相,亦是需要靠入宫来巩固权势的官员,景孤寒清楚得很,他却将视线落到钟楚荀头上。 从方才到现在,除了随着众人行礼,以钟楚荀为代表的武将未置一词。 “不知道钟老元帅如何想的?” 闻言,若是没有收到钟延玉的密信,钟楚荀早就指着那群文官的老鼻子开骂了! 可想想信中是自家小儿提起的选秀,玉哥儿又苦苦哀求自己不要因此事与皇帝起冲突。 他心中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抬头说道:“江大人所言极是,老臣无异议。” 景孤寒转动扳指的手顿了顿,黑眸眯起,目光晦暗不清,“钟元帅当真如此着想?” 钟楚荀弯腰应道:“选秀为家国,臣不敢反对。” 景孤寒看到对方不吭声的模样,就想到影卫截获复制的那几封家书,怒极反笑,“爱卿都如此说了,朕还推拒作甚?” 钟延玉,你不就是想要开枝散叶吗? 后宫佳丽三千而已,你若不愿,自是有人乐意侍寝! 选秀此事,其实百官心照不宣了,毕竟太后放出了风声,已经着手准备了。 他们不过是借口再提醒一下景孤寒皇嗣之事,但未曾想到作为皇后娘家的钟楚荀竟然没有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下了朝,他们想要从钟楚荀口中套话,却见人面目冷沉,杀气腾腾,一时也不敢上前,等人坐上马车,更是来不及了。 坤宁宫中,钟延玉抿了抿茶水,没了景孤寒的困扰,也算自得其乐。 荀灰正给他报告今日早朝之事,听闻江南水灾,钟延玉的脸色微变。 前世他记得景孤寒虽出台政策治理水患,可因为江南总督贪污受贿,赈灾钱银不过十之一二落至灾民手中。 而广开支流一事,更是被底下地方官员互相推搡,夺取开流之财,极尽压榨雇佣之民,后江南爆发众多农民起义军,事情才兜不住。 大哥领兵平乱,花了半年有余,才将大小起义平定。 起义军首领难缠,钟延清回来之时,更是身受重伤。 “琉青,准备笔墨纸砚。” 钟延玉思索一下,瞬间变得坚决果断,他不能置之不理,无论为家国百姓,还是为父兄,他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重演。 他深思解决之策,叫琉青研磨,笔尖落在纸上,行云流水,其浓淡枯湿,断连辗转,粗细藏露皆变数无穷。 一个时辰之后,已经写了满满两大章折子。 屋内炭火正旺,他的鼻尖有些汗意。 他再看了看折子,确认无遗漏之处后便交给了荀灰,“让御膳房做些补汤,与此一同递给景孤寒。” 在亲信面前,竟连皇上都不叫了,直呼其名,冷淡疏离,连荀灰听着都有些心惊肉跳。 “公子,昨夜皇上又召见江才人了。”他不由得提醒了一句。 钟延玉闻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的确提醒了我。” 他转眸落在染了灰的秀女名单上,“不知太后持办选秀到如何了?你差人抽空过去一趟问问。” 荀灰:“……” 琉青倒是接下了这活,“下午奴婢便去问问林嬷嬷需不需要人手,随便打探一二。” “不过公子,现下离开春已经无几日了。” 闻言,钟延玉看向窗户外,眼眸微暗,温度渐暖,冬雪消融,的确快开春了—— 御书房内—— 徐沉入内禀报,“皇后娘娘的仆从前来,说是皇后娘娘惦念陛下身体,特地让御膳房做了补汤,还有折奏要事。” 闻言,景孤寒批阅奏章时,不慎划下浓重一笔。 他放下朱笔,抬眸说道:“让人进来。”整日阴沉的脸缓和了些,连他都没发现语气柔和了几分。 伴君如伴虎,贴身老太监心下一惊,皇后娘娘怎么对皇 上的影响这般大? 琉青端着补汤,旁侧还有捧着折子的婢女。 她们行了个礼,为首的琉青恭敬禀报:“皇后娘娘忧心陛下,特地让奴婢送来补汤,至于折子,皇后娘娘说是有要事告知陛下。” “若有要事,他何不亲自过来?”景孤寒嘴角微勾,眼中滑过一丝不可见的笑意。 自然是不想见你,但琉青不能说实话,脸色无奈,“皇后娘娘昨夜咳嗽了半夜,如今勉强起床,怕冲撞了龙体,是以未来,皇上勿怪。” 景孤寒闻言,有些心急,“他身体如何?可唤过御医了?既然身体不适,怎么大费周章去做这些,你回去且让他好好养病。” “皇上勿忧,柳太医已经看过了,稳定下来病情。”琉青回道。 可景孤寒依旧不放心,他转了转玉扳指,“罢了,你先下去吧。” 徐沉将人引出去了。 景孤寒看向两样东西,喝完了补汤,打开折子,脸色却变了变,越看到最后越是高世骇俗。 补汤不过寻常补汤,而折子却藏着惊世智慧—— “今夜摆驾坤宁宫,你派人下去准备。”他脸色凝重,朝旁侧的贴身太监道。 贴身太监不明所以,但还是下去安排了。 雪梅园内,有人抚琴弹奏,琴声委婉连绵,如泉水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 少年袍服雪白,一尘不染,形影单只,那双玉手之下,琴声时而急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许久,琴声突兀断裂,钟延玉手指多了道血痕,血珠掉落,洇出雪中一点红。 “公子,你这是何必作践自己呢?”琉青连忙派人拿过来药,绑上绷带。 钟延玉却丝毫不在意,“琉青,你言重了。” “奴婢只是不解,你为何……为何如此呀?”琉青突然哭了起来。 “昔日风华正茂,绝代无双的公子怎么变成了如今这般体弱多病、谨言慎行之人?”她眼泪一直往下掉。 “你是怨陛下吗?”琉青问出了她心头最大的疑惑。  第二十章 愧疚之意 钟延玉喝了杯姜茶,反倒笑了笑,问向琉青,“你说你家公子病痛垂危,而他美人温帐,我久盼他归,而他还带回一个江南美人说要封妃?” “而我只能在这寒冷之夜看着他宠信美人,你说我该不该怨?” 他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可却让人感受到无尽绝望。 琉青想起被病魔缠身的痛苦,而对比的是景孤寒册封才人的喜悦。 她抿了抿嘴,低垂脑袋,“那公子就甘心如此吗?” “我以前是不甘心的,否则也不会阻止选秀这么多年了……” 钟延玉的记忆似乎飘得很远,暴露疯狂偏执,“他那时候言之凿凿地对我说,此生只有我一个后宫。”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他看着地上血珠,愣了愣神。 “大抵是他带回来的那个女子吧。” 说到此处,他面露苦笑,“琉青,你家公子似乎有些倦了,他想离开这座深宫了。” “公子……”琉青潸然泪下,这后宫哪是这般容易离开的。 “我想念爹爹和大哥了,明明他们就在京城,我却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悄悄传信,还要担心被对家收缴了信件。”钟延玉的眼神空洞,“我后悔了……” “我当初不该选择景孤寒,爹爹曾经给我安排过一门亲事,丞相府的嫡小姐,温良恭俭,我很喜欢。” “我以前真是昏了脑袋,竟然推了这门亲事,最近总是噩梦缠身,梦见我与赵家小姐成了亲。” 他想到此处,有些发自真心地笑了笑,“我想或许我错了,景孤寒的后宫怎么会只有我一人呢,不过选秀之时,我或许能够见到赵姑娘了。” “主子——” 琉青心如刀绞,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却紧紧拉住他的衣袖,哽咽道:“皇上不在了,还有奴婢……奴婢永远会陪伴在公子身侧。” 钟延玉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说傻话,公子我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呢。” “我不嫁人……我要陪在公子身边……”琉青低低哭泣。 寒夜大风,雪花压垮树枝,掉落一地梅花花瓣。 钟延玉侧目窥视到岩石处的一抹明黄消失,眼神暗了暗。 他拍了拍小丫头片子,心想着以后好好对她,都哭哑嗓子了。 回到养心殿的景孤寒,脸色阴沉。 “我后悔了——” 这句话始终响荡在他的耳边。 钟延玉,你怎么能后悔?!你的心里面怎么能装着别的女人?! 身为一个帝王,他没有任何的错误!纳人入宫是他的权利! 他挥退所有人下去,却捂住了脑袋,方寸大乱。 “钟延玉,你怎么能变心……朕不允许!”一身酒气的男人闯入坤宁宫内,双眼发红,理智全无。 钟延玉被吓到了,他连忙让人去熬解酒汤,他需要景帝的愧疚,可没想到戏好像有点过了? “你先冷静下来。” 钟延玉不敢跟一个发酒疯的男人闹,但男人按着他肩膀的力气极大。 “钟延玉,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你不要后悔,不要变心……”喝醉酒的景孤寒没发现自己此时有多么卑微。 他的脑中全是钟延玉。 钟延玉的笑,钟延玉的坏,钟延玉的闹,还有钟延玉的哭……他说着他后悔了,他说他很喜欢赵家小姐…… 钟延玉庆幸,幸好这皇帝是趁着酒疯,偷偷潜入坤宁宫中的,除了自己,没有人发现他这般模样。 琉青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主子,无缘无故的要醒酒汤做……皇上!” 她懵了,对方什么时候进来的? “耍酒疯,仗着自己功夫不低进来的。”钟延玉毫不客气地拿起醒酒汤给他灌了下去。 琉青缩了缩脖子,公子动作粗鲁,果然是不喜欢皇上了。 她……她瞧着那猛灌的动作都有点害怕。 “你先下去吧,今夜之事不用告知他人,一会儿叫徐沉过来守候在外,等他醒了再说。” 琉青闻言,只好端着碗下去了,又有些防备景孤寒,反正公子不喜景帝了,这人哪怕是皇帝也别想占公子便宜。 “公子,我们的人就在外边,有事大叫一声,我们便进去救您。” 钟延玉点了点头,将烂醉如泥的景孤寒扶进主卧。 他自己则是打算在侧卧先住一晚。 “延玉,不要离开……”男人拉住了他的袖子,钟延玉甩也甩不开。 “我不要选秀了,也不要江心月,你继续喜欢我好不好?”景孤寒突然坐了起来,紧紧捏住钟延玉肩膀,将人抵在床上。 “景孤寒你究竟在发什么疯?!”一来二去的挣扎,钟延玉也怒了。 清醒之时还能背弃诺言,过河拆桥,喝了烂酒之后还想他相信? 景孤寒却是像条小狗似的,蹭了蹭他的脖颈,“延玉,好不好?你继续喜欢我……” “我会对你更好的……好不好?” “哪怕后宫佳丽三千,你也永远是我的皇后,延玉,你不要喜欢上别人了……” “哪怕以后我有多少个女人,你也是我唯一的男人……” …… 钟延玉:真想一脚踹死他! “一条疯狗!”钟延玉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束缚,脸色也沉了下来。 男人跌倒在地,衣服沾染汤药,脸色痛苦,还紧紧攥着少年的衣摆,眉头紧皱。 钟延玉想了想,到底是不能让他躺在地板上,虽有毛毯,但冬夜寒冷,若出了意外,太后肯定不会放过他,最后也是他遭罪。 “来人。”他朝门外叫了一声。 亲信进来,应着他的差遣,把景孤寒抬到了床榻之上。 而琉青想了想,给钟延玉收拾出来侧卧。 钟延玉脸色冷凝,将景孤寒紧紧抓住的外袍褪下,换了件衣物,气道:“不用多此一举,你去秀亭苑把江才人叫过来伺候。” 琉青闻言一愣,知道自家主子不太待见景孤寒,但不由得担忧,“公子,唤江才人来伺候,那您今晚在哪里休息?” “不久后就是选秀之时,对外便称本皇后亲自前去钦天监祈福,太卜署常年打扫房间,虽然简朴了些,但不必担忧破败。” 钟延玉心中早有对策,他抿了抿唇,唤宫女拿了些常用之物,而他瞥见还酒醉未醒的景孤寒,厌恶刻入眼帘。  第二十一章 选秀之始 琉青闻言只好下去安排。 钟延玉找江心月过来自然有他的道理,如今趁着景孤寒的愧疚痛苦,又将江心月拉至他面前,他就不信对方心中没有隔阂。 而江心月肯定会趁着这个机会勾引景孤寒,这岂不是刚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江心月如今就是扎在景孤寒心脏的一根利刺,他不信景孤寒当真能将他们几年情谊毁在进宫没有几个月的江心月身上。 他的眼眸沉了沉,思绪翻转。 现在的江心月力量还没有多大,手段也不高明,远远没有下辈子那般难缠,他要死死地将对方按在地上,翻不起任何浪花! # 景孤寒醒来之时已是后半夜,他只感觉天旋地转,头痛欲裂,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床榻上还有一人,身影绰约—— 他想起来自己来到了坤宁宫,温软少年还在他的旁侧,他的心仿佛落到了实处,忍不住伸手去搂他。 少年似乎惊醒,坐了起来,给他倒了背热茶递过来。 床帘打开,在昏暗的烛光之下,景孤寒看清了那张脸,气血上涌。 “你怎么会在此处?!”茶盏被甩开,男人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江心月,眸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她像趴在臭水沟中的苍蝇般。 江心月立即跪在地上,不明白为何招惹了景孤寒的厌恶。 她摆出一副委屈模样,可声音再婉转好听,落在景孤寒心中也如腐臭之虫。 “皇后娘娘说最近几天都要为皇家祈福,恰逢赶上选秀,亲自前去太卜署,又见陛下醉酒不便,便派臣妾前来伺候。” 景孤寒闻言,双手捏紧成拳,确也没能掩饰心中怒火,额头青筋直跳。 他都这般低声下气的求情了,钟延玉为何还是这般无情?! 他看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剑眉压低,早知如此,当初随便给江心月指一场婚便好了,哪怕她名声不好,但皇帝赐婚谁敢违抗? “皇后可还有说些什么?”他压住心中怒火,看向了底下跪着的女人。 虽然外面飘雪寒冷,但屋内炭火旺盛,女人穿得极少,只着片缕薄纱,雪白肌肤哪怕烛光昏暗,也可窥见其中美好触感,聘婷身姿足以扰乱人心弦。 “皇后娘娘让臣妾好好照顾陛下之外,未言其他。”江心月摆出最好的姿态,抬起头来,眼神潋滟地看向景孤寒。 “臣妾知晓陛下政事繁忙,特地让宫女备好姜汤,每过两个时辰便有人送过来,方才臣妾太过疲惫,这才躺在了君侧,还希望陛下恕罪。” 当景孤寒已经起了警惕厌恶之心,那么江心月所做的一切都让他感动不了。 只是看着女人的衣着举止,他就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面前的人扭曲变形,哪怕再好也比不上他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 “你穿好衣服便出去吧,朕今晚想一人休息。”他丢下一句话,放下床幔不再看她。 江心月闻言一愣,景孤寒真这么嫌弃她? 她捏紧了手帕,心中不甘,可忽略不了景孤寒的身份,只得装作乖巧地退了下去,穿戴之时有些磨磨蹭蹭的。 烛光将身影投射在屏风上,若是男人想看必定看得到。 可等她穿好衣物离开之时,男人也没有叫她留下,她的一口银牙都差点咬碎了! “徐冲——”景孤寒往外叫了一声自己的贴身太监,后面一个人便匆匆跑了进来。 “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徐冲跪在地上,小声问道。 景孤寒揉了揉脑袋,醉酒的后遗症还残留在他的身上,哪怕钟延玉不在,他也不能离开这坤宁宫,他需要安抚钟家人。 “今天的事情让底下的人守紧口风,不得泄漏。”他有些头痛难解。 他与钟延玉自小便是同窗,深宫阴谋,笑里藏刀,这金碧辉煌的大殿,上面每一根红色巨柱,都染着看不见的宫廷鲜血。 虽然他此前深受先帝喜爱,有君王之风,但他其实并非嫡长子,前面还有大皇子和二皇子,他们的家族势力不容小觑。 彼时的太后不过江南士族之女,势力薄弱,在深宫内保下他实属不易,大颂战乱亦重武轻文,而实权极重的钟家是坚定的保皇党。 娶钟延玉,有拉拢钟家之意,事情也如他所愿,可这最后却也成为了他的阻碍—— 景孤寒抿了抿唇,“你去推了明日早朝,若有要事,让百官递上折子,再送至御书房,朕稍后晚些过去。” 徐冲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几个宫女守夜。 景孤寒打开了吱呀的窗户,坐在了床沿,凝视着窗外飘飞的雪花,他曾经承诺过钟延玉一生的,但是他反悔了,所以延玉也反悔了吗? 他的心绪不定,感觉自己失去了对事物应有的理智冷静,或许他真的要和延玉分开一段时间,好好思索接下来的做法。 时间一晃,冰雪消融,树木也隐隐抽出新枝。 选秀之日,最为兴奋的莫过于太后,未曾想这选秀还真顺遂,没出现丁点意外。 今日一大早她便等候在紫玉宫内,翻看着画册。 大颂新皇头一次选秀可马虎不得,皇帝允许之后,立即由户部分派下去,各地基层长官逐层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再汇总挑选家世清白、貌美双全之人,而各地基层女子抵达京师后,在选秀之前还要再筛选五遍,考察家世、相貌、才艺、德行等等,这般才能入宫觐见,能通过道道关卡的女子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了。 而最后一道便是由皇帝亲选,太后、皇后从旁察看。 若是得了皇上青眼,便可留在宫中,分别赐答应、才人、贵人、嫔位、婕妤、妃位、贵妃、皇贵妃之头衔,当然贵妃和皇贵妃之位是要经群臣以及皇后、太后商议才可立下。 钟延玉来得不早也不晚,他未到紫玉宫之时,便远远地看见了一群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嬷嬷教导下,谨守礼仪。  第二十二章 臣自会尽责 “公子,您真不要跟陛下服个软吗?奴婢打听到这群秀女当中可有几个太后母族那边的人和丞相家的千金。” 琉青压低了嗓音,她面色担忧,侍立在钟延玉身侧,随他一起缓步过去。 钟延玉不动声色,目光扫过不远处的那些女人,哪怕开春,也还带着冷意,这些人穿的可谓是清凉。 他嘴角勾起一个难以寻见的弧度,缓声说道:“危及皇后地位的人不会进宫的,你家公子自有办法。” 他想找的是帮手,可不是对手。 “皇后也来了。” 太后听到脚步声,微微抬眸,她的手上画册正翻阅到楚欣媚的那页,正是江南母族之嫡女。 钟延玉冷淡矜持,他行了个礼,大红色的凤袍映照着他白皙的脸颊,都多了几分红意,“选秀乃后宫大事,儿臣作为皇后,自然不能缺席。” 太后眼眸暗了暗,虽直觉对方不会这般简单,但她也没有理由赶走人,只得让他起身。 大喜之日,她犯不着如此跟人计较。 而在钟延玉来之后,景孤寒也姗姗来迟,明黄色皇袍的俊朗青年,眉眼锋利,神色冷淡,大步踏入宫内。 外面秀女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看过去,虽然没有响动,但那激动炙热的视线,却是忽视不了的。 男人身材挺拔,正值意气风发之时,步伐坚定,不急不缓,他的目光沉静,丝毫不见一丝骄虚恃气,方一入殿内,便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只有钟延玉不慌不忙地抿了抿茶。 景孤寒复杂的目光落在少年上,这是这么多天后,他第一次看到钟延玉。 少年眉眼隔着山海,鲜红锦衣外罩雪缎,精细地绣着金丝凤凰图样,衣摆逶迤,腰间系着蟠龙白玉结,淡淡茶雾氤氲面庞,一举一动却勾着他的心弦。 “皇上来了。” 不似先前对待钟延玉的客套冷漠,太后此时笑意真切从容,“最近皇上也该保重些身体,哀家听闻您近日抱恙,未上早朝。” “让母后担心了,是太医院那些人大惊小怪罢了,况且早朝也并无重事要报,便免了去。” 景孤寒坐在了正中央的位置,薄唇微抿,“母后来得这么早,是儿臣晚了些,让您久等了。” “皇上公务繁忙,这有什么关系。”太后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皇上也到了,这个时辰也该开始选秀了。” 所谓选秀,博个眼缘,这些过五关斩六将而来的秀女自然是卓乎不群,可还要看皇帝的意愿,走个过场,历代皇帝也不是没有过全纳入宫中的。 景孤寒没有意见,便由太监总管下去安排了。 不出片刻,袅婷秀女款款玉步而来,站在宫外,当总管一个个念上名字之时,便到皇帝面前行个礼仪。 徐冲则在旁介绍秀女家世姓名擅长所学,期间由景孤寒打量一二,合适便封个位分留在宫中。 这般看了有十几个人,钟延玉却未见景孤寒留下一两个,连太后娘娘都皱起眉头,“皇上就没几个中意的?” 景孤寒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板纸,虽在看秀女,眼角的余光却频繁落在身侧少年上,眼见对方喝了快两杯姜茶了。 借茶消愁? 他微微挑眉,对太后的话未放在心上,只是摇了摇头。 突然,少年坐直了身子,眼神紧张地落在了面前的秀女身上,攥茶杯的手也紧了几分。 景孤寒不明所以,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底下的女人。 “京城丞相之女赵清莲,相貌端正,擅长诗书,年方十六。”徐冲尖细的嗓音此时都大了些,连太后也注意起底下少女。 不似其他人的穿着清凉艳丽,少女只着一袭月白色衣裙,头上发簪也极为素净,粉黛素雅,在方才一众千娇百媚的女子当中,可谓是清丽脱俗。 “皇上还记不记得幼时断行院一行?赵姑娘可是引见了我们,先前的同伴如今都成了聘婷女子。”钟延玉目光飘远,似乎有些感慨。 景孤寒想了起来。 这就是钟处荀给钟延玉找的婚配对象,差一点就上门提亲的那种! 他的脸色铁青,看向赵清莲的目光顿时不好,“这一身素净,看来赵姑娘心中有志,定不喜束缚宫中。” 赵清莲心中咯噔一声,连忙撇清,“臣女舅母逝世未足一年,其生前多加照料清莲,故才多选了些清雅装扮,吊念恩情。” 太后眼见景孤寒无意,也不由得说了一句,“赵家姑娘是有孝心之人,又与皇上有旧识,想来丞相府的家教有方,才培养出这等如玉般的人。” 这句话的关键之处在丞相府,太后想要提醒景孤寒拉拢势力。 钟延玉眼神直直地看着赵清莲,压低了嗓音说道:“皇上,臣妾瞧着赵姑娘是个伶俐聪明的姑娘,不如纳入宫中一同伺候陛下,就安排在坤清宫中,也和臣的院子挨近,闲来之时一起谈论诗书也不错。” 景孤寒看了他一眼,少年的视线虽然清明端正,但和方才的冷淡截然不同,几乎都快黏在赵清莲身上了! 他可没打算给自己的皇后找个相好,说好听点叫谈论诗书,不好听点叫卿卿我我,就算两人举止得体,但若是日久生情该如何? 谈诗书怎么不见对方跟自己谈?! 思绪流转,他便觉得赵清莲不能留下,“赵姑娘既然在守孝期,户部的人究竟怎么让她上来的?” 徐冲最明白景孤寒的心思,意思是赵清莲没戏了,便让人赏了梅花簪,接下去另一位。 赵清莲接过徐冲递过来的梅花簪,有些不甘心,她这衣服可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就是为了与其他秀女不同,吸引主意,加上丞相之女的身份,她都想不清皇帝为何瞧不上她?! 钟延玉在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很快恢复神色。 林清莲可是个狠角色,上一辈子这人也差点成为了景孤寒的妃子,若不是她行事太过狠辣,瞄准的可是他的位置,保不齐就进宫了。 虽江心月还是才人,但若是林清莲进宫,头一个对付的只会是他,况且丞相之女的身份的确让他有些顾忌。 第二十三章 你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和她谈情说爱?! 钟延玉想得很清楚,让人进宫可以,但绝不能与他家世平等,或者高出他的家世,连太后偏心的母族之人也不行。 宫斗是宫斗,但他要将权力牢牢抓在手心。 景孤寒却只见少年眼中的遗憾和不舍,他连接下来的几个秀女都没怎么注意,只攒下满腔怒火。 不过就是区区一个赵清莲,钟延玉还惋惜起来?若是人进宫了,下一步岂不是要心心相惜,互诉衷肠?! 不止赵清莲,接下来跟赵丞相沾亲带故的,他都没想纳她们。 丞相府本来就是捏在他的手中,亲上加亲对他没有多大用处。 一个时辰下来,都介绍了三十多人,皇上却都没有纳入一个秀女,连太后也有些着急了。 统共也就五十多个人,这皇儿不会一个没看上的吧?那这选秀岂不是白办了?这皇儿也未免太清心寡欲了些吧? “皇上,这可是江南水乡美人,也是您舅父那边的旁支,小时候哀家还带你认过人呢。”太后眼见到自己母族的人了,不由得说道。 景孤寒这点面子还是给母后的,正准备封个位分,却见旁侧少年眼神泛起涟漪。 钟延玉放下了手中茶盏,“这便是江南才女楚欣媚吧,臣也早有耳闻,那双眼眸长得真像赵清莲姑娘,听闻精通四书五经,想必诗书也是极好的,若无赵姑娘,有个如楚欣媚般的美人陪伴在陛下身侧也好,闲暇之时,臣也可与她谈诗作画。” 那你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和她谈情说爱?! 景孤寒的眼神冷了下来,就差没把钟延玉的脑袋掰过来看自己,眼前人真是魔愣了,看谁都像赵清莲,不过些胭脂俗粉罢了! 太后眼皮一跳,不知钟延玉何出此言?总觉得对方不安好心,可她又说不出什么怪异之处堵回去。 “楚姑娘向有江南才女之名,也算是出类拔萃了。” 底下少女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高处男人,措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一双黑眸深邃清冷,如天上寒星,冷意四起,这种冷像是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的神祗,与生俱来的威严沉静,令她一瞬心跳加速。 年幼之时,她曾远远地看过一眼景孤寒。 彼时少年尚未及冠,身形未成,但五官已经长开,隐隐带着威严之势,让她心悸不已,时隔多年,少年成为男人,薄唇挺鼻,剑眉星眸,神姿高彻,却一如既往令她向往尊崇。 若是能够侍奉在此人身边,不仅是她的恩赐,更是楚家的荣耀。 她很快冷静了下来,举止越发端庄守礼,即使听到赞美,依旧是不骄不躁。 “皇后和太后过奖了,臣女愚钝,学了这么几年,才略懂些罢了,自是称不上才女之名。” 来之时,爹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太后是她们母族之人,只要她在选秀之时未出差错,很大程度是不可能落选的。 钟延玉红唇微启,低低唤了一声,“不知皇上意下如何?”这客套话都说了好几句了,景孤寒怎么都不说话? 他眼眸打量了楚欣媚一圈,不自觉放轻了些声音,“楚姑娘的确算个佳人,也不必过于自谦,连本宫也极喜欢这等伶俐之人,本宫记得林清莲姑娘也是如此聪慧。” 景孤寒捏紧了手,听着旁侧钟延玉一句接着一句的夸赞,还离不开林清莲,只觉得心口像堵了颗大石,再看眼前少女,全然没了心思。 “楚家姑娘不错,但年方十八,已及笄两年,先前又曾有婚约,到底算不上家世清白,不适合入宫,徐冲,赏了梅花簪。” “嗻” 徐冲看了一眼旁侧脸色难看的太后,这句答应显得小心翼翼,这秀女都选了大半个队伍了,皇上怎么一个也没有看上的? 钟延玉阻挡了丞相府和太后母族之人后,微微蹙眉。 他放下手中茶盏,倒是劝起来景孤寒,“陛下,历届选秀最少都要留下八人,纳入宫中的。” 若是一个都不选,他看什么宫斗戏码?应该给景孤寒和江心月找点事情做,省得两人整天闲得没事来找他。 景孤寒闻言,差点将拇指上的玉扳指捏碎,他怒火攻心,突然直直地看向对方的脸。 钟延玉就这般迫不及待地将他推给那群女人?! “好!朕必当如皇后所愿——”他颇有些咬牙切齿,到时候钟延玉失去了他的宠唉,可千万别后悔! 一旁的太后觉得两人有些怪异,但她 将注意力放在了楚欣媚身上,忍不住叫来贴身嬷嬷,俯身低语道:“将楚姑娘带到慈宁宫中,对外便称哀家身体不适,念想家人,唤她在身边服侍。” 皇帝今日看不上,她就不信在自己的推波助澜之下,两个人不成事? 嬷嬷心领神会,立即悄悄退下去处理。 秀玉宫内,只得到一支梅花簪的秀女大多数人脸上皆是不甘,她们或娇俏可人,或妩媚动人,身着衣物极为华丽,非富即贵,有些人是头一次进宫,但今日也是最后一次进宫,她们这些未被选上的秀女,待选秀结束之后便要乘车离开宫中,不得耽误,违者格杀勿论。 在一众争妍斗艳的秀女当中,林嬷嬷不过一眼就找到了那道白色的身影。 “林嬷嬷。” 楚欣媚行了个礼,眼眶微红,显然哭过一遍了,爹爹和姨母给她做了这么多努力,她竟然如此不争气,没能好好表现,吸引皇帝注意。 “楚姑娘收拾收拾,借一步说话。”林嬷嬷领着她到了他处。 赵清莲不经意间看到了太后贴身嬷嬷,忍不住想要跟过去,却被宫外的侍卫拦了下来。 “小姐,未有贵人召唤,不得出去。” 赵清莲闻言气得跺了跺脚,楚欣媚和她穿着相仿,也是如此素雅清淡,肯定得到了内部消息,又有太后娘娘的人前来接应,想来身份并不简单—— 她不过是略微思索便明白了楚欣媚肯定还有其他入宫机会。 凭什么?!她可是丞相之女还未能寻找后门,这楚欣媚到底什么来头?!谁不想成为世界上最为尊贵的人,母仪天下?  第二十四章 他难道不再信任自己? 她抿了抿红唇,目光坚定,她定要和自家爹爹求个其他机会,她也要入宫为妃! 钟延玉未曾想到,景孤寒把后面的秀女几乎全纳了,答应纳了两个、才人三个、贵人四个、嫔位也封了四个,他看了一眼太监从旁记录的册子,微微点了点头,眼眸深沉。 估计后宫要热闹起来了—— “陛下,就这些了吗?”太后看了看选中的秀女,提议道:“先前落选下的秀女,不如再选出几个?后宫就这么几个人,未免太清冷了些。” 自古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对比之下,景孤寒的后宫妃嫔的确太少。 钟延玉这时却发话了,他的眼眸一扫,就知道太后打着什么主意,微微一笑,“母后,儿臣虽多嘴了,但自古以来,可是没有从落选秀女再选的规矩。” 想塞楚欣媚再进来,他决不答应—— 太后一时语塞,深吸了口气,缓缓解释:“哀家这也不是怕这些人不够伺候皇上吗?”钟家的果然和她不对付! 景孤寒转动了下玉扳指,晦暗不明的视线落在旁侧青年上,不欲在此纠缠。 今日不过走个流程罢了,若不是不好对百官交代,怕迂腐臣子谏言他不重皇嗣,他甚至懒得过来应付。 他注意的是钟延玉,他的眼中到底还有没有自己? 往昔誓言历历在目,钟延玉为何不生气,他不该是这般的,怎么如此心平静气? “皇后所言极是,母后多虑了。”他慢慢站了起来,身姿挺拔,看向钟延玉,“朕还要处理公务,这些秀女之事便由皇后安排了。” 钟延玉点了点头,低垂下的眼眸划过一道精光。 “臣自当收拾妥当。” 于是夜晚之时,景孤寒遭遇到了每走不远便听到有悦耳琴声,还有女子娇羞之语,御花园内飘荡着的秋千上坐着貌美女人,行走之时偶遇到寻风筝的才人 “皇上,皇后娘娘将今日入选秀女都安排在了您的周围,以养心殿为中心,除却……最近的坤宁宫外,其余都是妃嫔住处……”徐冲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解释。 景孤寒捏碎了玉扳指。 钟延玉,好样的! 好死不死的,这时候又遇到了个撞上枪口的少女,徐冲心中哀嚎一声,完了完了,这皇上如今正在意皇后娘娘呢,怎么有这么多不识趣的女子? “陛下万安。”女人身着素雅,头上仅一支紫色步摇,粉黛浅施,略显清冷,倒是与方才其他女子大有不同。 景孤寒却脸色微沉,“你不是落选的秀女吗?为何还在宫中?!” 来者正是楚欣媚,她低垂着脑袋,心中为碰上景孤寒而雀跃,“臣女受太后之命,特地留在宫中服侍太后。” 景孤寒眯起来眼睛,只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太后用意,他俯下身,捏起女人的下巴,“你倒是长得不错。” 楚欣媚心中喜悦,皇上这是看上自己了?不枉费她特地打扮一番在此偶遇,又选了给太后熬药的名头。 景孤寒看着女人眼中藏不住的权势利眼,脑海滑过的却是钟延玉冷酷无情的脸,突然松开了手。 “你不该到太后身边伺候,该去皇后那边学习规矩,连行礼姿势都不对。” “宫中未有丧礼,整日别穿着一套白衣晃荡!”穿起来还比不上他的钟延玉,美人在骨不在皮,钟延玉的白衣是端庄沉稳,温润如玉,可这人却白衣暴露行勾引之实,平白污了他的眼! 楚欣媚的脸色苍白地低下头,手指甲扣紧了地面,等着一行人的脚步声远去消失,旁侧的宫女才扶她起来,“楚姑娘,你没事吧。” 楚欣媚摇了摇头,不像以往她估算的简单,景孤寒比之以前更要冷静聪颖,可正因为如此,亦更加吸引她的目光,强者总是令人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步伐。 若是草包皇帝,她的心里也是看不上对方的。 可为何对方就是看不上她呢? 坤宁宫内,荀灰朝钟延玉低语了几句,其后便是外面的叫声传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延玉使了个眼色给几人,转头看见男人身影,忙不迭地行了一礼,被景孤寒扶了起来,“今日之事有劳皇后了。” “皇上说笑了,这是臣应尽之责。”他的笑意不达眼底,这次却没避开景孤寒的手,他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老虎偶尔也要顺顺毛。 他侧过头吩咐 宫内人退了下去,随后眼神潋滟地看向景孤寒,“皇上今日也劳累了,臣特地吩咐厨房做了些补汤。” 景孤寒看了一眼青年手中的玉碗,握住了他的手,一只手则接过来温热的补汤,一饮而尽。 他黑眸逼人,骨节分明的手搭在了青年的肩膀上,靠近着他。 “延玉。” 他轻轻凑过去,低腩着两个字,和青年的额头相贴,明黄色衣袍和白衣仿佛融为一体,炙热滚烫的体温撩人脸红心跳,从前的钟延玉极为喜欢对方这种温柔,如今却遍体生寒。 钟延玉掩盖恨意,莞尔一笑,“陛下,臣先为你宽衣。” 他的声音温和,任谁都看不出他的不对劲,连景孤寒也迷失在柔情之下,忍不住吻上了那片红唇。 明黄色衣袍被解开,缓缓落在了地上,但有柳太医的医嘱在,两人也不过同塌而眠罢了,淡淡的冷香氤氲开来,景孤寒忍不住指尖抚摸着少年的脸颊。 那人的眼眸、鼻子、红唇无一不符合他的心意,他们该是天生的伴侣才是,即使他后宫再多女人也比不上钟延玉一根头发。 对方是他独一无二的男人。 烛光昏暗,钟延玉早早阖上眼眸休息,而他身侧的男人却显然不安分,厚实的手掌缠住他的指尖,男人的胸膛炙热滚烫,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黑暗像一张无情坚固的大网将他笼罩其中。 景孤寒抚平他的眉头,难耐地微微蹭着少年的脸颊,他看着少年蜷缩起来身体,不安地挣扎出他的怀抱,皱起眉头,手上动作停顿下来。 以前不是这样的,钟延玉应该会抱紧自己,为什么不想靠近他了?难道他已经不在相信自己了吗?  第二十五章 以后伺候皇上,全凭各位妹妹的本事了 他似乎想要得到否定答案,低头细细地亲吻着少年的红唇,薄唇迫不及待地贪吃啃咬,钟延玉不堪忍受地哼了声,他才肯罢休。 男人的眼眸沉沉,注视着钟延玉的睡颜和逃避,内心无法平静。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钟延玉醒来之时,枕边早就凉了。 “公子,快到时辰了,那些妃嫔都在大厅候着了。”琉青端出来一盆温水,浸湿了毛巾,拧干递给钟延玉。 钟延玉接过来擦了擦脸,穿了身白色衣袍,头发仅用一根白玉簪子简单固定,雪白精致的五官组合起来,已是一副画卷。 听到琉青的话,他不慌不忙地洗漱,一边笑着说道:“不过些妃嫔罢了,你家公子可是皇后,她们再怎般也越不过去。” 琉青歪了歪脑袋,“公子是想给她们一个下马威?那待会儿要不要奴婢再找人做些什么?” “这倒是不必,让她们多跪一会儿,我们待会儿再过去,若是个不安分的,你家公子自然会小惩大诫。”钟延玉也不是吃素的,这中宫之权还掌握在他的手上呢。 大厅之内,香薰袅袅,太监宫女们侍立大厅周围,锦绣华服的女人们齐聚一堂,跪在地上。 江心月早就对钟延玉的姗姗来迟见怪不怪了,她反倒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妃嫔,根据穿着打扮的不同,大抵知道她们的位分。 而不止是她,其他人也在暗中打量彼此。 “各位妹妹起来吧。”钟延玉为男子之身,穿戴整齐了才过来,而且也将众人座位隔了远些,他在高位坐下也让众人一一落座。 “本宫给几位妹妹准备了些礼物,以往各位妹妹争气些,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他使了个眼色给侍立在侧的琉青。 琉青立即明白,端着珠宝盘子,给在场妃嫔分发下去。 “多谢皇后娘娘。”她们道了声谢意,随后便看向了手中的礼盒,其中一个贵人打开,看到里面东西之时,忍不住惊诧。 “这不是白圆珍珠吗?皇后娘娘这礼物也太贵重了些。” 据她所知,东海边上的小国,每年进贡给大颂白圆珍珠不过十颗,可称得上有市无价。 “萧贵人喜欢便好。”钟延玉微微一笑,并未放在心上,打量了下对方,此人是京兆尹的嫡女,不知道性情如何? 萧彩婷看了看其他人的礼物,钟延玉不偏不倚,随便拿出去一件礼物都算得上稀世珍宝,她忍不住抬眸看向了上方的青年,对方头一次见面就送她们如此贵重的东西,意欲何为? 熙嫔看了眼礼盒中的步摇,心中冷笑。 还能够为什么?不过是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罢了,还想她们对其忠心?!一个生不出孩子的男人,迟早有天会被他人所取而代之。 她犯不着得罪他,却也不用讨好他,皇家繁衍子嗣仰赖女子,钟延玉不过景孤寒的踏脚石罢了,等到无用之时,自会一脚踹开。 钟延玉将底下女人神色一一纳入眼中,不像其他答应、才人、还有贵人,能够得到嫔位之人,自然不会少了稀缺宝物,他这送礼也普普通通。 “昨日每宫院都指派了一个嬷嬷前去,各位妹妹可要随她们好好学习宫中规矩,别唐突了贵人,到时候丢的可是皇上的颜面。”钟延玉微微抬眸,简单地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江心月。 他邪恶的念头来了,“江才人比你们都要入宫早些,伺候了陛下不少时日,若是你们伺寝之事上还有不懂之处,可询问江才人,毕竟本宫一介男儿之身,与各位妹妹沟通也有不妥,将来皇家子嗣可是寄托在你们上。” 他轻飘飘丢出来一个炸弹,让江心月成为了众矢之的。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了江心月脸上,却是敌意和猜忌,相对于没办法生育的男子,自然是早就荣获恩宠的女人更让人戒备警惕。 江心月挂起个牵强的笑容,哪能不明白钟延玉的引战,她差点把底下的手帕给拧碎了! 钟延玉这个贱人! “皇后娘娘高看臣妾了,皇上让臣妾过去的次数也不过寥寥几次——”她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钟延玉却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闻言笑了笑说道:“江才人就是谦虚,你们新来的不晓得,皇上可当面跟本宫提及过不少次江才人,慧智兰心,琴艺一绝,你们还未来入宫之时,江才人可是独得恩宠,皇上连续十二夜翻她的牌子。” 那是因为皇上天天叫她 过去弹琴!就让她弹琴,连碰她一下都没有! 江心月内心咆哮,差点咬碎了牙,谁知道她心中苦闷,难不成她真的没有魅力了?吸引不了一个男人?! 钟延玉笑里藏刀,刀刀致命,果不其然,四大嫔妃脸色各异,称不上好看。 熙嫔乃户部尚书之女,她听闻过江心月的事情,内心不由得鄙夷,“皇后娘娘说的是,江才人不知是何贯籍?琴艺师从哪派?” 一个庶女罢了,记挂在嫡母名下才成了嫡女,母族势力也不强,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江心月一时语塞,她的琴师名气小,根本拿不出手,只得讪笑道:“江南贯籍人士,琴艺难登大雅之堂,只是有幸得到皇上青眼罢了,方才皇后谬赞了。” 钟延玉眼见炸弹埋得差不多了,便微微阖上了眼眸,“本宫生性喜静,妹妹们不必早晚请安,每隔三日便来请一次便好。”如若不然,他天天看着她们唇枪舌战也烦得紧。 这些妃嫔还是内部消化吧。 他坐直了些,然后又将自己久病成疾无法侍寝之事抛出来,果然不出意料获得在场妃嫔的一众“同情”,随后他抿了抿茶说道: “绿头牌本宫已差人做好,递给皇上,以后每夜由谁伺候陛下,全凭各位妹妹本事了。” 等全部人离开,钟延玉伸了伸懒腰,唤过来荀灰,“宫外之事办得如何?” 荀灰俯身在钟延玉的耳边低语,钟延玉眼中滑过一丝喜色,嘴角微勾,“你派人将账本不动声色地拿过来,让本公子仔细看看。”  第二十六章 两两相遇 太阳升至半空,虽至春季,但寒霜尚未全消,慈宁宫内暖炉烧得正旺,太后娘娘本想只和皇帝共用午膳的,哪知晓钟延玉也过来了这里。 “皇后怎么今日有空过来看哀家?”太后扶着发髻,旁侧嬷嬷给她茶盏添了新茶。 钟延玉头戴玉冠,白衣似雪,言笑吟吟,“尽孝是儿臣本分,应当过来陪陪母后的。” 景孤寒点了点头,“宫中沉闷,若是母后有事倾诉,也可以找延玉。”他希望自己最为亲近的两人,关系有所缓和。 太后看了皮笑肉不笑的钟延玉一眼,只觉得他不安好心,但她没打算给人下面子,“罢了,既然都到慈宁宫了,便一起用午膳吧。” 只是午膳过后,太后身边便多了道聘婷身影,她拉住楚欣媚的手,微微笑了笑,“方才吃食,陛下觉得如何?” 景孤寒不是没吃过山珍海味,但之前食物的确有所不同,他用帕子擦了擦嘴角,言简意赅道:“不错。” 这便是好的了,太后笑了笑,意有所指,“这些都是欣媚这孩子替哀家准备的,这孩子的手艺的确不错。” 这不是贼心不死想塞人吗? 钟延玉喝了口清茶,放下杯盏,“母后若是喜欢这食膳,日后便留楚姑娘在身边伺候吧,本宫瞧着楚家这孩子也是有心的。” 太后的笑容一顿,“皇后此言差矣,怎么能白白耽误这孩子的前程,留下来陪哀家呢?” 钟延玉极为有眼力劲,“母后此言差矣,能够服侍在天子母亲身边,这可是天大的殊荣,怎么是耽误前程呢?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 太后这下笑都笑不出了,心中已经开始骂起来钟氏了,这个妒夫一定看穿了她的心思! 景孤寒眼神暗了暗,心中升腾起隐秘的喜悦,少年不是完全不在乎他,已经开始有危机感了,这种让对方吃醋的感觉,还挺不错。 钟延玉的眼眸微沉,意味深长,“母后看起来真是格外念着楚姑娘呀。” 太后捏紧了手,帕子拧出了一片褶皱,她的眼眸流露精光,还没有打消念头,看向了旁侧的景孤寒,“皇上,哀家觉得楚姑娘是个可心人,不如留在后宫照顾您。” 景孤寒侧过头,转动了几下扳指,目光在楚欣媚的脸上巡逻,屋中空气冷凝,旁人不敢多说一句话,连太后都捏紧了心。 站在旁侧的楚欣媚心中七上八下,反复揉捏藏在水袖中的手帕,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唯恐招惹不喜,偌大的宫殿安静无声,她咽了咽口水。 “皇后说得是,母后比儿臣更需要个贴心人照料,朕看楚姑娘的确是有孝之人,便册封个慈安郡主,让她陪在母后身边。”景孤寒收回来视线,一句话将楚欣媚的入宫路斩断个干干净净,太后气血上涌,脸色扭曲,她的儿子竟然是站在了钟延玉这边?钟延玉到底给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 钟延玉知道尘埃落定,不急不忙地继续喝起来茶,他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楚欣媚,暗叹可惜。 若是他下定决心要入宫,绝对不会利用太后直白地谏言皇上,他最清楚景孤寒的多疑和骄傲,绝不会轻易被人摆布,哪怕太后是亲母,他尚且不会任人胡闹,又怎么会顾忌着楚家母族? 景孤寒可不需要一个时刻惦记着自己家族荣耀的人为妃,他前些时日选的妃嫔,不大不小,易于控制,更多是附庸在他身上的附属品。 太后也太心急了些,这么快就想着把自己的母族壮大,岂不是触犯了皇帝的权威吗?历朝历代最忌外戚干政。 离开慈宁宫后,钟延玉将这里的门道解释给琉青,琉青闻言,不由得低头思索,“那公子,楚欣媚想要入宫的话,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钟延玉摇了摇头,微微勾唇,“倒也不是没有办法,看她对自己下不下得去狠手了。” 琉青给他倒了杯热茶,听到有办法,更是勾起来她的好奇心,“公子,究竟是什么办法?”什么叫下狠手?对谁下狠手? 钟延玉敲了敲她的脑袋,这丫头也不怕好奇心害死猫,整天东想西想的,也没个正形,“你还记得江心月是怎么进宫的吗?” 琉青恍然大悟,可随后又否定了,“现在是宫里面,又不是荒郊野外的独自狩猎,江心月已经是意外,楚欣媚怎么让皇上玷污了她的清白?要知道皇上身边如今可是跟着不少侍卫太监呢。” 下药的话,皇帝吃食都经过好几道银针测试;误入闺房也不靠谱,一般都 是皇帝侍卫先进去;假装落水让皇帝搭救?但侍卫可是天天跟着皇上。 她左思右想,也没想出来,立即讨好地给钟延玉又添上热茶水,“公子,能不能详细点?” 钟延玉撇了她一眼,“外面人多眼杂,等回乾清宫再跟你说,你仔细思考一下。” 没到地方,车辇突然停下,他皱起眉头,琉青立即打开车帘一角,看向外面。 只见他们和江心月的车辇相遇,宫道不大,自然无法容纳两行车辇行驶,况且才人见到皇后可是要行礼的,江心月便从车辇下来,微微行了一礼。 “她如今不过是才人,怎么能用得上车辇?”钟延玉收起来笑容,态度变得严肃,他居高临下,眉眼冷清,掀开了车帘,问向旁侧的荀灰。 荀灰低声说道:“这是皇上不久之前赏赐的,说是体谅江才人的院子与养心殿太远” “呵——”钟延玉冷笑一声,“既然皇上这么体贴江才人,便将她的院子搬得离养心殿近些,你派人下去安排,别让她在本宫面前晃荡。”后半句他压低了嗓音。 荀灰应了一声。 而跪在冰雪上的江心月身体僵硬,听到钟延玉车辇离开的声响,这才放松了些,旁侧宫女将她扶起来,她抬头一看,却发现钟延玉的贴身太监还在原地,顿时浑身冰冷。 “不知道荀公公是有何事情吩咐?”她无奈地勾起来个勉强的笑容。  第二十七章 放我离开 荀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皇后娘娘体谅小主住得太远了,即日起便从广寒院移居到阳新院中吧,皇后娘娘说也好伺候陛下。” 钟延玉有这么好心?!江心月第一个不信,但她的位分也容不得说‘不’的权利。 而此时,不仅是她,其他妃嫔也得到了江心月住进了阳新院的消息,纷纷气得牙痒痒的,阳新院与养心殿谐音,可知这院子绝对不简单,历任所住无不是位分不高的宠妃! 好一个狐媚胚子!先前竟然还和她们称姐妹,还说自己不受皇上宠爱,连她们都差点相信了,如今看着这个人住着广寒院都能勾引到陛下!怎么会是省油的灯?! 钟延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回到乾清宫后,琉青的疑问又多了一个,但她这次略微一想就知道了自家公子的腹黑,“不过先前的那个问题,奴婢没有想到。” 屋子内炭火旺盛,钟延玉只着浅色衣裳,玉肌玉骨,清美卓绝,他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你别忘记了,楚欣媚身后可是有太后撑腰,方法其实有很多,只要太后配合,楚欣媚未必不能入宫。” 他抿了抿茶水,一只手撑起来下巴,“比如说,太后请陛下前去慈宁宫,由嬷嬷客套拦下侍卫太监,而景孤寒进去之时恰巧遇见了因茶水浸染,正在更换衣裳的楚欣媚,此时太后入门撞破,你说景孤寒看了外女,这责任他是担还是不担?” “可是这般,皇上必定知道他被算计了,哪怕楚欣媚入宫,以后也绝对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琉青立即反应过来。 钟延玉自然还有其他办法,这只是其中一种,“不过就算如此,楚欣媚也可以入宫了,以后再差也有太后兜着呢,该担心的就是你的主子了。” 琉青想了想也是。 钟延玉阖上眼眸,心绪如潮水般袭来,前世的背叛历历在目,他的全世界都在景孤寒的算计之内东倒西歪,他真的厌恶这种被人摆布的感觉。 夜幕降临,晚膳之时,钟延玉没想到景孤寒竟然还有空过来这里,他微微蹙眉,随后便起身行了个礼,“皇上过来,怎么不派人来早些通知,臣也差御膳房多做些皇上爱吃的菜。” 早知道他过来,钟延玉就去太卜署了。 景孤寒微微勾唇,黑眸熠熠生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眼睛都不转,“不过寻常过来这里罢了,不必特地准备。” 他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亲了亲少年的额头。 两人距离近了,钟延玉突然闻到了一股清香,抬起头看他,撇到了男人手上的一束开得正盛的梅花,愣了一下。 “朕知道你喜欢鲜花,御花园那里的梅花正盛,朕便摘了些给你。”他双手捧花,递到钟延玉的眼前,清香扑鼻,钟延玉窥见男人对他的讨好,突然觉得挺有意思的。 以前他费尽心思投其所好,对方淡漠至极,如今他先放了手,这人却转过来各种巴巴示爱?景孤寒贱不贱呐? “多谢陛下好意。”他摆弄了一下梅花,交给一旁的琉青,“你放置到大厅的花瓶处吧。” 他转过头来,淡淡说道:“陛下有心了,我们先吃饭吧。”吃完就走,别在他跟前碍眼了。 景孤寒的笑容一顿,瞧着这人的冷淡,心中竟生出一点茫然无措,“这是朕第一次送花,你是不喜欢梅花吗?若有欢喜的,朕赏赐给你。” 钟延玉莞尔一笑,“陛下多想了,臣怎么会不喜欢呢?这可是陛下送给臣的心意,改明臣也差人送些给后宫的其他妃嫔妹妹们,若是知晓皇上送的,她们必定都是极为开心的。” “这是朕送给你的,不是给她们的。”景孤寒抱住了他低喃,心中的不安扩大,又是这样,他感觉这人明明站在自己面前,他却始终抓不住对方,像是隔开了一个世界。 钟延玉却笑了笑,毫不在意地说道:“这不都差不多嘛,送一个也是送,送两个也是送,皇上要记得雨露均沾才是。” 景孤寒的喉结滑动,五官如同冰封般僵硬,黑眸黯淡下来,坐下用膳之时,他也味如嚼蜡,“你明知道朕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朕是想和你和好,延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不会把我推给别人的,也不会让我陷入两难的阵地,更不会在和他独处的时候提及其他人,还有 他的视线落在这餐桌上,眼神遗憾,以前无论他过不过来,这里面都有自己爱吃的酸辣鱼片,对方还会一边抱怨他吃的东西太辣口,晚上会不舒服,却还是会贴 心地给他去掉鱼刺。 闻言,钟延玉的笑容消失了,“皇上真想和臣和好?就不想要钟家的兵权了吗?” 话音一落,景孤寒立即抬起头来,连眼神都不对了起来,“延玉,你知道什么?” 钟延玉苦笑一声,心想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不该知道的他也知道,但他却不愿在餐桌上多说,深深低下头,“先吃完晚膳吧,皇上若是答应臣的要求,钟家的兵权和和解都会给您一个交代。” 夜深人静,他挥退下人,景孤寒从身后抱住他,在他耳边厮磨,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只要你让钟楚荀把兵权给朕,后宫的人朕都可以清理出去,独宠你一人,江心月也没有办法在你眼前晃。” 他细细地啃咬着少年雪白修长的脖颈,却被猛地推开,他措不及防,抬起头来看对方,却对上他冰冷的视线,心好像空洞洞的,那种对方要消失在他面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来不及思考便抓住对方的手。 “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东海的天雪珍珠,你最喜欢的文房四宝,这些朕都可以让人去寻来,你的病朕也会广寻天下名医治好,只要你待在朕的身边,让钟家把兵权给朕,你会是这后宫唯一的皇后。” 钟延玉装不出贤良淑德,他冷冷地看着景孤寒,不为所动,“臣不想要待在这后宫老死!若是皇上愿意放臣离开,臣自然会让父亲将兵权交到皇家手上。”反正如今他掌握了文武百官的把柄,哪怕失去兵权,那些人也绝不敢得罪钟家。  第二十八章 “我就知道延玉不舍得让我为难.... “钟家世代镇守边疆,若是陛下念着钟家的好,便放了臣。” 景孤寒抱住了他的腰肢,缠绵的吻着,眼神含笑,“我就知道延玉不舍得让我为难,我立即赏赐腰牌,让你以后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只要你想回去钟家,随时都可以去,不用禀报,钟家那边我也会给腰牌,让他们可以随时进宫看你。” 钟延玉拉开他的手,语气冰冷,格外坚定,“臣的意思是这世间不会再有名叫钟延玉的皇后——” “你什么意思?”景孤寒笑容不在,那双眼睛像要吃人般看着他。 “钟延玉暴毙而亡,这个皇宫和天下你都可以做主,后宫会有佳丽三千给你绵延子嗣,你会有下一个皇后。”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我会随着父亲和兄长前去守卫边关,这辈子再不会踏入京城,皇上也不用担心钟家造反。” 景孤寒闻言,不敢置信,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将咆哮压制下来。 “延玉,你不要开玩笑,你扪心自问,我这些年来对你还不好吗?”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让对方以男子之身坐上皇后的位置,又给了他这么多宫中特权,哪个妃嫔不是自称‘臣妾’,只有他可以自称‘臣’,甚至无人在时,对方都不用受君臣之礼的约束。 一口一个‘你’‘我’,这背后还不是他给对方的宠爱?历朝历代,哪里有他这般给一个男子权利,钟延玉为什么还不知足?! 竟然还妄想离开他?! 天底下,哪有皇后敢和离?! 钟延玉无话可说,“陛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是他能与景孤寒和解的唯一办法。 前世,钟家人被流放千里,而他被对方毒杀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无法原谅景孤寒,也无法杀死对方。 逃避或许懦弱,但好过一直被困在围城中,整日惶恐不安。 “景孤寒,我记得当初嫁给你的时候,你说欠我一个承诺。” 他拿出来两人的定情信物,通体雪白的玉佩发出冰冷光芒,景孤寒浑身如坠冰窟。 “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我和钟家要离开京城,臣祝愿陛下万安,以后便是永不相见,臣会在尽职尽责在边疆守卫好大颂国土。”他将玉佩放到男人手上。 他的话音方落,“砰!——”的一声,玉佩被男人砸在了地上,摔成几瓣。 景孤寒满脸阴沉,掐住了他的衣襟,“钟延玉!谁给你的胆子敢离开朕?!” 钟延玉看到地上碎裂的玉佩,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景孤寒恨死了他这种冷淡的模样,凭什么钟延玉可以轻松说出离开的话,只有他一个人愤怒暴躁? 钟延玉是将以前他们的恩爱忘得干干净净了吗?! “钟延玉,你若是不想要做这皇后,朕立马将你贬为答应,反正你不过就是男子,真以为仗着钟家的权势,就能够为所欲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用兵权和我谈筹码!” “普天之下莫非黄土,率土之滨莫非君臣,朕是皇帝,还轮不到你一个臣子骑到朕的头上!” “你到底有没有自知之明?!你这辈子都是朕的人!你永远摆脱不了朕!” …… 景孤寒怒上心头,可让他更加愤怒的是无论他如何咆哮暴躁,钟延玉始终面无表情,他的每一个伤人的‘拳头’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让他怒不可遏,无法发泄。 苍蝇不停地叫唤,钟延玉只觉得厌烦,“既然如此,如今夜深了,臣身体不便,今夜便不留皇上了。” “整座皇宫都是朕的,朕想留在哪里便留,你有何权利赶朕离开!”他面孔扭曲,瞪着钟延玉。 “臣没有赶走陛下的意思,只是提醒陛下该早点休息了。”钟延玉低声说道,不想给他火上浇油,“臣让宫女们进来,伺候陛下吧。” 景孤寒黑眸沉沉,“现在你是皇后,朕不想让外人伺候,便由你来,当了几年的皇后了,你该不会连这都忘记了吧?!” 钟延玉低垂着眉眼,听到他的话,只能上前给他宽衣解带,“皇上想要臣伺候,臣自然不会不从。” “腰带解开得不对,系起来重新解!” 景孤寒阴沉着脸,毫不犹豫地说道,在各种小事上异常挑剔,让钟延玉劳心劳力,似乎这样才能打消他的怒火。 “笨手笨脚的!皇后的礼仪都学哪里去了?”景孤寒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贬低 。 钟延玉不想与他硬碰硬,“臣自幼只帮几人解开过,是以举止粗鲁,还望皇上恕罪。” 你还给其他人解开过腰带!景孤寒气得牙痒痒的,心想着钟延玉果然是变心了!他躺在床上,还给他留了个空位,却见少年走向了旁边侧卧。 “钟延玉!你在朕床边伺候!”他嘶吼道。 钟延玉默默地拿过来新的被禄,认真地打着地铺,“臣就在陛下旁侧,有事便唤臣。” 景孤寒气极反笑,“真是朕的好皇后,宁愿睡在地上也不愿睡在朕身边。” 沉默弥漫开来,钟延玉不好在对方的气头上浇油,卷起来自己的小铺盖。 “陛下多想了,这是臣怕身体不好,耽误了陛下休息,既然陛下不介意,臣自然守候在您身边。” 景孤寒冷笑一声,丝毫不相信对方的鬼话。 可他还是不甘心,想要一举两得,他主动抱住了温润如玉的少年,低声下气:“延玉,你劝钟楚荀把兵权给回皇家,你永远都是我的皇后,可以吗?” 他细细亲吻着少年,温柔地舔抵着少年的耳垂,莹白的皮肉染上红晕,他不断收缩着双臂,眼眸逐渐暗沉染上欲念,缓缓解开少年衣带。 “陛下,夜深了。”钟延玉按住他的手。 景孤寒抬起头,对上他冷淡的目光,心中欲火消散了个干净,胸中像是堵了一团郁气,质问道:“你就巴不得离得我远远的,对吗?” 从他冬猎带江心月回来之时,钟延玉就对他没了关心,难道就因为他带回来一个江心月? “延玉,我错了,你理理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看那些女人了,就只宠幸你好吗?我可以将她们都送远些,让她们都不再你眼前。” 第二十九章 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钟延玉看着男人眼中的祈求和痛苦,从未感觉到自己如此清醒过,他特别想知道十几年后的景孤寒令徐冲将毒酒递给他的时候,到底得多狠毒? 是不是脸上没有过一丝不忍?恨不得他和钟家早点去死?知道江心月堕胎之时,没有听他一句辩解,恐怕心里面也是明白和他没有关系,却忘恩负义地让他活活受罪吧? 他当初真是眼瞎了,早知道最后这场婚姻带给他的是死亡和痛苦,不如一开始就愤怒地拉着对方同归于尽。 他搁置的手摸到了枕头底下的匕首,所有的嘈杂声化为灰烬,昏暗的烛光映照下,景孤寒紧绷的下巴沿着脖颈处的弧度分明,他竟然魔怔了起来。 只需要一刀—— 景孤寒毫无防备,只要他快准狠,划破对方的喉咙,所有的问题仿佛能迎刃而解。 对方还在说着话,喉结上下滚动,可他一句都没有听得进去,思索着找什么角度能够一击毙命。 “延玉,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景孤寒亲了亲他的红唇,健硕有力的手按住了少年的手腕。 钟延玉惊醒过来,松开了匕首,还好他没有被发现。 拭君之罪等于叛国,他简直是脑子不清楚! 幸好及时止住想法,他没了心思和景孤寒说话,再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陛下,该休息了。” 说完,他背过身去,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景孤寒。 景孤寒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深吸了口气,只好闭上了眼眸。 最近半个多月,妃嫔偶遇景孤寒的天天找机会献殷勤,她们满心期待着皇上翻自己的绿牌子,可对方这半个月来却独宠钟延玉,让她们都有些忍不住气。 这日请安,熙嫔便起了个头,阴阳怪气地说道:“皇后娘娘,这陛下对您真是宠爱有加,这半个月来,乾清宫的门槛都被皇上踏坏了吧?” 华丽的宫殿内,妃嫔神色各异,不约而同都看向了主位上的钟延玉,有人是掩盖不住的妒忌,有人静观其变,有人默不作声。 当然也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康嫔手帕半捂嘴笑了笑,“熙嫔可不知道了,最近钟老将军可是一直惦念着皇后娘娘呢,皇上也是屡次召见钟老将军,想必是感念起来皇后娘娘料理中宫多年。”不就是有个好爹吗? 钟延玉微微勾唇,“以前后宫人少,料理起来简单,如今倒是太多人了,本宫的嘴皮子也比不得各位妹妹厉害,熙嫔和康嫔嘴皮子这么厉害,不如住到北华宫和西华宫那边,那里有个戏班子唱台,说不定两位还能和他们比比呢。” “你——”熙妃差点开口想骂,却被钟延玉冷冷一撇震慑住,她气得深吸了几口气才缓过神来,钟延玉是把她们比作了戏子?! “若是你们安分守己些,如江才人般,早就为陛下开枝散叶了。”钟延玉意有所指,抬眸看向江心月。 江心月立即坐直了,警惕起来。 钟延玉的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江心月的肚子上,“江妹妹的肚子也争气些,若是不大好,让太医院的人过来看看,可别辜负了昔日陛下的宠爱。” 江心月拧紧了帕子,谦虚了几句。 钟延玉不想看她们了,阖上了眼帘,底下的女人也有眼力劲,立即退了下去。 “公子,要不要给那几个妃嫔厉害瞧瞧?”琉青给他倒了壶热茶说道,“刚才那个康嫔和熙嫔也太不尊敬您了。” “她们还翻不出花浪,如今你主子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钟延玉走进内室,换了身衣物,“今日众多小国前来进贡,好像吐蕃国的王子也来了,你派个人前去请示陛下,说我听闻吐蕃人治疗风寒别有手段,想要见见吐蕃王子,询问寒疾之事。” 琉青闻言,有些不解,“公子,你要见吐蕃王子做什么?” “景孤寒不肯放我离开,那我就自己寻条路离开,他们会待在京城半个月,够我们筹备了。”钟延玉的眼眸沉了沉,清冷卓绝的脸上滑过一丝深意。 景孤寒听到这个请求的时候沉吟了一下,询问旁侧的徐沉,“吐蕃的大夫医术很高吗?” 徐沉愣了愣,中规中矩地说道:“皇上,吐蕃医术自然是比不上中原地区的,但也有些独特的治疗方法,比如刮骨疗伤、针线缝合,这些都是从异域传过来的,说不定吐蕃对治疗寒疾上也有独特的方法。” 闻言,景孤寒放下了笔墨,“你待会儿领萨斯去 乾清宫,就在那里听着。” 这话里的意思是让他监视皇后,徐沉明白地点了点头,随后退了下去安排,刚走出御书房没有多远,迎面就看见了他的干爹。 “小沉子,这是到那里去?”徐冲的年纪有些大了,两鬓发白,这些年他伺候景孤寒越发力不从心,一次偶然看到了辛者库中的徐沉,觉得不错就调到了他身边当作接班人培养,对外也就是干爹和干儿子的关系。 “皇上让奴才待会儿将吐蕃王子带到乾清宫中,正要去紫心殿找人呢。”徐沉恭恭敬敬地说道,没有隐瞒对方,徐冲最满意的也就是他这点好说话。 自古以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徐冲看着这个信奉他的干儿子,微微点了点头,“那些异域来的王子和公主已经移殿到清何宫中用膳了,你该往东南方向去,记着等他们吃完再说,这些人最不喜欢午膳之时被打扰,你仔细些,皇后娘娘那边也不急,咱家看到御膳房的人正将午膳送过去乾清宫,这个点也快吃饭了。” 徐沉笑了笑,讨好着说:“多谢干爹指点。” 徐冲伸出兰花指,弹了一下他的脑袋,仰起下巴说道:“年纪轻轻的,你小心点行事,若是得罪了贵人,到时候有得你苦头吃的,咱家也救不得你。” 徐沉年纪虽小,但为人聪慧沉稳,做事滴水不漏,徐冲还是比较满意这个干儿子的,也不希望他平白丢了性命。 “宫中复杂水深,遇到不公之事千万别上去逞强,必要的时候装聋作哑,说不定会保你的小命。”  第三十章 背着景孤寒氵你 徐沉的嘴还是甜的,“以后多仰仗干爹了,干儿子还需要您的提拔呢。” 徐冲极为满意他,打趣道:“那听干爹的话还不快去干活?待会儿圣上怪罪下来,有你好果子吃的。” 徐沉跟他告别,外人只知道徐冲阴冷狠毒,不敢与他为伍,而他却觉得对方并非狠毒之人。 他在进宫前家境贫寒,生母在他年幼时病死,亲父续弦,继母自己也有个儿子,外面装作一视同仁,但私底下多加苛刻他。 当时他不过年满十五岁,继母便耸勇父亲将他发卖,好给继母亲子凑学费,父亲懦弱无能,加上继母又生下了个儿子,两个人就把他卖给了人牙子。 本来他应被发卖到南风馆做小倌,只是人牙子赶路之时,遇上劫匪,他趁机逃回了家。 继母和父亲不想要再养他,又想将他再发卖进南风馆,看着继母亲子踩着他的尸骨读书中秀才,他愤怒憎恨,直接净身入宫,做了太监,希望有朝一日报复他们。 但他好不容易进宫,家世低微只能去辛者库充当苦力,干了五年有余,被人各种刁难。 那年寒冬大雪,若不是干爹救了他,早就死在了冰湖中。 对于这份恩情,他感激且铭记在心。 # 御书房内,景孤寒看着内容大同小异的奏折,剑眉压低,“这群文官是无事可做了吗,整天议论宫闱之事?” 他将五份同样的奏折丢在一边,户部和礼部连赈灾的事情都没弄好,若不是钟延玉的计策,流民问题必定成大颂国的灾难,而这两个部门的人还好意思提及雨露均沾,旁敲侧击男子为后不合祖宗规矩之事?! 他快速写了两道圣旨,冷声说道:“来人!将这道旨意传到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手中。” 门外,江心月端着鸡汤过来,却被太监拦在了外面,“江才人,皇上正处理政务。” “本宫做了些鸡汤过来给陛下暖暖胃,大家都是为了皇上好,麻烦公公通报一声。”江心月笑了笑,旁侧的婢女立即拿了个沉甸甸的荷包悄悄递到太监的手上。 太监垂下眼帘,没有收这荷包,低头说道:“皇上最不喜处理政务之时,有人进去打扰,江才人,不是奴才不报,是不敢报呀,若是怪罪下来,圣上生气了,奴才一条命都不够赔的。” 江心月闻言,只好退而求其次,“可惜这鸡汤熬了好几个时辰,那公公能将它送进去给皇上吗?” 太监公公脸色更加为难了,“江才人这端汤进去,人来人往的走动,这不就是打扰皇上了吗?” “这……”江心月的脸色简直可以用不好来形容了,她特地打听到景孤寒喜欢喝汤,辛苦做出来的呢,今天却没派上用场。 她有些生气地离开了这里,而回去的路上,她却看到了琉青领几个宫女,手上也拿着食盒,前往御书房的方向,不由得眼眸闪了闪。 她挥手叫过来一个宫女,“你再去御书房看看,方才那宫女有没有进去。” 即使心中早就有了预感,可等听到宫女的回话之时,她依旧有些愤怒,“凭什么钟延玉身边的宫女都可以进去?本宫却不能!” “主子,钟延玉家世显赫,又是皇后,所以陛下才给他点面子吧,他又怀不上孩子,而主子你是得过恩宠的人,现下最重要的是怀上皇嗣。”跪在地上的宫女,立即挑了几句好话说道。 江心月气不打一处来,眼眸滑过恶毒之色,钟延玉怎么就不去死呢? 没有人知道她的屈辱,来了宫里这么久,她就没有和景孤寒同床过! # 乾清宫中,钟延玉看着眼前风流倜傥的萨斯,微微勾唇,正想说些什么,却撇见徐沉还在一旁,不由得克制住了。 “这位便是吐蕃王子萨斯吧,早就听闻过你的大名。” 萨斯的眼神暗了暗,几年不见,眼前的人倒是长高了些,眉眼越发精致,露出来雪肌白肤似高山上的冰雪,让他恨不得将对方的衣服扒下来,好好在床上欺负一番。 他坐在了旁边,微微勾唇,“没想到臣一个小国的王子,还能让大颂国的皇后知道,真是臣荣幸。” 男人的眼神深邃狭长,五官轮廓硬朗,头发是微微卷曲的亚曼色,带着异域的风情和美感,他拿出来一件用小盒子包装的礼物。 “初次来大颂国,听闻大颂有见面礼这般说法,臣没来得及准备,只能聊表心意了。” 钟延玉打开礼盒看了一眼,是枚通体碧绿的玉佩,他笑了笑,“萨斯大人有心了,本宫也给您准备了件见面礼。” 琉青端过去礼盒,上面是把精致的匕首,萨斯却看到了礼盒之下的夹层,他瞬间明白了什么,微微挑眉,拿过来礼盒,“多谢皇后娘娘的美意。” 接下来两人谈的都是寒疾之事,徐沉在一旁没察觉不对劲,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偷偷看钟延玉,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很久了,他心中牵挂,不知道皇后娘娘的寒疾好了多少,夜里可有咳嗽? 这般玉人,本是不该受此痛苦折磨的…… 而离开乾清宫,回到驿站休息的萨斯打开了今天的礼盒,翻开了隐藏的夹层,是一张无字白纸? 他微微挑眉,灵光乍现,立即令人打来一盆清水,将纸张浸泡,果然上面浮现了几行字。 ——我要离开皇宫,需要你们的掩护。 “钟延玉你真是一点都没有求人的姿态。” 萨斯的话语中含着笑意,深邃的眼眸滑过一丝笑意,低喃道: “你是大颂国皇后又怎么样?迟早也是我的。” 没有人知道他和钟延玉认识,彼时他还不是吐蕃国的王子,不过是被追杀的私生子,逃难到大颂被钟延玉救下,那时的钟延玉不过十八岁,却早就彰显出不一般的才学智慧,令他都有些着迷。 救下他的那一天,金枝玉叶的小少爷身上像是镀了层光,似下凡的仙人,他被带回了钟府,在他身边充当小厮。 对方知道他身份倒也没为难过他,反倒让大夫给他看伤,文采飞扬,貌若潘安,京城众多女眷暗恋,对他却也温和相待。 他在钟府住了一年,等到吐蕃国局势稳定下来,让那些人以为他死后,才重新回到吐蕃复仇,他一步一步灭掉他的兄弟,让吐蕃王不得不立他为太子。 这次本是派个使者过来便好,但他有些想念青年了,哪怕这几年他经历了不少男男女女,但钟延玉的面貌却在他心中更加清晰。 他想抓住自己的光。 景孤寒根本配不上钟延玉,连个承诺都能违背。 萨斯想到这就嗤之以鼻,他自然打听过这场大婚,景孤寒竟然连个封号都不给青年,活该现在钟延玉想跑。 他想藏下手中纸张,却发现上面的字迹全都没有了,水渍未干,怎么消失了? 他疑惑地伸出手,用蜡烛烤干纸张,却依旧没有。 灵光一闪,萨斯突然笑了笑,“这是章鱼肚墨,钟延玉,你还是这么聪明。” 这是堤防他拿这信件去景孤寒面前告状呢—— 不过钟延玉也太不相信自己了吧? 他很单纯的。 我只是想睡你。 背着景孤寒去睡你而已——  第三十一章 他算个什么东西?! 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折射下来。 御书房内,景孤寒看似认真地批改奏折,目光却留给了旁侧青年,他的心不静连笔墨都略微凌乱。 钟延玉给他盛了碗枸杞红枣汤,眼眸微暗。 两人的关系如履薄冰,就剩下层窗户纸。 “陛下。” 钟延玉垂眸,淡淡说道:“汤快凉了,不若先喝些暖暖身子。” 景孤寒闻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对方的清雅绝尘便刻在了他的心里,“皇后有心了。”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那夜之事,仿佛没有隔阂。 “臣想出宫看看父亲兄长,还请陛下应允。”钟延玉跪了下来,眉眼低垂。 怪不得,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人就这般迫不及待地离开他?!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墨发之下,突然脸色沉沉,旁侧的徐沉跟着帝王有段时日,也会点察言观色,立即屏气凝神,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撇了一眼钟延玉,不明白好端端的,青年怎么就这般撞在了景孤寒的气头上? 最近过来这么多次,原来是求此事。 景孤寒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抿了抿唇,“皇后说得是,既然如此,改日朕便陪你一起过去看看岳父舅兄。” 他扶着钟延玉起来,“地面冰寒,你有寒疾在身,以后便不用行这些虚礼了。” 这是极大的恩典,钟延玉却摇了摇头,“臣谢陛下宠爱,但祖宗礼仪不可破例,臣不能如此。” 他不能得寸进尺,对方是君王,他不能够挑战君王的权威。 景孤寒没有再说些什么了,就在此时,萨斯求见,准备商议些吐蕃和大颂的建邦之事,钟延玉毕竟是后宫之人,便自请退了出去。 高大挺拔的身影踏入御书房中,对上正要离开的钟延玉,萨斯使了个坏心眼,故意撞上青年,然后迅速搂上他的腰肢。 钟延玉瞪了他一眼,你这是疯了吗?!景孤寒还在上面看着呢。 萨斯在无人注意之时,将一张小纸条塞入他的手中,扶起他之时,用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的腰真软。” 抱起来可能更软—— 钟延玉猛地推开了他,怒目圆睁。 “方才进来匆忙,心事重重,未成想冲撞了皇后娘娘,还望陛下和皇后娘娘恕罪。” 萨斯立刻跪了下来,别人只看到他低垂下来的脑袋,以为他诚惶诚恐,却没见到他脸上的漫不经心和沉醉。 他在想,钟延玉真瘦,不知道扒开白衣之时,里面会是如何风光? 听说中原人的皮肤可比吐蕃的要细腻光滑,不知道好不好氵? 景孤寒皱起眉头,目光落在了两人身上,感觉到了不对劲,却有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他看向了钟延玉,问道:“皇后可有不适?” 钟延玉冷静下来,捏紧了手中纸条,“无事,想必萨斯大人也不是故意的。” 景孤寒闻言,朝着萨斯说道:“下不为例。” 萨斯诚惶诚恐地跪拜谢恩。 钟延玉缓缓地退了下去,坐回车辇上之时,立刻打开了纸条查看。 这是吐蕃车队的车型图,他只看了一眼便记了下来,眼神凌厉。 这个萨斯,该不会对他起了心思吧? 谁会平白无故地用这种方式传递消息,对方也不是蠢人,想要把图纸交到他手上的方法多得是。 “琉青你派人出去打听打听,最近萨斯有没有去过南风馆之类的地方,或者有类似之事……” 琉青不明所以,“类似之事?” “就是他有没有召过男子伺候……”钟延玉蹙眉,他心中担忧,想着自己好歹也是他的救命恩人,萨斯应该不会这样狼心狗肺吧? 而另一边,景孤寒询问起旁侧的暗卫,他可是一直派人时刻监督着这些外邦来者。 “萨斯大人的确去过南风馆,在吐蕃也有好几房男妾,而且……”暗卫欲言又止。 景孤寒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而且如何?” “萨斯大人刚来京城,便包下了南风馆的头牌小倌,还令他穿着白衣,去伺候他……手下瞧着,那身打扮竟和皇后娘娘素日装扮无二……” “荒唐!”手上毛笔应声捏断,景孤寒怒不可遏。 “你去传萨斯今日冲撞皇后,命人打他 三十大板!” 反了天了!敢觊觎他的人! “把那个小倌也给朕发落到苦寒之地去!藐视皇后威严,治他个不敬之罪。” 景孤寒快速转动手上的玉扳指,这才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深吸了一口气,冷声说道:“你们私底下去做此事,别污了皇家声誉。” 暗卫了然地点了点头。 此时的萨斯还在美人窝里面,正准备翻云覆雨,便被人抓起来打了个三十大板,气得牙痒痒的。 “景孤寒!你算个什么东西!”迟早他都要睡了钟延玉,以报今天的奇耻大辱! 他咬牙切齿,如今却只能趴在床上,连那个小倌都被拉出去流放了。 江心月自入宫后就被屡次针对,心想着既然讨好不了皇帝,便决定从太后身边开始下手。 慈宁宫内,她每日晨昏定省,来得比哪一个妃嫔都要勤劳,又擅长推拿按摩之术,是以极得太后欢心。 今日午膳之时,甚至能够破例和太后、皇上同席,她羞涩脸红地偷偷看旁侧的景孤寒,明白太后是给自己牵线搭桥。 “皇上,这是臣妾亲自为您和太后娘娘熬的鸡汤。”她盛了鸡汤,递给景孤寒,似温婉贤淑的女人,浅笑嫣然。 景孤寒闻言,面不改色,微微颔首,“江才人有心了。” 太后笑了笑,“皇上,江才人最近些时日都在孝顺哀家,也是难得的玉人,若是皇上不忙,便常来慈宁宫转转。” “母后说得是,儿臣改日带皇后过来一起尽孝。” 太后听到这句话,笑容一顿,“皇后要处理中宫之事,便不用来看哀家了,哀家也不爱见他。”钟延玉就是过来气她的!能够有什么好事?! 下不出鸡蛋的鸡,在皇宫有什么用处?!不就是仗着钟家的兵权吗?! 景孤寒剑眉压低,放缓了声音说道:“延玉再如何也是皇后,母后也该尊重他。”  第三十二章 回家 “尊重?”太后内心冷笑一声,他们针锋相对了这么多年,钟延玉表面功夫做得极好,私底下哪听过她的话?将自己的太后威严放在眼里?! 寻常富贵人家,早就是儿孙满堂了,如今这是皇家,却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为了稳定钟家的兵马,更是将钟延玉以男儿身立为皇后,天下人看着他们皇家的笑话还少吗? 景孤寒知道她心中有气,放下手中碗筷,拿过手帕擦了擦嘴唇,“无论如何,钟延玉都是这大颂的皇后,也是儿臣的妻子,母后也该给他些面子。” 太后见他处处偏袒对方,咽不下这口气,顿时也吃不下去饭了。 江心月放下碗筷,心中嫉妒,钟延玉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除了个好出身之外,还有什么东西?!也值得皇上这么说话?! 但她脸上依旧是一副温婉劝解太后的模样,似乎不想要皇上为难,低声说道:“皇后娘娘贤良淑德,为大颂皇后典范,皇上,太后娘娘其实平日里面也挺褒奖皇后娘娘的。” 景孤寒终于将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江才人说得再理,改日儿臣提醒延玉,让他记得多来慈宁宫看望母后。” 江心月笑意盈盈,摆出最好的姿态来对景孤寒,状似害羞地垂下脑袋,实际眼眸闪过一道冷光。 # 浓春二月,乾清宫中的树木也抽出了新条,钟延玉知道今日可以回去,便起来早早起来,看着腰上的那双手,他本能地皱起眉头。 “皇上,您今日不去早朝吗?”他轻轻摇了摇冷峻的男人,却被人拉入了怀中。 景孤寒其实有着起床气,他揉着怀中人,细细亲吻了几下,“早朝我让徐沉推了,再睡会。” “别乱动,晚些再去钟家也不迟,今晚我们不回宫便是。”他按住乱动的少年,亲吻加深。 柔韧而纤细的腰身,因为亲近的距离,幽幽冷香盈于鼻尖,他睁开眼,下意识地低头注视怀里的少年,却再次呆立。 温润清冷的面容静静地蜷在他怀里,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都带着清雅的冷香,修长浓密的睫毛像是半面小扇子,每眨一下,便从他的心上扫过。 微痒,又难以抓住—— 他忍不住加大了些力道。 “陛下累了,那便休息吧,先放开臣,让臣准备洗簌。”钟延玉蹙眉,看了看底下粗壮的手臂。 景孤寒闻言,反倒是抱得更紧了,硬拉着人一起,“延玉,这里又没有外人在,怎么跟我这般客气?” “再睡一会儿,差仆人准备细软便好,我陪你在钟家今夜住一晚便是。”他微微勾唇,衣衫不整的样子慵懒又尊贵。 钟延玉点了点头,僵硬又讨好地蹭了蹭他脸颊,“我跟父亲传信说中午过去,陛下休息吧。” 他说完,慢慢阖上了眼眸。 顺从乖巧的样子,像一只蜷缩着爪子的可爱小猫,引得景孤寒差点忍不住一大早上就想要办了这只白猫。 钟府内,年过六旬的钟楚荀,两鬓如霜,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吩咐底下人做好准备迎接皇上和二少爷。 而表面问安的信件,却被他浸泡入水中,很快出现了不同的内容。 身着藏青色长袍的男人站在一旁,“父亲,你说二弟这是何意?” 他看到了那封书信暗含内容,眼中流露出困惑不解。 “以阿玉如今这身份,怎么能够脱离开皇宫?” 他的眉头紧皱,难以想象这些年来,二弟到底遭受了什么,才会写出想要离开景孤寒的书信? 钟楚荀沉默了一下,随后说道:“当初我便不同意玉哥儿嫁给景孤寒,你我都心知肚明,若不是因为钟家势大,边疆战乱,大颂还需要军将安邦定国,景孤寒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回兵权。” 他纵横半生,四海为家,怎么不清楚其中缘由。 “景孤寒娶玉哥儿,其实和先帝引玉哥儿入宫为伴读没有什么区别,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制约钟家的把柄,先前是质子,后面是皇后,都是把玉哥儿困在京城,来威胁我们。” 钟延清看向了他,“那父亲,当初您为什么不阻止阿玉?” “当初玉哥儿被景孤寒所救,一心一意想要嫁给景孤寒,我虽有劝阻,当到底还是心软随了他。” 钟楚荀叹了口气,将书信丢进了火炉内烧毁,“如今只能说玉哥儿终于看清了景孤寒的真面目。” 书信燃 起大火,照亮了两个人的面孔,放大了两人的不安和担忧。 钟延清很明白,大颂历史上可没有哪个皇后能活着走出皇宫的,哪怕二弟后悔了,恐怕也会在深宫蹉跎一生。 “景孤寒不就是想要兵权吗?” “给他便是了。” 钟楚荀轻飘飘的两句话,却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抛下一枚炸弹。 “父亲……” 钟延清顿时愣住了,“兵权给了景孤寒,那钟家怎么办?” “钟家如今也就我们爷三,若是能以兵权把玉哥儿换出来,那我打算把你和玉哥儿一起带去边关玄湖城那里教导,钟家在那里也有产业。” “到时候我亲自教导玉哥儿,我们一家也不用颠沛流离,聚少离多。” 钟楚荀摸了摸胡子,突然说道:“况且到时候,让你二弟再偷娶一门妻子,或招个上门女婿也无妨。” “父亲……”钟延清有些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呀。 平日里面,他就知道父亲宠爱阿玉,因为两人之中,就数阿玉最像母亲,也不似他们般粗鲁的武夫,阿玉熟识诗书,又谦和有礼。 加上聚少离多,是以他们两人都有些宠爱对方。 小时候,那个白玉团子一个劲地追他们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简直就是人生一大乐趣。 若不是对方看上了景孤寒这座牛粪,现在还在他们头上好好插着呢。 可无论如何,二弟想要离开皇宫,都绝非易事,绕不开景孤寒这座重山。 正商议着呢,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老爷,大少爷,有人看到皇上的马车正往这边赶来了。” “快去前门迎接。”钟楚荀说道。 书房内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立即也跟了过去。 第三十三章 “你想呆在钟家一夜,也得给朕一些补偿吧。” 一路上,钟延玉眼中的笑意都止不住,一下车就看见了父亲兄长,立马想迎上去,却碍于旁侧这座大山,景孤寒看出来了他的想法,快步过去。 “岳父,大舅兄不必行礼,此次就当寻常探亲便好。”景孤寒下了车,率先扶起来两人,他身着轻便衣袍,明显是微服私访。 钟楚荀做了个手势,那些仆人立即不敢轻举妄动。 “那我们先进府中吧。”钟延玉清咳一声,随后说道,“外面人多眼杂。” “阿玉说得是。”钟延清立即将一行人迎了进来。 “皇上光临钟府,真是寒舍蓬荜生辉。”钟楚荀客套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景孤寒抿茶勾唇,脸色柔和,“钟老将军是国家栋梁之材,又是朕的岳丈,于情于理,朕应当多加关照钟府才是。” 钟延玉坐在一旁,看着父亲兄长,柔柔一笑,“最近皇上的确很牵挂钟家,都亲自陪臣回来府上。” 他眼眸转了转,有些话他想私底下和兄长说,便对景孤寒道:“皇上,臣想和大哥过去整理一下今夜住宿的房间。” 景孤寒点了点头。 钟延清跟着人走了,离开大厅不久,钟延玉立即抱住了人,“大哥,我好想你。” 他的眼神湿漉漉的,像是条可怜巴巴的小白猫,钟延清立马抱住了人,挥退那些仆人离开。 “老实告诉大哥,宫里面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钟延清揉了揉小白猫的脸颊,粗糙手指在上面留下了红印,让他都不舍得用力。 “大哥。”钟延玉笑了笑,眼带泪光,他窝在了男人的脖颈上,不给他看掉落的泪珠。 上一辈子,对方就老是这样护着自己,可自己却一心趴在景孤寒的身上,都忽略了对方,而大哥却从没生气过。 如今的他都想打自己两巴掌,当初怎么就不管不顾一心追爱,忘记了最爱他的人呢? “没有人欺负我,就是我太想大哥了,却连钟府都回不了。”他擦干了眼泪,蹭了蹭大哥的胸膛。 许是从小身体不好,他的身高差了钟延清一个头,如今更是直接被对方打横抱进了屋中。 “琉璃,你候在外面。”钟延清朝外面的仆人说道,随后正色看向钟延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吧,这里没有外人在。” “大哥,我真没事。”钟延玉被他丢到床上,脑袋有点懵。 “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而且你都有离开皇宫的意图了,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他抚摸上小白猫精致的脸庞,眼中滑过一丝暗色,“乖,告诉大哥,大哥给你想办法。” “是出了点事情,不过是我发现景孤寒不是良人,不值得相伴到老,大哥别因为我生气,得罪其他人了对钟家来说,就是恃宠而骄,到时候那些文官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谏言我们。” 钟延玉贴了贴大哥的脸颊,心想着大哥对自己真好,完全没有看到自己主动亲昵后,男人眼中的愕然。 钟延清很快冷静下来,他坐在床边,任由这只小白猫挂在自己身上,嘴角上扬,“大哥知晓你是为了钟家好,但大哥可不希望有人欺负你。” 他索性和人一起躺到了床上,搂着弟弟说话,“景孤寒对你好吗?” 钟延玉窝在大哥怀里,闷闷不乐,“不好,一点都不好。”所以支持他逃跑吧。 “我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委屈阿玉了。”钟延清揉了揉小白猫毛茸茸的脑袋。 他也听闻最近宫中纳了不少后妃,景孤寒都不知道宠幸多少人了,当初许下诺言,肯定就是为了骗阿玉。 两人转移了话题,不再聊景孤寒,钟延玉向大哥打听如今边关形势。 果然如上辈子的发展,战争渐渐平息下来,那些小国大部分臣服于大颂,蛮夷戎狄皆息兵烊鼓。 战争是把双刃剑,不仅对大颂,那些小国地处偏僻环境恶劣,会比大颂更加萧条,军费开支,兵力粮谷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之时,他们只有归顺一条路。 钟延玉眨了眨眼睛,他知道这次过后还有两场硬仗要打,这其中一场便是蛮夷族的边海关战役。 “大哥,你们几时出发回去边关?”他歪着脑袋问道,微微抬头,却瞧见了钟延清下巴冒出的胡茬。 他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大哥,你要注意点形象,要不然以后怎么找嫂子?” 钟延清闻言,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你大哥不愁没媳妇。” 也快到了午膳的时候,两个人又躺了一会,就有仆人来告诉他们,午膳准备好了,父亲和皇上正过去用餐。 两兄弟的欢乐休闲时光没有多久,就只能从床上起来,钟延玉给大哥整理了一下衣衫,两人便一前一后朝大厅方向走过去。 方踏入大厅,景孤寒和钟楚荀也后脚进来了。 两家人一起吃了顿午膳,钟楚荀暗中使了个眼色给自家大儿子,让他记得不要沉着个脸,活像对方欠他几百万白银似的。 钟延清只能虚伪地露出个笑,“寒舍粗茶淡饭,比不上宫中锦衣玉食,若有冒犯皇上,还望皇上海涵。” 景孤寒摆了摆手,“你们用过心就好了,况且并无不妥。” 钟延玉看了看自家哥哥,心想着好端端地说这话干什么?桌底下悄悄踢了他一脚。 几人很快吃完了午膳,钟延玉便领着景孤寒去自己未出嫁之时所住院子而去。 “朕倒是很久没过来这里了。”景孤寒目光流露出回忆。 “以前你还是伴读的时候,生了场大病,我经常逃国子监老师的课,偷偷出宫外看你。” 钟延玉微微勾唇,“这么久远的事情,陛下还记得?” “延玉不记得了吗?那次还是我爬上你院子墙,结果刚进来就被人发现了,还好钟老将军并未计较,让我见了你。” 景孤寒冷峻的面孔柔和了许多,那双黑眸看向了旁侧的玉人,牵起了他的手,“延玉,当初你说过不会离开朕,你还记得的吧?” 钟延玉脸色微变,却转眼又恢复如初,笑了一笑道:“臣自然是记得的,皇上先去午休吧。” 瞧着今日起得太早,这人还没醒过来呢,脑袋瓜子里想着什么? 难不成他背叛了誓言,还有自己遵守承诺?景孤寒哪里来的自信,不搞他已经是念在天下苍生的份上了。 景·自信·孤寒眼神暗沉,突然将人带到了床上亲热,细密绵长的吻夺去了钟延玉的呼吸,像是溺水而亡的人,拼命挣扎喘息。 “延玉,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家也让你回来了。”低沉沙哑的磁性嗓音让人沉醉,在钟延玉耳中却是恶魔的低喃。 景孤寒感觉到一股热气在自己身体里直蹿,只是单纯的唇齿相接就让他忍不住侵占。 他已经很久没发泄过了…… 即使每次和宫中那些妃子想要更进一步之时,他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青年的脸,他瞬间对她们毫无兴趣,无法入睡。 钟延玉拉住他的手,“父亲和大哥有事求见该怎么办?况且如今并非午夜……” 他的话音未落,男人便迫不及待地解开他的衣带,“无妨,外面有侍卫。” “你想呆在钟家一夜,也得给朕一些补偿吧。” 钟延玉侧过头,但景孤寒低头主动吻下,让他的话语再次消失在热吻之中,这次的热吻更加绵长,吻得仿佛彼此缺氧。 玉冠被取下,墨发倾泻,燥热的欲火烧得景孤寒心肝冒烟,后来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洪口,爱恋倾涌泛滥成灾。 水从两处地方流出,却处处被堵住,亲吻和缠绵快速交替,让钟延玉丧失理智。 # “老爷,陛下还在休息,二少爷说晚膳端过去他们院子,两人独自吃便好了。”底下的仆人前来回话。 钟楚荀皱起眉头,“那便算了,玉哥儿还在房中服侍他,你差厨房那边多做些他爱吃的菜过去。” 钟延清脸色不大好看,“说好听点是回家探亲,实际上我们都没来得及跟小弟说些什么。” “四周还有景孤寒的人,你小心点,不要乱想话。”钟楚荀警告地督了他一眼。 闻言,钟延清点了点头。 渐夜,景孤寒睁开了双眼,忍不住吻了吻旁侧青年,抚摸上他的脸颊,虽然他有些过分了,但只有这样,他仿佛才能感觉到这个人还是自己的。 “你别怪朕,你以前承诺过我的。” 钟延玉醒来之时,已经是深夜了,他体力消耗太大,饥肠辘辘,浑身酸软无力。 景孤寒听到动静,舀起一勺熬得香烂的鸡丝肉粥,递到他嘴边,“延玉吃吧。” 温柔像是雨后春笋,钟延玉却不想看见他,兀自拿过来碗,“臣自己喝。” 景孤寒的笑容一顿,眼色冷了下来,“是不是无论朕做什么,你都不会再看一眼?” “陛下说笑了。”钟延玉快速喝完粥,披上外袍,抬眸看向他,“如今还在钟府上,若是陛下想要兵符,在爹爹面前还是礼貌些才好。” 今天中午尽的兴,今夜算是败光了—— 景孤寒甩袖离开,“朕去旁侧房子住。”  第三十四章 他想氵钟延玉的心可是认真的 景孤寒离开玉清院,钟延玉今夜独守空房,这可是在钟府,钟家的另外两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不同于钟楚荀,钟延清直接去寻二弟了,他踏入房内之时,青年白衣似雪,正在伏案写作。 见有声响,回头看他。 “景孤寒在钟府上就敢这么对你,想必在皇宫更是肆无忌惮,阿玉你……”他的话语顿住。 那道鲜红的痕迹映入他的眼帘,掀起暴风骤雨,“他怎么能这般对你?!” 钟延玉起身,拉了拉衣领,“大哥,景孤寒察觉到了我态度的变化,是以迁怒罢了。” 钟延清上前,拉住了他的手,“父亲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我们定不会让景孤寒欺负你,但这些时日辛苦你再忍忍。” 他心疼自家弟弟,却也明白景孤寒身份。 “今晚我跟你一起促膝长谈吧?”他试探性地询问,不想景孤寒再过来这里为难二弟。 钟延玉闻言笑了笑,立马抱住了人,亲昵道:“我都很久没跟大哥好好说话了,自然是愿意的。” 其实自家弟弟真心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小虎牙,钟延清以前小的时候好奇,还扒拉着他的嘴巴看。 他如今心也软了不少,揉了揉自家小白猫,“那大哥给你多说点边关之事,不谈景孤寒那晦气了。” 后半句他压低了嗓音,只两个人听得见,毕竟隔墙有耳。 钟延玉抱住了他的手臂,吩咐下人准备些洗漱用品过来,他和大哥自幼关系就比他人亲近,也不像其他贵族官僚子弟般争权夺利。 以前大哥打仗回来,都是和他睡同一间房的,为此父亲都快酸死了。 而另一边,萨斯打听到钟延玉竟然出宫回了钟家,褐色的眼珠子转了转。 旁侧大夫给他上药,“大人,您最近几天记得小心点,伤口不要碰到水了,虽然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要好好卧床休息。” 萨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他可是吐蕃人,哪像中原人柔柔弱弱的,不就是三十个板子吗? “雷塔斯!”他朝外叫了一声自己的贴身侍卫。 一个膀大腰圆,身材魁梧的男人立即走了进来,抱拳跪下,“王子,有何事吩咐?” “我要去钟府一趟,你先叫人递了折子,看钟楚荀给不给我们进去,不给的话,你再打探一下钟府内部情况,我们潜进去。” 萨斯摸了摸下巴说道。 他眯起来眼睛,打听的说这次是钟延玉一个人回去,他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钟府的守卫相比皇宫,到底是松弛了些。 他想上钟延玉的心可是认真的。 “王子?”雷塔斯微微皱眉,“这般不好吧,要是被抓住了怎么办?” “不会有事的。”萨斯整理好了衣物,穿上夜行衣,抓住也没关系,钟延玉还有事求他呢。 见他这么说,雷塔斯只好下去安排,但不出预料,钟府拒绝了他们上门求见的折子。 这次夜行,萨斯也就叫了两个武功高强的和他一起,毕竟他在钟府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很快就摸到了钟延玉的院子。 他在屋顶,吹进去一股迷香,等待药效发挥,才偷偷从窗户跳进去。 “延玉~”他的语调上挑,急色得很,就要一把上前抱住床内绰约可见的人影。 突然,一把寒剑自右侧刺来,刷的一声,剑尖已及其喉,萨斯一声惊呼,长剑出鞘,划破他脸上黑布,直指他的咽喉。 一双白皙如玉的手自里面掀开床帘,含怒凤眸如天上寒星,冰冰冷冷地看向他。 钟延玉没想到萨斯的胆子这么大!采花还采在了他的头上! “延玉,有话好说。”萨斯忌惮地看了看差一点就要划破他喉咙的长剑。 钟延玉发丝凌乱晃荡在雪白腮上,他从床上下来,踩在毛毯上的玉足粉白,腰肢纤细,惊人的美感让月光驻足停留。 萨斯差点都忽略了项上利剑,直到脖颈传来刺痛,他才换下那副垂涎的脸色。 “大哥,你先别杀他,这是吐蕃的王子,杀了我们不好交代。”钟延玉拉住了钟延清的手,这才侧目撇了眼萨斯。 他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府上作甚?景孤寒还在隔壁院子呢,若是他发现你过来这里,免不了怀疑钟家和吐蕃有往来。” “我也没听到 景孤寒也过来这里呀?都是自己人,你是延玉的大哥,自然也是我的大哥,你也先放下剑嘛。” 萨斯老实起来,眼神幽幽地看向两人,“而且景孤寒既然和你一起回来,怎么晚上却不和你一起休息,他根本没将你放在眼里,连在钟府上都不给你面子。” 钟延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收起来剑,“阿玉,你和他认识?这种梁上小贼,不要与他来往。” 方才萨斯那句甜腻的叫声,让他心烦意乱,怎么这么多人惦记着自家阿弟,什么猫猫狗狗都来找人。 幸好他今日在这里,如若不然,延玉岂不是要被这个异族人欺负了过去? “钟小将军,这话怎么说的呢?我可延玉关系匪浅,深夜到访自然是有要事相见,还不是钟老将军不给我进来,我才被逼无奈。” 钟延玉闻言,蹙起眉头,“所以到底有何事?” 萨斯知道钟延玉顾忌着自己身份,并不会为难他,便寻了个椅子坐下,“我想问问,就是你打算以什么样的借口离开皇宫?到时候我也好派人过去接应你。” 钟延清闻言却愣了一下,困惑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弟弟,阿玉还和外邦人往来?这件事情为什么要扯上外邦人?他们钟家的力量不就够了吗? “你什么都不必做,只要在回去的马车上给我留个位置便好。”钟延玉按住大哥的手,他待会儿再解释给大哥听。 而房内三人正在僵持之时,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公子,奴婢看见皇上正往这边过来。” 钟延玉暗道糟糕,“你们先出去,景孤寒看见你们就完了。” “他出去便是,为什么我也要出去?”钟延清愣了一下,他可是钟延玉的大哥,在他房间里又怎么样? “景孤寒多疑成性,我刚和他吵过一架,又看到他离开后,你深夜还在我房间,免不了多想。” 钟延玉看了看四处,立即先把床榻上钟延清的痕迹整理干净。 “现在跑不出去了。”萨斯听到了众多脚步声正往此处过来。 景孤寒身边可是跟着一群的暗卫,已经进了院子。 钟延玉左看右看,拉着两人塞进了衣柜,“你们先委屈一下,我待会儿把人支走,你们再离开。” 这到底什么事情?! 若是被人看到他这里有外男,治他个通奸之罪,他简直就是有嘴说不清。 漆黑的衣柜里面,只从缝隙透过来一束微弱的光芒,两个大男人在里面大眼瞪小眼。 “皇上万岁。”钟延玉见到来人,立即行了个礼。 景孤寒冷峻的面孔上布满寒霜,冷声说道:“朕不来找你,你就真的不打算来向朕示弱。” 他捏紧了青年的手,那双黑眸含着怒气,他就一直在院子等着钟延玉低头给他道歉,连晚饭都没吃得下去,结果对方在干什么? 夜会情郎?! “陛下,臣只是……” “只是什么?知道藏人了,就别让朕给你搜出来。”景孤寒冷笑一声,这间房也就这么丁点大,钟延玉能把人藏哪里? 钟延玉拉住他的手,眼皮一跳,“陛下……”这个景孤寒果然在他院子周围留了暗卫监视,这个狗东西! “方才大哥过来罢了。”柜子里面可是有两个人。 他勾起来男人的腰带,拉着他的手,眼中带着求情,“陛下……” 景孤寒触及到他祈求的眼神,心软了一瞬,“延玉,你知道的我的眼中容不得沙子。” 他掐住青年的下巴,那双黑眸沉沉地盯着他,不由得亲吻上去。 衣柜里的两双眼眸透过缝隙看到景孤寒的强迫,眼神愤怒。 禽兽! 钟延玉借机将人拉过去内室,两唇分离,“陛下,臣错了,臣吩咐底下的人给你做些夜宵可好?” 细碎飘扬的黑发散乱,眼神深邃不能见底,隐藏了无数心事,景孤寒抿了抿薄唇,似乎看穿了他的意图。 钟延玉忍不住后退了几步,没察觉被桌腿绊住,景孤寒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钟延清忍不住了,立即从衣柜跳了出来,使了个眼色给萨斯,低语道:“你在里面呆着,不许出来。” 随后,他立马换了副脸色,从换衣帘子里面出来,“二弟,我衣服换好了。” “皇上?”他立马跪下,“微臣不知道皇上来访,未来得及行礼,恕微臣 晚来。” “深更半夜,你在延玉房中作甚?”景孤寒看向了他,眼神狐疑不断。 “是我叫大哥过来陪我的。”钟延玉立即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过来就过来,用得着做梁上君子?”景孤寒不理解,他听暗卫说有贼人从屋顶进入钟延玉院子,这才匆匆过来。 “大哥是想和我玩闹,我们幼时也经常如此,大哥就爱作弄我。”钟延玉说道,拉住了他的袖子。 “陛下,如今夜色也晚了,大哥想和臣叙叙旧也才冒昧过来。 一个死扑街的自白 如题,六宝上架了,冬天天冷了,能不能给桑子君添件衣服,鹅毛大雪,我快要冻死了窝在房间里,靠棉被和一身正气过冬,快成冻感超人了,离当场去世就差那么一点。 桑子君是主受亲妈,虐攻即将开启新时代,同时感谢各位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在此推推我的预收文《穿书后,我和恶龙he了》。 简介:报社作者一朝穿书,因系统计算错误成为了幼崽期的小奶龙,误以为恶龙是自己小弟,结果及冠那夜。 漆黑如墨的瞳孔紧盯着他,长长的龙尾蜿蜒,而他这只小白龙被吞吃入腹…… 预收文求个收藏呀满收藏就开更了。 另外完结文《【穿书】师弟失忆后》、《穿成了反派大佬的契约甜妻》《穿书后,我嫁给了反派皇帝》《穿成了反派大佬的炮灰妻》《穿书后,我成了反派大佬的狐狸精师尊》等 至于《重生后,朱砂痣他不干了》。 剧情预告:前世钟延玉腹背受敌,背叛和谎言并存,困于宫闱之间勾心斗角,这次他逃出皇宫。 天地广阔无垠,他顺遂心意而为,却无意间惹上几片绿色,而重生后的景帝眼眶发红,疯狂追捕,“你变了!不再是喜欢我的那个他了不再是在乎我的那个他了不再是只属于我的那个他了,可你依然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一场追捕与搏杀的游戏开启,只是却不是以景孤寒为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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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角勾出残忍的笑容,看着景孤寒与人争斗得头破血流,脚下离开的步伐没有一丝停顿。 《重生后,朱砂痣不干了》求个收藏呀风里雨里,桑子君都等你回来。  第三十五章 “我已经想了计策离开,爹爹勿忧……” 景孤寒闻言,看了钟延清一眼, 却眼尖地撇到了他腰上的荷包, 这不是前段时间延玉辛苦做的吗不是给他做的荷包吗 “钟小将军这荷包真别致。”他瞬间明白过来, 冷笑一声。 钟延清闻言,看了看自家弟弟送的东西, “是皇后娘娘有心了,给臣和臣父都做了许多。 ” “许多”景孤寒诧异地看向了钟延玉, 你还做了许多那怎么一个都不送给我 “还有护膝、护垫、马鞍、剑刃包, 皇后娘娘心灵手巧,微臣和臣父很喜欢。” 景孤寒更气了, 眼神幽怨地瞥了钟延玉一眼, 钟延玉低垂着脑袋,没有看见。但这间房子是不能住下去了, 钟延玉寻了个借口, 移步到景孤寒所居住的院子, 这是钟府精心为皇帝收拾出来的, 虽比不上养心殿,但也绝对不差。莆一进门,景孤寒按住了他的肩膀, 眼眸紧盯着他,“延玉, 你不该跟朕解释解释吗 为什么对钟延清和钟楚荀这么好” “陛下,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钟延玉不悦地想挣脱开他的手。 景孤寒闻言,抿了抿唇,“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陛下,您老是说以前以前,可人是会变的。” 闻言,冷峻的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 “人会变,但以前的承诺不会变的, 感情也一样,对吗” “陛下,承诺说得好听,行动到位才是真心, 承诺可以控制行为, 却不能利用承诺来约束感情, 因为感情是变化无常的。” 这不是景孤寒想要听到的答案, 但背弃承诺在先的是他, 一时之间他竟然无言以对。 “可我们不该是这般的。”他低喃着说道, 眼神恍惚。 钟延玉蹙眉,回去床上休息了, 他没这么多时间和景孤寒掰扯是非, 两个人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烛光之下,身侧青年冷香悠然, 淡淡的体温通过两人相握的手传递, 可他却感受不到一点的开心。他感觉钟延玉正在一步一步、坚定地、离开他, 而且他没有任何办法挽留和阻拦。 夜色笼罩一切,阳新院的窗户落下一只麻雀, 一截修长白皙的手抓住了它, 拿走了脚底下捆绑的纸条。江心月看了看上面的内容,脸色沉了沉, 随后将纸条丢入了火盆之中。 而萨斯终于可以跳出衣柜,他活动了一下筋骨 ,然后被钟延清瞪了一眼。 保不齐外面还有景孤寒的暗卫, 他让人装作自己的小厮, 跟他一起从正院门出去。期间,钟延清有意打听两人间的交易和关系, 但萨斯的嘴巴严实得很。 景孤寒深夜难眠,不断靠近青年, 抚摸上他的脸颊, 漆黑如墨的眼眸闪烁偏执光芒。京城之内,林都听闻钟延玉回门消息之时, 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男人身着青衣,细眉之下, 是一双让人心动的桃花眼, 可他眸色寻日冷冷淡淡,倒是淡雅如竹。 玉的消息,他的脸色微变, 仿佛才带上点烟火的色彩, 钟延清看到了林都的拜访折子, 存心膈应景孤寒,二话不说就批准了对方过来。 一辆马车行至钟府, 钟延玉抬眸便看到了大哥身边的熟悉身影。 他的眼神微变,“林师兄。” “皇后”林都正想行礼,却被他拦下。 “此处无外人,林师兄不便行这些虚礼。” 上辈子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出嫁前, 如今看着林都的脸,他只觉得恍如隔世。 “钟师弟,我们都快三年没见了。”林都起身, 看着眼前清丽俊逸的青年,心尖颤动。 上一次见面,还是他随父亲进宫, 才远远地抬头望了师弟一眼, 但钟师弟大抵也是看不到他的吧。 “师兄,此处人多嘴杂,我们去后亭说话。” 钟延玉也有些激动。 林都笑了笑,正想跟着他走呢。结果旁处景孤寒的贴身侍卫立即过来了, 皇后娘娘,皇上正在找您呢。” 钟延玉闻言蹙眉, 皇上不是在跟爹爹说话吗这么快” “两人谈的也不是要事,皇上便想叫您一块过去。 ”侍卫低下头说道。 钟延玉觉得怎么这般凑巧, 他和自家大哥都没有多说几句话呢, 又正想招待师兄。 “皇后娘娘有事便先过去吧, 臣有钟小将军作伴,并不打紧。” 林都的眼神暗了暗,瞧了那侍卫一眼, 而落到钟延玉身上的目光却是柔得出水了。钟延玉听他这般说,只好道:“那让大哥, 先陪陪师兄吧, 待会儿我在过来与你叙叙旧。”,不是景孤寒的亲信,就是钟家心腹, 香薰袅袅,茶水氤氲着雾, 而景孤寒脸上却布满寒霜。箭拔弩张的气氛,让徐沉战战兢兢, 他不明白皇上和钟老将军究竟在书房中商谈了什么,出来之后就一直冷着个脸。 这会儿,皇上又差人去叫皇后, 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 其实这火已经烧起来了。钟楚荀还是先低下了头,请罪道: 方才是老臣行事不周,冒犯了皇上, 还希望皇上不要怪罪到皇后身上去, 此事他还蒙在鼓里 景孤寒闻言,抿了抿茶,“钟 老将军这是说得什么话,还请起来吧, 若是延玉看到了, 说不定还以为朕欺压了你呢。” 他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那身上位者的威严让人敬而远之。 钟楚荀不说话了,他坐在了旁侧椅子上, 空气中多出来一股尴尬的氛围。 景孤寒为什么拒绝了他的提议, 是防着钟家,还是不想放过玉哥儿 129262,钟延玉便走了进来, 青年风华正茂,凤眸清凌凌地看了两人一眼。 “父亲,陛下。”他打了声招呼。 景孤寒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应了一声, 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今日下午便回宫了,你跟钟老将军好好叙叙旧吧, 朕手头上还有其他事情,便不打扰你们了。” 景孤寒看出了两人的拘谨,抿了抿薄唇, 随后离开了此处。 钟府院子内, 钟延清领着林都到另一处说话, 虽然钟延玉不在这里, 但两人谈论的话题却是围绕着他展开的。林都听闻近日钟延玉的处境不好, 不由得垂下眼眸,阳光灿烂, 落在他身上却偏显阴冷。 "钟师弟是个不错的人。”黄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的对面亭子 ,林都愣了一下。 “皇上随延玉一起过来钟府。” 钟延清也注意到了对面的景孤寒, 便领着人过去。林都联想到当初钟延玉坚决要嫁给景孤寒的态度, 眸中划过一缕嫉妒,随后掩盖下去, 又是那淡雅如竹的君子模样。 “陛下。” 景孤寒转身看向他们,视线落在了林都身上,林都的父亲是户部侍郎, 而且和钟延玉同出于国子监墨渊大师门下,雅称 “青竹公子”,名气与延玉比肩而立, 是难得的少年英才。林都对上他打量的视线,面不改色, “臣今日有事和钟小将军说, “是吗”景孤寒挑眉。都低下头,“臣冒昧打扰钟小将军了, 但绝无心叨扰陛下。” 景孤寒看了他一眼, 却眼尖地发现他腰上的荷包, 那针线图案竟然和钟延清身上的那个极为相似! “说什么叨扰,今日就当寻常见客罢了。” 他侧目而视,“不知林公子可有婚配“ 林都不明白他为何这般说,淡淡地回答, “臣尚未婚配。 “若是朕记得不错,你都及冠不长时间了吧 为何还未婚配”景孤寒突然笑了笑, “你这荷包倒是别致,不知道在哪里买的 "这是先前师弟做给我的及冠礼物,如 额姻大事还需要父母做主,况且臣并不着急。” 林都悄悄看了眼景孤寒的脸色, 他感觉到对方话里有话, 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直到看到了钟延清身上的荷包晦气!景孤寒看着这一个两个的, 直接甩袖离开。 两人目送着他远去。而此时的大厅当中一一钟楚荀没把和景孤寒交易之事告诉钟延王, 他整理了一下自家小儿子的衣襟, 中去。”钟延玉拉着他的手臂,深色担忧,“爹爹, 是不是景孤寒又威胁你了” 钟楚荀摇了摇头,“你不必担心这些, 但你告诉爹爹,你是真的想离开皇宫吗 哪怕以后再也见不到景孤寒一面, 甚至再也回不到京城当中“钟延玉点了点头, 瓷白的脸上微微蹭了蹭自家父亲的手臂, 态度亲昵,但又提醒了句,o心,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们, 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不用为我担忧。” “我已经想了计策,景孤寒那边我也会解决。” 他微微勾唇一笑。 钟楚荀拧起眉头, 年过六十的他都想不出万全之策, 自家小儿到底打算怎么办 第三十六章 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你若是有事,直接唤爹爹,再怎么样, 你也是钟家的人, 景孤寒想要欺负你也要掂量掂量钟家兵权。 " 他揉了揉小儿的脑袋,微微叹了口气, 若是你之前不嫁给景孤寒就好了, 其余的随便什么人爹爹都可以给你做主和离了。 ” 钟延玉已经知道错误了, 上一辈子惨痛的代价的告诉他这次决不能坐以待毙。 “爹爹,我确实是有事和你说。” 他挥退下去仆人,那双眼眸正色起来, 在钟楚荀耳边低语。 不过一会儿,钟楚荀的瞳孔放大, 愣在原地,“你这样做的风险极大, 若是被景孤寒看破后果不堪设想一一 钟延玉知道,但他更不想亲眼看着上辈子母族流放千里的悲惨重演,“爹爹, 若是真出了事情,你咬死都说不知道此事, 这件事情也不要告诉大哥,多个人知道就多份危险。” 钟楚荀放不下心,老泪纵横, “我们就不能以兵权换取你的自由之身吗” 这可是芸娘拼死生下的孩子, 自己却不能护他周全 钟楚荀心如刀绞。 钟延玉拿帕子拭去他的泪水,鼻尖酸涩,放虎归山。” “爹爹抚养我长大成人,儿臣却不能敬孝, 该是儿臣的错,爹爹以后若是孩儿真出了什么事情, 您一定要好好听大哥的话。” 钟楚荀红了眼,抱住了自家小儿。 “若是你真逃出皇宫,便来边关玄湖城找爹爹, 来福客栈有钟家的人。” 钟延玉点了点头。 既然小儿意已决, 钟楚荀只能尽力为他准备好一切, 两人谈论了两个时辰。 直到天色快要黑下来,外面来人敲门,“老爷, 皇上已经在马车上了, 问皇后娘娘什么时候准备出去。” 钟延玉立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眼含泪意地给爹爹告别。 马车华丽,而他看到车中冷峻男人, 内心却是千疮百孔。 不过很快他就可以离开这个男人了。 钟延玉不想把钟家掺和进此事, 他的手中还有其他底牌没有告诉爹爹, 而他离开皇宫的几率起码有七成。 相比较有准备的钟楚荀,都是萨斯更好奇, 钟延玉会怎么走出皇宫呢 自从景孤寒成为新帝之后,加固了宫墙, 城内城外一片森严,重重的锦衣卫暗中监视, 加上实行宿岗制的禁军把守,每日每夜,哪怕轮班之时, 禁军也是在原地等着下一批人到来, 不会离开岗位,导致根本毫无空隙可钻。 熙正二十一年,景帝方登基为皇之时,四海叛乱, 起义如潮,几乎每日宫中都有刺杀,最多之时, 一日甚至可达二十多次,几乎是吃个饭的功夫,都有五六波刺客谋杀。 而锦衣卫就是景孤寒在这时一手创立出来的, 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完全听命于皇帝, 行事谨慎,无人知晓内部成员身份及其结构。 这支队伍横空出现, 斩杀大大小小的刺客不计千人, 甚至那些刺客未来得及行动, 便被他们所绞杀。 有这支队伍的存在,加上日益坚固高垒的城墙, 森严的禁军壁垒。 别说是他了,恐怕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他甚至难以想象,钟延玉真的能从宫中逃出来。萨斯喝下手中烈酒,眼神玩味, 若是真有办法,那对他来说不是好处吗 宫中女人闻风而动, 她们都知道皇帝对钟延玉的宠爱了。 聪明的人已经知道讨好钟延玉, 但她们通常都是位份不高的贵人、答应, 更多地想利用钟延玉作为跳板, 赢得一个侍寝机会,早日怀上龙种。 乾清宫内,钟延玉的眼眸闪了闪, 看这些在自己面前花枝招展的女人们, 也辛苦她们大早上就起来梳妆打扮了。 “琉青,你去问问徐沉公公, 乾清宫加了几道陛下爱吃的菜,1 旦不知道要不要多添副碗筷。” 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么多人的勾心斗角,主角都不来,怎么唱戏呢 这句话,不止是说给琉青一个人的 钟延玉状似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众人, ‘各位妹妹,时辰也不早了,既然都聊到中午了, 不如留下一起吃个午膳,就设在栩兰亭中如何“ 熙嫔和康嫔立即对视了一眼, 两人如今都是同一阵营的人,自然应了下来, 皇后娘娘仁慈,臣妾自然恭敬不如从命了。” 但在场的人想着的都是景孤寒。 果然不出所料,快到午午膳之时, 栩兰亭中远远就见到了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熙妃立马整理了一下衣冠,露出姣好的面容, 站在最显眼的地方。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孤寒看到跪了一地的女人, 视线落在为首的白衣青年上,眼眸微闪, 他只上前扶住了钟延玉, 惹得熙妃又是一阵嫉妒。 “陛下,臣吩咐了御膳房做了些你爱吃的。” 钟延玉给他弄了鱼刺出来,送入他的碟中。 “不错。”景孤寒脸色柔和。 钟延玉笑了笑, “这些妹妹们好些时日未见陛下了, 臣便邀请她们一起用膳,陛下不介意吧” 景孤寒摇了摇头,若青年真这般大度 他不敢想象。 “那便用膳吧。” 主导这场宴席的人不知不觉变成了钟延玉。 午膳过后,他微微眯起来眼眸,提议道, "陛下,这些妹妹们才艺出众, 不如让她们展示展示风采” 景孤寒看了底下神色各异, 但都兴致勃勃的女人,总不好拒绝, 便点头应允, 熙妃闻言,抬起头来, 瞪了对面的江心月一眼, 她正想毛遂自荐呢!晚了,怕没有机会, 结果景孤寒却点名要江心月,这说明什么 江心月在景帝的心里肯定是有比她们更重的分量!江心月听到景孤寒的话,欣喜地摸了 下脸颊两侧的碎发,“陛下谬赞了, 臣妾琴技比不上大师,但陛下都这般说了, 臣妾便斗胆弹一曲,给大家助助兴。” 旁侧有宫女立即拿过来了把琴,一曲清亮, 如细水长流,缓缓诉说爱意和缠绵。 在场的不少人都听出了这首曲子一-要求。 而江心月却将这首曲子演绎得极好, 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但是在场的人都是竞争对手, 没撕碎了她算不错了。 曲终,钟延玉久久不能回神, 恍惚间也明白了点为何江心月每次侍寝之时, 养心殿中的琴声。 "江才人琴艺绝佳,本宫刚好得了把焦琴, 更赏给江才人吧。”他淡淡地说道。 琉青立即下去安排了。江才人立即跪下,“皇后娘娘过誉了, 臣妾哪有荣幸弹得了这焦琴。” 焦琴,起码采用五百年雪焦树制作,工艺复杂, 流程漫长,世间不过十把,技艺高超的琴师也恐白终其一生也不能触碰一次。 而钟延玉就这么大手一挥, 将有价无市的焦琴赠予给个才人 熙妃心中暗骂江心月, 脸上却是一副温婉美人模样,“皇后娘娘, 江才人说的在理,不如等其他妹妹们表演完, 臣妾记得其他妹妹们的琴艺也不差的。” 钟延玉闻言,微微勾唇, 他微微挑眉,看了一圈野心勃勃的女人, 眼神微暗。 这焦琴不仅是难得,更重要的是象征, 这把焦琴可是曾出自先代三位皇后之手 是以宫中曾有传言,焦琴所归之人, 非权臣即宠妃。6210510500 “陛下觉得如何”他说完看向了景孤寒, 那眸中闪烁着笑意, 似乎并不将那些传言放在眼中。 男人冷峻,五官棱角分明,面上不动声色, 实际上,他转动手上的玉扳指的速度快了。 “倒也不错。” 玉扳指转动得更快了。 徐沉瞧见,脑袋低垂了些。 钟延王得到了肯定的回复,立即让人准备准备了。 其他嫔妃虽然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但到底在琴艺上比不得江心月。 唯一有点瞩目的还是熙嫔另辟蹊径, 弹了曲凤求凰,琴音缠绵悱侧,大胆热烈, 和殇情曲调形成鲜明对比。 钟延玉心下好笑,弹这首曲子, 是个人都知道她在表露什么, 于是他静悄悄撇了一眼旁侧。 男人冷若冰霜,视线甚至只停留在一杯茶上, 似乎未顾及熙嫔含情脉脉的眼神。 可惜了,怕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钟延玉看完了表演,“陛下, 您觉得哪位妹妹弹得好听些“ 众人的心立即被提了起来,看向男人。 “都差不多。”景孤寒眼眸暗沉,抿了抿茶水, 熙妃赏佛绿手串,江才人赏红玉腰带, 其他人便赏玛瑙步摇吧。” “多谢陛下。”妃嫔们连忙谢恩。 “陛下有心了。”钟延玉微微一笑, 各位妹妹们以后要用心些伺候陛下, 不要辜负了陛下的赏赐。” “臣妾明白。”一片应和声响起,声音各异, 内容相同。 ‘差不多’的琴艺,赏赐已给, 焦琴却没有送出去。 第三十七章 延玉想要杀他?不,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钟延玉看着那群莺莺燕燕, 不清楚景孤寒心里到底什么想法, 他淡淡开口,“今日妹妹们才艺出众, 陛下觉得呢”说完,他放下手中茶盏,看向了旁侧。男人剑眉压低,一双星眸晦暗不明, “陛下所言极是。”熙妃闻言立即开口说道, 她貌美肤白,如今着一袭浅红色衣袍, 端的是艳丽华贵,脸上却是怜悯众生之态。 “家父曾于江州赈济灾民, 多跟臣妾谈及过百姓不易, 更是告诫要勤谨节约,教导臣妾要积善行德。 景孤寒听到这话,赞赏地看了一眼女人, 微微点了点头,“熙侍郎的确心怀民生, 教导出你们这般杰出子女,也是不易。”康嫔如今可是和熙嫔统一战线, 她用帕子掩嘴笑了笑, 抄写经书,连臣妾都做不到如此。”熙婷是礼部尚书之女,其父官居从二品, 有点来头。 她欣喜于皇帝终于将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面上娇羞, 安。”栩兰亭中,微风吹过,景孤寒看了看她, 眼角的余光却留给了钟延玉。 他记得青年递上来的水灾赈灾之策, 可比这些抄写经书实则讨好他的更惊艳, 况且少年也不求赏赐, 而他的延玉以前也是状元之才喝着茶,听着底下人互相寒暄赞誉,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各位妹妹都是天之骄女, 能够入宫侍候陛下,本宫也放心多了一场宴席终有散场之时, 景孤寒御书房堆积着奏折,留不了多久。 众妃嫔本来就是为他而来的,等他离开后, 自然也寻了借口离开。 熙嫔今日的存在感已经刷足了, 看着皇帝离开的背影,志在必得。 钟延玉将一切纳入眼底,开始布局。没有人能逃得过斗争的漩涡, 早就在她们踏入皇宫开始, 这场战争已经打响。乾清宫内,清风拂面, 钟延玉解开头上的玉冠, 目光落在镜子上的人影,淡淡说道: “奴婢都让他们撤离皇宫了, 除了只留下一两个眼线,没让人察觉动作。” 他一边疏发,一边问道:“公子, 为什么让这么多亲信离开皇宫 您不是想逃出宫门吗 我们身边没有人照应,岂不是更难“后面的话,她压低了嗓音, 只能两个人听到,她不明白, 公子连荀灰都寻了个理由贬出宫去,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子性情大变呢钟延玉指尖微动,整理了一下发丝, “你家公子自有他法, 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宫中戒备森严, 连他的家书都经过景孤寒的锦衣卫之手, 他想离开就必须死守这个秘密。 “将亲信能弄出宫的弄出宫,至于不能离开的, 派去偏僻宫苑当差,动作要小些, 不能让任何人察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钟延玉不允许这节骨眼上出现任何问题。 山河浸泡入夜,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正往乾清宫过来, 钟延玉早得到了消息,命令柳太医为他诊脉。 景孤寒听见乾清宫内一阵阵咳嗽声响起, 不由得加快了脚步。6210510424 柳志放下把脉的手,跪下说道:“皇后娘娘, 你要注意些凤体了,寒疾绝非小事, 何况您身子本就先天不足。” 景孤寒闻言,踏入殿内,正好瞧见诊脉的御医, 略带焦虑, “皇上。”几人连忙想要上前行礼。 景孤寒按住了白衣青年的肩膀,看向柳志, 免礼, “陛下,皇后娘娘寒疾加重, 最近一段时间需要静养, 恐怕不能再折腾身子了。”柳志低下头, 瑟瑟发抖。欺君之罪又多了一条。 景孤寒闻言,看了看脸色苍白的玉人儿, 沉下脸看他,“柳太医,若是皇后出了任何事情, 你这颗脑袋也不用了,懂吗”柳志立马磕头,战战兢兢地道: 臣必当竭尽全力医治好皇后娘娘!” “行了,退下去吧。”景孤寒挥退殿中仆人, 心疼地抚摸上青年的脸颊。 他抱起来青年,往床榻过去, 朕已经令人寻求天下名医为你医治, 延玉不用害怕。”烛光晃动,他眼神柔和,亲了亲少年的红唇, 忍不住抱抱他,怎么软得像水似的, 偏生白得很,像养尊处优的玉华园中的金贵白猫。 “臣不打紧,只是无法服侍陛下, 恐怕不能让您尽兴了。”钟延玉清咳了几声, 那双眼眸不见半点感动。背过身去的景孤寒没有瞧见, 他轻轻拍了拍人的背部,“无事, 有你陪在身侧,朕便欢喜。” 景孤寒这句话有点恶心他的。钟延玉掩盖心中不耐烦,装出一副体贴模样, 微微靠在了他的怀中,乖巧顺从。 景孤寒想到西域进贡来的通身雪白的小猫, 也如这般软绵乖顺, 他不由得揉了揉青年的脑袋。 西域白猫的争宠方式是通过不理睬人来表达, 若是它看见主人摸了其他的猫,下次触碰之时, 会逃避主人的爱抚,它们会通过这种方式来警告人,主人只能宠一只猫, 不可多情。 这放在人的身上是不是同样的道理 景孤寒眼眸暗沉,抚摸着小白猫的长发, 心想着是不是对方最近身体不适, 所以太过敏感了,离开之语也不过是恼羞成怒 他该体谅些对方才是。 他们自小青梅竹马,钟延玉是极为重诺之人, 况且他们年少便相慕,曾经对方为见他一面, 更是孤身前往战地。那年秋水长天,他还是三皇子, 因为江南航运出宫主持,却被大皇子算计, 遭遇流寇劫持,父皇随军出征鞭长莫及。钟延玉头次拿起长箭,为了救他, 领了钟府三千精兵,突袭鹿筛寨士匪窝, 身负剑伤却将他救出囚牢。 他抚摸上青年肩膀上的一道浅浅伤疤, 这就是当时留下来的,是钟延玉欢喜他的证明。 “江心月之事,是我不对,那些后宫中的女人, 只要她们其中一个诞下皇子,此后我不再宠幸, 送她们去皇家长春庙为列租列宗祈祷。” 他向钟延玉示弱了,讨好地贴了贴他的脸颊。夜色沉寂,烛光昏暗,钟延玉听闻, 眼中滑过一丝讥讽之色。 “陛下,你需要一个皇嗣对吗” 他的话是温柔体贴的, 靠在了男人结实宽厚的怀中, 手指在他胸膛打转,痒得男人心尖微颤。 景孤寒抓住细长白皙的手,亲吻上手背, 只要有皇嗣,朕就能给天下一个交代,延玉, 你懂我的对吗”钟延玉笑了笑,突然问道:“陛下, 若是我也想要一个子嗣呢 您能不能给我悄悄娶妻生子 他的话音未落,肩膀上传来剧痛, 不由得痛呼一声。 景孤寒面色阴沉,寒芒闪动,“延玉一一” 他的声音是充满警告的。 “陛下,臣不过想开开玩笑, 定不是有这份心的。”他嘴角浮现丝丝笑意。 看吧,景孤寒就是这么自私野蛮, 薄情寡义, 不过是用他对待自己的方式对待他, 怎么就变了脸他当初怎么就喜欢了这么 一个 人呢真是眼瞎了!偏执地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景孤寒捏了捏他的脸颊, 朕知道你喜欢朕, 肯定不会做对不起朕的事情对吗”钟延玉嘴角勾出浅浅弧度, 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柔情似水地说道 } “臣也相信,陛下一定会儿孙满堂的, 这宫中妃嫔也不用送去寺庙, 臣并非心胸狭窄之人,容不下他们。” 他在皇宫没有多久时间了,留些人来搅动风云不好吗 景孤寒听到这句话却不是很开心,延玉为什么 不吃醋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1613, 钟延玉熬不住夜,慢慢睡了过去, 景孤寒抚摸着怀中玉人。 雪白肩膀暴露眼前,温热的呼吸浅浅倾泄, 少年身量纤细,皮肤雪白, 一头浓密的乌发及腰,晃荡在他的心上。 但是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明日恐怕会落枕, 他拿过来里面的枕头,给他垫好。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黑眸,近乎本能, 他防备地看向床侧, 却见一把锋利的匕首藏在枕头下 他拿起匕首,惊疑不定地看向少年, 联想起来那夜强迫,对方伸进枕头的手· 对方想杀他不,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他几乎瞬间否定了。 钟延玉不会这么傻,不知道他武功高强, 体弱之人,怎么能够与他抗衡 说不定这匕首是今日落在枕头底下的呢 他找了千百个借口说服自己,看着钟延玉的脸, 一时之间竟然陌生了起来。 任谁知道自己的妻子在枕头底下藏了把匕 首都不会冷静, 钟延玉不会不清楚他对刺杀有多么忌讳。 他抿了抿薄唇,不动声色地将匕首放了回去, 他希望这是场误会 钟延玉只是不小心。梦境沉沉浮浮, 钟延玉又梦见了那杯让他剧痛无比的毒药, 太后狰狞无比的面孔扭曲成恶魔, 徐沉冷冰冰的灌下毒药,他们钟家的流亡千里,父亲和兄长半路被杀, 尸体血淋淋出现在乱葬岗 “延玉,延玉”景孤寒看到他的不对劲, 立即将他摇醒。 钟延玉噩梦惊醒,抬眼却看见害死他的景孤寒, 猛地推开了他,害怕惊恐。 "滚!" 第三十八章 皇后,真是个菩萨心肠的玉人儿,他有点稀罕了…… “延王,是朕呀!”景孤寒抓住他的肩膀, 看着他浑身汗流浃背,惊魂未定, 不由得抱住人,直到钟延玉回过神来,这才稳定下情绪, 但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梦境这么真实,景孤寒拿出手帕,给他擦了擦脸,“做噩梦了”钟延玉点了点头,“冒犯陛下了。”景孤寒没有说话, 那双黑沉沉的眼眸似乎想透过他的脸, 看穿他的所有想法,可他发现, 自己似乎越来越看不清楚少年了。而林侍郎家中,一封书信匆匆送往林都手上, 他打开了来看,这是钟师弟的笔迹。 上面皆是普通的寒暄之词, 但林都明白对方不会无缘无故给他写信, 他挥退下人,书信上很快显示出不一样的内容,林都看完, 捏紧了手指,将书信丢进火炉之中。 钟师弟遇到其他难事了 可为何不告知钟老将军,让他去做 林都心绪不宁,打开房门,唤来贴身小厮, ‘你随我前去城东客栈一趟。” 而从客栈回来的男人, 他的手中多了一块图纸,但他左看右看, 不明白这个是什么图纸, 但应着钟师弟的话先收起来。延玉要离开皇宫,他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可对方所说的万全之策真能成功吗 他不禁疑惑,伸手摸了摸少年给他做荷包, 若轮青梅竹马, 他可比景孤寒还有更早认识师弟。少年眉眼柔和,清冷秀丽,他很是喜欢, 若是少年过得好便罢了, 他会将喜欢埋藏心底, 可景孤寒对他并不好林都思虑了一番,垂下眼帘,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紧了荷包。 皇宫中,午时三刻,太阳灼热。徐沉方才处理完锦绣宫中的杂务,端着皇 上爱把玩的物件回去御书房,回去路上, 却碰见了一个在辛者库的太监管事。 “哎哟,这不是小沉子吗 怎么飞上枝头变凤凰之后, 看见熟人连声招呼都不打了” 林三章翘起兰花指,阴阳怪气地说道。ud “果然呢,狗东西都是见利忘义的。”徐沉手上青筋暴起, 昔日他还在辛者库做事之时, 林三章仗着管事权势欺压他们这些没身份背景, 又交不上“保护费”的小太监,如今还死不悔改!他就曾被对方欺辱凌虐,差点丢了性命。他转过身去,脸上挂着假笑,林三章以为对方在给他服软, 而徐沉的话却急转直下。 “林公公这种贪得无厌之人, 恐怕人人早就得而诛之了。”他压低了嗓音说道, 冷白的面庞上,嘴角勾起一丝恶意的笑容。 “你个混账东西!敢骂杂家!”林三章怒喝一声, 就想要将他推倒在地。 徐沉手上的古玩碎了一地一一 “林公公,奴才知道您不满奴才许久, 可这是皇上御赐之物,你怎么能损坏呢!” 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徐沉摆出来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 泪眼汪汪地看着古玩。 林三章瞧见徐沉后面的那道白色身影, 心中冷笑,这手段太低劣,他将计就计。 “你个死奴才,分明是你自己摔碎的! 杂家的手方才都没碰到你!” 这句话是真的, 可惜周围过来的人只见到他欺压徐沉, 还想把罪责怪在徐沉身上。如今徐沉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他们一拥而上,纷纷想在徐沉身边博个眼缘 , “皇后娘娘!请您跟奴才做主!” 林三章突然跪下大叫一声,眼泪掉落。 徐沉顿时一愣,顺着他跪拜的方向看去。 825360208 身着白衣的青年,眉眼惊鸿,身姿卓绝, 青冷绝美的面孔映入眼帘,搅乱一池春水。 林三章嘲讽地看了他一眼, 随后更加大叫了起来,“皇后娘娘, 徐公公冤枉奴才是小, 但若是因此惹怒了皇上是大,到时候真的是罪该万死了!”只一句话,徐沉如坠冰窟, 这说明钟延玉在这里看完了全过程, 也目睹了他的意外’之举。钟延玉从假山后出来,未曾想借口出来逛逛, 都能看到这一番景象。 他撇到了徐沉惨白的脸色, 又督到了林三章的得意,心下微沉, 和前世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皇后娘娘万安。” 周围的宫女太监见到了钟延玉, 立即跪下行礼。青年缓缓走过来此处,徐沉低垂下脑袋, 只看见锦绣白鞋,咬了咬牙。 今日之事是他故意,若认罪伏法, 或许还有一命 ”奴才 “方才本宫未瞧过来这边, 两位公公还是到大内总管面前争论对错吧。” 轻缓的声音传来,底下两人脸色微变。大内总管是徐冲,自然是偏向徐沉这个千儿子!林三章猛地磕头, 他确信钟延玉一定看到了方才那一幕, 为何却偏向徐沉! “皇后娘娘,奴才是林三章呀, 先前荀灰还是奴才手下的人, 奴才方才根本没有推到徐公公, 您要为奴才做主呀!”他声泪俱下,额头已经见了血。钟延玉却终于{ 月白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徐沉了, 前世他眼中揉不得沙子, 于是便想法设法撸下了徐冲的位置, 取而代之的便是林三章。林三章不算是钟家亲信, 可当时的荀灰入宫没有多久, 人脉资源根基不深,他才选了对方作为跳板, 那以后林三章给他大开方便之门。 可如今瞧着这情形,徐沉敢嫁祸林三章, 恐怕前世两人便有仇怨, 林三章真成了大内总管, 徐沉在宫中必会受到其倾轧。钟延玉这世重生后, 也才知道原来徐冲是徐沉的干爹 他没有多久就要离开皇宫了,不想招惹麻烦, 但徐沉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命琉青叫来徐冲,缓缓开口, “这玉尊是陛下平日把玩之物, 今日之事无论出来林公公还是徐公公身上, 都要公正严明。”徐冲赶来之时,已经了解了一下此事, 立即磕头说道: 钟延玉看了他们一眼,收回来目光。等人走后,徐冲冷冷地起身,“来人! 林三章蓄意撞坏御物,拉下去乱棍打死!” “徐沉!你这是以权谋私!问都没问, 竟敢直接定杂家的 他话都没说完,直接被捂住嘴, 侍卫拉了他下去受罚。 分明是正午时分,烈日当空, 周围的太监宫女却出了一身冷汗, 不敢抬头看总管阴森恐怖的脸。随后,徐冲转过身,看了一眼自己的干儿子, 徐沉未尽责管好御物,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奴才愿受罚。”徐沉抿了抿唇。徐冲头发花白,虽偏心自家的干儿子,1 旦也知道方才皇后娘娘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若是他再失公正,这件事情告到皇上面前,徐沉的小命也别想保住了。徐沉被打得皮开肉绽,被人抬着回来, 丢了半条命,但也好过没了性命。 他咬了咬牙,在一个小太监给他上药之时, 痛哼一声。 “你还知道痛”旁侧传来一句怒声, 徐冲脸色难看。 “干爹,此次是我大意了。” 他没想到钟延玉竟然在假山处, 那一幕被人瞧见了去。徐沉瞪了他一眼,“先前交代你别招惹是非, 结果你这小兔崽子都吞到了肚子里去了!” “你下手重点,让他好好长长记性!“徐沉立即倒吸了口冷气,“干爹, 干儿子知道错了,下不为例。” “以前瞧你是个能忍气吞声的, 现在你怎么连个林三章的气话都忍不了 这次是皇后娘娘心善,放过你一马, 下次你就不会有这般幸运了。”徐冲恨铁不成钢, 将来他还指望着对方养老送终呢, 结果这个好不容易培养的干儿子, 因为不小心差点赔命。宫中人一举一动,都需要小心谨慎, 若是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徐冲该训斥的也训斥了,看到他惨白的脸色, 心中不忍,到底让小太监放轻了些力道。 “干爹,此次是我鲁莽了, 下次绝不会再如此了。” 徐沉认认真真地道了歉。消了些气,“没十天半个月, 你这伤是好不了的了, 你自己也趁着这机会好好反省一下。”他这个大内总管也不闲,说完也就离开了此处。小太监上完了药,也战战兢兢地离开了, 房间徒留徐沉一人。 皇后娘娘,果真是个菩萨心肠的玉人他好像有点稀罕了,阴柔男人的眼眸闪过一缕暗芒。钟延玉不会无缘无故地在宫中闲逛,他假装游玩, 实际将乾清宫到冷宫的各种路线一一记下。 回到宫中,他立即拿出来笔墨纸砚, 画下好几条路线。757350422 旁侧的琉青不明白,“公子,怎么好端端的, 你却记下去冷宫的路线“ 若是离开,不应该是打探乾清宫到宫门的路线吗 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冷宫和宫门的方向可是反着的。钟延玉微微勾唇,“傻丫头, 你是怕景孤寒没发现我们的意图吗” 宫门守卫重重, 连入宫都要好几道手续检查是否刺客, 城墙壁垒森严,若从宫门入手, 他们一辈子都离不开这沈宫。不过,任谁能想到冷宫处藏了秘密呢可惜他这身份住不到冷宫那里去, 他还需要一个绝佳的离开理由。 第三十九章 好笑,若不是后宫这么多的莺莺燕燕,我真以为他情深 ”这几日天干物燥, 乾清宫外院子处的花是陛下最喜的, 你让人用殿外水缸多浇几次水。” 琉青吩咐太监宫女道,便匆匆赶往公子那边。如今已步入了夏日, 后宫嫔妃穿着都清凉了许多, 还时不时在御花园‘偶遇’皇上, 哪知道对方却还一心往着乾清宫中过夜。熙嫔的脸色不好看,那双眼眸沉了沉, 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陪伴在景孤寒身侧的钟延压身上。 “这么巧,熙嫔也来此处赏花” 钟延玉微微勾唇,身着凤袍的他多了丝韵味, 大红色衬托得有几分艳丽。 不似他人,宫中只有皇后才能着正红衣冠, 钟延玉的气场死死地压在她头上, 让熙婷气血翻涌。 “陛下,皇后。”碍于规矩,她还是朝对方行了一礼。 景孤寒微微点了点头, 那双黑眸落到了此人的脸上, 熙嫔柔柔一笑, 娇媚的面孔在周围鲜花映照下, 更凸显几分俏丽可人,上可要尝尝“ 景孤寒点了点头,一行人在院子处坐下, 熙婷舀出来一碗,笑了笑说道: 不知皇后娘娘,也来尝尝吗“钟延玉抿了抿茶水,微微摇头,“不必了, 柳太医说这些冰寒之物最好不入口, 多谢熙嫔好意。”熙婷闻言,心想着正好呢, 以为她想给钟延玉喝 她可是专门等着景孤寒的。玉放下手中茶盏,目光巡逻在四处的守卫 上,见身边太监先拿了银针测试汤水, 再递给景孤寒,眼眸暗了暗。 景孤寒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 而且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旁侧他都看到了不少的护卫禁军, 恐怕还有暗卫 景孤寒身边这么多人护驾,若他想离开, 必须要支开景孤寒,可最近些时日, 狗东西或许出于愧疚,倒是黏着他不少。连夜都在他寝宫休息,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他的手指纤细白皙,掐断了旁侧一朵鲜花, 拿过来瞧了瞧, “这便是西域进贡的罗绯蔷薇, “皇上,熙嫔平日也是喜花之人, 不如将一两盆赏赐给她”他的语气淡淡, 听不出喜怒。 “皇后娘娘说笑了,罗绯蔷薇是珍贵之物, 整座皇宫也不过五盆,臣妾何德何能, 怎能得到这赏赐”花也就是投其所好,让皇帝高看她一眼。钟延玉垂下眼帘, 鲜花自然要爱花之人灌溉娇养, 熙嫔何必谦虚。” 他想到了个把景孤寒支开的好主意 “既然皇后赏赐,你不用推脱了。” 景孤寒皱起眉头,虽然他也不明白少年为何无缘无故赏赐鲜花给熙婷。钟延玉仰头看天,觉得这个皇宫最近太平静了 ,有点不像他上辈子和太后勾心斗角的样子。 虽然那时候宫中只有他和江心月两个人, 但争宠可是没少,太后娘娘又偏心江心月, 景孤寒事务繁忙,闲来之时,也是随在太后身边尽孝。反倒是他贵为皇后,但和景孤寒的交流日益见少, 景孤寒恐怕那时候也是厌恶了他吧 他在逃避自己,钟延玉无比清楚这一点, 可是那时候他以为不过是一时半会罢了。 由他的贴身太监亲自端来, 强硬灌入他的喉咙之中。 “延玉,你累了吗” 景孤寒看到他在院中脸色不太好, 低声细语问道。钟延玉清咳一声,“打扰陛下兴致了, 柳太医说臣不能久吹风,便先退下了, 由熙嫔娘娘好好和陛下游玩吧。” 景孤寒想要上前扶他, 钟延玉不动声色地避开,挽上琉青的手。 男人的身体僵住,收回来手,心下失落。钟延玉乘坐车辇离开,却在路上看到江心月, 对方憔悴失色,这次也没了车辇乘坐, 是行走回宫的。 他微微挑眉,“琉青, 最近江心月发生了什么” 琉青闻言,看了一眼底下的人行礼的人, 低声说道:“陛下好像不太喜欢她了, 而且其他嫔妃也对她落进下石。” “江心月本在太后娘娘身边礼佛, 也算是得了太后青眼, 可太后娘娘突然整日噩梦连连, 陛下命人查找缘由,康嫔在江心月的宫中搜出来巫蛊娃娃,太后大怒, 禁足了她一月有余。” “后来还是江心月身边的婢女招供, 因为其受气,才栽赃陷害江心月, 可因为此事,太后娘娘也不待见江心月了, 皇上也大怒,将人移回了清秋宫中。”钟延玉闻言,微微皱眉,琉青看了自家公子一眼, 皇上念叨着柳太医的话, 不让婢女因此事扰了公子的清静, 便亲自去处理了。”这伪装的病竟然连皇上都骗了过去,公子还问什么 ,皇上挺体谅公子病情的, 私底下都处理不少中宫之事。钟延玉闻言,撑起来下巴,“他倒是好笑, 若不是你家公子看着后宫的成群的莺莺燕燕, 真以为他体贴情深呢。” 他微微眯起来眼睛,回到乾清宫中, 更又继续完善那路线图,冷宫那里人迹罕至, 又年久失修,把守相对于其他地方比较薄弱。每三个时辰便是轮换看守之时,夜晚戌时 (注: 晚上七点)、子时(凌晨一点) 是人精神最薄弱之时。,这个时间大部分宫女太监都在休息 ,乾清宫若发生了事情, 景孤寒起身赶来此地也需要半炷香的功夫。而他的地点是冷宫中的秋桐院。琉青此时过来了,附身在钟延玉耳边低语,钟延玉眼中闪过一缕精光, “公子放心吧,有柳太医照料着呢, 没有人会发现奴婢的举止的。” 只要能想到离开深宫,她就巴不得早点行动。可惜公子所说的时机还没有到。 “改日我们去看看江心月,唤人过来, 她如今所住的清秋宫离冷宫太近了些。” 钟延玉的眼眸闪了闪,放下手中笔墨。 里面一条路径被他画了出来,其中路线, 途径清秋宫。 琉青点头应是。夜幕很快降临, 只是这次景孤寒却没来乾清宫, 反倒是徐沉过来了。 “陛下去哪里了”钟延玉眼眸微抬, 清冷绝美的脸庞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冷凝之色。 徐沉低下脑袋,虽然早有预料到这一步,但钟延玉还是心尖刺痛。可他的表面却掩饰得极好,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们既然来了,也不必全进殿来,在殿外侯着便是。 ”这么多人看着他,唯恐他露出离开马脚徐沉瞧见少年衣衫单薄,身子骨脆弱, 一截纤细白皙的手露出桌边, 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皇后娘娘说的是,奴才这就让他们出去, 但陛下特地交代奴才亲自照顾好您 奴才不敢失责。”钟延玉闻言,走了下来,他没有穿鞋, 洁白无瑕的玉足踏在毛茸茸的地板上, 平白惹了徐沉心底几分涟漪。可他是个阉人,只能咽了咽口水来掩饰欲念。 也就是皇家,能够养得起这么金贵的玉人, 他也瞧见过后宫中的其他娘娘, 却远没有钟延玉这般细皮嫩肉。 皇后娘娘上次还放了他一命 “如此,徐小公公便起身吧。” 钟延玉想扶起来他。 徐沉不敢劳烦他,立即自己站了起来,钟延玉看到,收回来手, “既然有徐公公伺候本宫, 琉青你便领着这些人下去吧。”看他今晚怎么折腾对方这个小太监。不把上一世的仇报回来些, 他都要倒着写自己的名字。 琉青不解,看了徐沉一眼, 房中就留下一个太监 徐沉又不知道公子的习惯,能照顾好公子吗 “皇后娘娘,那奴婢们就侯在殿外, 您若有事便唤奴婢们。”她实在放心不了徐沉。 钟延玉点了点头,一群宫女、太监便退了下去, 房间内只剩下两人。 钟延玉微微张开双手,徐沉闻言,慢慢上前, 他的手触摸到那白皙细腻的肌肤, 有些颤抖。 他虽为阉人,是站直了身体,也发现少年比他还要矮半个头 “徐公公动作这般生疏, 平日里面伺候陛下不是出自你之手吗” 耳边传来一句轻笑,徐沉手中动作微顿, 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这些举手之事,陛下不喜与人触碰, 都是亲自动手的。”他含糊地说道。 靠得太近了他的目光触及到了对方娇艳欲滴的红唇, 撇过眼去不敢再看。 他环抱着对方,幽幽冷香萦绕在鼻尖, 心中想的却是皇后娘娘的腰好细, 不知道软不软解开腰带的动作慢了几分 第四十章 景孤寒宠幸妃嫔,他就不能玩会乐子吗? “徐小公公年岁几何在宫中几年了” 钟延玉眼神撩人,想是带着勾子似的。 徐沉好不容易控制着自己,解开了少年的外袍, 扶他去床上休息。 可那衣服却又透视得很,松松垮垮的, 露出来少年精致的锁骨。 剔透的肌理,透明的轻纱白衣与黑夜昏暗的烛光交织成最圣洁又冶艳的画面, 如同无邪的祭品正主动仰着脆弱的喉咙,1 方佛渴求着啃咬撕碎。 徐沉全身血液仿佛涌到了胸口处, 心脏的跳动速度很不正。 乌发垂落,那张脸在烛火的金光中, 更是无与伦比。 “回禀娘娘,奴才二十六了,已经在宫中十二年了。 ”他垂下目光,捏紧了脱下去的外袍。 钟延玉闻言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沉, 意味深长,“徐小公公这面貌可不像是二十六的。 这清清秀秀模样,他还以为对方比自己小呢, 没成想还大了两岁。 “奴才长得强差人意,皇后取笑了。” 徐沉模样年轻些,又因为阉人身份, 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柔。 钟延玉走到了床榻上躺下, 他看了一眼还在床头侍立的徐沉, 眼中划过一丝恶意。 “本宫晚上有夜起的习惯, 公公今夜恐怕不能休息了。” “服侍皇后娘娘是奴才的恩典,自会尽心尽力。” 徐沉立即说道, 却不经意间对上那双笑意的眼眸, 立即低下头来,耳朵微红。 钟延玉觉得逗这个人还挺有趣的, 上辈子他是欠了徐沉,这辈子可没有。 他突然撑起来下巴说道: "不如你到我这里睡吧。” “这这哪里使得,奴才就是个单贱之身。” 他立即跪了下来,战战兢兢。 钟延玉就开开玩笑,瞧把人吓得,他微微勾唇, 眼中划过一道精光,见对方这么拘谨, 倒真起了心思。 景孤寒在宠幸妃嫔呢,他就不能玩会乐子吗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徐沉, “徐小公公还是打个地铺吧, 若是皇上知道本宫怠慢了您, 恐怕也会怪罪下来。” 底下的人听见这话,只好应了一声。 这夜,钟延玉可不安分,不是要喝水, 就是要捶腿,还让徐沉偶尔给他盖被子。 可是这水到了嘴边,钟延玉有不想喝了, 结果折腾了人之时,还把自己弄的晕头转向, 本来就是夜深,睡意正浓,钟延玉感觉有个人一直在他耳边叫唤。 “闭嘴。”他说了一句,揽过温暖的火炉睡下。 徐沉看着腰上的手,想要扯开, 却又怕叫醒了他。 他本来打地铺睡觉的,但少年要他捶腿, 他又睡在了最里面,于是他只能上去给他锤, 他一直询问力道如何,这人却抱住了他的腰。 “娘娘,奴才下去了” 他小心翼翼地想要拉开对方的手, 却被抱得更紧。 钟延玉有起床气,况且折腾了一夜,他也累了, 夜凉如水,他本就体寒,更需要些热度。 641bab57 徐沉不敢动弹。 月光透露下, 他静静地看着蜷缩在怀中的少年, 美人素衣白衫,精致的锁骨和盈盈 一握的纤腰映入眼帘。人生是一段充满诱惑的旅程, 特别是在这个漆黑的夜晚,迷离的双眼, 迷失的自我。 他忍不住低下头颅, 含住了美人红艳艳的嘴唇 睡梦中的钟延玉察觉异样想要睁开双眼, 鼻尖却突然闻到一股异香,失去了知觉。 钟延玉醒来之时,徐沉已经起来了, 恭恭敬敬地在床侧。 他的头重脚轻,徐沉立即过来扶住他, 皇后娘娘昨夜是做了噩梦吗 奴才怎么叫您都不醒。” 又梦到上一辈子了 钟延玉揉了揉额角,他记不清了, 怪不得一觉醒来这般难受, 昨夜好像鬼压床似的。 “皇后娘娘需要洗漱吗”徐沉见他难受, 心疼了一下,随后用温水沾湿了毛巾, 拧干拿过来给他擦脸。 “本宫自己来吧。”钟延玉整理了一下, 随后去到镜子的前面看了看。 他的嘴唇怎么好像肿了点 “昨夜奴才看了看,驱蚊的熏香没有了, 便询问琉青女官点了橙筵香。” 徐沉立即解释道。 钟延玉闻言,没有多想,嘴巴上的这点蚊虫叮咬, 一会儿就好了。 “你去安排一下今日的早膳吧。”他朝徐沉说道, 为什么不让他伺候了 徐沉捏紧了手指, “奴才昨夜未侍奉好皇后娘娘, 琉璃女官方才已去了御膳房安排, 不如奴才来给皇后娘娘梳洗“ 钟延玉洗漱完了,也就差梳妆乌发, 听他这么卑微,微微蹙眉,“本宫不会为难你, 也不会去陛下面前告状,你放心便是,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徐沉眼神遗憾,但也只能退下。 "等等 他眼神一亮,迅速转回身来, 钟延玉随手扯下腰间玉佩丢给他, 徐沉目光触及到他殷红的嘴唇,微微一笑, “伺候皇后娘娘,是奴才的本分。” “行了,下去吧。” 钟延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徐沉闻言, 退了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手上玉佩,揣进怀中。 景孤寒留下徐沉伺候他,无非两个意思, 一个是监视他,另一个是告诉自己: 他去了后宫,但心中还挂念着自己, 于是派他的贴身太监特地过来伺候自己。 钟延玉觉得景孤寒真是多此一举, 既然决定背弃承诺,何必留情 他抿了抿茶, 希望他背弃相守誓言的那一刻, 景孤寒也能保持理智清醒。 可惜像他这般性子,做不出来红杏出墙之事 他得想个法子支开景孤寒的人, 若是每次景孤寒召见妃嫔, 好不容易离开他一次,还有其他人看着自己, 怎么逃跑 再过一个月便是异族人的饯别宴, 萨斯也会在此之后离开,他可没有多久时间了。 1292615 “公子,您放在枕头下面的匕首好像有人碰过” 琉青整理床铺之时, 突然发现刀柄的位置多了处指纹, 不像是自家公子的手。 钟延玉闻言,叫她拿过来。 “该不会是昨夜徐沉发现了吧” 琉青将匕首递到他的手上,有些担心。 钟延王仔细打量了一下,眼神微冷, “不是徐沉,是景孤寒 “你把匕首收起来,若是旁人问起, 你就说整理东西的时候,不小心落在床上了。” 他将匕首锁到柜子,仔细嘱咐流青。 “景孤寒恐怕已经生疑,我们更要小心些了。”琉青点头应是。 夜幕降临,星河低垂。6210510424 景孤寒看着床侧熟睡的少年,突然凑过去, 伸手摸到了他的枕头底下, 先前的匕首已经没有了。 他并没有丝毫喜色,黑眸陷入一片死寂, 落入了冰点,他的目光扫射着钟延玉的脸, 面庞阴沉得吓人。发现匕首的那几日, 他几乎天天都能从枕头底下碰到, 而匕首上面的指纹是他故意留下的。 不过就是一夜之间,就没有了一一 这说明,钟延玉是故意将匕首放在此处的。 他抿了抿薄唇,“到底是为什么” 他自认为没有亏待过对方! 钟延玉假装熟睡,背过身去,心中嘲讽讥。 月光的另一侧笼罩乌云, 黑夜无形将两人分割成两个世界, 一个心朝月光,一个面向黑暗。青在给钟延玉梳头的时候有些担心,“公子, 皇上最近几日都往后宫中的那些女人那里跑, 熙嫔和康嫔都升了妃位,还赐了封号,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才人、贵人、答应, 都提了位份,连江心月现在都是江嫔了 她欲言又止, 虽然知道自家公子有逃离皇宫的心, 但也不能任由这群妖精欺负到头上才是。 “皇上这半个月都去了她们宫里, 没来过一次您的宫殿,公子,长此以往, 那些人岂不是要爬到您头上去了” 而且现在他们乾清宫中亲信一前一后离开, 剩下的宫女太监,人心浮躁, 竟私下传出些皇后失宠的言论。她虽然立即惩罚了那些奴才,但还是气不过, 在她看来,自家公子可是最好的, 旁人容不得置喙! “琉青,殿中之事我自然清楚, 那些宫女太监的怠慢其实是有利于我们的, 你不必罚他们。”钟延玉微微一笑。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眼眸闪了闪, “再过两日,便是那些异族人的践行宴了, 你到时候穿着记得轻便些,让柳太医准备好人。 琉青瞳孔放大,“公子是想那日 她压低了声音, 钟延王微微勾唇,揉了揉这小丫头的脑袋,琉青立即摇头, 钟延玉闻言,心柔软了一瞬, 不由得更揉了揉她的头发。 “公子,奴婢待会儿还要出去呢, 头发揉乱了可就没有形象了。” 琉青幽怨地说道,惹得钟延玉一笑。 “你进宫之后都瘦了不少,若是能出宫, 本公子就天天买你最爱吃的烧鸡, 把你养胖些。”琉青的语气更加幽怨了,“公子, 你不想我嫁出去就直说。” 大颂国以纤细瘦弱为美,她胖点都没人要了! “本公子为你招个上门女婿,要是把你嫁出去, 到时候我怕你受欺负了。” 钟延玉揉了揉她的脸颊。757350363 其实琉青肉肉的也很可爱,他瘦弱是先天不足, 私底下其实很羡慕这些健康人。 琉青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要是公子喜欢的是女的就好了,她铁 定嫁给对方,哪怕是侍妾也无妨。对方对她是真的好,虽然她是婢女,可从 殳让自己受过欺负和委屈, 她阿姐琉璃也很羡慕她呢, 但侍奉公子这差事可是她抢来的 第四十一章 钟延玉你躲不开的,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朕的身边! 饯别宴上,萨斯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面孔, 可惜他们之间隔了好几桌人, 他目光灼灼地看了一眼美人, 仰头喝下一杯烈酒。 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宴席上歌舞升平,美酒佳肴堆积如山, 远远的都能看到明亮的烛光照亮大殿, 翩翩起舞的歌女,琵琶与琴音相得益彰,大殿内一片乐意融融。 景孤寒作为大颂国君,为彰显大国风范, 自然要出席饯别宴席, 送别这些归顺大颂的小国使者。而钟延玉身着凤袍,与他一齐坐在高位上, 不同的是景孤寒之下多了几个妃嫔的身影。 熙妃看了看高处皇后的位置, 想着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取而代之。 康妃装作柔顺模样,一双美目看向手中杯盖, 端的是温婉贤淑的模样。 江心月脸色却憔悴了许多,却硬撑着展露笑意。钟延玉没有看她们,心思全落在了离开上, 他的思绪翻转,观察着四周的守卫。 宴会进行得差不多了,他假装扶额, 招手叫过来琉青,“本宫喝多了些酒, 感觉身子有些乏累, 你让柳太医在乾清宫等着,本宫回去之时,让他看看。”林都也在这个宴席上,他如今在户部为官, 父亲是户部侍郎,自然照顾着他。 远远的,他就瞧见了钟师弟, 只是对方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不由得拧眉。但以他这身份实在无法上前询问关怀, 只得按捺住自己。 景孤寒一杯一杯的酒喝着, 明明和旁侧几位妃嫔调笑, 眸底却不见半分笑意。 “陛下,臣身体不适,可否先回乾清宫中” 耳边传来一句询问, 他终于将目光落在了钟延玉的脸上。钟延玉对上他的视线,挤出笑容, 这毕竟不是什么重要的宴席, 露一下面就可以了, 他也没指望能出什么风头。 景孤寒身边围着一群莺莺燕燕 想必也不需要他作陪, 他要为今日子时的离开做准备呢。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便早些回去休息吧。”许久, 景孤寒又仰头喝下杯烈酒,眼中眸色沉沉浮浮。 钟延玉,你看着我跟这些人谈笑风生, 为什么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这些时日, 你为什么不找我 我日日夜夜在别人寝宫里面过夜的时候, 你心里面可有挽回我一点的念头出现 烈酒一杯接着一杯,似乎能麻痹神经, 钟延玉退下之后,他也寻个借口离开了。 “皇上,您这是去哪里”徐沉扶着他, 看着人俨然有几分醉意。 身后的侍卫也上前来帮忙。 “朕要摆驾乾清宫。”他的声音沙哑低沉, 眼眸发红。 他不应该心慈手软的 他是天下之主,别说一个钟延玉, 十个也是他的,对方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哪怕哪怕他亲手将钟延玉对他的信任和爱意撕成碎片,只要他想, 就能再亲手粘回去。 “可是怎么这么难。”他低下脑袋, 声音细不可闻,他怎么会想到这么难, 难到他都低声下气, 也凑不起了零星的碎片。来,钟延玉没有联系他, 像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陌生人,今日宴席上, 对方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身侧的宫女都比自己重要!钟延玉正换好了衣服, 结果琉青匆匆赶来了此处,“公子, 皇上正领着人过来这边她的神色慌张, 皇上身边可是跟着一大群侍卫和太监宫女。” 钟延王闻言,立即稳住心神,脑海中灵光一闪, “你去派人叫江心月过来这边, 就说本宫想和她叙叙旧,把皇帝在这里的消息透露出去。”琉青闻言立即下去安排。很快,钟延玉见到身上带着酒气的景孤寒, 眼眸微变,立即上前扶住人到旁侧躺椅上, “柳太医,过来给陛下看看。” 先前叫的人终于派上用场。 柳志立即上前把脉,随后拿出颗解酒药丸, 周围这么多太监宫女, 他悄悄带来的两大口箱子就藏在钟延玉的床下呢,要是被发现了 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现在最要紧的是支开皇帝, 要不然这些人也不会撤下去。 钟延玉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不知道景孤寒又是发的什么酒疯! 非要在今夜来他的乾清宫! 他可不能够前功尽弃! 侍卫看了看药丸,拿银针刺了刺, 又找了另一名太医查看, 这才放心让陛下服下。 而此时的江心月还在路上忐忑不安, 钟延玉叫自己去乾清宫,怎么会是简单的 “叙旧”很快,没有一炷香的功夫, 景孤寒眼神便恢复了清明,他揉了揉额角。 “陛下可还有身体不适 臣再让柳太医瞧瞧。”钟延玉看他醒来, 立即抓住了他的手,转移注意力。 “延王。”景孤寒看到他,心神一松, 心里一股无法抑制的思念涌了上来。 ”今夜 “今夜陛下身体不适, 臣已命人在养心殿准备好了太医,车辇就在门外, 并非乾清宫不想留陛下,可臣身患寒疾, 宫中整日焚烧去寒熏香,与醉酒之人相克,对龙体不好 “砰!”旁侧的茶盏被景孤寒猛地推倒在地, 男人的眼眸赤红,打断了钟延玉的话。 “除了钟延玉,所有人都滚出去!” 男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嘶哑的声音压抑着怒火, 眼眸紧紧地盯着钟延王,像是盯着猎物。太监宫女瑟瑟发抖,连侍卫都吓了一大跳, 任谁都能觉察到景孤寒的滔天怒火。tf am0g 柳志嗑了个响头,琉青不放心留下公子, 可被侍卫拖下去了。 “皇上”钟延玉跪了下来,低垂着头, 心想着景孤寒到底发什么疯! 景孤寒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死死地看着他, “你不就是不想侍寝,不想在看到朕吗 少拿生病当幌子!” 他猛地撕开少年衣物,手上青筋暴起, 怒火攻心,“朕真是给你胆子了! 就不该纵容着你,你本就是朕的东西, 想怎么处置都是任由朕来。"钟延王挣扎着,用手想要掰开男人的铁臂, 他不想成为景孤寒发泄怒火的出气筒, 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可景孤寒力气极大,他身上衣物反倒被撕碎。 “皇上,臣知道错了。”他试着缓和男人情绪, 不停蹬着腿,踹开对方。 景孤寒双膝紧紧将他压在地板上, 如同暴怒狮子,“钟延玉,你躲不开的, 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朕的身边。” “不就是纳了几个妃子,你就不能接受 朕已经给了你无上的荣光!”他动1 乍迅速地解开钟延玉的腰带, 然后粗暴地扒开了碍事的素白衣衫。 “滚!滚下去!别碰我!”钟延玉慌乱叫喊道, 挣扎得更加厉害, 白皙无暇的脸上充斥着害怕和恐惧。 “啪!”清脆的响声伴着冷风,从耳旁刮过, 脸上传来疼痛。 景孤寒突然愣住了,随后皮肤仿佛被灼烧过, 心里的痛开始蔓延,他怒意泛起, 席卷了理智,是个臣子,也敢打朕!“钟延玉肩膀传来剧痛,他也狠了心, 忍着剧痛看向景孤寒。 趁着景孤寒怔愣之间, 他猛地抽出头上束发玉簪, 景孤寒以为他要刺向自己,退开了一步, 钟延玉却将利器抵在自己的脖颈处,很快便见了鲜血。 “陛下,若是想今夜得到臣的尸体!那便尽管过来。 ”也许在下一个天亮之前,他将失去呼吸, 可他也不要这么屈辱地活在景孤寒的枕边,沦为他发泄的wan物。 景孤寒剑眉压低,上前了些,钟延玉却压进去了些,眼神决绝,“你再往前一步, 钟延玉就离死亡更近一步。” 景孤寒顿住了步伐,脸色却非常不好看, ‘你这是在威胁朕!“ “钟延玉,你要清楚你自己是什么身份, 朕又是什么身份!你敢用死来威胁联, 明日朕就敢让钟府为你陪葬!“ 他勃然大怒,将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挥霍到地上。一地碎片一一殿外陷入一片死寂, 江心月被侍卫拦在了外面, 殿内传来的怒喝声和物件碎裂声, 吓得宫女太监赶忙缩起来脖子。乾清宫内,烛光晃动,钟延玉捏紧了手中玉簪, 加强了语气,“臣知罪,但父亲兄长已去战场, 钟家守卫边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今日之事,臣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景孤寒怒极反笑,“你能给朕什么交代! 你的一切都是朕的,穿的,住的,用的, 哪个不是皇宫之物。”tf am0q 他指着乾清宫内大大小小的东西, 冷冷地看着他,“你却连同候朕都做不到! 朕要你这个皇后有何用处当摆设吗!”钟延玉抬眸看他,惨白着脸, 心里一般无法抑制的疲倦涌了上来,“景孤寒, 你其实也只是把我当成一件物品罢了, 无论是皇后,还是其他妃嫔,对你而言都是利益。” 他的声音字字句句都在颤抖。 第四十二章 钟延玉他跑了! 这才是景孤寒心里真实的想法吧,他君王的身 分,让他永远可以高高在上,自私薄情, 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他就像是胜利者的点缀物, 自以为能够并肩和景孤寒享受荣光, 实际上他不过就是个任由把玩, 随时可以丢弃的物件。他上辈子掏心掏肺爱着的人, 可以毫不犹豫地送他一杯毒酒, 还能用他自己自以为是的爱情, 将对方娱乐个彻底! 他从未如此强烈地想要摆脱景孤寒, 远离皇宫这座泥潭。 他深吸了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道: “景孤寒,我们再也没有以后了,下辈子投胎, 我希望再也不会见到你。” 景孤寒一双黑眸阴冷得如同最毒的蛇, 他冷冷地开口, 之位!”说完这句话,他甩袖离开。走到门外之时,他依旧是怒不可遏,“来人, 即日起,乾清宫吃穿用度缩减一半, 宫女太监等除却留下基本配置,其余人全调去其他地方!“他要让钟延玉吃苦头, 让他看看违抗自己的下场! 这些话,代表着一个预兆。钟延玉失宠了江心月听闻,喜不自禁,而景孤寒也瞧见了她。 “臣妾听闻皇上醉酒,亲自熬了解酒汤, 想来乾清宫看看陛下的。”她立即说道, 露出娇羞模样。 景孤寒一把拉起她,将人抱入怀中, 冷峻深邃的面孔映入江心月眼中, 更让她心神荡漾。 “备车辇,江嫔随朕回养心殿中。” 钟延玉不肯侍寝, 有的是女人千方百计想要爬上他的龙床! 景孤寒大手一挥,直接抱起来人离开乾清宫, 一点都没给钟延玉留点脸面。 可想而知,恐怕不过半柱香的工夫, 皇帝从乾清宫中大怒而出, 不仅缩减了皇后规格用度, 还当场抱走另一位妃子的消息就会飞遍全皇宫。琉青担心地跑了进去。柳志倒是也想进去瞧瞧,可皇上下了命令, 许多宫女太监都被遣送去了其他宫院, 他更不好进去了。 他目光的最后, 是突然变得清清冷冷的乾清宫。 而大殿内,钟延玉拿起剪刀,剪下一缕墨发, 放进匣子中,里面还静静躺着一封书信。 “琉青,你把这个匣子交到徐沉手上, 告诉他明日一早交给皇上。” 钟延玉看到她进来,当即说道。他正准备锁上匣子,突然想起什么, 一把扯下脖颈上独属于皇后的红玉戒指, 这才锁上去。 “公子,如今乾清宫没多少人了, 方才陛下又撤出去了些。”琉青压低了嗓音说道, 她以为这些都在钟延玉的算计之内。钟延玉抬眸看她,拍了拍她的脑袋, 没告诉她这是个意外,只是缓缓开口, 等人离开, 钟延玉立即将藏在床底的两大口箱子拉了出来,里面是两具和他们身形相似的尸体。这宫中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死, 而柳志接触到的是病患, 太医院有留存伤病死亡人体, 用以研究的案例。玉当然要好好利用这一点。唯一出现意外的便是, 他本打算自己和琉青装作柳志随身药童离开乾清宫,让柳志绕点路,经过冷宫的。如今要再做他算,今 日禁军人数大都放在了饯别宴席上, 注意力都在了饯别宴所在的紫玉殿中。 这是皇宫守卫最松弛之时, 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一一 徐沉正在养心殿前面, 远远看见了一道身影正往这边跑来,他微微诧异, 琉青女官,可是皇后娘娘有事求见皇上“ 他担忧乾清宫中的那位,钟延玉肯定伤心着呢, 贴身宫女不在他身边陪着, 那般玉人做出什么傻事该怎么办琉青把匣子放到他的手上, 将公子的嘱咐说给对方听,“徐公公, 这事麻烦您了。”她暗中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给徐沉。没有收,“琉青女官这是说得哪里话 为主子办事,怎么说得上麻烦。” 他终究是按捺不住躁动的心,打探道: 皇后娘娘可有伤心难过有时候软下来好好谈, 陛下未必会怪罪娘娘。”琉青口风严,没多说什么,徐沉目送着人离开, 又听到养心殿内的琴音,心头发堵。 乾清宫中,钟延玉换了一身太监的衣服, 又弄了弄头发,把脸盖住大半, 正将火油洒在了殿内各个角落。 “公子。”琉青匆匆进来,帮他弄完,“外面的奴才, 奴婢都调开了。” “做得好。”钟延玉整理下痕迹, 很快打翻了烛火, 火苗顺着火油快速燃烧到了床上四处。 “你跟紧我一一”钟延玉拉着人从小窗户爬出来, 他勘探过路径十几次,知道哪条路最少人。b 而在他们走后,途径乾清宫的太监看到了火光, 立即大叫,“乾清宫着火了!来人呐!“ 一群群禁军护卫闻声而来, 立即想要舀起来殿外水缸的水扑灭大火, 可他们却发现竟然没有水。 “快!先派人进去救出皇后娘娘!”首领立即发话, 领着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冲了进去, 而这火实在是蹊跷。不过半炷香的功夫,乾清宫内已经是四面火海, 首领闻到了火油的气味, 立即命令侍卫快点搜寻。 “皇后娘娘若是出了半点差错! 你们几颗脑袋都不够砍的!”首领一声怒吼, 让他们加快手脚。钟延玉趁着兵荒马乱之际, 和琉青快速走去冷宫的方向。 他们弯腰低头,小心翼翼地避开禁军, 避不开之时, 只能胆战心惊地装作普通宫女太监, 头低得极低。 “你们两个人做什么呢 快来帮忙把水抬到乾清宫中!” 突然一道粗犷的叫声,让两人顿住。 £8cg05c 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就在身后,琉青吓出了一身 冷汗,这是禁军队伍。 “你们两个可是让本官好找。”突然, 他们前方出现了柳志的身影,钟延玉看见他, 松了口气。 “大人,这两个人是帮本官磨药的。” “原来是柳太医。”护卫队长见状,微微握拳, 乾清宫中发生了火灾, 柳太医待会儿要过去一躺了。”柳太医背后也出了一身冷汗,他勉强挤出来丝笑意, “本官正准备带药过去呢, 你们两个还不快点去把剩下的药拿过来” 他转过头状似呵斥了两人一声, 钟延玉明白这是对方在给他们争取时间, 立即应了一声,快步下去。 “方才好险,幸亏柳太医赶到。”琉青离开了危险, 猛地深吸了几口气。 钟延玉看到近在咫尺的冷宫大门, 掏出复刻好的钥匙钻了进去,“琉青, 你跟紧我,我们去秋桐院。”tf 的,里面大树无人修理, 常年没有日光照射,透露出一股死气沉沉, 连点烛光都没有。 “公子,你是想藏在这里等他们察觉尸体后, 以为我们死了放松警惕后,再慢慢离开吗” 琉青看着地上的白骨,害怕地拉住了自家公子的手。 即使冷宫没有人看管,钟延玉也不敢点灯, 他慢慢朝着记忆的方向走去, 来到一处破败不堪的院子。门上锁头已经生了锈,四处杂草丛生, 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发出年久失修的 嗄吱”响声。 ”公子 ”琉青跟着人一走近里面, 就看见了悬挂在屋顶的吊绳, 显然是上吊自杀用的, 她害怕得躲进了公子的怀里。 “别怕,唬人的。” 钟延玉不过看了一眼就收回来目光。 他走进内室,里面东西早就蒙上了厚厚一层灰, 蜘蛛网密布,暗处野草生长,似乎还能听见老鼠 ‘吱吱吱”的叫声。琉青瑟瑟发抖,不知道钟延玉在摸索什么, 她偶尔看到地下的白骨,都吓得跳脚。 757350405 “找到了。” 钟延玉突然掰动了一下地上的一块砖, 地面塌陷,竟然出来一条地下通道! “公子,这一一”玩青惊呆了,这里有地下通道的! 公子怎么知道的 她可从没见过自家公子来过冷宫, 而且此处守卫松弛,没人特意察看, 说明皇上甚至也不知情, 公子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 “先出去,待会儿我再跟你解释。” 钟延玉拉着人下去,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浪费不了。在他们跳下来之后,钟延玉又立即转动了一下通道处那块凸起的石头,关上开口。 他点亮了火折子,顺着地道一直走下去, 身边的琉青借着火光,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奇怪,公子,这秘道有些年头了吧” 锻造墙壁的墙砖,都是采用黄泥造成的, 现在宫中可没有用这种转头的了。 “都是三百多年前造的了。”拿出来两套寻常百姓衣物说:条件简陋,两人也就匆匆换下外袍, 又将宫中发饰随意弄了弄。 第四十三章 钟延玉你个混账东西!竟敢给朕写休书! 琉青还是有些害怕,抱住了钟延玉的手臂, 公子奴婢不饿,可 “放心,这条密道是前朝遗留下来的, 你家公子也是偶然得知罢了,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知道, 你可千万别说漏嘴。”钟延玉看了看四处,密道与上辈子无异。 641bab57 上一世,父亲剿灭了一支小小的起义军, 起义军首领自称其才是正统血脉, 父亲在他身上搜刮出皇宫的建筑图, 留了个心眼,悄悄给了他。宫中每年都有修筑亭台宫殿, 虽然几百年产生许多变动,但大体相似, 他经过推理城防图得知, 起义军首领极有可能是前朝遗孤,城防图是三百年前武周大朝的图纸。而这图纸当中,就有好几条密道, 这些密道甚至连他当时询问景孤寒, 他都不知道。想必前朝皇帝也是因为它们,才留下血脉。琉青只觉得自家公子真厉害,瞬间化为小迷妹,相比于两人的顺利逃亡,乾清宫外, 匆匆赶来的景孤寒只能看到一片火海。 “启禀陛下,乾清宫内布满火油,烈火燃烧太快, 单职尽力了,但还是没能将皇后娘娘救出来 ”灰头土脸的首领跪下地上,害怕得不敢抬起头。 周围笼罩着死寂,只有大火噼里啪啦地响着, 太监宫女鱼贯而入, 正将水一桶桶地往乾清宫抬,可这是火油, 大水都难以熄灭的火油 1292615 景孤寒的喉结滑动着,五官如冰封一般僵硬, 他浑身颤抖,只能红着眼看乾清宫。 突然,他猛地想冲进火海之中, 却被首领死死拦住! “陛下,这大火一时半会熄灭不了! 您要保重龙体呀!“ “滚!延玉不会死!”他见不到对方的尸体, 绝对不会罢休! 他的喉咙里发出痛苦地沉吟,眼眸通红, 他不明白,为什么火油会出现在乾清宫! 不过就是一夜之间,他的延玉怎么会出了事!他的延玉!延玉· 太后娘娘闻声赶来,眼见想往火海冲的景孤寒, 心惊肉跳,立即叫道:“来人!拉住皇上!“ 死就死了,皇帝可不能出一点事情!众侍卫也明白这个道理,首领更是死死地扒 住景孤寒的腿。 天空被大火染成了血红色, 漆黑的乌云倒映在水桶上, 浓浓硝烟味像是快要爆炸的药桶, 整个皇宫仿佛笼罩着一片阴影。乾清宫的人忙活了一夜,才堪堪将大火熄灭。景孤寒一夜未眠,双眼通红, 全身血液仿佛凝结不流了, 心像被老虎钳子钳住在纹拧。他看着首领抬上来的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不敢掀开裹尸布。 “柳太医,你治疗了皇后这么久, 你去看看是不是皇后” 太后看他于心不忍, 目光落在了跪在地上的柳志。柳志心中叫苦,他终于知道了钟延玉为什么向他讨要两具和他们身形相似的尸体了。z7 没死呀!可皇宫守卫这么森严, 对方到底能不能逃出去 他装模作样地上前看了看那两具烧焦的尸体, 启禀皇上,太后,这两具死尸一具为男尸, 一具为女尸,男尸和皇后娘娘大致相似他不敢把话往死了说, 可就这样还是被景孤寒摔碎了茶盏, 揪起来他的衣领。 “你这个庸医!这怎么会是种延玉!” 他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看着底下尸首, 心脏出传来一股剧痛。他的延玉怎么会死! “皇上,老臣所言句句属实 不敢欺瞒咳咳咳!”柳志断断续续说道, 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景孤寒将他丢下去,朝旁侧喊到,“段建平、 许平业!“ “臣在!” “臣在!” 他的冷眸紧紧盯着底下尸首,“给朕狠狠地查, 封锁乾清宫!在查明真相之前, 所有人一律不得出皇宫!“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哪怕把皇宫翻个天翻地覆, 也要把人给朕找出来,火油是西域进贡之物,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在乾清宫中,还有最近宫中是否有奴才消失不见, 查明两具尸首的身份, 将钟延玉身边奴才控制起来严刑拷打, 查明一切真相!“这场大火疑点重重。先是乾清宫的奴才都被支开, 然后是乾清宫外专门为防火的缸没了水, 最后是火油,而且精准的选在了饯别宴这一天, 守卫松弛之时。 景孤寒眯起来眼睛, 他坚信钟延玉一定还在皇宫之中, 饯别宴席结束之后,他还在和自己争吵, 不可能在混在外邦人队伍里面出宫。那么只有躲藏,可他究竟能够躲到哪里去 皇宫虽大,守卫却更加森严, 他派了全部的锦衣卫和禁军队伍寻找, 他不信对方能藏得了多久! “皇上,封锁皇宫岂不是会将事情闹大” 太后忧心忡忡, 但她担心的不是钟延玉的死亡, 而是背后牵扯的利益关系。她看着景孤寒前所未有的失态,十分担心,“皇上, 无论钟延玉是死是活,你可是一国之君, 切不能因他而失去理智。” 景孤寒明白她的心思, 但他如今满脑子充斥的都是钟延玉的影子。 “母后,若是不将这件事情查个清清楚楚, 朕怎么跟钟府交代 钟楚荀和钟延清都不是能够随便打发的人。”听他这么说,太后叹了口气,只能任由他去了。而此时的后宫当中, 众人只知道乾清宫中着了火, 正幸灾乐祸呢。栩兰亭内,熙妃和康妃赏花闲聊。熙妃的眼眸闪了闪, 康妃嘲讽地勾唇一笑,“姐姐说得是, 男子之身在这后宫不会长久的, 皇后进宫这么久了,外表看着光鲜亮丽, 可都这么几年了,皇上却连个封号都不给。” “听闻皇后娘娘受了重伤,如今在天乾宫住着, 外面重兵把守,可本宫派人打探, 陛下竟没过去看过一眼。”熙婷忍不住笑了起来,眼中含着恶毒的光芒。 “要本宫说,活得这般,还不如干脆死了算了。” 康妃闻言,垂下眼眸,微微拂开茶水上的浮叶,娘娘。”话中意思,在景孤寒心里, 钟延玉竟然连一只猫都比不上。 杀人诛心一但周遭都是她们的贴身婢女, 是以两人说话也都没有避讳, 殊不知因为钟延玉失踪之事, 宫中暗卫遍布,锦衣卫都快把皇宫翻出天了。这番言论自然也被收入他人耳中。 912439795 御书房内,景孤寒批不下奏折, 他不敢想象钟延玉真的死了。 “陛下。”徐沉手上捧着个匣子,有些心惊胆颤。 景孤寒抬起发红的眼眸看他, “这个是昨夜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 让奴才一早给陛下的东西”徐沉低下脑袋, 不敢与之对视。伴君如伴虎, 何况如今对方可是一头暴躁不定的狮子。 “拿上来!”景孤寒闻言,立即站了起来。徐沉将匣子放在了书桌上,锁头是锁死的, 没有钥匙,但这难不了景孤寒, 他立即拿把匕首,轻易撬开了这简单的锁头。放在里面的是一缕断发,红玉戒指, 还有一封书信 这里面一定有延玉的线索! 他几乎笃定,立即匆匆打开信封, 入目的却是两个鲜红的大字, 站在他身后的徐沉也瞧见了,只一眼, 他的心里面便掀起惊涛骇浪!休书!竟然是休书!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敢再看! 景孤寒从未发抖的手,颤抖了起来。钟延玉怎么敢!怎么敢休了他! 他是大颂国君, 这天底下就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愿! “幼时结缘,盖为夫妻,曾拥共被之情, 幽怀合卺之欢;君曾许白头誓言, 诺一心相许一人,汝曾誓永不分离, 但宫门一入深似海,既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汝愿辞世做谢罪,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黄泉陌路,再不相逢!” 故立此休书,此后各自婚嫁,永无争执。 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 一一立约人:钟延玉,熙正二十六年三月二十日。这上面的每个字他都认识,可组合到一起, 就像一把尖刀扎进了他的心里, 景孤寒当即撕碎了这和离书。钟延玉!你个混账东西!!!要是让朕抓到你,必定砍断你的双手双脚!胆肥了!你个孽障东西!但他的心脏像破开一个大口子, 冷风不断地灌入里面。 钟延玉不会真出了事情 休书里这么明显的死志 这就是钟延玉昨夜所说要给他的交代 他为什么这么极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就在这时,锦衣卫首领来报,“陛下万安。” “调查得如何了”他艰难地开口,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喝过一口水的他, 嗓音嘶哑。 “臣查到,皇后娘娘派人以乾清宫灯光昏暗需要点灯为由, 拿走了西域进贡的全部火油, 而乾清宫外的防火缸也是因为皇后娘娘嘱咐仆人用来浇花,那夜, 也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调走了全部的宫女太监 男人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因为说到这里,聪明人都明白, 皇后娘娘很大程度上是自寻短见。 第四十四章 今夜延玉总要给点利息的…… “说!你给朕继续说!“玉扳指被捏碎了,周围都是一片低气压。首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头快低到了地板上, 监户部查了宫中所有人的名单, 没有符合条件的人失踪,锦衣卫和禁军部队已经翻找了皇宫大大小小各种角落,暗卫也是, 臣等并未发现皇后娘娘及其婢女的踪影。” 卫、禁军、暗卫, 这里任何一支拿出去都是无孔不入的精英部队, 他们却找了这皇宫整整五遍都没找到人。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陛下,陛下!快来人!把御医都喊过来!“ 首领立刻上前扶住晕倒的景孤寒, 宫女太监见状一阵手忙脚乱。 景孤寒大病,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往日神采, 手中只紧紧攥着那枚红玉戒指 而呼吸着自由气息的钟延玉张开了双手, 拥抱自然。 “走走停停这么久,终于出来了, 公子我们悄悄回去钟府吗”琉青也十分开心, 但是她还没忘记打量周围。 “此处是破庙,我们不可回钟府, 那里一定有景孤寒的人把守着。” 钟延玉拿出来一套男装, 让琉青乔装打扮一番。 “一男一女容易引起京中暗卫注意, 你假装是我的贴身小厮, 我的身份是在京城与吐蕃之间做生意的行商, 又称玉宴公子,你要记住了。" 他背过身去,让琉青换好了小厮衣物, 而他乔装面孔,盖上了黑色面具, 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笠帽戴上。琉青也从后面出来了,“公子,奴婢弄好了,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以后你是我的贴身小厮,青留,青山留存之意, 你要记得别露馅了。”钟延玉提醒了一句, 随后说道:“我们去南风馆等人。 "好。" “什么南风馆!”琉青愣住了, 洁身自好的公子好端端的去那里干什么!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今日午时, 萨斯他们就会离开。”钟延玉眼眸凌厉, 让人跟在他后面,立即前往南风馆。大街上人来人往,琉青低着头前行, 他脸上虽戴了面具,但还是怕被人认出。 玉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走,目光沉静。 他知道京城中, 景孤寒的许多暗卫常化做普通人,打探民生, 刺探官员私下举动。 “哎哟,两位客官,不知道来南风 官想找什么样的小倌儿呀” 一个花枝招展的男人挥着帕子, 扭着水蛇腰过来,震惊了琉青。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钟延玉不欲与他废话,丢出来一袋沉甸 甸的银两, 看着两人细皮嫩肉的手, 男妈妈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不过 “净水在陪着一位贵客呢,恐怕没这么快出来, 不如公子稍等片刻,我让其他人先来陪陪公子” 男妈妈掩嘴一笑,快速地把银两揣兜里,到他口袋里面的可不能吐出去。钟延玉蹙眉,“他是不是在陪一位异族人” 男妈妈笑了笑,“莫非公子两人认识“钟延玉点了点头,“劳烦你派人告诉他, 玉宴公子在外面等他。”若是萨斯来了, 他就不用进去等了。 男妈妈闻言,立即差个小厮上去, 又想给钟延玉介绍几个漂亮小倌,却被对方拒绝。 不一会儿小厮下来了,“玉公子, 耶鲁公子请您上去。” 房间内,浓浓的欢花香充斥, 镂空的雕花窗相中射入细碎阳光, 一张柔软的木床上,萨斯正做着最后一次分手。 “公子,以后您再来京城, 可一定要记得来看看净水。”男人娇羞, 他最喜欢这种人傻钱多的主了。萨斯穿上了衣服,嘴角勾起个邪笑,“当然, 你可是南风馆的头牌,爷下次过来还找你呢。” 他解下一袋金子,塞到了面色潮红的少年手中, ‘今天你做得不错。” “净水还可以做得更好。”少年就想要再上前, 却被萨斯按住,他抬头疑惑地看向对方,“爷, 怎么了今天可是最后一天,您平日可都是至少两个时辰的。” “爷还有些事情,要早点离开。” 萨斯穿戴好之后, 顶着脖颈上的草莓就出了内室。 屏风外,琉青早就羞红了脸, 连钟延玉都有些不自在。 这个耶鲁·萨斯, 是准备让他们过来听墙角吗! “玉公子来了。”萨斯见到钟延王, 瞬间眼前一亮,意味深长地说道: “没想到,你真的活着出来了,那位知道吗”钟延玉打量了下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 自然不知道,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 你倒是变得这么风流多情了。”就离开这天,还不忘记再跟人来玩。 萨斯眼眸暗了暗,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马车在南风馆后面等着了,你们随我过来。” 昨晚饯别宴上,萨斯就在好奇钟延玉能够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皇宫,坐到马车上之时,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三个人,他也就问了出来。钟延玉没有答他, 我们跟着你的部队离开京城, 那你准备如何护送我们了吗”萨斯他们是外邦来使,皇帝亲自饯别的, 比寻常百姓离开容易, 还不容易引起城门守卫怀疑。 “那还不简单, 就说本王子在京城看上了个美人, 正准备将他带回去做侍妾。” 萨斯不怀好意地说道,挑逗少年。琉青训斥,“大胆!你岂敢对我们家公子无理!”萨斯笑了笑,眼中划过一丝暗芒, “你以为你家公子还是大颂皇后吗 如今落到我手里头,想要我帮忙, 今夜总要收点利息他猛地上前,琉青迅速挡在了钟延玉的身前, 却被他用一记手刀击中后脖颈,晕了过去。 “延玉,本王子惦记你许久了。” 他反压住想要挣扎的少年, 细细地欣赏着对方那精致白皙的面孔, 那雪白的肌肤,嫩得仿佛能掐出来水似的。 “耶鲁萨斯!我劝你最好放开我!” 钟延玉挣脱开一只手,掏出怀中一张图纸, 朝他脸上砸去。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吐蕃一半城防图, 若是你敢欺辱我,明日整张图纸会有人呈上朝堂, 踏平吐蕃,指日可待!” 他的眸色极冷, 早就预料到了萨斯不会这般轻易帮他, 可没成想对方馋的不是顺利出宫的方法, 竟然馋他的身子! 这个米青虫上脑的玩意!钟延玉心里骂骂咧咧。萨斯松开了他,立即打开那张图纸看, 脸色陡变,“你怎么会有吐蕃的城防图!” 他以前花费了那么多精力,耗费巨大人手, 才得到一张完整的城防图, 而钟延玉丢出的这半张竟然分毫不差!延玉对上他冷凝的视线,不卑不亢, 无可奉告,可若你敢对我半分不敬, 透露我的行踪,8 月日一张完整的图便会送到景孤寒手上,你说他会不会放过吐蕃“萨斯生平第一次被人牵着鼻子走, 气得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就不 白我连人带图一并送到景孤寒手上! 以示我吐蕃归顺大颂之心!" “我是钟家二公子! 我爹爹若是知道你敢伤害他最疼爱的儿子, 我父兄知道你亲手把我送回魔窟, 他们一代将才,定拿着这面城防图,领着千军万马,亲自踏破吐蕃!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眼眸紧紧地盯着对方, 马车还在缓缓行驶回驿站,车内一片低气压。 孰轻孰重,萨斯自己知道, 他若是想当亡国之子, 钟延玉一定让他如愿以偿。 “钟延玉,我们起码也有半年交情, 你算计得真周全!” 萨斯口中一堆脏话无从发泄,憋屈得很。 他不敢赌,送钟延玉回宫, 钟延玉又不会被景孤寒杀了,只是小惩大诫, 而那张城防图若是落到了景孤寒手上, 可是将他们吐蕃的命交代给了对方! 钟延玉这是将他们绑在了一条船上, 他不仅要护送钟延玉离开, 还得保护对方不被抓回宫中! “呵,说得好像你是单纯地想救我一样。” 钟延玉冷笑一声,立即扶起来旁侧的琉青。 他的眉头微蹙,“你下手得太重了, 她什么时候会醒” “没有多久,实在不行,你用银针狠狠刺她, 受到巨大疼痛自然也会醒来。”萨斯有些沮丧。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天鹅在他面前, 他竟然连碰都不能碰,还被抓住了死穴。 哪个王子有这么憋屈 “对了,你一走,景孤寒那边怎么办” 他担心起来另一件事情, 景孤寒会不会以此为由开罪钟家”钟延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清宫中,他只会想想怎么给钟家一个交代。” 这一段话包含的信息量巨大, 萨斯瞬间明白了过来,“你以死亡脱身, 可景孤寒也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你身死了的。” tf 青安置好,垂下眼帘, 他信与不信不重要, 关键就是钟延玉消失在了那场火灾当中, 他这辈子都找不到我,由不得他不信。” 他钟延玉不会和此负心薄情之人共度一生, 他该是鲜衣怒马,挥斥方遒的青年才俊, 而不是如同上辈子被感情禁锢,深宫所累的囚鸟。 “钟延玉,你真狠!“ 第四十五章 重刑之下,他就不信逼问不出钟延玉的下落 将一国之君玩弄于股掌,还算计了他, 而且还能逃出壁垒森严的皇宫 “景孤寒要是逼供,知情者会招出你来吗” 萨斯突然担心,若是钟延玉被供出来, 那还不如他将图纸和钟延玉送回去 钟延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此事不超过五人知晓,你闭紧嘴巴, 若是真敢把我供出去, 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嘴。 回到驿站,他们异族人的队伍已经整理好了, 萨斯让他们躲在自己的豪华马车内。 不过,出城之时,队伍依旧受到了阻拦, 整齐划一的禁军部队, 长枪尖锐的光芒震慑人心, 为首的赫然是段建业冰冷锐利的面孔 萨斯的眼眸闪了闪, 钟延玉透过车帘, 看了看四处加强了几倍的城墙守卫, 眼眸沉了沉。 出城的百姓几乎是男性都要被搜身检查 而守卫动作很快,照这个趋势下去, 很快便检查到他们了。 他心下紧张,看到其中有妇女轻易出去, 灵光一闪。 “本王子可是西域使臣昨夜皇上还亲自送别, 你们怎么还搜我们吐蕃的马车队伍!” 萨斯从车上下来,一手抱着一个美人。 其中一个女人身着红色襦裙, 露出半臂香艳肩膀,害羞地躲到萨斯的怀里, 不敢看人。 在这民风保守的大颂, 周围进出百姓看得眼睛都直了, 心想着果然外邦蛮夷放荡, 连点礼仪廉耻都不知晓。 啧啧一一 “近日城中有贼人作乱, 这也不是怕伤害到各位外邦使臣嘛。” 段建平笑了笑说道, 目光在萨斯身上的两个女人巡逻了一下。 跟在景孤寒身边的锦衣卫首领, 说话滴水不漏, 这位王子进了京城,别的地方没去, 各个花楼和南风馆倒是逛了个遍, 回去还不忘记带上两个相好。萨斯闻言,拉上了美人的衣裳, “这不是大颂有这么多玉人, 让本王子都欲罢不能吗” 两人寒暄了时间,禁军也很快检查完了车队, 跟段建平摇了摇头。 “辛劳萨斯王子出使大颂,缔结两国友好了, 本将接下来就不耽误王子的时间了, 还望王子一路顺风。”萨斯闻言笑了笑,“那是自然。” 说完,他就抱着两个美人回到了车上。一进去,钟延玉立即将衣服扯上, 瞪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方才这不要脸的登徒子竟然趁机摸了他好几下, 下车前还把他衣服给扯开了半边! “这也是为了不引起怀疑嘛, 你瞧瞧哪家青楼女子穿着保守的” 萨斯耸了耸肩膀,毫不在乎地说道。 琉青立即整理好自家公子的衣裳, 也心中气恼,若不是方才这么多人看着, 她上去就给这个登徒子一巴掌。 钟延玉拉住了她,随后看向萨斯,冷声道: 到了临边城,你把我们放下。” 马车缓缓行驶,渐行渐远, 景孤寒的势力没这么大,伸手不到疆域城池, 而临边城是吐蕃使臣的必经之路。萨斯闻言,皱起眉头,“你不随我回吐蕃, 打算去哪里” 如今他们可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 况且吐蕃是他的天下,又天高皇帝远,自然能更好保护钟延玉。 钟延玉出来之时, 他的眼眸暗了暗,想到了年老的父亲, 沉稳的兄长,迫不及待和他们团聚。 萨斯闻言抿了抿唇, “你打算去找钟楚荀和钟延清, 有没有想过景孤寒也派人盯着他们, 若是你露馅了怎么办“ “玄湖城离京城可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景孤寒的手伸不到那里去,我会小心谨慎, 不会让人看出我的身份。” 钟延玉早有对策,难道就因为景孤寒, 他这辈子都不见父兄,躲躲藏藏一辈子吗 钟延玉死了,但玉宴重生了。经历世事,永远到不了山顶也罢, 但人总需要保持热爱与信仰, 勇敢地面对命运坎坷, 追寻心头时时燃烧着的坚定信念。 他要随父兄从军卫国 钟延玉看着面前的萨斯,抿了抿红唇,萨斯冷哼一声,双手抱臂,“罢了, 到时候我派个高手保护你们去玄湖城吧。” 钟延玉却摇了摇头,“不必了, 你们异族人相貌太过引人注意, 我会在临边城雇好护卫。”萨斯闻言,转头一想的确不合适, 若不是钟延玉手上捏着吐蕃城防图, 他都想撇清关系了。 他不再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开始闭目养神。队伍像一条弯弯曲曲的蛇似的, 游走在山谷腹地, 此去临边城至少需要五六天的功夫, 钟延玉换回了男儿装。 主仆二人脸上都戴着铁质面具, 旁人看不清两人的面孔, 萨斯对外称是行商好友。 夕阳西下,队伍行驶到一处荒山中, 停顿下来,堆起来篝火。 “我们先在这休息一夜,明日再赶路。” 萨斯对钟延玉说道, 天了。” 钟延玉闻言点了点头,也帮人弄起来篝火, 准备食物,一般人出门带的都是干粮, 用火烤一烤就着热气吃。 而萨斯是个会享受的,又是一国王子, 有条件让护卫给他烧饭做菜, 甚至拿来了上好点心,就坐在搭建好的帐篷里面。 “这是我在京城买的,一起吃。” 萨斯将点心放在了桌子上,招呼过来主仆, 深邃的面孔上滑过一丝暗色。 天鹅就在自己的眼前, 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心猿意马得想个办法, 让人愿意和他睡觉。 钟延玉不怕他乱来,只是喝了口水, 白皙如玉的脸不动声色,“你自己吃吧, 我不饿。” 方才刚吃完了晚膳, 他比较担心的是今夜要和萨斯共同住在一个帐篷之内,可队伍带的帐篷不多, 他若和他人一起,也怕暴露身份。 “这房间有两张床。”萨斯看他畏手畏脚的模样, 眼眸含笑,“若是你想和本王子一起, 本王子随时为你敞开怀抱。” 钟延玉闻言,瞪了他一眼,萨斯不在意地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说我没半点邪念,别说你,我自己都不信的, 既然你打算和景孤寒断了,不如随我回吐蕃,保准有你吃香的喝辣的, 本王子还缺个王子妃。” 钟延王面容清冷,起身整理了另一侧床铺, 红唇吐出一句话, 好端端的,跟他画什么大饼,都是千年的狐狸。萨斯拿起酒仰头大喝一口, 那双褐色的眼眸却是紧盯着钟延玉, 像是看着猎物的眼神。 “那可不一定,吐蕃王可做不了我的主。” 若是这么聪明的人陪伴在他身边,别说一个吐蕃, 说不定其他小国也要让他三分,z7。 以钟延玉的身份才识,一个王子妃算得了什么, 若是能臣将才,十个太子妃都抵不上。 萨斯是个有野心的人,否则也不会忍辱负重, 一步步走上高位, 现在吐蕃中的其他王子被他斗得死的死, 伤的伤,甚至本人成为了大权在握的耶鲁王子, 连他父亲都要避他三分。 钟延玉不欲与他多言, 两人的根源在于道不同不相为谋, 而此时外面一阵声响,萨斯阖上眼眸了休息 。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 钟延玉坚定不移地离开了京城皇都。 而皇宫当中,景孤寒大病了整整七天, 他面容憔悴枯槁,手上捏着红玉戒指, 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 七天了,钟延玉一点消息都没有 景孤寒的身体状况让太后很是担忧, 看着对方的茶不思饭不想,心惊肉跳, 不得不每次都前来叮咛嘱托前来与她用膳。慈宁宫中,景孤寒味如嚼蜡,眼神空洞。 “皇儿,这后宫有这么多的女人, 为了一个男子闹到这般地步,实在是不值当。” 太后苦口婆心。 她都一把年纪了,只想享个子孙福, 孙子还没有便罢了,自家儿子可不能垮了。 钟延玉也是,好端端的寻什么死 不就是皇帝多纳了些妃嫔吗! 哪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 她看不惯钟延玉,却怕自家儿子因 为钟延玉的死出事。 而此时段建平在外求见, 景孤寒听到太监的传话,立即说道: 太后见他饭都没吃几口就放下碗筷, 心中叹了口气,也吃不下去了, 和他移至前厅去看看情况。 “那些人审问得如何了”景孤寒的眼眸沉沉, 在钟延玉失踪的第一时间, 他不仅封锁了皇宫,还派人将 中延玉宫中亲信全都抓起来。锦衣卫的重刑之下, 他就不信逼问不出钟延玉的下落。 “皇上,臣等连夜审问他们, 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皇后娘娘的亲信,但是 他们均说不知晓皇后娘娘下落, 说皇后娘娘前些日子赏赐了他们许多珍宝, 最近一次命令便是给他们说 以后不用服侍在他身侧, 段建平一直跪在地上低着头,说完这句话, 更是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就等着皇上的反应。 第四十六章 黄泉陌路,再不相逢,钟延玉,你好狠的心肠! 此事由他和禁军统率全权负责, 结果显示无论是供词、 还是乾清宫的种种意外, 恐怕都出自皇后之手。 对方这是心存死志!提前安排了所有的后事, 况且他也看到了那份景孤寒撕碎的信封 皇后娘娘的自杀动因清晰明了, 民间也有因情而死的案例可循。 景孤寒跌坐在椅上,没了钟延玉这根支柱, 他的世界在大雨中东倒西歪。 “皇上!“ 段建平看着景孤寒吐出一口鲜血,立即上前扶住, 叫人,“快去把御医请过来!“ 柳志害怕得瑟瑟发抖, 宫中就他一个人知道皇后娘娘还活着,他是帮凶, 但他妹妹的命还捏在钟延玉的手上呢, 只能帮人打好掩护。 “柳太医,皇上怎么样了” 太后娘娘看他把脉完,当即问道。 “回禀太后, 太后忙问,“那怎么办“ “接下来需要保持规律作息,安排合理膳食, 微臣每日再熬几副药给陛下, 当然此事还需要陛下开怀,保持情绪稳定。” 而将这些话纳入耳中的景孤寒,一双沉 冗的黑眸却黯淡无光。 突然,他蓦地想起什么,看向了柳志, 声音嘶哑,“先前皇后身体如何 这半月之中,可有和柳太医说过些什么” 柳志唯恐对方看出破绽,脑袋低得更低了, 皇后娘娘面上看着无异,但私下寒疾常复发, 臣嘱咐过皇后娘娘记得喝药,但是娘娘似乎并未理睬,老臣劝诫不了, 娘娘的寒疾倒是一日比一日重了。” 他要坐实钟延玉寻死之举一一 闻言,景孤寒的脸色惨白,嘴唇嗫嚅了片刻, 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那红玉戒指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中。 那一字一句、诀别至死的休书, 在他的脑海中越发清晰强烈。 黄泉陌路,再不相逢! 钟延玉,你好狠的心肠! 慈宁宫中传出充斥绝望的笑声, 宫女太监噗通下跪,满屋弥漫着惶 皇不安的气氛,好像末日就要来临了, 让每个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三日之后,外传皇后因疾病而亡,举国送葬。 五日颁诏,文武官员着素服泣迎,三跪九拜, 听宣举哀,行礼如初。朝夕哭临三日,服白布, 军民男女素服皆如京师,上尊谥曰景思皇后。 景帝率众百官,初祭、大祭、绎祭、月祭、 百日等祭,大丧礼同。 萨斯笑了笑,将这消息告诉眼前的白衣少年, 你说说,景孤寒在你在世的时候, 连个封号都不给,现在给你个景思是什么意思” “这场葬礼的规格,可超过史上所有的皇后了。” 钟延玉闻言,不慌不忙地抿了抿茶, 微微眯起来眼睛,“要知道我以前可是个妖后, 被史官都不知道参奏了几个折子了。” 他听得出对方的调侃,不放在心上。萨斯想了想也是, 而太医院中,徐沉正过来柳志这边拿药, 他心里也不得志, 最近皇上的脾气越来越阴晴不定。 他正等药童熬好药, 突然听见旁侧两个太医说话。 夏太医问旁侧整理药材的许太医, 前几日送过来的两具尸体,你拿去研究了吗” 许太医没有抬头,忙于挑选药材配药, “不是在柳太医那里吗不过些伤寒病人, 徐沉留了个心眼,询问道:“许太医, 研究什么尸体” 他并不知晓太医院有解剖尸体, 用以研究病情变化的规矩, 只是本能地觉得可疑。 许太医跟稍微他讲解了一下。 徐沉的眼珠子转了转, “这些尸体是来自哪里的” “都是些宫中伤病意外死去的宫女太监。” 许太医头也不抬地说道。 病死的人便划去了姓名, 自然不在监户部的管控范围之内了, 徐沉好像是抓住了什么。 可没等他想清楚,药童已经熬好了汤药递给了他, “辛苦徐公公了,柳太医正在后院配制伤药, 劳烦公公久等了。” 汤药要按时送到养心殿中,徐沉来不及多想, 便端着药离开了, 只是在他心里却留下了一丝怀疑。 而柳太医从后院出来之时, 正好碰上许太医询问尸体研究之事, 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正想糊弄过去, 却听许太医说了一句,“方才徐公公还问过呢。” 他顿时吓出来一身冷汗, 徐沉可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 ”那尸体呀 我改天研究好了给你们看看 他结结巴巴地说完,立即跑去想办法了, 短时间之内, 他怎么在守卫森严的皇宫弄来两具尸体! 看看太医院中有没有库存,他必须找来两具, 要不然被发现了,这可是砍头的大罪! 柳志的小心脏快要吓死了。 而徐沉端着药回到了养心殿内, 见到身着孝服的皇上,心中不免一阵伤感。 他也是极为喜欢皇后的,可惜 “陛下,药熬好了。”他提醒了一下。 男人抬眸,黑眼珠往上翻,两颊深深地陷进去, 仿佛成了两个黑洞,嘴微微在动, 受到太后嘱托,徐沉还是把药端过来了,“陛下, 这药温刚好,趁热喝吧。” 景孤寒从床上坐起来,没有再说些什么, 拿过来药一饮而尽,徐沉给他递过来蜜饯, 却被拒绝了。唇舌发苦,可他的心还是空荡荡的。 钟延王,这就是你给朕的交代 你就是混账东西,违背誓言,不受承诺! 连下辈子都不想见到朕 钟延玉此时也到了临边城, 从萨斯的队伍下来,他掀开笠帽, 看了一眼四处。912439795 熙熙攘攘的城镇,人来人往, 不少小贩叫卖声响起,鳞次栉比的店铺客栈, 路边小摊烧烤的香味扑鼻。队伍住在了一家客栈之内, 钟延玉看着咽了咽口水的琉青,不由得一笑, 将一袋银两给她,吧,但别忘记带上护卫。” 他们人生地不熟,还需要小心谨慎。 琉青闻言,看了看手上的银子, 自从离开皇宫,琉青穿上了男装, 良好地适应了新的身份,她又打扮得鬼精灵的, 更是跳脱起来。 “你快去快回。”钟延玉笑了笑。琉青闻言,拉着个侍卫走了。 房间里面,萨斯嗑了个瓜子问他, 钟延玉摇了摇头,“我是中原人,不适合过去, 你一路走好, 不过若是有事可以去玄湖城的来福客栈递信。”萨斯“啧啧”了两声,不好再说, 只能喝了口茶,留下祝福了。 翌日,两人分道扬镳,钟延玉买了一辆马车, 又寻了门道雇佣了两名武艺高强的护卫, 便北上寻父兄。 坐在马车上,琉青勾唇莞尔,“公子, 我昨日买了不少点心,你尝尝” 钟延玉看到有自己喜欢吃的芙蓉糕, 心情愉悦,天高任鸟飞,此后他便是自由身了。 , 而他北上也是害怕父兄会出事。 这熙正二十六年,边关发生过两场大战, 一场是和西夏的项梁之争, 一场是和鲜卑的党骨之战。 上辈子,爹爹就在两场战役中吃了大亏, 差点连命都丢了进去,他必须阻止这场浩劫, 依托着上辈子的先知,他起码能随机应变。 而此时的边关上, 钟楚荀和钟延清恨不得杀回京城,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钟楚荀病倒在了床榻上, 钟延清整日被哀伤所笼罩。 军队上层将军也都知道了皇后病逝的消息, 不敢在钟家两父子面前招惹是非,一时之间, 军队都安静了许多。 帐篷内,钟楚荀从床上坐了起来, 脸上却无半丝病态, "玉哥儿这步棋走得太险了。” 钟延清端着饭菜进来,抿了抿唇,“皇后大丧, 皇上允许我们其中一个人回去守丧。” 钟楚荀闻言,冷笑一声,“说得好听, 是守丧还是寻你做质子还说不定呢!” 钟延清并未反驳, 冷峻的面孔上也没有一丝对景孤寒的信任,“父亲, 那我们寻何借口推脱“ 景孤寒毕竟是帝王, 他们更要找个让人拒绝不了的法子, 前些时日他们收到飞鸽传书,阿玉还在路上呢。 钟楚荀是大军元帅,自然不能够离开前线, 说是他们其中一人, 但这人选除了钟延清之外,谁能够回去 “你就说我接受不了玉哥儿的死亡,病倒在塌, 三军不能无人指挥,你要留下来协助我, 其次,钟家和皇家缘分已尽,表明钟家立场, 透露出不愿回京之意。”钟楚荀接过来碗筷, 一边吃饭一边说。 钟延清闻言点了点头, 景孤寒如今因为小弟的死,心怀愧疚, 他知晓我们素日疼爱小弟, 我们与他因此闹翻,反倒不会起疑。 钟楚荀觉得孺子可教,但是提醒了一句, “军中也有景孤寒的耳目,你派出去的人要小心些。 ” 第四十七章 公子,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自然要贴身保护您 钟延清微微点头,“父亲放心。”早些日子,他们便收到了延玉的飞鸽传书, 知道对方正在北上,想必假以时日, 他们就可在玄湖城中相见。而皇宫中,徐沉前去太医院拿药之时, 多了个心眼。757350422 而柳志看到他过来,眼眸微闪, 跟旁侧的许太医说,“先前那两具尸体, 我已经研究得差不多了,许太医, 你不是也要研究吗我放在了后院冷藏室那里,你要过去看看吗”许太医正研究药书呢,闻言抬起头, 他何时说过要要研究了 他挥了挥手,“你研究就好了, 这点小事哪用得着两个太医,尸体放不了多久, 你研究完了记得给底下人带去焚化, 别弄脏了冷藏室。”徐沉闻言皱起眉头,趁着两个人不注意, 悄悄走进后院,只看了一眼冷藏室。 里面的确有两具尸体-而此时,药童端着药出来, 叫住了正要掀开裹尸布的徐沉, 徐沉听到声音,作罢,走了出来, “方才想去找你的,哪知道迷了路。 药童笑了笑,没有多想, 将手上的药盒给了他, “这太医院有很多房子是禁地, 有些药材和炼制见不得太阳和风, 又有数不胜数 的疾病源头,公公还是小心些, 下次在前厅等着就好了。” 闻言,徐沉点头端着药下去了, 心中的疑云消散, 心想着柳志胆子还没有这么大吧 敢冒下这欺君大罪。此时,钟延玉也遇到了点危险。光天化日之下,在官道上, 也有劫匪抢劫他们 钟延玉打开了车帘,看向前面的十几个劫匪, 琉青护在了他的身前。 各个皆是身强力壮之辈, 为首的是个络腮大汉,一身腱子肉, 手上拿着把大砍刀,嚣张跋扈地看向他们。劫匪们可是在马车进入到这一带山岭之时, 就盯上了钟延玉几人。 车夫看到这阵仗早就瑟瑟发抖, 而那两名乔装打扮的护卫, 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快下车!别给小爷磨磨蹭蹭的!” “识相点的,把钱财都留下来! 否则别怪爷们不客气!” 络腮大汉大吼一声, 眼睛只看到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料定对方不是他们十几号人的对手。马车前后左右都被包围了,圈子还在不断缩小, 车夫就是个普通人,都快要吓破胆了。 他赶忙地想要从车上下来,却被护卫按在车上, “别乱跑。” 随后,凛二朝着凛三说了句,笑话,若是知道他们暗影阁排行前十的雇佣影卫连这点劫匪都对付不了, 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无知小儿!兄弟们,给我上!”络腮胡子冷笑一声,一声令下, 十几号人蜂拥而上。 凛二一个飞身,踹掉了想要上前的三人, 手中淬了麻药的银针一掌挥出, 瞬间射到了好几个劫匪的身上, 将他们麻晕了过去。还有人想要从马车后方突袭,凛三察觉, 一个跨步,一手抓住其中一个劫匪的胳膊, 将他狠狠朝赶来的劫匪身上丢过去。 “砰!”劫匪立即吐出了口血。不一会儿,地上七零八 散的躺着的全是劫匪,各个哀嚎一片, 有人被摔断了手,有人被拧断了眼。手拿砍刀的络腮大汉恨铁不成钢,他有点武功傍身, 拿起砍刀就往凛二身上砍去,却被对方躲开, 随后凛二一个跨步, 狠狠踢在他薄弱的大腿处。 “咔嚓!”腿骨断裂,络腮大汉发出一声惨叫, 凛二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很快见了血。络腮大汉怕死,立马求饶,“好汉饶命! 我上有老下有小,不是故意来劫你们的!” 底下的劫匪看到头领都被这样了, 立马四散逃开了,不敢停留。 他们本来就是个草台班子,为了钱聚集到一处做劫匪的, 可没有打算为对方搭上自己的性命。 “玉公子,怎么办”凛二没放开他, 问向马车上的雇主。 钟延玉看了络腮大汉一眼,也怕放虎归山, 便道: 络腮大汉还想求饶, 就被凛二一掌击中在了后脖颈,晕了过去, 而现在倒在地上的都是中了麻药的人。 “送个头领去见官,自会招供出其他人,不用理会。 钟延玉说道,他们马车也没这么多空间塞人。 眼下天色都快黑了,他们要快点赶路了, 否则今晚只能露宿野外。 车夫早就手脚发软,还是凛二来驾驶马车, ‘公子,路上可能有点颠簸,您小心一些。” 延玉抓住了车上扶手,示意他没关系。一行人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到达了一处小镇, 钟延玉寻了处客栈休息, 凛二去送络腮大汉见官, 凛三留下来保护钟延玉主仆。房间内,琉青啧啧称奇,将那些劫匪全都打趴下了,他们都没收到 一丝伤害。 钟延玉喝了口清茶,抬眸缓缓说道:他从临边城到玄湖城, 这般速度恐怕要走上小半个月, 当然要找几个厉害的人, 而暗影阁是江湖中最大的影卫组织。他的视线落在了旁侧的凛三身上, 你今夜打算睡在这里吗” “公子,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我自然要贴身保护您。”凛三立即说道, “公子有何事也尽管告诉我。”摇了摇头,“不用整日盯着我, 你睡在侧卧就好了。” 随后他转头看向琉青, “公子,奴才不需要的,在床边打个地铺就好了。 ”琉青愣了一下,随后说道。 没有她的伺候,这影卫虽然武功不错, 但她怕对方照顾不好公子, 况且她一个奴婢需要什么保护她不知道的是钟延玉从 一开始就交代清楚了两人, 要一起保护他们主仆, 琉青是他视做妹妹的存在, 凛二就是专门保护她的。 “听话,你家公子又不是四肢不勤, 会照顾好自己的。”钟延玉微微一笑。 自从出了这皇宫, 他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灿烂起来, 连笑容都多了些。琉青看他这样,也放下了心,随后便离开了, 那公子,奴才就在隔壁,有事尽管叫奴才。” 玉让她去休息了, 此时小二也端着晚饭到了各自房间中, 钟延玉正准备动筷子, 突然想起来旁侧的凛三,“你不吃饭吗”凛三摇了摇头,“我身上带了干粮,一会儿吃。”钟延玉闻言,微微一笑,“都进客栈了, 不吃点热乎的东西,吃那些硬邦邦的食物作甚, 你过来与我一起吃吧。”他从小也随父亲入过军队,见过天地, 知道了平民百姓均为不易,在这倒没什么架子, 兄且以后他可不是时刻要守着规矩的大颂皇后了。只要想到能走出深宫,他就畅快得很, 闻着新鲜的空气,自由的世界朝他招手。 “这不好吧,公子 “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钟延玉招呼他坐下,凛三也不好推辞了。 但是他饭量大,等钟延玉放下筷子表示吃饱, 才放心把剩下来的食物吃完。 钟延玉看着一扫而空的菜盘,有些惊讶, 影卫的食量都这么大的吗还是这些天, 凛三饿坏了,那点干粮够他吃吗 “要不要我让小二再给你上一份,你吃饱了吗” 钟延玉询问道。 瞧把孩子饿的他自认为应该是个不错的雇主, 却见凛三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任务都是简单对付的。”钟延玉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好, 你早点休息吧。” 凛三摸了摸鼻子,看着白衣青年, 又扒拉了剩下的白米饭, 觉得对方可比他之前遇见的雇主好多了。就是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他眼角的余光落到了钟延玉脸上的铁质面具, 心想着不是亡命之徒,便是面容有异。 知道暗影阁, 又花大价钱雇他们前来护送, 极有可能是前者;可若是亡命之徒, 先前命凛二直接将贼人送官时,也瞧不出青年异样。他陷入困惑,索性不去想, 反正他们暗影阁只要给钱, 无论是黑是白都去做, 也不能透露交易的任何信息。钟延玉不急于北上,便一路走走停停, 看了不少美景,也去了许多地方游玩, 整个人散发着柔和温润的气息。琉青看在眼里,不由得有些感慨, “公子倒是比以前爱笑多了。” 钟延玉听她这么说,有些哭笑不得, “我平日里难道不笑吗” 琉青认真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说道: “但那是不同的,宫中的笑是讽刺的笑, 嘲讽的笑,勉强挤出来的笑, 那不是真正的笑意她希望公子能够获得真正的开心一一 第四十八章 皇上把自己变成他模样又如何?死就是死!后悔也不行 钟延玉没说话,将视线落在了外面的风光上。湖光春色,白衣青年,挺拔俊逸, 惹得不少撑伞的游人多看了一眼。 几人将马车停在了旁侧马厩上,凛三走过来, 询问道:“公子,不远处有一座寺庙, 今日是清明时节,公子可要上山祭拜”d1:懵懵细雨,如烟如雾,凛二给人撑起了雨伞, 路上却多的是善男信女, 拿着香烛纸钱往山上寺庙而去。 香烛烟雾缭绕,一直蔓延到天边。 “原来都清明了。”钟延玉低喃道, 既然都来此处了,也算有缘。 他垂下眼帘,吩咐琉青,“你去买些香烛, 我们一起上山。” 琉青应了一声,山脚下就有不少卖纸钱香烛的,两个影卫随他上去, 车夫留下来看管马车行李。 大业寺内,钟延玉恭敬地拜了拜佛祖, 琉青看到右边有双膝盘坐、手捏佛珠的和尚, 不由得问道:“公子,那里有求签的僧人,我们不如去求一求“钟延玉闻言,也将视线转移到了僧侣上, 却对上了他慈祥的目光。 看着这衣服,想来是方丈, 而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和尚,敲着木鱼, 发出清脆声响。方丈已近中年,却依旧是慈眉善目, 他手持佛珠手串,微微转动,“施主, 可要算何物“钟延玉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个竹筒, 目光落在了中间那个上,“便算算星命吧。” 算算他接下来的命运-方丈做了个请的动作,钟延玉也不摇竹签, 直接从中任选出一支拿出来给他, "劳烦方丈了。"年轻人倒是极为有礼貌, 方丈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随后才将视线落在了签上, 只是看完了全部内容,脸色却有些异样。琉青见状,忍不住问道:“方丈,这签如何”她紧张地看向对方,可千万别是个下签, 公子好不容易逃出魔窟的。6210510451 方丈看向了钟延玉,落在对方铁质面具上, 有些探究,但还是老实答道:“施主放心, 此签是中上签,柳暗花明又一村,想必公子此去,所愿之事必能成功。”琉青闻言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气恼, 既然这样,那为何先前这个僧人脸色不好看 钟延玉目光倒是淡淡,抿了抿红唇, 多谢方丈解签。” 说完,他将三文铜钱放在了功德箱中, 方丈看着主仆二人远去, 视线忍不住落在了钟延玉方才拿起的签上。这是凤凰签一一 天下为皇,皇后为凤!可国丧消息早就传开了,大颂首位男后薨了, 怎么还会有人抽中这凤凰签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着兴许是巧合, 方才那位施主喉结突出, 可是货真价实的男儿身, 若是他身边那位丫头,或许还有可能而就在他愣神之时,慧敏住持经过此处, 唤了他一声。 “智能。” “师傅。”智能大师朝慧敏主持行了一礼。慧敏微微疑惑,“方才你在想何事 唤了你好几声都不见回应。” 出家人最忌六根不净,好逸恶劳。 智能大师对竹签心存困惑,正巧自己的师父来了, 便说道:“弟子方才帮位施主解签, 可是这签上内容,弟子只能窥见一二,也是不得其解,深思之间,也未听到师父声音。“慧敏知道智能是他们‘智’ 字辈修习佛法最厉害的弟子, 也是他的得意门生,听闻也有他看不出来的签, 微微蹙眉。 “让老衲看看。” 智能立即将签子递给了他,而慧敏看了一眼, 也是脸色微变,捏紧了签子,询问道: ‘那位施主呢” “方才走了,如今不知道是在寺庙内, 还是已经下山了。”智能立即答道, 随后压低了嗓音。 “弟子不才,竟然在签上看到了凤凰之名慧敏细细地看了看,“你所看非虚 “可抽中此签之人,是个男子。” 智能语气斟酌,却让慧敏瞳孔放大。 “男子” 平日里面温和安静的慧敏主持闻言, 都忍不住诧异。 他唤了声旁侧敲木鱼的小和尚, “方才你可有看到那施主模样了吗” 小和尚点了点头,“那位施主脸上带着面具, 小僧只记得他大致身形。” “你去寺庙周围看看,那位施主还在不在, 就说这签恐怕要深解。” 慧敏当即让他去找找人。 智能方丈抿了抿唇, 随着慧敏主持移步到另一间房舍当中,“师父, 你可是在疑心那位身份” 他知道慧敏主持曾经去过京城,亲自给皇后占 卜过一卦,本应是险象环生,尝有生机, 可那位如今却英年早逝,而此时又多出来一卦凤凰签。任谁都觉得不淡定。 “出家人万事以慈悲为怀, 普渡芸芸众生为己任, 若是那位施主真是凤凰命,那我们更要弄清楚。 1一国之后,这可是关系着天下众生。但遗憾地是,此时钟延玉两人早就下了山, 细雨绵绵中,他们离开了这座城池。 钟延玉游山玩水,心情舒畅。而京城之内,养心殿中, 一个颓废的男人缓缓从床上起来, 将红玉戴在了自己的手上。个皇宫弥漫着低气压, 昔日讽刺过钟延玉的后宫嫔妃被降了位份, 剥夺封号,禁足在了自己的宫殿当中。太监宫女小心翼翼,谨小慎微, 不敢触怒了皇上,景孤寒自皇后去世后, 性情便变得越发阴沉不定。不仅他们害怕, 连谏言皇后葬礼规格太大的文武百官, 被革职的革职,被左迁的左迁, 皇帝不再是以往温和的态度,让他们都战战兢兢。 景孤寒的行事手段雷厉风行,甚至有些过激, 他们敢怒不敢言。 而此时,宫中最提心吊胆的人莫过于柳志, 皇宫的搜查没有中断, 他不知道钟延玉是真的离开了这里, 还是藏在某个角落。 他是亲身参与进这场事件的人, 皇上如今这副模样,归根结底还在钟延玉身上 , 他抿了抿唇,连配药都有些恍神, 直到旁侧的许太医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发现自己加的当归过多,立马挑了出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最近心不在焉的。” 许太医皱起眉头。 柳志连忙糊弄过去,“研究药书太久了, 精神不济,你别担心。” 许太医见他却像是有事瞒着自己, "先前我经过后院冷藏室, 那两具尸体不像是先前我交付给你的呀。”柳太医心中咯噔一下,立即找了个借口, "那两具尸体有些腐化了, 我便让人抬走焚化了,重新找了另外两具, 你可别说出去,毕竟有些晦气在。”许太医闻言没有多想,“你自己处理就好。” 养心殿内一一 景孤寒摔碎了茶盏,怒气冲冲, “这是什么茶!你这是想违背朕吗!” “回陛下,鹤鸣茶叶已经喝完了, 奴才只能拿了红筵茶。” 徐沉察觉到君王怒火,立即跪在了地上。鹤鸣茶叶,分明是皇后娘娘最爱喝的茶, 皇后死后, 皇上身边的一景一物为何都换成了钱 中延玉喜欢的样子 他不敢揣测圣意,却也明白其中恐怕不简单可就算是皇上把自己变成他的样子又如何呢, 死了就是死了,人永远也回不来了。 他甚至觉得皇上如今这般, 那先前为何如此铁石心肠 嘴上承诺一人同心,行动上却是薄情寡义, 只怪少年轻信,痴情错付薄情郎。 徐沉觉得自己就不会这般傻,他若是欢喜之人, 一定会好好对人, 可惜他本来有些兴趣的皇后娘娘,如今却没了。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 那鬼斧神工似的俊脸如今充满了憔悴的疲倦, ‘你先下去,让底下的人立刻搜集鹤鸣茶叶。”徐沉闻言,不好多说,快步离开了。而留在养心殿内的景孤寒, 看着手上的红玉戒指,发出了一声苦笑。 使是赶紧赶慢, 钟延玉历经了大半个月也来到了玄湖城中, 他在琉青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放眼望去, 这里的集市可比一路上的城池要萧条得多。毕竟常年有战争侵扰,又临近边关, 烽火连城,钟延玉去寻了来福客栈。 掌柜在柜台上算账,看到头戴笠帽的钟延玉, 笑了笑询问, 钟延玉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掌柜脸色微变, 仔仔细细打量,随后抬起头,做了个请的动作, 钟延玉跟着他走上了楼, 让凛二凛三守在外面,琉青进来。 “公子,您想要什么”掌柜小心翼翼地问道, 给他倒了杯热茶。 “近日城外战况如何 钟老元帅和钟小将军怎么样 什么时候会来玄湖城” 钟延玉抿了抿茶水问道。实交代,“城外未发生什么大战, 听闻钟元帅病倒在床, 如今军队是钟小将军在指挥。”钟延玉听到爹爹生病的消息,皱起眉头, 钟元帅病得重吗可是因何而病" 掌柜压低了嗓音,“国丧,先皇后是钟家二公子, 钟元帅这是悲伤过度,承受不住了。” 父亲知道他平安的消息, 那这就是做给外人看的,钟延玉思及此处, 心中松了口气。 第四十九章 兄弟碰面:“阿玉是要安排在我身边的” ”每月十五、 二十六是钟元帅和钟小将军的休沐日, 届时两人可能会来玄湖城逛逛。钟延玉听他这般说,低下头沉吟了一下, 能否借笔墨纸砚写封信件, 帮我交到两人的手上“ “公子客气了,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怠慢,连忙下去拿东西。 “那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我写好了交给你。” 钟延玉笑了笑。 他看着人离开,随后拿出行李当中的章鱼墨, 先誉写了一份,表明自己是钟家远亲, 前来投奔的话,随后又用章鱼墨在背面写下了另一番内容,拿蜡烛加热纸张。他知晓军中有景孤寒的眼线,是以留了个心眼。门外,凛二凛三对视了一眼, 钟延玉只雇佣了他们一个月的时间, 现在还差七日,他们便完成任务了。一只飞鸽被半道劫下, 身着将军铠甲的人打开了飞鸽脚下的信件, 快速扫视,并未发现异常,这才重新塞回。钟延清看到鸽子之时, 发现已经被人打开过信件, 不由得眼眸沉了沉。来福客栈的1 言在封口处会放置一根细小绒毛压着, 而如今绒毛却消失不见了, 信件的折叠方式也不对。他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知道又是眼线干的好事! 将信件拿回,他抬步走去了父亲的帐篷之中。钟楚荀正解下铠甲正准备休息,看到他进来, 询问道: “来福客栈的信。” 令牌在延玉的手上,这封信是谁写的,不言而喻。钟楚荀立即走了过来, 钟延清打开信件浏览了一下, 很快拿过来一点清水,撒在上面, 真正的内容才显露出来。 “如今人就在来福客栈呢。”钟延清笑了笑, 知道人一路平安,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刚好,明日便是二十六了,我休沐, 可以到城中寻他,将人安排在身边。” 他烧了信件,心里面有了主意, 如今边关也平静,他将人安排在自己的后方, 也能护住,他们一家人也可以团聚。 这么好的弟弟,放在外面, 他也怕其他人欺负了对方。 钟楚荀跟他统一了战线,钟延清在这一点上倒是不赞同了,“父亲, 阿玉还是放在我身边吧, 以前他就是和我一同睡的, 况且你的身份是元帅,那些眼线可是盯着你的一举一动。”钟楚荀闻言,瞪了一眼这个木头, 他个老父亲想多点和小儿相处的时间, 这个木头儿子却这么拆台格老子的,皮痒了,是他刀拿不动了, 还是这根木头忘记了教训! 钟延清感觉到楚父杀气腾腾的眼神, 立即寻了个借口溜走。 不过一一 “阿玉还是要安排到我身边的。” “咚!”钟父抽出鞋子,丢出去,翌日上午,钟延玉还没有起床呢, “鬼鬼祟祟!意欲何为!”凛二拿着匕首, 冷声问道。 钟延清微微挑眉, 他知道自家弟弟雇佣了两个护卫, 没想到身手这么好。 他也不想要废话,挑明了说道: 房间那人是我的远方表弟,你进去问问他便可知。 "琉青听到动静也起来了, 看到了大公子的面孔,眼神立马亮了起来, 上去拉住两个护卫, “钟公子,我们进去说话, 公子见到你一定很开心。” 琉青连忙将人带到了里面。凛三和凛二对视了一眼,正想跟过去, 却被拦在了外面,“公子还没有洗漱好, 你们先在外面吧。”么可以进去凛三有些不解,却被凛二拉住, 朝他摇了摇头, 琉青点了点头,随后将钟延清带了进去。那么大的动静,钟延玉早就起床了, 快速洗漱穿衣正准备去看, 却落入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阿玉。”钟延清揉了揉他乱蓬蓬的头发。 “大哥!”钟延玉惊喜地抱住了人, 你过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他衣服还乱着,都没什么招待大哥的。 “近日在军中如何可还好,爹爹又如何了” 他忍不住问道。 钟延清给他整理了一下衣物, 琉青见到两人相聚,也明白二公子的激动, 退了下去,留给两人独处的时间。钟延清揉了揉小白猫的脸颊, 近日军中无大事,父亲和我均好, 今日就匆匆过来了,写信这么 快也送不到你的手上,况且现在天还未亮,你一路过来也劳累了, 我也不好打扰你休息。” 他从小就知道小弟身体不好, 等会到了军中安排人, 也不打算让他做什么重活累活。在景孤寒那里吃的苦头,他都要给人弥补回来。钟延玉笑了笑,依偎在他身上, “我不累的,就是担心你和爹爹, 听说爹爹生病了” “他身体硬朗着呢,那些就是骗骗外人的, 倒是你,景孤寒那混蛋肯定怀疑你的死因。” 钟延清搂住了人。 “你可有想好对策” 钟延玉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 “那便好,有何事尽管告诉大哥。” 钟延清笑了笑,看着自家小弟好像瘦了不少, 又联想到外面的两个护卫,询问道: “外面那两人是谁他们可知道你的身份”钟延玉从他身上起来,摇了摇头, 是我花重金从暗影阁雇来的影卫 钟延清闻言,倒是微微松了口气,严刑拷打,景孤寒若是知道你还活着, 绝不会放过你。” 钟延玉知道,他点了点头,“我会小心的, 京中的亲信,除了琉青, 没有他人知晓我的消息。”钟延清揉了揉他的脑袋,他心中存疑, 很想知道自家弟弟在没有亲信的帮助下, 如何走出铁笼般的深宫。钟延玉将来龙去脉细细和他说了清楚。闻言,男人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柳志若是也被审问了, 景孤寒岂不是会得出你的行踪” 玉摇了摇头,钟延清虽还有些不放心,但事已至此, 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他微微抿了抿唇,钟延玉脸上展露笑颜,乖顺地点了点头。而此时,清秋院中-江心月的脸色极冷, 那夜她差一点就和景孤寒同床了, 结果乾清宫走水的消息传来,景帝丢下她就跑。她的心口堵得发慌!她费尽心思,千辛万苦入宫, 可不是为了受气来着的! 她江心月就是天之骄女, 不该窝在那个江南布衣之乡,她要做人上人! 当初江家本决定由嫡女江凤嫣入宫, 后面被她使用计谋毁了对方的脸, 江父才将人选换成了她。早在冬猎之时,江家就开始布局, 否则为何怎会如此凑巧。 江父是负责那次冬猎的官员之一, 她瞅准时机,故意被景孤寒射中肩膀, 随后顺理成章以伤痛之名躺到了 他的帐篷之内。一切如她所料,在帐篷里面, 她就借换纱布为名,在景孤寒入帐篷之时, 故意解开衣裳,勾引对方。结果,当时她以为对方出于警惕果然,她赌对了, 景孤寒果然将自己带回了后宫, 她顺利成为了除钟延玉之外的妃嫔。她清楚知道景孤寒只有一个男皇后, 再无其他妃嫔,只要她再趁机怀上龙子, 这后宫迟早是她的天下!玉的刁难早有预料, 甚至觉得她能够利用对方的刁难, 将皇帝的宠爱夺过来。哪知哪知钟延王竟然开始给陛下选秀! 她那时候气得差点咬碎了一口白牙! “这下好了,那钟延玉终于死了。” 江心月出了口恶气。 她唤宫女进来询问,“最近陛下如何 怎么都不翻绿头牌了” 她虽然不像其他当众嚼舌根的妃嫔, 可却被安排到了最远的地方, 连御书房她都进不去!好不容易解开禁足, 她可想趁着钟延玉死之时,好好博个陛下青眼。 这般想着,她命人拿上桌边的一沓纸张, 又叫她们端着鸡汤,眼眸闪了闪, “你们随本宫前去御书房。” “江嫔娘娘,如今陛下在慈宁宫处陪着太后。” 底下婢女立即说道。 江心月让她们随自己一道去慈宁宫。太后近日有些不太放心自己的儿子, 又听了柳太医的话, 于是每日午膳或者晚膳之时,都喊对方过来, 实际上却是担心他的身体 “皇上,如今皇后虽然走了,但你要保重自己呀, 皇宫还有如此之多的妃嫔,你不必如此伤心。” 她委婉地劝导,而眼前的男人未置一言, 眼眸沉沉浮浮,叫人看不出喜怒, 如同阴暗处的恐惧存在。 第五十章 他景孤寒此生只有一位皇后,谁也无法取代! 自钟延玉死后,景孤寒越发沉默, 后宫妃嫔几乎都被禁足, 太后想着若不然等丧礼过了大半, 在弄一次选秀冲冲喜她联想到这,忍不住开口询问,“皇上, 皇后娘娘如今也封棺入葬了,您也该走出来了, 哀家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就是一个钟延玉而已吗” 景孤寒闻言,眼眸划过一道暗芒,“母后, 安太妃也在普陀丧寺庙修行了不久, 儿臣打算将人接回宫居住。”言,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皇上,您这是“她与安太妃在为妃子之时就素来面和心不和。 接出来安太妃景帝这是表露对她不满吗! “母妃若是觉得后宫太空旷了, 朕就接个人回来陪您,省得你cao心, 叫宫女拿着画册过来替朕选新皇后!“ 景孤寒冷声说道,那双沉 冗的黑眸看了太后一眼, 顿时让她浑身血液冷凝,不敢多说。 景孤寒抿了抿茶,哪怕钟延玉走了, 他景孤寒此生却只会有一个皇后, 谁都不能取代!江心月求见进来之时,这里的气氛尤其诡异。太后垂下眼帘,转移话题,她的语气谈不上好,先前巫蛊一事出来, 到底对江心月起了间隙。 江心月越发恭敬,“回太后娘娘, 臣妾做了些鸡汤,念着陛下最近身体, 便想着拿过来给陛下尝尝。”太后闻言点了点头,“你倒是有心了。” 但是景孤寒却是碰也没碰那碗汤, 让江心月不知所错。 “先放着吧。”景孤寒转动了手上的红玉戒指, 徐沉闻言立即将汤端到了另一边。 太后虽然不喜江心月, 但想着如今有个人来安慰皇帝也是好的, 她开口说道:“皇上,江嫔如此有心, 您觉着她如何“ 景孤寒闻言,冷眸看了花枝招展的女人一眼, 他的延玉尸骨未寒,后宫的女人就蠢蠢欲动, 迫不及待地换上新衣,取而代之。 太后顿时噎住了话,只得再次转移了话题, 她看到江心月另一个宫女端着的一沓沓纸张, 便开口询问,“这些是什么”912439:江心月立即答道: “臣妾感念先皇后娘娘的恩德, 想为其尽点绵薄之力,特意抄录了佛经, 希望皇后娘娘一路顺遂。” “砰!”茶盏被捏碎,景孤寒冷冷的眼神射向了她, 太后暗道一声不好。 在场的谁不是聪明人,江心月这点举动, 谁不知道她这是想争宠 徐沉暗道她愚蠢,心下摇了摇头, 谁不知晓后宫格局是谁先打破的 江心月的到来使皇帝和皇后起了间隙, 钟延玉和江心月也不是未曾针锋相对过, 如今做出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给谁看她不知晓如今景孤寒正是敏感之时吗 连太后说了一句钟延玉的不是, 都被皇帝拐着弯惩罚了。 “既然江嫔如此有心 景孤寒看向了旁侧的徐沉, “奴才明白。”徐沉应了一声。随后,景孤寒看向跪在地上的女人,眼眸微冷。江心月却脸上带笑,“皇上, 臣妾不过举手之劳,用不着如此赏赐的。” “既然江嫔如此用心良苦, 那便在清秋院中抄录半年佛经,为皇后祈福, 其间不得出门,以防惊损了皇后先灵。” 江心月闻言,笑容一顿,“皇上, 臣妾唯恐抄录佛经不够正规,这半年佛经臣妾 ”她做不到呀!她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结结巴巴地继续道: 臣妾书画拙劣,唯恐冲撞了皇后先灵 况且抄录佛经,为何要不得出门她不出门如何争宠,得到景孤寒的垂怜! 本来就是趁着其他宫嫔还被禁足之时, 才想着抢占先机。 景孤寒眸底浮现冰霜, ‘昔日有太华长妃闭门三年,念经礼佛,祭奠其母, 江嫔既有此心,朕自然不会阻止。” 他侧目看向贴身太监,“明日, 你去请慈念庵尼姑服侍在江嫔身侧, 若江嫔有佛经上的不懂,尽可请教。”贴身太监应了一声。江心月低垂着脑袋,气得差点跺脚! 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景孤寒他怎么这样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真要在清秋宫那个鬼地方待半年吗! “皇上,臣妾只是觉得半年不出房门, 未免也太夸张”她鼓起勇气, 小声地说了一句, “臣妾并非没有尊重皇后娘娘的意思,但臣妾想着出门去宗嗣为皇家祈福也好 景孤寒眼眸沉沉,抿了抿茶,“那好, 安太妃也将从普陀寺回来了,徐沉, 你安排江嫔到普陀寺带发修行半年, 为皇家祈福。” 这竟是皇宫都不让人待了! 徐沉的眼皮一跳,果然看见了江心月瞪大眼眸, 连忙说在宫为皇后抄录佛经便好。 一场大火摧毁了乾清宫的一切,徐沉捏紧 了手中的玉佩, 抬眸看向如今重新修建的乾清宫, 心中略感惆怅。 里面陈设都按照先皇后在时一模一样, 可人没了,什么都没了。 “徐公公,陛下正往这边过来。” 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 徐沉闻言,又连忙去伺候人了。 而此时的景孤寒却被拖住了脚步, 他看向眼前的许平业,“如何钱 中府今日可有异动” 皇后葬礼已过一月有余,可皇上还是不死心。 禁军首领摇了摇头,“启禀皇上, 臣等未察觉钟府最近有生人入内,一切如常。” 景孤寒捏紧了手,心如刀绞, 许平业连忙应和。 而玄湖城边疆- 钟延玉正跟在自家大哥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眼神亮晶晶得如天上明星。 周围四处可见的一排排整齐划一的队伍, 他跟随在大哥身边,又因是文兵, 自然不像其他士兵还要艰苦训练。 “大哥,你每日这么早就要训练军队吗” 钟延玉打了个呵欠,看着外面天色未亮, 感慨着当兵不易。 他以前虽也领过军队, 但真的不熟。 钟延清笑了笑,揉了揉自家弟弟的脑袋, 低语道:“将军不仅要行军打仗, 每日,1 禺尔还要领着部队去打探敌军消息,要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不过 他捏了捏小白猫肉乎乎的脸颊,“你要多睡点, 我去便是,本来你身体就不太好,可别累坏了。 ” 虽然他每次起床,动作都放得很轻了, 但这是在军中,又不止他一个人起来, 外面士兵嘈杂声太多,钟延玉也惊醒了。 白猫伸了个懒腰, 被冷空气刺激得起了一激灵, 但还是快速穿起鞋袜。 “那怎么行,我可是你的贴身副将, 本来那群土兵因为你宽待我,就有点不满了, 我再不跟着你去训练场地,背后肯定又要说我的坏话了。” 他嘴里一边嘟囔,一边起身,咬了几口馒头吃。 “你慢点。”钟延清无奈, 只好给他整理了一下衣物。 可惜白猫爱赖床, 每次差那么半炷香的功夫才起来整理自己, 也就赶时间。 钟延玉又喝了点清粥, 随后戴上面具跟人出去了,天果然还蒙蒙亮。 “军旅生活艰苦, 早知道还是将你同琉青般留在玄湖城。” 钟延清揉了揉他的脑袋。钟延玉笑了笑,“大哥这是说得哪里话 我巴不得整日和你还有爹爹在一起呢, 以前都没时间好好陪过你们, 这次好不容易恢复了自由身,自然是要尽孝些。”钟延清无奈,也拗不过对方, 但好在军中还是他的地盘, 左右不会让自家人受到委屈。 “我去领队巡逻,你随意走走便好,我中午再回来。 钟延清看到几个行兵朝他挥手, 立马明白又出了状况,留下一句话便匆匆过去。 钟延玉看着人离开,想了想去看士兵cao练了。 一位将军瞧见他过来了,冷哼一声, 怎么这么慢腾腾的过来,还想着偷懒呢” “周将军说笑了。” 钟延玉知道这些人不喜欢空降过来的自己。 周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玉副将, 不随着士兵一起cao练,想必武功可比他们高多了, 不如跟本将练练” 闻言,钟延玉的脸色微僵,“周将军说笑了, 在下不过一个军队文官, 自然是比不上各位的。” 周储不服气他如今所取得的地位, 他眼中揉不得沙子, 若是钟延玉凭着自己本事上来便罢, 可军中早知晓此人是钟延清的远房表弟。 身上毫无功勋,却因为关系, 得了军中最轻松的文职,怎能不令人反感。 他不再看人,将注意力转移到, 让人加大了训练难度。 “周将军,横岭处有蛮夷活动的痕迹。”突然, 一个士兵匆匆过来,火急火燎地说道。 玉闻言,拧起眉头, “方才钟将军正过去察看,他们不会出了什么事情, 和那伙人对上了吧” 周储闻言,也有所担心, 他抬头看了看头顶太阳,“以往这个时候, 钟将军都该领着队伍回来的。”打探消息不会要这么久的时间。钟延玉听闻更加担心了。 周储挥了挥手,叫自己的副将过来, 钟延玉看人要走,立即说道: “我随你们一起前去。” 周储听到这话,冷冷地撇了他一眼, 虽然对他反感, 但钟延清曾私底下交代过自己要照顾好对方。 “战场危险,哪是你个毛头小子能去的” 他不屑一顾。 “我不是毛头小子,我虚岁二十五了!” 钟延玉不服气地说道。 第五十一章 若是他的延玉出了半点危险,定要让他们好看! 他大哥可是十五岁之时就参军了! “那也还小。”周储啧啧了两声, 不过他倒真看不出他年龄, 军中将领除却钟将军, 大多数年纪都在三十往上,驰骋沙场多年,各个身强力。在一众身材高大魁梧的将领之中, 钟延玉实在显得尤为瘦弱, 露出来的皮肤都是白的, 和古铜色的他们形成鲜明对比。冠的少年也不为过- “吁一一”他拉了一下骏马,突然, 心里起了坏心思, 戚。”前去路上,若有敌军, 他杀几个人定让这玉宴吓破胆, 看他还敢在军中待指不定连夜逃回去老家!钟延玉不想与他扯嘴皮子, 拿过来旁侧士兵手上的弓箭和箭矢, 翻身上了另一匹黑马,眼神凌厉,“不必了。 "副将也领着队伍过来了,看到了钟延玉之时, 微微皱起眉头,低声对周储劝说道: “玉副将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又是个文官,周将军还是别为难他了吧。”周储觑了他一眼,周储这声音很大,钟延玉没法装作不知道。 “是我担心钟将军,所以跟过去看看, 后果自会负责!”他抬头立即说道, 这番话倒是让副将无奈了。只好上了路,从这到横岭, 快步过去也要半个时辰。 果不其然,他们赶到之时, 钟延清的队伍还在和蛮夷精兵作战! “砰!”钟延清的身上沾了血,虎口发痛, 他未曾想这群敌军在这里埋伏, 早等着他们呢!也怪他大意,只带了些士兵过来打探, 此处山谷,四面环山, 他们必须寻个突破口冲出去。正想着西南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声呐喊, 周围的士兵也少了些。 他抬眸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眸。 “阿玉!你快躲起来!“周储这个混账干什么吃的! 把阿玉带到这危险的地方! 若是延玉出了半点危险,定要让他们好看! 玉不是没有见过血,也曾领兵剿匪, 但没有这般血淋淋的惨象, 他看到这山谷随处可见的残肢断臂, 浓重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反胃想吐。 他打量了四处的地势,又看了看山顶处, 顿时有了主意, 周储领着队伍的大部分人去营救了, 这人嘴硬心软,说不顾及他, 实际上未将他带进战斗圈, 还留下十个人护他。 “玉副将,周将军说让您待在此地一一” 几个士兵斩杀了过来的零星敌军, 不太赞同。钟延玉突然眼眸犀利, 把三支利箭搭在箭台上,猛地拉弓。 “嗖!”不远处, 准备偷袭钟延清的三个敌兵被准确射中 要害点一一随后,他又拿出利箭,转动了个方向, 射死了周储身后的敌军。 周储朝对面看了一眼, 目光触及到不少死去的敌军身上, 微微眯起来眼眸, 心想着这玉宴竟然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 “你们既然留下,便要听从我的安排,” 钟延玉不欲与他们废话,眼眸震慑着几人, “我是副将,军令如山,上山!”西南缺口已经打开,他们顺势上去, 马匹不易上山,钟延玉索性跳了下来。 而高处,一个黑衣男人目睹了全过程, 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眼眸沉了下来, 今日他必须要让钟延清死在此处,瞄准,射击-几乎是对危险的本能,钟延玉立即趴了下来。破空之声传来,利剑划破他的一缕墨发, 随后深深扎在了树木上。 士兵立马警觉起来,将钟延玉护在中心, “保护好玉副将!” 钟延玉眼眸冷冷地看向东北方向, 那里肯定埋伏了敌军, 这恐怕一开始就是个计谋。 “我们快点上去,占领高处。”他有了防备, 立即说道,众人虽然不明,但也听从了他的话, 来到了山顶。底下还有朝他们追来的敌军, 钟延玉看着山上几块大石头, 立即让士兵推了下去。对面,路撒罗看着自己士兵被山石碾压死伤, 骂了一句,“乌雷诺是个傻子吗! 都让他们到达山顶了,还不知道撤退! “乌雷将军撤退不了这么快, 他也有些急躁冒进了,在半山腰之时, 就应该撤出西南角了。” 另一位将军也拧起眉头。 “今日怕是杀不了钟延清了!” 路撒罗气恼地拍了拍地面, 那张深邃方正的面孔上充斥着怒火, 显得扭曲可怖。 “可惜了我们这么多的精兵!”钟延清入山谷,加上动作要小, 他们本身就没法带多少人, 士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如今前功尽弃, 都栽在了横岭!想想都让人气愤!钟延玉占据了高点,立即拿出来弓箭,寻找目标, 破空之声频繁响起,几乎是百发百中。 而那些敌军察觉西南方有弓箭手,每每防备, 可他们一旦想过来害自己, 钟延玉便勒令士兵推下巨石。一时之间,敌军竟然沦为了人肉靶子。 “撤退!”路撒罗怒气冲冲地说道, 恨恨地看着西南方向, 这个人可千万别落到自己的手上。如若不然,自己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钟延玉占据上风,几乎是每一箭射出, 就有一个敌兵死在了他的箭下, 让旁侧跟随他的士兵刮目相看。虽然也有练习箭术,但这么远的距离, 敌兵还有了防备,他们根本就没射中几人 “玉副将好厉害!” 一个士兵眼神亮晶晶地看向目光锐利的钟延清。 对方认真专注的样子,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心想青年也不是没有实力的人嘛, 军中那些谣言也太过夸张了。很快,敌军撤退,多数被歼灭, 山谷中只留下哀鸿遍野,一片硝烟。 钟延玉收起来弓箭,冷声说道: 五名士兵巡逻周边,看看有没有存活的士兵, 剩下的随本将下去会合。”他身着轻便将服,除却脸上黑色铁面具, 皮肤却是极白的,在一群士兵当中格外显眼。 钟延清看到人,恨不得拉过来好好打一顿, 事情缘由他都听周储说了, 阿玉怎么就这般不安分战场可不是儿戏, 和那些贪生怕死的土匪窝可不一样! “大哥 ”钟延王对上男人的视线, 顿时有些心虚了,乖巧地低下头, 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我就是担心你,才过来的周储怎么感觉钟延清对玉宴的管教太过了呢, 若不是钟延玉有喉结,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钟延清他媳妇呢。 “下次不准乱来!“钟延清绷着个脸,拉过来人,别看钟延玉如今乖顺的模样, 可他心里知道这弟弟表面柔顺,下次还敢! “表哥,我知道了” 钟延玉轻轻晃了晃他的衣袖,眼神可怜巴巴的。 算了,留下些士兵打扫战场, 今日巡逻打探的士兵增加一倍, 这敌军真是胆肥了,在我们的地盘上也敢乱来! ”清拉住人的手,转头朝周储命令。周储对此没有意见, 不过他的视线在钟延清和钟延玉的身 上转了一圈, 心想着表兄弟的关系都这么好的吗他如今都三十好几了,也不是没表弟, 不过那几个表弟可是被他从小打到大的, 一个两个都不安生的主。处理完了这些,一行人也就驾着马车回去了, 因为骏马也死了几匹, 在路上兄弟两人同乘一匹马。钟延玉检查了一番自家大哥, 见他身上只是小伤,才松了口气。 “我带了上好的金疮药,待会儿回去帐篷, 我给你肩膀上药。”他缓缓开口, 目光落在了男人用绷带绑住的伤口上。钟延清闻言,微微点头。阿玉还挺关心他的,一行人又遇上了正赶过来的军队。 "钟元帅见你们久出未归, 特意让我们领人来寻将军们。”一名将军汇报。 钟延清打发了人,“现下已经无事了, 领兵回去吧。” 夕阳西下,钟延玉整理好了钟延清的伤口, 端出盆血水去倒掉。 他素来爱干净,可今日又是射箭又是爬坡, 泥地都滚了几轮,身上汗臭味混杂着鲜血味, 他见着这条小河便起了洗澡的心思。正好眼下无人一一他迅速脱掉了将服下水,朝下游去。而河流的另一面, 周储正被几个兄弟拉着一同去洗簌。 “一个月了,好不容易今晚得个闲, 可得好好洗一洗。”一位副将大大咧咧地说道。 周储轻哼一声,“在军中哪有这么多讲究, 保家卫国才是正事,我从军之时, 听到人声,钟延玉本能躲避,心中咯噔一声, 好家伙,怎么就撞上这几人了呢。 他如今脸上可没戴面具, 也不知道这几人见过他吗不会认出自己吧 他看了看四处,沉下身子,躲到了片芦苇后面, 可他衣服还在岸上呢 第五十二章 周将军可是断袖……指不定看上了玉副将 几人脚步声渐近,此时上岸已经来不及了, 钟延玉思索一下,立即往后游去,躲了起来。 周储警惕性比旁人高些, 早注意到了岸边的士兵衣物,但他没往心里去。 “不知哪个士兵在这洗衣服,还是洗澡, 怎么不见人呢”其中一位将军扫了一眼衣物。 这条小河位于下游地带, 寻常也有些士兵过来盥洗衣物,是以几 人并未放在心上。 钟延玉躲在芦苇后面,水深不过一米五, 水底石头滑,他没踩稳,差点跌倒, 发出了点水声。 “谁!”周储警惕地看向发声地。 “许是些小鱼”旁侧一个将领皱眉,想拉住人, 却被周储按住。 “不行,我过去看看。” 周储的警惕性可比其他人强, 若是前来埋伏的敌军呢 钟延玉视线落在前来的人影上,忍不住往 后躲了躲。 “周将军,是我,“ 眼看着人快要来到这边,他不得不发声。 周储听到声音愣了一下,随后又皱起眉头, “我生性胆小,不喜生人,周将军勿怪。” 钟延玉抿了抿唇,往后又躲了躲, “周将军先去洗吧,不用理会我 周储闻言,目光落在那芦苇上, 眼眸却是闪了闪,此人鬼鬼祟祟的, 说不定有事情瞒着他们。 他捏紧了手, 又联想到钟将军以前可说这个表弟自小养在乡下庄子,或许两个人都没见过几次面, 敌军若是趁机安插奸细也说不准 他联想到此处,便乔装道:“那我先回去了。” 实际上,他轻手轻脚地过去,水流湍急, 钟延玉也没发现。 周储心想他可要瞧个干净,都是男人, 有什么可怕的!这玉宴成日以面具示人, 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钟延玉微微松了口气,却突然被人一把拉了过去。 "你!" 6210510424 电光火石间,钟延玉惊恐地对上周储的视线。 周储目光触及到他的身上,顿时愣神。 美人青丝散乱,清冷绝丽的脸上表情震惊, 身材雪白纤细,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张, 他隐约间能看见内里洁白的贝齿和嫩红的舌尖 “周将军,怎么还不回来可遇到什么事了” 几位将军见他久去不归,立即想过来这里。 周储下意识地不想让人看见这等美色, 拉着钟延玉又回到了芦苇后,佯装淡定, 跟他再聊聊。” 几人闻言,止住了步伐,没有再过去, “我们几个还有事情,那就先回去了。” “知道了,你们先走。”周储说着, 视线却是落在了钟延玉的身上。 他看得出来, 钟延玉应该也不想那些人见到他的真面貌。 “人都走了,放开我!” 钟延玉听到了他们离开的脚步声,立马挣扎。 周储忍不住摸了一把底下细腻光滑的皮肤, 你方才躲什么我还以为你遇到劫持了呢 这才过来的。” 钟延玉瞪了他一眼,美目含怒, 却越发鲜活艳丽,配上那雪白肌肤 周储喉咙一紧,暗骂了一句自己的柱子不争气。 “流氓!”钟延玉猛地推开人,这个混账东西, 竟然对他无礼! “玉副将- 一一”周储觉得自己也有些过分了,想要道歉。 不过这不怪他,军中又无女眷,自然压抑, 玉宴这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怪不得平日里面都要以面具示人。 钟延玉想快点摆脱那个臭流氓, 迅速跑回去,却一时没注意,踩到滑石, 扑通摔在了水中。912439795 周储见状,立即将人捞上来, 细腻白皙的肌肤这下更是完全映入了眼帘, 身形线条可比他逛窑子的头牌还流畅漂亮。 粗粝的手掌按在了自己的腰部, 钟延玉生气地甩了男人一巴掌,“混账东西! 放开我!” “你怎么打人看不出我是在救你!” 周储梗着脖子说道,却在柱子挺立下, 显得没有说服力,没来由的一阵心虚。 钟延玉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可方才脚踝撞到了石头,如今麻了。 “我先扶你上去。”周储见状,立即将人抱起来, 玉体横陈,他真想采了这朵鲜花, 可却不敢多瞧一眼。 钟延玉的视线恶狠狠盯着他! “你背过身去,不准看我换衣服。" 周储闻言,将人放在岸上, 随后当真听话背身了。 钟延玉快速换好衣物,在冷风吹拂下, 也冷静了下来。 周储未曾见过身为大颂国皇后的钟延玉, 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件好事了, 起码他的身份没有暴露。 “我换好了。”他冷冷地说道。 周储这才回过身来看他, 三十好几的男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我方才不是故意的,最近有些 天干气燥玉副将别放在心上。” “今天的事情不准说出去。” 钟延玉深吸了一口气,月光下, 面孔越发清冷绝美,鬓发微乱, 让周储忍不住为他整理了一下, 而弄完之后却恍然觉得自己逾越了。 “玉副将放心,此事我绝不告诉他人。” 周储点了点头,也上岸穿了衣物。 强健有力的身躯,自是他不能比的, 钟延玉脸色烧红,撇过脸去不敢看,“周将军, 我腿麻了。” 他丢脸死了可这四处没有其他士兵了。 “我背你回去。”周储闻言, 老实憨厚的脸上难得出现笑意。 目光瞥见青年烧红的耳朵,脸上的笑意更深, 钟延玉戴上了面具,搭上了男人厚实的背部, 也放松下来说道:“周将军, 那你记得不要告诉其他人我的样貌。” 周储觉得这人害羞,也不想为难他, “我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他将人送回到了钟延清的帐篷外, 看着士兵随后将人扶了进去, 忍不住捻了捻手指。 青年的腰好细,皮肤光滑细腻 就是这重量也太轻了些, 钟延清是不是经常不给他饭吃 自家的表弟,都不知道养胖些 “你怎么了”钟延清看着回来的人, 不由得蹙眉。 “没什么,就是腿麻了,一会儿就好。” 钟延玉坐到了床上。 钟延清闻言不放心,立即捏起来人的脚, “你刚才是去哪里了”他抬眸着向人, 拿来药酒给他揉开淤血。 “我去了河下游洗澡,不小心撞到底部暗石, 大哥别担心。”钟延玉感受到刺痛, 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有些委屈巴巴的。 钟延清眯起来眼睛, “我眼麻,他正好经过河流,也就将我背回来了。” 钟延玉觉得自家大哥大惊小怪, 他平日也是小心谨慎的人,对方至于如此盘问自己吗 钟延清给他上好了药,昏黄的灯光下, 那张和钟延玉有三分相似的面孔上, 却是格外冷峻,不同于青年的柔美, 钟延清常年行军打仗,身上多的是锐利气息。 他抿了抿薄唇,指尖捻上青年的手, 那双黑眸看向了他的脚踝, 我答应父亲要好好照顾你,若是你出事, 别说我,父亲如今年纪大了,可禁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 今日钟延玉差点被敌军射杀的场景历历在目, 钟延清有些后悔了, 或许他不应该把人留在军队当中 钟延玉知道他们的担心, 上前抱住了自家大哥, “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大哥,你不要担心, 也不要告诉爹爹今日之事,好吗 钟延清冷酷无情,甚至想着要用什么 办法把自家弟弟送回玄湖城中了 “大哥~”青年撒娇,摘下面具, 讨好地贴了贴自家大哥的脸颊, 给他捏了捏肩膀。 他知道,大哥吃软不吃硬 “哼!”钟延清装作生气地看了他一眼, 泄愤似的捏了捏白猫的小肉脸, “这时候知道撒娇讨好了” “下不为例。” 钟延玉闻言,露出来小虎牙,微微一笑, 钟楚荀近日带着自家小儿, 简直就是围着个贴心小棉袄, 穿衣吃饭面面俱到。 就是有一点不得劲。 “那个周储怎么又过来和玉哥儿说话” 他拧起眉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有说有笑。 副将看了一眼,小声嘀咕,”钟元帅, 你可是不知道,周储可是断袖 指不定看上了玉副将。” “什么!”钟父瞪大眼眸, 看向周储的眼神瞬间不好起来。 格老子的!这三十军的一个将军, 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他的小棉袄上! "钟元帅叫我,周将军,我先过去了。” 钟延玉看着不远处朝自己招手的爹爹, 打了声招呼便跑了过去。 周储的眼眸含笑,看着那个小不点身影, 却不经意间对上钟元帅的视线。 好端端的,瞪他做什么 “爹爹有事吗”钟延玉站定, 不明白 拔练士兵的人,突然叫自己做什么。 钟父自然是不想这个小棉袄被别人披走了, 周储就是个大尾巴狼,自家小孩才二十几, 斗得过那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吗 先前景孤寒就撬走了墙角,这次说什么, 他都要把人看住了, 玉哥儿陪他也不过半个月之久罢了。 他眼眸微暗,心里有了主意,“玉哥儿,你箭术精湛, 正好去训练七十二军的弓箭手,下午你便过去看看吧。” 钟延玉闻言,点了点头,“好的,” 钟楚荀在军中说过,认了玉宴做干儿子, 是以没有人多想什么,毕竟家族表亲间, 为保持血脉继承,很多也存过继关系。 第五十三章 钟延玉,无论你跑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爹爹,那我待会儿过去。”钟延玉笑了笑, 露出来个小虎牙。 钟父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 果然远离了景孤寒那狗东西, 玉哥儿都开怀了不少。军中将士们本来对这个空降的玉宴副官就挺反感的,但经过几次战役, 对方的谋略布局却能次次精准打击敌军, 让他们不由得正视了起来。 “玉副官这脑袋瓜子还蛮灵活的嘛, 果然钟元帅看中的人,还是有点可取之处。” 一个络腮将军看了眼远处于 日练弓箭手的钟延玉,才 著着地方口音说道。林骑喝了口水,远远望去,“玉副将其实也不差, 我们军队也缺这么一个伶俐的人, 以后也不要再说什么德不配位的话了。”柳城闻言点了点头。他们两个人都是大将,十六岁就开始上战场, 如今也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几乎轻易不称赞人。 两人既然都这么说了, 剩下的将士心中也有数了,不敢多说其他。 谣言止于此处一一钟楚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目光落在小儿身上,充满慈爱, 自家的白菜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父亲, 西夏军的粮草按照小弟的计策已尽数烧毁!” 钟延清上前,挺拔的身躯覆盖了一片阴影。 言,这才看向了他, “西夏人狡猾至极,此去损失了多少兵力" “我们是趁夜色过去,沿着南陵小路,从后面埋伏, 又买通了西夏官兵,此行不过二三百人阵亡。” 钟延清知道此事离不开钟延玉的布局, 他不明白小弟手上到底捏着什么, 竟然让那些西夏一族的亲王给他们进道钟楚荀心中也存疑, 但也明白若是解释不好, 旁人指不定以为他们勾结西夏呢, 思来想去,还是不张扬出去。 他压低了嗓音, 用两个人能够听到的话说道: "此事勿让他人再知晓,若是有人问起, 你便称劫持了西夏亲王一家,威逼即可。钟延清知道其中利害关系,自然明白。烈日当空,也到了吃饭的点, 钟延玉便放下了弓箭,让弓箭士兵先去休息。 “玉副将!”听到声音抬起头,就见周储朝他跑过来, 立即询问,“怎么了” “今日厨房做了些好酒好菜,我留了些给你, 去我帐篷吃饭吧。” 人高马大的男人拉着他过去。钟延玉微微一愣,委婉拒绝,可他身材纤细,周储又力气极大, 这点体重几乎是被人拉着走的份。 周储的眼眸微暗, 瞧见他露出来的脸颊上细密的汗水, 忍不住心软,将难不成是看不起我周某一介粗人” “没有没有。”钟延玉连忙摆了摆手, 他这几个月也看出来了, 对方不是个坏心眼的人,还帮了他挺多忙的 “盛情难却,既然这样,我随你一起过去便是。” 他示意男人放开手。 周储有些恋恋不舍,这人手也挺软的是独立一个帐篷,副将是两个人, 而士兵多则二十个人挤在一起, 只因大哥的关系, 钟延玉都是和他一起睡觉的。而周储帐篷干净简单,唯一比较多的是兵器, 其中一张桌子上摆着酒肉。 钟延玉打量了一下,“周将军真是生活简朴。周储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平日里他住处乱得很,也就今天请人过来, 特地收拾了一下。他请人坐下,“这里没有旁人, 玉副将不用戴着面具吃饭,那玩意硌得慌。”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说什么将军, 我比你大,私底下叫声周大哥就好了。” 想到对方已经看过他容貌了,钟延玉笑了笑, 见对方如此坦诚,也就卸下伪装, 那这顿饭就多谢周大哥的关照啦。”美人笑靥如花,那双凤眸如同天上繁星, 周储心尖微颤,忍不住眼神一暗。 钟延玉乌黑长发都已被汗水浸透, 软软的贴在脸颊侧, 皮肤滑腻得仿佛最为上等的凝脂一般。周储看着人拿起帕子擦了擦汗水, 连帕子都带着一股香味,心道这还是个娇贵的人。 “你太瘦了,得多吃一点。” 他夹给对方一块肉。 钟延玉其实不太喜欢吃肥肉, 不过也不好驳了对方,只能咽下, 两人边吃边聊。 周储感慨玉宴真是个小鸟胃, 怎么才吃了这么点,怪不得看起来瘦弱。 两人吃完,他轻咳一声,缓缓拿出来一束小雏菊, 低声道:“我方才出去巡逻见到的, 便觉着很适合你。”他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请人吃饭, 最近他总是在做一个梦。 玉宴身着红装,横陈在床, 清亮的眸子像是含着秋水, 映出了这个即将占有他的自己。在此事上也含蓄内敛,不会表达, 大半个月了,还没有一丝进展, 反倒真和钟延玉往兄弟的方向上狂奔 他明明连成亲都想好怎么大办了。钟延玉微微一愣,“周大哥, 这花便不必了吧 周储眼眸微暗,大胆问道:“玉副将觉着我如何” “周大哥是个好人钟延玉又不是傻,立即明白过来这人意思。周储却拉住了人的手,“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一轮, 但尚未婚配,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身家,若是你想, 我们便一起过日子。” “我家中父母双亡,只有一个成了亲的弟弟, 你用不着思虑传宗接代之事, 也不用担心妯娌关系, 我知晓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你在钟将军处恐怕也受限,若你愿意, 可搬来和我同住。” 他真挚的眼神看向了钟延玉, 不由得抚摸上青年的白玉般的脸颊。 “若是你愿,我今日便可去钟元帅面前提亲, 休沐日便去把婚礼办了。”直接入洞房也可以。 钟延玉垂下眼帘,“周将军,你该找个更好的人。”他对周储也没那个心思,如今身份也不合适。周储看着美人人明确的拒绝,没有放弃,心想: 来日方长一一 此时,另一个帐篷内, 钟延清和自家老父亲脸色不太好。 小兵擦了擦头上的汗, ‘周将军请玉副将去他帐篷里面用膳了, 让钟元帅和钟小将军先自己吃。” “呵!周将军怎么单独请玉副将吃饭 不请我们这些其他将军。”钟延清冷笑一声, 几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也快气死了。周储这个王八羔子!他就这么一不留神, 把他好大一颗白菜给拐走了! 而此时,皇宫之内,景孤寒独坐在乾清宫中, 一双黑眸沉沉,夹带着风暴。 昏暗的烛光下,底下跪着的赫然是柳志。 “皇上万岁,不知深夜唤臣过来,所为何事” 柳志跪拜在地,低头不敢看人。 外面的树影婆娑起舞,仿佛厉鬼前来勾魂, 景孤寒收回来视线,冷眸注视着底下柳志, “朕记得你先前照顾了皇后不少时日,你说说,皇后到底还在不在” 微臣微臣不敢妄言” 柳太医的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难不成皇上发现了什么端倪可皇宫都搜查半年了, 对方还没有找到皇后娘娘的身影, 说明钟延玉应该逃了出去景孤寒勃然大怒,“来人! 把柳志这个庸医给拖出去!给朕狠狠地打, 打到他愿意说实话为止!“钟延玉,一定还活着!他不可能抛下钟家!男人的眼眸阴鸷,如同毒蛇潜伏在黑夜,而此时,林都捏着手上这副图纸, 心中焦虑不安,他隐约感受到了点什么。 延玉或许还活着, 若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等他消息再上交此图。 “宫中可有什么消息” 他不得不跑到了父亲此处询问。 户部侍郎见他,放下手中的笔墨, “都儿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打听宫里面的事情做什么” “父亲,你快告诉我吧, 景孤寒最近是不是还在搜查皇宫 到底把人找出来了没有”他焦急问道。他知道父亲也在宫中办事,户口查办之事, 如今他也懂些。 户部侍郎知道自己家的嫡子成熟稳重, 若不是大事不会过来,也就让他进来书房, 关上房门。他低语道: 皇上还在彻查先皇后身边的亲信, 严刑拷打着,还不准他们自尽, 私底下辱骂过先皇后的宫嫔被打发的打发, 打死的打死。” “这些时日,为父上朝都是小心翼翼的, 你问这个做甚“ 他看了林都一眼, 可不希望对方和这件事扯上关系, 林都心神不定,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图纸之事。 “罢了,就是好奇。”他终究是紧咬口风。而牢狱中的柳志没有迎来惩罚。这次是太后出的手,她眼神沉静, 布满岁月的面孔上出乎地理智。 “皇上,此事过去都有半年了,你再迁怒于人, 也该有个度。”一切都该结束了。 景孤寒,他是天下君王!就不能, 也不该沉溺于情情爱爱! 第五十四章 钟延玉,朕该拿你怎么办,拿钟家怎么办? 而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玉宴的名字响彻边关,成为一段神话。 钟延玉兵出神技,屡战屡胜,不出两年, 更打得西夏和鲜卑蛮夷节节 不敢与大颂为敌,其也晋升至军师。 联想两年前钟延玉空降过来为副将不久, 军中皆是不服,但他自横岭小仗展露箭术, 杀了西夏大将军乌雷诺的几千精兵,其宣扬与他势不两立。 “区区小儿!不过乳臭未干!老子纵横疆场几十载, 必要将他的人头砍下,为各位死去弟兄报仇雪恨! " 乌雷诺隔着两军对骂,自认为杀不了钟延清, 还杀不了区区一个副将吗况且还是文副将, 简直就是手无寸铁之力的存在! 更是扬言要在项梁一站中取他首级! 震慑大颂军队。 钟延玉听着这人恶毒的诅咒, 还敢端着将军的架子骂他,眼眸冰冷。 他唱了一出空城计,以自身为引,引敌军攻城, 随后一把大火歼灭敌军数万兵马, 在敌军派人支援之际,又遣军队攻打西夏王都,上演了一出围魏救赵。 援军果如他想,转头去救王都。 乌雷诺被三纵三擒,丢了整个西夏军的脸面, 钟延玉用时间证明了他的多智近妖, 几乎每一场战役都算得精准无误,将西夏一族狠狠地踩在脚下。 玉宴在项梁一战成名,西夏高层恨死了他, 甚至给捕杀他的赏金一度超过了钟延清, 而不仅是他们,于党骨之争惨败的鲜卑蛮夷夷也对他恨之入骨。 轰轰烈烈的战争,以西夏和鲜卑臣服为结局, 玉宴功不可没, 在边关打造出独属于自己的威望。 大帐之内,钟楚荀眉头紧锁 他抬眼看向这里一群将军,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皇上想收回兵权的意思不是一两天了, 各位将军们,恐怕这一趟回京是有去无回 座下一个个将军脸色各异, 但钟楚荀明白其中有景孤寒的人, 他担忧地看向了自家的小儿。 其他倒是想办法拖延,但玉宴之名太过威望, 引起了景孤寒的注意,这并不是好事。 恐怕回京之后,庆功宴还需要玉哥儿出席, 若是到时候被景孤寒认出来怎么办 底下的将军想了想,为首的周储握拳道: “我们都是钟元帅的部下,不懂这些皇权争斗, 只听从钟元帅的指令,自是相信钟元帅的决断。” 这是把决定权交到了钟楚荀的手上, 他们虽是武官,却也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哪怕是鸿门宴,他们也必须得赴约。 钟延玉知道爹爹的担忧,缓声开口, 钟家的兵权,这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他虽知晓钟家忠君爱国, 可君王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真正能击垮钟家的,从来不是别人的非议, 而是景孤寒对钟家的怀疑。 此事就此定下,众将军都没有意见, 不过一刻钟就确定下来出发时日和路线。 钟延清走进了自己的帐篷,就看见了白衣美人, 青年的眉眼如初,岁月偏爱, 并未在他脸上留下过多痕迹。 他笑了笑,上前抱住人,“怎么又在看账本 这些事情交给玄湖城的掌柜不就好了 夜深光暗,小心伤了眼睛。’ 钟延玉白了他一眼,微微推人, “我让人给你打了热水,快去洗澡,一身汗臭味, 别过来抱我。” “你是我弟弟,还敢嫌弃我!” 钟延清揉了揉这没良心的小白猫脸颊, 你都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大哥 “嗯”他脸颊都快被揉坏了! 钟延清冷峻的面孔柔和了不少,也不逗他了, 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说道: “我先去洗洗,你慢慢看。” 他加了点蜡烛,让光照更好。 钟延玉听着帘子后的水声, 不慌不忙地核对账本,之所以由他亲自处理, 是因为有些账册不明,况且掌柜始终是奴才, 青理好吃懒做的奴婢等事情,终归是要主子下发命令的。 出水声响起,钟延清简单穿了件衣服出来, 他只消一眼,便觉得没兴趣,倒是透过灯光, 看向钟延玉。825360184 他这小弟的皮相是极好的,眉眼精致, 清冷卓绝,当初尚未及冠, 便被媒人踏破了钟府的门槛。 “先别看了,你跟我说说, 景孤寒特意召见我们回去, 你必定是要出席接风洗尘宴的, 到时候可不能戴面具了,你可有对策” 钟延清扣下他的账本,那双黑眸盯着人, 忍不住低语, 钟延玉笑了一笑,窝进男人怀中, 景孤寒是多疑之人, 他不能够露出任何一丝破绽, 必须牢牢把握住自己的命运。 “但钟家兵权之事,不知爹爹如何打算, 我们恐要寻一天跟他商量商量了。” 他心中存疑,微微蹙眉, 那双凤眸滑过一丝暗色。 钟延清倒是问过父亲, 他揉了揉小白猫的爪子,轻声道,“到时候, 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为国守疆, 你能忍受这边关苦寒吗”玉闻言一笑,拉了拉他的手,“大哥, 我就是那么吃不了苦的人吗 你和父亲能吃的苦,我都能吃。 他至始至终都想要钟家的平安康乐, 若不是上辈子流放的惨案还历历在目, 他都不会有杀景孤寒之心。 如今他能逃脱皇宫那吃人的魔窟,家国两全, 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他靠在人的胸膛上,沉默不语。 晚风微凉,树叶纷飞,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 御书房内,男人一袭暗色衣袍,身形极为欣长, 腰间系着犀角腰带,面色冷凝, 捏紧了手上的红玉戒指。 “钟楚荀那些将士,如今到哪里了” 他开口询问。 许平业半跪在地,“回陛下, 如今正经过雪域岭,照这速度, 恐怕只需三日便可回到京师。” 景孤寒闻言,眼眸微暗, 朕听闻他身边跟了个表亲,明唤玉宴, 足智多谋,你让我们那边的眼线仔细盯着他。 ” 他抿了抿鹤鸣茶水,转动了一下戒指。 兵权不能旁落在他人手中, 钟楚荀特地找表亲进入军队, 在军队安插进钟家的人, 费尽心思阻拦他夺权,他不能养虎为患。 何况边疆已定,钟家还有什么大用处 可他目光触及红玉戒指,总归是心软了一瞬。 钟延玉,朕该拿你怎么办,拿钟家怎么办 明明你已经死了, 却偏偏还在他的心头阴魂不散! 两年的时间看似不长, 却将思念和后悔酿造成毒药,每次想起他, 他的心就苦 涩无比。 “陛下,江妃娘娘在外面求见, 说是太后娘娘做了些补身体的鸡汤,让她送过来。 突然,一个太监匆匆走进来。 景孤寒抬眸着了他一眼,“不见, 让人把鸡汤端进来便可。” 身后的徐沉闻言,不由得看 了一眼外面昏暗的天色, 太后此举实际上就是让江妃过来伺寝, 皇上会不明白吗 皇后都走了快两年, 皇上却从没有让人留宿过养心殿 难不成皇上这还没有走出来 他眉心一跳,竟然不敢往下想。 “徐沉,你派人去打扫打扫乾清宫, 一会儿朕过去歇息。”景孤寒批改着奏折, 缓缓说道。 今日十五,该是帝王帝后休沐之日一一 徐沉不敢多说,立即下去安排了。 大雪将世界染上冰霜,寒风刺骨。 “这天气真冷。”钟延王瑟瑟发抖, 他本身就畏寒,现在还雪天赶路, 手指都僵硬了起来。 “大哥,你不冷吗”他窝在对方的大毛氅, 抱着男人温暖的身体, 目光只能看到男人的下巴。 因为太冷了,他手指僵硬拉不动缰绳, 驶不了马,便和钟延清同骑一匹,本来说好了, 要隔一会儿驾驶。 但钟延清整个人暖乎乎的,他忍不住多窝了一会, 儿,差点在人怀里睡着了。 他不好意思地拉过来缰绳,想要自己驾马, 却被男人按住手。 “你好好坐在马上便好,你身体如何, 难道自己还不清楚,若是感染了风寒, 几个月的药有你苦的。”钟延清撇了一眼自家小弟 他想起来对方喝了药之后,苦成包子脸的表情。 “你乖乖坐着,不要捣乱。” 钟延玉闻言,摸了摸鼻子, "其实我身体也没这么差 “那是谁上一年风寒, 吃了两个月的药还不见好整日咳嗽的” 钟延清给他裹紧了毛氅,“不要逞强, 你大哥来来回回都在这走了多少趟了,你乖些就好。 旁侧的周储眼见心上人怕冷,眼珠子转了转, 骑马凑近,“不如玉宴和我同骑一匹吧, 我皮糙肉厚,体温也高,骑木还算可以,不会颠簸到他的。” 钟延清闻言,冷笑一声,“周将军说笑了, 自家的表弟怎么好意思劳烦外人" 别以为他不知道,周储就是想撬走他小弟! 整天在延玉旁边殷勤,明明延玉都坚决拒绝了 ,这人还纠缠不休! "钟将军,这不劳烦的,咱们迟早是一家人, 何况玉宴也叫过我一声哥。” 周储丝毫不在意他的冷脸。 追媳妇要什么脸面玉宴这块珍宝他发现了, 可就一定要娶回家的。 “不劳烦周大哥了,我坐表哥的马很好。” 钟延玉将头从毛氅里面探出来说。 他并不希望两个人起冲突。 “我会好好照顾表弟的,周将军不用于区这个心了。 他说完,一边抱紧了自家弟弟, 一边驾马超前而去。 五十五章 亲眼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后,才发现嫉妒是多么恶心的事 将兵队伍行驶如火如荼, 几日便回到了京师。 钟延玉戴上了斗笠掩盖身形,一下马, 他便见到了混杂在仆从当中的琉青, 对方身着小厮衣服, 早些时日他就安排人回了京城。 “表少爷。”琉青行礼之后,立马上前搀扶住人。 钟楚荀领着人马,指挥下人将行李带进去,“先进府吧, 外面人多嘴杂。” 京城中,多的是景孤寒的眼线一一 钟延玉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否则也不会把全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他垂下眼帘,随着爹爹进了府。林都也得到了钟家人回来的消息, 几乎是第一时间派人前去递了上门求见的帖子。 “大哥,让他进来吧。”钟延玉压低了嗓音, 洁白的手指压住了帖子。 “林都是不是也知道你还在” 钟延清抬头看向他,此时房中只有两人。 钟延玉细细想了想,随后摇头, 他应当只是怀疑,可图纸还在其手上, 我要拿回来。” 钟延清闻言,只好同意了人过来,小心叮嘱道: “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在京城中也要减少活动, 别让皇帝的人看见了钟延玉明白这个道理,他喝了口茶,眼神凛然, 等过几日,我便以水土不服为由, 去到京郊的庄子处修养,到时候也可以此为借口,避开接风洗尘宴。” 钟延清颔首同意。 此时钟楚荀也来到了书房,他身着常服, 直接开口问道:“林都那小子怎么回事” 钟延玉将事情解释给他听,钟父眉头微松, 点了点头,“那小子是个口风严的人, 不会在景孤寒耳边乱说话。” 这也是钟延玉当初选中对方的原因。 空中飘雪,小小一团,又像吹落的梨花瓣, 零零落落。 林都目光所及,却是那道白色的身影, 多日来的不安总算是烟消云散。 “钟”他开口想要叫人, 却被转过身来的少年打断了话。 “林公子,我如今是钟府的表亲,玉宴。” 钟延玉还戴着铁质面具, 但林都知道自己绝不会认错。 他挥退身边奴才,上前一步,“玉公子是吗 正巧我有事找钟大公子,不知你可知晓他在何处” 他的眼眸紧盯着朗月清风般的少年。 钟延玉微微勾唇,“林公子,我们借一步说话。” 他将人领到了书房,只剩下两人的空间内, 对方几乎一下子抱住了他, 男人的胸膛滚热,钟延玉知晓他担忧, 但此举未免太过亲密,他不动声色抽身开来, 讪讪笑道:“林师兄,你果然了解我。”82 林都却忍不住思念, 吻上了那心心念念的玉人儿, “林师兄”钟想要推开人, 可林都自小修习武艺,虽未称得上武功高强, 但对付他这弱小身躯不在话下。 “师弟,我想此次之后,迎娶你,你可答应” 林都松开了唇,但却紧盯着他的眼眸, 誓要人给个答复。 “我们自小认识,可比景孤寒要早, 我亦喜欢你多时,定会好好照顾你。” 林都按紧了他的肩膀,那双黑眸闪着偏执的光。 “景孤寒不能够做到的承诺,我都可以做到。” “林师兄!我尊称你一声师兄, 那是真的将你当师兄看待!” 中延玉一字一句地说道,趁着对方不注意, 猛地推开了人。 “嘭!”他也后退撞到了茶几上,沿边杯盏掉落落, 应声而碎。 仆人听到动静,敲了敲门,“公子, 里面可发生了什么事可要奴才” 757350363 “无事,不准入内!”钟延玉站稳了身体, 避开林都的搀扶。 “林师兄,我们虽无血缘,但我从始至终, 一直将你当做我的师兄看待,我大哥有的礼物, 给的体面,从未缺你一份,希望你不要再做出这等事来!“ 他用帕子擦去了红唇上痕迹,抬眸看向林都, 心中惊惧,上一辈子可没有这一出! 前世的林都可是娶了兵部侍郎家的嫡女, 他也不认为林都父母会任由他可以胡来一一 他不打算破坏这条前世的轨迹, 自然要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林都的眼眸沉下, 他步步紧逼,那双眼眸变得尖锐, 昔日的风雅公子,暴露出黑暗獠牙。 “你说,我若是将你还活着,将钟楚荀包藏你, 一一说给景孤寒听,你会怎么样 钟家会怎么样!” 他不是圣人君子,哪能跳脱世俗, 哪怕威胁也好,他不想再错过爱了这么久的人。 钟延玉闻言,往后靠住了茶几, 凤眸不敢置信, 窗外大雪纷飞,室内是男人火热而冷静的眼神。 "钟师弟,那你以为我是如何人温润师兄, 君子高人,还是无心圣人!” 他偏执地拉住了人,“那年百花宴上, 分明是我先邀约你的, 若不是景孤寒将你带走,又遇刺客, 他为你挡箭,你是不会选择嫁给他的,对不对" 他的胸口有雷霆万钧, 唇齿之间只有云淡风轻, 但加重了力道还是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若是当初在你身边的是我,我都可以为你做, 难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比景孤寒长吗! 你会不会选择我呢”钟延玉神色怔然,甩开了他的手, “林师兄这是不一样的!” 他背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 “不喜欢便是不喜欢, 无论你做再多的努力都没有结果的。” 林都作为师兄待他极好,他不希望对方走 上不归路,两家人也没必要交恶。 他回过身来,凤眸疲惫地看了他一眼, 劝解道:“林师兄, 若是你敢以此威胁我和钟家, 那连同你一起呈上去的便是户部侍郎贪污受贿的证据!“ 林都错愕地看着他,钟延玉继续道:“若是不信, 你可回去问问林夫人, 其纵容娘家表亲逼迫江南数位良家女为妾, 打死数十人之事。”林都神色仓皇,后退了一步, 此事他是知晓的,可延玉怎么会知道! 他的周身一片冰寒, 却对上钟延玉淡淡的目光。 “林师兄,我真的不希望我们走到敌对的这一步 他格外认真地告诉对方,“我们毫无可能。” 林都溃散心神,感觉自己的心一点点在破碎, “我原想着有哪份感情不是自己争取会找上门来的呢 我定不要再等到,眼睁睁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之后, 才发现嫉妒是一件多么恶心的事。” “可是”他红着眼看向少年,苦笑了一声, 寒冬腊月,雪色浸染,钟延玉撑着一把油纸伞, 送走了林都。 “方才你为何不让我揍他一顿” 钟延清双手环臂, 他可是一直看着对方欺负自家弟弟。 “罢了,林都其实很好,终究是有缘无分罢了。” 钟延玉身着白衣,面色淡淡。 十几年的师兄弟情谊, 其实连他也回答不了林都的问题, 若当时是林都替他挡下箭矢 他甩了甩头,不敢多想了。 事成定局,多思无益 “大哥,我们回去吧,这雪越下越大了。” 两人搀扶回了房间。 过几日,钟延玉如计划一样, 借口风寒避开冬日宴席,去了别庄。 钟府到别府,不过五里距离,大雪冰寒, 街道上人烟稀少,又逢午饭之时快步回家, 消失在朦胧烟雨之中。 钟延玉缓步行在雪幕里,神色怔然, 他想起和景孤寒的一个承诺。 “仗尔看白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昔日男人只一句薄唇轻言,他竟念想了一生, 后面落得个身死下场。 他伸出手去接落下的雪花,却被琉青拉住, “公子,房外寒冷,我们先回屋吧。” 她怕对方睹物思人。 “好。”青年神情恍惚,收回了手。 紫玉宫内,景孤寒心神不宁, 他望着殿内的光筹交错,眼眸漆黑深邃, 他人被目光轻轻一扫,便觉心中害怕了几分。 "钟元帅大胜归来,可有何打算, 朕记得不错的话,钟老如今都六十七了吧 该是儿孙绕膝,颐养天年的年纪了。” 他喝了杯清酒,目光落在了钟楚荀的身上。 接风宴席上的众官心中咯噔了一下, 皇帝这么快就开始敲打对方上交兵权了 钟楚荀听到他这话,放下杯盏, 心想着此事还是来了, “是吗”景孤寒幽幽一句疑问,吊起来众人的心。 他像是只狡猾的狮子, 将百官心理牢牢地抓在手心, 钟楚荀闻言,皮笑肉不笑地道:“皇上说笑了, 老臣最负盛名的小儿尚且承担不起掌管中宫之责,英年早逝, 大儿向来愚笨,又怎么能继承老臣衣钵呢” 这番话听上去是客套推脱之词, 可却充斥着满溢的怨气和怒火。 其乐融蝠的宴席冷了下来,底下众人低着头, 动作轻缓,企图降低存在感。 钟楚荀真是大胆! 先皇后在宫中早就成了个禁词, 他竟然还敢主动提起! 上一个弹劾先皇后葬礼的史官, 坟头草都有三米高了! 钟延清却还在领首,不否不避,“皇上, 家父说得是,微臣自知比小弟还愚笨无能, 不堪大任。” 完了完了! 他们要早点挑个时机离开, 可千万别被这两父子殃及池鱼了! 知道内情的文官惊惧, 而高位上的明黄色身影却是咽下了一杯烈酒。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视线落在钟延清的身上, 对方倒是有钟延玉的几道影子 第五十六章 这两年日日夜夜的折磨,他的午夜梦回全是钟延玉… “钟小将军谦虚了。” 他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借口离开了宴席。 江心月看着他走,想了想也快步跟上去服侍。她穿着华丽宫服,妆容雅致, 双眸微挑尽显风情,朱唇轻点,异常妩媚动人, 可男人却脚步不停,丝毫没有为她驻足。 “江妃,皇上不喜外人随从。”到了养心殿, 徐沉拦下了人。 江心月讨好地递给他一个钱袋子, “如今虽已是夜色,但也还早得很,徐公公, 皇上身边定缺人伺候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徐沉打断, 东西也推回到了她手中,“江妃娘娘, 惊扰了陛下休息的后果, 不是你我能够承担得起的。 “徐公”江心月还想再求, 钟延玉死后就是她掌权后宫, 可她却连景孤寒的衣角都摸不到! 她凝望养心殿烛光晃动,心中平添怒意, 这般天子,迟早是她的! 钟延玉就是一个死人,拿什么和她争!夜凉如水。景孤寒却心绪不宁, 他捏着手上的红玉戒指, 望着窗外白雪皑皑,总觉得有何恐慌。徐沉端进来一壶新茶, 而他身后一个宫女拿来了一支开得正艳的雪梅。 景孤寒沉下眼眸, 忍而想到每年都要陪延玉看雪的约定, 他起身抛下一句话,“朕出去走走, 你们不必跟着。”徐沉和一众宫女太监只好止步, 看着人往梅林中而去。 而此时林都醉酒, 太监们本想将他扶到林家马车上送回去, 让太医送点解酒汤药。哪知道他跌跌撞撞竟走到了这梅林! “林郎司,奴才们扶你回去宫门处。” 太监怕这酒醉之人冲撞了贵人, 立即上前拉住人。 “不去!”林都发了酒疯, 昔日风雅公子捂着脑袋,靠在石壁上, 眼眶泛红,然好狠的心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他的话还没有骂完, 更被匆匆赶来的钟延清捂住了嘴。129262e “林公子真是的,不就是情场失意吗” 钟延清迎着宫女太监疑惑地眼神,扯谎道: “今日林郎同看上了个良家女,表白遭拒, 你们可别胡乱说出去,他最注重脸面了。” 太监上去想帮忙扶人,钟延清看到还在撒酒疯的男人,恨不得削死人,恨不得削死人 ,连忙把人带离了皇宫。 突然,一个冷峻挺拔的男人从假山出来, 脸色阴沉。 太监吓得跪在地上,正想呼唤尊称, 却被男人一个冷冷的眼刀震慑在地, 仿佛喉咙被掐住,说不出一句话。林都只有一个师弟一 “影一!”景孤寒的神色蓦然冷凝下来。 一道黑色的身影跪在地上,“主子。” “彻查最近林都和钟延清见过的所有人, 不要放过一丝一毫!” 他捏紧了手上的红玉戒指, 仿佛有一场血雨腥风扑面而来。琉青在庄子上都有些发愁了,为防止被人认出, 两人鲜少出院门。 “公子,我们什么时候回边关去” 琉青给人端来热气腾腾的芙蓉糕。 长椅上,青年一袭白衣胜雪,眉目如画, 恍若谪仙。 他放下手中书籍,表情淡淡, 没大半月别想离开了,边疆无战事, 景孤寒不会轻易放爹爹和大哥离开的。”夜间烛光黯淡,琉青看了看灯盏, 觉得太暗了,“公子, 奴婢去拿些蜡烛过来吧, 这光看多了有些伤眼。”微微点头。此时,一阵冷风从窗户吹了进来, 钟延玉觉得有些冷了,便上前关窗, 却发现外面似乎有些不对劲院子的树,怎么掉了这么多的积雪而躲在树上的暗卫透过窗户, 看到那个酷似皇后的身影,充斥着震惊之色, 倒吸了一口冷气。 “主子,怎么了”琉青看他在窗边驻足, 放下了手中蜡烛上前。 钟延玉立即关上了窗户,脸色难看,“琉青, 你去院子后面,将阿财绕一圈带过来。” 阿财是钟延玉特地养的一只小狗,极通人性, 遇到生人气息便会狂叫不止。 琉青笑了笑, ‘公子是想逗逗毛茸茸的狗崽子了吗 奴婢立马抱它过来。”钟延玉阖上了眼眸,默默祈祷, 或许事情并没有他想得这么糟糕 直到狗吠声响起,打破了他的幻想。琉青抱着小狗崽子进来, 却看到了钟延玉难看的脸色,不解地问道: “公子,你怎么了” “你去准备马车,我们从后门离开, 有人发现了我们,此地不宜久留。” 钟延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琉青大惊失色,明明他们都这么小心谨慎了 “多说无益,我们快走。”钟延玉眼眸沉沉, 熄灭了烛光,两人从房间的另一侧小门离开。 久在外的暗卫见状,心中暗道不好, 小心翼翼扒开屋瓦往里面看去。 原地空无人影一一 “不好,快去禀报主子! 让许大人加强搜查来往百姓!” 暗卫首领一声令下, 另外几个躲藏的黑衣人飞奔离开,分头行动!而黑暗中,一辆马车悄悄从庄子离开, 浓重的夜色掩埋一切, 厚重风雪掩盖了马车留下的痕迹。皇城是天子脚下,禁军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封锁了京郊。 “公子,如今出不去了,怎么办” 琉青看着来回搜查进出城的禁军队伍, 惊慌失措。不过两柱香的时间,怎么那么快!钟延玉拉开车帘一角,缓缓抬眸着去,他的眼神沉静,不慌不 忙地拉着琉青从马车上下来。 “我们去如花楼。” 如今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客栈, 他也不能回去钟府给大哥和爹爹带来麻烦。琉青背着包袱,便和自家公子来到了花楼, 挥退下去娼,妓,原地只留下两人。 顺着窗户, 他们可以看到街道上匆匆而过的禁军士兵, 都来了好几趟。眼含精光的小摊贩们,不似寻常, 军队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更是踩在两人的心上。 不出半个时辰, 别庄被包围的消息就传到了钟府上, 钟延清从睡梦中惊醒。他起身穿戴好衣物,命人立刻准备好马匹, 此事先不要惊动父亲,明日一早再告诉他。“ 他一边走一边吩咐仆从,随后正准备跨步上马, 却瞧见了别庄的仆从匆匆过来, 不由得停下脚步。仆从在他耳边低语,“玉公子不在别庄, 说会照顾好自己,让钟大人别管此事, 小心被他人察觉,反倒牵扯到钟家,引得那人怀疑。”,钟延清只好放下缰绳,深深吐出一口郁气。景孤寒怎么发现的怎么这么快, 让他安插在宫中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是谁泄露了风声!翌日清晨,早朝方过,两个人便被留了下来。御书房内一一锦衣卫的刀架在了户部侍郎的脖颈上,已经见 了血,被一同押着拖进来的还有林都。 高位上的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林都的脸, 目光幽深漆黑, “微臣不知道陛下在说些什么, 皇后娘娘不是早就崩了吗”林都咬了咬牙, 他只一次酒后失言, 后面钟延清明明帮他搪塞了过去。 景孤寒从宫女太监的只言片语中能听出什么 他只是怀疑罢了,无凭无据, 景孤寒能对他怎么样! “呵!”景孤寒冷笑一声,看他执迷不悟的样子, 怒火冲天,“好一个户部侍郎之子!“ “朕不会对京城早有盛名的风雅公子做什么, 但朕让你看看,户部侍郎是怎么人头落地的! "锦衣卫的刀尖锋利, 紧紧抵在了林父的脖颈上, 鲜血顺着利剑滴落在了地板上。 “皇上饶命!微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到底是犯了什么罪,要置臣于死地啊!” 林父立即求饶道。 景孤寒狠狠将旁侧账本丢到了他头上, 户部侍郎, 你好好看看自己以前贪污受贿的证据! 还纵容亲族强占民女,害死数十条人命!作为帝王,他不是不知道, 念在林家三代为官,林凛也有改过之心, 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他。林父手哆哆嗦嗦地翻开账册和血书,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129262e 景孤寒看向林都,冷眸沉沉,钟延玉敢跑! 他就敢把钟府满门关进监狱囚牢! 看看对方是不是真敢狠心置他们于不顾!只是这法子还需要个借口, 钟府不是这么好动, 他要堵住文武百官的嘴巴,要忌惮兵权之争, 要徐徐图之但他在知道钟延玉还活着的可能性之时, 就一刻也等不了! 他一方面希望钟延玉还活着, 另一方面又害怕他还活着。 休书上锥心刺骨的血色 指印像是潜伏在他脑海中的一根利刺, 每想一次就让他恨不得撕碎了那人,却又不舍 得杀他。他明明给了钟延玉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 以为对方一辈子都会和他在一起, 自从钟延玉死后的每一天都像是他的炼狱, 这两年日日夜夜的折磨, 他的午夜梦回全是钟延玉的身影 五十七章 钟延玉骗了他两年,抓!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朕抓回来! “臣招!臣都招!” 林都看见林父脖颈上见血的利剑, 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一道清泪落下,他屈服了一一 他不能连累家人,这件事情从始至终, 林府其他人都不知情,母亲身体不好, 若是父亲出了意外,她必定受不住。 他咬了咬牙, 比任何人都清楚景孤寒骨子里的暴虐, 大声叫道: “此事因臣而起,与林府毫无干系, 还希望陛下放过林府!“ 景孤寒挥手让侍卫带林凛下去,大殿里面只留 下锦衣卫亲信。 林父不知晓自家儿子犯了何事,他心急如焚, 却被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男人的眼眸狭长而漆黑,听完林都的招供, 摔碎了手中的茶盏。 愤怒的火焰在胸中翻腾,如同压力过大, 马上就要爆炸的岩浆一样。 林都留了个心眼, 隐瞒了玉宴便是钟延玉之事,1 旦他所说内容足以够震惊他人。 等他说完,大殿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景孤寒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912439813 原来 他在乾清宫如水深火热般,熬过一千多个 日日夜夜, 而钟延玉却和钟楚荀与钟延玉天天在边关快活: 算计,欺骗,休书 景孤寒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傻傻地认为,烧成死灰的爱情还能重新燃起。 他会用一生去呵护的青年, 却将自己骗得团团转, 休书断情只是欺骗自己的谎言! “砰!”昔日小心保护的红玉戒指, 如今却被狠狠摔碎在地。 “抓!给朕把人给抓回来!” “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把钟延玉抓回来!“ 天子的怒火之下,无人能够幸免。 钟延玉在如花楼看着街上越来越多的追兵, 眼眸沉了沉。 景孤寒借口城中有刺客,正在大力搜查, 加强守卫,闹得人心惶惶,他的心脏也紧了一分, 最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一一 “公子,现下如何是好”琉青匆匆回来, 便着急忙慌地问道。 她方才出去打听过,“皇上借口保护钟府, 如今钟府门前全是禁军侍卫 自家公子的身份,她害怕瞒不住了, 到时候该怎么办呢这可是欺君之罪。 钟延玉咬了咬红唇,“钟家在民间威望极高, 满门护国大将,景孤寒拿不出证据, 就不敢对钟家做什么。” 可如今躲躲藏藏也不是办法, 他不清楚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景孤寒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查到别庄 知道这件事情的没有几个人, 父兄不可能泄露,琉青跟在他身边, 萨斯远在吐蕃,林都 难不成是林都 钟延玉惴惴不安,可如今他能求助谁呢 钟府和林府都不能去,景孤寒一定派了人把守, 他上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他蹙眉深思了一会儿, “公子,如今外面乱得很,你怎么还要出去” 琉青劝阻道,“不如奴婢去便好。”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此处呆不了多久的, 景孤寒聪慧狡诈,我能想到的地方, 他必然也能想到。” 花楼是娼妓聚集之地, 景孤寒虽一时之间未曾联想到,但过几日, 他们就没有这般好运气了。 钟延玉换了身黑色衣袍,戴上铁质面具, 又披上斗笠遮掩身形。 “我们从后院出去。” 两人匆匆离开,一路有惊无险地来到京雅书 浣的大门前。 琉青看着清雅的书院, 倒是比街上的守卫松些, ‘公子莫不是想躲在书院里面” 可这京雅书院堪称是京城之中, 除国子监外最好的学府了, 寻常百姓家若非有天才子女, 都不得入内耕读诗书,天下渊博学子云集此处,连仆役也是熟读诗书,做事本分, 家世清白之人。 他们又没有请柬,如何进去 书院大门敞开,来往只有几个学子, 如今正是午休之时,鲜少进出。 钟延玉直接走了上去, 来到了书院门口端坐的管事面前。 “不知这位,是有请柬吗”管事起身问道。 钟延玉递给了他一块玉佩, “我是来书院找墨渊先生的, 请柬在路上弄丢了, 只剩下墨渊先生给的信物, 能否劳烦阁下前去禀报 一声" 管事看着人全身包裹得严实,但少年语气恭敬, 态度诚恳,他也就点了点头,“公子在此先等候片刻, 老奴去问问墨先生。” 墨渊老先生本来是国子监的夫子, 但随着年纪大了,有些力不从心, 这才辞去了国子监太傅一职, 但他在文人学子中的地位极高京雅书院花了好大的力气, 才将人请来教导学子。 他虽每月只用上三节课, 但每节课都是座无虚席, 学子均以能博得墨渊赞赏为荣。 可惜墨渊只收过两名入门弟子 而此时,书院内, 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墨老方才下课, 正准备回去,却见管事匆匆走过来他这边。 “先生,外面有个公子,说是来找您的, 他让老奴拿过来这玉佩,说是请柬丢了。” 墨老正感疑惑,目光触及到玉佩之时, 差点反应不过来。 “你把人带到清竹院中。” 他捏着那玉佩,转身吩咐旁侧小厮, "将下节课推后, 待会儿让学生们做一篇以雪夜为题的文章。” 他一刻也不能等待。 钟延玉随着管事进来清竹院之时, 便心中忐忑不安,琉青本想随他一起进去, 却被墨老的小厮拦在院外。 “墨先生说,让公子一个人进去便好。” 钟延玉只好踏入门去。 大厅内,墨老的脸色复杂地看着手上玉佩, 陷入沉思。 他只收过两个弟子, 其中钟延玉是他最为看重的弟子, 当初他甚至给对方铺好了科举为官的道路, 若不是皇帝强硬让其入宫,本该一生顺遂高升。 深宫似海,他最得意的弟子死于宫闱, 自己却不能过去看他最后一面,他心中遗憾。 这玉佩是他给延玉的拜师礼, 不知为何落到了旁人手里,难不成i 或者有事相求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立即转身看去。 ”师父。 一声熟悉的嗓音让墨老愣在原地, 视线震惊地落在那道白色身影上。 “你是是 钟延玉掀开了斗笠,摘下面具,跪在地上, 墨老都吓傻了,一个本该死去的人 突然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眼前 他第一反应是关上了大厅的房门, 随后目光落在青年身上,连忙搀扶他起来。 只是看着那张清冷绝美的脸, 他好半响才干巴巴地说出一句话, 可他随后又立马反应过来,“你还活着,那乾清宫失火, 你意外烧伤,救治不了死去是怎么回事" 景孤寒可是亲手将尸首送进了皇陵 钟延玉垂下眼眸,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他先前不知道,最近几日知道了。” 墨老哪里还不明白,“葬身火海, 这件事情是你安排的!” 钟延玉低垂着脑袋, 他知道师父怜爱自己,故意将事情说大了些, 墨老深知其中道理,他捏紧了手上的玉佩, “你想让为师如何帮你”总归是唯一的弟子, 他膝下无子,早就将钟延玉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此事林都知道吗”他突然联想到前几日, 失魂落魄的林都。 钟延玉抿了抿唇,“他知道, 不过师父不要告诉他我躲在此处, “此事少一个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他眼眸微暗,心里也明白景孤寒的手段。 墨老心疼他,拍了拍他的手,叹了口气, 他知道钟延玉的性情,民间为了劳务生存, 才有青壮年结合成亲的例子, 其他略显富足的人家都不会允许男妻存在。况且钟延玉嫁的还是当今皇帝! 宫门深似海,钟延玉作为护国将军之子, 其中未免没有几分以他要挟钟家的原因, 可自家弟子为何就是认死理,偏要嫁进去呢! “你从入老夫门下起,老夫便告诫你谨言慎行, 三思而行,可还是没教好你, 万事最忌讳掺杂感情去思考!“ 钟延玉听到他的话,越发觉得愧疚了,低垂下来脑袋, 跪在了墨老的膝下,“是弟子被情爱遮蔽双眼, 给师父带来了担忧和麻烦 墨老看着他低头认错的模样,越发无奈, “如今走到了这个地步,为师也不能多说什么了, 你有什么事找为师,尽可说出来。” “弟子知道,您先前得到过一枚易容丹, 可短暂改变人的相貌” 钟延玉抬眸看他, 祈求般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好吧。”墨渊出去院门, 让小厮把他留在书房的翡翠盒子拿过来。 他再回到房间之时,脸上带着凝重之色, “这枚易容丹是为师先前一位神医好友相送, 即使瞒得过京城中的人,但药效最多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其间还有忍受剧痛。” “你可想清楚了”他抿了抿唇, 望着眼前的白衣青年, 终归不忍心看他受此折磨。 可惜,钟延玉从一开始就犯下 了不可纠正的错误! 第五十八章 你跑又如何?朕有的是办法让你一步一步乖乖走回来! 可如今后悔已无用,青年谢过墨老的慷慨, 拿起来药瓶,想要离开。 “你还想去哪里”墨老叫住了人, 钟延玉闻言,转过身来,“师父, 我不能留在京雅书院牵连其他人, 今日您就权当从未见过弟子。” 本来让师父于 区心已经是他的不对了, 现在更不能让他牵扯到此事当中去! “我在京城中有一处院子,你你先躲到那里。” 墨老叹气,弟子都是债呀 可他难不成还能坐视不理 钟延玉闻言,却摇了摇头,“不行, 弟子所做之事,应当一个人担当,不能连累您。 " 说完这句话,他戴上面具和斗笠, 恭恭敬敬地告别了墨渊,随后快步离开了此处。 没给墨老挽留的机会。而院门外,等到他出来的琉青也松了口气, 两人起身离开书院,只是换了个歇脚的地方。 这是锦衣卫搜查过的客栈 夜色茫茫,养心殿内,景孤寒眼眸沉沉, 心中犹如有根刺般扎着难受,越想越恼怒。 如此不留情面, 那他这两年的痛苦和挣扎又算得了什么! 对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自己, 甚至不惜以死亡为代价,选择诈死出宫! 而一旁的徐沉连大气都不敢喘。 优美动听的琴声如汩汩清流, 江心月抬眸看向床上的男人,美目含情, 雪白的肩膀半露不露。一曲完毕,她柔柔一笑, “这首曲子是臣妾专门为您而做的, 陛下觉得如何” 景孤寒听到声音,抬眸看了她一眼, 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江心月捏紧了手帕,脸色不太自然, 她都在皇宫弹了几年琴了! 她要的不是琴技的夸奖,要的是宠幸!她的眼眸划过一丝暗芒,她给宫女使了个眼色,这补汤中, 她放了些鹿血 景孤寒见状,念在她弹奏了这么久, 正想意思一下尝尝便让人离开, 而此时一个小太监却匆匆跑了进来跪下。 “陛下,段大人在外求见。" 景孤寒立即来了精神,江心月疑惑, 徐沉直接将她“请”了出去, “陛下有事和段大人商谈,今夜不便, 还望娘娘早些回去休息吧。”江心月闻言,望了一眼走入殿内的锦衣卫首领, 心中的疑惑都快要弥漫出来, 联想到最近几日的京城当中到处抓刺客, 她颇有些心神不宁。旁侧的宫女扶住了她,“娘娘,雪夜风大, 奴婢扶您回宫吧。” 江心月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嘱咐道: 你派几个人盯着养心殿。” 而此时屋内,景孤寒的脸色阴沉, 怎么还没有找到人 确定所有地方都搜查过了!”段建平半跪在地, 属下让禁军和锦衣卫都仔细搜查了, 可京城这么大,又加上有些官眷和商贩, 流动人员太多,臣只能尽力而为,恐怕也有不周之处 景孤寒的眼眸极冷,钟延玉能够躲到哪里去突然,他脑中灵光一现,他只想到抓钟延玉, 可却忽略了一个让他不敢跑的重要因素。 男人的双眸一凛,“明日, 你将钟楚荀和钟延玉请到宫中来,散播出去消息, 两位将军于国有功,朕特意请来两人入宫游玩。” 他将“请”那个字咬得极重,在昏黄的烛光下, 男人的面孔带上了几分阴翳, 像是一条潜伏在黑夜的恶兽。 钟延玉,朕就不信你敢置钟家两父子于不顾! 你跑又如何 朕有的是办法让你一步一步乖乖走回来! 翌日清晨,鹅毛大雪,天气阴冷得出奇。 钟延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一 “公子,奴婢方才路过繁荣街, 看到禁军手持利剑包围钟府, 还强行将钟老爷和大少爷带上了马车, 朝宫里面过去!”琉青匆匆跑进来房间,神色慌张。钟延玉正想吃下那枚药丸的手一顿, 立即将窗户打开一个角,看向外面。 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皇帝恩赐” 的议论声传入耳中,不远处,正是那辆 正在行驶的马车, 围在它周围的是一群面无表情的锦衣卫 说是皇帝恩赐,可明眼人皆知, 倒不如说是前往断头台! “景孤寒真是卑鄙无耻!”他双手捏紧拳头, 眼眶发红。 狗东西! 冒着得罪边疆百万军马的风险, 不顾天下百姓幽幽众口, 还拿他钟家几十口的人命来做赌注! 可偏偏,他真的无法置之不理- 钟延玉闭了闭眼,无力地放下手中的丹药, 再次睁开双眸之时,心情沉重,“琉青, 你先在这里待着, 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再回钟府。” “公子,那你呢”琉青立即问道, 担忧地看向他。 “景孤寒都用父兄的性命来逼我了,我还能如何 ”钟延玉苦笑一声, 视线落在下面不断搜查和暗中埋伏的锦衣卫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宁愿让全京城的人处在恐慌之中, 他也不想放过你家公子,这样一个自私薄情的人, 为何就当上了君王呢” 偏偏前世,对方还是繁华盛世的缔造者! 绝对的理性和自私自利融为一体, 制造出一个外表明君,内里禽兽的恶魔! 景孤寒对天下而言是明君圣主, 对他而言却是深不见底的地狱魔窟, 他甚至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回去将要受到的折磨。琉青浑身颤抖, 前世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 景孤寒不会杀父兄,但未必不能折磨他们 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亲身经历过一次, 又怎么让父兄再经历一遍 “景孤寒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他缓缓开口,抬眸看向琉青,“我的身份还好, 可琉青你是跟我一起出来的, 景孤寒尚且忌惮钟家,但未免不会拿你杀鸡骇猴,你留下来好过随我一起回宫。”琉青不想要离开他的身边,伤心地哭了,钟延玉柔和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琉青只得看着他离开,无声哭泣。 段建平很苦恼, 当年他和禁军首领没找到皇后娘娘,被对方跑了, 如今又没抓住人,实在不好向主子交代 正思索着呢,只见一个白色身影缓缓而来 “段大人,许久不见。”温润的嗓音响起, 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些沉稳,斗笠从里掀开, 熟悉的面容让他错愕一辆马车朝宫门而去, 景孤寒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丢下御花园中的一群莺莺燕燕,赶往御书房。 “江姐姐可知晓,皇上这几日是怎么了 都不爱听丝竹管弦声了。”熙嫔站起身来,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江心月蹙眉,知道她们打探口风, 只淡淡回了句, 林才人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娘娘说得在理, 宫中也有规矩,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就先告退了。 " 康嫔的眼眸暗了暗,“这不是最近陛下心事重重, 性情格外躁动了些,熙妹妹这才多问了一句吗” 江心月哪里不知道两个人的心思, 无非就是争宠,可两人的侍寝次数哪里比 得上她 “后宫中人,谁不关心皇上, 但皇上可不一定在乎。” 她嘲讽地看了两人一眼,引得熙嫔沉不住气, 怼了一句。 “江姐姐所言甚是,做得再多又怎么样呢 有些人永远都比不上乾清宫的那位!” 这句话意有所指, 在场之人都知道熙嫔指桑骂槐的是谁, 各种目光集聚到江心月的身上, 让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御书房中,跪着一人,墨发白衣,身姿卓绝, 挺立于堂。 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景孤寒目光幽深漆黑, 死死地盯着对方的背影, 甚至不必让他人多说就认了出来。日夜夜的思念与折磨, 目光在触及钟延玉冷静的面孔上, 化作滔天怒火。 “钟延玉!休书是怎么回事! 你就这般迫不及待,非要诈死离开皇宫! 去和你的父兄团聚!“ 他紧紧地捏着青年的肩膀,目光欲裂, 肩膀传来剧痛,钟延玉冷冷地注视着咆哮的男人, 毫无感情地开口,“如陛下所见所闻, 臣辞去大颂皇后一职,希望陛下另觅良 “如今御书房只有我们两人, 朕再给你一个机会,好好解释。” 景孤寒触及到对方冷漠的态度, 心中便似有一根刺般扎着难受。 他转化为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少年, 细细亲吻着白嫩的脸颊,渐渐往下, 啃咬着娇艳的红唇。 他甚至主动给对方找了台阶下,出错事 “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的只要你回来, 朕不会怪你,连皇后的位置都给你留着。” 他害怕地抱住人,粗粝指腹不断往下,似乎只能通过亲密的接触告诉自己, 钟延玉还是爱着他的。 钟延玉咬着唇,却冷漠又无情,对方料定了他的怪罪和刑罚, 眼中全然没有一丝重逢后的喜悦。 景孤寒的心在滴血一一 “你当真连敷衍朕都不敷衍一下吗” 他不明白以往两心相许的人为何渐行渐远, 他的爱恋如野草般疯长, 而钟延玉却伺机谋划离开他 第五十九章 延玉该是他的,一辈子都是他的 钟延玉闻言,挤出来一个难看的笑容,“对, 如陛下所想,臣就是想念父兄了,臣犯了错, 臣不该赌气写休书的” 雷电轰鸣,整个世界在大雨中东倒西歪一一 景孤寒处理完政务,下了早朝, 又应付了几个老臣之后, 顾不得脱下身上繁复的龙袍, 就迈着急匆匆的步伐,朝着乾清宫的方向快步流星。825360208 他身后的太监宫女要一溜小跑才能跟上他, 又不敢发出什么声音,气氛静谧的几乎要凝固。 江心月瞧见了他们,正想上前打声招呼, 却被景孤寒直接无视。 “陛下一一”江心月叫了一声, 景孤寒却连脚步都没有停, 她被跟在后面的熙嫔嘲笑了一句。 “江妃娘娘,陛下也真是的,看到您这么 一个大活人,怎么都不知道怜香惜玉些呢。” 江心月回过头瞪了她一眼,“陛下方下早朝, 许是劳累罢了,熙嫔作为后妃, 应当也知道关心些陛下。” 熙嫔虽然位份比江心月低一级,但可不怕她, 她出身礼部尚书之家,可是名门之后, 哪怕没有恩宠在身,她在皇宫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太差。 而江心月一个区区的庶女, 也就才沦落到以色侍人,费尽心思地争宠了。 “臣妾自然关心陛下,太后娘娘还唤臣妾, 今晚去养心殿照顾陛下呢。” 熙嫔不慌不忙地轻抚了一下头发, 得意地看了她一眼,幽说道: “臣妾才不像其他人,要使些小伎俩, 整日像是个欲求不满的下贱胚子似的。” 江心月拧紧了手中帕子, 恨恨地剐了女人一眼,“熙嫔妹妹说笑了, 谁到这皇宫来不是服侍陛下,解其忧愁的 哪管什么法子,若是让陛下开怀些也好。” 谁又比谁高贵!不都是为了权势! 她江家想借助她吹枕边风,光耀家族, 熙家难道不是吗江心月冷笑一声, “听闻最近陛下对礼部尚书的工作很不满意啊, 前几日早朝还发了一番很大的怒气, 熙嫔有这个闲心关心别人之事,还不如先关心关心家事!“ 说完这句话,她便起身劲直离开了此处, 徒留脸色微变的熙婷。 快到乾清宫之时, “延王”他从背后轻轻抱住青年,眼神继绻 吻上了那片红唇, " 钟延玉神色微动,放下手中东西。 6210510500 景孤寒视线落在了那些针线上, 延玉早上都在绣东西吗” 钟延玉微微点头,却还是不发一言。 景孤寒也不气恼,抚摸着他的脸, 钟延玉垂下眼眸,淡淡回道:“臣手艺生疏, 难登大雅之堂,陛下三思。” 景孤寒神色黯淡了下来,牵起人的手, 延玉,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你不用在意君臣之礼的 况且主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他情不自禁地畅想两个人的未来, “我已经想好了办法,让你回到皇后的位置上, 就是需要你的配合。” 男人蹭了蹭少年的脸颊,目光深邃幽长, “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从宫中离开的” 他审问了所有知情者, 哪怕是钟延玉身边的亲信也无从知晓, 那段时间,皇宫更是被围成了铁桶, 他的金丝雀到底怎么飞出笼子里面的 他是喜欢钟延玉的, 更不允许这种危险的存在。 延玉该是他的,一辈子都是他的。 他的目光渐暗,磁性嗓音充满诱哄, 甚至带上了帝王的威压, 他细细亲吻啃咬着人的红唇, 充满占有欲的眼神落在他的天使面孔上, 唇红齿白的少年呼吸不稳, 却被男人紧紧按住双手,不得动弹。 景孤寒联想过无数次,再次占有少年的姿势, 却在目光触及少年眸底的厌恶之时, 心尖一刺痛。 像是被盆冷水泼到了头上,他也变得兴趣索然。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一一 钟延玉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尖泛白, 喘了口气道: 原来如此。 景孤寒勾唇一笑,没有责怪, 反倒揉了揉他的脑袋, “多谢陛下。” 钟延玉察觉到腰上松了些的力道, 微微松了口气。 “朕不需要你的道谢,我们本就是夫妻,对吗” 景孤寒眼眸微暗,窝在青年肩颈处, 细细啃咬亲吻着对方的天鹅颈,忍不住想要 “笃笃笃!” 门外传来敲门声,打破了暧昧气氛, 景孤寒脸色不太好看地看向殿门。 “何事” 他的语气冷凝, 哪个人敢打扰他和延玉的独处! 他好不容易哄的人回心转意,谁这么没有眼力引 ]。 “陛下,太后娘娘请你去一趟慈宁宫, 说是有要事和您商量, 太后娘娘的贴身嬷嬷就在外面等着呢。” 徐沉战战兢兢地说道。 钟延玉像是找到了借口, 给景孤寒整理一下衣物, 他的神情温和,倒真像是以往温润如玉的公子。 而感受到少年语气中的轻快, 景孤寒心口有些发堵。 他忍不住抚摸上少年的脸颊, 他的声音很浅,也很轻,像是普通的询问, 而钟延玉却能感受到男人的不满和丝丝怒意。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垂下脑袋, “陛下说笑了,臣这是为你着想。”惹怒景孤寒, 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好处。 景孤寒眯起来眼眸,冷哼一声, 钟延玉目送人离开,不发一言。 其实景孤寒都知道了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他们回不到当初了,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呢 徐沉缓缓入内,看到一袭白衣的青年, 心尖微颤, 或许连他都想不到人还活着是什么样的感受 他很想上前仔细看看,可碍于身份, 只得低头不语。 “皇上派奴才来伺候娘娘的饮食起居。” 他恭恭敬敬地说道。 钟延玉抬眸看他, 徐沉不能从命,“陛下让奴才贴身同候娘娘, 不能离开视线范围之内。” 钟延玉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陛下真是有心。”都防着他到了这份上, 是怕他再跑吗 宫中无事,他又绣起来荷包。 本来刺绣这些事情,应当是由女眷做的, 男子刺绣说出去是难登大雅之堂的, 但他小时候娘亲就去世了, 家中女眷只有简单几个奴婢还有奶妈。 而那时候,他喜静,可自家大哥是个闹腾的主, 爬树摔马打架样样精通, 上午一个干干净净的公子哥出去, 下午就一个泥猴子回来。 衣服再多也禁不起人的折腾, 每次看到坏的衣物, 大哥肯定又是去跟人打架了, 是以每每被爹爹训斥打手心,又哭闹得厉害。 他那时便想了个主意,偷偷将衣服给人补好, 阿爹看不出来,就不会打大哥手心了。 他招了个绣娘入府, 可大哥怎么都不想让人嘲笑,不给绣娘缝补, 怕她到爹爹面前告状又打手心。 索性缝补简单,他就跟绣娘学了一段时间, 也渐渐得心应手,甚至会绣些东西, 也就做了点送给大哥和爹爹。 思及此处,他垂下眼帘, 前世父兄被流放千里,又是苦寒之地, 身边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怎么活下来 他不想让对方再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爹爹都六十几了,也该好好安享晚年才是。b !1bab82 慈宁宫中,景孤寒陪着太后用完了午膳, 他扶老人家到榻上。 “不知母后唤儿臣来所为何事” 他抬眸看向人,抿了抿薄唇。 太后扶额,掀开眼帘, 哀家是想跟你谈谈皇嗣之事, 况且后宫不可无主,你心中可有了皇后人选” 左右不能够因为一个钟延玉毁了后宫安宁, 太后心想到, 此时她还不知道钟延玉回来的消息。 她神色淡淡,“哀家知晓你心中有怨言, 但后宫这么多嫔妃,你得选出来一个。” 景孤寒闻言,微微颔首,“母后说得是,等过些日子, 宫中自会有皇后。” 熙嫔掐着点过来, 便看见了那袭明黄色的身影,立即行礼。 “太后娘娘万福,皇上万岁。” 太后眸底滑过一抹精光,招呼她过来, 熙嫔最近陪着哀家礼佛,也辛苦了,过来坐吧。” 熙婷闻言一笑,寻了个靠近景孤寒的位置, “还不是太后娘娘的恩慈,况且为祖先祈福, 本就是臣妾的本分。” 她的醉温之意不在酒, 目光暗暗落在高大的男人身上, 唇角出现一弯新月, 若是能得到景孤寒的垂怜,那才是好的呢。 方才她走进来之时,听到了景孤寒的话, 心想着自己位份虽然比江心月低, 但出身可是名门世家。 若景孤寒要立江心月为后, 文武百官肯定会谏言反对, 等会儿回去她就修书一封给家里, 让母族帮忙。 既然太后的举止间透露对熙婷的喜欢, 景孤寒不是看不出来。 “熙嫔在宫中也有段时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孝顺母后辛苦了。” 男人抿了抿薄唇,眼眸微暗, 便封为妃吧。” 熙嫔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多谢陛下, 景孤寒没错过女人的野心, 又想到查到礼部的一堆糟心事, 不过前几日他方罚了礼部尚书,今日嘉奖熙婷, 其实是为了稳住熙家 第六十章 哪怕说谎也好,钟延玉,给朕点善意的欺骗做慰藉好不好 钟延玉本以为今夜景孤寒是回不来了, 哪知道准备熄灯休息之时, 夹带风雪寒气的男人大步进来。 “陛下。” 他行了一礼, “说了好几次,私底下不用行这些虚礼的。” 他扶起来人,上前抱住,亲吻了那片红唇, 眼眸微暗。 “延玉欢喜吗朕今夜过来陪你。”钟延玉违心地回答, 景孤寒揉了揉他的手,眼中流露出笑色, 今日天色暗得快,又逢雪夜,朕怕延玉晚上孤单, 便早早回来了。” 他伸出手, 将一枚崭新的红玉戒指戴在钟延王的手指上, "先前的那枚被朕意外摔碎了, 便令人重新打造了新的,延玉看看,喜不喜欢" 他微微勾唇一笑, 目光触及到青年无喜无悲的神色之时,却笑容微顿, 攥紧了人的手。 “延玉是不喜欢吗那朕命人重新再打造一枚。”钟延玉看了看手上的红玉戒指, 通身血红的凤凰栩栩如生,围成一个圈, 精致漂亮,看得出来巧匠废了不少功夫。 1292621 他摇了摇头,“这般便好,不用了。”再好看又如何 不过是枷锁披上了华丽的外壳, 预示着他永远逃不出这深宫。 景孤寒察觉到他语气当中的敷衍,眼眸沉了沉, 上前问道:“延王,你很喜欢,对吗” 钟延玉轻嘲一番,“臣喜不喜欢不打紧, 陛下喜欢便好。” 这是特地让工匠赶制出来的,虽然时间短暂, 但景孤寒很上心, 他满眼期待得到着钟延玉的夸赞, 如今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他很想问一句, 你是不是不喜欢他送的东西, 是不喜欢东西,还是不喜欢人可他知道此话一出,恐怕是自讨苦吃一一 “朕很想和延玉恢复回以前的关系,延玉, 你告诉朕,你怎么样才会重新回到朕的怀中” 怕你说谎也好,钟延玉, 给朕一点善意的欺骗做慰藉好不好 景孤寒软下了话, 自己都没发现语气夹带的祈求和卑微, 他俯下,身蹭了蹭少年的脸颊, 刻意忽略掉对方僵硬排斥的身形。钟延玉脸色紧绷,微微退开, 他权当景孤寒在胡闹,可景孤寒不依不饶, 那双沉沉黑眸更是将他的闪躲纳入眼底。 “你就这么不待见朕吗”男人微怒。钟延玉深吸了口气,半响没有说话。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而沉默是最无法抵抗的气氛, 景孤寒将原来垂怜的手收走了,甩袖离开, 空气里只留有寂寞的寒意。徐沉看着陛下走远,进去了乾清宫内, 却见钟延玉将戒指摔了个粉碎。 “娘娘!”徐沉立即跪了下来,心想着好端端的, 皇上怎么进去了一会儿,两个人又闹了别扭 “无事,你命人将后院的浴池烧开, 我要前去洗簌。”钟延玉很快冷静了下来。 看着那枚红玉戒指他就来气, 先前他写的休书可是早早给了景孤寒, 如今他又送回来红玉戒指,这是何意是警告,还是侮辱在军中摸爬滚打了两年,他也有些血性, 今日他应当哄着景孤寒的,但还是忍不住气! 那句无声的沉默更是他唯一的反抗。 景孤寒回到养心殿内,却听到暗卫 兑延玉将他送的戒指砸碎,怒火中烧。 1292621 他重重地将杯盏一放,“反了天了! 朕还不够哄着他吗!没计较他欺君之事, 任由他在外玩了两年,他还要如何!“ “是不是要朕把这帝位给他才甘心!”暗卫看着人愤怒的语气,赶忙说道:暗卫嘴笨,不知道该如何找借口, 看着火气更大的景孤寒不知所措。 两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 主子嘴角的鲜血格外醒目, 如今再气出来个好歹,他们脑袋更不好保住。 景孤寒冷冷的目光落到奏折上, “既然他不想当这个皇后娘娘,自是有人愿意! ''江心月暗中打听到乾清宫住进来一个人之时, 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皇上好端端的, 怎么会让其他人住进乾清宫!” 她近几日处理后宫之事, 发现皇上将各种各样的好东西送进去, 而且每逢陛下在养心殿之时, 乾清宫中的炭火却不断徐沉又候在那里伺候, 要知道对方可是景孤寒的贴身太监,什么 人会值得陛下如此关照她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春桃,你去库房拿来些燕窝, 随本宫去一趟乾清宫。”她立即吩咐, 只是到那里之时却扑了个空。 "江妃娘娘,皇上陪着人去宫外游玩了, 您放下补品,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徐沉看她过来见人,江心月拧眉,头上步摇晃荡风雪中,这皇上竟还陪人出去宫外!到底是谁 她丝毫不知道对方的消息! “那徐公公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什么时候回来”她稳住心神问道。 徐沉眼眸微抬,笑了一笑,“江妃娘娘, 杂家就是个奴才,哪知道皇上的行踪。” “徐公公怎能不知 自从徐冲退下来之后, 如今宫中内宦之事都是由徐沉做主, 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徐沉一定知道点什么。 “徐公公,不知道皇上带回来的是什么妹妹 本宫如今掌管后宫,也好早些做准备, 为陛下解忧。”徐沉看了她一眼,微微勾唇,好。” 他腰身自然而然微弯着,面目清秀,虽是笑着, 却也带着一丝压迫感。 “陛下最不喜欢他人窥探隐私,娘娘也当知道的, 若追问过多,恐怕只会招致陛下不喜。” 他的话都点到了这里, 江心月哪能继续往下询问,只得恨恨离开。 眸凌厉,捏紧了手帕,等走远后, 却侧过头对贴身婢女道: “你派些人在宫门处守着, 看到陛下的马车回来了,立即差人前来告诉本宫。”她倒要看看,哪个小贱蹄子, 赶在她面前夺得陛下欢心! 而钟府内,钟延玉看到安然无恙的父兄, “回来就好。”钟楚荀应了一声, 窝了一肚子的话想告诉他, 可看到他旁侧的狗东西,只能先咽了下去。 “午膳已经准备妥帖了,好孩子,先进去。” 钟父将人迎进了客厅, 目光落到景孤寒身上之时, 却只是颔首打了声招呼。 “陛下也请进来。”语气客套而疏离。孰轻孰重,任谁都看得出来, 贴身侍卫想上前训斥,却被景孤寒拦下。 钟延清将人带到了里面, “阿玉这段时间一定受了很多苦,多吃点肉。” 才几日,就瘦了一大圈,他也有些心疼, 只是面对至高无上的皇权, 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他觉得,当初阿玉不为了他们入宫就好了, 他们会受点苦,可小弟不会出事。 “陛下坐吧。”钟父抬眸看了他一眼, 缓缓说道。 景孤寒不动声色地坐在钟延玉的旁侧, 钟元帅,我们先用膳吧。” 钟延玉这次过来,主要看看父兄是否安好, 看到两人无事,便放下了心, 前世的亏欠已经够多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再受苦受累。 食不言寝不语,景孤寒也知道自己在的地方, 三人放不开,便寻了个由头, 要去钟府的花园逛逛。 等到景孤寒前脚刚走, 钟延清便询问起钟延玉的现状。 “皇上罚你了吗”他担忧地看着少年。 钟延玉却摇了摇头,“他没计较我诈死之事, 这件事情若是他问起,你们权当做不知情, 也能减少点伤害,可我却不解他如何知晓我还活着的事情钟延清将那日林都醉酒之事说了出来,而旁侧的钟楚荀仰头喝下一口酒, 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玉哥儿,好孩子,这几天你在宫中受苦了, 爹爹定救你出来。”钟楚荀抱住了人, 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老眼微眯,心里想着和景孤寒谈判的筹码。钟延玉却摇了摇头,光看着他如今身边的侍卫,加大了不止三倍, 乾清宫的内外太监宫女又全是景孤寒的眼线。 钟楚荀心中有了决断,“总要试试才是” 而此时在花园中的景孤寒看着院中的梅花出神, 虽是找了个借口出来,但寒冬腊月, 有什么可看的 他关心的是钟延玉。 “今日大雪,他幼时身体便不算好, 不知在边关可曾受过伤,玄湖城兵荒马乱之地, 肯定让人受惊。”他低喃道,想着回宫后寻个太医来给延玉看看。况且柳志先前也说过,延玉身上还有寒疾, 也不知道曾发作过吗 他剑眉压低,这般联想,心中的担忧愈深。 第六十一章 延玉下次还是不要对朕这么冷淡才好 钟延玉随人坐上华丽马车之时, 不舍地看了一眼门前的父兄,他还戴着斗笠, 隔着薄纱看着钟楚荀微弯的背脊, 鼻头涌上一股酸意。 小时是他送别父兄出关,而如今父兄安定, 他却也不能陪伴几日。 而此时,景孤寒却拉住了手,他看到延玉如此, 心里也不好受,“若是你担心, 今夜便在此留宿一夜。”没有看他一眼,直接拒绝了,“不必了, 迟早都要分离的。 今夜留下又会怎么样多待一天, 他心中的不舍便多一分,父兄便会多担心一日。 马车缓缓朝着皇宫而去, 窗外是纷纷扬扬的雪花,窗内燃起了小火炉, 烧着上好的煤炭。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知道钟延玉的消息, 但宫中已经有人知道皇上带回来个人, 听说日日宠幸得紧,连作为贴身太监的徐 冗公公都派到人跟前去伺候。 景孤寒在御书房还有些奏章没批完, 也召见了几个大臣商议国事,便开口道: 么需要的,便吩咐徐沉好吗”钟延玉闻言,睁开了凤眸,却没有看他, 眼神空洞,只点了点头。 景孤寒看不惯对方不在意自己的神情, 掀开斗笠,扣住了少年的脑袋, 狠狠亲吻了他的红唇,又舔又吸, 还粗鲁地啃咬,将那本就娇嫩的红唇玩得肿胀充血,才松开了手。 “延玉下次还是不要对朕这么冷淡才好!” 他幽幽地说了一句,那双黑眸沉了下去。 他在示威,在警告,不满自己对他的忽视一一钟延玉方才沉浸在离别悲伤中, 如今更是厌恶地擦了擦红唇,“陛下, 想对您献殷勤的人多得是,用不着强取豪夺!” “你这么快就掩饰不住了吗” 景孤寒逼近了他, 扯出个带着阴戾的笑容来, 自从青年回来, 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将人占为己有, 可却碍于他眸底掩藏的恨意,才没有动手。 “朕明明这么想修复儿时的关系情谊, 你为何就看不到一丝一毫!“ 男人步步紧逼,抓着钟延玉的肩膀,马车不大, 很快他嶙峋的脊背触到了车壁,退无可退。 外面是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 小贩叫卖声跃入耳中, 钟延玉却仿佛在一片火海煎熬, 真怕景孤寒在车上就要了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深吸了口冷气, 缓缓低头认错,“臣都知道了陛下的苦心, 这几日还想着给陛下做些东西呢。”qnb0 突然,男人紧紧地将他搂入怀中, 那双黑眸沉了沉,偏执成狂。 “你知道你死后的那两年, 朕怎么熬过来的吗”只有触碰到 这人温热的身体,感受那颗跳动的心脏, 他才不至于疯掉。 他沙哑着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试过一个人在乾清宫夜夜不得休息, 看着那人的旧物,不断地抱在身上, 幻想着他还在身边的感觉吗” “朕就这样傻子似的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每一天都在想如果我没有毫不顾及你的感受, 没有江心月,也没有选秀,我们会不会一直好下去,你也不会自焚而死。" 他从天黑想到天亮,都无法相信, 中延玉真的死了, 明明他们约好了白首不相离, 还每年都要看雪 他心中的愤怒无法发泄, 钟延玉明明答应了要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 如今却丢给他一封休书, 还说出下辈子也不要遇见的话!钟延玉你到底拿我当什么! 你的爱就这么变化多端,反复无常吗! 青梅竹马敌不过这区区几年的光景 甚至连五年都没有,你就变了心! “朕那时候想着,如果你能够复活过来, 朕发誓会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不再气你了, 甚至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只要你留下来前世冷酷无情的男人如今红了眼,身体颤抖, 紧紧地抱住自己, 而钟延玉却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的凤眸稍敛,“只要留下来, 臣想要什么,陛下都会给” 景孤寒蹭了蹭他的脸颊,亲吻着那片红唇, 没看到少年眼中的暗色,缓缓说道: “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这皇位,朕都会满足你钟延玉抬头, 白皙如玉的双手搭上男人的肩膀, 将他的要求清清楚楚地传达到景孤寒面前。 “臣要你废了后宫那群女人, 要太后娘娘终生于普陀寺带发修行, 要陛下放弃对兵权的争夺。” 他咬字清晰, 那双凤眸就直直地看向景孤寒。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 景孤寒的脸上就充满了挣扎之色。 只见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剑眉压低,“延玉, 你以前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 钟延玉心中冷笑, 后宫只他一人是景孤寒答应他的承诺, 前世的毒酒是太后送来的,他不想与其虚与委蛇, 而兵权 他清楚知道钟家不会背弃家国, 可景孤寒上辈子怎么做的呢 瞒着他利用父兄镇守住边疆,平定内乱后, 却又卸磨杀驴! “所以陛下是给了臣否定的答案,对吗” 钟延玉肩膀上的力道加紧, 窝进了男人的怀里面,眸中确是冷色。 “陛下如果做不到,臣也不会为难您的, 毕竟您救过臣一命,臣的命是属于你的。” 两人都不是未及冠的毛头小子了, 用得着给他画什么大饼他想要的, 景孤寒他一个也给不了! 景孤寒看着他眼中的讽刺之色,压抑的愤怒, 像怪兽一般吞噬着他的心。 他想要宣誓自己的主权,忍不住解开少年衣带, 想要了他。 而此时,马车却停了下来,侍卫小声提醒, “陛下,已经回宫了,车辇在等着了。” 景孤寒闻言,只好深吸了一口气,不舍地松开手, 今晚朕再过去看你。” 钟延王看着他离开,转头乘上了另一辆车辇, 眼中藏着冰封寒霜,哪有半丝情义。 江心月得到了消息,立即乘车辇过来, 在一条回去的宫道上, 两辆车辇就这般措不及防地相遇。 “大胆!车上是何人! 见了江妃娘娘还不下来行礼!” 江心月的贴身女官早就知道了江心月的不喜, 存心要给车辇上的人一个下马威。钟延玉听到声音,打开了车辇的帘子, 看向外面,他头上还蒙着斗笠, 远远的未瞧见是哪个后妃, 便听到了宫女嚣张的话。 他的眼眸沉了下来,侍卫不知所措, 皇上命他们保护好车上的人,不能出了闪失, 可江妃如今也是掌管后宫的人 “春翠,不得无礼。”清丽嗓音响起, 相貌娇美的女人露出来头,看向对面的车辇, 眼眸暗了暗。 “不知这位是何许人也宫中有规矩, 怎么还不下车辇行礼” 她的后半句带上了怒火, 江心月身边的太监过去,却被侍卫拦下 “罢了,不就是行礼吗” 钟延玉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容。 他很期待江妃见他的样子一一她的仇敌又回来了,这个人指定很“高兴”一 可他未下马车,徐沉便匆匆赶到, 他喘着粗气,也知道以前两人的旧怨, 在皇帝没有公布钟延玉的身份之时, 不能暴露出来。江心月闻言,眸中的冷意更深,通过,人不是还要下来”是妃位,如今在后宫中最大!她扶了扶头上发髻,不慌不忙地道:不忘 这是存心刁难了徐沉心中一凛。两人谈话间一双纤手皓肤如玉,映着雪色, 自帘子处伸出来,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虽是戴着斗笠, 但清冷气质却隔着帘幕也能感受到。江心月看着车辇上下来的人,蓦然想起一个人。一个死人一一 “这位妹妹怎么了连斗笠都不摘下来” 她状似关心地询问,目光却在钟延玉的身上流连。 徐公公帮钟延玉寻了个借口, 最近沾了些东西,过敏得厉害, 实在不好损了娘娘的眼。” 闻言,江心月抬眸,看向那道白色身影, 冷笑道:“本宫问你话了吗! 本宫问的是这位妹妹,让她来回话!“她嫉妒的目光犹如实质,恨不 得将钟延玉千刀万剐。 皇帝何时给人这么大的恩赐还不用向 古宫众人行礼她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钟延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江妃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徐沉打断, 您如今身子不爽,陛下让贵人小心着凉。” 他上前搀扶住钟延玉,剐了侍卫一眼, “你们都愣着千什么!还不快将人扶回车辇上, 若是让贵人受到半点伤害,看陛下要不要砍了你们的脑袋!” 说完了这句话,他又在钟延玉的耳边低语, 娘娘,您如今的行踪还没有公布, 若是贸然暴露,不仅是为难陛下, 恐怕也对钟府不利,还望娘娘三思。” 景孤寒特地吩咐过他, 若是钟延玉出了半点事情,他也难辞其咎, 江妃来势汹汹,但有皇帝的口谕在, 也不过耍耍嘴皮子罢了。两人很久前便不和,他怕江心月认出来钟延玉, 到时候也没办法和陛下交代 钟延玉闻言,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 “徐公公不愧是能当上大内总管的人。” 只一句话便将他的痛点踩住,为难景孤寒, 他当然乐意至极,但牵连钟府, 他却是不想的。 第六十二章 他只要这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站住!” 看着钟延玉既不行礼,也不打声招呼, 这么不将江心月放在眼里,春翠立马大叫。 江心月并未制止,冰的视线落在钟延玉身上, “怎么说本宫是娘娘,徐公公再如何也是个奴才, 难不成主子的话都不管用了 徐公公在皇宫生活这么多年,难不成都不知道 1规矩’两个字怎么写的吗!“ 后半句,她的语气充满了警告和威胁。钟延玉闻言,微微勾唇,指了指为首的侍卫, “陛下若是知道我掉了一根汗毛, 你们的项上人头也不要留了。” 言罢,他冷眼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女人, 丝毫不顾及对方的感受,上去了车辇。 说什么,他都不会退让江心月, 上辈子对方仗着太后的青睐和瞎了眼的景孤寒,可是没少给他吃哑巴亏! "江妃娘娘,麻烦您先将车辇移到另一边, 让这位贵人先过, 若不然属下也不好跟陛下交代。” 为首的侍卫握拳低头。 他们代表的是皇帝的权威, 那武力也不是江心月身边的太监宫女们能够比 导了的。 “你岂敢对本宫无礼!”瞪了他一眼,让她给这个小贱人让道! 她以为自己是谁呀!不过是仗着陛下的宠爱, 就敢为所欲为! “本宫是妃垃娘娘!凭什么让本宫给他让位!" 侍卫见状,低头行礼,客气道:“既然如此, 属下也不敢违背陛下口谕,只能得罪娘娘了。 " “你想干什么!“ 春翠护在车辇之前,却见周围的侍卫拉开, 将江妃的车辇移到最边上,让钟延玉的轿子, 从旁边浩浩荡荡地走过去。 徐沉对此不发一言。 他知道,在皇帝心中, 钟延玉可比江心月重要得多了。 而江心月从未遭受如此奇耻大辱!毒的目光像是要把车辇上的人刺穿, 捏紧了帕子,“改去慈宁宫,本宫要请太后做主! 一个贱人也敢骑到本宫的头上!”江心月深吸了一口气, 她当然也知道景孤寒不待见自己, 所以才去求了太后,到时候添油加醋一番, 她就不信太后不站在自己这一边。 这边的钟延玉刚回到乾清宫中, 立马换了身衣物,准备早点洗簌。 宫中的亲信都不在身边, 周边宫女太监又全是景孤寒的眼线, 他信不过这些人,只能自己动手。 徐沉倒是想伺候他,可却也被钟延玉防备着 , “娘娘,御膳房熬了些银耳莲子汤, 可以暖暖身体,奴才给你端过来了些。” 正想着呢,徐沉就敲门进来了, 钟延玉快速换好便服,从屏风中走了出来。 “徐公公有心了。”他轻轻说了一句。 徐沉笑了笑,将东西放在桌面上, 摆放整齐。 “陛下最近很担心娘娘身体, 奴才也盼望着娘娘健康安宁。" 钟延玉闻言,心中冷嘲了一句,在这皇宫当中, 他有什么安宁日子 上辈子连一条命都保不住,还搭进去一个钟家。 “你在这候着吧,我也不是拘束之人,钟延玉从架子上拿起来一本兵法书籍, 没有喝他端过来的汤不再看他。 徐沉心里难受,偷偷看了一眼美人, 适当将汤端过去。 景孤寒正在处理内务一一 大颂连年战乱,户部尚书提出增受税敛,可战乱之下, 又加上富庶的江南地区大发水灾, 前两年才慢慢恢复过来,百姓本就贫苦, 如今再横加赋|税,岂不是雪上加霜 他揉了揉额角,将这个折子打了个大大的叉, 看着桌边还有这么多的奏折,可天色渐晚 延玉一定在等着他回去。 那般玉人一一 他心心念念了两年, 可等到他真的活着回来之时,却又觉 得不真实,想要时时刻刻和人亲近触碰 这般想着,他也写不下去了, 便吩咐旁侧道: 把这些奏折还有笔墨纸砚拿过去乾清宫吧, 待会儿朕再批改。” 他起身,竟是急匆匆地赶往。 钟延玉听到脚步声,抬起来头,正想向人行礼, 却被纳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延王在看什么书”景孤寒从背后抱住人, 虽是这么问,却扣下了他手中书籍,看到了封面。 “陛下,这么多人在呢。”钟延玉微微避开, 掩盖眸底厌恶,又瞧见太监搬来奏折, 眼眸滑过一抹暗光。 景孤寒知道有外人在,延玉放不开, 便使了个眼色给徐沉,让人领着他们下去。 "延玉 一一”他的语气里多了丝柔和, 牙齿轻轻的啃噬着钟延玉的脖颈, 眼眸轻挑,“朕好想延玉,延玉想不想朕 " 昔日以冷静自持的男人,如今却是满目欲火, 像是喝了一壶烈酒,他忍不住与少年十指相扣, 将他压在身,下。 钟延玉心中咯噔一声,身体僵硬起来,“陛下, 臣今日吹了风,身体不适。” 景孤寒闻言,解开少年衣带的手一顿, 剑眉压低,“怎么突然吹了风 朕让侍卫好好伺候延玉,他们竟然如此失职 ” 他心疼地在少年的红唇落下一吻,“延玉, 待会儿朕便罚了他们。” 他的声音柔得出水, 宫女太监们若是在此必定惊掉下巴, 前两年皇后去世之时,皇帝就变得暴虐阴冷, 对私下嚼过钟延玉舌根的人,手段极其残忍。 她们可是亲眼瞧见过, 一群太监宫女乱嚼舌根, 第二天便被拔掉了舌头。而此时,男人却紧紧抱住少年, 让人坐到他的腿上,贴紧那片冰肌玉骨。 “延玉怎么不喝御膳房的汤, 朕特意让御厨给你做的。” 他亲吻着这个自己填满自己心脏的少年, 却能感觉到钟延王的颤抖 “没关系,朕不勉强你,好好养身体最重要。"耳边传来一句话,钟延玉想从他身上下去, 却被按住,一勺清香停顿在他的嘴边。 “延玉,先喝了汤。”景孤寒的黑眸含笑。 钟延玉心中却布满冷意,避开他的投喂, 生硬地说道: 左右汤的温度不热刚刚好,他直接端起来, 仰头全喝了下去。 “陛下还有这么多公务要处理,臣就不打扰了。 ”他擦了擦嘴角,明显不想搭理男人的亲近。 景孤寒的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 明明看起来正常,内里却是充满酸楚。 但他还是强颜欢笑,拉住了那洁白玉腕,“延玉话本,这样你在宫中便不会闷了。”只要在这宫中一日,他便没有半点畅快,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该让爹爹和大哥担心了一一 “陛下处理公务吧,臣在一旁看书便是, 书架上的典籍已经够多了,陛下不必于区心。 ”他的眉眼冷淡,起身坐到了景孤寒的对面。 景孤寒讪讪地收回来手, 乾清宫你可还住得习惯 朕命人再添置些上好的东西过来, 你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和朕说说。” 他知道自己以前对不起少年, 可他依然想温暖对方,努力弥补过去, 他相信延玉一定还是喜欢着他的 他们认识十几年,本就是青梅竹马, 是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的情谊一一 景孤寒几近贪婪地注视着烛光下少年清冷沉静的面孔,他捏紧手上的墨笔, 下意识地忽视那一封如血如泣的休书, 也不愿去想钟延玉的诈死离宫。 他只要这个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他曾经祈求过上苍,只要钟延玉活过来, 他可以把自己都给了他 烛火晃动间,奏折很快消了一半。 而钟延玉看完兵论,闲着无聊, 不经意瞧见脚边掉落被打个叉的户部奏折, 拿起来看了看,随后便拧眉深思。 “户部尚书这条意见其实未必不可。” 景孤寒听到他的声音,抬起头来, 随后视线落在那个奏折上。 “大颂国天灾连发, 最近两年为了平息民愤和起义, 都在实行减税之策,若是贸然加税, 恐怕后果严重。” 他作为帝王,自然要考虑民心, 这几年这么艰难,他若再加税, 恐怕容易遭受民愤,引发百姓起义。 “臣想的是,这税加在的不是平民百姓身上。”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翻开了奏折。 “大颂历来实行重农抑商,而如今受天灾影响, 农业拉动不了国家经济,何不开发商业“ “若是大颂开放行商条件,朝廷扶持商业发展, 降低行商标准,同时,在商人里增加一项赋税, 以商人贫富为差距,以财产为单位,征收财产税,岂不有利于解决当下问题” 景孤寒眼眸闪过一缕亮光,忽然想到了什么, 立即抓住他的手,“延玉还有何良策” 钟延玉看了他一眼, 其实这些都是上辈子景孤寒想出来的, 只是现在对方还没想到而已 “陛下如此聪慧,既然都开放了商业, 为何不连带着手工业也一起开放 天下能人奇将多得是, 只是苦于朝廷抑制工商久也,若是在此经济萧条之际开放, 未可不解决国库空虚问题。” 景孤寒茅塞顿开,脑海中浮现灵光, 立即书写了下来,笔墨很快下去一大半。 他再次抬起头来之时, 目光灼灼地望向对面的少年,“延玉, 你可真是朕的一块宝。” “皇上赞誉了,这都是陛下想出来的。” 钟延玉垂下眼帘,不想居功。 上辈子就算是没有他, 景孤寒后面也会想出来。 第六十三章 “朕知道你是舍不得朕的,对吗?” 景孤寒放下手中奏折, 深沉如墨的眼眸看向了他, 他微微勾唇,莞尔一笑, 朕近些日子刚好想要下江南去微服私访, 延玉在宫中也闷了这么久的时间, 不如随朕一起去吧。” 钟延玉闻言一愣,眸底沉下一片暗影。 前世此时,景孤寒正在和他冷战, 他有意缓和两人关系,于是自请陪他下江南, 而对方却驳回了自己的请求, 选择了江心月陪同 如今又是为何 下江南来来回回至少得一个多月, 他不想这一个多月都和景孤寒待在一起, 便寻了个借口。 “臣不适合去,不过,臣知道江妃娘娘出自江南水乡, 陛下该带她过去才是,臣去了又不能帮陛下什么忙。 ” 这是景孤寒上辈子搪塞他的借口, 如今被他用来搪塞对方。 少年清越的声音如水涧清石, 话里面的内容却如此冰冷无情。 景孤寒知道对方在逃避,他剑眉压低, 牵起他的手,“延王何必妄自菲薄, 除了你还有谁适合朕让你去,你就去好不好 " 钟延玉抬眸看他,假装不解,皇上清誉。”出景孤寒拉着的手。 景孤寒脸色一僵, 钟延玉笑了笑,“臣自会礼佛祈祷, 望陛下早日归来,听闻江南水乡盛产温润美人, 陛下也可多带些如江妃般聪慧的女子归来,说不定能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 说是关心,但其中却充满着恶意和嘲讽。 景孤寒心虚,他再次握住人的手, 景孤寒没发现,自从钟延玉回来之后, 向来说一不二的帝王, 对他大多是征询商量的语气, 全然没有霸道威严,反倒是怕钟延玉生气恼怒。 可再华丽低下的语言弥补不了他的过错, 再诚挚的道歉也表达不了钟延玉的愤怒。 钟延玉只希望对方看在他们多年感情的份上, 两不相交,此后井水不犯河水。 若是钟家无事, 他就跟着景孤寒在这深宫腐烂便罢。 这是他为自己错误的选择买单。 可偏偏景孤非要来恶心他 钟延玉甩开了他的手, 景孤寒闻言,却关切上前, “是不是风寒发作了, 朕命徐沉去请太医过来看看 “不是!”钟延玉转身, 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触碰,“臣只是稍感疲惫, 今夜已晚,不用劳烦太医了。” 景孤寒见状,抿了抿薄唇, “奏折已经批得差不多了, 景孤寒到底有完没完! 对方不可能听不出他的拒绝之语! 钟延玉十分烦躁,看着他那张脸就来气! 索性甩袖去床上睡觉了,不想理他。 景孤寒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 想要为他解开外衣,却被钟延玉避开。 “臣会自己来, 陛下不用劳烦臣已经是解决臣的忧愁了, 哪里好请陛下为臣子宽衣。” 景孤寒眼神暗了暗,其实他更想亲手扒开少年的衣服, 亲吻那白皙如玉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痕迹, 把他弄得下不了广木 “延玉 “他躺在了少年的身后,搂住了人, 嘴角微勾,“你就陪朕一起去江南好不好 没有你,朕不安心。” 钟延玉拧眉,“陛下,臣已经说过了, 臣没有名分和理由过去 景孤寒紧扣他的手,青年双眸紧闭,睫毛微颤, 身体颠簸不止,气息不稳,却没发出一句话。 “延王”" 钟延玉并未应声,结果男人却举动更加激烈, 他最终还是忍不住气。 “陛下,臣想休息了,若是你再如此, 臣便换个地方休息。” 景孤寒心中挫败,“不就是个由头吗 朕过几日便给你。” 钟延玉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摸了摸藏在枕头底下的尖锐发簪,冷静了 下来。 一夜无眠。 景孤寒因为国库一事,天未亮便起床去了 御书房,钟延玉本以为今日能睡个好觉, 哪知道还是他想得太天真了些。 “娘娘,不好了, 江妃带着太后的嬷嬷正朝这边过来。” 徐沉匆匆跑进来禀报。 钟延玉恼怒地从床上起来, 景孤寒还在上早朝!她过来作甚 难不成要报复上次之事!”825360184 昨夜因为景孤寒,他就没睡好, 如今起身更是怒气上头,直呼皇帝的名字。 江心月真是挑了个好时辰! “娘娘”,”徐沉目光落在少年脖颈上的吻痕, 眼眸闪了闪,不敢多看。 “如若不然,我们先避避风头” 他倒不是怕江心月一个妃子, 关键是对方还带来了太后的人, 他怕钟延玉吃亏。 钟延玉闻言,却冷笑一声,“避什么避 在这深宫中,我难不成还能避一辈子吗” 他起身看向徐沉,“你去准备好茶水招待, 我整理完再过去接待她。” 徐沉摸不清他的想法,只好应了一声。 如今皇帝在上早朝,他们也不好因为l 古宫之事打扰对方,文武百官都在看着呢。 江心月就是特地挑的这个时间, 她一定要好好治治这个下贱东西! 别仗着这几分宠爱,就敢骑到她的头上! 她可是后宫妃子, 景孤寒宠爱这个贱人又怎么样又 殳封给她位份和实权,她的地位不容置喙! 钟延玉洗簌之时,目光略过衣柜, 却看见了一件正红色衣裳 他有意气死对方,当即就换上了。 本宫一日不死,尔等终究是妾一一 “徐公公,她人呢”江心月不顾侍卫阻拦, 大步踏入寝宫内, 而她身边跟着的正是太后的贴身嬷嬷。 有雪嬷嬷在,如同半个太后亲临, 那些侍卫自然不敢为难。 徐沉跪下来行了个礼,“回禀江妃娘娘, 贵人还在梳洗,不宜见客, 不知娘娘大驾光临,有何要事" 江心月身着浅蓝色衣袍,一双美目打量着四周, 捏紧了帕子,“本宫要见她!“ 这个贱人!皇上竟然将这么多稀世珍宝送过来这里给了她。 雪嬷嬷也一眼看到这前厅陈设, 西夏送来的银丝坐垫,吐蕃进贡的火壁珠, 还有脚底下的西域毛毯 这些都是寻常难见之物, 连太后的慈宁宫也没有这般豪华精细, 可见陛下对这人的喜爱程度。 她抿了抿唇,浑浊双目看向了徐沉, 这语气倒是比大呼小叫的江心月沉稳些, 不愧是太后身边人,又在宫中待了几 十年。 “江妃娘娘请上座,雪嬷嬷等一下, 贵人快过来了。”徐沉只好缓缓说道。 雪嬷嬷皱眉, 一个小小的平民也让敢让她们等着 果然是没规矩。 但如今人没过来,她也不好发作。 钟延玉不急,他慢条斯理地穿戴着衣物, 甚至还吃了个早膳。 他就是要晾着江心月。 一旁的宫女太监看得心惊肉跳,可提醒了 几回也没办法。 他们都是皇帝的眼线,钟延玉也清楚, 知道他们嘴巴严,哪里会理睬对方。 “娘娘”,”徐沉也忍不住过来了, 江妃和雪嬷嬷都在前厅等着呢 也就钟延玉敢这么晾着她们了。912439813 钟延玉不慌不忙地擦了擦嘴角, 一袭红衣格外亮眼, 更衬得雪肌白肤多了几分暧昧色彩, 让人浮想联翩。 “急什么,我吃好了便过去。”算算时间, 景孤寒也差不多快要回来了。 “怎么这么久”江心月有些沉不住气, 这茶她都喝了好几盏, 那个贱人是不是存心不把她放在眼里! 上一个敢这么对她的人,早死了两年! “起来得晚些了- 青年双眸微挑,身量纤细,皮肤雪白, 一头乌黑长发及腰,尽显风情。 江心月瞪大了双眼, 随她一起而来的众人也惊吓了起来, 雪嬷嬷更是脸色大变。 “娘娘这般火急火燎的过来, 乾清宫都没什么准备呢。’ 钟延玉也不行礼,劲直到了椅子上坐下, 那双凤眸滑过一抹暗色, “你,究竟是是谁!”江心月指着他的脸, 她的心倏地便僵了下来, 手指尖也凉了半截。 怎么可能 钟延玉不是死了吗! 雪嬷嬷和她所想也如出一辙,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收起脸上的失态。 江心月却没缓过神来, 她死死地盯着钟延玉的脸, 像是要把对方看出来个窟窿。 “娘娘。”雪嬷嬷皱眉,轻轻叫了一声, 江心月回过神来,这才冷静下来。 “臣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陛下觉得臣会是谁呢”钟延玉笑了笑, 打算逗逗两人。1292621 江心月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捏紧了手指。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长得相像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不是没有 难不成皇上把人当成了皇后 雪嬷嬷也想到了此,看了眼前人一眼, 果真和先前的钟延玉长得像极了, 连她都不能认出来真假。 “陛下疼爱贵人是真,但老奴提醒娘娘一句,t 刀勿恃宠而骄,雷霆雨露皆是恩情, 不如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雪嬷嬷立即训斥起来,理所应当向江妃行礼。 而钟延玉的字典里就没有出现过向江心 月低头这句话! 第六十四章 钟延玉!你是不是以为朕不计较,就能肆意妄为! 他冷眸一扫,毫不客气地说道: “陛下准许了臣不必向任何人行礼,更遑 仑一个小小的嫔妃了! 又不是贵妃或者皇贵妃,还摆那么多的驾子!” “你!”江心月气急败坏。 这小贱人也敢嘲讽她!怒了,“你不过就是个皇后的替身, 充其量连个最低贱的御女都不是, 哪轮得到你来评判本宫!“ 雪嬷嬷也没有想到对方敢这般大胆顶撞, 但她可是太后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惯着对方! “来人!这人以下犯上,不敬主子,掌嘴五十!” 她立即喊道。 她特意叫来的粗使宫女太监起了作用, 侍卫想上前拦人,却被她一句话喝住。 “老奴代表的可是太后娘娘,你们若是敢动! 仔细点你们的脑袋!” 侍卫顿时停下了手,陛下和太后 可粗使太监却不会等人,钟延玉冷眸看去, 他在军中这些年也不是白待, 立马踹开了凶神恶煞的人。 “你个无位无分的庶民!也敢对太后的人不敬! 江心月冷笑一声。 钟延玉闻言,冷眸微转,落在了她的身上, 直接一杯茶泼了过去。 茶水正中女人的脸,从她脸上流淌下来一一 “啊!!!”江心月一声大叫。所有人措不及防,都愣在了原地, 包括江心月的贴身婢女。 这位贵人,不要命了!这可是江妃!宫中在她手底下,暗地里吃亏的人可不少! 这位贵人就敢这么直接泼她茶水! “这茶是温的。”钟延玉丢了茶杯, 在宫女急匆匆地给江心月擦拭整理之时, 不慌不忙地说了一句。他是个善良的人,还没有毁了别 人容貌的乐趣- 打!给本宫拉他出去狠狠地打!打到求饶为止! ”江心月怒不可遏,快要炸了。 粗使奴仆正想上前控制住钟延玉。突然,一道铿锵有力的磁性嗓音打断了众人。 “朕着谁敢! 江心月瞅准时机, 立即可怜兮兮地往景孤寒的面前扑,“陛下, 你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景孤寒剑眉压低,看了眼妆容散乱, 衣服上还带着茶渍的江心月, 再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继续喝茶的钟延玉, 微微眯起来眼眸。 “徐沉,你告诉朕,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冷声说道,并不去看江心月。1292615 徐沉立即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江心月捏紧了拳头,,并非是有意要针对妹妹,可他竟然 说到此处,女人拿着手帕半掩哭泣起来, 端的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钟延玉看了差点都得拍手叫好, 若不是现场没有瓜子,他都能磕着瓜子, 看这女人哭一天。瞧瞧,那眼尾泛红,晶莹的泪珠滚落在脸颊, 丝毫不损她风情,反倒是让人心生怜惜 钟延玉可太认识了! 这不和上辈子一模一样嘛!只不过他前世是真的冤, 不过口头上指桑骂槐了对方几句, 女人就哭得好像是自己掘了她家祖坟, 还逼着她上吊自杀一样。o161: “今天这壶茶果然没白泼, 臣记得宫中还有不少鹤鸣茶, 一会儿你们给江妃多带点回去。” 钟延玉啧啧称奇。 多好的茶艺,没个几十年的泡茶功夫都下不来。 “你!”江妃怒火攻心,差点破功。宫女太监恨不得捂上钟延玉的嘴, 但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 可钟延玉他还嫌弃闹得不够大吗! 景孤寒也有些无奈了,“江妃带人擅闯入乾清宫, 禁足一月。” 随后他看了眼继续喝着茶的钟延玉, 也不舍得重罚了他,软了声道: 一个月和三日,这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陛下,这刑罚于理不合 雪嬷嬷在一边都看不下去了。 “陛下再宠爱这位公子,也该有个限度, 这位公子所做之事,可比江妃要过分得多。” 连钟延玉都点了点头,“这位嬷嬷, 说得甚是。” 这句话让在一旁听着的徐沉, 忍不住使了个眼色给钟延玉,压低了[ 桑音提醒,“娘娘别再闹了, 待会儿皇上都保不住您了 自己哪里用得着他保 钟延玉心中嘲笑,放下茶盏,好心科普道:毕竟当了这么久的皇后,对于规矩, 他可比江心月和景孤寒要知道得多。 江心月立即抓住了这点,哭诉起来,“陛下, 臣妾知道自己的过错了, 但陛下罚臣妾重些也就算了, 可您不能只罚臣妾呀,这位公子还打骂了太后娘娘的人,这岂不是不孝吗” 青年红衣肆意,撑着下巴看她,饶有兴味地说道: 正好整天不用见着这晦气, 也有了由头避开江南随行一一 “陛下,您要为臣安做主呀 江心月立即拉着冷峻男人的衣袖, 控诉般地看着钟延玉。 "拉拉扯扯!哭闹不止!成何体统!” 景孤寒看了江心月一眼,像是找到了由头, "江妃禁足两月思过,宫中事务交由熙妃代为处理,太后那边朕会亲自去解释。" 这后面一句话,是对雪嬷嬷说的,这下, 欲言又止的雪嬷嬷更是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陛下!江心月不服气了,她比不过钟延玉就算了, 可连钟延玉的一个替身她都比不过吗 而此时,钟延玉却微微勾唇,得意一笑, “陛下何必如此, 今日江妃娘娘也没有犯了多大错。” 他的红衣张扬,肤如白雪,一步一步走来, 扶起来狼狈的江心月,“江妃娘娘, 方才臣手抖了些, 这才不慎将茶水泼到你身上的什么手抖这分明就是故意为之!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 江心月的温柔可怜形象也差点破防。 “臣记得陛下近些日子要下江南, 江妃娘娘可是个好人,不如让她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步!”景孤寒看出他想法, 立即打断,随后训斥众人, 妃扶回去!”任谁都能感受到他的怒火, 瞬间大厅内的仆从只好将人带了出去。 很快,前厅内只剩下景孤寒的一千亲信。钟延玉抿了抿红唇, “你站住!” 景孤寒脸色阴沉,立马拉住人, 侧过头对徐沉道: 徐沉担忧地看了钟延玉一眼,很快, 大厅内只剩下两人。 景孤寒有些疲惫地看向钟延玉, 那双黑眸充斥着无奈,“延玉,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钟延玉看着厅外广阔无垠的天空,没有说话。 “陛下,说得是什么话,臣如何敢怎么样 陛下让臣做甚便做甚。” 自由的翅膀被生生折断,困在囚笼中的鸟, 还能做什么不过就是取悦别人的玩具, 他的所有举止都逃不了景孤寒的眼线。但他不好过。 也不会让景孤寒称心如意! “延王”,朕只是希望你开心。” 景孤寒怕他误会,连忙说道。 触及少年眼中的绝望和狠意, 他忍不住轻轻将人拥入怀中,“过几日, 朕便给你个名分,你不喜欢那些女人, 朕就让她们都不来打扰你的清静。”钟延玉猛地推开他,眼眸冷了下来, "先前陛下不是询问臣,想要什么吗” 这句话在此时此刻有些突兀, 但景孤寒不想要失去对方,立即应道, “延玉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了吗 朕马上让人寻过来 “如今臣只算个草民罢了,住在皇宫于理不合, 臣自请回到钟府,也省了陛下的照料, 专心于国事· 景孤寒眼眸微缩,几乎是想都没想地说道:钟延玉仇视般凝视着他,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个字都像是带了刺, 尖锐又犀利。 “如今连这都不可!陛下不必寻着臣开心, 然后再像是当初一样将应允臣的承诺抛之脑后。” 他扯开男人的手, 奈何景孤寒的手像长在他的腰上一般, 如何都挣脱不开,他只能任由对方去了。 他冷冷注视景孤寒,干脆撕破了脸皮, 臣当初写下那封休书之时, 便代表着我们早已恩断义绝!”没了恭敬语气,没了伪情谎言, 他们这一次彻彻底底,结束了! 景孤寒不信! “我们十几年的情谊,怎么可以你说断就断!” 他死死地扣住青年的腰身,眼眸发红。 “钟延玉!你是不是以为朕不计较, 就能够肆意妄为!这天下是朕的天下! 你以为你是谁!还不是朕的附属子民!” 男人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那封休书一字一句就像他脑海中紧绷的弦, 而如今钟延玉却又亲手把弦扯断了, 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一切他企图隐藏的害怕和怀疑全都是真的。 第六十五章 他不要对方视他为君王,他想要成为对方的爱人 他的脸色很难看,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鬓角处凸起一条跳动青筋。 “钟延玉,这些日子,朕真的是给你太多恩典了, 就不该纵容着你 他猛地拉下青年的腰带,扯开红袍衣襟, 粗粝的手指抚摸上如丝绸般光滑细腻的肌肤, 不顾青年的挣扎,将他狠狠压制。 “你个混账东西!今日就让你瞧瞧朕的厉害 “啪!”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景孤寒的脸上, 力道之大,让他侧过脸。 冷酷俊美的脸上出现一道红痕。 景孤寒不敢置信地看着底下的青年,那人充斥仇 良的目光像把尖锐的利刀,扎在他的身上, 还使劲搅动了几下,让他的心破碎得不能再碎。他不明白- 明明他们曾经有着最亲密的关系, 为何演变成现在最痛苦的感情 他如今整个心脏都因为钟延玉而跳动, 脑海里面全是少年的身影。 而对方却视他如仇人 “延玉 朕不想要这样的”景孤寒崩溃地看着他, 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还是喜欢朕的,对不对" 钟延玉撇过脸去,却被男人掰了回来, 亲吻上他的红唇。 “延王,求你了,不要恨朕好不好” 不可一世的帝王低下头颅,不断祈求。 钟延玉冷眸看他,趁他不备,终于挣脱开了人。 “陛下今日失态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离得景孤寒稍远了些。 总有人傻傻的认为, 烧成死灰的爱情还能重新燃起, 殊不知那只是欺骗自己的谎言。 “陛下放心,臣就算对你没有感情, 也会忠于大颂,您会是臣一辈子的君王 就算今生轨迹发生了点变化 他将会缔造盛世华年, 成为千古一绝的贤元景帝 钟延玉垂下眼帘, 在边关他也听到过景孤寒的丰功伟绩,无论 论是减免赋税还是兴修水利 景孤寒在民间的威望很高。 但景孤寒要的不是这个答案, 他很想问清楚钟延玉究竟如何看待他的 他不想要对方仅视他为君王, 他想要成为对方的爱人 “延玉,朕不是不应允你的要求, 可是你明知道朕不想和你分离的。” 他上前拉住少年的手,仿佛这样, 对方才不是遥不可及的人。 “那陛下想如何就如何吧。”他抿了抿红唇, 甩开了手,大步离开。825360208 冰天雪地,让人冷得发抖一一 景孤寒红了眼眶,如坠深窟一一 江心月在梧桐宫内,气愤地掌殴宫女, ‘你个下贱奴才!连皇上过来乾青宫之时都不知道立即过来禀报一声。” 宫女被打了好几个巴掌, 她知道江心月这是拿自己在泄愤,“娘娘, 不是奴婢不禀报,是皇上的人拦住了奴婢。” 江心月又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没用的东西,还找借口!“ 她的面孔狰狞, 想到这次过去半点好处没有捞到, 还被禁足了这么久, 连掌管后宫的权力都被夺去, 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怎么能够失去实权! 熙嫔那个贱东西! 说不定现在正在嘲笑着她呢。 景孤寒为了钟延玉的事情, 特地走了慈宁宫一趟,听说出来的时候, 连太后都不敢反驳他。 夜幕降临之时,外面的风雪越加大了, 钟延玉联想到边关战士, 上一年他做玉副将的时候, 因为这风雪还生了好大一场病。 那时候,各位将军和副将送来了毛绒垫子, 还有各种各样的护具。 他都能够想到一个个大老粗的男人, 嘴上骂他, 私底下却偷偷让人多买了些护具给他的样子。 “徐公公 ”联想此处,他叫了人。 徐沉走上前,“娘娘有何事吩咐“ “我记得过几日便是年了, 我最近绣了些东西,你帮我送到钟府去。” 些手套,护膝,围脖之类的, 他给父兄的最多,剩下的便是些帮过他的将军们, 到时候大哥应该会派人送到他们手上。 徐沉看了看近日钟延玉忙活出来的东西, 不由得笑道:“娘娘好手艺。” “比不上宫里面的。”钟延玉有自知之明, 只是普通水平。 而此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走了过来, 在徐沉耳边低语。 徐沉闻言,十分错愕, 他震惊的目光落在了清冷少年身上。 “怎么了”钟延玉蹙眉,好端端的, “陛下体谅娘娘思家心切,说 娘娘若是想回去钟府看看, 便让侍卫们准备好马车,护送娘娘回去 徐沉都有点结结巴巴了,皇帝真打算妥协, 让人回钟府 前两年, 景孤寒因失去皇后娘娘的暴虐仿佛历历在目, 如今钟延玉回来, 他更是恨不得把人拴在裤腰带上。 皇帝竟然会放他回去! 钟延玉放下手中护垫,眸色微变, 景孤寒真愿意放他出宫 徐沉有震惊但不会怀疑, 这小太监平日都是跟在景孤寒身后的人, 况且谁敢有这个胆子假传圣旨。 “娘娘,陛下待您自然是极好的。” 钟延玉想清楚了其中关节, 立即令侍卫过来,“你快去备车, 我要去钟府。” 转头,他又朝宫女说道:“你亲自把这些东西包起来, 我亲自送,不必你们于区心了。” 能回去见到爹爹和大哥, 他心里面的阴霾散去了些。 钟延玉前脚刚出宫, 在御书房批改奏折的景孤寒就得到了消息。 毛笔在折子上留下一个墨点, 打破了整齐有序的文字。 “他竟一刻都不想多留 低喃声消失在冰冷的空气中。 暗卫将头颅低得更低了些, 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罢了,你下去吧,把人给朕盯紧了, 若是掉了一根头发,你们的脑袋也不用留了。” 景孤寒闷声道。 面上看着冷峻,但他心如刀绞一一 而此时钟府也得到了消息, 没了景孤寒那烦人的玩意, 钟延清吩咐管家把钟延玉的院子仔细整理了一遍 “虽是时间有些匆忙,但每隔段时间, 大哥就派人打扫,若是缺些什么, 你就让人去库房拿。” 钟延清给了自家弟弟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回家- “大哥不必如此费心,让仆人收拾收拾就可以了。” 钟延清微微勾唇莞尔, 却瞧见钟延清旁侧还有个身着青衣的少年, 不由得好奇看过去。 “这位是临白亦,你还记得伯父家的嫡小姐吗 也就是前些年我们去拜访过的, 他们钟家人丁单薄,出身将门, 先前为国家安邦大多战死, 是以旁门亲戚也少。 这个伯父都是钟楚荀那一代较为偏远的亲戚了, 钟延玉只有点印象, 可端看对方年纪也就比自己稍小些, 他也说不出这拗口的堂外甥。 “他们家出了点事情,又恰逢最近开春科举, 便来钟府住一段时日。”825360208 钟延王闻言点了点头,“原来是临堂弟。” “我是钟延清的弟弟,临白亦打量了一下钟延玉,不由得微微愣神, 钟延清的亲弟弟不是只有一个吗 他头一次来京城,没见过钟延玉,也不敢多问, 只道了声,“二堂哥好。” 钟延玉点了点头,随后去书房找父亲了。 “爹爹。” “玉哥儿如何,景孤寒没为难你吧” 钟楚荀抬起头来,看了看他。 慈父的目光是掩盖不住的。 “无事, 爹爹勿忧。”他微微一笑, 扶人坐下,“景孤寒愿意放我回来, 起码是好的, 但我身边跟着那些人恐怕都是他的眼线。 钟父闻言,只得拍了拍他的手, “你安心在家里面待着, 景孤寒昨日在早朝之时,改了口风, 说是那次皇宫出错,你是被刺客掳走的,皇陵里面不是你的尸首, 如今将你救了回来,养在乾清宫。” “琢磨着他这话的意思, 像是要恢复原来你的位置。 要说不说,既然被发现了, 钟楚荀还是不希望玉哥儿隐姓埋名一辈子, 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能用的。 钟延玉闻言,抿了抿唇, “他想如何便如何吧,但爹爹, 孩儿今日是想问你打算将兵权如何 熙嫔前几日升了位份,又意外拿了中宫实权, 正得意着呢,结果一个宫女匆匆跑进来, 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让她的脸色瞬间大变。 “什么!钟延玉怎么可能还活着!” 她失声大叫。 “今日陛下在早朝亲自说的,绝对假不了, 听闻那位如今还在乾清宫住着呢。” 熙妃闻言,差点拧碎了手中帕子。 “绝对不可以让他回来!“ 哪怕死在了外面多好!只有活着的人才是最后的胜利者,这两年,她1 门都快成为这后宫的中坚力量了。 钟延玉偏偏这个时候回来! “备车辇,随本宫去一趟慈宁宫。” 熙妃眼眸闪过一丝狠意。 太后如今正喜欢自己, 钟延玉又在外消失了两年,哪知道做了什么, 指不定已经失贞。 “本宫好不容易站到现在这个位置, 怎么会让他重回后位!”她冷眸眯了起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慈宁宫过去, 只可惜经过景孤寒的明劝暗胁, 太后虽然也不同意,但到底劝不了。 不过她给熙妃指了条明路, 若是文武百官全部谏言,皇帝也会再三考虑, 双拳难敌四手,皇帝总要顾及些众官员的话。” 熙妃眼眸闪了闪,“太后说得是, 可您不再劝劝陛下吗” 太后的头上已经生了白发,脸上带着皱纹,她拍了拍熙婷的手,表 明自己是和她站在同一阵营上的。 第六十六章 朕只要延玉,除了你,朕谁也不喜欢 早朝方归,钟延玉掌家, 让厨房做了父兄爱吃的菜肴,又亲自下厨, 只是两人回来之时脸色有些不好看。 “爹爹,是发生了什么吗”钟延玉询问。 餐桌上还有临白亦在, 钟楚荀和钟延清不好多说,只道先吃饭。 临白亦也知道父子三人有事, 快速吃好了饭便寻借口下去了。 钟延玉看了一眼,低声吩咐仆人,吃得这么快,他怕人没吃饱。 现在左右不是外人, 也不用守着食不言寝不语了规矩。 钟楚荀一边吃一边道: 今日皇上提议恢复你的位份,还要恩赐封号, 再次举行册封大典,被礼部尚书带头反对, 剩余的吏户兵刑工部,也纷纷找了由头谏言。”说到此处,钟延清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礼部还以你恐怕失贞为由, 提议送你去寺庙修行,给皇家祈福!“ “谁不知道他家中女儿在后宫为妃, 这老家伙就是打主意让自己女儿成为皇后呢!” 钟延玉闻言,倒是淡然自若, “玉哥儿,你就不担心吗”钟楚荀看他这副模样, 感觉自家的儿子真是变化了很多。 以前自家儿子虽然生性冷淡, 但面对景孤寒之时,可不是这般的 如今连听到情敌的名字,都冷淡得很 “此事孩儿亲自解决,爹爹和大哥不用担忧。” 钟延玉垂下眼帘,“但还望爹爹借几个亲信, 帮我悄悄给六部官员送点东西。” 钟楚荀闻言有些担忧,但却不知道多说什么 了。 钟延玉见了琉青,吩咐了她几句, 不一会儿钟家的几个仆从便分头去了六部。 暗卫的眼眸闪过一道暗芒, 钟府外自有锦衣卫跟着他们。 此时,景孤寒正在伏案批改奏章, 只是很多都打了一个大大的叉字。 “这些人真是闲地没事干了! 朕立后哪轮得到他们同意!”男人冷声说道, 将剩下谏言的折子丢在一边。 景孤寒有用实力支撑起来的帝王傲气, 当下朝堂,以他为首,实权都掌握在了 自己手中。 钟延玉知道,虽说国库空虚, 可景孤寒的私人库房可有不少钱。 单单是他亲信组建的日京皇商, 就几乎垄断了全国酒茶盐的生意, 每年庞大的收入都能让他在朝中横行。 徐沉将奏折收拾好出来。 如今已经夜深了,一个小太监端着盘子问, “陛下,今日要翻牌叫人侍寝吗” 桌子上是一枚枚精美的绿头牌一一 景孤寒拧眉, 他又不是重欲之人。 他的脑中滑过钟延玉的脸,让这些人下去, 唤来了暗卫。 “最近皇后在钟府上如何”暗卫行礼,“皇后安好, 就是今日派人去了六部送些东西。” 他们的人也不知道具体送了什么, 但六部官员看了之后,脸色有些异样, 暗卫也就禀报给了景孤寒。 “说不定又想什么坏主意,损害皇家颜面,罢了! 朕今夜去一趟钟府吧。” 景孤寒像是找到了见人的理由, 换了一身便服就想要过去寻人。 而清竹院中一 琉青在一旁提醒道,“公子,如今夜色已深,该休息了。 ” 钟延玉揉了揉眉心,闻言放下了手中书籍, “你也去休息吧,有在外守夜的仆人, 不必照看我。” 琉青点了点头,贴心地给他关上好房门。 钟延玉整理好桌面, 随后便换了身轻薄的睡衣,正想熄灯, 突然听到了点寒寒翠翠的声响。 “是朕。”男人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搂抱住少年,烛光将他的影子拉长, 留下一片阴影。 钟延玉蹙眉,回过头看人,“陛下前来作甚" 他的表情不是很欢迎自己。 景孤寒摸了摸鼻子, 你就不想想我 “不过三日罢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景孤寒哑声道。 钟延玉皱眉,“所以陛下就去做了梁上君子” 偷偷摸摸,成何体统。 景孤寒拉着他的衣带,语气委屈, "若是让外人瞧见了也麻烦, 你父亲肯定也会给朕安排另一个院子 钟楚荀讨厌得很, 恨不得把延玉从他身边掳走。 他下意识地隐瞒了和钟楚荀的交易谈话。 钟延玉蹙眉,“那你也不能 景孤寒钳住他的下巴,含住那片红唇, 钟延玉喉间溢出轻喘, 被他亲得做不出多余动作。 “延玉,我今晚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景孤寒看钟延玉面带红潮,垂涎不断。 钟延玉微微喘息,瞪了他一眼,景孤寒连忙点了点头,无视钟延玉的话, 讨好地亲了亲他的唇。 "不准乱来。" 钟延玉躺在床上,半侧过脸, 墨色长发从他肩背上瀑布一样滑落, 他不以为意地偏身休息。 男人却眼神迷离, 贪婪地注视着少年微微轻启动的红唇, 觉得口干舌燥,不由得舔了舔自己的唇峰。 “陛下若是觉得臣的床不好, 臣立即派人给陛下整理一间房间出来。 钟延玉看着紧扣着他的手,忍不住皱眉。 景孤寒不想松开,钟延玉真是让他根本离开不了, ‘延玉,朕睡不着。” “朕想更和你亲密一点 钟延玉微微推开了他,“后宫妃嫔多得是, 她们都等着陛下的宠幸,若是 景孤寒有些气恼地咬住了他的脖颈, 他记得钟延玉有洁癖,若是他碰了那些人, 以后便别想再碰少年了。 钟延玉闻言一愣。 难不成上辈子的轨迹发生了变化, 造成如今不一样的结果 他记得江心月也快要有身孕了吧 只是没等他深思, 景孤寒就像个非要划出领地的野兽。 古人读诗书,言其书中自有黄金屋, 自有颜如玉,景孤寒本是不信的, 可如今亲手目睹这颜如玉之时, 没了以往的冰冷寡欲。 他本以为自己不是这般的人, 可现实却是一巴掌打到他的脸上。 男人心底的爱意泛滥成灾, 青楼楚馆,文人墨客,说要一曲红尘作伴, 眼眸却流转在美人小倌上。757350405 历史上文人雅士最大的通敌常是情之一字, 身非与流水净,心上却藏着人。 “滚!”美人扇了他一巴掌,怒火极盛, 推开了他。 景孤寒眼眸微暗,软下语气,“延玉,朕错了, 今夜你好好休息。” 直到次日天色大明一一 钟延玉眼睫微颤, 调皮的风似乎能从下摆漏洞钻进来, 引得他战栗。 该死的狗东西,果然不可信任! “公子,今日不早了,你起来了吗” 琉青轻轻地敲了敲门, 往常公子不会这么晚起的才是。 钟延玉闭了闭眼,又快速睁开,朝门外道: 琉青,你去派人打些热水来我房间, 昨日我吹了风,如今冷了。”琉青闻言,立即下去安排了,还贴心询问, “公子,要不要也叫郎中过来一趟。” 钟延玉当即否决,“只是身体微凉,不必了。” 很快,他躺在浴桶中,身体才好受些, 但意识还是混乱的。 景孤寒下了早朝,吩咐锦衣卫, 他想了想,又嘱咐道:“你们也尽心些, 伺候好他。” 但他今日还是不放心, 批了几个折子就开始想人,也看不下去了。 但为了今晚,他还是阻止了自己的多想, 快速弄好,恰巧午膳之时, 太后又邀了他前去用膳。是方一进门,他便看到了 众多妃嫔坐在太后娘娘的下座。 “陛下来了,快上来些吧。” 太后娘娘笑了笑,让人坐在自己旁边, 人多力量大,她就希望这些妃嫔争气点, 好好诱惑景孤寒,让他回心转意, 没了封钟延玉为后的心思。 可钟延玉哪不知晓太后的心思一一 他在房中抿了抿茶, 昨夜和景孤寒同床共枕, 就是要软化男人的态度,至于文武百官, 他有的是让他们说不出拒绝的办法。 琉青匆匆进来, 闻言,钟延玉眯着眼睛,望着外面的风雪交加。 寒风刺骨中,他微微勾唇, “就说,决定权都在大人的手上, 明日早朝若是再反对封后之事,后果由他们承担。” 他手上捏着几个人的把柄,哪 白是熙婷的父亲也说不出话来。 熙家不止有一个嫡女,熙家夫人善妒, 容不得其他小妾生下儿子, 其名下倒是有个顽劣不堪的嫡子, 也是熙家唯一的男丁。 前几年犯了些事情, 竟敢跑到普陀寺中私会前朝妃嫔, 若是让景孤寒知道了,这个男丁命也就到头了。 熙家之内。 熙尹也是第一次知道此事, 狠狠鞭打了自己的嫡子, 怪不得你这几年老往寺庙跑, 老夫还以为你安分了些,懂得为熙家祈福,如今!" 熙尹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757350405 熙照被打得疼了,连忙求饶,“父亲, 我就是一时昏了头,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 “求您饶了我一命!我就是被那女人蛊惑了!” “母亲!救我!” 一美艳妇人踏门而来,看着被打得出血的儿子, 立即阻止,掩护在他身上叫道:“老爷! 照儿可是我们的独子!这是犯了什么事情你要打死他不可!“ 她掩面而泣,梨花带雨,还有几分韵味, 以往熙尹是吃她这种套路的, 可如今的中年人却冷哼一声。 “瞧瞧你教出来的好儿子! 丢人现眼到钟家去了!若是今日不罚他, 以后就是我熙府大难临头!“ 他丢了鞭子,劲直坐在高座上, 冷冷地看向熙照。 第六十七章 前世今生,他都欠过景孤寒的一条命 “不就是些风流韵事吗 照儿的小厮都跟妾身说了, 大不了将人抬进门做个妾室便算了。” 熙母却依旧还在不知所谓。 熙尹重重拍了一下桌面, 你可知他勾搭的是什么人!”825360164 “不就是个普通的良家女吗” 熙母不明白他为何动这么大的怒气。 “那可是前朝妃嫔! 这个混账东西竟敢给先皇带绿帽子!“ 熙尹恨铁不成钢,拿起来鞭子拉开熙母, 又猛打了熙照好几下。 “不成器的东西!招惹谁不好,偏偏去触犯逆鳞! 若是景孤寒知道了此事,不把你碎尸万段, 都难解心头之恨!!!熙母也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先前小厮跟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熙照被打得皮开肉绽,抱住了熙尹的大腿, 痛哭流涕,“父亲,我知道错了! 这件事情也不是能只怪我呀, 明明是那个女人勾引我!" “老爷,熙家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呀。” 熙母回过神来,也知道了熙照的隐瞒, 但还是上来求情,拉住了熙尹的手。 “哼!有这个儿子还不如没有呢!”熙尹舌下鞭子,冷眸看他, “你瞧瞧你大姐在宫中成为妃嫔,你如今呢 连婷儿都比不过,今年开春科举, 若是你连秀才都考不上,我就送你到乡下庄子去!“ “培养你,还不如培养婷儿!” 熙母知道熙尹这话虽狠,但好歹是放过熙照了 ,连忙让熙照低头认错。 “母亲,孩儿不想去乡下庄子,你别送我过去。 ’熙照却哭闹起来。 可他惹下这弥天大祸, 便是连熙母都保不住他, 当着熙尹的面,她也狠了心,“来人! 将少爷压下去禁足,直到科举开考时, 都不得出门,派五位夫子过来,轮流监督他读书! “母亲!”熙照想要求饶, 但一向疼爱他的母亲却也瞪了他一眼。 熙母再宠爱他也有个限度,压低了嗓音道, 狠下心道: “如今你父亲正在气头上,若是今年科举, 你连个普通的秀才都不过,为母也保不了你了。” 熙照闻言,知道熙母好歹还是偏袒他的, 只好放下了手,不再求饶,乖乖认错下去了。 而熙母转头看向高椅上的男人,“老爷, 钟府那边想要什么” “哼!本来老夫想要扶婷儿登上后位的, 如今瞧瞧这小兔崽子干的好事!” “别说后位了,爆出来婷儿都没脸在后宫中生存了! " 闻言,熙母也自知理亏,但还是说道: "毕竟照儿是我们熙府唯一的男丁, 定是他身边仆从怂恿他做出此事, 待会儿妾身就将他们全都处置了,保证照儿不会再做这错事。” 熙尹冷哼一声,“慈母多败儿, 你往日真的是太纵容他了! 让他犯下这弥天大祸!“ “事情我打听清楚了, 这个孽子勾搭的是普陀寺中的一名林姓妃嫔, 先前是先帝后宫的答应, 虽然没到先帝跟前伺候过,但好歹是先帝的妃嫔!” “这个孽子!竟然破了她的处子之身!” 他愤怒地拍了拍桌面。 熙母却想到另一层, “对方收集了证据, 那林答应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说若是我们敢动手, 后脚熙照玷污前朝妃嫔的血书便会呈到景孤寒面前。 熙尹哪里没想过杀人灭口, 可那林答应也是个狠人。 “如此手段,说不定是她算计了照儿!” 熙母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妾身过几日借口去普陀寺烧香, 会会这个林答应,看她想要什么一一” 熙尹还在气头上, 如今钟府那边是不能够得罪了, 这个孽子以后再招惹是非, 老夫一定将他送到乡下庄子!左右就当熙府多养一个闲人。” 熙母捏了捏他的肩膀, "此事错也不全在照儿, 而且照儿的读书做文章能力, 老爷也是有目共睹的,今年别说是秀才, 进士举人 也未可不必。” “但愿如此!“熙尹抿了抿茶,气消了一点, “你说老夫上辈子欠了什么, 就整出这么一个孽子来气死我。” 若是熙府能有其他男丁, 他早把这个孽子给送走了。 熙母明白他话中深意,眼眸闪了闪, 转移了话题,“照儿虽风流了些, 但其他还是不错的钟府内,钟延玉虽然拒绝了其他人的折子, 但是批了林都上门拜访。 "钟师弟林都一身蓝色衣袍过来, 看着眼前少年,颇有些愧疚。 钟延玉只从他脸色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景孤寒用什么来威胁你了” 林都脸色微白,“他也知 道了我母族害人之事 拿了我爹爹的性命威胁” 钟延玉没什么可说的了, “你错在不该酒后失言, 景孤寒定是察觉到了当时的不对劲。” 这番话, 意思是并未怪罪他告诉了景孤寒真相 林都抬眸看他,心中酸楚,虽师弟未曾责怪, 但他心里的愧疚像是要把他填满。 “若是以后钟师弟有何需要帮忙的, 尽管和我诉说,还有 “图纸和玉宴之事,我未曾告知景孤寒。” 钟延玉看着窗外大雪, 只希望对方能遵守一件事。 他缓声说道:林都闻言,放下了手,面色黯然, 钟延玉低眉沉思,静默半响,吐出一句话, “可没有“假若”,他无论如何都救了我的性命。 '' 这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无论前世今生, 他都欠过景孤寒的一条命。 几年前,游园会上,彼时的钟延玉不过伴读, 而景孤寒方为太子。 景孤寒本是不该来的,但林都邀约, 钟延玉要去,他便求着钟延玉一起过去, 为此还隐瞒了皇宫中的侍卫。 那是大颂天灾不断,世态混乱, 京城中也参杂了敌国刺客和起义军, 游园会上闯进刺客,他携景孤寒逃命。 而那次的对象是钟延玉, 对方想要通过杀他来震慑钟府,逼迫钟楚荀, 虽然护驾侍卫很快便到来。 但杯盘狼藉,人员混乱, 一支暗箭即将刺入钟延玉的心脏, 景孤寒猛地替他挡了下来。 箭矢含有剧毒,景孤寒性命垂危。 御医曾言,恐怕活不过今夜, 那时候算得上景孤寒的临死之志了。 景孤寒只一句,若是他活过来, 便是要钟延玉嫁给入太子府。 先皇怒气冲天,本意要治他的罪, 却被景孤寒求情,一口血吐出, 先帝终究是先放过了钟延玉。 皇宫内御医进进出出,幸而一夜救治后, 终究是保住了景孤寒的命, 后面一切顺理成章。 钟延玉回忆起来往事,淡淡地反问,林都哑言, 不知道该如何, 可明明两个人都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 他甚至还比景孤寒认识钟延玉要早。 “我有时候真是那么的嫉妒, 羡慕你对他的感情。” 不是谁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钟延王自从当了太子妃之后,虽说是男妻, 但全京城也就敢私底下揪住他是男子不能生育这一点,其他方面, 钟延玉对景孤寒的好是毋庸置疑的。 他还领着兵马,冒着生命危险, 去土匪窝里面救出景孤寒 钟延玉放在双膝上的手微顿, 态度倒是比以往要坦然, 林师兄其实有很多优点,不是非我不可, 大多数人都是随波逐流地过完这一生,不一定非要得到自己所想。” 林都有些开解,“道理师兄都懂, 这次特地过来登门道歉, 终归是我负了你的信任。” 他只是有些不甘心 但他明白,此时多说也无益了。告退,起身离开了。 钟延玉将人送走,回到房间中时, 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夜色深沉,年关降至, 钟府都添了许多大红灯笼, 年味倒是比以往要浓些。 “战乱也平了,最近皇帝又开商通海, 百姓应当能过个好年了。” 钟楚荀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精神抖擞。 钟延玉在一旁笑了笑,“爹爹说得是, 往后盛世也未必不可。” “对了,你大哥呢”钟楚荀扫了一圈周围, 感觉到了点不对劲, 一旁的临白亦倒是知道, 钟大堂哥经常出去随将军们喝酒, 今日去的是周将军家吧。” 钟楚荀闻言,有些不乐意了,“他还能喝酒 不知道帮家里面准备准备点年货,于区办着点。 " 其实钟父也想出去喝酒,只是钟延玉看他年纪, 不给他喝这么多,平日里面都是小酌几杯。 而钟延清却能够出去大口喝 对比之下,他心里有点不平衡了,“荀轻, 你去叫那小子少喝点,早点回来。” 钟延玉哪看不出钟楚荀心里面的小九九,“爹爹, 我让人专门去福来客栈取了瓶十几年的陈酿, 待到过年时再喝也不迟。” “真的” 钟延玉点了点头,随后笑道, "大哥不是嗜酒之人, 估计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将军们商量谈论, 况且他比较重义气,多联系联系也没什么。 第六十八章 除了钟延玉,谁都不可以是他的皇后! 临白亦可不这么想,只是他垂下眼帘, 没好意思再说。 他家道中落,母亲去世后,留给他份信物, 让他若出了事可投奔京城钟家, 他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门高权贵重的远亲。 他父亲生性多情,又娶了个继妻, 继母生了个儿子,处处不待见他, 况且祖传家产也在父亲手下一点点败光, 继母竟想将他嫁给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商换取钱财。 若是男子嫁人,便终生不可为官,他忍受不了, 这才北上寻求庇护。 临白亦摸了摸鼻子,初来乍到京城, 他就像是个土包子似的, 身上的盘缠还都花光了,就剩下那枚信物了。 还好钟家没嫌弃自己,认下他这门亲戚, 给了他一处庇护之所。 “堂弟,外面雪大,还是进来取暖吧。” 钟延玉看到临白亦还站在门口, 不由得小声提醒了一句。 因为辈分隔得远, 对方年纪又与他相差不了多少, 钟延玉实在很难唤出那句堂外甥, 索性直接叫堂弟了。 “谢谢堂二哥。” 临白亦不好意思地接过来他送的手炉, 有些好奇地打量他。 “怎么,我脸上有花吗” 钟延玉看着这人小心翼翼,不由得莞尔一笑。 钟楚荀毕竟是个老人了,早早由他送回房间休息, 如今他过来,是想询问临白亦些事情。 “不知堂弟文章功课如何" “啊”临白亦闻言一愣,随后低垂下脑袋, 自卑道:“我今年第一次参加科考 文章和功课不太好 钟延玉自小诗书文章都是极好, 本意是想先给临白亦把把关, 毕竟他对历年考题也有所了解。 不过,他上辈子没怎么关注科举结果, 只有前三甲才听过一二,很显然临白亦不在其中之列。 “今年是天灾不断,又战争尚歇, 你可否以此为背景,做一篇试时务策” 钟延玉有意提点他。 上辈子,他印象中钟府并没来了这么个亲戚, 但临白亦所持信物是真的, 他也差人打听过一下, 的确是从安夏县一路过来的。 “我想给你分析分析往年的试题,好助你科举, 可又不大清楚你的功底如何。 临白亦闻言,更加卑微了,“我其实 其实功底不是很好,先前母亲还在之时, 请的夫子还可以,起码教会了我断文识字,但是自从母亲去世后,继母以家中开支过大, 把夫子给辞退了,我只好一个人慢慢读了。” 757350422 “你先坐下说话吧。” 钟延玉瞧人似乎有些怯弱, 不知道上辈子临白亦为什么没有来投奔钟家, 还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情。 “毕竟都是亲戚,令堂之事,我也有耳闻, 但总归是别人的家事,不好插手, 但你放心在府中备考,若是考取了功名, 可以自己独挡一面也好。 “若有什么想问的,也尽管来找我。” 钟延玉抿了抿薄唇。 临白亦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倒是有些好奇,钟延玉笑了笑,“我大哥如今还单着, 府中也无妾室,我倒是成亲了。” “这样啊” 临白亦眼眸闪了闪。 钟延清看起来都快三十了吧, 他那个父亲尚未及冠就有了好几门通房小妾, 钟延清都这么大了,怎么都不成亲呀”57350422 “二堂哥,那我先下去温习功课了。” 钟延玉闻言,点了点头,“有不懂的记得来问我。” 他看着人离开,也回去了自己的房间。临白亦此人,如今他还没有看出问题, 想来应当是无事的吧。 冬天的夜晚黑得快,不一会儿天色就沉了下来。 钟延玉方想熄灯休息, 就见烛光折射出来多一道人影。 “陛下。”他心中了然,淡淡地看了过去。 景孤寒上前抱住了青年,眼中滑过一抹暗色。 6210510500 烛光之下,羊脂玉的莹白面孔, 钟延玉睫毛如雨打蝶翅般地一颤, 竟习以为常似的没有发出声音来。 “去软榻上。”他被人拉住衣襟之时, 不由得轻喘着一句。 景孤寒闻言,拉开少年衣带,将烛光熄灭, 月色滚动间,乌云遮蔽了一切。 泛着红潮的雪白似雪里红梅,暗香翻涌。 事后,景孤寒亲吻了那片红唇, “你不说话,我就当默认了。” “不行 ”钟延玉沙哑着嗓子,眼中还带着水光, 墨发、红痕、雪肤交缠。 分明是对方弄得自己没有了体力, 如今却问这话。 景孤寒的眼眸黯淡,但还是揉了揉他的小手道: “不是朕不依你,但封后的册封大典你要参加吧 钦天监说下一个月的十二是个好日子。” 钟延玉脑子转不过来,“可还远着呢, 我想要在这过完年 “那好。”景孤寒可不想每次过来都偷偷摸摸的。 “过完年,我就接你回去。”男人轻声说道, 冷峻的脸上却带着截然相悖的温柔笑意。 钟延玉累得阖上了眼眸。 夜里突然下起来大雨,闪电轰鸣。 景孤寒做起了个梦, 梦里钟延玉破碎的身躯与他崩溃的情绪交叠 " 一个身着凤袍的女人搀扶住他,“陛下, 太后娘娘此举也是为了防止钟家死灰复燃, 否则钟延玉肯定会心存报复的 女人的面孔柔美,却让景孤寒眩晕, 他定睛一看,目光却落在白布上的尸首。 钟延王的脸色惨白,没有了呼吸 怎么回事 景孤寒突然头痛欲裂,梦境中,他一把推开女人, 然后低下身去看钟延玉。 “你怎么会死“ 他颤抖着手,去探人的呼吸,却被女人拉住, “陛下,节哀顺变。” “滚!” 一声大叫,惊醒了正在休息的钟延玉, 他看着出了身冷汗的男人,不由得摇醒了对方。 “陛下,怎么了" 景孤寒从梦魇中醒来,仍心有余悸。门外响起来敲门声,小厮轻声询问,“二少爷, 可是有事让奴才进去吗” 景孤寒的声音极大,也惊动了守夜的小厮。 “不必,只是做噩梦了。” 钟延玉的嗓音还带着层丝丝沙哑。 说完,他转头看向景孤寒,“你这是怎么了” 景孤寒好半响才缓过神来, 那种发现钟延玉真的死了的心脏剧痛感, 仿佛还残留在身上,让他忍不住抱紧少年。 “无事。”他不想让对方担心。 笑话,他怎么可能会立其他女人为后!除了钟延玉 谁都不可以是他的皇后一一 钟延玉脖颈上带着红印,“那休息吧。”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眸, 景孤寒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抬头落在窗户上, 已经有淡淡的白光透过来了。 他的延玉肯定没休息好, 都怪他做噩梦吵醒了人。 显然, 狗儿子对自己折腾了人一宿的事情避而不谈。 大颂的早朝在景孤寒上位之后, 便往后推迟了些时辰, 大多数官员不至于饿着肚子就进宫上朝。 景孤寒温柔地揉了揉自家延玉的玉手, 越看越喜欢。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延玉这般好看呢唇红齿白,墨发如瀑, 动情时一翦双眸楚楚动人。 想罢,他凑近少年清冷白皙的面容, 柔情似水地啄吻、浅尝。 “朕真想每日都和你厮缠才好。” 细微的男音消失在空气中,景孤寒看了看天色, 是时候该走了,不然赶不回去了。 而钟延玉中午才醒过来, 还是被门外的琉青唤醒的。 他勉强动起酸软无力的身躯, 颤颤巍巍地换上衣物,这才打开了门。 “公子,不好了!临少爷出了事情!“ 今日钟老爷和钟少爷都出门拜访将军了, 她只能匆匆跑过来此处。 钟延玉闻言,微微拧眉, “怎么了堂弟如何“ “今日临公子和几位才子相约,不知怎么的, 临少爷打了刑部家的公子,两个人就打了起来, 如今临少爷昏了过去,带回了府上正找大夫看伤,而刑部家的人正在外面, 说要讨个说法!“ 钟延玉闻言,沙哑着嗓子开口,“你先把人迎进来, 让几个侍卫看住,叫管家招待,别让他们生事。” “打伤的是刑部家的哪个公子,堂弟又如何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临白亦的房间走去。 “是刑部家的三公子严轲蔺, 临公子比刑部家的公子伤得重, 大夫现在正在看着呢。” 琉青一边跟着他一边说道。 钟延玉强忍着身体不适,快步走了过去。 而此时的暗卫也得到了消息, 看着钟延玉有些僵硬扭曲的步伐,他想了想, 还是决定禀报给陛下。 “如何”钟延玉方进门, 就看到了收起药箱的大夫,上前询问道。 “临公子的伤势有些重,大部分擦伤都上了药, 但手骨被打折了,恐怕要养些时日。” 大夫如实相告,“待会儿老夫开些药, 让临少爷按时喝下,才好得快些。” 钟延玉微微蹙眉, 让仆从随大夫过去准备药, 便进了内院看人。 第六十九章 无论如何,你如今都算是朕的人 临白亦的手上缠了一层厚厚纱布, 用两个木板固定着, 他见到钟延玉便想要起身。钟延玉立即按住了他,“你先躺着,别再乱动, 到时候伤上加伤更不好过了。” “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你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人” 临白亦知晓给钟府添了麻烦, 更加卑微地低下了头,“我来到京城之时, 曾偶遇到严轲马车,那时候我太饿了, 没力气躲开,马车差点撞上我,严轲却以为我是碰瓷的, 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我没有理会,自己走了, 哪知今日又在酒楼遇见他, 对方也在那群学子之列,他也认出来我, 席间老是嘲讽我,我想走,可他把我母亲唯一留下的枚玉佩抢了过去, 要我给他擦鞋,才肯把玉佩还给我, 我一时气不过,打了他,把玉佩抢了回来。”临白亦打人的时候没觉得什么, 可这会儿面对钟延玉倒是愧疚了起来。 他如今还寄人篱下,又惹出祸事, 让对方给他收拾烂摊子, 而且听闻严轲还是刑部家的公子怪不得这么傲气纨绔。 “事情我了解了,此事错不在你,你好好养伤, 准备开春科举,方才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 你也不想自己的手受伤,不能科举吧"钟延玉让他安心养伤,事情钟府出面摆平。 “怎么样了”门外,男人一身黑衣映入眼帘。 大哥钟延玉抬起头,“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不是说下午才回来吗“ 钟延清方才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他捏紧了手, 给父亲出去买酒的时候听到了点风声, 就匆匆回来了。"钟延玉难得见他这般上心。 “堂弟无事,只是严家的人还在大厅里面, 要大哥前去应付了。” 他这身份,毕竟不好出去。 “那严轲本就是一纨绔子弟,妾室所生, 这件事情严夫人和严大人应当不知道。” 钟延玉皱眉,否则凭他捏着刑部尚书的把柄, 对方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上门, 定是那妾室出的主意。 “我去解决。”钟延清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后往房间里望了一眼才过去。 “春风阁一事,是三公子过份了, 先前来的奴才受了小妾指使,严夫人方才知道, 弄清了缘由后,特地让人送来了燕窝人参,以示歉意。一个嬷嬷匆匆上门, 后面临着几个抬东西的仆人, 将先前来的几个家仆押了回去。钟延清却是冷笑道:“临白亦是钟家表亲, 严轲公子在春风阁随意嘲讽辱骂驾, 又夺其亡母之物,打伤他手骨, 严府就送这么些燕窝人参过来真当是我钟府没人了吗!”他的身材魁梧高大, 军人压迫的视线直直地落在嬷嬷的身上, 嬷嬷忐忑不安,头皮发麻道: “这三公子还在养伤, 那他改日亲自上门拜访,前来给临公子道歉“ 她心中嘀咕, 一个隔了不知道多少辈的表少爷, 至于这般吗钟延清看出她眸中的敷衍, 重重地放下手中杯盏,‘ ''看来这严府是要爬到我们钟府头上来了!” 641bab71 “钟大公子勿怒!钟府可是世代为将, 严府自然没有得罪之意, 老奴这就回去好好禀告夫人, 一定给临公子一个公道!“嬷嬷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三公子如今还没醒过来了,1 旦严大人和严夫人做主,一定会严肃处理此事。钟延清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这才放过了她, 希望严府明辨是非,若不然改日我亲自上门, 好好看看严府的家风。”后半句他加重了语气,嬷嬷心头一紧, 知道这便是威胁了。 她领着人迅速回去了, 路上正巧遇见回来的钟楚荀。 不过钟楚荀回来得晚些,听闻此事之时, 钟延清已经解决了。 夜色之下,临白亦的眼眸闪过一抹暗光, 别看他伤看起来比严轲重, 但他母族经营药材生意。他母亲自小习医, 而他也懂得打人如何看起来不严重实际上比他还疼还痛, 有的是让严轲有苦难言的办法! 竟他父亲的大宅院可不像钟府这么简单。 冬竹从外面走进来,他自逃难时便跟随ll 命白亦北上, 他的手上端着药,立马喂给青年,临白亦喝着苦药,眉头紧皱, “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说不定下次还要为难我, 况且当时那种情况,冬竹不好说话了,伺候他喝完药,便下去了。临白亦正想熄灯休息, 门外却响起来敲门声。 "谁" “听闻大夫说你手伤到了, 我拿了些上好的金疮药过来。” 是钟延清临白亦的眼眸滑过一 景孤寒最近总是有些心烦, 那日挥之不去的梦魇时常萦绕在他的心头。 连户部尚书在下面汇报开商情况,他都晃 了神。 “陛下”徐沉见他心不在焉, 又见户部尚书汇报完了,眼巴巴望着皇帝, 立即提醒了一句。 景孤寒回过神来,“夏大人辛苦了, 记得呈交出来各省开商的数目, 以及政府扶持所需银两。”户部尚书点了点头,“各省统计出来, 还需要些时日整理, 臣一定尽全力推进开商之事。”825360184 景孤寒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随后又唤来工部尚书,询问允许工匠经营之事。 两人一谈就到了深夜, 景孤寒了解清楚情况之后,才放人离开。 “陛下,熙妃娘娘在外求见。” 一个小太监进来说道。 景孤寒拧眉, 心中蓦然想梦中身着凤袍的女人, 该不会是熙婷吧后宫中,也就她身世才貌最高, 让景孤寒瞬间疑心起来。 “不见,让她下去。”他才不会给这个女人可趁之机,想了想又道 } 徐沉闻言一愣,但不敢多问什么, 下去安排了。 天色已晚,景孤寒放下了手中笔墨, "也到了时辰了。” 旁侧的亲信心领神会,“陛下,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就在宫门。”最近时日, 陛下可是天天往钟府跑。哪怕不说,亲信都知道他惦记着的是谁。 景孤寒点了点头。而方回自己宫殿的熙婷, 后脚就看到了徐沉领着两个小太监过来。 “不知徐公公到此处来,是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熙婷立即起身,微微勾唇一笑。 能让大内总管前来,除却侍寝还能有什么 她想得正美,准备好好梳妆打扮, 却看徐沉抿了抿唇说道: “陛下体谅熙妃娘娘这些时日辛苦管理后宫, 如今江妃解了禁足,陛下吩咐, 便由江妃娘娘处理了。”闻言,表情错愕,“这好端端的, 陛下怎么解了江妃娘娘的禁足” 徐沉给不了她答案,因为他也明白不了。熙婷却想到了另一层,江妃这个贱人! 都被禁足了还能蛊惑陛下! “娘娘别让杂家为难,陛下的心思不可猜测, 岂是奴才们能懂的。”徐沉谨言慎行, 低着脑袋,他深知宫中的生存法则。熙婷心有不甘,可也只能交出中宫印章账册, 心里咒骂江心月, 不知这个贱人到底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钟府内,景孤寒看着眼前少年,克制举止, 但柔情似水的眼眸还是出卖了他, “大年三十,延玉真不打算和我一起过年吗”他恨不得早点将人接回宫中。钟延玉放下书籍,转过头来看他, 凤眸微闪,“陛下, 后宫中想要和您一起过节的妃嫔多得是 “况且眼下也尚未封后。” 景孤寒目光落在这人清冷的面孔上, 忍不住伸手抚摸,他费劲力气地来此处, 可不是要听到人否定的答案。 “延玉,朕还记得当初和你成亲之时, 你可是对我寸步不离的。”他的眼眸暗沉。 钟延玉闻言,一翦双眸带上了异色,“陛下, 想必你也未曾忘记臣为何嫁入太子府的缘由 "往事浮现,景孤寒的手一顿,钟延玉抿了抿红唇。游园会上,景孤寒为他挡下致命的毒箭, 成亲是其临终要求, 而景孤寒伤势方有点好转,便将他娶入太子府婚礼甚至说得上简陋, 也无怪景孤寒成皇之后, 封后大典也极其潦草。 “陛下的救命之恩,臣不敢忘记。” 钟延玉垂下眼帘,纤纤玉手拉开了男人的手。 景孤寒眼神微眯,薄唇紧抿, 直勾勾地看着青年,“若是没有那支毒箭, 尚若朕向延玉求亲,延玉会答应朕吗”暗卫知道钟延玉和林都的见面- 景孤寒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青年的脸颊, 不肯错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钟延玉却笑了, 景孤寒哪里用得着提问这般愚蠢的问题!连林都都知道看破不说破的答案,为了保全钟府 ,当时最好的便是钟家人不卷入皇子间的争斗 --何况钟延玉可是男子,文采斐然, 又在墨渊门下,若是走科举之路, 未必不能成为达官显贵,怎么会嫁给一个男人, 葬送自己的前程钟延玉笑得后仰, 被景孤寒泄愤似的捏了捏他的脸颊。 “朕当时可是太子, 你可知京城中有多少女眷成为太子妃! 你偏生得了便宜还卖乖!”钟延玉收敛点笑意,哄着人道:“对, 所以当陛下对自己诚实的时候, 世间内就没有人能够欺骗得了您。”言外之意,不要用他的谎言来自欺欺人。 景孤寒抱他的力道加紧,低沉的嗓音响起,只是,男人的黑眸中却暗藏的不安与害怕~ 他当然清楚问题的答案所以亲手安排了那支毒箭。钟延玉是他的, 第七十章 钟延玉:什么景孤寒?那只是一只野狗在乱窜 钟延玉拉了拉他的袖子,不喜道: “陛下先放开臣。” 力道太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景孤寒对他施虐。 景孤寒闻言,只好松了松力道, 蹭了蹭他的脸颊,“朕过几日便接你回宫, 这钟府有什么好的 钟楚荀今日在早朝都不想看朕眼,脾气臭得很。” 钟延玉见不得他说自家人,反驳道: “爹爹本就不喜欢这种朝堂上的拉帮结派, 阿谀奉承,陛下也不是不知道。’ 钟父常年在外领兵打仗 更何况文人尚且相轻, 朝堂上的文官更是鄙夷武将, 说话甚至能滴水不漏地将武将贬低。 但景孤寒不在意这个,他最近心情愉悦了不少, 想到钟楚荀跟他的交易,眼眸暗了暗, 也没计较钟延玉的话。 他抚摸着少年柔软的玉手, “延玉就知道心疼他们, 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朕” “陛下乃是帝王,哪轮得到臣 景孤寒猛地捏了一下他的手,钟延玉瞬间噤声。晦气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钟延玉冷下眼眸, 言罢,他推开了景孤寒的肩膀, 径直踏入寝室内。 景孤寒压下眼中愠怒,“延玉!”钟延玉坐在床上看他,拍了拍床边,“过来。” “哼。”景孤寒乖乖坐了, 心想着若是钟延玉主动求饶, 自己就原谅他不敬了。 钟延玉没看他,躺下休息了。 景孤寒: 钟延玉突然转过身来,景孤寒立马坐直, “你现在好好伺候朕 “灯光太亮了,陛下记得熄灯。" 景孤寒: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熄灯再教训 这只可恶的狐狸。 钟延玉翻了个身,不想看男人的脸,警告道: 景孤寒不信邪,非要扯他袖子,“朕的好延玉, 朕可是念着你呢。” 钟延玉一巴掌呼过去,凤眸带着怒色, 压低了嗓音道: 景孤寒身躯一僵,躺在旁侧,手上动作微顿, 没有回应也没有躲避,硬生生挨下这巴掌。 他不由得感叹, 最近延王打他真是越来越顺手了 不知道手疼吗 景孤寒联想此处,立即甩了甩头, 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重点是钟延玉三番四次地开始打他了。还不给他抱了! “朕不管!朕今日就要抱抱你!” 景孤寒声音冷了下来,黑眸往下, 朝少年的脸颊看了一眼。 钟延玉看他还想此事,瞬间也怒了。 “啪啪啪啪! 景孤寒的脸挨了好几个巴掌。 屋内一阵死寂。 屋外暗卫假装不知情, 然后默默地支起来耳朵偷听。 景孤寒凝视着少年怒气张扬的神色, 想要回击,可看着人嫩生生的脸颊 他下不去手,他也不敢- 良久,他又颇为不甘心地说了一句话。 “打都打了,你该给朕抱了吧”暗卫闻言,差点没从屋顶摔下去一 钟延玉却不惯着他,冷笑一声, “陛下看来是不打算好好休息了。” 景孤寒最近老是噩梦缠身, 看到钟延玉死在了他的面前, 所以想要真切地感受到人的存在, 也就折腾了些。 哪知道一一 对方还不依他了一一 他总有些不安,感觉好像什么就要破土而出一样 “延玉 ”景孤寒想要解释,可突然钟延玉就大叫一声。 “来人啊!这里有刺客!快来抓刺客!“ 这里可是钟府, 若是钟楚荀和钟延清知道了他的存在, 今晚别说和钟延玉一起休息了, 明天两个人就能参他一本! 名头他都知道,定是私自出宫,翻墙为贼, 有损皇颜! “陛下快些走吧,臣便不送了。” 钟延玉幸灾乐祸地注视着他快速穿衣离开。 景孤寒恨恨地剜了他一眼。 等着! 等钟延玉回去,他定把人绑着狠狠惩戒! “咚咚咚!” 一阵阵脚步声传来,男人的身影迅速潜入到了 黑夜之中。 钟延玉打开了房门,正好见到过来的钟延清, 后面还领着一群身强力壮的家仆。 “阿玉,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立即上前询问。 钟延玉摇了摇头,“发现是只野狗乱蹿, 已经赶了出去,大哥不必担心。” 火光渐明, 他这才看到钟延清身后站着的临白亦, 不由得拧眉。 “堂弟,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临白亦怯弱地点了点头, 钟延清留下几个钟家奴仆陪他, 又安插进几个钟家侍卫护在房门前。 他看着景孤寒的侍卫冷冷一笑,门外的侍卫“十分愧疚”地低下了头躲在屋顶上的“野狗”表示很生气! 一旁的暗卫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但今天院子内外都安插了这么多钟家人, “野狗”的确是不能偷抱到钟延玉。 景孤寒想了想, 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此处, 回了宫中。 “我没叫父亲过来,他只以为是偏院出事了。” 钟延清转过头对青年道。 钟延玉点了点头,“确实不该让爹爹担忧, 大哥先回去吧。” 他劝走了人,关上房门。 今夜可以安心休息了。 而回到养心殿的某只野狗越想越气, 问旁侧暗卫,“你说说,朕哪里不好了! 钟延玉为什么赶朕回来“暗卫虎躯一震,“皇后娘娘肯定太劳累了 景孤寒摔了枕头在他脑袋上, 一天就两三个时辰。 钟延玉就是不想跟他好了! 可想想即将到手的兵权,男人没有跟他计较, 冷静下来之后,那双黑眸沉沉, 紧盯着眼前帷幔。 “钟延玉,混账东西! 迟早朕都要将你绑回来做朕的皇后 战栗、信任、占有欲、恐惧、嫉妒和疯狂交织, 他再也不要失去钟延王,哪怕折断他的翅膀, 也要紧紧锁在他的怀中。1292615 哪怕是他亲手推开钟延玉又怎么样 他现在后悔了,就可以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 大雨像是囚牢,将整个皇宫笼罩其中- 景孤寒又做起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境。 里面的他正温柔体贴地抚摸一个女人的肚子。 “等宝宝出生了,朕便封他为太子。” 男人缓声说道。 “陛下。”女人显然有些惊喜, 随后又有些惆怅。 “但如今宝宝还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呢。”模模糊糊当中,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 梦境中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景孤寒还是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 突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进来, 在男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景孤寒”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安抚着女人养好身子,不顾挽留便离开了。 景孤寒随在身后,看着他走进乾清宫, 不过乾清宫不像是往常的样子, 显得凌乱残败,连花草都没有人修剪。 “钟延玉,你还想要怎么样 朕不过去她那里坐了一会儿, 景孤寒没有听清那个女人的名字, 却抬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钟延玉。 昏黄的灯光明明灭灭, 浮动的光芒时而凝滞时而时而跳动,安然迷蒙 , 少年靠在垫枕上,身体孱弱,脸色苍白, 眼神空洞而绝望, “景孤寒”很不耐烦,“病了就找御医! 朕又不是你的良药!” “可陛下已经很久都没来陪臣了 “不就一个月左右吗!朕每日公务繁忙, 你不寻思着帮朕解忧,还想天天陪着你!” 男人紧紧地皱起眉头,冷冷注视着青年 “钟延玉,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嫉妒险恶,人心不足蛇吞象!”男人甩袖, 语气尖锐刻薄。 “她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 你犯得着屡次害她吗!朕已经答应过你了, 你永远都是皇后,你还想要怎么样” 钟延玉苦笑一声,那双凤眸直直地看向男人, 一字一句地问道: “臣没有害过她, 陛下连这点信任都不给臣了吗” “景孤寒”明显不信, 冷峻的面庞仿佛布满寒霜, 难不成她会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 "钟延玉,你做错了事还不承认, 简直不可理喻! 男人丢下一句话,甩袖大步离开。 走到殿门之时,又再次吩咐, 景孤寒恨不得上前撕了这个男人, 谁在冒充他! 敢这么对他的延玉! 他是疯了吗!看不到延玉还病着! 他匆匆跑进内室,却见美人垂泪, 拖着病体从柜子里找出半截蜡烛点上。 “咳咳咳!” “公子!”琉青穿过他的身体,扶住了少年, “这些事奴婢来就好了。” “我还不至于废物到这个地步。” 钟延玉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眼神却是黯然。 琉青叹了口气,“皇上方才又减了乾清宫用度, 怕是以后公子我们要再省省了 “无事。” 梦境戛然而止,耳边传来一道道唤声- 第七十一章 若是他迈出了这最后一步,钟延玉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陛下,陛下,快早朝了。” 景孤寒的神识被拉扯回现实。 徐沉心中有些焦急,最近景孤寒总是晚起, 若是耽误了早朝, 文武百官又都在朝堂上等着, 到时候怪罪下来,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幸好,景孤寒很快睁开了眼眸, 虽然还带着些迷离,但脑子还算清楚。 “让人将洗簌水端进来。 徐沉闻言,立马下去照办了。只是早朝之时,他还想着这次梦境中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隐隐捕捉到了什么,却又不得解释。 梦境中的轨迹虽然有所偏差 但是- “陛下,工部已将工匠解放, 不少人也都给了扶持银两,已经派发了下去。” “商户开放,取代先前的人丁税,又加增财产税。 全国这月所收税款共五千六百万三千七百/\十六两白银。” 景孤寒收回心神, 这场景恍惚和梦境当中的重叠在一起。 好像也是这般银两一一 他抿了抿薄唇,神色复杂,户部递上,由徐沉拿上来,账册翻动间, 下面的户部吹起来彩虹屁。 “皇上开工商之事,简直是明智之举, 以江南为最,富庶一方,不少产业兴起, 连农业也引发了大量浪潮,养蚕织丝,农产品作为商品流入市场,又带动了当地商业发展。” 一套良性的循环系统形成一- 富人更富庶了,所纳的财产税也更多, 但那点税款在其身家财产中并不算多, 还是有无数的人前仆后继地投入商业中。 景孤寒目光却停留在账册上, 竟和梦中一模一样 “此事户部大人做得不错,接下来要紧跟好商户, 着手安排好开商之事。” 他合上账册,没看出问题,只是心绪如麻, 神情恍惚 仿佛他在朝着梦境中的轨迹一步步而去一一 钟延玉会死- “无事便退朝吧。”良久,他闭上眼眸,吐出来一句话。 百官见他脸色不好看,以为是身体不适, 为首的丞相提醒了一句,“皇上要保重龙体呀, 况且如今您膝下还没有皇子 说到这点上,群臣可来了话题。912439826 景孤寒不想听他们唠叨,让徐沉直接叫下朝。 “皇上,皇上” 留在原地, 正准备唇舌大战三百回合的百官面面相觑, 不知道该上前阻止还是说点什么。 要数最淡定的还是钟家两父子。 都在考虑回去后, 他家小儿子/弟弟给他做了什么菜。 礼部尚书熙尹看到他们抬步就走,冷哼一声, 某些人就是占着窝,不会下蛋,装什么蒜!” 钟楚荀的脚步一顿,回过身来,知道他说的是谁, 利眸锋芒毕露,开口讽刺, “熙大人这么关心皇嗣,那你家女儿怎么都两年多了,肚子还没有半点动静呢” “改天,要不要老臣跟皇后娘娘说说, 让太医给熙妃娘娘送些补药” 钟延清在一旁附和,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熙尹上前差点没跟人打起来, 还是同僚拉住了他。 “你竟敢私下诋毁宫嫔! 臣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 熙尹怒气冲霄,这几日他好不容易收拾了 自家的儿子,把那林答应的事情解决完, 可钟延玉册封后位之事已经立下来了。 他更看钟府不顺眼了, 就是存心找由头挑钟府的刺! 让皇帝看看,这钟府的恶臭, 钟延玉根本不配为后! “呵!熙大人可是说笑了, 若你真过来和老臣硬碰硬, 到时候指不定是谁伤筋动骨呢。” 钟楚荀不屑地看向这人。 这个文官打得过他一个武官吗他元帅的身份, 熙尹就不配和他打。 钟延清抱着手臂, 也十分淡定地看着被拉住的熙尹, 事,难不成熙大人做贼心虚, 还是太闲了吗连这事情都要管 还要向陛下汇报” 他一番话四两拨千斤地挑了回去, 让熙尹哑口无言。 毕竟对方的确没有指名道姓, 那只母鸡是何物! “小人多为油腔滑调,强词夺理! 今日我可算是见到了!” 熙尹恼怒地甩了甩袖子。 “对,臣和父亲今日就遇到了个熙姓小人, 简直太可恶了!他跟熙大人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呢。” 钟延清跨上了宫门骏马,钟父也乘上了另外一匹, 没等熙尹说什么,便一溜烟地没了人影。 两人回来后,没有跟钟延玉说今日之事, 先吃完了饭。 “明日就是年了,不用上早朝, 阿玉还有什么需要置办的吗” 钟延清询问道。 钟延玉摇了摇头,“府中东西都够, 不用准备什么了, 今日我方才让仆人清理了一遍院子。” 钟延清闻言点了点头, 随后目光落在了旁侧的临白亦身上,‘ 临堂弟需要准备什么吗 我不清楚你们家乡的风俗,若有所需,待会儿我命仆人出去采办。临白亦低垂下脑袋,以往继母管教下,过年之时,他也不过饭菜好点, 不用挨饿罢了。 这些天的照拂已经够了。 钟延玉觉得最近两人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提醒了一下临白亦,“春闱在即, 堂弟要好好准备了。”临白亦点了点头。 正月初一,在一声声爆竹声中, 火红的灯笼被点亮,引来辞旧迎新的元辰佳节。 早午晚膳, 钟延玉也放了些仆人出去玩个半天。 “大哥,你今日出去逛逛,城南梅花已开, 不少女眷也都去游玩,正热闹得紧呢。” 他微微勾唇一笑,“你争取给我带回来个嫂嫂。” 前世这大哥也没看上个人, 今生他觉得对方努努力,好歹找个吧。 “若是大哥看上哪家姑娘,我去求皇帝给你赐婚, 保证跑不了。”钟延玉压低了嗓音,调侃了一句。 临白亦也过来大厅,钟延玉笑道: 临堂弟也一起过去看看吧。” “随大哥一起过去,那里有不少小贩和玩物, 凑凑热闹也好。” 临白亦闻言,含糊地应了一声。 钟延玉送他们离开,也让琉青随着一起去了, 低头吩咐, 而此时的皇宫内,正月初一本是要举办宫宴的, 嫔妃和皇帝、太后一起享用午膳, 只是如今钟延玉竟然都不出席 太后颇有不满,熙妃闻言,立马接上话茬, 江心月看着两人靠近的位置,垂下眼帘, “臣妾听闻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久居乾清宫中, 也是事出有因。” “定不是故意冒犯太后娘娘的。” 她使的是一手火上浇油, 让太后的怒气更甚, 景孤寒过来之时,几个宫嫔你一句我一句, 颇让他心烦意乱。 “母后,延玉遭受两年折磨,如今大病初愈, 吹不得风,也怕让母后感染了病气,这才没过来。” 他上前解释了两句,女人们才住了口, 太后心有不岔,也只能忍下来。 但还是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他这副身体可真是娇贵得很呀, 连给哀家的早午请安都免了。” “先前母后不是说过,不必他请安吗” 景孤寒蹙眉,坐在了高位上, 一身明黄色的龙袍, 太后顿时被这话噎住了。 熙婷瞧见了,立马给人找了个台阶,“陛下, 太后娘娘这不是念着皇后娘娘的身体吗 也想亲自见见人。” 景孤寒看了熙婷一眼,眼眸沉了沉, 他不确定梦境中的那个女人是谁。 他现在还没和后宫中的女人发生关系, 如果孕育子嗣, 最后甚至那个女人能母凭子贵登上后位。 熙婷是最大的可能一一 她的身份,母族势力,最可能让他妥协 这些宫嫔争奇斗艳,可无一例外是为了他的权势 他很清楚自己需要后宫的点缀, 所以他愿意给这些人身后的家族一点无所谓的好处。 但他需要的是花瓶。 他不会和任何宫嫔发生关系, 若是他迈出了这最后一步, 钟延玉只会离他越来越远 “母后若想见延玉,改天朕让他过来陪陪您。” 景孤寒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话。 “好了,这正月初一的日子, 你们同哀家好好吃顿饭便是。”912439826 太后抚了抚额角的白发,“哀家也老了, 如今就盼添个孙子罢了,哪怕是孙女都好的。” 底下的妃嫔顿时默不作声,不敢多说什么了。 “此事还早着呢,如今国事为重,母后用不着担忧。 ”景孤寒给她夹了一筷子菜,转移话题, 今日朕御膳房做了母后喜欢的菜母后多尝尝。” 太后在宫里面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 但这种场合, 她难不成还能下自己亲儿子的脸 “陛下有心了。”她慢慢地用起来膳。 第七十二章 钟延玉在意的这么多,可对方把他放在什么地位?! 底下歌舞升平,菜肴鲜美, 美人也是赏心悦目, 可景孤寒却味如嚼蜡。不知如今延做什么 可有想他吗 嫁给他之后的每一年元辰, 明明都是对方陪他一起过的,从未缺席, 如今却只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 他觉得不该是这般的, 钟延玉应该陪在他的身侧。 他们会拥抱,会亲吻, 会有温柔和难忘的夜晚才对。 想到此处,景孤寒的心空落落的一 今日元辰,周储厚着脸皮来钟家提亲了。钟楚荀在前厅招待人,念着新年第一天, 对周储也还算客气,“周将军怎么来府上了, 我方才派了奴才去给各位将军送礼呢。” 周储憨厚地笑了笑, “这不是想着钟元帅嘛。” 钟楚荀看到他旁侧还有一个打扮略显浮华的妇人,嘴边一颗痣, 头上还别着两朵大红花。 这打扮怎么跟个媒婆似的 “末将有点事想来求求元帅 周储有些欲言又止。 “周将军有何事相求” 钟楚荀见他吞吞吐吐的,不由得发问道。 旁侧的媒婆发挥了作用,帕子一甩, 立即拔高了声音,“哎呦, 这不是周将军年纪也大了嘛, 听闻府上有个表亲,想要上门提亲来的。” “钟元帅也是知道周将军的人品的, 绝对是个疼人的,而且对人好的, 况且玉宴公子不是尚未婚配吗想着两个人也 “谁!你说谁!”钟父瞪大眼睛看向周储,恨不得将他打一顿, 玉宴不就是他家小儿吗 他就说,在军营的时候, 这周储早就不怀好心了! 竟然还敢上门提亲胆子真肥! “这件事情你想都别想了。”他冷言拒绝, 脸色都沉了下来, 周储不解,玉宴不过钟府表亲, 他一个大将军的身份求娶他,也谈不上差吧 “本将心悦玉公子,还希望钟元帅高抬贵手, 成全本将心意。”周储握拳拱手,诚恳又朴实。 “钟元帅也是知道我在军营中, 就颇为亲近玉副将, 此次前来便是想要征询元帅的意见。”钟父抿了抿唇,“你先坐着,别把话说得太满, 你是这般想的,可是玉宴怎么想的,你清楚吗” “本将知道玉副将一时半会可能没办法接受, 可是我们成亲后,有很多时间接触。” 周储想了想说道。今哪个人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好些人甚至连成亲前一面都没见过, 还不是安安稳稳地过完了一辈子。更何况像他们这种兵将,回家的时候, 甚至不知道父母给寻了一门亲事, 蒙头大脑地拜了堂。 “周将军未免太过草率了。”钟父可不答应, 重重放下手中茶盏。 两人谈论间,外面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清亮温润的男音传入前厅。 “爹爹可在里面“ “回禀二少爷,前厅来了客人,老爷正在招待呢。 " 钟延玉踏入厅门,看到周储,微微一笑, ‘周将军怎么过年便来拜访了,不提前打声招呼。 ”挠了挠头,起身迎接, 嘴角也倾泻出点笑意, “这不是想要和钟元帅商量点事情吗”两人也相识两年了, 钟延玉以为周储对他的心思应该歇下了, 哪知道看到了他旁侧的媒婆,瞬间笑容一顿。 “这位嬷嬷是“钟父看了他一眼,“刚好你来了, 周将军上门提亲,还带了媒婆过来,想求娶玉宴, 想问问你的意见。”还真是如此钟延玉的笑容消失了,“周将军,这不可。”钟父知道两人的顾忌,媒婆闻言,乖乖跟着钟父走了,毕竟是钟府, 虽是媒婆,也不敢没有规矩。 等到闲杂人员离开,钟延玉才和盘托出, “我早已成亲,玉宴本是我的化名, 很抱歉在这两年时间欺骗了周大哥。” 他跟周储明确说过他们没有任何结果的, 本以为对方已经死心,如今却出乎他的意料。 周储闻言,顿时愣住了,“不可能, 你要是有妻子,怎么会投奔到军营 而且我从没有见过有女人来找你。” “若是如此,那那个女人呢玉宴, 你不喜欢我,也不用找这种借口来骗本将。” 钟延玉摇了摇头,垂下眼帘,缓缓说道, “前两年发生的事情太过于复杂了, 怕父兄出事,我于是去了边关。” 周储闻言,跌坐在椅子上,表情震惊,不是什么钟府的表亲了点头,歉意地说道: “先前发生了很多事情, 还希望你不要把我的身份说出去。" 周储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跟皇帝抢男人, 他亲爹都没想过, 他个不要命的偏偏还上门提亲来了。 “我是真心喜欢过玉宴的, 我连咱俩的新房都差点布置好了。 说起来,周储还有点委屈, 他辛辛苦苦追了人两年, 对他亲爹都没这么用心过, 结果钟延玉竟然是皇后 “周将军,若是你以后成亲,我定给你添一份礼。 但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钟延玉抿了抿茶水,那双凤眸微暗, “好吧。”周储还能怎么样 他气馁地叹了口气,“是本将的错了,8 肤0你不喜欢,还过来自取其辱。” 钟延玉并不想打击他的自尊, “周将军是性情中人,只是我们不合适罢了, 以后您会遇到有缘人的。”周储闻言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软椅上不堪一握的腰肢,雪肌白肤, 琉璃般的眼睛淡淡一扫, 便将人的魂勾去了大半。花楼都没这么清纯诱惑的人一一 “但愿吧。”他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却明白世间再也没有如此绝色了。 钟延玉的美,不仅源于相貌。 他自身的坚毅果敢, 像是生长在悬崖上不屈不挠的雪莲花, 引人攀折。想要撕下他面上的清冷面孔 让他成为枕边人的念想终究是不了了之。 周储很遗憾。玉将人送了出去。而后脚处理完政务的景孤寒就听到了此事, 他眯起来眼睛,“延玉就是玉宴” 他猛地将杯盏摔出去,眼中划过染上怒意, 他竟然还瞒着朕!如今还有人上门提亲! 是真的不将朕放在眼里吗!“暗卫半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要知道了一点线索, 锦衣卫就能立即查个明明白白, 不过是一下午的时间, 钟延玉的另一个身份彻底暴露迎接而来的是,景孤寒的怒火。 "怪不得,朕当年派了这么多人搜查, 即使人回来京城之后,也没有找到线索 男人深沉的双眼好似两条无底深渊, 浑身上下散发冷凝气息。825360184 “陛下,这件事情还有许多疑点, 玉宴在军中十分有名气,足智近妖, 几乎能完美预料到每一场战争中敌军的行动, 对症下药,简直就是边疆神话。”暗卫拱了拱手,汇报起来, 景孤寒捏紧了手指,“那他可曾受过伤"暗卫: “边关眼线未这么快回信, 恐怕还需要些时日才可知晓具体情况。” 他低下头说道。 景孤寒剑眉压低,目光沉了沉, “你们尽快查清楚,第一时间汇报给朕。” 钟延玉到底瞒着他多少秘密 他感觉到有些心寒,自己就这般不可信任吗 钟延玉没想到正月初一这日,景孤寒晚 上还会过来。 男人方踏入房门, 便迫不及待地将他揽入怀中, 只是目光略带阴沉。 “陛下这是怎么了”被这种目光盯着, 他颇不自在地微微避开。 景孤寒把他手上的书扔到桌面上, 弯下腰托起青年下巴亲吻他的红唇。 一口棉花堵住他的心口, 他很想质问钟延玉,可又说不出来。 两人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隐藏着着裂缝和尖刺, 他不想打破如今刚要和缓些的关系。可一下午的焦躁不安不是一个吻能安抚的。 “延王,明日朕便接你回宫。”他都带着询问商量的语气, 而如今这句却是直白的告知。 钟延玉面露难色,“陛下,臣 “延玉不可以说借口,朕不想听,也不会答应。” 景孤寒面孔冷硬,一字一句地说道, 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这是他无声的惩戒。钟延玉不知道今日又是谁招惹了他, 让人把怨气发泄在他身上。 他推开男人肩膀,不顾他的冷脸,后退了几步, 走到床榻处。 “陛下若是执意如此,臣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景孤寒看着背对他的少年, 心脏仿佛被冰冷的海水浸泡,“延玉, 皇宫也是你的家,你难道想永远待在钟府, 连朕都不在意了吗” 他捏紧了手指,黑眸沉沉, 终究是忍不住发问一句。 钟延玉在意钟府,在意父兄,在意自由。可他呢钟延玉把他放在什么地位! “家”钟延玉冷笑一声, 那双凤眸夹带讽刺地看向景孤寒。 “我家里面可没有要置我于死地, 时刻想着如何掰倒我的妃嫔, 也没有一个看我不顺眼处处刁难的母妃, 更没有一个时刻想要谋取兵权削弱钟府的夫君昏暗房屋被烛火映照得通明,青年脸 上的讽刺格外醒目。 钟延玉凝视着景孤寒的脸, 眼前再出现了前世的一幕一幕, 就像火烛一样闪过。嘴角上扬,冷笑着, 嘲笑自己 前世的景帝够狠, 但今生的景孤寒也绝对不无辜! 他难道没有背叛自己吗 难道不惦记着钟府的权势吗 他们对答案都心知肚明,只是看破不说破, 点到为止罢了。 “陛下,臣只有一个家。” 景孤寒没有办法反驳,心如刀绞, 捏紧的手指最终放开,似乎妥协道: 第七十三章 他感觉钟延玉在一步一步地、坚定不移地远离自己 “你不喜欢那些妃子, 朕便让她们不必向你请安,远离乾清宫, 母后那里你也不必过。” 钟延玉打断了他的话,眼眸清冷, 掷地有声地反驳,“陛下这番话, 可为臣想过史官和天下会怎么看待臣” “一个本该母仪天下的皇后,却不孝长辈, 不顾宫嫔, 陛下觉得百姓责骂臣是不忠不孝多些, 还是心胸狭窄多些” 他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景孤寒的面前, 勾着他的脖颈,歪头轻柔道: “陛下倒是逞了一时之快,看似解决了臣的烦恼, 结果却让臣里外不是人呢~” 景孤寒看得到他眸中明晃晃的嘲讽之色, 心情越发沉重。 他感觉钟延玉在一步一步地、 坚定不移地远离自己一一 哪怕他们靠得这么近, 彼此之间的呼吸相互交缠, 却仿佛像是隔了一个世界。 “朕不会让那些人伤害你的,宫中有暗卫保护着你, 而且朕也不会对你父兄和钟府如何的。” 景孤寒闷声道,抚摸上他的脸颊。 “母后和文武百官那里,朕亲自去解决, 保证不会让延玉名声受损,好不好” 钟延玉无动于衷。 他们发展到现在,中间的过程太多不 愉快和欺骗, 让他练就了对景孤寒的承诺和温柔视而不见, 无法信任。 “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日子。”景孤寒见状, 心尖刺痛,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一切都会恢复成正轨的。” 所有阻止他和延玉的不确定因素, 都被他扼杀在摇篮之内。 男人对上钟延玉的讽刺, 心口处仿佛被人以匕首生生刺穿一般, 一刀一刀刺下,直至血肉模糊。 今夜注定无眠。正月初二一一钟父有些抱怨,“元辰节的第二天, 皇帝怎么就来接你回去了都不舍得让玉哥儿再待几天。 1 仆人早就收拾妥当了行李, 回来时没带什么东西,回去的时候, 大哥和爹爹倒是装了不少东西。 “住得挺久了,再住下去景孤寒该生气了, 爹爹不用带这么多东西给我的。” 钟延玉看着这些大包小包往车上装的东西, 一辆马车不够装,还找来了另一辆马车。 他有些头疼。 “这些有你爱吃的点心,还有民间新出的话本, 你在宫中无聊可以看着解闷,冬天也还冷着呢, 毛氅得带过去。” 其实这些宫里都有, 但钟延玉不想辜负两人的好意。 而在几人告别之时,一辆马车停在了钟府门前, 钟延玉透过斗笠,看出了他的身份。 景孤寒一哪怕对方戴着面具他也不会认错。 “延玉,该走了。”景孤寒哑声道, 今日他思来想去都不放心, 便亲自前来接人。钟延玉朝着父兄告别, 随后便被他牵着上了马车。 他掀开斗笠的轻纱,看向景孤寒, 而此时男人也摘下来面具, 两人的视线不经意间对上。 “朕每日都派人在乾清宫打扫,延玉回去后, 先休息一下。”他低下头, 拿着少年的手落下一吻。 钟延玉的眸色淡淡, 他想要抽回手,却被景孤寒拉住,马车不稳, 一个踉跄,他撞到了景孤寒的怀中。 “主子,街道行人多,路上有些堵。” 马车外驾驶的侍卫说道。 “无事。”景孤寒抱住了钟延玉。热闹喧嚣的街道,行人讨论之声, 小贩的叫卖,酒楼处的喝酒猜拳, 商店的讨价还价, 他们每次从钟府到京城, 都要经过这一段繁华地带。 景孤寒揉了揉青年的脑袋,一串糖葫芦,然后提着去见你。”那时候的钟延玉还是个小豆丁, 因为吃太多甜食,晚上牙齿痛, 被钟父禁止吃糖,府上仆人不敢帮他, 每天只能可怜巴巴地上学 上课又因牙疼不专心,又被夫子打手板, 白嫩的小手红了一大片, 小豆丁眼泪啪嗒啪嗒流得更快了。一边伸爪子挨板,一边小脸抽泣, 小豆丁都没发现夫子后面的板子都轻了许多, 不舍得打他了。 甚至对方没忍住揉了揉豆丁的小脑袋, 放过了他,下完晚课, 还偷偷给他小书包里放了颗糖果。1292615 当然,糖果被他拿走了一一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臣都忘了。” 钟延玉从他怀中出来,推开了人,不想听他的话。 “今日不过初二,外面热闹得很, 那延玉想出去逛逛吗” 景孤给他递了个小手炉,殷勤着靠近他。 钟延玉假装看向外面, 景孤寒想要牵他的手, 钟延玉却拿起旁侧书籍看了起来。 “陛下,若是觉得冷了,车上还有毛垫。” 景孤寒眼眸微暗,恍若未闻, 非要和钟延玉挤在一块。 幸好这种折磨没有太久,马车便停了下来。qnb05 1 “陛下,娘娘,已经到宫了, 车辇在前面等着了。”侍卫停下马车, 禀报道。 钟延玉立即起身,掀开了车帘, 旁侧徐沉搭过来一把手, 几个小太监拿过来台阶放下。 “娘娘小心一点。”钟延玉颔首下去,洁白如玉的手搭上徐沉的手。 景孤寒被人撇下,有些不爽,但抿了抿唇, 没有说什么。 徐沉平日也有眼力劲,怎么都不知道离开, 让延玉搭他的手 “陛下,奴才备了两辆车辇, 您是和娘娘一起回乾清宫,还是去其他地方” 徐沉转过头来询问。 一旁的钟延玉也看向了他, 清亮的眸子隔着斗笠薄纱, 都能透出来疏离感。 “朕先去御书房吧,昨夜还留有一些奏折未批。 ”景孤寒知道自己的责任, 虽然他想随钟延玉一同回去。 "那陛下注意别太辛苦了。” 钟延玉表面客套了一句, 却让景孤寒的脸色柔和了不止一点。 “延王也记得照顾好自己,别吹太多风。” 景孤寒给他拂去斗笠上的雪花, 看着人坐上车辇离开,这才起身乘上另一辆。 钟延玉回到乾清宫中,便卸下了斗笠, 侧过头对宫女说道:“将后房池子的水烧热, 本宫要沐浴更衣。” 正月初一未参加宫宴便罢了, 但初二再不过去请安,就真要被说是不孝了 。钟延玉一边洗簌,一边吩咐徐沉备些礼物。袅袅烟雾缭绕,里面的人影绰约, 徐沉却不敢多看。 换好了庄重典雅的红袍,又命宫女过来绾青丝, 钟延玉觉得收拾妥当了,便去了慈宁宫。 阖着眼眸,两鬓虽有些斑白, 但精神不错,正听着底下几 个妃嫔说些趣事呢,一个太监就匆匆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皇后前来请安。”妃嫔闻言,瞬间安静了下来。太后睁开了眼眸,没好气地说道: “都大年初二了, 他还知道来看哀家这个老婆子呀!”本该是大年初一就请安了,如今还姗姗来迟。太后能有什么好脸色。 “皇后娘娘恐怕身体不适罢了。” 熙婷拿着帕子掩嘴笑道。 “不过如今都过了正午了,确实有点不好, 请安也理当早点的。” 后宫中的女人面对同一个敌人之时, 还是很有默契的。 “可不是嘛,再晚些太后娘娘就要午睡了, 皇后来得可算是时辰。”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话, 也没告诉小太监让不让人进来, 就让钟延玉在外面站着。屋内尚且烧着炭火,还算暖和, 外面可是下着雪。 宫女给钟延玉撑着伞,手都要冻红了, 止不住的冷意往衣服里钻。 钟延玉知道太后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 如今这么多人看着,他若敢甩袖离开, 岂不是更称了太后的意,落下个不孝的名声 徐沉看着他的嘴唇失了血色,嗫嚅了一下,‘ 皇后娘娘,不如一会儿让陛下陪着您, 再过来看望太后”老是这么吹着冷风不是办法, 太后总不会拦着皇帝吧。 钟延玉等了一刻钟, 见到小太监还没有回来,也不惯着太后。 他走上前,手上的小暖炉传来热意, 目光转向守在外的嬷嬷。 “皇后娘娘,还希望体谅下老奴, 没有太后娘娘命令,可不能硬闯进去。” 嬷嬷见他大步过来,立马阻拦。 钟延王停下脚步,抬眸看了她一眼, “本宫未想擅闯, 只是劳烦嬷嬷进去给太后通报一声, 毕竟有事好商量。” “本宫知晓不少妹妹都在里面了, 母后却久不让臣入内,想必是身体不适, 本宫这就让陛下也过来瞧瞧, 而且家父家兄也很是惦念太后娘娘,令臣一定要好生侍奉母后, 他们还告诉臣若是受了委屈,一定不是母后的错, 钟家是不会为难陛下的。”嬷嬷的嘴角一抽,这分明是赤裸裸1课的威胁原先钟延玉没有这般牙尖嘴利的呀怎么离开皇宫两年,竟然这般伶俐了 “皇后娘娘稍等,老奴这就去禀报。” 她微微行了一礼,走了进去。 果然,不一会儿,小太监随着嬷嬷出来了。 “皇后娘娘进去吧。”小太监客气地请他进去。宫女收了伞,递给一旁的二等宫女, 随钟延玉进去,徐沉也缓步踏入。 “母后瞧着精神不错,倒是不必叫陛下过来了。” 钟延玉看到榻上悠闲的老妇人,微微一笑。 宫女拿着托盘,钟延玉拿起一杯茶盏向太后敬茶。 “儿臣最近都在修养,也不敢过来, 怕传了病气给母后,如今身子方才好些, 便前来孝顺母后了。”太后觉得钟延玉的笑格外刺眼,她没有接茶, 眸光看向一旁,“既然如此, 皇后怎么就不继续歇着了”,太后的刁难远远没有结束。 第七十四章 封后大典:他的爱意在心底泛滥成灾 钟延玉微微一笑,“这不是臣父念叨着嘛, 让臣记得好好孝敬母后, 还特意在陛下面前提起您呢。” “起身吧,皇后有心了。”太后接过来茶, 心里确是怒骂,钟延玉可真行, 都知道威胁这一套了。 前两年之时,两人虽有针锋相对, 但钟延玉对她还算是恭敬。 这种请安的刁难,他也受着, 起码在外站半个时辰,她才会让人进来的。 如今才几刻钟 “本宫过来,也给母后备了些礼品。” 钟延玉坐到了一旁,目光落在靠近太后的位置。 前世应当是江心月坐的位置,如今却是熙婷 江心月不行呀 都两年时间了,还没有成为贵妃 前世之时,她可是差点就成了皇贵妃呢。 钟延玉默默地想着,忍不住看了一眼江心月, 这穿着打扮也没有前世的华丽精致, 想来在宫中也并不算得宠。 “本宫给各位妹妹们也准备了些礼物, 待会儿便让人送过去。”他抿了抿茶水, 凤眸流转,扫了一圈周围的宫嫔。 看来在他不在的时日,景孤寒又纳了不少呀 太后捏紧了帕子,嘴角扯出抹恶意笑容, “本宫是皇后,自然要担负起责任, 母后不必担心儿臣。” 他在一日, 就不允许这些妃嫔爬到他的头上去, 他的自尊不允许任何人践踏。太后却只看到他的趾高气昂,轻哼一声, “哀家累了。” 眼不见心不烦。 钟延玉极为有眼力劲地行礼告退, 清一色的妃嫔也纷纷告退,缓步离开了此处。 钟延玉回到乾清宫中, 换下了这身华丽繁琐的衣物,那双凤眸微沉。 “本宫不在的这段时日,后宫纳了多少妃嫔 中宫之权掌握在谁的手上” 他看向徐沉,“徐公公也知道些吧” 徐沉倒是没有隐瞒, 毕竟此事只要稍一打听就清楚。 “娘娘不在的这段日子,陛下本不想纳的, 但太后娘娘做主, 各种表亲加上有些召官员女眷进宫聊天, 做主让陛下纳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不知为何, 心中竟有些忐忑。 他知晓皇帝如今在意钟延玉, 是故极力撇清那些宫嫔和景孤寒的关系。 “比前年多了一十六个妃嫔,答应六个、 才人七个、还有三个贵人, 后宫中位份最高的便是江妃和熙妃, 中宫之权也在两人手上流转,每隔半年便换一次, 如今是在江妃娘娘的手上 旁侧宫女给他梳发,闻言询问道: 皇后娘娘这是要把中宫之权拿回来吗 那奴婢派人将账册要过来 钟延玉低眉想了想,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 如今他只想享受皇后的权利,上辈子的义务 于 赞劳够多了。 江心月这个苦力,爱管便管。 “但江妃处理中宫之事恐有不周之处, 本宫记得尚司局的林嬷嬷才能出众。” 钟延玉想到了什么,起身朝徐沉吩咐, 徐公公,劳烦您去一趟尚司局, 将林英嬷嬷以及一名唤做陆清的宫女带过来。” 徐沉不明所以, 这个尚书局的林英能力很强 可他完全没听过对方的名讳, 而且若真有本事,怎么在尚司局待着。 但钟延玉所说,徐沉不敢反驳, 立马下去安排了。 很快,一个面容沧桑的老妇人穿着简陋的宫服, 后面跟着个稚气少女踏入殿门。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老妇人虽然诚惶诚恐, 可仪态礼数周全,而那个略显稚嫩的女孩, 则是直接“噗通”一声,双膝着地。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声音奶声奶气的。 钟延玉笑了笑, “谢过娘娘。”老妇人起身后不敢东张西望, 倒是女孩愣愣地看着钟延玉的脸,长大嘴巴, 被老妇人扯了一下袖子才收回来自光 “这个婢女天生愚钝,无意冒犯娘娘, 还希望娘娘不要计较。” 林英嬷嬷忐忑不安地说道。 “无妨。”钟延玉并不在意,开门见山地说道: “最近中宫之事繁琐,本宫想派你过去江妃身边, 整理文书账册,每月禀报给本宫, 不知道林嬷嬷可愿前往” “这一”林英顿时愣住了,双手颤抖, 强镇定地说道: “皇后娘娘莫要取笑老奴, 老奴以前在尚司局干的都是粗使活计 怎么能担此大任“ 钟延玉听得出来她的试探之意,微微勾唇一笑, 本宫知道林嬷嬷先前是官家女子,处理这些事情, 想必不在话下。”林英本是一家小门小户的下五品户部京官, 可景孤寒登基那年,查出前户部贪污受贿, 私卖盐引铁引。 景孤寒有意杀鸡儆猴,震慑官员, 前户部尚书直接被斩首示众, 而林英所在的五品家族全部男眷也被抄家流放。 林英虽是嫡女,但实际上能力出众, 掌管着京官在外账本文书, 其父怕牵连两人休了其母, 她的户籍在其母那里。 故还算是清白,后为谋存,在先帝冬猎之时, 救下一个妃嫔,被其收入宫中服侍, 是那位妃嫔的得力助手。6210510424 后妃嫔因病去世,林英才流落到了尚司局。 可对方会算账处事的本领可不小, 若不是得罪了尚司局的管事, 哪里会沦落到粗实嬷嬷的地步。 “嬷嬷不必推辞,您年纪也大了, 难不成真想待在不见天日的尚司局一辈子” 他状似淡淡地说出林英的身份,语气明明漫不经心,却让林英吓出一身冷汗。外面的雪在下,屋里一片温暖, 钟延玉就这么撑着下巴看林英。 “林嬷嬷不介意,可您身边这个小孩, 看起来恐怕都没有十三吧, 这手本该是嫩生生的,如今却长了这么多厚茧 他知道两个人在尚司局那里,过得不算好。 前世林英故意让他发现才能, 私下求自己寻御医为陆清治病。 而听完这席话的林英的心更是提了起来, 看向旁侧的小孩。 “娘娘,您若是不嫌弃,尽管差遣老奴便是, 陆清还小,她还不懂事。”她咬了咬牙, 拉着陆清跪下来磕头。 “本宫希望林嬷嬷好好协助江妃处理中宫之事, 你从乾清宫出去,代表的是本宫的颜面, 可不要让本宫丢脸。” 钟延玉将皇后的信物交由她, 又给她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宫女。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 他加重了“调教”两字。 深宫中哪有真正的姐妹,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她好好磋磨江心月。 “皇后娘娘所说,老奴必定听从, 但奴婢这个养女: 闻言,钟延玉抿了抿茶水, 缓缓看向陆青, 他微微一笑,展露风情, 朝小女孩勾了勾手, 小女孩怯生生地躲在林英身后, 却又露出来两只眼睛, 好奇地看着钟延玉。 皇后娘娘,看起来好温柔好漂亮跟她听到的青面獠牙,一点都不一样一一 “清儿,快过去皇后娘娘身边。”林英推她出去。 皇后身边的奉茶宫女, 可是个钱多事少的好差事, 可比尚司局天天给人洗衣服得要好。 钟延玉看着怯弱的小女孩,倒是有些怜爱, “娘娘赏你个镯子, 以后便在乾清宫外院处的偏房住下吧。” 他目光触及女孩手上的冻疮,又有些心疼, 让徐沉拿过来药给她擦擦。 林英看到钟延玉如此,微微松了口气, 陆清是她收养的女儿, 这么些年的相处早就有了感情。 “好了,你过去江妃那边吧。” 钟延玉抬头看她,嘱咐了一句, 林嬷嬷应了一声,推了下去。 “嬷嬷 ”陆清想要叫住人,她在这陌生环境中, 看着亲人走远,有些不安。 " “林嬷嬷出去办事了, 晚上会回来陪你一起休息的。” 钟延玉拉住了人的手。 “真的吗”小丫头眨巴眨巴着大眼睛看向他。钟延玉看她可爱,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嗯, 你先随宫女去看看将来要住的地方吧, 以后在外院好好跟着宫女学习泡茶就好了。” 虽然是奉茶宫女, 但钟延玉可真没打算让这么小的}孩子倒茶端水,她都没自己的腰间高呢。 他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上学呢。 宫女领着人下去了,徐沉的眼眸沉了沉, 不明白钟延玉的做法。 况且他怎么知道林英的身世的还这么详细 难不成这宫中还有钟府的眼线 不对,陛下都拔除了, 还有几个都在其他地方做事呢 乾清宫安静了下来, 作为景孤寒眼线的太监宫女们也十分不解, 越发觉得钟延玉高深莫测。 “徐沉,茶凉了,你拿下去换一盏。” 钟延玉看向他,却冷不丁对上他探寻的视线。 徐沉连忙收回来目光,低头上前将茶端下去。 最近这段时间事情多,无论是封后大典、春闱、 下江南,有得景孤寒忙的。 他也想瞧瞧江心月亲自给他准备封后大典后, 该是如何好看的表情- 联想此处,他的眼眸染上一抹讽刺的笑。 正月十五很快到了,钟延玉内心毫无波澜, 可景孤寒却眼眸暗沉。 一袭明黄色皇袍,男人长身玉立, 如松如竹,冕旒坠下沉甸甸的彩玉, 他的眼眸始终紧盯着凤冠霞帔的青年, 黑眸看似淡薄毫无波动, 柔软却在心底泛滥成灾。 他的思念快要越出君王的界限了, 延玉你听得到吗 文武百官,万众瞩目。 长长的红地毯延伸到高台上, 钦天监面色庄严肃穆。 第七十五章 他的延玉真是个混蛋,竟然逃婚!! 可仪式缺了最重要的人物, 而此时天色不早了, 钦天监面色带上了异样, 文武百官低垂脑袋。突然,徐沉走到皇帝身边低语了几句, 景孤寒的脸色微变,使了个眼色给祭司。 “文武百官,诵经十遍!”祭司一声令下, 香烛燃烧伴随着僧人祈福声,回荡在整个广场。 景孤寒暗中退下。 他的延玉真是个混蛋,竟然逃婚!稍加片刻,钟延玉身着凤袍后冠, 被景孤寒强硬地牵着手,两人一起踏上台阶。 给祖宗上香,听钦天监的祈福语, 文武百官跪拜在高台之下。 密密麻麻的香烛散发出袅袅烟雾一 洁白雪花一片一片落下, 景孤寒和钟延玉并肩而行的时候, 他在想如果这样就可以白头到老就好了 青年没有看他,低垂着脑袋,仿佛祈祷。 行纳采、大徵(如大婚礼)、 亲自去奉先殿告祭,拜天地、太庙后殿, 文武百官随从拜祭,赐封号,又册宝节授内监, 奉至宫门,皇后迎受。 最后,景孤寒作为皇帝,领皇后, 率群臣向皇太后行宫礼。 太后娘娘本是不愿意配合的, 但景孤寒执意如此,她只能不情不愿地过来, 可联想到皇帝的许诺, 赠了钟延玉一枚玉佩作为见礼封后大典浩浩荡荡,从早上开始, 将近夜晚方才结束一一 钟延玉本以为江心月安排下,仪式简陋, 还能简单省点事呢,没想到这般繁琐复杂。 而一边的男人还力气充沛。 “延王,朕这次大典办得够隆重吗” 景孤寒眼巴巴地看着他,拉着他的手问道。 仿佛钟延玉没有大婚当日逃婚一般一一 “很好。”钟延玉违心说道。 他感觉自己脑袋上挂着三斤重的头冠, 衣服更是厚重,生生在这大雪天, 给他折腾出来一身汗。 不过一一 “江妃今日看起来好像脸色不好的样子, 本宫瞧着该给她送去些补品。”他的眼眸眯起。 封后大典,越是隆重热闹, 便越是彰显帝王的重视和宠爱。 景孤寒黑眸带笑,亲了亲青年的红唇,要风风光光的。” 所以他的爱人,不可以逃婚一一 他的眼眸暗了暗,又凑过去亲了亲少年。 “陛下费心了。”钟延玉推开了他, 不由得提醒,“如今还在车辇上, 回宫之时被人瞧见了不好。” 景孤寒揉了揉他的脸,笑道: 我发现延玉上了些粉黛,更要艳丽些。” 钟延玉闻言皱眉,“臣本是不想上妆的, 只是您身边的几个宫女说于理不合, 便给臣弄上了。” 等回去,他便把这身包袱卸下来一一 景孤寒却忍不住抚摸上他的脸,眼神继绻,夫子最喜欢的可就是这软乎乎的小奶包了。 钟延玉想要将他拉开,“今日臣 景孤寒猛地亲他一口,堵住了他的话, 男人挑眉笑道:“延玉再说这些君君臣臣的, 我就可还要再亲了。” “景孤寒,你给我起来!” 钟延玉眸色带上了丝怒火。 任谁折腾这么一天不累,更不用提没用午膳, 祭祀之时,他只喝了些茶水填肚子。 “你下去。” 景孤寒不听,搂住他的腰肢继续亲吻。 青年眉眼如画,哪怕是生气,也添了丝动人, 凤冠霞帔更衬得他庄重高贵。 “陛下,皇后娘娘,到乾清宫了。” 侍卫或许听到帘子后的动静,不敢说话太大声。 “朕先放过你了。”景孤寒放开了人, 给他整理了一下衣物,随后扶着他下了车辇。 “小心地滑。 男人趁机搭上他的手臂,身后的宫女太监站定, 不敢上前。912439813 钟延玉忍了忍,回到屋内之后, 立马差人帮他卸下凤冠。 “皇后娘娘,按照规矩,这些本该由陛下在 在洞房之时 宫女们不敢动手。落在后面的景孤寒走了进来,轻笑一声,“行了, 你们先下去吧,朕亲自来为皇后解开。” 屋内的人瞬间退了个干净,还体贴地把房门关上。 “还笑还不快来帮我解开!” 钟延玉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这身上繁琐的衣物,扣子交缠, 衣带还系了好几个,交叠在一起,他越弄越乱,恨不得用剪刀解开。 他也有些烦躁了,冷眸扫了一眼看好戏的晦气 , “好好好,我这就给延玉解开。” 景孤寒那双黑眸还带着笑意,无奈地上前, 慢慢地解开身后的扣子。 “这衣服是专门设计的, 要从后面由夫君打开才可以。”他解释道, 俯下身来轻手轻脚的,怕扯疼了人。 “你快点一一”钟延王催促了几句, 纤细白皙的手指也动作起来。 不过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头上凤冠上一一 衣服解不开,凤冠还是可以的一一 景孤寒却按下他的手,在他的手背落下一吻。 他的指尖微颤,疑惑不解地看向景孤寒, 想抽回来,却被男人一抓紧。 “按照礼制,凤冠也是由朕亲自解开的。” 男人磁性嗓音响起,他抬起头看少年。 衣服已经解开了,凤冠更加简单, 不到片刻便卸了下来。 他搭着青年的膝盖,仰头亲吻,青年红唇轻启。 “我去后池沐浴池浴了,今日出了一身汗。” 钟延玉突然推开他, 景孤寒也没生气,抚摸了一下嘴角, 眼中是势在必得,时间还够, 他们有一晚上时间去深入了解彼此。 “笃笃笃一一”敲门声响起。 “陛下,鸡丝肉粥还有其他菜, 御膳房都已经弄好了,要端进去还是放在前厅 ’徐沉问道。 “端进来吧。” 徐沉一步步踏入内室, 却看到只有皇帝一个人在梳妆台, 散落的凤冠霞帔,皇后难不成去了后池 他不敢多看,令仆人将饭菜端好在桌子上, 便领着人退了出去。 景孤寒褪去了一身龙袍,从背后抱住人,“延玉, 朕帮你洗洗“ 钟延玉推开他,后退了几步,“我洗好了, 你自己洗吧。” 他的语气不稳,却被男人堵到池子边缘上, 他凤眸微冷。 景孤寒的眼眸含情, 瞧见他脸上被水汽氤氲的红色, 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就当陪陪我。” “陛下,这不好。”他丢下一句话, 只是语气凌乱,肌肤被热水泡得粉红。 言罢,他找准时机,拿起旁边一件外袍, 披着出去池子了。 “延王,像条泥鳅似的逃避朕有什么意思” 景孤寒幽幽发问, 目光停留在对方暴露出的脊背上。 他像个猎人般,有着出乎寻常的耐心。 他的延玉逃不掉的一一没了心之所念,景孤寒也就随便洗洗回去了内室。 而内室里, 他的皇后竟然衣衫半解地躺在床榻上, 白皙面上泛着一层透红的春色,发丝凌乱。 “过来!”他叫道。 景孤寒快步过去, 钟延玉怒目而视, 男人闻言一愣, 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合卺酒上, 果然已经空了两杯。 “延玉,你是不是忘记了合卺酒本就有鹿血呀” 景孤寒有些委屈巴巴,‘ 你跟我成过一次亲的” 太子妃的那一场一一 钟延玉一愣,羞恼成火, 害他口渴喝到酒就算了,还喝了两杯。 景孤寒可怜巴巴地捂着脸, 钟延玉被他扶起来坐到了桌子上, 心想这个狗东西是不是故意的 他简单用了点膳食, 看到景孤寒吃完还在慢条斯理地擦嘴, 而他的愤怒如同压抑的火山,已经泛滥成灾。 狗东西一定是故意的! “你过来!” “延玉,这不行,朕不能玷污了你, 放心我今晚什么都不做, 就乖乖躺在床上和你聊天。” 景孤寒亲了亲他的脸颊,那双漆黑的眸子却滑过一抹邪恶的笑意。 钟延玉咬了咬牙,“好你个景孤寒! 想聊天是吧“ 平常闻到丁点肉味就想扑到他身上, 如今看他这样还聊得下去! “景孤寒,我真是给你脸你不要, 那就别怪我了!”钟延玉猛地拉紧了衣服, 随后狠狠地将衣带打了个解不出来的死结。 他大步向前,朝门外喊道: 他被男人吻住了红唇。 侍卫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后娘娘, 您方才吩咐什么” “没什么,朕无事,皇后不过担心联。” 景孤寒扛着人往床榻而去。 “不是说 说好好聊天吗”少年坐起身,气喘吁吁, 当着景孤寒的面展示了他打的死结。 景狗默默拿出了一把剪刀一- “好延玉,我错了,我就是想逗逗你。” “若是你叫来太医拿解药,你说他会怎么看待朕 肯定会想怪不得我没子嗣。” 他单膝跪地,虔诚地吻着鲜艳欲滴的红唇, 玉白指尖被他十指相扣。 夜幕沉沉,烛火晃动, 摇荡的冷风带走了空气当中的潮湿。 第七十六章 延玉,哪怕不爱他,爱他的钱都是好的 江心月回了自己的宫殿就立即摔了杯盏, 先前景孤寒带回来的人就是钟延玉! 哪里是什么替身! 如今她眼睁睁看着对方登上后位,怎能不气! “娘娘,林嬷嬷和徐沉公公正在外面, 说是陛下传了口谕。” 江心月闻言,立即整理了一下表情, “你让他们进来。" 此时都将近夜晚了,陛下将她找来有何事 这封后之日也惦记着她, 看来对钟延玉没有多少感情 她的笑容在徐沉说出口谕之时被击碎。 “陛下说上次江妃娘娘顶撞皇后,不敬尊长, 又带人擅自闯入乾清宫内,掌嘴三十, 三日之内抄齐宫规一百遍呈交。” “怎么可能陛下怎么会这般对本宫!” 江心月瞪大眼睛,起身就想要去找他理论。 “哪有人计较封后之前的事情!”个粗使宫女却上前按住了人,“江妃娘娘,得罪了。” “啪啪啪啪!”此起彼伏的巴掌声响起, 江心月的两边脸颊很快肿了起来, 带着死死血迹。 她从未如此清楚地认知到景孤寒的无情, 和帝王的权势威严- 而徐沉看着美人脸上的红痕,毫无怜惜之情, 冷冷地说道: 尊“ 江妃不敢挣扎了,憎恨地看着徐沉。 “这次只是给江妃娘娘长个记性, 下次便不是这简单的惩戒了。” 徐沉说完,领着粗使奴仆离开, 林嬷嬷却还站在原地, 工妃将气发泄在她身上,“你个狗奴才! 还站在这干嘛。”林英好歹也服侍过显赫一时的先帝妃嫔, 如今又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 受了钟延玉的交代,自然不会怕她。 “江妃娘娘,老奴是昨日查看账册, 发现少了去年采办的册子, 不知是不是在娘娘手上 里面的五百万两白银花在了何处” 她目不斜视,端的谦卑有礼, 让江心月抓不到错处。 江心月心虚了一下, 随后又强硬撑着身起来道: “春翠,把林嬷嬷送出去, 唤太医过来给本宫看脸上的伤。” 她捂着疼痛难忍的脸,假装精神不济的样子, 将林英打发了出去。 五百万 当务之急,她去哪里弄五百万 山雨欲来风满楼,闪电猛然落下,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倾盆而至。 钟延玉听到旁侧一些急促的呢语, 他脑袋成了浆糊,不想睁开双眼的, 却听到一个名字之时,猛然惊醒,看向了景孤寒。 “豆豆”,男人呼吸急促, 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景!孤!寒!”钟延玉猛地起身, 一巴掌扇醒了他, 上辈子江心月意外跌落死去的腹中子, 景孤寒怎么知道! 景孤寒从一场噩梦中惊醒,大口喘息, 冷峻的脸上还带着困惑不解。 他朝钟延玉看去, 却见青年上半身布满大片红梅, 而脸色却是格外阴沉可怕。 “延玉,怎么了”他想牵住青年的手, 却被他甩开,青年翻身压制着他, 死死地捏着他的脖子问: “你刚才叫了声“豆豆”还有江心月的名字, 你知道什么!“ 明明他们前一刻还在做夫妻, 下一刻他却恨不得他死。 钟延玉以前一直在试图劝解自己, 只要景孤寒没有做上辈子那些事情, 他就没有杀对方的理由, 他没有办法将上辈子的事情归结到这辈子的景孤寒身上。 可是一 景孤寒怎么会知道豆豆 江心月怀孕之时,他曾经偷偷去看过一眼, 那时景孤寒正陪伴在她身边,这个小名, 是他亲眼看前世的景孤寒定下来的! 明明他们是青梅竹马,少年之交, 如今却看着新人笑, 他这个旧人却只能躲在门外, 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心中一片荒凉。 景孤寒翻身反将他压制,觉 得钟延玉的神色很不对劲, “朕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方才定是误会。” 景孤寒真怕失去他, 也见不得他这种质疑的目光, 小心翼翼地讨好人。 “我最近这段时间, 不是待在养心殿就是乾清宫,延玉是知道的。 他讨好地亲了亲少年的红唇。 麦色皮肤与白玉雪肌形成鲜明对比, 他勾住少年的手,好不容易才将人拦下来。 “你了什么梦”钟延玉闻言一愣, 那双凤眸冷冷地对上他的目光。 “就是一些很奇怪的梦,梦里面好像我 我好像让一个女人怀孕了,延玉死了, 梦里面的我很伤心,变成了一个暴君· 景孤寒的记忆模模糊糊的, 只有知道钟延玉身死的那刻,痛彻心扉。 “延玉不要怕,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绝对不会让你收到伤害 “轰隆!”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空砸下, 映照出钟延玉惨白的脸色。 他闭上眼眸,又再次快速睁开, 喃喃自语, “延王,你怎么了”景孤寒紧张地抱起他, 朝外面喊道:“来人, “我没事。”钟延玉拉了拉他袖子, 抬起眼眸,“不要叫人过来。” 6210510424 他的脑子很乱,景孤寒虽然隐瞒了他, 但从他说出的信息,却是他前世悲惨的经历。 “真的不用吗” 景孤寒不放心地将目光落到他的脸色上, “闭嘴。”钟延玉如今不想看到这张脸。 身体的疲倦汹涌而来,他心绪如麻, 很快在景孤寒的安慰中,又困得晕了过去。 封后大典的第二日本是要众妃嫔向皇后敬茶, 送礼的。 但景孤寒看自家延玉太累了, 也不想让那些莺莺燕燕打扰他,便让徐沉代劳, 以身体不适送些礼物过去打发她们了。 钟延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 酸软席卷而来,但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费力地坐了起来,扶额思考。757350363 景孤寒怎么会无缘无故做这种梦 会不会是另一种预兆 还有景孤寒梦见,在他死后,成了暴君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经意抬头,看见正午天色, 有些头痛地问向旁侧宫女, “回禀皇后娘娘,陛下,体谅, 已经给后宫其他妃嫔送了礼, 他说让娘娘好好休息就可以了。”宫女跪下说道。 另一个宫女看他想要下床, 立即上前扶住了人,“娘娘小心。” 宫女都红了脸,不敢再看他, 皇帝对皇后的宠爱毋庸置疑,她们听了半夜。 “你们先出去吧,本宫自己洗簌。” 钟延玉瞥到梳妆台镜子上的他,立即吩咐。 1292615 狗东西果然不愧是狗, 景孤寒是要将这两年给找补回来吗! 宫女们欲言又止, “不用了,你们下去。”钟延玉皱起眉头, 宫女不敢再说了,立即下去。 景孤寒回来的时候,钟延玉已经收拾妥当了。 素净的青衣用金线在衣袖和衣领处勾勒凤凰图案,满头墨发仅用一根青色发带浅浅束起, 若是忽略脖颈暗痕,端的是淡雅出尘,公子之风,只消一眼,谁都会被勾去心神。 “延玉,过几日,你陪朕下江南好吗” 景孤寒见到青年,眼眸立即滑过一抹笑意, 上前搂住人,亲了亲他的红唇。 “朕已经命人准备妥当了。” 他拉着青年坐在他的腿上, 钟延玉抬眸看他,清冷绝美, 若不是脖颈盖不住的红痕破坏, ‘陛下是一定要臣去吗” “朕想你陪着。”景孤寒蹭了蹭他的脖颈, 弄得钟延玉有些发痒。 “你只要人在场就够了,本来就是微服私访, 准备调查江南水灾和看看赈济商业之事, 底下的人办得如何了。” 说完,他又在少年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勾着他的腰带,拉近人过来贴近。 “景孤寒,你够了!”钟延玉呼吸不稳, 推开了他的肩膀,景孤寒却只是松开了唇, 还抱着他。 “我给你准备了爱吃的膳食,待会儿多吃点, 补补身体。” 景孤寒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直到屏风前, 才将人放下来让他坐下用膳。 桌子换成了长桌,行云流水的美食, 各色各样的菜式,香气扑鼻, 寻常人看到都得垂涎三尺 “这已经超过皇后膳食的规格了。” 钟延玉皱起眉头,颇为奢侈浪费。 景孤寒知道他在想什么, 笑了笑给他夹了爱吃的菜, 两置办。” 钟延玉闻言,撇了他一眼,“那你倒是舍得。 ’前世的时候, 他可真没有见对方对这些小事上心。 江心月孕吐的时候,都是按照贵妃规格。 景孤寒可是最注重规矩的 “你的私人金库藏得够紧的。”他随口说了句, 没记错的话,景孤寒自产自卖, 皇商都是他手底下的亲信。 景孤寒莞尔,笑了笑说道:“朕的小金库, 都是延玉的,你想要银两的话, 朕可以把金库钥匙给你。” 他就怕延玉真对他一点都不感兴趣。 延王,哪怕不爱他,爱他的钱都是好的。 景孤寒卑微地想到。 钟延玉喝了口鸡汤养胃,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倒是不必了,臣没有兴趣。” 钟府也不缺钱,他手下的铺子、良田、 店面,加起来也算日进斗金。 “延玉收下吧,朕的钱就是延玉的钱。” 景孤寒不由分说地将信物交到对方手里, 还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延玉又忘记了“ 钟延玉一脸嫌弃地擦了擦脸, 房顶的暗卫: 景孤寒一愣,立马说道: 第七十七章 他的延玉就该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 狗呐,吃饱了没事做便会想些有的没的。 景孤寒的爪子不小心勾到了钟延玉的衣带上, 想要偷偷解开 “啪一 爪子被打了。 钟延玉雪肌白肤,如同画卷,撑着下巴看他, 挑了一下眉梢,“陛下不改奏折吗 最近春闱之事准备得如何” 景孤寒深深地看着他, 眼眸流露出一种被钟延玉勾引的痴迷之色, 科举可是一个月的拉锯战呢, 朕和礼部已经商议过了流程,丞相也会出面主持。” “等那些学子考完会试,进行殿试的时候, 我们刚好从江南回来。” 说到此处,他拿起少年的玉白细指,亲了亲, 延玉,你不会对了这科举有兴趣, 不和我下江南了吧” 他可不想因为一群学子耽误了他们的行程, 有百官看着便好了,况且他都已经安置妥当了 ,去了也只是大眼瞪小眼。 可若是延玉有了兴趣,他要不要重新安排 “我只是好奇问问罢了。”钟延玉抽出手, 那帕子擦了擦。 景孤寒看着他把自己的吻擦去,心尖刺痛。 “我素喜干净,下次不要乱亲。”钟延玉继续说道, 在他的心口又插上另一把刀。 “好吧”景孤寒委屈,但他不敢多说什么, 生怕把人惹毛了。 他如今真是对钟延玉又爱又怕,又稀罕 梦境中钟延玉的死不断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没告诉钟延玉的是 钟延玉死后,他的疯魔 “明日我们便要出发了, 延玉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他看到对方用帕子都擦红了手背, 立马伸手,心疼地给他揉了揉。 还好,现在这人还在一 他绝对不会允许梦境成真- 谁也不可以伤害他的延玉一一 钟延玉闻言,却是一怔,“这么快的吗” 才告诉他没几天,明天就走 “冰雪已经开始消融了,过几日便是立春, 已经不早了。”景孤寒抓住他的手, 凑近了过去,剑眉荡漾着笑意。 “朕记得延玉不是心心念念着出去吗” 钟延玉微微推开他的脸颊,垂下眼帘。 他念想的哪里是出去,是自由。 “从京城到江南,少说也得五六天的时间, 陛下要记得多带点侍卫。” 钟延玉缓缓说道, 前世因为是江心月随景孤寒一起去, 他当时难过,便没有打听, 也不知道究竟顺不顺利,发生了何事。 景孤寒勾唇莞尔, 他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忍不住笑了笑, 继续勾搭自家的软玉。 延玉在怀,总是让人垂涎一一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陛下,皇后, 外面熙妃领着几个妃嫔说想要求见。” 徐沉缓缓说道。 景孤寒闻言眉心一跳,回过头来, 果然对上了钟延玉讥讽的视线。757350405 “延王,朕可以解释的”他嘴巴发苦, 恨不得把这些女人轰出去。 不是告诫过她们不要往延玉身边凑吗! 这些女人是傻子嘛!一天到晚没个正事做, 非得到延玉这里碍眼! 钟延玉却红唇漾出一抹嘲笑, 好心情地反问道:“陛下充沛后宫, 哪里需要向臣解释“ “不是这样的,虽然这些年后宫妃嫔多了些, 旦朕可没碰过她们。”景孤寒立马自证清白, 都是母后给我纳下来的。” 钟延玉不管他,朝门外吩咐, 他倒是得好好瞧瞧,他不在的这些年, 景孤寒纳的那些个妃子如何 “皇上、皇后驾到!“ 一声尖细的嗓音响起, 众妃嫔纷纷跪倒在地,大声行礼。 “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钟延玉坐到为首的高椅上, 扫了一眼底下的莺莺燕燕, 瞧着倒是嫩生生的花骨朵。 景孤寒真是好福气! “诸位妹妹起来吧。”他抿了抿茶水, 暗中瞪了一眼狗东西。 这些女人光低着头,他也看不清她们的相貌。 而女人们却没有起身, 直到景孤寒的一句起来, 她们这才站直了身体。 每个人为了能够艳压群芳, 都极为用心地打扮, 结果目光在触及钟延玉那张脸之时, 便觉得黯然失色。 “各位妹妹们别傻站着,都坐吧。” 钟延玉笑了笑,端的是一副温婉贤淑的姿态。 tf am0d 他穿着略有些慵懒, 几缕墨发调皮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眉目精致,唇红齿白, 那双狭长的凤眸尤为出众, 眼波流转间带着浑然天成的天潢贵胄,举手投足尽是矜贵与优雅。 “今日早上身体不适,未来得及见见各位妹妹, 不知你们可在后宫待得还好” 他先是客套了一番。 熙婷瞧见他这般模样,捏紧了帕子, 她可不允许钟延玉夺去了她们本就不多的宠爱! 怪不得最近陛下连召见妃嫔都不召见了, 原来钟延玉早就回来了! 她的怒火攻心,她进这皇宫是为了诞下龙种, 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的,而不是守着活寡的! “皇后娘娘可能不认识薛才人, 但您不在的这段时间, 皇上可是好多次召薛才人侍寝呢。” 熙婷微微一笑。 钟延玉心中一紧,旁侧的景孤寒想要解释, 只是苦于这么多妃嫔,不好当面说, 只能搭上了钟延玉的手。 “既然都见过皇后了,你们便下去吧。” 他有意打断熙婷的话。 熙婷可真会挑拨离间! 说不定梦中那个女人就是她! 景孤寒越发肯定, 看向熙婷的目光中都带上了冷意。 “陛下,让人离开得这么早作甚 本宫还没好好跟妹妹们说几句话呢。” 钟延玉状似随意地瞄了男人一眼,却含着警告。 “薛才人是吗怎么老是低着头呀, 让本宫都看不清你面容。” 薛才人早就吓得浑身发抖了,皇帝召她伺候, 其实就是让自己看了一整夜的书罢了, 还说什么自己不像。 结果方才她偷偷看了皇后娘娘一眼,就明白了。 她的身形和眉眼与皇后有几分相似一一 “皇后娘娘万安,其实熙妃娘娘笑臣妾了, 臣妾也没好好服侍过皇上几次。” 两个人家世皆是不俗, 可她只是个小京官的女儿 神仙打架,可她只是个普通人, 还希望这两人不要殃及池鱼· 钟延玉落到了她的面上,眼眸紧缩了一下, 很快抽出了手, 徐沉应了一声,他早就知道宫里面有一位这么 像皇后的人物。 “行了,本宫也乏了,各位妹妹就先回去吧。” 他抿了抿茶水,红唇沾上了水光, 不知道又是乱了谁的心。 这话里请离的意思明确,妃嫔们不敢多说其他, 纷纷退下了。 熙婷看了景孤寒一眼, 带着几分对钟延玉的怨气,大步离开。 属于钟延玉的宠爱回来, 她们就连景孤寒的面都别想见到了! “延玉,朕没碰过她 景孤寒跟在钟延玉的身后, 瞧见人都不理他,直接拦住了他。 “我就是看她长得像你, 然后让她到养心殿抄过几次书籍而已, 不信你派人过去看看, 她手臂间的守宫砂还在呢 高大冷峻的男人像是条哈巴狗, 追着青年不断解释,夺过他的书籍, 捧着对方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你有完没完”钟延玉瞪了他一眼,“我 殳说怀疑你。” 薛才人一一 这个他上辈子都没听过的人, 这辈子更不可能和景孤寒有什么交缠了。 毕竟,虽然他知道景孤寒就是个狗东西, 但起码不会乱咬人。 “我就知道延玉相信我。”景孤寒搂住他的腰肢, 跪在他的膝盖上,在青年的红唇上落下一吻。 炙热滚烫的胸膛,坚实的背脊, 压得钟延玉躺在了软塌上, 差点喘不过气来。 “景孤寒 这个狗东西越来越大胆了!景孤寒讨好似地亲了亲他的红唇, 眉眼柔和了不止一丁半点,“延玉别生气了, 生太多气对身体不好。” 他的延玉就该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一一 他年少时曾很多个朦朦胧胧的梦境, 但每个梦都有钟延玉的身影, 在数不清的幻想里,他们乌发缠绕, 如神仙眷侣。 钟延玉终于能好好坐起来之时,推开了人, 气恼道:“你今日太闲了,就去后院整理书籍, 别在我跟前晃来晃去!” 他的嘴唇殷红得不正常,呼吸不稳, 显然是被欺负了。 景孤寒闻言,捏紧了手指,缓缓垂下眼眸, 他可不想离开延玉 “咏梅园中的梅花开得正盛, 延玉不如随朕去透透气这乾清宫中, 也太冷清了些。” 钟延玉本不想去的, 男人如狼似虎的眼神,恨不 导将他拆吃入腹,钟延玉自然不会答应。 他嘴硬一句, 景孤寒给他系好兜帽的带子,黑眸黯淡了下来, 延玉不记得了吗你承诺过朕, 每年我们都要一起看雪的。” 前两年没有,今年再不去看,雪就要走了。 咏梅园里的一棵梅树, 甚至还是景孤寒登上皇位之后, 封钟延玉为后之时,他亲手栽下的。 第七十八章 他的延玉,变了 钟延玉神情微怔,转眼又恢复正常,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都快忘记了。” 那时候他以男儿身为后,没有祝福, 没有大典,没有封号, 只是因为他的太子妃身份和钟家权势要挟, 文武百官敢怒不敢言。 而景孤寒初登皇位,事务繁忙, 甚至没顾得上来过一趟乾清宫, 他不受太后欢喜,太后每日都给他立规矩, 稍有不慎,他就要跪在慈宁宫一整天。 他要提防太后张罗妃嫔, 要顾及景孤寒的感受,要尽好皇后职责, 要不落文武百官的口舌, 要不给景孤寒添麻烦 昏黄的灯光无数次穿过夜晚, 留下孤寂的阴影,他的枕边也渐渐变冷了。 “七年前的承诺,早就该忘了”他拉紧了兜帽, 朝前走去。 他没有几个七年了 他乘上车辇,没看到身后景孤寒微白的脸色。 是忘了承诺,还是忘了他一一 景孤寒剑眉压低,脸色难看。 旁侧的侍卫见他久久不动,不由得问了一句,‘ 陛下” 景孤寒抿了抿薄唇,眼眸如冰, 可乘上了车辇,见到钟延玉阖上眼眸, 靠在车辇边上之时,忍不住过去想要抱抱他。 “以后朕每年都陪你去看雪看梅花。” 他亲了亲少年雪白的脸颊。 钟延玉抬起眼眸,目光无喜无波,“不必如此, 左右不过就是互相作陪。” 前世自江心月回宫后, 他和景孤寒就没有心平气和地看过雪了, 他给过对方很多次机会的 他也曾低过很多次头, 可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出现了危机, 景孤寒敷衍他的借口总是那么多一一 “钟延玉!”景孤寒压低了嗓音,却带着怒火。 他都快要被钟延玉气死了, 这个人难道就听不出来他的低头吗 “你乖些。”青年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安抚, 男人却不依不挠。 景孤寒按住那双玉手到了身后, 把脸埋进他洁白脖颈里, 嗅着青年身上自带的清香,亲吻他的脖颈。 “朕不管,你以后每年都要陪朕, 你不能不答应。”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而此时车辇也停了下来,咏梅园到了, 钟延玉却是不敢下去。 “你们先下去,在园子周边看着, 不准任何人进来。”景孤寒冷声丢下一句话。 侍卫和太监宫女立马出去, 还贴心地给车辇四周围上了风屏。 “不是说要看雪吗”钟延玉慌了, “延王,我们隔着轻纱也可以看到外面的雪色, 还是你想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看的哪是雪 分明是人,是他亲吻的妻子一一 一场小雪美如画,寒风中的梅花绽放, 满园冬景, 鸟鸣震动使得枝头堆积的白雪掉落在地, 时间摇摇晃晃到了下午。 “来人,换一辆车辇过来。” 车辇处终于传出了一道沙哑的男音, 锦衣卫立即将四周风屏换下来,放了辆车辇。 “退后三步,背过身去,不准回头。” 皇帝又再次命令。 锦衣卫照办无误。 车辇的缦纱掀开,男人抱着一个青年出来, 快速地钻进另一辆车辇,若是锦衣卫回过头看, 便可清晰地看到两人的衣衫不整。 男人脖颈上的牙印格外明显,而他 怀中的青年紧闭眼眸, 却比这满园梅花美景更加动人。 “好了,回乾清宫吧。”757350422 景孤寒怜爱地抱着昏过去的青年, 亲吻他的玉白指尖。 他望向钟延玉的时候眼里满是藏不住的爱意。 他不知道什么叫意外, 但他从没想过会遇见钟延玉这般人, 他遇见了,他从没想过会爱上对方, 然而他却一次次的违背本心。 爱意落入几重深幽的宫门, 欢喜溺进几道时光的大门, 如今他看着青年熟睡的脸庞, 在温柔冬雪的暮色里不舍。 爱恋如同野草般疯长,可他的心却苦涩无比 他的延玉,变了。 锦衣卫口风紧实,见状什么也没说, 快速收拾好现场。 慈宁宫内, 躺在软塌上的太后听着贴身嬷嬷来报, 睁开了双眼,眸光冷得吓人。 “陛下都多久没去过其他女人的房间了 钟延玉就非得这么巴着皇帝不放!” 她的话语满含愤怒。 雪嬷嬷上前给她捏了捏肩膀, "太后娘娘勿忧, 说不定陛下正是新鲜感的时候呢, 毕竟钟氏都流落在外两年了, 陛下如此重情之 人,定是想要好好弥补他。” 太后却不以为然,嘲讽道: “不过就是个男人罢了,再宠爱又怎么样 生不下孩子,就是个占着窝不下蛋的鸡!” “左右后宫还有这么多妃嫔, 况且陛下正值壮年,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雪嬷嬷只能够这般安慰了。 太后扶了扶额头,金色步摇晃动, 她的眼眸含着一抹复杂。 "哀家就怕,怕皇帝像先帝一样” 说到这里,雪嬷嬷又提了一句,“陛下说明日会带着皇后娘娘去普陀寺为天下祈福, 吃斋念佛一个月。” “一个月怎么皇帝好端端的会去普陀寺, 还一待就是这么长的时间 而且还是明天就走。” 太后狐疑道,这么大的消息, 景孤寒都没跟她说过一句, 怕她不同意他带钟延玉过去 她的好儿子怎么都不知道站在自己身后, 一昧帮着钟延玉 雪嬷嬷提出了她的担忧, 太后取下手中步摇,心绪不宁, 雪嬷嬷都是跟了她几十年的亲信了, 她有事也不会对对方藏着掖着。 她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镯子,缓缓说道: ‘你说的这些,哀家都知晓, 但哀家担心的不止是此事。” “安太妃也在普陀寺, 上次皇帝就提过想把人接回来, 哀家如今倒怕他真把人接回来了。” “安太妃不是宣称已经皈依佛门了吗 应该不会回到宫中吧”雪嬷嬷惊讶地说道。 要说关系,虽然太后是景孤寒的亲母, 旦当时太后其实门第不高, 在后宫当中也就是一个嫔位, 生下景孤寒这个儿子之后,才晋升了妃位。 但位分还是太低了,加上当时安太妃丧子, 安太妃可是宰相之女,又贵为皇贵妃, 先帝疼爱,便将她的孩子寄养在了安太妃门下 说来也奇怪,小时候景孤寒本来是体弱多病的, 宫中皇子多有天折,嫔妃设计陷阱,相互倾轧, ,努力再生一个皇子的。 哪知到了安太妃手里, 这孩子竟然奇迹般没生过大病, 钦天监只道景孤寒和安太妃八字相合。 她只以为安太妃使的手段罢了, 但当时情况下,即使她再不舍, 可安家的权势却是能够让景孤寒平安长大的庇佑。 二十岁之前,景孤寒一只由安太妃养着, 因为早些年产子伤了身体,安太妃不能生了, 而她却是一直没有再怀上。 两个人默契地给景孤寒权势,助他登上帝位, 毕竟在深宫中,若是其他皇子登上皇位, 她们就要为先帝殉葬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共同的利益 更遑论吸引 着她们的还有那至高无上的皇权一一 在巨大利益的诱惑面前, 人性劣根性会撕下伪善的面具, 深渊般的黑暗暴露无疑。 “可是哀家不明白, 你说说她为什么突然就遁入空门了呢” 这是太后尤为不解的问题。 “她说不想要皇帝为难,可哀家不信 但她不得不承认一点,安太妃养了 景孤寒十几年,两个 人之间的母子感情恐怕比她这个亲娘还要深! 雪嬷嬷闻言,又捏了捏太后的肩膀,太妃而不顾您的感受。” 但景孤寒同意安太妃带发修行, 快十年都未让人回来说明 了太后毋庸置疑的后宫地位。 千辛万苦生下孩子的女人, 和一点一滴将孩子养大的女人,哪一个更重要 这恐怕是谁都无法回答的问题 雪嬷嬷隐隐约约知道 了安太妃为何会选择在普陀寺带发修行。 《民官录》中有一个故事, 两位妇人为孩子归属发生争执, 青天大老爷让她们互相争夺孩子,谁先 创到便是谁的,其中一个妇人见孩子被拉扯疼痛大哭手臂出血,于是松了手, 另一位妇女不顾孩子疼痛,大力扯过。 其实往往最先放手的,才是真正疼爱孩子的人。 但故事的结局是最先放开手的妇人得到了孩子, 而现实的结局是以前的嫔妃摇身一变成了太后, 安太妃选择远去普陀寺带发修行 故事的结局是美好的,而现实的表现是残酷的。 更何况,太后娘娘在失去景孤寒的抚养权后, 曾多次借着思子之情,引得先帝怜惜, 多次召来侍寝。 太后想要再怀上一个皇子, 而雪嬷嬷每次应太后要求, 前去探望景孤寒之时, 却看到的是安太妃悉心照料皇子 雪嬷嬷是局外之人,所以能看懂, 但她也是太后娘娘的贴身奴婢, 懂得看破不说破的道理。 “陛下一定是认同太后娘娘的, 否则也不会将您尊为太后,而安太妃只是太妃。 她柔声安慰。 这句话可是说到了太后的心坎里面去了。 太后笑了笑,又插上金色步摇,即使她门第不高, 相貌也非宫中最出众的那位又如何 她熬过了先帝最爱的女人! 熬过了最有权势的妃嫔! 成为了高位之上的皇太后! 第七十九章 景孤寒又在耍什么花招 钟延玉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他睁开双眼, 就看到了不远处桌子上批改奏折的男人。 烛光晃动,男人俊朗的侧脸映入眼帘, 光线勾勒,身材颀长, 孔武有力的手指在折子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咳咳咳一 一”钟延玉口干舌燥,清咳了几声, 立即惊动了男人。 景孤寒放下笔快步过来, 将温热的茶水递到他的嘴边,喂他喝了下去。 千涸的喉咙得到缓解, 钟延玉这才有时间去思索其他事情, 景孤寒却凑近来亲了亲他的红唇。 “你下午没吃东西,朕让御膳房时刻温着菜呢, 延玉先吃点膳食填填肚子。” 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穿过少年的腰间, 另一只手揽在他的膝盖下,稳稳当当地将人抱起来。 钟延玉的脑子更加混乱了起来, 只记得咏梅园里面,他恍惚之间好像被 “好了,先喝点粥。”景孤寒温柔地安抚着他, 让人坐在自己的腿上,靠在怀中。 少年身材娇小,这两年在边关,看着都瘦了好多。 不过 景孤寒的眼眸暗了暗,皮肤倒是变得紧实了。 钟延玉确实饿了,粥都递到了嘴边, 哪有不吃的道理, 只是他觉得自己脑子迷迷糊糊的, 看着周围都不真切了起来。 “这里是哪”他方出声, 便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很。 “我们回了乾清宫。”景孤寒一边给他喂粥, 一边说道,“延玉不记得了吗 你不久之前还缠着我撒梅花树种呢。”单纯的种梅花,撒种子一一 绝不是有另外一个意思。 钟延玉恼羞成怒,想要从他身上下来, 却被景孤寒拉住了他的腰,提醒道: “这桌子上没铺毛垫,延玉不想伤上加伤对吗 " 他觉察出来青年的抗议, 低下头亲了亲钟延玉的眉眼, 钟延玉想起来了一切, 伸出手拧了一下男人的胳膊, 可是他浑身酸软,使不出什么力气, 反倒被男人按住了手,亲吻指尖。82536 “延玉乖些。” 这种诱哄的语气, 景孤寒难不成将他当成了三岁小孩 “你闭嘴,若不是你乱来,我怎么会这样。” 钟延玉喝了些粥,有了点力气,瞪了他一眼。 景孤寒没有负罪感地点了点头, 都是我的错,延玉别气坏了。” 他心底的柔软泛滥成灾,等喂饱了这只白猫, 又把人抱到了床榻上休息。 床上特地铺垫了许多上好的绒毛, 躺在上面如同陷在了棉花中, 怪不得钟延玉睡了这么久,没感觉到难受。 “明天就要出发江南了,朕今天晚上不会乱来的。 ’景孤寒就着人躺了下来。 对上青年质疑的目光, 他露出来个讨好的笑容,给他揉了揉小手。 “延玉,你放心休息。” 钟延玉也觉得困了, 他这一天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眼皮渐渐抬不起来了, 尽管他还对景孤寒心存戒备。 待他累得睡了之后,景孤寒就直勾勾 地看着那张清冷绝美的面庞, 手指一寸寸地抚摸着青年精致眉眼。 他的延玉,真好看。 重点不在于好看,关键是他的。 今天晚上可以不睡,留着明天吧, 省得延玉再想着如何逃跑。 男人的手指抚摸上青年娇嫩的红唇, 眸底藏着疯狂偏执。 两年的时间足以能够将一个人逼疯, 只不过他的珍宝回来了, 他会好好掩盖起来自己阴暗暴虐的一面。y8a 稳呼吸,景孤寒靠着他, 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景孤寒倒是起得有点晚了, 钟延玉也没能起这么早。 两个人十分默契地赖床, 眼看着快到中午出发的时间了, 徐沉才壮着胆子敲门提醒。 “陛下,皇后,如今快用午膳了。” “你让人端到前厅去。”许久, 房间里传出一道磁性嗓音。 景孤寒起身,眼含笑意地看着, 略带慵懒的少年,揉了揉他的脑袋, 钟延玉坐了起来,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 见人又想过来抱他,青年立马皱起来眉头, 避开了他的手。 景孤寒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理了理鬓发,拿起一条青色发带束起, 就准备下地,而刚用上点力气,便双腿一软, 差点摔倒在地,景孤寒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人。 “延玉别闹。”他比对方更清楚他的身体状况, 钟延玉能走到殿门就算是不错的了。 “闲杂人等回避,让车辇在乾清宫内等着, 御膳房的菜打包起来,放在马车上。” 景孤寒下了命令。 徐沉立即下去安排了。 景孤寒不要脸,他还要脸, “放我下来!”钟延玉咬牙切齿,不断挣扎, 压低了嗓音说道。 景孤寒拍了拍他的脊背,“这里都是朕的亲信, 他们口风严实,不会说出去。”tf am0q 徐沉瞧见这一幕,却是眼神暗了暗, 捏紧了手指。 “陛下,已经安排妥当了。” 他打断了景孤寒的安抚。 男人剑眉压低,微微颔首,“好了, 你留下来协助处理中宫之事。” 徐沉知晓景孤寒敢独下江南, 说明宫内留下了不少人, 都在他的视线控制之内。 他再看了一眼男人怀中用毛氅挡住的人, 随后恭恭敬敬地下去了。 “最近徐沉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般多话。” 景孤寒上了车辇,就跟钟延玉在一旁诉说。 钟延玉未看他,自顾自地从 车厢中拿起来话本子瞧, 倘若不是他脖颈和指尖处的红痕太过扎眼, 的确是一位清冷俊俏的绝世美人 “延玉,你怎么都不理朕” 景孤寒蹭了蹭他的脸颊,给他将碎发拂面。 钟延玉闻言,抬眸撇了撇他,“陛下若是无事, 便学着安静些,修养身体也罢。” 这话里话外不过嫌他聒噪,不安分。 景孤寒也不气,黑眸微暗,见他实在不为所动, 拿起了他的一只手摆弄。 青年手指很细很长,摸起来软软的,很舒服。 车辇停下,钟延玉已经有了些力气, 是故死活都不让景孤寒抱上宫门处的马车。 乾清宫的宫女太监也就算了, 这宫门处可是层层叠叠,守卫森严的禁军部队, 不是十几个人的事情。 可是等想要走出去之时, 他猛地发现自己没有穿鞋。 “你怎么不提醒我”钟延玉懊恼地扶额, 怪不得他方才就觉得好像忘了什么。912439826 平日里乾清宫铺设软毛地毯,除了去前厅会客, 他基本不穿鞋子,也在殿内也悠然自在。 景孤寒轻笑一声,“还是我抱你过去吧, 再找会儿鞋子,耽误的时间太多了。” 今早起得晚了,午膳甚至只能在马车上用。 闻言,钟延玉怀疑地盯着景孤寒, 心想着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男人粗粝的手指给他系紧了衣带, 在他的红唇上落下一吻。 风雪中,钟延玉蜷缩在宽阔的臂膀里, 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空掉落, 禁军首领许平业眯起来眼睛,攥紧了手中刀刃。 “这陛下会不会对皇后娘娘太过宠爱了” 旁侧另一将士目睹全过程后问道。912439826 男人举止间的小心和呵护, 已经超过了君王的尺度, 历史上帝王过于重情并非好事, 毁掉一个国家的不只是昏君,还有红颜祸水之乱。许平业抿了抿薄唇, 那张中年沧桑面孔露出一抹深思, “还是希望陛下不像先帝一样 几人目送着马车离开, 而此时的江心月方才得知消息, 两个人竟然撇下了后宫妃嫔,前去了普陀寺中! 她辛辛苦苦地留下来打理后宫, 钟延玉却能够和皇帝在一块, 怪不得钟延玉不急着将中宫之权夺回去! “娘娘,徐公公的人来催您了, 问问您将宫规抄好了没有“ 一个进来的小宫女瑟瑟发抖, 隔着几米远行礼, 都能够察觉到江心月的怒火,她更不敢说话了 , “陛下不是出去了吗!徐沉就是个奴才! 你们不会打发他离开吗!”江心月闻言, 将一个茶盏狠狠摔在宫女头上,顿时宫女额头一抹鲜血流下。 “娘娘饶命!奴婢我了娘娘身体不适的借口, 但那位太监公公说, 若娘娘不及时将所抄宫规交上去, 陛下吩咐了则晚交一日便要再写三遍 757350422 宫女捂着受伤的额头,身体发抖, 脑袋都快要低到地面去了。 宫中奴婢皆以为江心月温柔体贴, 实际上只有她们这些贴身的宫女才知晓对方的暴躁冷血。 前几日江心月还摔了个花瓶在初绣脑袋上, 那个婢女直接当场去世,江心月对外宣称不过是宫女打扫时不小心碰到了花瓶, 砸在脑袋上。 只有她们这些内侍知道真相一一 此时江心月还在气头上,闻言, 差点要把帕子拧碎,“那你们还傻站着干什么 还不快模仿本宫的笔迹抄写宫规!” “宫中奴婢愚钝,这模仿的笔迹不太相像 “一群废物!”江心月眉头紧紧一皱, 咬了咬牙, 第八十章 他永远不会放下痴念和妄想,延玉也不能逃离他的身边 春日乍暖,冬雪消融了不少, 而且他们是下江南,南方鲜少有雪, 多是云雨天气,但倒是比北方湿冷。 马车外表看着质朴无华,但内里自有乾坤, 琉璃天顶,宽敞明亮,还燃烧有暖炉, 铺设厚厚的兽皮地毯。 他们后面还跟着两个马车,一辆是装运行李, 一辆是侍卫和暗卫休息的地方。 钟延玉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他们走的是官道,地面湿滑,马车速度尚可, 已经出了京郊,远山雾气朦胧, 青山翠松映入眼帘。 “延玉,别看了,风吹进来,你待会儿该着凉了。 ”景孤寒给他披上衣服,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眼见他眸中的向往,不由得顺着视线望去。是一只翱翔在天空中的飞鹰一一 他心尖微微刺痛,明明钟延玉没有说什么, 偏生他的心里面不是滋味。 看了一会儿,钟延玉便收回了目光,合上车帘, 按照如今速度,恐怕没个六七天, 是到不了江南了。” 这速度着实有点慢腾腾的- 景孤寒揉了揉他的脑袋,钟延玉闻言,点了点头, 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准备休息了。 景孤寒看他都不怎么理自己, 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红唇,随后和人一起躺下。 江南水乡,小雨绵绵,青石绿瓦, 别有一番雅致和韵味。 钟延玉身体酸软,后面的男人却还缠着他, 他的眼尾发红,指尖都是轻轻的咬痕。 马车的隔音效果极好,减震软和, 特别是晃荡之时,更是增添了几分遐想。 青年拒绝去想这五日如何渡过的, 他甚至都站不起来。 “鞋子呢”他头脑有些混乱,忍不住扶额, 玉足带上了粉色,被春意遮住。 男人光着膀子, 从身后给他披上了雪白的毛氅, “延王别着凉了,江南湿气可比京城重。” 他没有回答钟延玉的问题,反倒说: 暗卫直接驾马车去租住的院子便好了, 不用着急下去。” 马车驾驶过繁华地段,外面叫卖声, 行人谈论声灌入耳中, 客栈和小摊处香气扑鼻的美食勾起了钟延玉的食欲。 “咕一肚子叫了一声,钟延玉红了脸。 “原来我家延玉饿了。”耳边传来一句笑语, 景孤寒先给他拿了点糕点吃,“也是, 这几天在马车上吃的东西都不大新鲜了,延玉都不怎么吃。” 他揉了揉青年粉白的手。 马车缓缓驶过闹市区,终于停下, 毕竟要住一个多月,客栈人多嘴杂,人员混杂, 他们身份又是机密,倒是租个院子不错。钟延玉想要尝试下马车,却发现五日了, 他的鞋子还是没有 他转过身看景孤寒, “朕抱你过去。”景孤寒笑了笑, 眸底滑过一片暗色。 从钟延玉随他来的那刻, 他就没想过给他下过软塌 倘若少年一直在他枕边多好· 他的眼眸微暗,话落,已经伸出手去抱人, 将人揽入了怀中,大步朝庭院走去。 既来之则安之一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钟延玉只瞪了男人一眼, 随后便悄悄打量起来这院子,青池泻玉, 石磴穿云,白石为栏,亭台楼阁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江南多雨,左右有两个小厮给他们撑伞, 细雨横斜, 雨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青石阶上。 “朕知道你喜欢雅致,这些先前就布置好了的。 ”景孤寒将人抱进了屋里,放置在床上。 房间里也铺着厚地毯,烧着炭火。钟延玉微微蹙眉,“这是你名下置办的院子” 景孤寒点了点头。怪不得钟延玉看了看四处格局, 景孤寒私人金库钱多, 各地也置办了不少产业, 他先前进门就看到了这院子房门上没有什么灰尘,想来 经常打扫。而普通出租的院子,牙庄是不会这么细心的, 除非坏了才修缮一二。 他没忘了正事,“拿我的鞋过来。” “不急,房间地毯软和,你踩在上面也无事, 我们先吃饭。” 在他们抵达江南的前几个小时, 就有侍卫快马加鞭地赶过来这里准备了。 不过是片刻,热乎乎的饭菜就摆在了桌前, 还有不少先前钟延玉在繁华街道上看的美食。 “延玉尝一尝江南的特色菜式。” 景孤寒给他夹来了一块鸡肉。 此次南下,一方面是考察江南作为富庶之地, 开道通商执行得如何了, 一方面也是因为江南自古是鱼米之乡, 当地总督作为以及查看赈灾之事。一行人到此处之时,赶紧赶慢才五天的时间, 整理妥当已经到了夜晚。 景孤寒派人去打听赈灾情况,安排好锦衣卫 拿着帝王令牌调来开商账册查看。 “陛下,方才属下走访了扬州四处, 发现城中虽然富庶,但城外流民聚集, 细问之下是上一年水灾所致,流离失所, 他们只能聚集在城外谋生。”,景孤寒剑眉压低, 上一年赈灾的银子不是早就已经拨下去吗, 怎么还有流民,人数可有多少。”暗卫半跪在地上, “岂有此理!负责掌管扬州的扬州牧去哪里了 百姓流离失所,他竟然不管不顾!” 景孤寒的脸色沉了下来。随后,他差暗卫道: “你从账房里拨出六百两银子, 去城外布施粥水馒头,别让百姓饿着。” ”明日, 朕倒要好好瞧瞧扬州牧是个什么货色, 竟然将百姓置之不理。”后半句话,男人俨然动了怒气, 他很清楚自己拨下去赈灾的银子只多不少, 哪怕官员之间克扣贪污一些, 但平均下来也完全够一个五口之家重新恢复以往生活。暗卫也明白,这次扬州牧是撞在枪口上了, 他应了一声之后,便下去安排了。 房间里看了看,摸清楚了地方, 便想要出去瞧瞧,可是 他看了看自己的脚,问向侍立在侧的小厮, “你去看看,他帮我拿鞋怎么拿了这么久” 正在整理书籍的小厮闻言,立即应了一声, “奴才这就去看看。” 钟延玉玉踩着地毯,还挺软的, 软毛弄得他的足底有点痒意。 正在思索人何时回来之际, 却见一道人影过来了。 “过几日我们出城看看。” 景孤寒揽着他,俯身亲了亲青年红唇,钟延玉并不在乎他的晚归,反倒问道: “扬州牧贪污受贿,将赈灾的银子不知用往何处, 扬州城外聚集了许多流民。” 景孤寒简单说了一下, 修长的手拉住了青年的衣带,缓缓解开, “此事朕已经派人下去处理了,延玉不用担心钟延玉拉紧了自己的衣襟,蹙眉怒斥, 天天胡闹,你力气就如此充沛吗!” 景孤寒缓缓拉开他的手,虽然温柔但也强硬, 延玉,就让朕抱抱又怎么了” 对方可是他的妻子,有权利, 也该有履行的义务。 烛光下,男人的眼底藏着其他色彩, 忍不住再次亲吻上少年的红唇, 望着洁白修长的脖颈,平添了几分暗色。 他永远不会放下痴念和妄想一一 他的爱人,延玉, 也永远都不能逃离他的身边。 躁动不安的心足以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执念, 层层叠叠的波浪将小雨倾覆在海水的浪潮之中。 翌日清晨,钟延玉起来用早膳之时, 越发觉得不能在房间里待着了。 他唤来小厮,“我要出门一趟, 你去叫马车在院外等我。” 景孤寒已经出门处理城外流民之事了, 府上只剩几个暗卫小厮。 小厮闻言,有些欲言又止,没有下去行动, 瞬间让钟延玉沉下脸色, 怎么我说的话便不是命令了!”小厮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夫人, 主子让奴才们看好您,若是您出了半点事情,主子 主子会打死奴才们的。”钟延玉听到这些话,脸色更不好看了, "出了事情我自己担着,用不着你们顶罪, 快去准备,否则若是景孤寒回来,我就说你们苛待我,你们也要受罚!” 景孤寒这个狗东西,把他带到江南不给出去, 不就是换个笼子关住他! 757350363 小厮见软的不行,左右为难, 倒也也不敢忤逆他了,只得下去安排, 可是马车上, 钟延玉便见到了都是武功高强的暗卫护送。这不仅是保护他,还是防着他逃跑呢钟延玉冷哼一声,在小厮搀扶下上了马车, 他穿的还是景孤寒的鞋子,略微有些大, 不合脚。 这狗东西竟然连一双鞋子也没给他准备! “夫人,您要去哪里”驾车的侍卫询问道。钟延玉想了想,吩咐马下小厮,随后他才对暗卫道:“既然都来到扬州了, 总要去瘦西湖和开元寺看看,便先去开元寺吧。” 这两处都是著名的扬州特景, 暗卫立即驾车而去。6210510424 烟雨朦胧,今日并非祭奠之日,又非初一十五, 是以开元寺未有太多人, 开元寺与京城的普陀寺同为一家佛法, 主持之间也都有联系。钟延玉简单地烧了个香烛,抬眸望去, 意外对上了一道视线, 而视线中的僧侣竟然还是有一面之缘的人。细雨绵绵,两双眼眸,一道清明。 身着袈裟的慈悲男人,长身玉立, 手持佛珠,一双桃花眼生得极好, 可他目光古井无波,清清冷冷, 硬是让人不敢浮想联翩,只是目光略过青年卓绝面庞之时, 眸光才稍微波动了一下,手上佛珠转动得快了些。 不是为美色,只是对方略像一人。那双眼眸仿佛隔着时间,在他记忆中格外深刻。可他想不起来了。 第八十一章 他来寻延回家 “这位施主,我们可曾见过”僧人开口询问。钟延玉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先前在大业寺见过智能方丈一次, 方丈还给我解了个凤凰签, 不知方丈是不是还记得我“ “是你!” 智能方丈看着眼前清冷绝美的青年, 瞳孔紧缩了一下,随后很快又恢复镇定, 细细打量对方。着青色衣裳,似雾似仙, 举手投足间满是贵气,单单站在那里, 便像是要与身后的青山翠柳融为一体, 恍如画卷。智能身披袈裟,加快转动了手中佛珠, “阿弥陀佛,施主上次求取的签出了些问题, 贫僧未能讲解清楚,苦想了多日, 未曾想一年后仍能得相见。”智能面容慈悲,红色袈裟在他身上, 仿佛是普渡众生的佛祖在世。 智能方丈游历众佛寺,此次前来开业寺, 便是为开坛授经,讲习佛法, 却遇上了意外途径此地是青年,也算是缘分。钟延玉并不太相信这些, 听他讲完什么凤凰签之类的并殳有太放在心上。 “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多谢方丈挂念。” 钟延玉莞尔勾唇,抬眸看向远山。 “但出家之人还是不要卷入这些权势斗争中好。” 闻言,智能皱起眉头,转动佛珠的手一顿, “施主此言差矣,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当兼济天下,普渡众生,离苦得乐。”不欲与其多言, 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太过怪异, 光是死后重生,他也就神佛多了些敬意, 想要来此上香拜佛罢了。这几天,每夜他都被景孤寒折枝宠幸, 如今都有些精神恍惚。 “只能恭祝方丈得偿所愿了,我还有些事情, 便不逗留此处了。”他说完,便想要离开, 智能却叫住了他,递给他一枚玉佩。 “这是护心佩,以后施主若是有难求助, 只需到寺庙报上贫僧的名字, 僧人自会救助施主。”智能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却叫住了人,钟延玉看着手心的白玉玉佩,愣了一下, 抬眸看向僧人,“就因为我抽中了凤凰签, 方丈便赠我玉佩也不怕我是个坏人吗”智能抿唇,视线落在了寺外烟雨, ''天下格局一再变动, 贫僧曾经去玄湖城广开寺传经授课,一年前, 是见过玉施主的。”他说的是玉宴,不是钟延玉, 但如今两人却又同为一人。 只是那时,两人相隔甚远, 他从寺顶上看到骑马过来安抚战乱受惊的百姓的将士,玉宴混杂其中。他听过足智近妖的玉宴名讳, 却未曾想竟是凤凰命签的持有者。 别无二致的面具,相似的身形, 可等他下去之时,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而他也将要奔赴回去大业寺,耽误不得。 “阿弥陀佛,施主是善是恶, 贫僧还不至于糊涂。” 原来他认识自己一一钟延玉垂下眼帘,收了玉佩,与方丈告别。寺外,小厮撑起来雨伞, 他们在烟雨蒙蒙中出现,也在细雨中离开。 青年穿着的鞋面绣着精致图案, 一步一步下了青石阶梯。 智能看着人走远,缓缓收回来目光, 他怎么会轻易给人青年鞋子上的图案, 分明是龙纹行人虽少,但还是有几 个人看到了钟延玉的身影。 “娘,你认识方才走下来的公子吗” 身着火红色襦裙的少女脸颊微红, 老妇人望见那道青色的身影,眉头皱起, 他未曾在江南权贵的宴席上出现过, 说不定就是些小门户的公子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看上这种身世低微之人,“云儿, 别东想西想些有的没的了,快点上去拜佛。“闻言,林云只好叹了口气, 过几日双亲准备和扬州牧家的公子谈亲。 听闻对方也是熟读诗书,样貌俊朗, 她曾远远地瞧上过一眼, 本以为在扬州城内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不少女眷都有些羡慕她,哪知道如今见着这么一个如玉公子, 通身气度都将扬州牧家的公子比了下去 雨水绵绵春风柔,钟延玉到了山脚下, 清亮的眸子再看了一眼开元寺,便上了车。 “夫人,主子派人过来说,他一会儿来寻你。” 驾驶着马车的暗卫见他上了马车之后,缓缓说道。 钟延玉拧眉,“我方才出来这么一会儿, 他就这般着急想叫我回去” 暗卫哑然,讪讪解释,“主子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担心夫人” 钟延玉心中冷笑,并未拆穿那人拙劣的借口, 他的怨气发泄在侍卫上又如何 “你差人告诉他不必多此一举, 他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好,我逛逛就回去。” 他钻进了马车,青衣消失在车外。小厮闻言,随后便去了城外传话。瘦西湖内,许林天正在和几个才子游玩, 他生性风流,面貌俊朗,又是扬州牧的儿子, 自然有的是人巴结,这次游湖不过是他寻个由头出来玩乐。 “许兄,听闻近日许夫人正在给你议亲, 介绍的是行山书院院长的嫡女,许兄真是好福气。 一个友人调侃道。美的巨大游船上, 一群才子在船舱内把酒行乐,歌女唱曲弹琴, 美人翩翩起舞,好不快活。 “也就那样吧。”许林天长得是一副好样貌, 剑眉星目,只是眼尾出多了颗痣, 有些破坏这份美感。他其实并不是很想娶段云儿, 可母亲觉得对方是个不错的人选, 那便娶回家吧,反正也就是多养一个人的事情, 又不耽误他的风流。几人正逍遥快活呢,突然游船一阵晃动, 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怎么回事!”许林天丢下茶盏, 冷冷地觑了一眼小厮。 小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好像是有艘小船撞上我们的游船了 其实是他们的船夫没有看到那艘小船, 撞了上去, 不过他们不敢惹怒这些富贵公子们, 又见那小船简陋,一口咬定是他们撞的。许林天果然发怒,“谁这么大胆! 敢撞许府的游船!看本公子不好好教训他!” 走到船舱外,小厮给他撑起了伞, 另外些公子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纷纷过去瞧瞧热闹。上一个敢惹怒许林天的平民, 好像私底下被砍断了手脚, 这次不知道是怎么样 “许公子是你们先撞上我们的渔船的” 渔夫战战兢兢地说道,试图求饶。 “我们不是有意打扰公子的 还希望公子不要计较” 他甚至都没敢索赔,只希望许林天放过他一马。渔船内的钟延玉等人也听得出不对劲了。钟延玉掀开了船帘从里面缓步出来, 旁侧暗卫给他撑伞。 几步之远, 只见身着蓑衣的渔夫害怕地跪在地上求饶, 视野开阔,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嘻嘻哈哈的青年, 几个舞女身着清凉地笑。他们也注意到了那抹自船舱出来的那抹青色, 许林天目光触及到钟延玉的绝美的面孔, 不由得呼吸一窒。 "没想到船上还藏了个绝色佳人”他回过神后,突然微微一笑, 让船夫将游船划过去些, 也不管那跪在地上的渔夫,朝钟延玉喊道: “美人,不如上我们的船来玩玩!我们这船大, 随便你玩!” 他的语气调侃戏谑,带着浓浓的暗示,那 色胆包天的目光仔细打量着青年流畅纤细的身形, 满是兴味。 “登徒浪子!”暗卫冷眸望了许林天一眼, “公子,我们别过去,那些人一看就不怀好意。” 钟延玉当然清楚, 只是这渔船挡在这也不是个事, 他们想走也走不了。见钟延玉没理会他,有些不高兴了, 只是还没到发火的地步。 他身旁一个浪荡子却立即喊道:“小美人! 许公子叫你上来呢!你听不到吗 你可知许公子可是扬州牧的儿子吗!”他们未曾在江南权贵的名门宴席 上见过底下这人,看着这人衣着不俗, 但想来恐怕也就是个富庶家庭的小门户公子。 “乡下土包子,连许公子都不知道!” “瞧见这人穿着太素净了, 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该不会就是个富农家的吧”钟延玉听到船上的议论纷纷,柳眉微蹙, 他拿住伞,让暗卫帮忙将船划走。 几个暗卫上前拉走渔夫,划开了船, 许林天却不依不饶, “来人,给本公子拦住他!”许林天冷声说道。两行人立即打了起来, 但许林天的仆从怎么能打过身经百战, 武功高强的暗卫钟延玉眉眼冷淡,看着暗卫把许林天拿下, 那些舞女歌姬公子们散做一团, 瑟瑟发抖地躲在一旁。 “怎么不嘴硬了”钟延玉冷淡地看着男人不屈的面孔, 区区一个扬州牧,我都不放在眼里, 你又是什么东西!”许林天一愣,他被侍卫压在船板上,简直可 以用狼狈来形容,钟延玉恍如嫡仙不染尘埃, 俯视着他。 “你是谁!”他不甘心地质问, 却看到了钟延玉穿着的鞋子, 那鞋面上绣着的不是蟒蛇,是一条五爪金龙!他突然瞪大了双眼,身体颤抖, 莫不是 “方才冒犯了大人,是小人无礼, 还希望大人不要怪罪, 只因船夫说渔舟先撞上我们的游船, 这才来挑衅生事,我们并无恶意。许林天立即改变了态度,求饶道。无论钟延玉是谁,1 旦他既然敢无视他们这些公子的身份, 又有贴身高手保护他思及那五爪金龙,竟然不敢细想下去, 终于知道了害怕。 第八十二章 他承受不住再一次失去钟延玉的痛苦 “今日之事,若我发现你私下教训他人, 定严惩不贷。” 钟延玉冷眸扫了许林天一眼, 白牵连到渔夫一家人,让暗卫给了他点教训。 “大人,小人定不敢为难他人了。” 许林天连忙说道,捂住了脸。 “下次见着公子再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的, 别说你一个,连扬州牧都给端了。” 暗卫教训一番后,随手将人丢回华船上。d1: 那些公子哥们也都害怕极了, 见到许林天都低声下气了, 他们自然也想到此人定是不简单,当下求饶。 “若是你们下次再如此嚣张跋扈,趾高气扬, 就不是揍一顿这么简单了!” 钟延玉扫了一眼四周的人,随后回到了渔船上。 他的衣衫并不比在场的人要华丽, 但举手投足间贵气浑然天成, 哪怕静静地站在一处, 便是是一副极美的画卷。 唇红齿白的少年离开,众人这才慢慢起来, 去看渔船之时,那少年已经回到了船舱内, 只剩下一众的暗卫守护在外。 渔夫战战兢兢地划船, 心想着着他今日拉的是什么贵客 连许林天都敢打,还放出来能杀了扬州牧之言 ! 钟延玉逛了一圈瘦西湖,觉得没什么意思, 在船靠岸之时,便上去了。 而等到他回马车之时, 马车旁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男人早就在那里等着了。 “今日延玉想出去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景孤寒将人扶进了马车内,亲了亲他的脸颊。 钟延玉侧过脸去,感受到他炙热滚烫的目光, 不适应地转过身去,“只是出去看看罢了。” 他的鞋子被景孤寒脱下, 转眼间就被人推倒在软毯上。 “景孤寒,你别闹。”青年压低了嗓音, 指尖泛白,白玉似的面庞染上一抹红晕。 景孤寒怜惜地亲吻了他的红唇, 俯下身来细细啃咬雪白的脖颈,低声道:“嗯, 朕现在就亲亲,回去再跟延玉闹。” 这。 景孤寒怎般如此不要脸 钟延玉的眼尾泛红,想要推开人, 却被景孤寒快速抓住, 将他的双手举到了头顶,他想要踹开男人, 却被他反倒压住。 “景孤寒!”钟延王被气得满脸通红。 “好延玉,朕只是担心你。” 见人真的快要哭了,景孤寒立即放开了手脚, 将人捞起抱在了怀中。 他的眼眸暗了暗, 他承受不住再一次失去钟延玉的痛苦。 钟延玉觉得最近景孤寒怪怪的, 却又说不出哪里的怪异, 但夜晚折枝宠幸是越来越多了。 马车停下,这次钟延玉没有再穿鞋的机会, 直接被抱进了房间之内。 “厨房的膳食都准备妥当了,我们先吃饭吧。” 钟延玉按住热情纠缠的景孤寒,不得不转移话题。 他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就想吃个简单的饭。 景孤寒闻言,略带遗憾地松开了他的手, 虽然朕想和延玉说会话, 但还是别饿坏延玉了。”6210510451 若不是钟延玉有着良好的修养, 此时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对方这般姿态, 哪是简单的“说会话” 用完午膳,钟延玉拿帕子擦了擦嘴, 寻了个看书借口拒绝了狗勾想要一起休息的 “好意”。 狗勾觉得对方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立即按下了他拿起书籍的手。 狗勾急不可耐的把人亲吻, 抓着那细细的手腕放在唇边啃咬。 “不行!” 钟延玉拒绝了他,男人无奈,只好说道: 景孤寒怜爱地抚摸了一下累倒的青年。 他亲了亲少年的红唇后,给他盖好了被子, 随后出了房门,眼眸便冷了下来。 “今日夫人出门,可遇到什么人” 暗卫将今日之事巨细靡遗地交代清楚。 “好啊,朕还没找扬州牧的麻烦呢, 他的儿子倒是嚣张, 区区一个地方长官都能如此嚣张, 不知道其他官员又会如何“ 景孤寒的眼眸沉了下来, 这群人依仗着的不过是天高皇帝远, 伸手不到这边来, 他这次来就是要给对方一个教训。 许沉贵为扬州长官,管着偌大又富庶的扬州, 正在后院享乐呢,结果被持有皇家令牌的人突然闯入打乱歌舞升平。 “谁!你们竟然光天化日之下, 擅闯大颂官员府内!“ 为首的景孤寒带着铁质面具, 身后一群群熟悉的官兵涌入, 扬州牧见到了代表“监察官”的皇家令牌, 瞬间眼皮一翻,倒在地上 “啊!”女人一声尖叫。 现场乱作一团。 衙门内,扬州牧许沉被一盆冷水泼醒。 景孤寒脸色冰冷如霜,大声呵斥: “大胆扬州牧,你贪污受贿! 将赈灾银两私吞入库,不顾百姓死活! 奢侈享乐!其罪当诛!你可有辩解! 扬州牧的顶头上司也在高堂之上, 这次的监察官没打半声招呼便过来, 拿的还不是寻常的监察令牌。 江南官员都没有来得及做准备, 况且他也不知道许沉竟然能贪了这么多银两 “下官 “还不认错!” 景孤寒拿起旁侧的账册砸了下去, 狠狠摔在许沉的脑袋上。 “那你好好跟本官解释,账册上朝廷拨款用以救济的一百万白银都去了哪里!” 他的语气夹带着浓浓的怒火, 今日前去城外查看,哪知道外面均是饿殍遍地。 一千多的流民,只能席地幕天,淋着雨, 甚至乱葬岗处都有不少流民尸体。 他深入打探, 原本前年的赈灾银子不仅没有, 这些流民很多被地方长官拉去做了苦力, 没有银钱不说,还吃不饱饭。 周边流民差点形成了一股起义势力, 而他带人前来许府之时, 这人却还在歌舞升平! 许沉看着这一件件的证据和百姓血书, 脸色惨白,知道自己死期临头了,哆哆嗦嗦, 说不出来一句话。 “证据确凿,将许沉拖入监牢,来日问斩!” 景孤寒惊木一拍,威严而冷肃! “监察大人饶命!下官不是有意的, 求监察大人饶了我吧!” 许沉磕头如捣蒜,却被衙兵无情地拉了下去, 堵住了嘴。 江南御史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敢说话, 目光触及到景孤寒的铁质面具上, 心想着自己这次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景孤寒撇了一眼左边的江南御史, 他做这番姿态就是杀鸡狗猴看,且看这人的觉悟。 “御史看看怎么处理这案子” 他幽幽地吐出一句话,眼眸沉了沉, 目光直直地落在徐涛的身上。 中年男人立即跪了下来, “许沉贪了朝廷这么多赈灾银两, 致使百姓死伤上千,其罪当诛,当抄家, 将其非法所得用以赈济灾民,安抚人心。” “至于下官下官管教不利, 景孤寒冷哼一声,“你倒还算识相, 参与此次贪污者举家流放,这事由你全权处理, 若是本官发现半点不公,唯你是问!“ 江南御史身体颤抖, 景孤寒甩袖离开,留了个人在这盯着他。 许林天今日回家之时,莫名其妙被人套了麻袋, 拉进小巷子里面毒打, 等好不容易醒来回家之时,还没有坐稳, 随后一众昔日衙兵将许府上下压制,拉着他进了监狱。 “父亲,到底怎么回事” 许林天扯下了口中抹布,呸了几句, 看到了一旁蓬头垢面的许沉。 许沉面如死灰,不做答复, 倒是看守的狱卒冷笑一声。 “衙兵抄家,从许府抄出了近千万家产白银, 许大人真当是好本事, 每年朝廷的拨款都千方百计的扣下来, 还在商户上私加税费 “抄家”,”许林天浑身冰冷, 父亲做的事情被发现了 夜幕降临,天色沉沉。 景孤寒看到房间内正热的饭菜和桌前等他的少年,心中慰藉,快步走了回去。 钟延玉却看着手上的信封,感觉寒风刺骨, 撕扯着他的心。 听到动静,他立即将信件藏了起来。 “延王,怎么还等我回来”景孤寒笑了笑, 那双黑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 他看着景孤寒如今的面孔,只觉得分外恶心。 641bab71 这些天的温馨和平静被撕下了面具, 他的浑身冰冷,景孤寒真是好一番算计。 下江南要他陪同,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骗局! 他的心脏像是被撕裂开来, 连皇后的位置也是交换,怪不得呢 怪不得太后没有动手。 他垂下眼帘,不希望暴露自己的厌恶, 可他的半点波动都被景孤寒牢牢记在心上, 怎么没会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 “延玉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景孤寒看着对方攥白的指尖,皱起眉头。 “陛下已经得到心心念念的兵权了, 现下也不用惺惺作态,平白惹人厌恶了。” 钟延玉端起酒杯,朝他祝贺,语气讥讽, “臣真是没想到,竟然能够低估陛下。” 景孤寒浑身冰冷,眼眸沉了沉, “谁告诉延玉的“ 第八十一章 你真是令臣大开眼界,明明踩在臣的底线上还能往下挖 钟楚荀说过他们不会告知钟延玉,他前几 日才得到了兵权, 钟延玉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他本想瞒他一辈子的- 钟延玉嘴角扯出一嘲笑,远离了他, “这重要吗”他又不会告知对方。 “不过陛下真是聪明,都知道支开臣, 费劲力气,还以陪伴之名将我囚困在江南,我 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还仿得一手我的笔迹, 用来劝我爹爹!” 他说到后半句,狠狠地扇了男人一把掌。 男人的脸偏到一边,留下五指红印, 那双黑眸沉沉。 “延玉什么时候知道的” 景孤寒卸下了伪装的面孔, 也不气恼钟延玉的巴掌。 他步步紧逼,掐着人的下巴道: “这般,我们还是恩爱夫妻。" 钟延玉拉开他的手,眼神冷了下来, “每次臣以为陛下踩着臣的底线之时, 万万没想到,您还能再往下挖几米,景孤寒, 你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恩爱夫妻,你也配!” 这句话刺痛了景孤寒的心脏,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可他并不后悔拿回兵权。 钟延玉也不想跟他同一张桌子吃饭, 甚至不想跟他待在同一个空间, 却被男人拉住了衣袖。 “你没用晚膳,想去哪里” 景孤寒紧紧地攥住那一角,心沉了下去。 这件事情,钟延玉的反应,比他想得还要糟糕, 他宁愿对方将他打骂一顿, 也不愿看到那人厌恶的眼神。 青年指尖泛白,钟延玉甩开了他的手, 鞋也没穿便走了出去,“这是臣的事情, 不牢外人关心。” 外面下着雨呢,钟延玉身体不好, 景孤寒立即按住了他, 言罢,他真当走了,还关上了房门。细雨绵绵,黑暗中,男人的头顶撑起一把伞, 暗卫不敢多说。 去了书房,男人便变了脸色! “他到底怎么知道的 朕不是让你们密切注意到任何人吗! 钟延玉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书房内,景孤寒摔碎了一地的花瓶, 怒火中烧,他想起钟延玉冷冰冰的视线, 胸口就像堵了团湿冷的棉花。那句“外人”更是刺激到了他的神经。钟延玉趁着所有人不注意, 将手中信纸烧了个干净。 他的羽翼被折断,亲信无一在旁, 但他有的钱, 他雇佣了大半个暗影阁的人为他效力。 杀手组织,黑白不分, 他今日出去便是要取信件。 景孤寒发泄完了火气,想不出来, 钟延玉到底还有什么人在身边。 这个潜藏的威胁, 时刻告诉着他掌控不了钟延玉的来去。 像是两年前那样- 对方轻而易举便离开了他。 “钟延玉,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低喃声消失在了空气中, 景孤寒眸中带上了血丝, 像是又陷入两年前的癫狂。暗卫立即上前击倒了他的后脖颈, 给他喂下一颗丹药。 这一日,两人的关系陷入了水深火热。明明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院落, 景孤寒假装了无数次“偶然”相遇, 可对方的从未为他停留过, 眼中好像没有他这么个人。 他的自尊和骄傲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可偏偏对方是钟延玉,他的爱甘心屈服。 雨还在下,景孤寒拉住了那片青色衣摆, 钟延玉转过身来,目光无喜无悲。 两两相望,钟延玉甩开了他的手。 “钟!延!玉!”景孤寒一字一句,嘶哑着喊道, 那双黑眸发红。 “明日我们去苏州,你随朕一同前往。" 钟延玉的脚步未停, 他知道自己拒绝不了景孤寒的话, 这庭院里里外外全是对方的人 已经五天了,他们没有说过一次话,没有亲吻, 也没有拥抱。 坐在马车上的景孤寒,自从看到青年进来, 那目光就紧紧锁在了对方白嫩的脸颊上。 “延王,朕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芙蓉糕, 泡了你最爱喝的鹤鸣茶。” 景孤寒讨好地递给他吃食, 钟延玉看都不看一眼,索性阖上眼眸, 眼不见心不烦。 这场雨洗清了他的眼眸,或许,他该醒了,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景孤寒还是那个景孤寒。 他是明君,也是唯利是图、不折手段的帝王, 他怎么能心软呢 这一场下江南看似打破了前世的轨迹, 实际却是景孤寒将他推进更深的魔渊 他不会怪景孤寒心狠,他只憎恨自己的心软, 枕边人分明是豺狼虎豹,他却放下了戒心, 沉浸在平静的假象当中 “延玉打算在江南的这些日子都不跟朕说话吗 ”景孤寒想贴贴他的脸颊,却被人嫌恶地避开。 “景孤寒,你真让我恶心!” 钟延玉开了口, 冰冷的话语却让景孤寒沉下了脸。 心坠落到了冰窟。苏州和扬州都同属于江南区域, 监察官前来巡视的消息已经在江南官员内部传开, 扬州牧的下场他们也瞧见了。江南各州官员战战兢兢, 在政务上更不敢出现任何差错, 唯恐丢了性命。而本该流放的许林天竟然在路上偷逃了出来,在几 个小厮的掩护下来到了杭州义顺王府。 景孤寒来到苏州之时,就有专人前来迎接, 钟延玉戴着斗笠下来, 目光略过那些谄媚的脸,默不作声。 “监察大人一路辛苦了, 下官在府上安排好了休息之地, 不知大人能否光临寒舍” 苏州牧讨好地上前询问道。 景孤寒推拒了他的好意,婉拒了苏州牧的好意,他将自己的暗卫留下来, 随苏州牧查看通商和水运之事, 便让人驾着马车去了另一处别院。 钟延玉看着院落,毫无疑问, 这又是景孤寒在苏州的一处房产。 “延玉,朕抱你进去。” 景孤寒伸手想要将人搂入怀中, 钟延玉却从另一边下了马车,宁愿光脚踩着石阶, 也不愿随他。 雨水滴答,小厮看着主子阴沉沉的脸色, 给夫人撑着伞,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钟延玉看着人不走, 直接自己拿着伞进去了前厅。 “延王”,”景孤寒快步上前,拉住了人的手, 语气颇为无奈。 " 钟延玉冷眸扫了一眼他的手,“放开!” 景孤寒怕惹人更加愤怒,只得讪讪松开, 延玉想自己走也可以,我们先穿上鞋袜好吗 "地板冰冷,虽是春天, 但空气中还带着冷意。 钟延玉看见小厮匆忙翻找出来的鞋子, 抿了抿红唇。 先前他又是叫人去鞋店买,又是让人拿出来, 这几个都不为所动,如今倒是给了 他压下怒火,快速穿好,“你在前面领路。“ 他随便指派了一个小厮出来, 小厮将求助的视线看向景孤寒,征询意见。 “不如我带延玉过去”景孤寒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若是觉得臣在无理取闹, 臣便出去寻个客栈住便是了。” 钟延玉冷眸撇了他一眼。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带夫人回房休息” 景孤寒闻言,立即差遣小厮。 小厮:“”刚才明明是主子不给的。钟延玉回房,吩咐仆从打些热水进来, 他准备洗簌。 夜深人静,景孤寒觉得书房真冷, "这时候他该睡觉了, 朕作为丈夫应当过去看看他, 否则若是着凉了怎么办暗三你说是不是”打地铺的暗三: “陛下所言甚是。”他违心说道,大晚上的, 想去采花就采花嘛,哪用得着找一个借口 钟延玉几乎是在察觉到动静的第一刻便起身, 警惕地看了过去,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男人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留下一片阴影, 表情讪讪,“延玉还没有睡觉呀都挺晚的了, ," 钟延玉捏紧了被子,那双眼眸沉了沉, “陛下来做什么” 景孤寒凑上去,俯下身来亲他,“延王, 朕想和你一起休息。” 钟延王立即擦了擦脸颊,眸底滑过一丝厌恶, 景孤寒立即拉住了他的手,翻身上前, 他觉得事情没到这个地步, 钟延玉闹了几天气也该下去了吧 他们的关系还是可以缓和的一钟延王闻言,冷冷地抽回了手,“陛下说笑了, 臣哪敢和天子闹腾若是无事,臣便去书房了, 陛下好生休息。” 言罢,他掀开了被子,披上外袍, 不再看景孤寒一眼,真打算离开。 景孤寒攥紧了手指,“不必, 朕就是过来看看延玉,既然延玉已经无事, 朕便回去了。”再等几天,延玉会原谅他的- 他这般想着,但对上钟延玉冰冷的目光之时, 还是忍不住心尖刺痛。 可这是他的选择兵权,他势在必得。大雨中,树木沙沙作响,暗卫从房顶跳下, 寻来一处地方避雨一边监视主卧。 他没看到,一只黑色的小鸟, 从窗户的缝隙飞了进去。 钟延玉听到动静, 立即拿走了绑在小鸟腿上的纸条。 他看了一眼,随后烧毁,回到了床上休息。 第八十四章 他恨景孤寒,可不想让对方死 义顺王府内一一昔日的大皇子成了普普通通的王爷, 还被发配到这江南地区,不在京城之列。 景天漠听到许林天的话之时,眼眸一亮,许府早年和他有私交, 当年扶持他的就有许家,只是新皇登基后, 朝廷势力被重新洗牌, 他的许多势力也被从朝堂打散了在地方许天和他细细交代了,重点说了钟延玉的事情, 男人穿着的龙靴,针工就不是在江南的。 景天漠捏着拳头,眼眸沉了沉,“利三, 你先去安排许少爷一个住处。” 言罢,他看向许林天,“若是你说话属实, 那景孤寒可真是来到了江南,应当是微服私访, 怪不得本王听说前日来了个监察大人 他的话语一顿,让侍卫下去安排了许林天。旁侧的客卿见人走了,四处都是王府的亲信后, 沉吟了一番说道:“王爷,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景孤寒膝下无子,若是他身亡, 这皇位就只能落到了您和二王爷的头上, 只要我们抓住机会,亲顺王又在西北, 不比我们江南更靠近京城。但这计划也是有风险的 景孤寒虽说是微服私访, 但身边肯定跟着锦衣卫和暗卫。 但决定权在景天漠的手上。动手还是不动手永世为王还是翻身一博, 成为帝王 不消片刻,男人便给出了答案, “许府公子许林天为报杀父和举家流放之仇, 意图谋害南下巡逻稽查的监察官大人。”他要动手,许林天是他们的借口和替罪羊一一夜幕降临,景孤寒等一行人,见苏州无异状, 并未逗留几日,赶路离开了此处。 只是今日天气格外不好,出门之时还是风和日丽, 现下却是雷电交加,大雨滂沱,四周虽为官道, 但荒凉无比,人迹罕至,没有可避雨之地。 “陛下,再往前就是一处小镇, 不如我们在那里暂时歇脚” 驾车的暗卫们身体几乎被淋湿。界在大雨中东倒西歪而不远处,蛰伏在官道上的一群黑色身影, 丝毫不受这大雨的影响, 眼眸紧紧地盯着那三辆马车和队伍·大树横贯在官道上,堵住了去路, 几乎是出于对危险的直觉,暗卫拉住了马车。 “怎么回事“钟延玉被颠簸了一下,额头撞在了车帘上, 景孤寒立即拉过来人,打开车窗看去, 只见一群黑色肃杀的身影。 “来人!护驾!”暗卫声嘶力竭。 景孤寒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即挽过来钟延玉, 你在马车内呆着,不要出去。” 钟延玉透过车窗自然也看到了那波人, 对方几百人藏在此处,而他们不过五十多个护卫 '' “砍下他们的人头,重重有赏!” 为首的杀手首领一声令下, 如潮水般的杀手疯狂袭来。暗卫首领护着景孤寒和钟延玉所在的马车, 砍杀朝他扑来的杀手。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不是普通的匪徒。整齐划一又干练的动作,暗卫擒住一人, 发现对方直接咬破了口中毒药, 也不交代一句话。 “这是死士!“ 景孤寒拿起来长剑,也加入到了战局当中, 瞧见了尸体脖颈上的黑色印记,脱口而出。 他的剑眉压低,脸色变得很难看。雨还在下,血水顺着雨水流淌在地上, 他们的护卫正在减少27emlv “主子,你们先跑!”暗卫首领喊来三个暗卫, 随后众人合心, 给景孤寒和钟延玉杀出来一条血路。钟延玉也顾不得其他,立即拉紧了缰绳。 景孤寒跳上马车,五个人逃离了此处。 “追!千万不能放过他们!” 杀手首领声嘶力竭, 血色长刀在雷电轰鸣之下显得格外狰狞。剩下的暗卫竭力拦住他们, 给景孤寒和钟延玉争取时间, 务必让主子安全离开!“大雨哗啦啦地下,钟延玉身上也沾湿透了。 马车四处都是被乱箭所射的窟窿。钟延玉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立即拉住了马车,“不行! 那帮杀手既然在前路设下了埋伏, 说不定后面也有!” 景孤寒的手臂已经受了伤,正用绷带绑起来, 闻言眼眸沉了沉, “死士不是谁都能够轻易养得起来的, 他们绝对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 “那主子,现在该怎么办”马车上的暗卫问道, “这四处没有人烟,除却官道便是密密麻麻的树林, 若是回不了苏州求助,那群杀手赶上来了又怎么办”正言语之间,突然响起一声破空之声, 钟延玉立即拉住景孤寒趴倒。 ”锵一支利箭射入了车框,若不是钟延玉警觉, 射中的就是景孤寒的脑袋了。 “杀!”一声大叫在右侧响起, 几十个杀手原来早就埋伏在前面, 他们差点就陷入了包围之中! “驾!”一个暗卫跳下车来挡住杀手, 另外两个暗卫当机立断快速驾车逃离此地。 可前有豺狼,后有虎豹, 暗卫在中间小道停了下来。 “主子,属下驾车从小道离开, 吸引那些人的注意, 您和夫人从另一条路离开吧。”他焦急地说道。 景孤寒也不废话,立即下来了马车。钟延玉也明白现在危急时刻,快速跳下来。 “小道上说不定也有埋伏,你小心谨慎些!” 景孤寒拉住钟延玉的手,朝他嘱咐, 随后三人飞快钻进了树丛之内。钟延玉抿了抿唇,大雨还在下, 他们没有撑伞,在这滂沱大雨当中, 他的速度太慢了,暗卫背着他快速逃离。 可是后面的追杀却穷追不舍。他们还是被发现了踪迹 “快快束手就擒吧!” 杀手首领那双黑眸冰冷阴沉如毒蛇, 紧紧地盯着三人。看向了脚下,是望不到底的悬崖 景孤寒冷冷地注视着为首之人,质问道: ‘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暗卫护在两个人的身前,一刻也不敢松懈。远处隐蔽之地,景天漠匆匆赶来, 目光落在前方之时,眸中划过浓烈的惊喜, 果然是他,这就是景孤寒!”只要景孤寒死,这天下便是他的了! “来人!把本王的箭驽拿来!”他激动地叫道, 他要亲手了解景孤寒的性命,一雪前耻! 侍卫给他撑着伞,闻言立即拿来了一支毒箭, 他本来是对准景孤寒的, 可是看到他身后青年的样子,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要让景孤寒亲眼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人死去 '' 要让对方像自己一样陷入后悔和痛苦当中空气中再次传来破空之声, 钟延玉眼睁睁看着扑面而来的飞箭, 他的身后是万丈深渊,避无可避。一道黑色身影挡在了身前,一如几年前一一 “景孤寒!” “陛下!”暗卫看到伤口处流出的黑色鲜血, 立即发现这箭有毒,给陛下喂下了一颗护心丹药。 “杀!”随着景天漠一声冰冷的话语, 大批杀手步步紧逼。 钟延玉甚至没来得及伤心,若是留在原地, 他们绝不会活着,可若是跳下悬崖, 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经逼到了绝路,钟延玉不再犹豫, 抱起来景孤寒的臂膀,拉着暗卫冷声说道: 暗卫立即反应过来,咬了咬牙,紧随其后, 将景孤寒背在了自己的身上。 “撕一一” 为首的杀手只扯下了钟延玉的一片衣服下摆。 “王爷,他们跳下了悬崖 “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决不能让他们逃走! ”景天漠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不适合在这里露面,交代完了之后, 便在掩护下离开了此处。而钟延玉等人跌落在了一处水潭。他的脚踝撞到了岩石,肿了一大片, 却顾不上起来,拉过来昏迷不醒的景孤寒, 和暗卫一起将人往岸边抬去。 “怎么办”钟延玉看着景孤寒心口上的箭矢, 这下是真的慌了。 “你干什么!”他看暗卫竟然想要拔下箭矢, 立即喝止住,颤抖地拉开了他。 怎么会呢上一辈的景孤寒可是平平安安活到了他死的时候钟延玉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雨停了, 可是他的心如刀割。 “皇后,您放心,主子没事。” 暗卫立即安慰人道,“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钟延玉看着他背起来人,只能跟在他身后走,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个隐秘的山洞。 钟延玉掩盖住了洞口,眼睛发红,一切的怨恨在生死面前,都不值一提。玉恨景孤寒。可这个国家需要景孤寒,他的惶恐不安和 胆战心惊充斥在脸上。 “这里距离最近的镇上最少还要赶一个时辰的路,况且 况且还有杀手再层层追捕他们, 他们的救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这里,他们该怎么办 他怎么样才可以救景孤寒 他见暗卫竟然还想拔下毒箭, 立即拉住了人的手,怒骂低吼, “你是想让他死吗! 这箭矢可是中在心口上, 拔下来他就没命了 业: “皇后,陛下的心脏不似常人,长在右侧, 这箭矢进去的浅,趁毒还没有扩散, 尽早拔出来得要好”暗卫急匆匆地说道,没注意到钟延玉突然变了的脸色。长在右侧 第八十五章 他不杀景孤寒,他要让对方像他般痛苦,才算是道歉 他不再阻止,跌倒在地, 神色恍惚地看着昏迷不醒的景孤寒, 口中喃喃自语,“他的心脏在右边暗卫以为他担忧陛下,“皇后娘娘放心, 这箭矢没有射中陛下的心脏,也进得不深, 陛下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暗卫猛地将箭矢拔了出来, 急忙拿出了紧急金疮药,敷在伤口上, 又撕下下摆的衣服作为绷带包紧了伤口。 912439813 伤药治疗是身为暗卫的必修课。 但钟延玉再傻也知道若是真刺中了心脏, 流出来的血不该这般轻易便被止住。 景孤寒本来青紫的脸色,瞬间恢复了正常, 只是依旧苍白无力。 人还没有醒过来钟延玉在一天之内经历动荡起伏, 他的心也从在大悲大喜中来回 景孤寒的心脏长在右侧那七年前的那场“意外”就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而将他拉入深渊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可上天跟他开了一场玩笑, 七年前的一场阴谋,如今却让景孤寒以 另外的方式还给了他。 但钟延玉宁愿如今受伤的是自己, 这样他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仇视景孤寒! 暗卫察觉到皇后的脸色好像比陛下的还要惨白,上前询问,“皇后娘娘, 属下也给您看看。” 他注意到了钟延玉腿上的伤, 方才他只记得看陛下了。 钟延玉没有说话,暗卫当他默认了, 默默给人矫正好骨头,又上了伤药。 “你叫什么名字”钟延玉抬眸向了他, 那双眼眸沉了沉。 “属下没有名字,只有代号, 娘娘唤属下暗十三便好。”暗卫半跪在地。 钟延玉闻言,眼眸深沉,他抿了抿红唇, ‘暗十三,七年前的那场意外,你有参与吗” “什么”暗十三愣了愣。对方那明显不知道的神色,让钟延玉闭 上了眼眸,随后又立刻睁开, 景孤寒为了让他就范, 肯定不会兴师动众地让更多人知道幕后是他他多想了。 这下子,钟延玉是彻彻底底看清了事情的真相。 “眼下那群杀手肯定在搜寻我们, 此地也不宜久留,这通道有风, 说不定顺着这个洞穴能够出去。” 钟延玉艰难说道。 他们的危险没有摆脱。 今日跑了这么久的路程, 又被大雨和寒水浸泡, 他的身体不似武功高强的暗卫, 只觉得刺骨的寒意往身上钻。 “你背着景孤寒,我们往里面走。”暗卫背起景孤寒,担忧地看向他, 他看到了对方肿胀的大腿,方才他刚矫正了骨头。 “无事”钟延王忍着钻心疼痛站起来, 随后又将血迹遮掩住。 “此地不宜久留,救兵不知道什么时候赶到, 必要时候,你不用管本宫,带着景孤寒立即离开。 ”暗卫背着景孤寒, 只能伸出一只手去搀扶住钟延玉。 两个人一瘸一拐地往这条山洞里面而去 杀手终于顺着悬崖下来,却看到底部是一片寒潭, 杀手首领瞬间沉下目光。 他跳了下来,让杀手们立刻打捞起来潭底。 三刻钟过去,一个个杀手浮出水面。 “首领,底下只搜寻到了几块破布, 没有找到那三人的身影。” 一个杀手跪在地上说道。 首领的脸色异常难看,“我们这次折损了这么多的人! 若是他不死,今日回去必定被主子重罚!” “他们跑不远的这四处就这么大的地方, 你们分开来搜寻,找到人格杀勿论!“ 他攥紧了拳头,冷冷下了命令。 通道到后面越来越狭窄, 后面更要猫着腰才可以慢慢走过去。 不过走在前面的暗卫终于看到了光亮, 可是他还不敢出去,怕有埋伏。 “如何”钟延玉询问道,暗卫将实情告诉了他。 钟延玉抿了抿红唇,只能寄托希望给救兵, 他们这么久没到达杭州,留在杭州接应的护卫, 肯定也知道了不对劲。可一个时辰的路程 “我们今夜怕是要在这待着了。” 钟延玉看着天色越发阴沉寂静, 他的心中越是慌乱,腿部和脚踝隐隐作痛, 风吹在身上越来越冷。关键是景孤寒的伤势 虽然经过了暗卫的处理,但情况还是不容乐观。洞穴外面脚步声不断,杀手找到了好几个洞穴, 都发现没有人, 此时终于有人踏进了钟延玉他们所在的洞穴, 但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外面就有人喊道: “你们快出来!有救兵过来了!“ 无数拿着火把的官兵闯入这几片树林, 杀手们的人数瞬间捉襟见肘,眼见如此, 杀手首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了追捕。 wag5! “快撤!”杀手首领心不甘情不愿地朝众人说道。方才那杀手差一点就往里面走了, 钟延玉眼见那火光,屏住了呼吸。 还好 还好他们的救兵赶到了一一不一会儿,暗十三便听到了熟悉的嗓音。 密密麻麻的官兵举着火把,大声呼唤。 “监察大人!” “监察大人!” 杀手即使武功高强,可在绝对的人数压制上, 也不得不迅速熄灭了手中火把, 撤离了这个危险之地。暗十三看到了熟悉的暗卫人影, 立即从那狭小的出口钻了出去。 “暗十一!我和监察大人在这!”他大叫一声, 搜查的官兵听见了,立马围了上来,七手/ 脚地将人拉出来。 钟延玉紧随其后,也被救了上来。暗十一知道他们出事后, 就立即拿着皇家令牌去了杭州知府 周遣地方武装兵力,还找了好几个大夫一起过来。 “你们快过来看看大人的伤势!”他立即叫道。几个大夫提着药箱,立即上前查看。寒为中心, 四周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保护圈。 周围密密麻麻的兵将, 让远处埋伏的杀手首领无法下手, 那箭矢都瞄不到景孤寒的一片衣角。 盾牌将一切的伤害挡在了外面 本以为还能乘乱杀人,如今是不成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箭, 只能领着一群受伤的杀手灰溜溜地逃跑了。 “大人伤势已经控制住了,但需要好生静养。” 为首的大夫缓缓开口, 听到大夫的话,暗卫均是松了口气, 钟延玉的脸色却是沉了沉。 而此时杭州知府也匆匆赶来了这边。 “监察大人如何了下官一定调查好真相, 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他走到里面看了看人,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陛陛 "知府大人,你派人护送监察大人回去。” 钟延玉打断了他的话,脑子冷静了下来。 景孤寒出事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 避免朝堂震动,人心惶惶, 况且此次他们本就是微服私访杭州知府也迅速反应了过来, 只是说的话都有点哆嗦。 “下官下官立即派所有兵将, 全天不间断地守护好监察大人 绝不会让监察大人出现半点差错 他的身体都颤抖了起来, 陛下在他管理的地区被有预谋地袭击一- 杭州快响快要昏了过去。了!吾命休矣, 他作为臣子竟然没有保护好陛下的安危! 一辆全副武装的马车缓缓驾驶入杭州, 里里外外严实的护卫,让城池内的百姓不敢多看。 “阿娘,这是来了什么大人物吗” 三岁小孩不解地问道。 妇人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巴,避开车辆。 “别乱说,小心惹祸上身。"她是杀猪屠夫的媳妇, 自然闻到了那些士兵身上的血腥味道, 怕惹祸上身,快速抱起来小孩离开。 景孤寒的伤势很快稳定了下来,但这一夜, 钟延玉却无法入眠。 他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都做了处理, 但还是疼得他难受。1292621 特别是腿骨处,钻心一样的疼痛。 但这些都比不上他此刻的撕心裂肺一-原来从一开始,景孤寒就布置下陷阱, 等他钻进去。 那时的他,甚至都还尚未及冠, 原先他还感动于景孤寒为他挡箭, 甚至拖着病体从先皇的暴怒下救他一命原来这一切都是骗局!刺骨的疼痛啃食着他的心脏。钟延玉在一夜之间,迅速成长, 眼眸充斥着刻骨铭心的怨恨。 他提笔写下一条小纸条,随后打开了房门, 对门外的仆从说道: “你们去给我打盆热水上来,我要清洗伤口。” 支开了人,黑夜中一只尾部发白的麻雀从他窗户飞了进来。 钟延玉转动了一下自己手指上的汉白戒指, 那只通人性的小鸟立刻飞到了他的手上。 钟延玉快速将纸条塞进了麻雀腿上系着的小盒内, 随后又再次转动了一下汉白戒指的机关, 放飞了麻雀。 这是暗影阁独有的传信鸟, 而他手上的戒指内藏有独特的香味, 能够吸引传信鸟, 找到无论身处何地的他。 可惜遭受暗杀之时,大雨如注,香味被打散。 而现在, 他要让景孤寒为他的欺骗付出代价一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是让他过自己最不想过的生活, 看到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是让他痛彻心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不会杀了景孤寒的 他要让对方像他一样痛苦!才算是道歉! 景孤寒从床上醒来之时,胸口隐隐作痛, 立即咳嗽了好几声, 惊动了旁处整夜守候的几个大夫, 立即上前扶住了人,诊断把脉。 “延玉呢”男人的声音沙哑无比。 一个大夫拿过来杯温水给他喝下, 而后几个暗卫听到动静,也立刻进来。1292621 “主子一一”暗卫将人扶好, 给他身后垫了个靠枕。 -- “夫人无事,如今正在另一处院子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