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十月初,天气入秋,天空下着淅沥小雨。谢心浅坐在保姆车上,左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 湿漉漉的街道在窗外掠过,耳边,身材瘦小的经纪人还在喋喋不休。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给你争取来的机会,刚才投资人还特意给我打招呼,说只是见个面而已,让你别有压力。等会儿吃饭时认个错,角色还是你的……哎你听到了吗?” “听着呢,”谢心浅回神,慢悠悠道,“我就是有一点不明白。” “什么?” “我为什么要认错?”男生在昏暗的夜色中转过头,他浑身上下都是黑,却挡不住漂亮的五官,还有嘴角若有似无的一丝嘲讽,“我犯了什么事儿?应该认什么错?” “我这不就随口一说,你犯得着这么抓字眼吗?”朱翔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是,这部戏的男女主角都是自己把自己作没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人家剧组就是不要你了,你能怎么办?” 谢心浅没吭声。 “你看,这个社会就是这个理儿,我们打工人有什么办法呢?”朱翔见他乖了,也缓和了语气,“我知道你不喜欢应酬,等会儿就吃个饭而已。更何况做这行的,哪个不是身不由己呢?” 谢心浅嗤笑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十分钟后汽车抵达目的地。 这是一家高档私房餐厅,绿化占了一半,车刚停稳就有穿小马甲的服务员帮忙撑伞,室内是全包厢设置,充分保证消费者的隐私。 绕过重重走廊后,服务员停在一个包厢门口。 大门打开,谢心浅还来不及细看,就被朱翔推进了房间。 “李总,不好意思啊,”朱翔一边笑一边推着谢心浅后背,“路上有点儿堵车,我们来晚了。” 谢心浅不习惯别人触碰,警告的看了经纪人一眼。 朱翔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只得收回右手,压低声音提醒:“机灵点儿,好好伺候李总。” 谢心浅抬起头,看到了自己对面的中年男人,头发是染过的不正常的黑,肚子又圆又大,身后站着两位保镖。然而让谢心浅惊讶的是,男人肩上盘踞着一个形状扭曲的脑袋。 这个脑袋连接在李总后颈,比正常人脑袋大了一倍,赤红的双眼半张,嘴唇裂开一道恐怖的弧度,像是什么游戏里的邪恶生物。 饶是谢心浅见惯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看到这么恶心的东西也不由得眉头一皱。 “愣着干什么?进来坐下呀。”朱翔已经在催促。 “小谢怕生呢?”李总开口,肩上那颗脑袋也跟着张口,伸出一根粉红触须。 “没有。”谢心浅收回视线,挑了张不近不远的椅子坐下。 朱翔皱眉,正想让谢心浅坐在李总旁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谢心浅拿过桌上的酒,直接自罚三杯。 “我不会说话,要是有表现不好的地方得罪了。”谢心浅放下酒杯,后背立得笔直。 他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表情,脸颊却因为酒精染上绯红,锐利的五官隐约带上了一股勾人劲儿。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人!”李总浑浊的眼睛亮了起来,“先点菜,想吃什么自己点。” 上完菜后,有两个服务员留在包厢服务,剩下两个服务员守在门外。 大约十分钟后,房间里传来“哗啦”一声响。 紧接着,包间服务员冲了出来,神情慌张找他们要拿干净的毛巾。 半开的门缝里,浑身漆黑的年轻人站在餐桌旁,他右手握着一个空的高脚玻璃杯,面容严肃。而他对面的中年男人胸前湿了一片,被红酒浇了个透,表情明显不悦。 在他们身旁,身材瘦小的西装男满脸惊悚,另外两个保镖模样的人往前一步,气氛一触即发。 要打起来吗? 服务员喉结滚了滚,右手已经握住对讲机准备叫保安。 然而漩涡中心的青年却浑然不觉,他只是面容冷峻的站在那里,瘦削的身体紧绷,冷硬又锋利,大有“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断你双手”的气势。 “对不起,您的毛巾来了。”服务员硬着头皮走进去,打破了这紧张的平衡。 青年后撤半步,旋即放下酒杯转身离开。 “谢心浅!你给我回来!”朱翔瘦小的身体中爆发出一阵尖叫,“你泼李总一身酒还想跑?快给我回来道歉!” 被泼酒的那个人倒是笑眯眯的:“没事儿,我就喜欢这种带点儿脾气的。” 听到这话,男生的表情更冷了。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门口的服务员几乎感受到了冷气化为实质,一点点刺入他皮肤,让人不寒而栗。 也就是这是,服务员这才注意到,男生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只是因为黑色看着不明显。鬼使神差的,服务员递给他一张干净的热毛巾。 男生看了一眼却没接,只是问他洗手间在哪儿。 四目相对,服务员不由得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红着脸指了个方向。 “谢谢。”男生转身朝走廊走去,意外很有礼貌。 他走得太急,没注意转角处那道擦肩而过的高大身影。 厉闻修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进包间,还没来得及坐下,对面的男人就递了杯酒过来。 “好久没见了,先陪我喝点儿。” “不喝,明天还有戏。”厉闻修坐下,男人四肢修长,表情放松,引得旁边的服务员频频侧目。 厉闻修本人倒是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注视,他喝了口普洱茶,缓缓道:“你怎么突然来横店了?”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厉新瞬间忘了劝酒,探过身体道,“你知道咱们剧组有个配角暴雷了吗?” “听过,”厉闻修点头,“吸毒被抓了?” “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非得要聚在一起抽白面儿!那小子和几个艺人全被一锅端了!”厉新气得半死,“我这还算好的,隔壁那破网剧剧组更惨,男女主角双双暴雷,这下全没了。” 厉闻修没当回事儿,喝了口普洱茶:“不过是换个配角的事情。” “这可不止,”厉新压低了声音,“我后来好奇,就顺手调查了一下,结果查到了一个叫谢心浅的小明星。这人吧,除了长得好看一点儿也没什么。可巧就巧在,几乎他去的每一个剧组都暴雷了。” 厉闻修挑眉:“这么巧?” “可不是,偷税的,出轨的,pua恋人,强奸女粉丝的……这次他刚进组一周,隔壁那剧组就爆出黑料,男主角吸毒,女主角偷税,整个剧组直接停工,连带我们剧组也遭了殃。特么的……”厉新给自己灌了杯酒,愤愤不平,“这下好了,剧都快杀青了,一个配角直接没了。要不是没查出个什么,我都怀疑他是打进娱乐圈的卧底。” 厉闻修不置可否:“可能有什么异能。” “你不知道?”厉新有些好奇,“他真不是你们那边的人?” “不清楚,”厉闻修摇头,“异能管理局没登记过这种能力的人。” “如果不是异能,那得是什么运气啊?去一个剧组就糊一个剧组,谁还敢再找他拍戏?” “去一个剧组就糊一个剧组,谁还敢再找你拍戏?”朱翔冲进洗手间,也没了好脸色,“谢心浅你还敢给我摆脸色?你知不知道公司高层已经不打算续约了,这次饭局是你最后的机会!” 哗啦啦的水声停了,谢心浅沉默的清理着自己被泼湿的衣服,好一半响才道:“公司不续约了?你之前不是说合同只是卡了程序?” “我那是……”朱翔一愣,不自在的换了话题,“总之我好不容易才给你争取到这个机会,乖,现在回去,陪他吃个饭认个错,角色还是你的。” 谢心浅没吭声,朱翔又继续劝说:“这不距离你合约到期还有一个多月吗?公司现在也还在犹豫,要是你表现好些,也不是没有续约的可能。” “表现好些?”谢心浅嗤笑一声,“所以你来让我卖屁股?” 朱翔:“你——” 谢心浅把湿纸巾丢进垃圾桶,懒洋洋道:“不续约正好,你爸爸也干不来这种事,你自己去陪投资人吃饭吧。” “什么我自己去?你以为我愿意干拉皮条的工作?”朱翔简直被他气疯了,“你以为娱乐圈就这么好混吗?!哪个向上爬的不是沾满了血污?就你高贵了?” 谢心浅已经走到了洗手间门口,听到这话又停了下来,转身道:“你弄错了一点。” 朱翔一愣。 男生在昏暗的灯光中回头,他五官出众,表情冷酷,像是一个精致尖锐的玻璃器皿。 他说:“我不想往上爬。” 谢心浅走出洗手间,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李总肩膀上的那只怪物。他不想牵扯无辜,短暂的思考后,转身朝着反方向的花园走去。 果不其然,李总直接跟着他走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受情绪影响,那个怪物颜色变为深红,体积也开始膨胀,看上去更诡异了。 谢心浅蹙眉,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两步。 “小谢怕我呢?”看出了他的防备,李总乐呵呵的靠了过来。 “没有。”谢心浅又往旁边挪了挪,他确实不怕,只是觉得恶心而已。 “你能看见?”李总指了指自己肩膀。 谢心浅睁大双眼,目光投向男人肩头又收回,清澈的双眼中满是茫然:“看见什么?” 李总一愣,竟然有些回不过神,但他很快笑了起来,用一种哄骗小朋友的语气说:“看不见也没关系,叔叔不会害你,你很快就会舒服的。” 话音落下,他肩头的那个脑袋迅速膨胀变大,之前半合的眼睛完全睁开了,拳头大小,眼瞳通红,眼白布满血丝。更令人不适的是它的嘴巴,里面伸出一根根粉红触须,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盘旋在谢心浅身旁,仿佛下一刻就要落在他的皮肤上。 这副模样恶心到了谢心浅,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却突然一硬。他被逼得贴上墙,已是退无可退…… 一墙之隔的包间里,厉新还在喋喋不休,埋怨找不到新演员,厉闻修却突然站了起来。 “去哪儿?”厉新红着脸问。 “抽烟。” “就在这儿抽呗,我又不嫌弃你。” “不想看见你。” “……操,”厉新被他气笑了,“你这是对待堂哥的态度吗?” 厉闻修转身离开,同时在异能管理局app上报备:发现未登记的异能波动,等级d,正在前往处理。 从包间出来,穿过走廊抵达花园,这一段路程加起来不过100米,厉闻修腿长步频高,不到半分钟就抵达了目的地。 然而就在这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里,异能波动值却已经归了零。 这代表两种情况,一是异能者完事儿了,二是异能者完蛋了。按照他的办案经验,999是前一种情况。 厉闻修面色一沉,快步走向花园。 “谁?”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昏暗的花园中走出一个身材瘦削的黑发青年。他浑身上下都是黑,露在外面的皮肤却白得晃人,此时满脸机警的看过来,微翘的眼尾勾出一抹锋利,像是一只警惕的黑豹。 而刚才的d级异能波动者正躺在他脚下,身上还残留着少量异能值,人却没了意识。 01的可能。 厉闻修挑眉:“你干的?” 看清来人的五官后,上一秒还满脸冷硬的谢心浅瞬间变了脸色:“你……您怎么在这儿?” 厉闻修并不意外:“你认识我。” “嗯,”男生点头,温顺得像是一只收起爪子的小猫,“我看过您演的电影。” 厉闻修把视线落在晕倒的人身上,又问:“他怎么了?” 谢心浅如实回答:“他刚刚出来找我,说了一会儿话就晕倒了,可能是喝醉了。” 厉闻修视线笼着他,含着几分探究。片刻后,他换了个话题:“你呢?” “我?” “你有没有受伤?” 谢心浅一愣。 他本来想说没事,然而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好一半响才挤出一句:“有、有受伤。” 厉闻修:“伤哪儿了?” 谢心浅举起右手,他似乎很不习惯说这种话,耳朵绯红,语气也僵硬得要命:“我、我手指皮破了……” 厉闻修:“……” 第2章 第2章 厉闻修目光落在青年右手上。 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白皙的皮肤上透着淡青色的血管,是漂亮到让任何手摸都自愧不如的程度。而他右手食指破了一小块儿皮,没见血,是三岁小孩儿可能都不会哭的程度。 厉闻修收回视线,又问:“还有别的伤吗?” 别的伤?谢心浅绞尽脑汁,最后却只得摇头:“没有了。” 语气听着还挺遗憾的。 厉闻修似乎笑了一下,然后靠在花园柱廊后打字,彻底忽视了他。 对方没让他离开,但也似乎没有什么留下的必要。 按理说这时候离开最合适,谢心浅却不想走,他掀起眼皮,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帅是真的帅,毕竟三个影帝不是白拿的。 自从出道以来,厉闻修就稳居最受欢迎男艺人顶端,不管男女,谈起理想型,几乎都会回答厉闻修这三个字。就算后来厉闻修演起了反派,荧幕气质变得阴郁,网友们反而更兴奋了,大呼我可以! 在此之前,谢心浅脑补过许多次遇见厉闻修的场景。 大胆一点的是他也成为影帝,终于在一次活动中遇到了厉闻修,二人礼貌客气,商业互吹。 普通一些的就是他依旧是十八线,但是走狗屎运进入了厉闻修剧组,只能在拍戏间隙远远看他一眼。 也有最凄惨的一种情况,他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从十八线变为三十六线,最后成为一个工资按天结的群演。听说厉闻修来横店拍戏,他跟着大家凑过去,却只能看到一个排气的车屁股。 …… 谢心浅想象过各种各样的情况,但从来没有想过会是现在这样。 这么普通,又猝不及防。 他呆呆的站在这里,厉闻修靠着柱廊玩手机。 或许是私人局,厉闻修今天只穿着一件黑色针织衫,肩宽背阔,表情和煦,在昏暗的夜色中,给人带来强烈的安全感。 “在担心?”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谢心浅的思考。 厉闻修不知什么时候收起了手机,他似乎是处理完事情了,此刻正斜靠在柱廊上,一双眼睛平静的看过来。 第一次偷看就被抓包,谢心浅立马低下头,心虚得要命。 只得含糊应道:“有点儿……” 厉闻修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淡淡道:“他暂时没事,很快就有人过来接他了。” 接他? 谢心浅还来不及细想,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李总的两个保镖急忙忙跑了过来,一眼就锁定了地上的人。 “你把他怎么了?”保镖朝谢心浅逼近,这两人身高接近一米九,壮得像是一头牛,靠近时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谢心浅面不改色:“喝太多,晕倒了。” 那两人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一人去扶晕倒的李总,另一人过来就要带走他。 谢心浅看了眼柱廊后的厉闻修,压低声音道:“去外面解决。” 二人求之不得。 谢心浅迅速盘算起自己和二人的差距,不能做到平安脱险,但受点儿伤也可以离开。 这样就够了。 打定主意后,谢心浅跟着保镖往外走。却不料刚转身,小花园里突然出现一行黑衣人,他们打扮简练,动作迅速,迅速制服了两个保镖,接过了昏迷中的李总。 更奇怪的是,这些人没有要对他出手的打算。 “你们……”谢心浅愕然。 厉闻修收起手机,淡淡道:“接他的人。” 一个黑衣人冲厉闻修走去,态度熟稔的交谈。更多的黑衣人拿着个仪器,似乎在检查周围环境,甚至还扫了谢心浅好几下。谢心浅被扫得汗毛都要炸开了,但他看了眼不远处的厉闻修,又只是乖乖站在原地,放任对方的检查。 很快检查结束,和厉闻修说话的黑衣人也走了回来,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谢心浅还没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厉闻修却摆了摆手。黑衣人便不再看他,带着李总和两个保镖,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谢心浅看了眼手表,这才刚过去五分钟。 麻烦就没有了? 惊讶之际,一张白色名片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往上,是男人修长有力的手指。 “有事打这个电话。” 谢心浅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仿佛害怕对方后悔一般,猛地抢过名片握在手心。他努力想要保持平静,却抑制不住声音的兴奋:“我、我知道了。” 他竟然拿到了厉闻修的电话号码…… 谢心浅极其慎重的把名片放进裤兜,直到回到包间,整个人都还晕乎乎的。 包间里,朱翔独自作在椅子上,见谢心浅回来,有些惊讶地仰起头:“这么快?!” 谢心浅看也没看他,拿起外套就想走。 “你们完事儿了?”朱翔也跟着追了出去,却被服务员一把拦住。 “这位先生,你们还没结账。” 朱翔面色一凛,努力维持着体面:“不是说李先生结账吗?” 服务员:“李先生已经走了。” “那他的保镖和助理呢?” “也走了。” 朱翔:“!!!” 他条件反射看向谢心浅,后者却已经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一旁还有笑容温和态度强硬的服务员,朱翔咬牙签单,看到那一串接近六位数的天文数字,心疼得几乎滴血。 签完单后,朱翔急忙追了过去:“这一顿你在你的账上。” 谢心浅无所谓:“随你。” “哎,那个李总,你们……”朱翔看出谢心浅的好心情,心思又活络了起来,“他给了你多少钱?” 谢心浅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问问嘛,”朱翔搓了搓手,“你看,你们这个毕竟也是我牵的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谢心浅似笑非笑看了过来:“想要分功劳?” “我要得也不多,”朱翔右手食指拇指比划了一下,讨好道,“一点点就好了。” “可以,”谢心浅笑了起来,“我刚把他揍了一顿,人估计还在医院呢,要功劳直接找他领吧。” “你……你打了他?”朱翔瘦小的身躯剧烈颤抖着,简直要被他气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你片酬最高的一部戏!” 谢心浅一脸冷漠。 “是是是,我知道你不在乎片酬,”朱翔费力拍了两下胸口,这才缓过气来,“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弄下去,找你拍戏的人也会越来越少,你以为你还能演什么?” “听我的,去医院给李总陪个不是,大不了这次片酬我给你争取三成。咱们公司的规矩你也懂,别的新人都只能拿到2成。” 三成,真是好大方。 谢心浅早已对这个公司失望透顶,听到对方的说辞也不生气,反而笑着问:“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吗?” 朱翔:“快满18岁了?” 谢心浅笑容更深了:“那你知道组织未成年卖淫要判处几年吗?” “你——”朱翔整张脸都黑了。 谢心浅语气淡淡:“要是我真和那些什么李总、王总成了,你就等着蹲大牢吧。” 朱翔气得浑身发抖,挤出一声冷笑:“你以为你还能傲多久?公司已经不签你了,娱乐圈多得是比你年轻比你好看的人。你就继续这么傲下去吧,看以后还有没有人找你拍戏。” 话音刚落,一旁的包厢门突然被打开。 “谢心浅?”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挺拔的身材,深邃的眼神,熟悉的黑色针织衫…… 谢心浅瞬间就怂了。这是厉闻修的包间?难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都被他听见了吗?!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从辩驳,只是很轻的“嗯”了一声。 朱翔反应比他大多了,满面红光道:“你们认识?” 没人回答他,厉闻修又问谢心浅:“你现在有档期?” 谢心浅愣愣:“有的。” 厉闻修:“我这部戏恰好有个角色适合你,想来试试吗?” 谢心浅兀地睁大双眼。 “不愿意?” 谢心浅疯狂摇头。 “那进来谈?” 谢心浅点头,像是提线木偶似的走了进去。 朱翔后知后觉想要跟上,却被厉闻修直接关在了门外。 谢心浅跟着厉闻修进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他闯过各种龙潭虎穴,可从没来过这种温柔乡。 而且厉闻修竟然邀请他演戏?这真的不是做梦吗?不然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到他? “随便坐。”厉闻修招呼他坐下。 谢心浅于是规规矩矩坐下,双膝并拢,双手老实放在膝盖上。 厉闻修又说:“人给你带来了。” 谢心浅又对着对面的西装男鞠了一躬,礼貌得像是初次面试的毕业生:“您好。” “这就是你说的人?还挺有礼貌的,”厉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看清来人后,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谢心浅?!” 谢心浅坐直了身体:“你认识我?” “你不就是那个……唔!”厉新话还没说完,就在桌子底下挨了厉闻修一脚。他瞪了厉闻修一眼,不得不改口,憋了一句,“那个特别好看的新人。” 谢心浅也意识到对方不是真的夸奖他,硬邦邦的应了声“哦”。 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更别提主动闲聊了,而且厉闻修又和男人聊上了,还在争执他的去留。谢心浅插不进话,只得端正的坐在一旁,用余光偷偷打量旁边的厉闻修。他想得很简单,现在不多看几眼,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你怎么看?”一道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 谢心浅本来在看厉闻修……的喉结,听到这话条件反射抬头,霎时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谢心浅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还有偷看被抓包的尴尬,从四面八方包裹着他的身体。 谢心浅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猛地收回视线,低头盯着自己膝盖,好一半响才嗫嚅道:“对不起,我不看了……” 厉闻修却没吭声,淡淡的尴尬萦绕在二人之间。 “你不看什么了?”对面的厉新随口道。 这……这还要让他亲口说出来吗? “不看……”膝盖上的双手握紧又放开,谢心浅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狼狈,耳朵却不受控制的红了个彻底,“不看喉结……” “我刚才提议你明天进组,你怎么看?”厉闻修的声音同时响起,恰好压过了他微弱的声音。 谢心浅仰起头,心中的大石头霎时落地,原来是说这个吗? “可以,”谢心浅点头,连忙道,“我什么时候进组都可以。” 于是事情就这么敲定了,过了一会儿,厉新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头问谢心浅:“哎对了,你刚刚说在看什么?” 谢心浅动作一僵,他下意识看了眼厉闻修,在犹豫要不要坦白。 厉新喝了不少,已经有些晕了,大舌头的重复着谢心浅的话:“不看猴子?不看好这?” “没有,你听错了。”谢心浅一脸严肃的反驳。 厉新不信,又转头看厉闻修:“你听到他刚才说什么了吗?” 谢心浅面色不变,握着茶杯的手却顿时用力,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明显。 厉闻修沉默着,谢心浅却更加紧张了。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杯子里的普洱茶,心脏在胸腔中跳得七零八落。应该没有听见吧?毕竟他们隔得这么远。就算听见了,应该也没有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吧?毕竟他说得那么小声。 “厉闻修,你听到了吗?”对面的人又问了一遍。 “没有。”厉闻修摇头。 没有就好,谢心浅松了口气,提到半空中的心脏重重落了下去。 “但你不用觉得对不起。”厉闻修又说。 谢心浅这才发现,厉闻修这话是对他说的。 他还没回过神来,又听厉闻修说:“你也可以继续看。” 谢心浅:“!!!” 第3章 第3章 翌日上午,谢心浅和工作人员签订合同,正式成为了《定风波》剧组的一份子。 《定风波》是一部大女主仙侠剧,女主由视后影后双旦的女星窦程雪演出,但厉闻修演的不是男主,也不是男二,而是吓哭隔壁小孩儿的反派——想要毁灭世界的大魔头。 自从在25岁那年拿下了他的第三个影帝,厉闻修就改变了光正伟岸的戏路,开始出演各种反派角色。仙侠剧中毁灭世界的大boss,权谋剧里搅弄风云的枭雄,警匪片里三观模糊的罪犯……乍一看都是些不讨观众喜欢的角色,但厉闻修却能把这角色变成经典。 微博上到处都是厉闻修的黑化名场面,角色越坏观众越兴奋,结局越惨观众越高兴。 谢心浅也很喜欢黑化的厉闻修,侵略性中带着疯魔,能在一瞬间抓住他的全部注意力。 就比如厉闻修现在演出的魔尊,无恶不作,灭绝人性——是一个纯粹的恶人。 偏偏在出场时,被又编剧配上了优雅、帅气、强大的特质,非常具有迷惑性。导致主角团队很长一段时间都对他抱有幻想,想要说服他改邪归正。 直到魔尊折磨并虐杀了女主门派的小师弟,关键性角色的死亡,促成了主角团队和魔尊的彻底决裂。 而谢心浅要演的就是那个小师弟,单纯善良,光正伟岸,宁死不屈——他是魔尊的对立面,一个非常纯粹的善人。 小师弟虽然戏份少,但分量却不轻,从设定上来说,是一个非常讨喜的角色。要不是前一个演员爆了雷,这种角色也轮不到谢心浅。 不过这才进组第一天,谢心浅没有被安排工作,导演让他先熟悉一下剧本再拍摄。 谢心浅就端着个折叠小马扎坐在一旁,一会儿读剧本,一会儿抬头看看忙碌的工作人员。他带着棒球帽,穿的也是很普通的黑色衣裤,但外形出众,气质卓然,单看轮廓就是个大帅哥,没有谁会把他当成工作人员。 他这个角色的剧本不厚,只有薄薄几十页,不一会儿就看完了。再加上谢心浅几乎是过目不忘,一个晚上就把台词记得七七八八了。 没了背台词的压力,谢心浅把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拍摄中心。 此时剧情已经进展到后半段,魔尊已经完全黑化,厉闻修画着黑化妆站在镜头下,肩背挺拔,气度非凡,整体气质又丧又妖,完全把旁边的男主角比了下去。 谢心浅看得几乎出了神,心道怪不得这么多观众喜欢厉闻修的反派造型,实在是这个男人演绎得太过出众。 仿佛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厉闻修突然转身朝他看了一眼。 谢心浅呼吸停了一瞬。 但他很快意识到厉闻修在拍戏,不可能越过大半个片场只为了看他一眼。果不其然,厉闻修看的是男主角,只是恰好和他是一个方向,这才让他产生了对视的错觉。 拍摄继续,但导演很快喊了“卡”。 “抱歉,我的问题。”年轻的男主角跑过来道歉,看上去很自责。 男主角是个小鲜肉,选秀出生,红是真的红,但演技也是真的一般,和女主对戏还好,一旦和厉闻修对戏就很勉强。 谢心浅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导演自然也知道,徐徐安慰道:“和厉老师这么厉害的人同框谁都吃亏,你经验不足,等会儿戏再给多一点。” “谢谢导演,我明白了。”男主角点头,又听表演老师说了一会儿戏,这才回到了镜头下。 拍摄继续,谢心浅却没了看的心思,他抱着剧本坐在一旁,开始想象自己和厉闻修演对手戏的画面。 他这个角色戏份很少,只有20几场戏,前半部分是在女主门派修仙的天真浪漫,后一部分是被魔尊虐的惨不忍睹。 整体来看是比较片面的一个角色,没有太多层次。主要体现前后对比,毕竟他越惨,越能突出魔尊的不是人,主角团和观众的仇恨值也就拉得越多。 他和厉闻修的对手戏也很简单,厉闻修拷问,他拒绝,于是被虐; 厉闻修继续拷问,他继续拒绝,被狠狠虐; 厉闻修继续拷问,他宁死不屈,被虐至死。 谢心浅在心里默了一遍,发现全是不好的回忆,最后干脆想也不想了。 终于在第三天,b组导演开工,开始拍他前半部分的戏份。 “你就是我新来的小师弟?” b组片场,谢心浅还在公共化妆间化妆,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谢心浅仰起头,看到了女主角窦程雪的身影。她似乎刚到片场,还没来得及做造型,也因此,谢心浅看到了她从下颌蔓延至脖颈的那道鲜红伤痕,斑驳又狰狞,像是手术留下的伤疤痕迹。 受伤了?谢心浅愣了一下。 但神奇的是,周围众人、包括窦程雪当事人都没有任何异常。 窦程雪挑眉:“怎么了?” 谢心浅这才意识到,这可能是某种异能留下的痕迹,只是因为他看得太多,差点儿和现实生活混在了一起。 谢心浅收回视线,胡乱找补,说:“口红色号很衬你。” 窦程雪明显高兴起来,笑眯眯的说:“我还没来得及化妆呢,这是我自己的唇色。” 谢心浅点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窦程雪让助理把奶茶分给大家,乐呵呵的回了自己的专用化妆间。 谢心浅喝着甜滋滋的奶茶,紧绷的心脏一点点松了下来,这个剧组的人,好像比想象中好相处很多…… 化完妆后就是换衣服,做发型,当谢心浅全套造型完工时,造型师惊讶得后退两步,夸张的“哇”了一声:“好帅!” 谢心浅抬头看了一眼镜子,没什么感情的“嗯”了一声。 造型师:“……” 造型师又说:“别这么严肃,笑一笑嘛。” 谢心浅扯了扯唇角,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扯了扯嘴角,比蜡像馆里的假人笑得还假。 造型师僵住,心头打鼓,这位该不会拍摄时也这么僵硬吧?那也太浪费这张脸。 看到谢心浅的第一眼,副导演同样有这样的担忧。这个新演员扮相确实惊艳,但本人和角色气质差得太远了。 顾青行门派年纪最小,性格阳光开朗,是所有人都喜欢的小师弟。小说原著中用阳光、青竹比喻他,写他“笑容明媚舒朗”,“眼底一片星河”——十足的优等生,堪比小太阳一般的存在。 谢心浅是长得好看,但偏偏和这些气质一个都不挨边。 他眉眼冷酷、桀骜不驯,更像是蹲在校门口等人放学然后实行勒索的校霸,好学生看到他都要绕道走。 但气质再不符合,这也是厉闻修塞进来的人,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很快,女主角也做好造型,施施然出现在镜头中。不知是不是因为谢心浅在化妆间夸了她,窦程雪一进来就笑了一下:“小心心,等会儿要走戏吗?” “……” 谢心浅似乎不擅长和这么热情的人相处,有些不自在的点头:“随便。” 副导演:“……” 仿佛也意识到这么说不妥,谢心浅又补充了一句:“我都可以,看你需求。” 但凡换个人说,这话都是满满的温良,偏偏出自谢心浅口中,听上去反而像是威胁。 副导演心里打鼓,窦程雪却是笑眯眯道:“那先走一遍。” 谢心浅点头:“好。” 场景已经搭建完毕,工作人员在做最后的测光。谢心浅就双手环胸站在一旁,他也不像别的艺人那样拍前剧本,他就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眉头微皱,似乎在生气,又仿佛在思考什么,这种沉思让他气质看上去更“校霸”了。 副导演心中逐渐没谱。 就在这时,隔壁片场突然过来两个人,打头的穿着一身繁复衣袍,是刚拍完戏的厉闻修。 几乎是一瞬间,满脸阴沉的谢心浅顿时笑了起来,明媚得连一旁的探照灯都自愧不如。 他本就长得好看,此刻再毫无芥蒂一笑,活脱脱就是顾青行在世。 副导演顿时喜笑颜开:“对对对,就是这种表情!等会儿演戏就这种状态!” 仿佛是上课开小差偷笑被抓包,谢心浅脸立刻垮了下来,面无表情道:“这种状态?” 副导演:“……” “灯光好了没?开拍了。”副导演烦躁的喊了一句,他担心谢心浅状态没了,也不让走戏了,直接开着机器怼了上去。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镜头下的谢心浅完全变了一个样。 他饰演的顾青行天真却不愚笨,活泼却不聒噪,笑起来又甜又乖,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羔羊,身上每一根毛孔都散发着可爱,瞬间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喜爱。 这场戏本来预计要拍一个小时,结果谢心浅一条过,只用了十五分钟不到。接下来导演又让他拍了一场,谢心浅的表现依旧没有丝毫拉垮。虽然卡了一次,但也是搭戏的配角出错,他本人表现完全无可挑剔。 两场戏拍完,现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听到导演叫他,谢心浅有些忐忑往回走。虽然他觉得自己演技没问题,但演技这种东西相当主观,不知道这次大家觉得怎么样…… 不知道是不是想着事情,路过厉闻修旁边时,谢心浅连脚步都放缓了。 “恭喜,演得很好。”擦身而过的一瞬间,厉闻修低沉的声音响起。 谢心浅抬起头,眼底发亮:“真的吗?” 厉闻修:“我都开始期待和你的对手戏了。” 谢心浅手指不自在的在掌心缩了一下,乖巧保证:“我会努力配上你的。” 努力配上你……? 说完后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谢心浅连忙补充道:“我是说配上你的演技。” “嗯?”厉闻修却没多想,“不然你指什么?” “没、没什么。”谢心浅别过脸,语气冷硬,耳朵却越发红了起来。 第4章 第4章 谢心浅大囧,连忙跑过去找副导演。 果不其然,副导演是来夸奖他的。回答了副导演的几个提问后,谢心浅脸上的热度终于消了下来,就是和厉闻修对上视线,依旧有些尴尬。 “我只有一点不明白。”副导演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谢心浅:“什么?” 副导演:“听说你已经出道三年,那我之前怎么从不知道你?” 他说得委婉,但意思却很直接,谢心浅这可是天生的戏骨,这种外形,这种演技,那就活该是爆红的命,没道理在十八线徘徊这么久。 谢心浅沉默片刻,试着回答:“大概是我进哪个剧组,哪个剧组就倒闭吧。” 副导演:“……” …… 谢心浅前期戏份不多,在b组补拍一周就完成得七七八八。 接下来,就是他被掳后和厉闻修的对手戏。 “总共就三场对手戏,我们争取一天拿下可以吧?”杂乱的片场,导演好脾气的对谢心浅说着。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早在三天前,导演助理就已经私聊他说明要一天拍完,让他提前做好准备。这三场戏拆分下来,每一场戏都有不同的光影妆造变化,就算不ng,一天拍完也紧巴巴的。 谢心浅以为导演赶进度,没多想,点头:“可以。” 导演:“可以就行,今天辛苦你了。” 谢心浅没放在心上,开始琢磨接下来的剧情。 《定风波》后期,魔尊观我生得知顾青行掌握着一个巨大的线索,把人掳走后关在魔族宫殿拷问。观我生这个角色是真的恶,总共三场对手戏,都是他单方面对顾青行的拷问和□□。 谢心浅知道,厉闻修演技精湛、气场强大,演这种反派坏而不俗,很容易出彩。 关键是他对顾青行的演绎,一直被虐未免太无趣,要在重复的受虐戏中演出层次感才能更出彩。 三场凌辱戏,要演出三种不同的身体反应和心理活动。而且这个导演不喜欢内心戏,他要把心理活动通过言语和行为外化。 他要如何应对观我生的一次次凌辱? 谢心浅双手抱胸陷入沉思中,脑海中一点点闪过剧本里的镜头。 男人的大手捏着他的下巴,指骨无情戳入他的血肉,还有…… 就在这时,他侧腰突然被人碰了一下。谢心浅身体顿时一僵,不受控制的轻颤了一下。 他从没告诉过别人,但实际上,他特别、特别不喜欢别人碰他。拍戏时肢体接触还能忍,但现实中完全不行。 谢心浅满脸戾气抬起头,看到来人后却愣了。 厉闻修不知什么时候做好了妆造,男人穿着繁复的戏服,乌黑发丝如丝绸坠落,右手正握着他一缕头发,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谢心浅瞬间哑了火:“厉老师……” 厉闻修把那截头发从他腰带中扯出来,若无其事道:“你的头发被腰带缠住了。” “哦,”谢心浅迅速扯过那缕头发,飞快道,“谢谢。” 厉闻修点点头,不置可否。 乌黑的头发从男人手中滑落,虽然是假发,但谢心浅却生出一种被拉心脏的错觉。鬼使神差的,他拉过刚才被厉闻修碰过的头发,无意识的在指间绕着圈。 “马上就要拍第一场了,”厉闻修问,“准备得怎么样?” 谢心浅含糊道:“还行吧。” “等会儿可能会有点儿疼。”厉闻修又说。 疼?谢心浅茫然仰起头:“不是演戏吗?” “是演戏,但导演不让借位,”厉闻修神情淡淡,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我动作可能比较粗暴,辛苦你忍一下。” 忍一下…… 他以为绅士如厉闻修,会说我尽量轻点儿,别怕,之类的安抚性词汇,没想到竟然让他忍着…… 谢心浅“哦”了一声,有些别扭的说:“随便,我都可以。” 厉闻修点点头,往前和导演商量等会儿的拍摄。 剩下谢心浅独自愣在原地,手里那股头发弯了一圈又一圈。 “谢老师,你脸怎么这么红?”一旁的工作人员叫了起来,“是不是空调开太高了?” 脸红? 谢心浅对着镜子看了一眼,有些心虚的摇头:“还好,我脸不红。” “这还不红?这都烧了起来呀。”工作人员不允许有人质疑他的业务水平,义正言辞道,“导演还特意叮嘱过我,因为是拍受虐戏,不能让你红着脸上场。” 谢心浅:“……” 工作人员说着,就让人调低了空调温度。 又过了一会儿,拍摄终于开始。 顾杰是个老导演,出产过许多高质量的电视剧,口碑好,要求很高,为了防止背景杂音,一旦摄像机开始工作,他就禁止打开任何空调或者取暖器。前几天下了场雨,横店直接一秒入冬。谢心浅被绑着双臂泡在水池中,一场戏下来,已经冷得骨头打颤。 拍摄结束,厉闻修助理立刻递来暖手宝和姜茶,厉闻修接过喝了一口,却发现谢心浅依旧被绑在水池里,也没人帮他解开身上的锁链。 厉闻修看向顾杰,眉头微皱:“怎么还把人绑着?” 顾杰却没回答,只是问谢心浅:“还能坚持吗?” 谢心浅点头。 厉闻修见多识广,很快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拍的是□□戏,谢心浅要演一个被折磨半个月的人,除非经验丰富的老戏骨,大部分新人都演不好这种感觉,所以导演才让谢心浅一直挂在池子里。 出发点是没错,但执行起来未免太不是人,而且谢心浅的演技已经很优秀了,根本不需要这种外力。 “太过了。”厉闻修不赞同,但导演和演员都没有意见,他也不会强迫别人接受自己想法,只是让助理小李过去给谢心浅喂两口热汤。 谢心浅已经在血池里泡了40分钟,手脚已经僵透,连知觉都变弱了。 他双手被铁链吊在岩壁上,脑袋后仰,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厉闻修身上。男人右手端着一个保温杯杯盖,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却让那双手越发骨节分明。 刚才就是这只手掐住他的脖子,粗大的骨节挤压着他脖子上的软肉,谢心浅甚至生出一种要死在他手里的错觉。 怪不得拍戏前厉闻修让他忍着,原来这人是真的动了手。谢心浅喉结滚了滚,刚才被碰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但他不觉得难受…… 比起之前那些拍戏糊弄观众、反而热衷于讨论哪个女演员胸大,谁又和谁睡过了的剧组,他更喜欢这种严厉、但是在认真拍戏的剧组。 就是真的好冷…… “谢老师。”刚想到这里,一个圆脸男生突然提着保温桶走了过来。 谢心浅仰起头,就看他蹲在自己旁边,小心翼翼地倒了半杯水在纸杯里:“太冷了,厉哥让我给你送点儿姜茶。” 谢心浅看了厉闻修一眼,抿了抿干涸的嘴唇,摇头:“谢谢,我不用。” “别怕,有吸管呢,”男生笑呵呵的递过杯子,“不会破坏你的妆。” “不用,”谢心浅面色苍白,嘴唇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却依旧固执的摇头,“你拿走吧,我不喝。” 助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转头看了厉闻修一眼。 “喝点儿,”厉闻修神色淡淡,“出事了我负责。” 谢心浅没办法,又抬头看导演。男生头发湿漉漉的,此时抬头一看,精致的脸上透出连他都没意识到的易碎感。 “哎,喝就喝,”顾杰受不了这种眼神,摆了摆手,“别把人冻坏了。” 小李递过纸杯,谢心浅张嘴含住吸管,水温刚刚好,温热从口腔蔓延至四肢,抚慰了冰冷的身体。 “还要吗?” 谢心浅有些不好意思,却是点了点头:“要。” 喝完姜茶后,小李又掏出两个暖宝宝塞进他手里。 谢心浅握着暖宝宝,感受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热度,仿佛连心脏都暖了起来。 直到现在顾杰才收回视线,有些新奇的看了厉闻修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别人了?” 厉闻修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折腾人了?” “年轻人,吃这点苦算不得什么。”顾杰笑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在监视器里导出回放,有些得意的说,“看到他这个眼神吗?不比你当年差吧?” 显示器里是谢心浅被他卡住脖子的画面,男生眼睛又湿又亮,可怜中透出一股坚毅,是真的勾人。 厉闻修不动声色捻了捻指间,仿佛上面还停留着触碰谢心浅脖子留下的触感。 许久后他才回神,点头:“是不差。” 顾杰又说:“态度也很好,捡到宝了啊。” 厉闻修看了谢心浅一眼,不置可否。 “听说他合同马上到期了?”顾杰试探着问。 “怎么,”厉闻修挑眉,“你想签他?” 他记得顾杰有个工作室,不过不签约明星顶流,专签拍戏的演员。 顾杰没把话说死,笑着打趣道:“这就要看厉老师愿不愿意放人了。” 厉闻修喝了口姜茶,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把保温瓶盖递给助理,这才神情淡然道:“他不是我的人,我不能替他做主。” 第5章 第5章 短暂休息后,第二场戏很快开拍。 直到午休一点,导演终于大发慈悲把谢心浅从水池里放了出来。谢心浅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却没怎么动筷子,他希望保持剧中人物的虚弱感。 工作人员给他送餐又被退了回来,还偷偷和同事嘀咕了两句:“这人也太拼了吧,为了拍戏连午饭都不吃。” “新人嘛,第一次来大剧组,总要拿出态度来。” 听到对话,厉闻修抬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谢心浅披着一件黑色羽绒服坐在小马扎上,长时间的低温泡水,让他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越发苍白,仿佛透明一般。 厉闻修又看了眼抱着保温杯喝茶的导演,没什么情绪道:“吃完了?” “嗯。”顾杰眯着眼睛,已经有了些许困意。他年纪大了,不午休下午就没精神。 厉闻修:“那开拍吧。” “这么着急做什么?”顾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晚上有事?” 厉闻修不置可否:“算是。” “也行,那我们继续,争取早点收工。”顾杰站了起来,指挥工作人员继续。 第三场戏是重头戏,也是顾青行这个角色的高光时刻。经过两场非人拷问,观我生终于明白,普通的折磨已经不能动摇顾青行的心智。 昏暗的魔族宫殿里,观我生高高坐在王座上。顾青行匍匐在他脚边的血池中,他的四肢被折断,皮肤因为长时间浸泡呈现出不自然的冷白,像是被抽了骨头的瓷娃娃。 “尊上,他晕过去了。”手下拱手禀报,“继续下去就要死了。” 观我生瞥了青年一眼,神情淡漠:“给他治好。” 在医修的治疗下,顾青行破碎的身体一点点恢复生机。他有些迷茫的睁眼,几乎记不起上一次感受不到疼痛是什么时候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观我生冷酷的声音就自头顶响起:“继续折断。” “咔嚓”一声脆响,顾青行刚恢复健康的左臂再次折断,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身体。然而这才只是刚开始,右臂,右腿,左臂,肋骨……短短一刻钟,顾青行身上几乎已经找不出一块完整的骨头。 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顾青行瘫软在血池中,仿佛一具软绵绵的尸体。 “别让他死了。”观我生瞥了他一眼,不带情感的说道。 于是又有医修来治愈顾青行的身体。 四肢被折断又被修复,修复后又继续被折断,痛苦源源不断地侵蚀着他的身体,像是一场永不停歇的酷刑。 到最后,不管是被折断还是被治愈,顾青行都不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仿佛一个被彻底弄坏的玩偶。 “尊上……”手下给顾青行用最猛烈的蛊,对方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手下仰起头,不太确定,“还要继续吗?” 观我生摆摆手,众人应声退去。 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观我生,和奄奄一息的顾青行。 下一刻,男人突然起身,繁复的衣袍一点点淌下台阶,流光迤逦。 观我生一步步走进血池,苍白有力的右手卡住顾青行脖子,强迫青年抬头看他。 “现在愿意说了吗?” “结束了?”顾青行有些茫然抬头,仿佛睡着一般,他已经疼得连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可却还在笑,“观我生,你就只有这点儿手段吗?” 但凡换个人在这里,听到这种挑衅都会被激怒。但观我生依旧没什么表情,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伸出食指轻轻点了下顾青行额头。 昏暗的宫殿里,剑拔弩张的对视中,这一指却像是哥哥教训调皮的弟弟,平和得堪称温柔。 然而就是这轻飘飘的一指,令顾青行陡然变了脸色。 无数负面情绪顺着指尖涌入他的脑海,情侣永世错过的凄惨,仇人逍遥法外的怨恨,国破家亡的绝望……负面情绪宛如海啸般涌来,入侵了顾青行的每一寸意识。 精神折磨远比身体的折磨更加难挨,顾青行努力咬紧牙关,却依旧无法克制身体的颤抖。 听说魔修是用世间的痛苦修炼,难道这就是魔修每天接触的世界吗? 顾青行仰起头,清秀的脸上满是痛苦,声音嘶哑道:“杀了我。” 观我生不以为然,语气淡然:“现在愿意说了么?” 顾青行已经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无力地抓着观我生衣袖,脆弱又狠厉地瞪着他。 哪怕浑身骨头被折断,哪怕意识世界被一寸寸占满,但他依旧不屈。 观我生眉头皱了起来,抵在顾青行额头的食指加大力度。 下一刻,顾青行身体猛地一颤,更强烈的负面情绪涌入脑海……他原来的记忆被顶替,过去的美好尽数湮灭。 身体坏了可以修补,但当一个人的记忆也被更替,那他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散之前,顾青行猛地抓住男人衣袍。 “观我生!杀了我!”那一瞬间,青年双眼中迸发出绝不服输的意志。 一个眼神,谢心浅把那种脆弱又坚强的特质展露得淋漓尽致。 这是谢心浅本人赋予顾青行的特质。 白皙的肌肤、姣好的五官、纤细的脖颈……这些细节无一不在展现这个角色的脆弱。然而一旦你看到他不屈的眼神,你就会发现这幅任人鱼肉的外皮下,藏着一副坚不可摧的骨头。 观我生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下一刻,他一把掐住了顾青行脖子,身后衣袍无风自扬,在空中哗哗作响。 观我生一点点收紧五指,顾青行却是笑了。 数秒后,观我生甩开手下的一团软肉。 豪华的宫殿再次恢复寂静,观我生愤然离开,长长的衣袍在地上拖曳,留下一道刺目的鲜红。 在他身后,谢心浅的身体轻飘飘沉入池底,彻底被水池淹没。 “卡!” 谢心浅在水底听不见声音,直到有工作人员到水下扶他,他这才意识到拍摄已经结束。 谢心浅被绑了太久,走台阶时甚至腿软趔趄了一下。 “小心。”片场助理想要过来扶他,谢心浅却摆摆手,不动声色制止了对方的触碰。 “那您擦擦。”片场助理又递来一张毛巾。 谢心浅道谢后接过毛巾盖在头上,转身往外走去。轻薄的戏服沾水后紧贴在身上,在脚边湿漉漉的荡着,留下一串水痕。 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型修长而挺拔,肩膀已经有了成年人的宽阔,腰却依旧纤细,仿佛只是盈盈一握。 不少工作人员都被他吸引了视线,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转,连工作都慢了两拍,恨不得再看几场这种凌辱戏。 谢心浅对此浑然不觉,很单纯的问助理姐姐:“我脸上有什么吗?为什么大家都用这种眼神看我?” “咳咳……”助理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她是个混迹网络多年老色批了,哪能不明白大家的这种心情?但她肯定不好当着当事人的面说,我们就想看你被虐,你被虐得越惨我们越兴奋。只得委婉表示:“可能他们看你被虐了这么久,有些心疼。” “哦。”谢心浅,却自动把这理解为大家可怜他。 人间酷哥谢心浅需要别人可怜?在说什么笑话?! 谢心浅瞬间变了脸色,他脸上还挂着“战损”痕迹,表情却已经恢复到了平日的冷厉,又成了那个马上就要出门打群架的校霸。 这样就没人可怜他了吧? 谢心浅面容冷酷,几乎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却不料定睛一看,大家的表情更奇怪了。 助理:“……” 你不知道,你表现得越强硬,大家看你被虐就越兴奋吗!! 谢心浅确实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有很多人在背地里唾弃自己的奇怪性癖,却又忍不住扬着眼睛看他。 导演没说收工,谢心浅也不敢离开,只是在一旁找个凳子坐着。朝导演监控台被各种遮挡,他只能看到顾杰的半张脸,看不出喜怒,也不知道要不要再来一遍。 拍摄结束,顾杰下意识想询问厉闻修的意见,却发现后者满脸阴郁坐在一旁,一副生人勿近的气势。 顾杰瞬间放弃了找他讨论的想法,他把最后那一幕重复看了两遍,终于点了头:“可以了,今天收工。” 片场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谢心浅也松了口气,转身回化妆间换衣服。 “哎呀,谢老师你的皮肤都被泡皱了。”化妆师看着谢心浅皱皱巴巴的手指,心疼得要命。 他想伸手碰一下,谢心浅却收回了手,表情淡淡:“还好,比我想象中收工早一点。” 化妆师没有察觉谢心浅的躲避,又体贴的让他回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谢心浅点头说好,换好衣服准备离开。没想到出来时厉闻修依旧坐在片场,连戏服都还没换。 男人双腿张开,手肘撑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往前,下巴抵在双手,工作人员在他身前来来往往,他本人工作却没有丝毫变化。 大部分有名气的演员拍戏基本都是踩点来,拍完就走,不可能无故在片场耽搁这么久。 谢心浅有些意外,问旁边的工作人员:“厉老师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片场助理小声解释着,“拍完戏后他就一直在那儿坐着,都没换个姿势。” 现在他周围已经围了好多人,却每一个人敢上前。助理小李鼓起勇气上前问他要不要换衣服,却被厉闻修一个冷酷的眼神打发回来,就再也没人敢过去招惹他。 没有人预料情况竟然变成了这样。 厉闻修虽然高冷,行事疏离,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但他脾气并不差,甚至很有礼貌。他见到工作人员会打招呼,也会买卖茶甜点分给大家,虽然冷淡,但并不会乱发脾气,业界都对他评价很好。 可从没有人见过厉闻修这样强势的模样,就仿佛是那个唯我独尊的观我生走到了戏外,令人不寒而栗。 谢心浅远远的看着厉闻修,一时间有些犹豫。 拍完这场戏他就杀青了,也不能继续留在剧组里。 他本想在离开前和厉闻修道别,可是对方现在状态明显不对劲,他要是现在去打扰,会不会显得太没眼色了…… 仿佛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原本低头厉闻修突然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谢心浅心脏猝不及防跳漏一拍。 厉闻修还没卸妆,硬朗凌厉的五官带着几分妖异,此刻眼神又黑又沉的看过来,不像是厉闻修看谢心浅,倒像是大魔头看小白兔。 难道厉闻修还没有出戏? 谢心浅来不及细想,身前的厉闻修已经开了口。 “过来。”男人声音微哑,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周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谢心浅身上。 谢心浅也很茫然,但依旧听话的走了过来。他停在厉闻修一米开外,礼貌询问:“怎么了?” 厉闻修:“让我看看你脖子。” 谢心浅一愣,耳朵唰一下就红了。 周围众人:!!!这是什么虎狼发言!!! 在一众惊骇的目光中,厉闻修却语气平静,仿佛只是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最后一下我没收力,弄伤你没?” 原来是说拍戏么……?意识到自己误解什么后,谢心浅的耳朵变得更红了。他尴尬得要命,下意识摇头:“没有。” 厉闻修却没让步,深邃的眼神笼着他,声音中带着若有似无的命令:“给我看看。” 谢心浅:“……”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对话,你难为情个屁啊!! 都是大男人,既然他那么想看,给他看看也不是不可以…… 谢心浅一边唾弃自己,一边蹲在厉闻修面前,小心翼翼地扒开一小截衣领。 他穿的是黑色连帽卫衣,衣领不大,也没什么弹性,费劲儿扒了好一半天也只露出一小截脖子。 谢心浅半蹲在地上,因为姿势原因,比坐着的厉闻修矮了大半个头。这让他看不到厉闻修的脸,只能能看到对方露出衣领的一截脖子,冷白皮,喉结有明显的突出。 然后,他看到那一小个凸起的的喉结,在他视线中明显的滚了一下。 谢心浅莫名有些心虚,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般,有些慌乱的低下了头。 只是他没想到,身前的厉闻修久久没有说话。 谢心浅从来没这么尴尬过,纠结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仰起头,声音发紧道:“你看到了吗?” 第6章 第6章 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谢心浅仗着年轻火力盛,从来不肯好好保暖。即使现在已经进入深秋,他也只穿着一件t恤和卫衣。 眉眼冷峻的男生半蹲在厉闻修面前,看着表情冷冷酷酷的,似乎有些不情愿。 但他左手却听话的放在膝盖上,右手把卫衣衣领往外拉,艰难的露出一小截脖子。 为了方便厉闻修看清楚,谢心浅乖巧的把脑袋侧到一旁,露出一段白皙纤瘦的脖颈。乱糟糟的片场中,男生喉结微微凸起,像是还未成熟的毛桃,在五月金色的阳光中羞答答的颤抖着。 “你看到了吗?”仿佛等得不耐烦了,男生抬头主动询问。 “嗯,”厉闻修的声音很低,“我看到了。” 男生白净的脖子上,一圈突兀的绯红痕迹格外明显,仿佛令人还能回想起当初掌心触碰的感觉。 鬼使神差的,厉闻修又伸手碰了一下。 手下的身躯明显抖动起来。 “疼吗?”厉闻修问。 “不疼。”谢心浅矢口否认,耳廓却变得越来越红。 确实不疼,他只是觉得痒而已。 谢心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最后只得归咎于他还没有出戏,下意识害怕眼前的大反派。不然为什么厉闻修轻轻一碰,他反应就这么大? 反应巨大的谢心浅顶不住厉闻修的视线,一股脑站了起来,有些狼狈的拉好衣服,急忙道:“司机已经在等我了,我先回去了。” 厉闻修收回右手,点头说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离开时,谢心浅察觉自己掌心拂过一个毛茸茸滑溜溜的东西,手感很好,仿佛猫咪柔顺的尾巴。 然而等他低头看时,掌心却空空如也,只有一缕缕浅浅的掌纹。 也是,片场哪里来猫?应该是自己刚才太紧张了产生错觉。 谢心浅转身离开,与此同时,对面急匆匆走来一个穿西装的男人。 谢心浅记得他,第一次和厉闻修见面时这个男人也在,看上去好像有亲属关系。 什么事让对方来得这么急?谢心浅脚步一滞。 此时他距离厉闻修已经有几十米距离,而且周围还有片场的杂音干扰,但谢心浅听力极好,哪怕隔得这么远,二人的对话依旧清晰的落入他耳中。 “你犯病了?”厉新一阵风似的刮到厉闻修身旁,声音又哑又急,“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犯病了?厉闻修生病了吗?谢心浅下意识皱起眉头。 助理姐姐走在前头,发现谢心浅落后了本想叫他,结果一转眼就看到他这幅“校霸”表情,又非常没有骨气的缩了回去。 就等一会儿,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没事,”厉闻修摇头,神情已经恢复正常,“刚才拍戏后劲儿太大,有点儿没缓过来。” “真没事?”厉新显然不放心,絮絮叨叨道,“之前就说你状态不好,你还非要来拍戏,现在……” “别在外面讨论。”厉闻修皱眉。 厉新显然也想到了什么,乖乖闭了嘴。 不远处,谢心浅愣了一下,脸颊霎时烫得火辣辣的。 虽然厉闻修可能说的不是他,但谢心浅依旧心虚不已,他不敢继续待下去,绷着一张脸走向停车场。 厉闻修似乎生病了,而且厉新用的是犯病这个词,也就是说这是一种顽疾,会定时发作,但他能推测出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不过是萍水相逢,现在他的戏份杀青,以后厉闻修再发生什么事,也和他无关了。 想到这里,谢心浅心脏突然往下坠了一下。 幸运的是他还有厉闻修的电话号码,谢心浅右手握紧裤兜里的那张卡片,有些庆幸的想。 虽然他不会主动打过去,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有厉闻修的联系方式,但这一串隐秘的号码却让谢心浅觉得,他们之间的联系还没有断…… 拍了一整天的戏,谢心浅又累又困,回到酒店就睡得天昏地暗,洗澡后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他发现自己鼻子有些堵,头也晕乎乎的,还是很困,但却睡不着了。 谢心浅眯着眼睛打开手机,开始回复之前积累的微信。 剧组后勤问他返程的具体日期,说可以帮忙订机票。谢心浅说自己感冒了,可能要晚一点,拜托对方帮忙订后天的机票。 再往下是经纪人朱翔的消息,自从那次朱翔想给他拉皮条,谢心浅就把朱翔电话拉黑了。 微信倒是还留着,但对话框也屏蔽了消息,现在已经刷了一百多条内容,还有好几个微信视频电话。 谢心浅点开聊天框一看,内容和他想的大差不差。无非是知道他加入了厉闻修剧组,想让他灵活点儿,尽量和厉闻修搞好关系。 这已经是两周前的消息了,最新消息是经纪人听说他杀青了,和公司的前辈给他安排了一场杀青庆祝,让谢心浅务必去,还拐外抹角暗示,让他带着厉闻修来。 本职工作做不好,净打这些歪门邪道的主意。 谢心浅冷嗤一声,打字回复:“滚蛋。” 几乎刚发出消息,朱翔的消息又发了过来,谢心浅却懒得再看,直接关机睡了过去。 这一觉却并不安稳,他一会儿梦见自己带着厉闻修去了朱翔的饭局,厉闻修满脸冷酷的看着他; 一会儿又梦见自己捉住一只小猫,结果定睛一看,黑猫突然变成了一只大黑豹; 更离谱的是他梦见被窝里有个毛茸茸软乎乎的家伙,谢心浅搂着蹭了蹭,没想到一蹭就炸了,烟雾散去,他怀里的软乎乎变成了厉闻修。 谢心浅:“……” 醒来后,谢心浅甚至掀开被子看了一眼。里面当然没有任何东西,没有黑猫,也没有厉闻修,只有一具烧得发烫的身体。 他是烧糊涂了吗?怎么这种诡异的梦也做得出来? 谢心浅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挣扎着下床倒水喝。半瓶冰凉的矿泉水下肚,但额头上的热度依旧没能缓解。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拍戏泡了一整天水池,感冒气势汹汹袭来,让他视线都快模糊了。 他实在懒得动弹,正打算在外卖软件上买点药对付,没想到门铃响了起来。 隔着猫眼,谢心浅看到门外出现一张颇为喜庆的脸。 “你找我?”谢心浅有些意外打开房门。 “不好意思打扰了,您醒了吧?”厉闻修助理李思杰两手提满了袋子,扬着圆圆的脸蛋看过来,“厉哥听说你感冒了,身边也没助理陪着,让我过来看看您……” 说到这里,李思杰终于看清了谢心浅的模样。他穿着一件洗得半旧的黑色t恤,双颊绯红,眼底泛着生理性水光,已经烧得很严重了。 “你怎么病这么严重了!”李思杰叫了起来,“要不要去医院啊?” “不用。”谢心浅没觉得多严重,但一想到这是厉闻修的人,又恨不得病得更严重一些才好。 他侧身让李思杰进屋,有些不自在的抓了一把头发:“谢谢你过来。” “这可使不得,要谢就谢厉哥,我也不知道您爱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一点。”李思杰打开保温盒,琳琅满目的食材铺满桌子,然后他又打开了另外一个袋子,拿出几个塑料盒,“也买了退烧药,吃完饭再吃吧。” 谢心浅没有私人助理,几乎是受宠若惊的看着这一幕,接连说了好几声谢谢,弄得李思杰都不好意思了。 饭后又吃了药,谢心浅晕乎乎的脑袋也清醒了一些。 他想问问厉闻修现在怎么样了,听说他犯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但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有些不适合。这不是不打自招承认自己偷听了吗?而且万一李思杰也不知道怎么办? “怎么了?”注意到他视线,李思杰冲他笑笑。 谢心浅抿了抿唇,拐外抹角问:“厉老师他身体怎么样了?” 李思杰:“挺好的呀。” 谢心浅:“他今天也在拍戏?” 李思杰摇头:“没有,有事去外地了。” 谢心浅又问:“你没和他一起?” “没有呢,”李思杰继续摇头,“厉哥基本只有拍戏时才需要我。” 问到这里,谢心浅已经确定,李思杰不知道厉闻修“发病”的事情。但既然还能分心让人来照顾他,就说明应该问题不大。谢心浅松了口气,又有些遗憾的想,要是他有厉闻修微信,就能直接发消息问他了。 不然打电话试试?或者发短信?谢心浅想起了自己钱包里的那张名片。 但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是拍过几场戏的关系而已,贸然打电话过去也太越界了。 照顾谢心浅吃完药后,李思杰就带着垃圾离开了。 谢心浅躺在床上,身体被照顾得很舒坦,但心却静不下来。 厉闻修不仅让助理给他买了感冒药,甚至还附带了一管擦伤软膏。很普通的一个牌子,铝片包装摸上去凉凉的,被他在被窝里握了一会儿,已经一点点软化下来。 谢心浅掀开被子赤脚走向卫生间,拉过化妆镜怼到脖子上。 黑色t恤宽宽松松挂在肩头,能明显看到脖子上一圈淡淡的红痕,看着夸张,其实根本没什么感觉。 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他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伤,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过去这么多年里,他再严重的伤都受过,这种摩擦完全不痛不痒。 但厉闻修记得,他不仅记得,甚至还让助理送了药膏过来…… 谢心浅慎重其事的打开软膏盖,挤了一小坨放在指间,再在脖子上轻轻抹开。 刚开始有点儿凉,过了一会儿又辣了起来。 谢心浅躲进被窝里,觉得心脏也跟着凉凉辣辣的。 人是完全睡不着了了。 鬼使神差的,他打开剧组大群找到厉闻修的微信号。头像是一只软乎乎的小黑猫,不接受别人添加好友。 他又在搜索框里输入一串号码,然而预料中的小黑猫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个截然陌生的头像。 谢心浅皱眉,又翻出名片核对了一遍,眉头皱得更紧了。 手机号和微信号对不上,难道是用的小号?或者是这压根儿就不是厉闻修的号码? 仔细一想,厉闻修当初确实没说这是他的手机号,只是让他有事打这个号码而已。也是他当时被兴奋冲昏了头脑,才连这么明显的问题都没有发现。 连微信都不让人加的人,怎么可能随便把手机号给一个刚见面的人? 说不定只是随便塞了个工作人员的号码,亏他还跟个宝似的供起来。 谢心浅把号码扔进垃圾桶,拉过被子盖着脑袋。 却不料这时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谢心浅拧着眉打开手机,看到消息却瞬间软了下去。 【l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头像是软乎乎的小黑猫,和厉闻修家那只一模一样。 厉闻修……主动加了他微信……??!!! 谢心浅“啪”的一下翻过手机,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不可能,一定是他烧糊涂出现了幻觉。 两分钟后,谢心浅小心翼翼翻开手机,解锁,发现那个好友申请依旧安静的躺在他微信中,还有一个显眼的“通过”按钮。 谢心浅正想通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迅速把三天可见的朋友圈设为开放,还删掉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图片。直到朋友圈完全符合他酷哥人设,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按下通过。 一条消息立刻弹了出来。 【我是厉闻修。】 谢心浅低头打字:【我知道。】 回完消息后才发现,这是添加好友自动发送的内容。这都回复,显得他像个傻子。不然还是删了?但删除消息看着更奇怪了,厉闻修别以为他发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 谢心浅还没决定好,那边的消息已经发了进来。 l:【好些了么?】 谢心浅盯着这句话看了好半天,这才小心翼翼地擦干手心的汗水,输入:【好了。】 不行,太生硬了。 删掉。 再次输入:【多亏你让小李过来,我好得差不多啦……】 不行,也太娘了。 又删掉。 足足五分钟“正在输入”后,谢心浅终于回了消息。 x:【好点儿了】 x:【但又没有完全好。】 第7章 第7章 这次厉闻修没有立刻回复,谢心浅退出聊天框,打开了厉闻修的朋友圈。 最新一条还是两个月前,照片是俯拍角度,一只软乎乎的黑猫正扒拉他小腿,旁边露出半个行李箱。配文:又不让走。 算一算日期,恰好是他入组拍摄《定风波》的时候。 谢心浅点了保存照片,开始继续往下翻。 厉闻修朋友圈的内容很少,一年也就十来条,除了猫就是工作,几乎不涉及他的私人生活。 几十来条朋友圈,谢心浅看得认真又仔细,直到他看到一张照片,谢心浅下滑的手一顿,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进去。 这是两年前的一条工作记录,拍摄结束后,工作人员正忙碌着收拾设备,一盏盏灯光熄灭,整个片场都暗了下来,只剩下高空中的一束光点亮暗部。 厉闻修站在光与暗的交接边缘,只留下一个模糊的侧影。 只有两个简单的配字:杀青。 照片拍得很好,文艺又写实,透着一股寂寥惆怅的意味。 谢心浅低头保存照片,想了想又不太放心,把厉闻修相关的照片全都移到了手机保密柜。 当他翻完厉闻修的朋友圈,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对话框里依旧空空如也,厉闻修没有回复他。 谢心浅抿了抿唇,开始刷微博打发时间。 一个小时后,他把各种社交平台都刷了一遍,直到感冒药药效上来,谢心浅松开手机,晕乎乎的沉入梦乡。 同一时间,京市郊区,一辆黑色轿车驶出守卫森严的治疗机构,在碧蓝的天空下朝着机场驶去。 两个小时的“治疗”后,厉闻修终于有时间看手机里的消息。 “这次感觉怎么样?”厉新有些担心,这种非人“治疗”,不管他见了多少次,依旧觉得触目惊心。 “还行。”当事人却似乎早已习惯。 厉闻修低头打字,已经完全把刚才的治疗抛到脑后。 厉新依旧不太放心,但他看厉闻修表情放松,平和中带着几分惬意,悬在半空的心也放了下来。 “对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过了一会儿,厉闻修从手机里抬起头,神情淡淡,“我决定启动《道貌岸然》了。” 厉新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惊喜道:“你找到男主角了?” “差不多。”厉闻修没把话说死。 “谁啊?”厉新脑海中闪过好几个年轻演员的名字,但又一一否定,那些人要么是演技不过关,要么是年纪不适合,而且还要和厉闻修演对手戏,根本不可能。 厉闻修的几个影帝不是白拿的,新生代里,能和厉闻修演对手戏而不被压过的演员,几乎凤毛麟角。 而且在《道貌岸然》里厉闻修是二番,要给男主角做配。 25岁往前数,内娱有哪个演员敢让演技教科书给他做配啊? 汽车平稳驶向前方,厉闻修看了眼没回复的手机,缓缓道吐出三个字。 “谢心浅。” “谁?!”历新以为自己听错了。 厉闻修:“谢心浅。” 厉新:“…………” “不是,这么重要的角色,你竟然找了一个十八线的新人?”厉新难以置信,“谢心浅才演了几场戏?他能撑得起男主角?” 厉闻修没反驳,只是问:“你看过他演戏吗?” “没,”厉新摇头,轻嗤一声,“我天天忙公司的事情,见你都是挤时间,哪儿有时间看他?” “那你先看看。”厉闻修把手机递了过来。 厉新挑了挑眉,接过手机。起初他以为这是谢心浅的角色混剪,没当一回事。直到他发现对面那个人是厉闻修,这才定神认真看了起来。短短一分钟的预告很快就结束,厉新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有些晃神。 “是还可以,”厉新有些震惊,但并不想表现太过分打自己的脸,委婉道,“谢心浅这人演戏,挺有味道的。” 厉闻修斜睨了他一眼。 “行吧,很好可以了吧?”厉新把手机还给厉闻修,无奈道,“这就是你们前几天拍的戏?” “嗯,”厉闻修打开微信看了一眼,这才说,“《定风波》的预告,还没公布。” “还行,算是因祸得福。”厉新满意起来,“你说找他拍《道貌岸然》,已经定下来了吗?” “没定,”厉闻修语气淡淡,“还没正式谈过。” “谈什么谈?不就知会一声的事情?”厉新嗤笑,没当回事,“难道他还会拒绝这种肥差?” 他做惯了上位者,也就拿厉闻修没办法,对外都是一副习惯发号施令的态度。 “不一定,”厉闻修看着未回复的对话,目光浅浅,“万一人家真不乐意呢?” 不是谢心浅摆谱不回消息,而是他现在还在睡觉。 不知是不是感冒药的作用,困意来势汹汹,谢心浅一口气直接睡到了下午。等他醒来才发现,厉闻修已经发了消息过来。 l:【晚上我给你别的试试。】 别的试试? 谢心浅愣了愣,难道厉闻修是觉得自己刚才那句话是暗示药不好用? 本来挺正常的一句话,配上厉闻修的回复,莫名变得茶里茶气起来。 谢心浅脸一热,立刻盘腿坐在床上,满脸严肃回消息。 x:【没有没有,药很好用,我刚好睡了一觉,已经完全好了。】 怕厉闻修误会,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明天就离开,不耽搁你拍戏了。】 l:【行,你接下来有工作安排吗?】 x:【没有。】 l:【等我杀青后找你见个面?】 厉闻修要约他? 谢心浅握着手机,顿时眼前一亮,眉眼发梢皆是喜色:【好!我随时有时间】 这种喜悦的心情一直持续到谢心浅回到京市,直到被经纪人在公司宿舍堵个正着。 三年前的那个冬天,谢心浅蹲在学校门口的马路牙子上,被同样为新手的经纪人朱翔捡了回去,签了一个相当不平等的合约。 越是小的公司规矩越是大,越喜欢压榨员工。 在这个公司里,谢心浅拍戏和商业活动只能拿到2成报酬,还被迫安排了很多营业,以及各种和投资人的饭局。 也有人八面玲珑,混得如鱼得水,但谢心浅却对这种应酬深恶痛绝。 幸运的是,此时距离合约到期还有不到十天时间。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打算解约的公司高层知道他搭上厉闻修,又突然反悔想要续约。 朱翔从中斡旋好久都被他拒绝,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现在听说谢心浅回家,直接握着钥匙杀到了公司宿舍。 “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公司还说派车接你。”朱翔笑着走进客厅,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寒暄着,“你自己回家也挺折腾的吧?” 谢心浅把衣柜里的东西收拾出来,没吭声。 “你不是刚到家吗?”朱翔走过来想帮他收拾,“还要去哪儿?” 谢心浅挡了他一下,神情淡淡:“搬出去。” 朱翔脸色微变,但他知道谢心浅吃软不吃硬,笑着安抚:“这么急做什么?我知道这个宿舍有点小,等续约后公司给你换个大的。” 谢心浅突然停下了收拾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朱翔没想到谢心浅会突然看他,不由得怔了一下。男生身高接近一米八,此刻垂眸看下来,精致的五官带着几分压迫感,漂亮又锋利,再大的火气,看到他这张脸都消得差不多了。 他手下同时管着好几个艺人,比谢心浅听话的有,比谢心浅挣钱的也有,但他最放不下的,依旧是桀骜不驯的谢心浅。 刚遇到谢心浅时,朱翔也还是个刚入行的小经纪人,为了寻找新人,成天游荡在各个学校附近。 后来,他听说一中有个校草帅得惨绝人寰。最初他也没动心思,京城本地人大多非富即贵,外貌优越的校草更是天之骄子,从小就接受最好的教育,不可能为了虚无缥缈的演艺圈放弃学业。 却没想到谢心浅是个意外。 据说他被寄养在亲戚家,成天逃课打架,生活赤贫。 贫困美人,这是他们圈子里最喜欢的类型。 美貌是资本,而贫困则意味他别无选择,只能依附于经纪公司生活。 他手下有好几个艺人都是如此,刚开始还各种挣扎害怕,然而一旦尝到捷径的甜后,就再也无法自拔,野心大的甚至主动要求他们介绍金主。金主得到美色,艺人得到资源,而公司得到金钱,这是一出皆大欢喜的交易。 朱翔怀揣这样的念头来到一中附近,却不曾想误入了斗殴现场。 狭窄的小巷里,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围堵着一个黑衣少年。男生身材单薄,五官比女孩儿还要漂亮,惹得其余男生围着他各种笑骂。 中学生嘴上没轻重,一句句都脏得不得了,饶是他一个成年人听起来,也依旧觉得刺耳。 男生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漫不经心的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这种态度惹怒了周围的人,那几个男生骂得更过分了。 “啪”的一声响打火机盖被关上。 “还打不打了?”男生啧了一声,似乎有些不耐烦,“这么多人就只敢嘴炮输出?” 一句话激怒了一群人,刚才还在骂街的人全都涌了上来,各个人高马大,气势汹汹。 朱翔不敢参合斗殴,连忙躲在了电线杆后面。 他心道男生肯定要吃亏了,甚至已经在大脑中模拟,等对方被打得气息奄奄,自己突然过去扶起对方的画面。 却没想到男生打起架来比谁都要狠,短短几分钟,手下没一个站着的人。 离开时,男生转头瞥了他一眼。 朱翔一个社会人却被吓得瞬间屏住呼吸。 “你也要来?”男生年纪很小,身材也不够高大,唯独眼神犀利无比,像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刀。 朱翔一愣,立刻摇头说没有,又急忙掏出名片塞了过去。 当时的朱翔野性勃勃,断定了谢心浅要爆红。 可惜没想到后来各种阴差阳错,错失一个又一个的剧组。他也想过别的办法,可惜谢心浅是个硬骨头,毫不犹豫拒绝了投资人资助,导致他一直徘徊在十八线。 可是现在不同了。 现在谢心浅搭上了厉闻修,电视剧一播出,他人气肯定会节节高升。而且这三年过去,男生曾经稚气的五官也逐渐长开,让他看上去越发明艳动人。 朱翔贪婪的看着这张脸,几乎可以想象大家为他疯狂的模样。 第8章 第8章 “公司高层已经重新给你拟定了一份经纪约,”朱翔定了定神,开始切入正题,“今晚在紫苑阁定了包间,你有什么需求,也可以提出来大家商量嘛。” “别浪费时间了,”谢心浅拿过架子上的外套披上,声音淡淡,“我不会续约。” “等等!”朱翔上前一步抓住谢心浅衣袖,急忙道,“高层已经修改了合同分成,你可以拿到4成报酬,这可比你之前多了整整一倍。” 谢心浅皱眉,扒下朱翔的手去拿行李箱。朱翔哪儿能让他真走,但他知道谢心浅不喜欢被人碰,死缠烂打只会有反效果。 看着那个有他半人高的黑色行李箱,朱翔一上头,直接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 谢心浅:“……” “我也不要求别的了,你跟我去和公司高层吃个饭总行了吧?”朱翔退而求其次,委婉道,“我们毕竟合作了这么多年,这些年我帮你接洽各种剧组,顶着公司的压力给你拒绝了那么多应酬,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谢心浅一顿,拿行李箱的手缩了回来。 见谢心浅表情松动,朱翔再接再厉:“到时候你签约不签约都行,我不会再多说什么。” 谢心浅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朱翔:“就当是离开前,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行了吧?” 谢心浅后退一步,终于把话说了出来:“你坐在胶布上了。” “……” “???” “啥玩意儿?胶布?”朱翔跳下行李箱想看,却不料行李箱仿佛长在他屁股上一样,他前脚刚站起来,行李箱后脚就粘着他屁股倒了下来。 身材瘦小的朱翔被28寸行李箱压得几乎翻不了身,推也推不动,只得满脸通红向求救谢心浅。 谢心浅看了两秒,这才单手拎起行李箱,右手撕开黏在朱翔裤子上的3m胶布。 “什么玩意儿啊?”朱翔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还有半个屁股黏在行李箱上,他心头本就憋着一股火,这一下直接炸了,瞪圆了一双眼睛质问,“谢心浅你故意整我?!” “怪我,”谢心浅轻嗤一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是我我让你故意往我行李箱上坐的。” “……”朱翔无奈,“哎是我的错我的错,你别停下来啊。” 谢心浅没吭声,继续给他扒胶布。 可惜这胶布黏的要命,好一半天才撕下来一点点。朱翔忍无可忍,又问:“你这个究竟什么玩意儿啊?” “3m胶布,”谢心浅语气淡淡,“准备沾衣柜格子。” “……不是,”朱翔没反应过来,“你为什么要用胶布沾衣柜格子?” 谢心浅:“坏了啊。” 朱翔有些无语:“所以你之前都用的是破衣柜?” 谢心浅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 朱翔这下彻底无语了。 这说出去有谁信?谢心浅虽然不出名,但毕竟也是个艺人,出道三年还和人合租,连个衣柜都是破的。 朱翔突然想起来,谢心浅出道这三年来没买过半件奢侈品,他似乎从不追求物质条件,衣服没烂就继续穿,出门只坐经济舱。别的小艺人一有空就去各种局,微博各种晒图,他却天天宅在家,拒绝一切应酬,简直白瞎了这么优越的一张脸蛋儿。 想到这里,朱翔突然觉得身后一轻。 “好了。”男生微沉的声音响起。 谢心浅拿回行李箱,转身背起放在床头的双肩包。 朱翔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但该劝的还是要劝,他往前一步拦住谢心浅,有些气弱:“那今晚……” “不去。”谢心浅粘好松掉的隔板,左手推着行李箱,右手绕到朱翔身后,一把拎住对方衣领。 朱翔还没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脚下一轻,他整个人都被谢心浅拎了起来,像是搬运一个毛绒玩具似的丢在了一旁。 朱翔:“???” 房间门空了出来,谢心浅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哎不是,你知不知道有投资人想搞你……”朱翔追了上去,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感,“要是你没了公司庇护,你知道自己的后果吗?” 谢心浅满脸无所谓:“让他们尽管来,谁不来谁是孙子。” 朱翔:“……” 见谢心浅去意已决,朱翔也不再劝说,只是问:“你是不是已经找好了下家?” 谢心浅:“没有。” “没有?”这下轮到朱翔惊讶了,“没找到下家你就敢这么搞?你这也太冲动了。” 谢心浅:“我要是不冲动,三年前怎么会和你签约?” “……” 朱翔彻底没了脾气。 “嘭”的一声响,防盗门被关上,谢心浅的身影消失在走门后。朱翔盯着桌上的钥匙沉默着,随即自嘲一笑。 他早该知道,这人学不会什么圆滑与妥协。 三年前的谢心浅,像是一丛生长在黑暗中的玫瑰,漂亮生猛,不受约束的生长着。 当时他以为自己能把这丛玫瑰打磨光滑,调教成观众和投资人喜欢的模样。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谢心浅从来就没有变过。 离开小区大门时,谢心浅突然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我不会再劝你什么了,但公司高层不会就这么简单的放你走,你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谢心浅回复知道了,然后找了个快捷酒店住了进去。 其实他本打算合约到期才离开,只是没想到朱翔这么快就找了过来,为了避免麻烦,干脆直接搬了出来。 他行李少,住了三年也不过一个28寸行李箱。此刻行李箱正躺在他脚边,谢心浅躺在酒店大床上刷租房app,很快就收藏了好几套,决定明天去看看。 果然就像朱翔说的那样,傍晚时,经纪公司发了一条微博,宣布不再和谢心浅续约。正文里还各种拐弯抹角暗示谢心浅能力不行,就差直接写“不是谢心浅不和我们签约,而是我们不要他了”。 谢心浅点进去一看,评论区一堆水军带节奏骂他的。谢心浅完全无所谓,这种辱骂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但他粉丝不乐意了,谢心浅虽然糊,但粉丝都是死忠粉,见经纪公司如此歪曲事实,当即一条条喷了回去。 谢心浅看她们撕得难受,直接发了条微博:【你们要骂谁?我帮你们骂。】 这下没人在关注经纪公司的带节奏了,评论区全都变成了哈哈哈哈,谢心浅暂时没有工作安排,靠在床上回复网友的评论。 网友:【真的解约了吗?】 谢心浅:【解约了。】 网友:【摸摸小心心,下一个更好。】 谢心浅:【别叫我小心心,我现在就可以很好。】 网友:【下家找好了吗?】 谢心浅:【怎么,你有推荐的?】 网友:【老公来骂我吧,不要介意,尽管往死里骂!皮鞭蜡烛手铐我都替你准备好了!】 谢心浅:【?互联网已经没你在乎的人了吗?】 …… 把粉丝安抚妥当后,谢心浅给手机充电然后下楼吃饭。没想到吃完饭回来这件事还没完,他微博消息直接爆炸式增长。 点开最新一条评论是:靠!!小心心你火了!!! 谢心浅第一反应是他被撕上热搜了? 不至于吧?解个约而已,那个小破经纪公司竟然花这么大手笔骂他?要是真这样,他都想对对方说把那些营销骂我的钱给我,我亲自去公司,随便你们骂。 但是他看了一会儿,发现情况好像和他想象中有出入。 评论很多,但几乎没人骂他的,而且粉丝数量增长惊人,一刷新就多了几千个。 谢心浅又发了条微博: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竟然还没回过神来吗?小心心你上热搜了!】 谢心浅打开热搜一看,这才发现《定风波》发布了一则预告,一分钟不到的视频,剪辑了他和厉闻修的对戏,现在已经有好几万转发了。 他一个配角都这么多镜头,应该是厉闻修帮他的吧?谢心浅犹豫了一会儿,点开厉闻修微信,打字。 x:【谢谢。】 l:【嗯。】 谢心浅没想到厉闻修回复这么快,直觉告诉他应该说点儿什么,但不管他说什么看上去都干巴巴的,尴尬得要命,最后还是没能继续回复。 他于是回到微博,把刚才的预告又看了一遍。退出全屏时才发现,自己粉丝正以一种不正常的增幅疯涨着。 不过这次不用谢心浅问,评论区自动告诉了他答案。 【热搜打卡。】 【糖炒栗子前来报道。】 【这就是和我老公演对手戏的小可爱吗?真的好可爱啊!爱了爱了】 【宝啊,恭喜你追星成功了!!!】 追星成功……?谢心浅手指一顿,一个荒唐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 意识到这点后,他连心跳都开始加速。谢心浅屏住呼吸点开厉闻修微博主页,发现屏幕右下方,“已关注”按钮变成了“互相关注”。 谢心浅盯着那个“互相关注”好一半天,又退出微博再次进入,依旧没有变。 不是他看错了,厉闻修真的关注了他!! 厉闻修竟然关注了他微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心浅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又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翻出手机,立刻把互相关注的界面截图存进相册。 说不定厉闻修只是手滑关注他,万一反应过来后又取关了呢?但不管了,反正他已经截图了。 让谢心浅没想到的是,在这短短几分钟时间里,他的粉丝和厉闻修的粉丝已经迅速认亲,达到了惊人的默契。 厉闻修粉丝:【谢心浅也是栗子粉?】 谢心浅粉丝:【对啊对啊!小心心是厉闻修脑残粉了。他入圈初心就是厉闻修,最大的梦想就是和厉闻修拍对手戏。】 谢心浅:??? 厉闻修粉丝:【可以可以,给我们糖炒栗子长脸了!】 他的粉丝:【可不是么,舔了这么久终于搞到整人了,老娘都要羡慕死了。小心心什么时候才能关注我呜呜呜】 谢心浅:“……” 他万万没想到网友动作这么快,刚才他只是耽搁了一小会儿而已,就已经连底裤都被拔下来了。 害怕网友再扒出什么信息,谢心浅被吓得立刻把微博设置仅半年可见,又开始回复一些明显发散得太过分的消息。 网友:【啊啊啊啊啊磕死我了!!谢心浅前脚被经纪公司骂,厉闻修后脚就发布了预告片打脸!!】 谢心浅:【预告是《定风波》剧组发的,你要嗑我和剧组的cp吗?】 网友:【???你还懂人外???】 谢心浅:【比你懂。】 网友:【小心心什么时候关注下我?让我也特殊一下?】 谢心浅:【好的,我现在就拉黑你。】 网友:【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现在正躲在被窝里笑。】 谢心浅:【……?】 鬼使神差的,谢心浅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镜子正倒映出他上翘的嘴角。 靠。 谢心浅把手机扔进被窝,拉过被子蒙住脑袋,再也不想看到这些造谣的粉丝了。 五秒后,他从被窝里蹭出脑袋,打开微博直接把人拉黑了,没想到下面又有人发了一条。 【楼上的收敛点儿,万一惹厉影帝生气了怎么办?这可是小心心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关注,要是厉闻修生气又取消关注,小心心又要躲在被窝里哭了!】 谁他妈哭了…… 谢心浅咬牙,低头把手机屏幕戳得噼里啪啦响。 他在对话框打了一大段话,因为太着急,写到一半却不小心手滑退出了。等他再次点进评论区时,一条新的评论跳了出来,还被顶到了最高赞。 网友:【楼上的收敛点儿,万一惹厉影帝生气了怎么办?这可是小心心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关注,要是厉闻修生气又取消关注,小心心又要躲在被窝里哭了!】 厉闻修:【没生气,不会取消关注。】 谢心浅一愣,皱眉打字:【要装也装得像一点,拉黑了。】 谢心浅说着,立刻拉黑了高仿号。 却不料下一刻,他微信突然跳出来一条消息。 l:【你微博把我拉黑了?】 谢心浅动作一顿,整个人都愣住了。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刚才拉黑的不是高仿号,而是厉闻修本人……? 第9章 第9章 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发生吗? 谢心浅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点开黑名单列表,再点开厉闻修主页,明晃晃的加v认证,粉丝几千万——货真价实的厉闻修。 这…… 所以他刚才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选择性忽视,把这样的厉闻修给拉黑了? 谢心浅简直不愿回忆自己刚才的窒息操作,他连忙把人放出来,不过短短几分钟,网友们早已抓住了他的把柄,在评论区里一通嘲讽。 【笑死,不愧是你!第一个拉黑厉闻修微博的人!】 【厉闻修:男人,你竟敢拉黑我微博,我记住你了。】 很快,谢心浅拉黑厉闻修词条就蹿上了微博热搜。不明真相的网友抱着吃瓜心态点进来,集体哈哈哈哈。 谢心浅:“……” 看着下面的一条条回复,他甚至都想问朱翔认不认识微博热搜的人了。 不至于不至于,谢心浅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一个热搜而已,还不值得他回头求朱翔。只要他这几天低调做人,很快大家就会忘记了。 关键是要和当事人厉闻修道歉。 谢心浅打开微信对话框,却始终按不下语音通话按钮。 太尴尬了,这让他怎么说? 当他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正打算联系对方时,厉闻修却主动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谢心浅吓得差点儿握不住手机,最后决定先发制人,一按下接听键就立刻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拉黑你的。” “不喜欢我那么说吗?”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谢心浅一愣,厉闻修竟然没怪他,甚至还在解释? 他摇头,有些心虚的解释:“没有,我以为那是高仿号……” “所以不是因为我?” 男人低沉的声音隔着手机传来,让谢心浅莫名耳朵有些发红。 “不是,”谢心浅视线一阵乱闪,罕见有些气弱,“我怎么会拉黑你……” “那就好,”厉闻修问他,“等会儿可以把我放出来吗?” “可、可以的,”谢心浅点头,脸颊变得更红了,“已经放出来了。” “手速这么快?”厉闻修似乎笑了一下。 单身十八年的手速能不快吗? 谢心浅心里想着,却不敢口嗨,又低着头道了一次歉。 “别紧张,我没有怪你,”那边传来一阵纸张翻动的声音,厉闻修似乎在阅读,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微博说你还没签新的经纪公司?” “没,”谢心浅摇头,老实交代,“没人签我。” 说到这里,他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可能也没人敢签他。毕竟他这个体质确实麻烦,走到哪里都会带来一堆麻烦。 厉闻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谢心浅:“拍戏?” 那边传来一阵轻笑。 谢心浅担心厉闻修误会自己,有些窘迫的解释:“有经纪公司当然更好,但没有我也可以,总会有拍戏的方法,大不了就是过程辛苦一点,没那么多资源而已……” 这话说出来有些矫情,但他对出名并没有渴望,他想要的只是演戏本身而已——通过扮演不同的角色,体验不同的人生。 “有考虑过思瑞传媒吗?”厉闻修突然问。 谢心浅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 思瑞传媒是厉闻修所在经纪公司,影视行业龙头企业,背靠思瑞集团,资源和财力都是一等一的。 就算是谢心浅这种非常不关注业界动态的,也知道思瑞传媒有多么厉害。 但凡换个人这么问他,谢心浅都觉得这是嘲讽,但厉闻修不是会用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 想到这里,谢心浅摇了摇头,老实交代:“没考虑过。” 厉闻修并不意外,又问:“那你想来吗?” 谢心浅一愣,短暂的思考后迅速点头:“想来。” 他不是瞻前顾后的人,既然他有这个机会,那他也不会轻易推辞。思瑞传媒确实很厉害,这并不代表他配不上,只要进去后,用真实成绩证明自己就可以了。 而且能不能去还不一定,他不想错失和厉闻修待在同一家经纪公司的机会。 厉闻修又问了谢心浅电话,让他这几天注意一下手机,稍后会有工作人员联系他。 思瑞传媒的人速度很快,第二天就有一个自称高佳文的经纪人联系了谢心浅,还给出了一份相当优渥的签约合同。 谢心浅没有拒绝,很快和对方敲定了合同细节。 合同签订后,高佳文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你现在还住酒店?” 谢心浅:“还在找房子。” 高佳文点了点头,说:“公司有安排宿舍,等会儿会有助理陪你去看。当然,如果你住不惯,也可以自己找房子。” 没想到对方考虑得这么妥帖,谢心浅有些意外,感激道:“谢谢。” “还有一点,”这位年轻干练的女经纪人说道,“本来公司不会干涉艺人的爱好,但鉴于你还未成年,如果你有抽烟喝酒蹦迪这类活动,请推迟到成年以后。” 谢心浅点头说好,他本来也没有那些活动。 “我看了你的表演,很厉害,”说到这里,不苟言笑的高佳文站了起来,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谢心浅起身和她握手,隐约觉得自己会在这个公司呆很长一段时间。 一周后,经纪人给了谢心浅好几个剧本,都是高配置项目的男二男三。谢心浅全都看了一遍,却有些兴趣缺缺,而是问:“我听说《道貌岸然》要公开选角了?” “你想去?”高佳文反应很快。 “嗯,想去试试,”谢心浅点头,“听说影视版权在思瑞,你这边有试镜的渠道吗?” “有是有,但我不确定你能选得上。”高佳文理智分析,“毕竟电影要求比电视剧高了很多。” 谢心浅:“我想试试。” 高佳文沉默了一会儿,发了个试镜的时间地点过来。 暂时没有剧本。 因为很多剧组为了保密,都是等演员抵达试镜现场后,再提前半小时给剧本。 高佳文建议谢心浅准备一个男主同学的试镜,戏份不算多但分量比较重,对于这种初出茅庐的新人,是最合适的安排。 谢心浅点头说好,但他也不想放弃男主角的试镜,他很喜欢夏泽这个角色。 夏泽,《道貌岸然》男主角,法学院大三学生,是一个在绝境中依旧坚持正义的人物。 《道貌岸然》是一部双男主的悬疑小说,早在小说出版时就被思瑞买下版权,由厉闻修出演大反派,可惜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项目被搁置了下来。 现在听说项目重启,谢心浅这才活动心思,想要努力试试。 可惜没拿到剧本,他只能把小说原著再看一遍。 一周后,谢心浅抵达试镜地点。出发前他还存了一点儿小心思,打算试镜配角后,再试一试主角的戏份。 然而等他抵达现场才发现,这次压根儿没有两位男主角的试镜,能试镜的只有几位配角。 谢心浅:“……” “怎么了?”高佳文见谢心浅有些紧绷,主动安慰道,“别紧张,试试而已,拿不下也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嗯。”谢心浅点点头,专心准备接下来的试镜。 试镜开始前半个小时,他终于拿到了配角孟海阳的试戏剧本。 他记忆力好,台词几乎过目不忘,入戏也很快,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对他来说绰绰有余。 轮到谢心浅表演时,导演因为疲倦而耷拉的眼睛亮了一瞬,明显对他很是满意。 不过对方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按照流程让他回去等消息。 谢心浅点点头,却没有离开。 “还有事?”年轻的导演挑了挑眉。 谢心浅沉默片刻,问道:“男主角的试镜不在今天吗?” “怎么?”导演抬起头,似乎有些意外,“你想试镜夏泽?” 谢心浅目光迎上导演视线,坦诚道:“想。” 在场众人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谢心浅竟然一点都不谦虚。 但他这种不谦虚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反而给人一种不卑不亢的真诚。 导演喜欢这种坦荡的欲望,可惜…… 他看向谢心浅,摇头:“夏泽这个角色不会对外试镜。” 谢心浅一愣,轻轻点头:“我明白了,谢谢导演。” 那就是内定了…… 谢心浅有些失望的转身离开,但也可以理解。 实际上,大部分电影主角都是早早定下,他们是导演的灵感来源,是整部戏的主心骨。正是因为确定了主角,所以才会公开选拔配角。 当晚,还在横店的厉闻修收到了《道貌岸然》的选角名单,看到一个名字时,他原本平静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惊讶。 下一刻,厉闻修打通厉新手机,单刀直入:“谢心浅为什么拿到了孟海阳的角色 “什么?你等等,我这边太吵了,”厉新离开吵闹的宴会厅,躲到外面的花园,这才舒了口气,“你说谢心浅拿到了孟海阳的角色?不是你推荐他的吗?这有什么问题?” 厉闻修:“……” 还没等厉闻修开口,晕乎乎的厉新就反应过来,他点了根烟,有些懊恼的说:“坏了,这事儿怪我。我忘了给他经纪人说了,公司给他留了男主角。” 厉闻修冷嗤一声:“行,真有你的。” “我天天这么忙,忘两件事很正常,谁知道他要去试一个配角啊?”厉新似乎是咬着牙烟,口齿不清的说着,“反正现在人已经签到咱们公司了,让他干嘛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这样吧,明天我抽时间见他一面,亲自把这件事告诉他,行了吧?” “不劳您费心了,”厉闻修一哂,淡淡道,“我马上杀青了,我亲自找他谈。” 二人认识多年,厉闻修待人接物一向冷淡疏离,极少对人如此上心,甚至还敢嫌他办事不够利索。 厉新掐灭手中的烟,啧了一声:“既然这么在意对方,那你拐弯抹角绕这么多圈子做什么?” 厉闻修一顿,过了好久才摇头,声音冷淡:“谈不上在意,公事而已。” 他确实很赏识谢心浅,但也只是同为演员的赏识而已,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第10章 第10章 厉闻修不希望让人觉得,谢心浅是因为他的关系才得到这个角色,所以他才想让公司出面,谁知厉新成事不足。 挂断电话后,厉闻修给导演回复消息,别的都没问题,唯独把谢心浅换下了。 谢心浅收到消息时已是深夜,他沉默的看了两遍短信,然后关灯盖上了被子。 台灯熄灭,整个房间都暗了下来,城市灯光透过玻璃勾勒出谢心浅模糊的侧脸,透着淡淡的孤寂。 知道他落选后,经纪人又推了两个剧本过来。 不愧是业界顶级的经纪公司,连他这种刚签约的十八线都能拿到各种资源。谢心浅感激之余,也收敛了心思,认认真真读起了剧本。 曾经的谢心浅各种雷剧都接受,什么角色都能演。但自从进入了《定风波》这样的优秀剧组,又和厉闻修演过对手戏后,他的眼光就不知不觉被拔高了一大截。一连刷了好几个剧本,都兴趣缺缺。 看得头昏脑涨之际,谢心浅接到了厉闻修的微信。 l:【我今晚回京市,明天有时间吃个饭吗?】 此时正是下午六点,小区外的二环路被下班车流堵成龟速,夕阳扫过街道旁光秃秃的树枝。 谢心浅盘腿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上,室内暖气很足,他只穿着一件黑色长袖衫,□□双脚低头打字。 【有的,我来安排餐厅吧,正好谢谢你介绍我进公司。】 l:【好。】 谢心浅又问了厉闻修的饮食习惯和忌口,最后敲定了一家中式私房餐厅。 他虽然不讲究吃穿,但一直在这个圈子里,也被动接受了不少高档地方的消息。 预订好餐厅后,谢心浅拉开衣柜开始准备明天的穿搭。 他这次住的宿舍有一个硕大的衣帽间,可惜里面只有两件黑色羽绒服,外加一件咖色泰迪外套。 本来他不觉得自己衣服少,直到他站在衣柜前足足五分钟都挑不出明天要穿的衣服,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冬装有多么缺乏。而且都已经穿得很旧了,要是穿着旧衣服去感谢厉闻修,未免有些太不尊重人。 谢心浅抓起手机就要往外走,但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 真的要穿新衣服去见厉闻修吗?这也太刻意了吧…… 一分钟后,大门在他身后关闭,谢心浅带着黑色口罩走向附近的商场。 京市冬季气温低,风也很大,哪怕穿着简单的羽绒服和运动裤,谢心浅也能在一众精心打扮的路人中脱颖而出。 尤其是露在外面的眉眼极为漂亮,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甚至还有街拍摄影师把摄像头对准了他。 谢心浅眉头一皱,推门走进了旁边的一家服装店。 没想到一抬头就对上了厉闻修的硬照——男人头发全部后梳露出饱满深邃的五官,神情专注中透着几分漫不经心,配上身上的高定西服,英俊又贵气。 这竟然是厉闻修代言的奢侈品牌,谢心浅下意识想要换一家,没想到服务员已经迎了上来,还主动给了他一杯温热的柠檬水。 谢心浅垂眸看了眼水杯,提醒道:“我不一定买。” 服务员笑着说没事儿,还让谢心浅不要有压力,随便看看就好。 谢心浅看了眼对方毫无芥蒂的笑,终究还是伸手接过水杯,选择留了下来。 奢侈品牌大多风格比较成熟,这些衣服材质和设计都很好,但对二十不到的谢心浅来说却有些过于老气。 谢心浅转了一圈,最后终于在一堆西装大衣中发现了一件羽绒服。 他看了眼标签,五位数,远超他预算。 谢心浅纠结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羽绒服的里面的一件内搭上。 他说:“我想试试这件。” 那是一件柔软温暖的羊绒衫,米白色,针脚细密,外层一圈绒绒的毛,在灯光照耀下像是在发光,看上去就非常温暖。 服务员立刻帮他取下毛衣,还很热情的让他一并试试那件白色羽绒服。 谢心浅却有些迟疑,他不是喜欢逛街的人类型,试的衣服基本都是要买的。 似乎看出了他的困境,服务员笑容温和道:“不买也没关系,可以看看效果。” 谢心浅迟疑两秒,最终还是带着衣服去了试衣间。 片刻后,谢心浅换好衣服出来。 等在外面的服务员顿时眼前一亮。 镜子里的少年身形挺拔,头发乌黑,眉眼深邃,神秘而疏离,是小女生们最喜欢的类型了。 谢心浅也比较满意,主要是毛衣看不出logo,就算穿出去,也不会被厉闻修认出是他代言的品牌,就是羽绒服实在太贵了。 稍后,谢心浅提着品牌精致的包装袋离开店面,里面装着一件崭新的羊绒衫。 身后,新款的白色羽绒服正静静的挂在橱窗里,像是一片蓬松温暖的云朵。 第二天,谢心浅穿着这件新买的衣服抵达了目的地。 谢心浅习惯早到,提前半个小时抵达目的地。包间里暖气很足,谢心浅坐了一会儿就被热得受不了,脱下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白色羊绒衫。 大约十分钟后,厉闻修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进入房间。他穿着一件浅灰色廓形羊绒大衣,搭配灰色宽松西裤,头发松软茂密,随性又浪漫,毫不费力的时髦。 谢心浅几乎有些看呆了,好几秒才站起来主动打招呼。 “不用这么客气,”厉闻修脱掉大衣交给服务员,语气随和,“点菜了吗?” “还没……”谢心浅抬头一看,顿时愣在了那里。 厉闻修脱下灰色大衣后,露出了里面的浅米色羊绒套头衫。 谢心浅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毛衣,一模一样…… “……” 他竟然和厉闻修撞了衫。 怪不得刚才厉闻修进来时表情有些惊讶,他还以为是…… 谢心浅尴尬得要命,趁着厉闻修低头和服务员点餐时,偷偷摸摸的穿上了外套。 厉闻修把ipad递给服务员,看着对面裹得像是北极熊的谢心浅,似乎是笑了一下:“不热吗?” “不热。”谢心浅摇头,在服务员的注视下胡乱指了两道菜。 厉闻修点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等菜期间,厉闻修又问了他一些生活问题,什么习不习惯新公司,觉得经纪人怎么样,谢心浅都一一回应。 一轮对话结束,菜还没有上来,沉默中弥漫着淡淡的尴尬。 谢心浅顿了顿,主动道:“你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有事,”厉闻修点头,又说,“不过不急,先吃饭。” 谢心浅点头说好,乖乖等着开饭。 可惜餐厅暖气开得太强,他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偷偷摸摸把拉链从脖子拉到胸口。 厉闻修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谢心浅双眼明亮,脸蛋也被蒸得红扑扑的,一副热得不行的样子。 厉闻修挑眉:“你还要穿着外套?” “嗯……”谢心浅有些尴尬,开始找借口,“我有点感冒,医生建议我穿厚一点。” 厉闻修不置可否,只是侧身对服务员交代了一件事。 过了一会儿,谢心浅发现自己似乎没那么热了。直到进来送菜的服务员打了个冷颤,他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有些意外的问:“你让他们调低温度了?” 厉闻修点头,慢条斯理:“看你太热了。” 这下轮到谢心浅不好意思了,没道理他自己要穿外套,却要厉闻修陪他挨冻。 担心把厉闻修冻感冒了,谢心浅又很不好意思的拜托服务员把温度重新调回去。折腾了一会儿,室内温度终于恢复到了最初的时候。 谢心浅也脱下了羽绒服,露出了内搭的厉闻修同款羊毛衫,耳廓有些红。 厉闻修:“还冷吗?” “不冷了。”谢心浅轻轻摇头。 菜陆续上齐,厉闻修说先吃饭,就真的只是吃饭,聊的话题也相当轻松愉快,没有让他感到一丝压力。 直到用餐结束,服务员开始上甜点,厉闻修这才主动道:“听说你参加了孟海阳的试镜?” “嗯,”谢心浅捧着水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可惜没选上。” “选上了。”厉闻修却说,“是我让导演把你名字剔除的。” 谢心浅猛地抬起头,双眼微微睁大。热气蒸腾着他的脸,眼前一片朦胧。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神智,难以置信道:“为、为什么?” “抱歉,是我不好,本来应该先告诉你的,”厉闻修徐徐道,“因为给你定了别的角色。” “别的角色?”谢心浅以为自己听错了。 厉闻修看向谢心浅眼底,目光专注而认真:“我想请你演出夏泽,你愿意吗?” 握着水杯的手瞬间收紧,仿佛连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沉默数秒后谢心浅终于回过神来,问:“为什么是我?我没有任何电影演出经验。” 厉闻修:“我拍第一部电影时也没有经验。” “可是……”谢心浅皱眉,完全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回事。 他确实想演出夏泽这个角色,但他想的是通过试镜拿下角色,而不是不清不楚的内定。 而且他和厉闻修非亲非故的,对方为什么要为他冒这种险?其实也勉强算故,但是看这几次见面的表现,厉闻修肯定不记得他了。 但他确实想演。 谢心浅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问:“有什么条件吗?” 厉闻修在心里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谢心浅听说这件事会吃惊,但没想到会如此小心翼翼。 这事儿他和厉新都干得挺混账的,因为各种原因没挑明,把人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即使现在说清楚了,对方也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考虑两秒后,厉闻修点头:“有。” 谢心浅忐忑不安的心脏终于落下,语气也轻快起来:“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努力完成。” 用餐已经结束,服务员收走了桌面的餐具,只剩下两份糕点和一壶热茶。 厉闻修握着小巧的白瓷杯,里面一汪深红普洱茶。 他用拇指摩挲着白嫩柔软的瓷器,许久后终于开口:“好好演,别让我失望。” 第11章 第11章 好好演戏是演员的本职工作,而不是什么额外的附加要求,这就约等于是没有要求。 谢心浅倒霉惯了,没想到现在天上掉馅儿饼,一时间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离开前,他借着去洗手间的借口,偷偷摸到前台打算结账。服务员却微笑着告诉他,厉闻修在他们餐厅有账户,直接从他卡里扣钱了。 “撤销,扣我的。”谢心浅递过信用卡。 服务员继续微笑:“已经扣除的金额没办法撤销。” “你们怎么回事?”谢心浅皱眉,有些不高兴了,“这是我订的位置,我点的菜,怎么能扣他的钱呢?” “可是……”服务员有些为难,正想解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怎么回事?”厉闻修的声音响起,他已经穿上了大衣,右手臂弯抱着谢心浅的羽绒服,似乎准备离开了。 谢心浅一怔,有些窘迫:“你出来了?” “嗯,见你太久没回来。”厉闻修随手把衣服披在谢心浅肩头,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明明没有任何肢体接触,谢心浅却霎时呆在了那里,耳朵也烫了起来。 刚才靠近的一瞬间,他仿佛闻到了厉闻修身上的气味,淡淡的木香,干燥而温暖,很好闻。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跟着厉闻修走向了停车场。 谢心浅:“……” 可恶,美色误人! 谢心浅终于回过神来,转身往回走:“我还没结账。” 厉闻修:“我结了。” “可我们说好了,这是我请你吃饭……”谢心浅说,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 厉闻修没说话。 谢心浅以为对方同意了,继续转身往回走。 没想到刚走出一步就被定在了原地。 谢心浅低头一看,看到了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落在他手腕。 厉闻修,拉了他的手。 虽然只是隔着羽绒服…… 但他确实感受到了男人的体温,还有施加在他手腕的力道。 “那你下次再请我?”仿佛那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动作,厉闻修很快松开谢心浅的手,语气平静道,“等你成年后,一定让你结账。” 谢心浅:“……” 原来厉闻修是把他当个小孩儿照顾,怪不得刚才给他披衣服的动作那么自然,还拉了他手腕。 要是他见到个到处跑的熊孩子,也想要伸手扶对方一把…… 谢心浅“哦”了一声,跟着厉闻修走向停车场,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失落。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上车时,周围突然出现了一行黑衣人。动作迅速而安静,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意识到不对劲,谢心浅立刻挡在厉闻修面前,迅速进入防御状态。 这群人却目不斜视穿过他,主动对厉闻修说:“有任务。” 厉闻修点头,有些遗憾的看了过来:“抱歉,不能送你回家了。” 原来他们是一起的,谢心浅摇头:“没事,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 黑衣人这才把目光落在了谢心浅身上,面无表情的问:“需要消除他的记忆吗?” “不用,”厉闻修收回视线,“走吧。” 黑衣人把手对准地面,下一刻,一个直径约半米的黑色圆圈在地面绽开,缓缓吞没着地面的人。 谢心浅低下头,只来得及看厉闻修最后一眼。 灯光昏暗的停车场里,厉闻修的身体一点点消失在黑暗中。 对上他视线时,男人漆黑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光亮,然而等谢心浅细看时,厉闻修眼中又只剩下沉沉的黑,渐渐和周围的圆圈融为一体。 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消失,停车场地面再度回复正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谢心浅看着厉闻修消失的地方,沉默了很久很久。 昨晚厉闻修邀请他演出夏泽只是口头通知,第二天,制片人找到谢心浅和他经纪人,正式签订了拍摄合同。 此后谢心浅便在家读剧本,再也没有任何社交活动。五天后,他收到了《道貌岸然》剧组的剧本围读通知。 因为害怕堵车,他在路上预留了两个小时。却没想到今天一路畅通无阻,提前整整一个半小时抵达现场。 围读的地方是一间会议室,桌子围了一整圈,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谢心浅根据座位牌找到位置坐下,还没来得及拿出剧本,就听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工作人员带着物料布置现场。 “谢老师!”一个女生怀里抱着一堆水进来,看到一身黑的谢心浅吓了一大跳,“您来这么早吗?” 谢心浅:“不好意思,我来早了。” “没事儿,您喝水吗?”女生递了一瓶矿泉水过来,又问他有没有吃早餐,说外面休息室里有点心和水果。 谢心浅却只是看着她,没有动作。 “怎……怎么了?”女生有些忐忑,被这么个大帅哥盯着,饶是她脸皮再厚也忍不住有些脸红。 “没事,”谢心浅接过水,又问,“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 “对啊,最近经常熬夜加班,”女生揉了揉僵硬的肩膀,沮丧着脸,“我黑眼圈好重,而且肩膀也疼,估计肩周炎又犯了吧。” 不是加班导致的疲劳,也不是肩周炎犯了。 谢心浅目光落在女生肩头,上面寄生着一个篮球大小的怪物,正贪婪的吸食着女主的精力。 因为长得像是长满肉球的青蛙,谢心浅都叫它肉眼青蛙。 这不是谢心浅第一次遇到肉眼青蛙,这种怪物专挑免疫力低下的人寄生,能从豌豆大小膨胀成大象的体积。等它变成大象那么大,就是宿主被吸光全部精力的时刻。 接下来,肉眼青蛙身上的肉球眼睛会像成熟的果实一般,一粒粒脱离身体,继续寻找下一位宿主寄生。 谢心浅虽然隐瞒着自己的异能,但遇到这种害虫类怪物也不会放任不管。 “休息室在哪儿?”谢心浅站了起来,右手很自然的碰了一下女生肩头,“能给我一杯咖啡吗?” 随着他的触碰,女生肩头的肉眼青蛙仿佛被烫到一般,尖叫着迅速消散在空中。 咦?怎么突然觉得身体轻松了好多? 女生疑惑低下头,谢心浅却已经收回右手,仿佛没有任何触碰。 难道是错觉吗? 她抬头看了谢心浅一眼,男生神情冷淡,没有半点儿注意力在她身上。 果然还是错觉吧,女生收回视线,笑着说:“只有胶囊咖啡,可以吗?” “可以。” 谢心浅端着咖啡进来时,突然迎面撞上了一个金发男生。男生和他差不多高,脖子上戴着一排夸张的二环,正一脸警惕的盯着他。 四目相对,双方都没有让步。 片刻后,谢心浅把咖啡往怀里收了收,说:“我喝过了。” 顾星野:“……” “只有你一个人在这儿?”顾星野问。 “你找她?”谢心浅顿了顿,转身问里面的女生,“你叫什么?” 女生:“李晓洁。” 谢心浅“哦”了一声,对她说:“顾星野找你。” 顾星野:“……” 李晓洁还在摆放物料,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很兴奋的跑了过来:“顾老师,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顾星野:“……” 妈的,谢心浅给他挖了坑。 但他不可能迁怒一个工作人员,顾星野看了眼谢心浅手里的杯子,语气僵硬道:“咖啡还有吗?” “有的,”李晓洁语气欢快道,“您喝黑咖啡是吧?” “嗯。”顾星野冷淡的应了一声,再次把目光放在谢心浅脸上,“这里就你们两?刚才没别人了?” 谢心浅摇头:“没有了。” 那刚才的异能波动来自哪里? 顾星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拧得紧紧的。 确实有异能反应,可这消失速度也太快了,难道是感应装置出了问题? 不可能,那么多人都在用这个app,真要出事儿早爆出来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顾星野视线落在谢心浅冷厉漂亮的脸上,厉闻修亲自把他带进公司,又钦点他做了男主角——谢心浅也是同类? …… 陆续有人抵达现场,原本冷清的会议室也逐渐热闹起来。 谢心浅没什么认识的人,他也不是主动社交的类型,全程都安静的坐在一旁看剧本。只是当有人推门进来时,他会抬起头看一眼,然而又很快失落的移开视线。 上午十点,《道貌岸然》剧本围读正式开始,谢心浅依旧没有看到厉闻修的身影。 刚开始只是按部就班的对戏,直到到了谢心浅和顾星野的场合,顿时火药味儿激增。 顾星野饰演的是刑警周云,和谢心浅饰演的夏泽有几场对手戏。 同学去世后,夏泽一直在偷偷调查同学的死因。警方不想他干涉调查,也害怕他遇到危险,命令禁止他继续调查。夏泽表面上点头说好,实际上一转身又偷偷查案。 三番五次后,警察也无可奈何了,只得放任为之。 别的警察相信夏泽是调查同学死因,周云却怀疑怀疑夏泽和谋杀案有关,开始偷偷调查他的行踪。 现在他们对的就是第一次正面交锋的戏份。 顾星野饰演的周云是警察,主动出击,立场坚定,看上去是十足的强势一方。 谢心浅饰演的夏泽是私下调查的法学生,被动回答,身藏秘密,看上去是弱势一方。 但实际上,这场审讯一直由夏泽掌控节奏,因为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是毫无线索的周云。 对戏时,谢心浅很好的展示了那种身处弱势,却主导场面的气势。 顾星野也不甘示弱,被谢心浅激得入了戏,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 高潮部分更是针锋相对,不似读剧本,反而像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现场演出。 直到二人对戏结束,短暂的沉默后,周围响起了一阵掌声。 第一轮围读结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剧组订了午餐,助理周明给谢心浅拿了盒饭过来,看周围没什么人,这才压着声音问:“小谢哥,你惹到顾星野了?” 谢心浅想了想,摇头:“我和他之前没有交集。” “那他怎么老针对你?”周明不解,“我刚刚看你们对戏,还以为要打起来了。” “工作而已。”谢心浅掰开一次性筷子低头吃饭,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能隐约感受到顾星野在针对他,但只要不妨碍工作,他并不在乎别人对他什么态度。 高佳文张了张嘴,她本来不喜欢在人后说人八卦。 但看谢心浅这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又担心他没防备踩了雷,迟疑了一会儿这才道:“我大概知道一点。” 谢心浅挑了挑眉。 “本来顾星野想演男主的,”顾星野也是思瑞传媒旗下艺人,高佳文拿到的消息比别人多了不少,“但听说他自荐许多次,都被厉影帝拒绝了。” 谢心浅有些意外,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所以他才退而求其次演了一个配角,”周明点点头,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这么针对小谢哥了,换我我也不乐意,他可是顶流,结果被小谢哥给顶了……” 谢心浅轻飘飘扫了他一眼。 周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把嘴巴闭得紧紧的。 见谢心浅脸色不好,高佳文训斥了周明几句,又安慰道:“你别多想,既然厉老师和导演都选择了你,就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嗯,我知道。”谢心浅不会受到这些外界因素困扰,他收拾好餐盒丢进垃圾桶,转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有人对着镜子理头发,谢心浅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站在了旁边的洗手池里。 “没想到你竟然拿到了男主角,也太厉害了吧。”理头发的男生看了谢心浅一眼,精心描绘的脸上出现露出几分惊讶。 谢心浅点点头。 他记得这人叫邱见明,饰演受害者孟海阳,试镜当天有过碰面。 但二人没有交集,谢心浅也没多说什么,态度有些生疏。 男生没被他的冷淡打倒,很热情的靠了过来,继续道:“同样是面试孟海阳的人,我入选后只能拿到一个配角,而你落选后还能拿到主角,我真的好佩服。结果经纪人对我说,你又不喜欢男人,也吃不了那种苦,真要是给你这种机会,你敢上吗?我想了想也是……” 说到这里,邱见明庆幸的笑了笑:“我这种保守的人,还是继续做我的配角吧。” 邱见明这话明褒实贬,就差明晃晃指出,谢心浅是睡了导演或者制片这才拿到的角色。 “可我怎么记得,”洗手间隔间打开,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是谢心浅不演孟海阳,你才拿到的角色?” 谢心浅回头,看到了一位身材颀长的金发男生,脖子上的项链在灯下闪闪发光。 邱见明顿时脸色一变,结巴道:“顾、顾哥……” 顾星野走到二人之间,清秀的脸上满是桀骜:“如果我没理解错,你才是那个替补吧?” 邱见明从来没被人这么怼过,顿时脸一阵红一阵白,满脸愤怒的看着谢心浅。 “怎么,不服气?”顾星野挑眉。 他是圈内出了名的脾气差,再过分的事情都干过,现在收拾一个小演员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邱见明抿了抿唇,随即抬起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对啊,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谢心浅这个十八线能拿到男主角?不就是仗着他脸好看屁股翘潜规则高层吗?” 谢心浅:“?” 谁他妈屁股翘了? 第12章 第12章 “潜规则?”顾星野冷笑一声,“要是潜规则能拿到男主角,我早就去潜规则导演了!” 谢心浅:“……” 邱见明:“……” 两人均是面有菜色,顾星野却不打算放过他们,往前一步,逼问道:“还是你觉得我脸没谢心浅好看?屁股没他翘?” 邱见明:“……” 他万万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顾星野私下这么不要脸,男神滤镜碎了一地,被气得红着脸跑了。 离开前,还不忘往后看了一眼,气冲冲道:“你就是没他屁股翘。” “……” 艹,顾星野捏了捏自己屁股,难道真不如谢心浅的? 他又朝谢心浅看了一眼,后者站得远远儿的,正一下下推开洗手间隔间的门。 “你干嘛呢?”顾星野斜倚在墙上,双腿交叠,懒洋洋道。 “看有没有人,”谢心浅应道,“防止有人录音。” 这些话传出去,指不定又要闹出多大的事情。 “犯不着这么体贴,”顾星野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我可不是帮你。” “无所谓。”谢心浅一扇扇检查着门,直到确定洗手间没有别人后,这才洗手转身往外走。 “你这人怎么这样?”顾星野追了上来,“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谢心浅:“你不是说不是帮我吗?” “……” 这下换顾星野无语了。 顾星野跟着谢心浅一起往会议室走,见谢心浅不再说话,他只得主动开口:“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帮你说话?” 谢心浅:“不好奇。” “谢心浅!”顾星野急了,开始撒泼,“你故意气我的吗?” 谢心浅叹了口气,干脆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顾星野,面无表情道:“我真的太好奇了,请你快告诉我吧。” 虽然满脸写着不情愿,虽然态度很敷衍,但顾星野勉强找到了台阶下,扬着下巴道:“我就是看不过去,厉哥钦点的演员,在外面被人这么奚落。” 谢心浅:“哦。” “所以下次再有人骂你,记得骂回去好吗?”顾星野哼了一声,“毕竟骂你不行就是骂我,懂?” “……” 谢心浅嘴角抽了抽,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龟裂:“我很行,谢谢。” 但他确实注意到了一件事…… 谢心浅看了顾星野一眼,突然问:“你刚才叫厉老师厉哥。” “嗯哼?”顾星野扬起下巴。 犹豫了好一会儿,谢心浅又问:“你和厉老师很熟吗?” “那当然,”顾星野毫不犹豫点头,“我可是厉哥亲自带回公司的,放眼整个娱乐圈里,就我和他最熟了。” 原来顾星野也和他一样,是被厉闻修介绍进思瑞传媒的吗? 是不是在他之前,厉闻修也这么照顾顾星野? 谢心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但他没有资格在意这些事情。谢心浅定了定神,又问:“那你知道他为什么没参加这次剧本围读吗?” “这……”顾星野开始磕绊,继续磕绊,“大概是因为……可能是……” “厉闻修在忙别的工作,开拍时直接进组。”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谢心浅抬头,看到来人后点点头:“导演。” “别担心,”魏长风温和道,“这是厉闻修的重点项目,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谢心浅担心厉闻修出了什么事,现在听导演这么说,也松了口气:“行,我知道了。” “哎等等啊,”顾星野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厉哥的行踪?” 魏长风:“我还知道你今天对戏时嘴瓢了两次。” 顾星野:“……” 顾星野又问:“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次魏长风摇了头:“不知道。” “那他别赶不上年会了吧?”顾星野有些头疼,想了想又转身问谢心浅,“今年公司年会你去吗?” 谢心浅沉默片刻后,说:“不知道。” “……你有什么不知道的!”顾星野炸毛,开始疯狂摇晃谢心浅的肩,“去!你必须给我去!” 谢心浅:“……” 魏长风似乎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连忙拖下顾星野,还歉意的冲他笑了笑:“不好意思,见笑了,我这就把他带走。” 二人离开后,谢心浅站在原地,理了理被弄乱的衣服。 他确实不知道。 如果让他自己选,他肯定不去,他一向不喜欢热闹的地方。 可惜经纪人不给他选择。 剧本围读后第二天,高佳文提着几套礼服来到谢心浅家里。听说谢心浅不想去年会,顿时冷了脸:“这可是你进入公司的第一届年会,是认识前辈的好机会,你必须给我去。” 谢心浅没吭声。 见气氛有些僵硬,一旁的助理连忙道:“礼服都借来了,大牌最新款,还是佳文姐亲自请品牌方吃的饭。” 谢心浅目光落在精致奢华的西服套装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厉老师去吗?” “不知道,”高佳文淡淡道,“厉闻修一直很低调,哪怕在同个公司,我们也很难拿到他的消息,不过我们总裁厉新会出席。” 谢心浅顿时没了兴致,敷衍起来:“哦。” “……” “你——” “我去,”在高佳文发作前一秒,谢心浅却改了口,语气诚恳道,“辛苦你们了。” 高佳文:“……” 她憋了一肚子话要训人,没想到谢心浅竟然服了软,顿时没了脾气,只得到:“那你自己准备一下,这几天别熬夜,注意一下皮肤管理,我到时候带化妆师来找你。” 一周后,被化妆师打扮了足足4个小时的谢心浅坐上保姆车,跟着经纪人一起去往思瑞传媒年会。 公司年会而已,之前他公司也有举办过,主要就是坐在一起吃饭,表演一些不尴不尬的节目,发布一些得奖概率很低、还不值钱的礼品,重头戏是领导讲话,一锅鸡汤蹲得又臭又长。 谢心浅本以为思瑞年会也差不多。 直到他抵达现场,车门打开的一瞬间,谢心浅差点儿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娱乐盛典。 整个会场布置得奢华耀眼,周围围满了摄影师和粉丝,有好几家媒体在直播。 而且竟然还要走红毯…… 虽然谈不上怯场,但骤然遇到这种大场面,谢心浅还是有些不自在。 “小心肝儿们都看着呢,”高佳文拍了拍他后背,“别让她们失望了。” 小心肝儿,谢心浅粉丝自封称号,虽然谢心浅从没承认过,但粉丝却非常喜欢,不顾他严厉反对,硬生生在互联网上争得了一席之地。 谢心浅往车窗外看了一眼,有几个女生正往红毯入口张望,她们穿着喜庆的红色,头上别着发光的桃心发夹,连背着的背包都是心形。 谢心浅:“……” 会场外不允许举灯牌,粉丝们就千方百计的用小物件表明自家粉籍。 谢心浅粉丝是桃心,顾星野粉丝戴着星星,然而最多的还是厉闻修的粉丝,一个个带着栗子的毛线帽,毛茸茸的一大片,格外惹眼。 “说了一万遍,不许戴桃心应援……”谢心浅嘴上嘟哝着,却已经迈开右腿下了车。 见谢心浅下车,刚才还四处张望的“小心肝儿”们瞬间尖叫起来,还两两把双手放在头顶,疯狂的给他比着心。 谢心浅粉丝本就不多,愿意奔波来现场的更是少之又少。 四个粉丝都找到了伴侣比心,只有红毯旁边一个女生被落单,她本来很兴奋的举起手想和人合作比心,没想到已经没有“小心肝儿”和她配合,有些尴尬的愣在了那里。 谢心浅本来还在远处,见到这幕突然疾步向前。他举起右手,挺拔的身体微微旁边侧,隔空和那个被剩下的女孩儿比了个桃心。 女生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周围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靠靠靠!!!你他妈赚大发了!!”旁边几位粉丝全都兴奋的围了过来。 而刚才和谢心浅一起比心的女孩儿,已经兴奋得满脸通红。 “呜呜呜……小心心也太甜了吧……” 不只是谢心浅粉丝,其他粉丝也羡慕得要命。 粉上这种偶像,真的太顶了。 要是带入自己偶像,别说会兴奋得跳起来,连命都可以给他了。 谢心浅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不过是随手之举,而且小姑娘们大老远跑来看他也不容易。进入宴会大厅后,他让周明帮忙给外面的粉丝送一杯奶茶,叮嘱她们早点回家。 思瑞传媒的年会下了大功夫,除了场外奢华外,大厅也按照主题精心设计过,充满了艺术气息。 由于是个新人,谢心浅的座位在中间偏后的位置,靠着过道,不会过分引人关注,他很喜欢。 艺人们陆续到场,晚上8点,思瑞传媒总裁厉新抵达现场,年会正式开始。 领导讲话时间很短,奖项倒是一个接着一个。表演也很收敛,只有串场时,邀请舞蹈团队进行了和主题相关的演出。 谢心浅心不在焉的看着演出,全程表现都很冷淡。 “怎么臭着一张脸?”茶歇期间,前排的顾星野跑了过来,右手往前一探,“谁欠你钱了?” “没人欠我钱,”谢心浅往旁边一侧,躲过了顾星野想捏他脸的手,冷冷道,“有人欠我打了。” 顾星野:“?你在内涵谁?” 谢心浅:“刚才谁在说话就内涵谁。” “……” 这次顾星野没生气,又自顾自的说:“你知道刚才大家都在怎么讨论你吗?” 谢心浅有些意外:“有人讨论我?” “你还以为自己很低调?你可是厉哥钦点的男主角!”顾星野语气夸张道,“大家都想看看谁有资格和厉闻修相爱相杀,结果你倒好,全程冷着个脸,人家还以为你对他有意见呢。” “没有意见……”谢心浅余光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下意识抬起头看了一眼。 但他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原来只是厉新。 顾星野:“那你觉得年会怎么样?” 谢心浅:“挺好的。” “挺无聊的是吧?”顾星野笑了起来,一副我懂你的表情,“不过再忍忍就好了,好看的还在后面。” 谢心浅:? 茶歇时间结束,顾星野回到了自己座位。 台上依旧在颁奖。 确实挺无聊的,谢心浅收起手机去了趟洗手间,又在花园里透了一会儿气。 等他回来时才发现,宴会厅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大门处,原本帮忙开门的服务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个穿黑色衣服的青年。见他过来也不帮忙开门,只是眼神锐利的盯着他,仿佛什么秘境的守门人。 谢心浅没有什么必须要服务员帮忙开门的讲究,直接把右手放在门把手上,自己推开大门。 一瞬间,他仿佛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似的,仿佛突破了一层厚重的膜。然而等他细看时,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两位黑衣却顿时脸色一变,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往前一步想要制止他:“你……” “你去哪儿了?”与此同时,室内的顾星野走了出来,一把揽住谢心浅肩膀,“找你好久了。” 谢心浅皱眉,因为过分在意放在肩头的那只手,而忽视了两位守门人的异常。 “顾老师,”两位黑衣人似乎有些忌惮顾星野,没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只是说,“这位没有出示证件,我们没能核实他的身份。” 顾星野看向谢心浅:“你证件呢?” 谢心浅以为他说的是晚宴参会证,很自然的说:“刚才去洗手间没带,在桌上。” “听到了吧?”顾星野继续拉谢心浅往里走,“行了,进来吧。” “可是……”黑衣人对视一眼,似乎还有些顾忌。 顾星野“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他刚才不是自己推开门了吗?” 黑衣人对视一眼,似乎有些迟疑。 确实是谢心浅自己开的门,他们做了那么久的守门人,能那么轻松就开门的,除了厉闻修也没有别人了。 没想到现在又有一个…… 想到这里,两位守门人表情都有些微妙。 仿佛看出了二人的想法,顾星野又指着谢心浅说:“你们不知道他吗?他可是厉闻修亲自领进局里的人。” 听到这话,黑衣人彻底放下了防备,整齐划一的冲谢心浅点头:“抱歉,耽误你了,请进吧。” 谢心浅皱眉,直觉有点儿不对劲。 厉闻修是介绍他进的公司,而不是什么局,难道顾星野又嘴瓢了? 然而更怪异的还是现场气氛,他不过是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的程序怎么变得这么复杂了? 等谢心浅看到大厅里的场景时,那种不对劲迅速得到了证实。 短短十几分钟里,宴会厅里已经完全换了个样。 圆桌被撤走,换成了一排排的椅子;舞台上的led显示屏也变了内容,“思瑞传媒年会”字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异能管理局娱乐圈分局年会”。 更离谱的是参会人员,“正常人”全都消失了。 窦程雪身后漂浮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性感女医生,见谁都要动一动她手中的手术刀; 魏长风身边围着好几个长摄像头的小人儿,正满会场飞舞到处拍摄; 就连顾星野也放飞了自我,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死神镰刀,中二气息满满。 谢心浅:“……” 他这是误入了什么cosplay现场吗? 第13章 第13章 这个场面实在是过于惊悚,吓得谢心浅连忙回头看了眼自己身后,还好,什么异常都没有。 但一屋子群魔乱舞也足够吓人了,谢心浅条件反射就想跑,不料刚走出一步就被顾星野拉住手腕。 “甭去后面了,我给你留了座位。”顾星野坐下,又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让谢心浅坐。 那个座位,恰好是顾星野死神镰刀尖对准的地方。 “……还是算了,”谢心浅欲言又止,转身离开,“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别啊,精彩的正要开始呢。”顾星野拉着他强行坐下,谢心浅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挣脱开。 下一刻,周围灯光顿时一暗,“异能管理局娱乐圈分局年会”开始了。 都是年会,内容和刚才的年会基本大同小异,介绍了今年组织的大事件,各位成员取得的成绩,点名表扬了一些优秀员工。 顾星野也拿了一个优秀员工奖,正满脸嘚瑟的冲谢心浅显摆他的奖励。 谢心浅看了眼,敷衍的“嗯”了一声。 顾星野皱眉看着谢心浅,看了他好几眼,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第一次参加年会,你一点都不惊讶吗?”顾星野表情严肃起来,“而且你的能力是什么?你怎么没什么变化?” “你可能看不出来,”谢心浅说,“但是我的心理活动正在产生剧烈变化。” “……” “心理活动啊,”顾星野“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你是这型的,我还真没看出来。” 谢心浅:“……” 你可能并没看出来。 但无论如何,顾星野暂时放过了他。 但是谢心浅依旧无法松懈,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体有点儿不对劲。 就仿佛一瓶密封的汽水被开了个小缝,之前被关在瓶子里的东西正源源不断地往外逸散。 这绝不是一个好现象,谢心浅想找机会离开,然而听到厉闻修名字又动作一滞。 “都不用我说了,我想大家都知道今年的贡献第一名是谁。”台上主持人的声音响起。 谢心浅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台下众人约而同地喊起了厉闻修的名字。 “是的,自从加入异能管理局,厉闻修已经蝉联年度贡献榜第一名整整十年。”话音落下,台下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液晶显示屏上,厉闻修的贡献柱状图也超出了别的选手一大大大大大截。 “不愧是厉哥,今年也这么厉害。”顾星野憧憬的看着显示屏,心有不甘,“可恶,我今年只处理了一个b级事件。” 谢心浅重新坐了下来。 来都来了,还不如听完这部分再走。 舞台上,主持人还在介绍着厉闻修的过往事迹,从d级到a级的都有,甚至还有一个达到了s级。谢心浅也看到了那个肩上长头长着奇怪脑袋、想潜规则他的富豪,被鉴定为d级,看上去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谢心浅不知道这些级别的含义,表情还算平静。 别的人就表现得比他夸张多了,看着那一个s字母,夸张的叫了起来:“竟然还有s级??” “怪不得没来参加今年的年会,”前方有人感叹,“该不会死在任务中吧?” “呸,你乱说什么?”顾星野抽出镰刀敲了对方一下。 “这可是s级灾害,”那人也不服气,“遇到这种事,根本就没人能活着回来。要是换你,你行吗?” 顾星野脸色沉了沉,有些泄气的坐了回来,他确实不行。他收起镰刀,小声嘟哝着:“可他是厉闻修……厉哥一定可以的……” 除了顾星野,别的人也在担心这个问题,纷纷提出疑问。主持人说厉闻修没事儿,但是压根儿没人信他的。 “没事儿他怎么没出席年会?” “是不是你们私下隐瞒了这件事?” “而且既然发生了s级灾害,为什么只让厉闻修一个人去处理?管理局是不是压榨头部异能者太多了?” ……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场面一度濒临失控。 就在此时,一道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 就像是话筒靠近音响发出的啸叫,又像是指甲划过黑板的刺啦声,谢心浅下意识皱起眉。 周围的人反应比他明显多了,刚才还气势汹汹叫骂的人全都焉了下来,没骨头似的摊在了椅子上,只剩下谢心浅一个人保持着笔直的坐姿。 周围的人跟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了一片,依旧端坐着的谢心浅就显得尤其不正常。 第一排有个穿黑色行政夹克的中年男人注意到了异常,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谢心浅身体的警报疯狂响了起来。他赶紧模仿着别人的动作,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对方看了他许久,终于收回视线。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说:“厉闻修没事。” 男人声音平缓,却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我知道你们担心他,但他只是受了伤,这才无法出席年会。” 谢心浅一愣,厉闻修受伤了?严重吗? 他躲在椅子后打开微信,对话框上次聊天还停留在他们吃饭时,距今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谢心浅点开输入框,打字。 【好久不见,听说你受伤了,现在身体还好吗?】 这特么不跟个废话似的?人家都受伤了,还要看你的电子垃圾浪费时间。而且你怎么知道厉闻修受伤了? 【厉老师,上次剧本围读导演说你有事耽搁了,下次剧本围读你来吗?】 这都过去了一周,反射弧也太长了。 【我想来看你……】 谢心浅在对话框里打出这行字,沉默了很久。 【听说你受伤了,祝你早日康复。】 发送,锁屏。 谢心浅收起手机,跟着大家一起闭上了眼。 又过了一会儿,被尖锐声音击倒的人们这才陆陆续续恢复神志,大部分人被说服了,但也有少部分人不满意,忍不住问:“既然知道他会受伤,为什么只让他一个人去处理s级灾害?” 中年男人转头看向他,语气平缓道:“不然我派你去?” 提问的人沉默了。 “但凡你们能争点儿气,我能每次都派厉闻修出去吗?”中年男人叹了口气,在一片静默中冲主持人挥挥手,“好了,继续吧。” 主持人充满激情的声音再次响起,可惜大家都没心思听他讲话了。 谢心浅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忍了忍,没忍住,问旁边的顾星野:“刚才那人是谁?” 顾星野刚从刚才的精神攻击中缓过神来,脑袋还不太清醒,没注意这个问题的不对劲,乖巧回答道:“分局局长王不易,恭喜你了,第一次参加年会就被王局疼爱了。” 异能管理局娱乐圈分局局长? 谢心浅又回想起刚才男人打量的眼神,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趁着周围一片漆黑,谢心浅偷偷摸摸跑到大门口。 大厅有两道大门,靠近舞台的大门紧挨着王不易,太危险了。 谢心浅选择的是后面一扇相对低调的。 只是没想到这扇门也有黑衣人把守,谢心浅若无其事上前推门,却被黑衣人拦了下来。 “请等等,会议结束前不允许进出。” 谢心浅:“我要去洗手间。” 黑衣人:“再等等。” 谢心浅:“我憋不住了。” 两位黑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突然往前一步,然后右手一扬,在旁边带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蠕动生物。 那团蠕动生物大概半人高,看上去黏糊糊的,张着一张大嘴,噼里啪啦往下滴口水。 黑衣人把他推到黑乎乎面前,说:“来吧。” 谢心浅:? “谢谢,但我没有当众脱裤子的癖好。” “不会被人看见的,黑黑会变大把你遮住,”黑衣人很热情的说,“难道你担心弄脏地面?没关系的,黑黑会吸收一切液体,你可以直接尿它嘴里。” 谢心浅:“……” 尿它嘴里……你考虑过黑黑的心情吗? 仿佛意识到了主人召唤它的原因,那团黑乎乎竟然主动朝谢心浅爬了过来,口水跟着滴了一地,场面非常之惊悚。 “我突然又不想尿了。”谢心浅面无表情转身离开,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看来从正门离开是不可能了,走前门估计也是一样的待遇,难道真要忍到年会结束? 谢心浅低头沉思,却看到自己脚边的地毯湿了一块。抬起头,黑黑还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 谢心浅闭上眼,更加头疼了。 就在此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谢心浅打开微信,厉闻修的消息发了进来。 【你在年会?】 第14章 第14章 这他都知道? 谢心浅低头打字:【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进来了……】 回完消息后,谢心浅抬头四处看了一圈,想找出究竟是谁告的状。 但厉闻修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他这条消息发过去后就没了音讯。 很快年会进入尾声,谢心浅也跟着坐直身体,再忍一忍就可以离开了。 却不曾在主持人说闭幕词时,王不易突然朝他走来,笑容温和道:“这位同学看着有些面生,是第一次参加年会?” “……嗯,”谢心浅点了点头,还算镇定,“今年刚进公司。” 顾星野却大惊失色,瞬间躲到了魏长风身边,还用魏长风的摄像小人儿监视着这边的情况。 王不易的视线满是审视,语气却很温和:“感觉怎么样?” 谢心浅却觉得更加难受了,明明对方什么都没做,但他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王不易的靠近。 谢心浅努力掩去身体的异常,点点头:“还行。” “那就好,”王不易笑了起来,仿佛一个宽厚的长辈,“既然觉得还行,那跟我去把手续办一下。” 谢心浅表情一僵,随即道:“我已经和思瑞签了合同。” 王不易继续微笑:“我是说的是异能管理局。” 谢心浅别开视线,语气生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王不易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 就在谢心浅以为对方放弃时,对方却突然伸出食指点了一下他额头。 下一刻,谢心浅脑海中被输入一段段画面。有他推门进入大厅的,有他嫌弃顾星野镰刀的,还有他不动声色躲开黑黑滴落的口水。 每一个画面都在他暗示他是异能者。 播放结束,王不易垂眸看他:“现在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吗?” 谢心浅视线盯着远处的虚无,过了一会儿,摇头:“巧合而已,我没有任何异能。” “听说你是厉闻修带进公司的?”谢心浅点了点头,有些警惕。 “可惜了……”王不易叹了口气,“厉闻修那么喜欢你,你却不能帮助他。” 谢心浅沉默片刻,明知是鱼钩还是主动咬了上去:“……他工作很辛苦吗?” “毕竟没人能和他一起出任务,”王不易很是头疼,“我还以为你是个例外,但没想到你没有异能。” 谢心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王不易也不焦急,只是沉默看着谢心浅。 这位局长年约四十,喜欢穿老气的行政夹克,保温杯不离身,一副老干部模样,和光鲜亮丽的娱乐圈格格不入。 但毫无疑问,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怕他,不仅是怕他的精神系异能,更害怕他和蔼背后的敏锐和专注。再混不吝的人,落到他手里都被管理得服服帖帖的。正是因为这种特质,王不易才被派来管理鱼龙混杂的娱乐圈异能局分部。 谢心浅初来乍到,却也已经感受到了王不易微笑背后的威胁。 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提高警惕。 谢心浅打起十二分精神,王不易却主动退了一步:“看来是我冒昧了,你确实没有异能,是我产生了误判。” 谢心浅怔了怔。 “但你闯入我们年会也是事实,”王不易继续道,“鉴于你不是异能局的人,年会结束后,我们会抹消你年会期间的所有记忆。” “抹消记忆?”谢心浅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和厉闻修有关的画面,一时间愣了神。 王不易:“有问题吗?” 这种处罚已经很轻了。 谢心浅垂眸,缓缓摇头:“没问题。” 王不易起身离开,周围的喧嚣声再次传入耳中。 谢心浅却只是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地面。舞台射灯的光斑落在地毯上,照出了刚才被黑黑口水打湿的地毯。 然而光斑很快就移向远方,像是一尾捉摸不定的游鱼,地毯再次暗了下来,华丽的花纹也被黑暗吞没。 “怎么聊了这么久?”见王不易离开,躲得远远的顾星野终于敢回来了,他早就憋不住了,一坐下就问个不停,“老王和你说了什么?给你找到了师父?还是有什么任务要派给你?” “顾星野。”谢心浅喊他。 谢心浅这副模样有些反常,顾星野愣了愣,这才道:“怎么了?” 谢心浅:“你知道厉老师他怎么了吗?王不易说没人能和他一起出任务。” “可不是吗?”说到这个顾星野就不困了,满脸兴奋道,“你知道厉哥是s级异能者吗?” 谢心浅含糊点了点头。 顾星野:“整个世界s级异能者都寥寥无几,低级任务派他去是浪费,高级任务派人和他组队又是送经验。所以自然没人和他一起组队。” “可是,为什么他每次执行任务回来都会……”谢心浅回忆起之前在片场听到的对话,大胆猜测,“犯病?” “他连这也告诉你了?”顾星野睁大双眼。 谢心浅抿了抿唇,有些心虚:“听说过一些。” 顾星野:“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而且涉及他的隐私,我也不好说。” 谢心浅点点头,表示理解。 “但是吧,”顾星野突然压低声音,“厉哥每次执行任务回来,都会消失一段时间,据说就是去接受治疗了。” 谢心浅:“可他不是很厉害吗?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每次都受伤?” “不是受伤的问题,”顾星野摇头,“听说、我也是听说啊,听说他执行任务时积累了太多负面情绪,有暴力倾向,甚至还伤害过心理医生。” “他不是这种人。”谢心浅下意识反驳。 厉闻修只是看上去冷淡而已,他们第一次见面,厉闻修就帮他解了围。他对工作人员也很真诚,不会表面礼貌背地里又看不起对方。连拍戏时弄红了他脖子,都还要给他买药道歉的。 “当然,我们也不太相信,”顾星野没想到谢心浅态度这么坚决,讪讪一笑,又说,“但是事情确实发生了,而且高层对此讳莫如深,虽然没追究厉哥的责任,但也把心理医生调到了别的分局,还做出了一笔不小的赔偿。” 谢心浅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 厉闻修接个普通任务都要接受治疗,这次他接的可是s级任务,甚至还受伤了,那他得多难受啊? 谢心浅几乎一刻都坐不住了,恰好年会结束,他立刻起身想要离开,却不曾想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两个黑衣人。 “请跟我们走一趟。”二人站在他面前,表情冷漠严肃。 谢心浅知道,消去他记忆的人来了。 如果消去记忆,那他就不记得了厉闻修的这些事情了…… 谢心浅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倒是顾星野一脸莫名其妙,“谢心浅你干了什么?怎么突然被执行组带走了?” 此时年会已经结束,整个大厅乱糟糟的。人们听到顾星野这句话,不约而同地转身看了过来。 身为异能者,他们执行任务时,或多或少都触犯过异能局的法规,也和执行组的人打过不少交道,但从来没有人在年会上被带走过的。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儿啊? “没事,”谢心浅摇头,“你先走,不用等我了。” “没事个屁,”顾星野骂了一句,“你根本不知道执行组的惩罚有多变态,他们组长根本不是人!” 顾星野想追上去,可惜执行组非常不近人情,甚至碰都不让他碰谢心浅。 顾星野想硬闯,被魏长风一把拉了回来:“冷静点。” “可是……” “老王不会无缘无故惩罚无辜的人。” 顾星野一愣,他看了看谢心浅,又看了看一旁的王不易,最终还是迟疑的站在原地。 谢心浅路过舞台前,发现王不易正端着保温杯笑眯眯的看着他,仿佛随时在等他后悔。谢心浅却只是沉默的跟了上去。 身后,王不易端着保温杯,神色不变。 当谢心浅走到门口,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谢心浅猝不及防的抬起头。 许久不见的厉闻修正站在他面前。 他似乎来得很急,头发被风吹得有些杂乱,脸色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表情却很严肃,漆黑的双眼凝视着他,冷清又矜贵。 谢心浅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发现周围的人脸上出现惊悚的表情,迅速往后退了好几步,就连王不易表情都凝重起来。 他们在怕厉闻修。 意识到这点后,谢心浅莫名有些生气。刚才口口声声那么支持厉闻修的人,现在却连靠近他的勇气都没有。他往前一步准备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厉闻修身上突然浮现出一片浓厚粘稠的黑雾。 仿佛有自主生命一般,这片黑雾瞬间向他袭来。 谢心浅来不及躲避,整个人都被黑雾裹了进去,速度快得旁边的两个执行者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与此同时,所有人身上的异能探测app都响了起来,刺耳的声音回响在大厅中,映照着一张张苍白的脸,像是什么三流恐怖片拍摄现场。 王不易顿时面色一变,厉声道:“厉闻修异能值爆表了,所有人立刻准备捕获。” 宴会厅地处市中心,绝不能让厉闻修在这里爆发了。 大家都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一群异能者生疏的把厉闻修围在中间。顾星野冲过来想带走谢心浅,却被魏长风紧紧拉住了胳膊。 “他、他不会死了吧……”看着那一团黑雾,顾星野怕得身体都在颤。 没有人吭声,但他们都很清楚,厉闻修的攻击意味着什么。 过了很久,魏长风才收回视线,缓缓摇头:“即使如此,那也不是你的错。” …… 事出突然,谢心浅根本来不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陷入了一团粘稠的黑雾中。 从刚才大家惶恐的表情里,他也能猜到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惜离开本家后他就没再接受过专业的异能知识,只得凭记忆勉强推断出一个大概。厉闻修异能等级为s,能做s级任务,应该是是高破坏力的攻击性。 介质是黑雾,会包裹目标物体,而且会在任务中吸收负面能量,难道是消化?或者吞噬? 刚想到这里,谢心浅就发现自己右手突然痒了一下。他很快低下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受被上沾着一些透明黏液。 所以真是消化? 下一刻,他小腿又被碰了一下。谢心浅抬起左脚,发现小腿后的西装布料湿了一块。 他伸手摸了摸,但并没有被腐蚀的迹象,似乎只是单纯被打湿了。 看样子消化速度并不快,谢心浅稍微放心了一些。 可这样被动终究不是方法,谢心浅想了想,决定主动出击。 他不相信厉闻修真的想处理掉他,应该只是暂时失控,只要唤醒他的神志就好了。 谢心浅开始叫厉闻修的名字,可是不管他如何喊,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反而让自己身上湿润的地方变得更多了。 谢心浅往后退了几步,突然撞上了一片柔软。还没来得及回头,他脸颊上突然湿了一下。 这次对方的动作更慢,他也清晰的感受到了那种怪异的触觉来自哪里——舔舐。 黑雾中有东西在舔他。 谢心浅猛地抬手一抓,似乎碰到了一个又厚又滑的东西。然而他还未来得及思考这是什么,眼前的黑雾就消失了。 大厅里所有异能者都目睹了这令人惊讶的一幕。 众目睽睽之下,原本铺满整个大厅的黑雾开始收拢,最后凝聚成一只半人多高的黑色豹子。这只黑豹又高又大,油亮的皮毛下肌肉线条清晰可见。一双金色眼睛满是野性,带着要撕碎一切的肃杀。 众人皆是面色一变,王不易连呼吸都提到了嗓子眼:“大黑出来了!大家做好准备!” 其余异能者顿时神情紧绷,随时准备行动。 他们都清楚的知道,哪怕一屋子的异能者加起来,都完全不是厉闻修的对手。 可是他们别无选择,在其位谋其职,异能者注定了要比正常人承受更大的风险,只能冲了! 黑豹却对众人的敌意无动于衷。 它甩了甩尾巴,几乎是悠闲的朝着谢心浅走去,它很快走到了谢心浅面前,却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用两只厚实的前爪抓住谢心浅身体上。 谢心浅就是那个倒霉蛋吗?众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黑豹开始往上爬,朝着谢心浅的脸部攀爬而去。 谢心浅刚从黑雾中出来,还没回过神,就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个东西——又重又沉,带着筋肉韧性的触感。 他低下头的时候,黑豹恰好趴在他身上,四目相对。 谢心浅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过黑豹的眼睛,玻璃体是金色的,仿佛夏日午后流淌的阳光,瞳孔却是纯粹的黑,倒映着头顶的灯光,宛如星星点点的银河。 不知看了多久,谢心浅突然发现脸颊有些热,酥酥麻麻的,还有些刺痛——黑豹正在舔他的脸。 谢心浅:? 似乎是被男生惊讶的表情取悦了,黑豹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一边舔,还一边用大脑袋蹭谢心浅脸颊,动作亲昵又熟稔,像是一只撒娇的大猫。 谢心浅:“……” 正严阵以待、随时警惕黑豹发起攻击众人:“…………” 第15章 第15章 厉闻修的黑豹正在舔谢心浅。 这个认知让周围的人顿时面色一变,惊慌失措又退了好几步。 谢心浅不知道大家害怕的原因,但他能感受到黑豹对他没有恶意,不仅没有恶意,甚至还主动把身体凑过来让他摸,乖巧粘人得过分。 谢心浅短暂的矜持了一下,很快就开始上下其手。 毕竟有谁能拒绝大只又粘人的黑猫猫呢? 黑豹看上去应该是厉闻修的异能,但摸上去却厚实温热,能清晰的感受到动物的体温和心跳。 黑豹的皮毛看似光滑水润,摸上去却硬硬的,很是粗糙。 害怕被别人看出来自己的小动作,谢心浅摸了几下就克制的收回了手。 却没想到下一刻,一根粗1大的尾巴却主动钻到了他掌心,察觉到他的疏远,黑豹竟然主动的缠了上来。 这种熟悉的触感让谢心浅一愣,想起了《定风波》杀青那天,掌心中一闪而过的毛茸茸。当时他以为是错觉,没想到竟然是这只大猫猫? 想到这里,谢心浅捏了一下黑豹的尾巴。 同一时间,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厉闻修的身体也跟着颤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敛去了异常。 男人目光凝在舔1舐谢心浅的大黑豹身上,面沉如水。 谢心浅没想到黑豹反应竟然这么大,他明明没用什么力气,手心的尾巴却是一颤,短暂的僵硬后,黑豹反而舔得更起劲儿了。 猫科动物粗糙的舌面刮过他的脸和脖子,谢心浅皮肤白嫩,被这么一碰顿时红了一大片。 谢心浅:“……” 他喜欢猫,但不代表他喜欢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猫科动物这么舔。 谢心浅眉头一皱,“下去”两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可看到不远处的王不易,又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他前不久才在局长面前信誓旦旦保证自己没有异能,现在又说自己能看见黑豹,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谢心浅陷入迟疑,黑豹反而舔得更起劲儿了。 黑豹尖锐的爪子扒拉着他西服,动作粗野毫无章法,仿佛三岁小孩儿在播大白兔奶糖的糖纸。 谢心浅当然不可能让黑豹把他剥了,但他也不想在这里暴露自己的异能。 思考两秒后,他朝着执行组的方向走去,语气还算冷静:“你们不是要带我走吗?走吧。” “你、你别过来啊!”两位黑衣人瞬间往后退了几大步,意识到自己失态后又连忙找补,“局长、局长刚才吩咐我们,带你这件事先放一放。” 谢心浅:“……” 于是他又看向局长,真情实意道:“您不是要消除我记忆吗?” 看着谢心浅平静的目光,王不易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谢心浅可能不知道,但他比谁都清楚,厉闻修的异能是【吞噬】,吞噬别人的异能化为己用。 普通异能者,被黑雾碰上就无了。再厉害的异能者,碰上黑豹也是肉包子打狗。只有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才能完整无缺。 难道谢心浅真没有异能?也看不见黑豹?不然这种时候怎么还能保持镇定? 思考之际,谢心浅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眼看大黑豹离自己越来越近,王不易也有些慌了,连忙道:“他们说得对,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你这件事不急。” 谢心浅皱眉,已经有些生气了:“既然你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那你们做啊,一个个干站在这里做什么?” 王不易:“……” 众人:“……” 你以为我们不想吗?那可是厉闻修的黑豹!要是有办法我们早就上了! “让我试试。”一片寂静中,只有顾星野站了出来。 他取下那把巨大的死神镰刀,顶着压力走到大黑豹面前,颇为自信的说着:“我和大黑还是有一点交情的。” 谢心浅顿时热泪盈眶。 没想到顾星野看着蠢蠢的,为人竟然这么仗义。 “大黑,过来和我玩儿。”顾星野走了过来,他半蹲下身,冲着黑豹伸出右手,表情紧张中带着几分猥琐,就仿佛在小区楼下诱惑流浪猫的上班族。 大黑却看都不看他,直接对着他放了个屁。 顾星野顿时就被熏晕了。 谢心浅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其余异能者露出悲恸的神情,甚至有人开始掩面哭泣。 谢心浅:??? 就这?这就没了??也太离谱了吧!!! 不就是一只温顺的大猫吗?值得你们怕成这样吗?!! 异能者们却觉得非常有必要,有人把晕倒的顾星野拖回去急救,剩下的人则小心翼翼地躲在远处,警惕又崇拜的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 “不愧是大黑,一个屁就把b级异能者放倒了。” “现在我信了,顾星野确实和厉神有些交情,不然大黑直接就把他送回老家了。” “也太难了,根本没人是大黑的对手,看来只能等他自己玩够了。” 谢心浅:“……” 你们这群没用的异能者,拿你们有什么用! 要不是不想暴露自己异能,他早就翻过身把大黑豹揍一顿了。 仿佛察觉到了谢心浅的怒气,趴在他身上的黑豹也收敛了不少。舔1舐的频率慢了许多,还小心翼翼地收着倒刺,仿佛害怕把他弄疼了一般。 可惜这已经无法讨好谢心浅。 他已经铁了心要把黑豹弄下去。 眼看局长这边毫无办法,谢心浅转而走向厉闻修。 后者披着一件黑色大衣站在门口,表情凝重,隐约带着几分隐忍。 难道是刚从医院出来,身体又难受了?谢心浅急忙往前两步。 “别过来。”厉闻修却突然面色一凛。 谢心浅顿时愣在原地,他双眼睁大,嘴唇微张,惊愕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 其实黑豹搞了他这么久,他从都没怪过厉闻修。 毕竟厉闻修刚从医院里出来,人又还病着,他知道什么呢?他什么都不知道,是这只臭黑豹擅作主张要舔他而已,和厉闻修一点关系都没有。 偏偏他还要麻烦厉闻修…… 一定是因为黑豹缠着他,所以才惹厉闻修生气了。 谢心浅心里自责不已,在他不知情的时候,体内异能正源源不断地外泄。 黑豹顿时就high了,仿佛磕了猫薄荷一般,动作越发没有章法。 然而更奇怪的还是厉闻修,他整个身体跟着一颤,冷硬的脸上露出痛苦又压1抑的表情。 果然是发病了! “厉老师!”谢心浅急了,也顾不得对方的排斥,上前两步想要扶起厉闻修,“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厉闻修却往旁边挪了两步,似乎很抵触他的触碰。 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然而谢心浅还没来得及尴尬,后背上突然一重,黑豹突然兴奋的朝他扑了上来,谢心浅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道,一个踉跄跌进了厉闻修怀里。 “!!!” 谢心浅脸颊顿时一片绯红,他知道厉闻修不想让自己碰他,条件反射要起身,后背却被黑豹压着难以动弹,这让他落入了一种不前不后的尴尬境地。 他从没和厉闻修挨得这么近,近得能清晰感受到厉闻修滚烫的体温,还有对方紧绷的肌肉,宛如一根绷紧的弦。 谢心浅不好意思极了,偏偏又被夹在二者之间,只得仰起头,朝厉闻修露出祈求的眼神。 男生眼神清澈,神情窘迫中带着一丝委屈,显然是尴尬到了极点。 厉闻修眸色微暗,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对他身后的黑豹说:“回来。” 黑豹不为所动,继续用舌头疯狂甩谢心浅的脖子。 “大黑,”厉闻修声音严肃起来,不怒自威,“给我滚回来。” 黑豹动作一滞,终于怂了。 它委委屈屈的退开,一双金色眼睛却始终盯着谢心浅,专注而贪婪,仿佛在看一块儿美味的点心。 察觉到身后重量消失,谢心浅终于松了口气,立刻从厉闻修身上爬了下来。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站稳,突然脚下一轻,整个人都横了过来。 谢心浅:!!! 此时,大厅中所有异能者、包括厉闻修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万万没想到,黑豹如此胆大包天,竟然叼着谢心浅跑了! 黑豹反应快得惊人,在大家还在出神的时候,就迅速叼着谢心浅冲出大厅,顺着光滑的玻璃外墙一直爬到了大厦顶端。 “卧槽?”酒店外,路人看到这一幕惊讶得手中奶茶都掉了。 “干啥?”朋友一脸莫名其妙。 路人眨了眨眼睛,神情恍惚道:“看到那栋大楼了吗?我好像看到有人横着从外墙爬上去了。” 朋友沉默半响,欲言又止:“……要我陪你去看眼科医生吗?” 路人:“……” 大厦天台,黑豹小心翼翼地把谢心浅放在地上,然后弯曲前肢趴下,把整个脑袋都埋在了谢心浅怀里。 谢心浅:“…………” 你还给我委屈上了? 谢心浅冷笑一声,伸出双手捏住黑豹耳朵,狠狠揉了两下。 同一时间,大厦二层宴会厅,厉闻修身体突然颤了一下,双耳顿时染上绯红。 意识到发生什么后,厉闻修低头骂了一句,转身跟着黑豹的路径追了过去。 等他到了顶楼,就看到黑豹四肢紧紧正攀着谢心浅的身体,脑袋也在人家胸前蹭来蹭去,后腿有规律的往地上踩,仿佛吸了猫薄荷一般。 而黑豹脚下,谢心浅的衣服已经被抓得破破烂烂,又被黑豹禁锢无法动弹,看上去可怜得要命。 见他出现,男生立刻睁大眼睛,露出了求救的表情:“厉老师……” “别慌,我有办法。”厉闻修一脸镇定的走过去,很靠谱的说。 果然还是本尊最靠谱,谢心浅顿时眼前一亮。结果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眼前的身影突然晃了一下。 下一刻,厉闻修径直晕倒在地。 与此同时,趴在谢心浅身上的黑豹也跟着消失不见。 剩下谢心浅一人站在大厦顶端,一脸茫然。 谢心浅:?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办法? 第16章 第16章 最开始,谢心浅还以为厉闻修在和他开玩笑,直到他吹了两分钟的冷风,厉闻修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厉老师?”谢心浅喊他。 没得到回答,谢心浅又伸出食指戳了戳他胳膊,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真晕了? 直到这时,谢心浅终于慌了起来。 他连忙抱起地上的厉闻修,但很快又意识到这不符合急救措施,又连忙把人平放在地上,给他解开衣领扣子,想要做心肺复苏。 然而当他双手摁在厉闻修胸膛上时,谢心浅又突然愣住。 可是,厉闻修也不是窒息晕倒的…… 叫120? 不行,从头检查太耽误时间了,要叫也是联系厉闻修的医生。 谢心浅连忙给顾星野打电话,顾星野被黑豹熏晕了还没醒来,是魏长风接的电话。 “厉闻修晕倒了?”这话一出,大厅里的异能者全都支起了耳朵。 局长王不易更是直接走了过来,主动接过电话:“怎么回事?” 谢心浅没瞒着,把天台上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全都说了出来。 在场众人皆是面色一变。 厉闻修可是s级别的异能者,哪怕执行最艰难的任务,也从来没有意外晕倒的情况。 可是现在却…… “你先等着,我们马上过来。”王不易对谢心浅交代道,立刻点了几个治疗系异能者跟他一起去往顶楼。 厉闻修是异能局珍贵的人才,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辛苦了。”谢心浅呼出一口白气,又很快在呼啸的寒风中散得一干二净。 当王不易和其他异能者上来时,就看到谢心浅独自坐在空旷的天台上,城市灯光勾勒出他瘦削的背影,单薄而孤寂。 听到脚步声后青年仰起头,苍白的脸上一双通红的眼睛。 王不易叹了口气,疾步走近:“先让我们看看。” 在谢心浅旁边,厉闻修正安静的躺在地上,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谢心浅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主动退到了一旁,把空间让给了治疗系的异能者,却也不敢移开视线。 他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时间一点点流逝,几位异能者眉头越皱越紧,随后不约而同地冲王不易摇了摇头。 谢心浅顿时面色一变,食指深深陷入双臂。 情况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乐观。 王不易沉思两秒后说:“带回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说完后又转头看向谢心浅:“辛苦你和我们走一趟。” 谢心浅没有拒绝。 厉闻修被送进了郊区的异能者治疗机构,谢心浅则被执行组的人带到了一间休息室里,两位冷面黑衣人守在他旁边,说是陪他,但实际上是防止他逃跑。 谢心浅没有计较这些,唯一让他不太满意的是他想去看厉闻修,但二人却一直找各种借口制止他。 第三次被拒绝后,谢心浅坐在了沙发上,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呆了快一个小时后,终于有人过来了。 男人个子很高,哪怕穿着精致的西装也挡不住身上愤张的肌肉。 “老大。”见人过来,屋内两位执行组成员站了起来。 男人点点头,径直坐在谢心浅对面:“执行组组长王骁。” 谢心浅:“我记得你。” 之前两次来找厉闻修的黑衣人中,都有他的身影。 “那就好办多了,”王骁翘起二郎腿,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老实交代吧,你都对厉闻修做了什么。” 谢心浅把天台上发生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 男人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大黑舔了你,然后厉闻修就晕了?” 谢心浅:“准确来说,是厉闻修说他有办法把大黑从我身边带走,然后他才晕的。” 王骁浓眉一扬:“你想说厉闻修是自己晕的?” 谢心浅没吭声,他觉得自己不管说什么,对面这个人都不会相信他。 果不其然,王骁立刻:“我劝你老实交代,王局信你的话,我可没那么好糊弄。” 谢心浅面无表情:“我说的是事实。” “南方分局派你来的?”王骁后背靠在躺椅上,粗犷的脸上满是痞气,语气漫不经心,“还是异能联盟?” 谢心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接近厉闻修有什么目的?”王骁突然前倾靠了过来,漆黑的眼睛看进谢心浅眼底,步步紧逼,“挖走他?摧毁他?还是动摇他,意图从内部分裂异能管理局?” 沉默半响,谢心浅仰起头说:“我想先见厉老师一面。” 王骁:“说出你的目的和背后的人,我就让你见他。” 谢心浅:“我要先见他。” 王骁打量了谢心浅几秒,突然笑了起来。 “那就耗着呗,”他躺回座椅,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老子我有的是时间。” 谢心浅往大门方向看了一眼。 “我劝你别想跑,我的异能就是专门对付你们这种不听话的人。”王骁晃了晃右手,上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副手铐。 “看到这个了吧?”王骁主动解释,“我的异能是【逮捕】,专门逮捕为非作歹的坏人。” “老大,”旁边一个黑衣人提醒,“王局不让我们对他使用技能。” 王骁挑眉:“我什么时候听过老东西的话?” 谢心浅站了起来。 王骁低骂一句,立刻站了起来,警惕道:“但凡你碰到门把手一下,我就会对你发动技能。” 谢心浅不为所动,继续往前。 就在他碰到门把手的前一刻,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顾星野和魏长风破门而入。 “谁让你们进来了?”王骁气得火冒三丈,“给我滚出去!” 顾星野本来有点儿气弱,但一看到旁边的魏长风又瞬间硬气,强势道:“谁让你对谢心浅用技能了?” 王骁:“保卫异能局是我的职责,就算厉闻修本人来我也照办不误。” “你根本就是公报私仇!”顾星野对执行组早已积怨已久,愤愤不平道,“王局都已经下令,在厉哥醒来前要好好待着谢心浅,就你非要跑来找麻烦。” “你是知道我的,”王骁嗤笑一声,满脸桀骜不驯,“宁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 顾星野咬牙,掏出死神镰刀挡在谢心浅面前:“你先杀杀我这个。” 王骁晃了晃手中的手铐:“那我只能把你一起带走了。” “来啊!谁怂谁傻逼!”顾星野仰起头,立刻指挥,“魏长风,给我上!” 魏长风:“……” “我是来盯着你防止闹事的。” “你究竟是哪边的?”顾星野难以置信,“他都骑到你脸上输出了,你还能忍得下去?” 魏长风纠正:“他骑的是你的脸。” “你还是个人吗?!”顾星野睁大眼睛,“臭男人果然不可靠,不打算了,我自己来!” “来什么来?”大门再次被人推开,王不易沉这一张脸走了进来,“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厉闻修还没醒你们就要内斗了吗?” 顾星野一愣,立刻躲在魏长风身后告状:“是王骁先违规,他要对谢心浅用异能!” 王骁:“这只是保卫局里的正常手段。” 王不易看了看顾星野,又看了眼王骁,最后视线落在了中间的谢心浅身上。 “好了,你们先出去。”王不易叹了口气,“我和小谢谈谈。” 等人离开后,王不易端着保温杯坐在王骁刚才的位置上,又顺手倒了杯水给谢心浅,这才缓缓道:“让你见笑了,没教育好他们。” 谢心浅没动水,只是道:“厉闻修怎么样了?” “唉,”王不易叹气,“说不好也好,说好也不好。” “他究竟怎么了?”谢心浅有些着急,身体前倾道,“很严重吗?” 王不易却只是摇头:“你不是异能局的人,我不能告诉你细节。” 谢心浅一怔,满脸失落的坐了回来。 “但我能告诉你一件事,”王不易话锋一转,继续道,“厉闻修现在的状态,是他之前从未遇到过的,我们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好是坏。” 谢心浅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那他什么时候醒来?” 王不易:“他已经醒了。” “醒了?”谢心浅眼前一亮,“那我现在可以去看他了吗?” 王不易:“可以,我过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的。” “那太好了。”谢心浅松了口气,立刻就要往外走。 “对了,”离开前,王不易突然问,“你是姓谢吗?” 谢心浅还沉浸在兴奋中,没细想这个问题,点头道:“感谢的谢。” “这个姓氏比较罕见啊,”王不易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口道,“你是南域谢家的?” 谢心浅一愣,过了好久他才摇头:“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王不易用闲聊的语气说:“之前在南方分局碰到一个姓谢的同行,随口问了一下。” “哦,”谢心浅语气淡淡,“碰巧而已,我和他们没任何关系。” 谢心浅转身离开,不料拉开门一看,厉闻修正站在门口,他右手抬到半空正准备敲门。 谢心浅走得太急,鼻子直接撞到了厉闻修右手。 反应过来后他立刻后退一步,有些惊讶喊了声:“厉老师?” 厉闻修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看了眼他泛红的鼻尖,问:“疼吗?” 谢心浅脸颊有些红,摇头:“不疼。” 见厉闻修过来,屋内的王不易也有些惊讶:“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有点事找他。”厉闻修看向谢心浅。 王不易意会,端起保温杯转身离开。 剩下谢心浅站在门口,他仰头看着面前的厉闻修,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厉闻修很自然的关上了门,仔仔细细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这才道:“听说有好多人来找你,没被欺负吧?” 第17章 第17章 厉闻修的视线平静而关切,明明只是普通的关心,谢心浅有些招架不住,连忙摇头:“没有的,他们才欺负不了我。” 厉闻修:“那就好。” “倒是你,”谢心浅有些不放心,“你身体好了吗?” “不算太好,出了点儿状况。”厉闻修回答。 “状况?”谢心浅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是有些棘手,但并不严重,”厉闻修安抚道,“我先送你回去,具体的路上说。” 谢心浅跟着厉闻修往外走,走到医院大门脚步变得有些迟缓。 “还有事?”厉闻修回头看他。 “有一点儿,”谢心浅迟疑道,“他们还没消除我记忆,不然你等我一下,我先回去先找他们?” 厉闻修没吭声。 以为厉闻修嫌他麻烦,谢心浅改口:“不然你先走?” 厉闻修却不答反问:“你想消除这一段记忆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想不想,谢心浅仔细想了想,摇头:“不想。” 厉闻修:“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去?” 谢心浅没细想,径直道:“因为我们之前说好了。” 厉闻修一怔,有些意外的停下了步伐。 谢心浅正站在医院的走廊里仰头看他,男生头发有些乱,衣服也皱巴巴的,但眼神却清澈而认真。 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刻意的感觉,有的只是理所当然。 察觉厉闻修在看他,还看了好一会儿,谢心浅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怎么了?” 难道他说错什么了? 厉闻修这才收回视线,摇头:“没事,你不用消除记忆了。” “可是……”谢心浅有些迟疑。 虽然他并不想被消除记忆,但既然答应了,现在放人鸽子会不会不太好…… “你怎么这么乖?”厉闻修失笑,抬手把谢心浅头顶翘起的一缕头发抚平,缓缓道,“我已经跟王局说了,不用消除你的记忆。” 头顶传来很轻柔的触感,一触即离。 谢心浅仰起头,怔怔看着厉闻修深邃的侧脸,几乎连呼吸都忘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比平时都要低哑:““那就好,谢谢你。” 只是为什么又不用了? 谢心浅有些好奇的看着厉闻修背影,终究还是什么也没问。 发生了这么多事,他都有点儿不好意思打扰厉闻修了。 …… 20分钟前,厉闻修刚醒来就听到有人说要消除谢心浅的记忆,当即表示了反对。 面对王不易和王骁的质询,厉闻修只说了一句话:“谢心浅是我带进来的人,出了什么事我担着。” 谢心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猜到应该是厉闻修帮了他。 这人竟然又帮了他一次…… 谢心浅心头一暖,看着厉闻修的背影,只觉得男神后脑勺都帅得突破天际。 “还有事?”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厉闻修转头问。 “没有。”谢心浅摇头,心情很好的跑到前面,和厉闻修肩并肩走向停车场。 为了防止异能波动引发骚乱,异能者治疗机构特意设置在人烟稀少的郊区。 汽车在寂静的原野中行驶,周围一片浓郁的黑,只有对面偶尔出现的灯光,一闪而过的照亮厉闻修的侧脸。 谢心浅心神不宁的坐在副驾驶上,心中憋了好多问题,但又害怕干扰厉闻修开车,只得一个个都憋了回去。 厉闻修说回去的路上说,可是这路都走了一半了,他究竟什么时候说? 还有那只黑豹,对别人都凶巴巴的,为什么非要来舔他?而且还舔了他嘴唇好几次…… 而且黑豹舔他嘴唇,厉闻修知道吗? 注意到谢心浅的视线,厉闻修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没、没什么,”谢心浅迅速收回视线,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摩天轮,随口道,“就是看到游乐场有点儿怀念,好久没去玩了。” 厉闻修往旁边看了一眼,后半夜的游乐场已经关闭,高大的摩天轮屹立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孤寂。 随后他收回视线,缓缓道:“我也好久没去玩了。” 谢心浅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一紧,明知故问:“你之前去过吗?” “很久以前去过一次,”厉闻修回想着,似乎有些怀念,“不过那次也没怎么玩,就陪着小朋友找家长了。” “……” 谢心浅一梗,继续问:“什么样的小朋友啊,连家长都找不到吗?” 厉闻修:“不记得了,就记得是个爱哭鬼。” 谢心浅:“……” 不敢吐槽厉闻修,谢心浅把脸转到另一边对着窗外。 怀念之余,又忍不住有些失落,厉闻修果然不记得他了…… 汽车平稳驶向市区,窗外的车流也多了起来,路边闪过一栋栋建筑,星星点点的灯火。 谢心浅正看得出神,突然有人碰了他的胳膊。 谢心浅回头,有些诧异的睁大了眼:“手机?” “帮我开个导航。”厉闻修单手解锁手机递了过来,神情自然道。 这车不是有地图导航吗?谢心浅下意识想问,然而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异能局的车,厉闻修可能用不惯,或者不想用,这才让他帮忙。 谢心浅双手接过手机打开地图,他不敢乱瞄,输入地址后就把手机还了过去。 厉闻修接过手机,随口道:“想知道今晚这些事情的原因吗?” 谢心浅点头,知道这是要说正事了。 “不过我也只有一个大致的猜想,”厉闻修又说,“你知道黑豹是我异能的外化形态吗?” 谢心浅:“外化形态?” 厉闻修点头:“我的异能是吞噬,会自动吞噬靠近它的一切异能。为了防止误伤,我把它固定在了黑豹的身体里,只有被黑豹吞噬技能才会生效。” 谢心浅瞬间明白过来,厉闻修和他一样是被动类型的异能,无需操作就能自动触发。 被动技能有好有坏,好处是随时处于启动状态,但缺点也很明显,一方面会大量消耗异能值,给人带来一系列麻烦,但更糟糕的是如果是攻击类型的被动技能,很容易误伤别人。 像厉闻修这样把异能固定在特定的“容器”里,听上去似乎确实可行,但所谓被动技能,那就是不受人控制的能力,强行控制,或多或少会随一定的负面影响。 谢心浅:“那你这样会有什么负面影响吗?” 再正常不过的一个问题,却是让厉闻修为之一怔。 他没想到谢心浅最先想到的是这个问题。 大部分人听到他的异能力,第一反应是觉得他很厉害,第二反应是有些害怕,第一时间关心负面影响的人只有谢心浅。 汽车无声行驶在黑夜中,谢心浅正坐在副驾驶座上仰头看他,男生发丝柔软,目光专注,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关切。 “有的。”厉闻修点头。 本来他没想坦白到这种程度,但这一刻,又觉得让谢心浅知道了也无所谓。 “我的技能有两个负面效果,”厉闻修解释,“一是被我吞噬的异能值会累积在我体内,堆积过多后就会爆表,需要我定期纾1解。二是我吞噬的都是坏人的异能值,这部分异能值会携带一定的负面情绪,让我本身受到污染,变得暴躁,渴望破坏。” 竟然是这样…… 谢心浅恍然大悟:“所以你后面才演了这么多反派?” “有一定原因,”厉闻修没否认,“但有一点我现在还不明白,黑豹舔了你那么多次,为什么没有吞噬你的异能?” 难道是因为谢心浅独特的异能? 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有的人异能是躲避、或者排斥异能的防御类型。 但这种抵御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二人异能等级处于同一水平,或者被抵御者等级比抵御者低。 只有这样,抵御者才能抵抗别人的攻击。 如果是他这样的s级异能者对a级异能者发动攻击,哪怕a级的异能者有再多抵御的技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能都会无效化。 这是异能者等级能造成绝对的碾压。 谢心浅有s级吗? 说实话,厉闻修看不出来。 要不是谢心浅能看见他的能力,他甚至都不确定,对方究竟是不是一个异能者。 谢心浅也在思考厉闻修刚才的话。 黑豹舔他是想吞噬他的异能? 谢心浅并不这么觉得,应该是因为别的原因。但现在,他脑海中却被另一件事占据了。 虽然有点儿囧,也非常不合时宜,但他确实忍不住了。 谢心浅顿了顿,终于鼓起勇气问道:“难道黑豹以前吞噬别人的异能,也像这样用舔的?” “……” “没有,它之前都是咬,只舔了你一个。” “原来是这样……”尴尬会传染,谢心浅摸了摸鼻子,也有些尴尬起来。 厉闻修不知道黑豹无法吞噬他原因,他自己倒是一清二楚。 因为他的异能是【绝对无效】,在这项被动技能下,没有任何异能能对他产生作用。 但问题是,黑豹为什么喜欢舔他?而且舔完他厉闻修就晕了? [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 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那么多人因为你出事,你还要在这里装无辜吗?] [你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你根本就是一个祸害,接触你的人只会变得不幸,你就是一个害人精!] 不是的,他没有害过任何人,那些事情和他没有关系。 [真的没有关系吗?厉闻修不是因为你才晕倒的?剧组不是因为你解散的?你妈妈不正是因为你才……] “不舒服吗?”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注意到谢心浅的低落,厉闻修渐渐放慢了车速。 “对不起,”谢心浅这才从回忆中抽身,声音低哑道,“是我不好。” “为什么要道歉?”厉闻修把车停在红灯路口,转头问谢心浅。 谢心浅:“是我害你晕倒的。” “完全没有,”厉闻修却摇了头,“我确实晕倒了,但这对我没有坏处,我身体反而变好了。” 谢心浅怔了怔:“变好了?” “没错,”厉闻修点头,“黑豹舔了你后,我堆积的异能值被清除,那部分负面情绪也跟着消失。” 难道是因为他让厉闻修的技能无效化,也跟着把厉闻修身上的负面情绪也无效化了? 谢心浅惊讶地睁大双眼,他完全没想到,原来自己的能力还有这种作用? 不是只能害人,原来他也能帮助别人? 想到这里,谢心浅几乎是急切的问:“那你还要舔我吗?” 正准备开车的厉闻修:“?”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谢心浅:“???” 厉闻修单手握着方向盘,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红灯跳转时,正准备往前开的汽车却突然熄了火。 厉闻修愣了两秒,这才想起拧钥匙。 “轰”的一声响,发动机熟悉的声音传来,像是在他身上烧了一把火。汽车继续往前,厉闻修目光直视前方,耳朵却染上了一层薄红。 看到厉闻修发红的耳尖,谢心浅更尴尬了。 他自己尴尬就算了,这次竟然把厉闻修也弄尴尬了。所以他刚才为什么要嘴瓢啊! “不是这样的,对不起,我说错了!”谢心浅花式百出的道歉,疯狂找补,“我就是想问,大黑、黑豹、你的异能还要舔……” 舔这个词怎么听怎么羞耻,谢心浅受不了,改口道,“还要抱我吗?” 妈的,好像更不对劲儿了。 要玩我?艹,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谢心浅绞尽脑汁想找个合适的描述,但这种情况下,不管说他什么都透着一股要被和谐的气息。 谢心浅干脆闭了嘴,一张脸憋得通红。 “你呢?”被谢心浅的窘迫感染,厉闻修声音中也染上几分笑意。 “我?”谢心浅茫然抬头。 厉闻修笑:“你想不想被我,哦不是,你想不想被黑豹舔?” 谢心浅:“……” 谢心浅:“!!!” 第18章 第18章 谢心浅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脸颊顿时全红了,嘴唇抿得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炸了。 他想不想被厉闻修舔? 这问题也太离谱了!这让他怎么回答?! 但说到底,是他自己嘴瓢在先,厉闻修也不过是顺着他的话开了句玩笑而已。 只是谢心浅没想到,平时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厉闻修,私底下竟然还挺幽默的,就是这种幽默有些令人招架不住。 谢心浅双手抓着安全带,把转头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直到回家都没憋能出一个回答。 厉闻修倒是全程淡定,很自然的和他说了再见,仿佛刚才只是漫不经心的一句玩笑。 电梯一点点往上移动,谢心浅握着手机陷入沉默中。 他究竟想不想?他想帮助厉闻修吗?哪怕是用这样尴尬的一种方式。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楼层,谢心浅抬脚走进走廊。开门,落锁,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玄关处的一张照片上。照片中的女人有着一头柔顺的黑发,笑容明艳灿烂。 谢心浅抬手拂去照片上的尘埃,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 厉闻修刚进屋,黑猫就缠着他小腿转来转去,毛茸茸的尾巴高高支起,发出很娇气的喵喵声。 厉闻修没理它,径直脱掉外套走向客厅。 客厅旁的玻璃房里,猫用喂食机和自动饮水机都在正常工作,一点儿也没把它饿着。 但黑猫还在叫。 厉闻修解开两颗衬衫扣子,露出一片壮硕饱满的胸膛,这才懒洋洋道:“想见它?” 听到这话,小黑猫叫得更娇气了。 “这才离开多久……”厉闻修嗤笑一声,却还是把黑豹放了出来。 还记着大黑疯狂舔舐谢心浅的情景,厉闻修冷声警告:“以后不许再这么舔人了。” 黑豹才不听他的,迅速和小黑猫玩到了一起。 它伸出舌头舔小黑猫,摆出当初舔谢心浅的架势,把小黑猫的毛舔得全都倒了过来。 小黑猫被压得只露出一只脑袋,却没有反抗,反而乖巧的眯起双眼,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厉闻修冷淡的看了黑豹一眼,“下次再让我看到你舔谢心浅,你就别想再和小猫玩了。” 黑豹:“……” 黑豹怂了,委屈巴巴的收回舌头,乖巧的和小黑猫依偎在一起。 小黑猫抬起头,茫然的“喵”了一声。 黑豹却没有再舔它,只是伸出自己粗大的尾巴,把小黑猫认认真真的圈了起来,仿佛在划地盘一般。 见黑豹听话,厉闻修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手机。 刚才他开车回家没来得及看手机,现在微信里已经堆满了消息,大多是异能管理局的人询问他身体状况的,但唯独没有谢心浅。 难道之前在车里把人逗生气了? 厉闻修回想一下那句话的尺度,又觉得还好。还是说谢心浅太不禁逗,就这样被他吓到了? 厉闻修点进谢心浅对话框,正准备道歉,没想到输入一半手机就震了一下,谢心浅的消息发了进来。 【很抱歉,刚才在车上没有回答你的问题。我的答案是可以,以后有问题随时找我。】 厉闻修一怔,冷峻的眉眼也舒展开来。 原来,他没有生气。 年会结束,《道貌岸然》的拍摄也即将提上日程。 谢心浅看剧本看得天昏地暗,却没想到开机前一周,经纪人高佳文来到他家,说要和他商量如何过他的18岁生日。 在上一个经纪公司时,朱翔每年都会在他生日这天,给他举办线下粉丝见面会。 所谓粉丝见面会,也就包个小场地,唱歌跳舞吃吃蛋糕,最后再来个握手环节,这么水的活动,还要一张门票卖四位数割韭菜。 他又没出专辑,也不是专业爱豆,唱歌跳舞有多好看?还不是仗着粉丝们对他的喜爱。 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喜欢他的都是些还没毕业的小姑娘,这么骗人家的钱像什么话? 谢心浅多次表示反对,朱翔却特别鸡贼,每次他生日都早早挂出消息,预售票早就卖了出去。 粉丝热情高涨,谢心浅也不好放人鸽子,就这么赶鸭子上架参加了三届生日会。 现在好不容易才有自己的选择权,谢心浅再也不想过这种乱七八糟的生日。 “不用搞那些,”谢心浅摇了摇头,“那段时间我在拍戏,生日我自己过就行。” 谢心浅前几次生日都大张旗鼓的张罗着,高佳文还以为他18岁生日肯定要大办特办。她都已经提前想好劝诫的理由了,新人提前消耗人气没必要,好好产出作品才是稳扎稳打。 没想谢心浅本人并不在意这些。 高佳文也放下心来,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我们到时候在剧组给你过生日?” “别,”谢心浅摇头,“组里都是我的前辈,我一个新人过生日大张旗鼓像什么样子。” 而且刚进组时大家都不熟悉,让这么多陌生人违心给他庆祝生日,还要装出一副恭喜的笑脸,想想都窒息。 “那也行,低调些没坏处。”高佳文点头。 但转念一想,这可是18岁生日,真让谢心浅自己过,那也确实有点儿凄惨。高佳文想了想,又说:“要不这样,你进组前我和周明私下给你过一个?” 谢心浅一怔,没想到还有这种选项。 高佳文:“还是你想自己过?” “我……”谢心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了头,“你们想来就来吧。” “行,那我先走了,你早点睡吧。”高佳文走到门口,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我会带蛋糕来,你就别买了。” 谢心浅点头:“好。” 高佳文说要带蛋糕来,谢心浅以为她只是在外面买,没想到竟然是她老公亲手做的蛋糕。 送来蛋糕,高佳文又掏了个包装花哨的小盒子过来,笑着说:“我女儿非要让我带给你。” 打开一看,是一个顶端带桃心的仙女魔法杖,还歪歪扭扭的写了一张贺卡:祝小心心十八岁生日快乐! 谢心浅:“……” 没想到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他的小心肝儿了。 很快,助理周明也到了,还用高压锅端了一锅妈妈做的炖猪蹄过来。 看到高压锅的一瞬间,谢心浅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公交车没把你赶下去吗?” “没有啊,”周明莫名其妙,“而且我坐的是出租车。” 于是,谢心浅的18岁生日就在手工蛋糕、仙女棒和炖猪蹄中度过了。 用餐结束,他把满满一桌子的菜拍照发到微博,配文:“祝我十八岁生日快乐。[蛋糕]” 粉丝都在祝他生日快乐,稍后,厉闻修也点了个赞,并留言“生日快乐”。 生日聚餐第二天,谢心浅收拾行李正式进组,开始了他演员生涯中第一部电影的拍摄。 拍摄地点就在京市,虽然不能天天回家住,但也比在横店环境好了很多。 谢心浅饰演的角色是夏泽,京大法学院大三学生。 做为电影男一号,谢心浅这次混到了一个独立的化妆间。当他做完造型出来时,对面的厉闻修也刚好收拾完毕。 厉闻修目光在谢心浅身上停顿了两秒,说:“你剪头发了?” 谢心浅一愣,摸了摸自己后脑勺:“他们说头发短一点更有学生气。” 厉闻修这才发现谢心浅没用任何发胶,男生头发蓬松又柔软,在空中轻轻摇晃着,干净又清新。 厉闻修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点头:“确实很适合你。” 谢心浅不太适应被人夸奖,顿了顿,这才憋了一句:“厉老师也很帅。” 不是商业互吹,是真的很帅。 厉闻修饰演的段渊是京大心理学教授,为了符合角色造型,他特意烫了一头微卷的短发,脸上还带着金丝边眼镜,现在穿着衬衫和马甲,看上去英俊又帅气,优雅而博学。 “还叫厉老师?”优雅博学的厉闻修整理着衬衫袖口,微微垂眸看他,“是不是要换个称呼了?” 换称呼?好好的换什么称呼? 谢心浅有些没反应过来,他抬头用眼神询问,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厉闻修视线。 厉闻修的眉眼轮廓很漂亮,眼睛深邃漆黑,平日里看人时,正经中透着淡淡的距离感,令人只可远观。 然而当他垂眸看人时,眼睛就变得比平时都要长,眼尾微微上扬,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勾人,特别有斯文败类的味道。 谢心浅从来没见过厉闻修这种模样,一时间竟然看入神了。 过了好久,他迷糊的大脑终于分散了一点儿注意力,开始思考厉闻修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不叫老师,那要叫什么? 不可避免的,谢心浅脑海中再次闪过厉闻修刚才那个勾人的眼神儿。 不叫老师,难道要自己叫他名字……? 不太好吧? 谢心浅耳朵有些发烫,却还在认真揣摩着厉闻修的意图。 对前辈直接叫名字确实有些不礼貌,如果两个字的名字还稍微好些,三个字一喊就太正式了。 还是说,厉闻修是要自己和顾星野他们一样,一起叫他厉哥? 确实,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叫一声“厉哥”似乎也不算过分。 想来想去都找不到更好的答案,谢心浅顿了顿,仰起头喊:“厉哥……” 可惜他实在不习惯这么叫人,“哥”这个字没忍住磕巴了一下,然后就变成了“厉哥哥”。 厉哥哥…… 他叫了厉闻修厉哥哥…… 谢心浅:“……” 他现在解约退出剧组还来得及吗? 第19章 第19章 幸运的是,厉闻修并没有听到谢心浅刚才说了什么。他整理好衣服,用段渊那种温和而疏远的目光看他:“现在该改口叫段老师了吧。” 谢心浅顿时:“…………” 是了,厉闻修饰演段渊,叫他段老师没毛病。 《道貌岸然》的故事开始于一起杀人案件,死者恰好是主角夏泽的同学,警方调查之余,夏泽也在偷偷调查同学的死因。 听说京大有一位心理学教授,分析罪犯心理很有一手,夏泽于是偷偷潜入了教授的课堂,成为了一位旁听生。 第一场戏发生在校园,为了保证真实性,他们特意申请了京大的教室拍摄。 除了谢心浅和厉闻修外,其他演员都是在学校征集的群演。现在大学生也不缺这两百块钱,他们大部分都是冲着厉闻修来的,也有少数人就想看个热闹,体验一下生活。 而谢心浅没有大学生活的经验,为了演好夏泽这个角色,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他早出晚归在学校呆了半个多月,和京大的任何一个学生一样在食堂吃饭,在图书馆看书,在湖畔长椅上背台词。 虽然现在他的表演依旧称不上游刃有余,但至少看上去像是一个真的大学生了。 正式拍摄时,谢心浅作为提问学生,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复杂又专业的台词,震得旁边的同学们几乎说不出话。 这是夏泽和段渊的第一场交锋,比预想中还要高质量。 台上厉闻修恰如其分的停顿片刻,很快接上了他的戏。 二人有问有答有来有回,唇枪舌剑中透着几分惺惺相惜,不似拍戏,倒像是一场真正的师生问答。 而且厉闻修和谢心浅表演很专业,台词清晰,情绪饱满,一场场对手戏看得众人目不转睛。 导演喊卡后,竟然有学生起立鼓起了掌。 厉闻修见惯了大场面,对此早已波澜不惊。 谢心浅却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肯定,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 “这位同学。”休息期间,前方一个男生突然转身。 谢心浅抬头,看到了一个长相相当不错的男生。他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搭配一件米色棒球外套,带着黑框眼镜,五官立体,头发浓密,哪怕是放在娱乐圈,都是一个小帅哥。 现在小帅哥正趴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满脸笑意:“你哪个专业的?兼职表演吗?看你表演很专业啊。” 谢心浅面无表情:“我没上过大学。” 在他身后,周明双手顿时一紧,捏得矿泉水瓶咯吱一响。 怎么就这样说出来了? 谁不知道外界都在嫌弃娱乐圈没文化?你这么一说,不是把软肋递到别人面前吗? “那你很厉害啊,”然而预料中的鄙夷并没有出现,男生反而惊喜道,“没上过大学也能提出这么好的问题。” 本职工作而已,谢心浅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厉害的,冷冷道:“都是背台词而已。” 男生却摇头:“没理解台词内容,也演不出你那样的内涵。” 谢心浅隐约听出来这人是在夸他,随口道:“看了几本书而已。” 男生又问:“什么书?” 谢心浅开始怀疑这人在考验他,但他准备工作做得很扎实,当即便说出几本法学入门和心理学相关的书籍,大部分是入门读物,只有两本涉及精神分析学派内容,相对晦涩。 “确实有些难,不懂很正常,”男生点头,紧接着话锋一转,“不然咱们加个微信?” 还要加微信考他功课?谢心浅才不接受这种挑衅,当即拒绝:“不必了。” 男生依旧热情:“我叫王清渊,京大心理学大三学生,双学位辅修法学,你如果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 他都自爆专业了,还是双学位的,他果然是想挑衅我。 谢心浅皱眉,再次拒绝了对方。 再次被拒绝,男生的眼睛也暗淡下来,他看向谢心浅,有些委屈:“你是不是怕我骚扰你?” 谢心浅没吭声,眼神却在说就是如此。 男生更委屈了,直接道:“如果我以后骚扰你,你直接拉黑我就行。” 谢心浅:“……” 旁边有人笑他:“哟,校草这是动了凡心?竟然主动搭讪别人。” “滚。”王清渊笑着骂了一句,却也没有否认。 “他们都看我笑话呢,”男生看向谢心浅,委屈得像是一只没人要的小狗,“同学,帮我个忙呗?” 谢心浅抿了抿唇,还想说些什么,一道高大的身影突然拢了过来。 “在聊什么?”厉闻修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王清渊仰起头,感受到厉闻修身上的压力,微不可闻地皱起了眉。 谢心浅平铺直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厉闻修看了王清渊一眼,又转头对谢心浅说:“你有不懂的可以问我,不用麻烦京大的学生。” 王清渊觉得自己被人小瞧了,不太服气:“专业相关,您也不太懂吧?” 厉闻修推了推眼镜,语气淡然道:“不巧,我恰好有京大心理学的硕士学位。” 王清渊:“……” 最终王清渊还是没能加上谢心浅微信,因为厉闻修离开后,又“顺便”把谢心浅叫到了导演旁边。 而群演这边已经有工作人员开始清场。 离开教室前,王清渊回头看了眼谢心浅所在的方向,不知是不是巧合,谢心浅恰好站在厉闻修身后,少年清隽的身体被男人高大的肩背挡得结结实实。 …… 魏长风叫谢心浅过来,是让他准备接下来要拍的第二场戏。 课堂中,段渊一段关于杀手心理活动的推测引起了夏泽注意。 听完课后,夏泽想找他继续讨论案件,然而段渊实在是太受学生欢迎了,一下课就被学生围在人群中。等夏泽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段渊已经有事离开。 夏泽打听到了段渊的办公室,决定过去碰碰运气。 接下来他们要拍的戏,就是夏泽去逸夫楼办公室找段渊的场景。 “这段是悬疑剧情,要演出那种恐怖惊悚的感觉,小谢知道吗?”开拍前,魏长风正在给谢心浅说戏。 谢心浅迅速回想了一遍剧本,点头:“没问题。” 魏长风又说:“为了让你更有代入感,开拍后我可能会给你准备一些小惊喜。” 小惊喜? 谢心浅挑眉:“什么东西?” 魏长风却是笑了:“要是告诉你了,还怎么算惊喜?” 谢心浅眉头微沉,隐约能猜到那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十有八九是吓人的。 有些导演,尤其是惊悚电影、邪典电影的导演,他们为了追求逼真的效果,往往喜欢在演员不知情的情况,安排一些出人意料的戏份。 例如拍摄恐怖片,在拍摄结束演员心理防备降到最低时,又突然来了一个惊吓的场景。 亦或者是拍摄强奸戏时,明明对女演员说只是借位,后来拍摄时却是真的强奸。 这些导演的说辞是,只有未经排练的反应才最真实,最动人。 谢心浅却对此嗤之以鼻,他们所谓的真实,只是为了自己的作品,根本不会介意演员会受到多大的伤害,甚至可能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但凭借他对魏长风的了解,他觉得对方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可能就是口头故意吓一吓他,让他保持紧张的状态。 “行,”谢心浅无所谓,“那我……” “不用。”厉闻修却打断了谢心浅的话,又对魏长风说,“用不着那些,他自己就可以演好。” 谢心浅抿了抿唇,正想说没关系,魏长风已经开口:“你知道我的,我不会做得很过分,就稍微找个感觉做基调。” “和我对戏还要别的辅助?”厉闻修轻嗤一声,脸上浮现出几分傲然,“魏导未免太小看我了。” 魏长风:“……” 最后还是没有使用外界辅助,下午五点半,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拍摄正式开始。 京市的冬天黑得很早,不到六点太阳就已经完全消失,逸夫楼坐落在昏暗的暮色中,周围草木凋零。 这时,夏泽背着书包离开教学楼,穿过熙熙攘攘的食堂和篮球场,来到了位于校园角落的逸夫楼门口。 太阳已经下山了,路灯却还没亮,逸夫楼门口只有一个昏昏欲睡的门卫。 夏泽双手抓着双肩包背带,站在入口往内看。 大厅开着灯,却并不耀眼,二楼往上都是一片昏暗。 夏泽按照照门牌号的指示来到段渊的办公室,404房间大门虚掩,里面却没有人。窗户开了一扇,凛冽的北风从夜色涌入房间,吹得资料哗哗作响。 没找到人,夏泽转身离开。 他似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然而回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他转身继续走,脚步声再次响了起来。 夏泽脑中突然回想起了在篮球场听到的话,有些不安。 “哎,你听说了吗?那个凶手好像专门挑选我们我们学校的学生下手。在丁宇之前,就已经有好多人被跟踪了,只是他们命大,最后都躲过了凶手的袭击。可怜丁宇太倒霉,非得在深夜约人到小树林表白……” “真的假的?现在监控技术这么发达,凶手还敢到处跟踪别人选择目标?这心也太大了。” “凶手嘛,不能以常人的思维评判他们。希望学校加强安保吧,要是学校真藏着一个杀人犯,那我可没心思上课了。” ……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夏泽脚步也越来越快,终于,他抵达了电梯入口,夏泽迅速按下下行键。 红色数字亮起,却一直显示停在一楼,而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夏泽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电梯旁边的门,一头钻进了安全通道。 慌不择路的夏泽,一头撞进了一堵温热的墙。 他在慌乱中仰起头,看到了段渊标志性的卷发,金边镜片在昏暗的走廊中闪过一丝亮光。 夏泽条件反射地推开段渊,看清楚来人后这才回过神,有些慌乱的问:“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段渊轻笑一声:“抽烟呢。” 夏泽这才发现,对方左手端着个一次性纸杯,右手猩红一闪而过。 “这也能被你找到?”注意到夏泽疑惑的视线,段渊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把烟在纸杯中戳灭,“好了,我不抽了。” “滋”的一声响,火星被人强行碾灭,楼梯间最后一抹光亮也消失了。 夏泽在黑暗中仰起头,凝视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段渊,问:“你就只是抽烟?” “嗯,办公室里有一位怀孕的女教师,闻不得烟味儿。”段渊注问夏泽,“可以帮老师保密吗?” 虽然光线很暗,但夏泽却觉得对方在看他。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夏泽没有回答问题,沉着脸走楼梯离开了。 逸夫楼是京大新建的人文楼,却依旧是老式的旋转楼梯。声控感应灯被脚步声一盏盏点亮,夏泽背着书包一口气从4楼跑到一楼。 就在快要离开安全通道前,他突然停了下来。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鬼使神差的,夏泽仰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把夏泽狠狠定在了原地。 层层叠叠的楼梯缝隙里,段渊正从高处俯视着他。 夏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男人明明在微笑,脸上却没有任何称得上和善的东西。 他仿佛一个批了人皮的恶魔,尤其是看向他的眼睛,漆黑而深邃,比深渊更加令人眩晕。 路灯再次熄灭,夏泽仰起头,却只看到一片浓郁的黑。 关于校园杀手的身份,夏泽有了一个猜想。 …… 最后这个镜头是段渊亮相的名场面,魏长风操控摄像小人儿,从各个角度捕捉着这一幕。 一个镜头拍的是谢心浅上扬的眼瞳,里面清晰的倒映着厉闻修的身影。 紧接着,镜头切换成谢心浅视角往上看,厉闻修的脸庞被迅速拉近,放大,越来越大,最后,厉闻修惊狂的笑脸占据了整个荧幕。 这一幕简直令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饶是隔着摄像机,魏长风也清晰的感受到了对方的恶意。 “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魏长风搓了搓胳膊,让人把周围的灯全部打开。 看完回放后,他本来想找厉闻修一起看看效果,没想到一抬头就对上一张狞笑的脸。 不过这次不是厉闻修,而是谢心浅。 年轻的男生脸上摆着厉闻修同款微笑,正“满脸和善”的盯着他。 魏长风:“……” “你不怕吗?”他有些无语的问。 谢心浅:“但是很帅。” “你刚才那个表情也不错,”魏长风评价道,“不过还没有厉老师那种人渣味。” 人渣味儿? 谢心浅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形容。 但他也确实感觉到了,自己和厉闻修还有这些差距。 他可以演出坏人的坏,但厉闻修的演出,在单纯的坏中还多了一点儿别的东西。 谢心浅说不清那是什么,但也正是这点让厉闻修的反派脱颖而出。你知道他坏,也清楚的明白他不符合当下的道德规范,但你就是不由自主被他吸引。 谢心浅又问:“那怎样才能演出他那种味道?” 旁边的厉闻修正低着头擦眼镜,闻言抬起头,很随意的语气:“你想学吗?” 这个问题太突然,谢心浅一时间竟然没回过神。 厉闻修却已经重新把眼镜戴了回去,语气自然道:“想学我可以教你。” 第20章 第20章 谢心浅以为厉闻修只是客气,于是他也客客气气的说好,但拍完戏后,并没有打算麻烦厉闻修的想法。 少年人的自尊心作祟,让他不想在自己崇拜的人面前露了怯。 就像是第一场戏中,谢心浅有一个知识点不懂,但他宁愿自己找两个小时的资料,咨询剧组外聘的教授,也不愿意问厉闻修一句。 到了中后期,谢心浅的角色也有黑化的倾向,他不敢在开拍前才临时抱佛脚,只得一遍遍又向表演老师请教,又看了大量的刑事案件采访以及纪录片。 配得上厉闻修的演技并不是随便说说,他是真的渴望能站在那人身旁,和他肩并肩。 但剧组里大家不这么想,尤其是和厉闻修共事多年的同事。 他们从没见厉闻修对哪个新人这么上心过,就算当初厉闻修把顾星野带进娱乐圈,也都是丢在一边让人自生自灭。也幸亏顾星野自己争气,短短三年就混成了流量巨星。 谢心浅可是厉闻修钦点的男主角,又手把手说要教他的。 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好戏,却没想到二人之后并没有明显的互动。 见谢心浅又过来找他,表演老师还笑着调侃了一句:“听说厉老师要教你,我还以为你会找他呢。” “本来打算找他,”谢心浅不好说自不好意思,找了个借口,“只是厉老师这几天不在剧组,只能继续麻烦您了。” “厉老师不在剧组了?” “嗯,听说有点儿私事。” 昨天,厉闻修接了个异能管理局的任务暂时离组,谢心浅开始拍摄和配角的对手戏。但是邱见明表演频频失误,多次ng后,被导演打回去反思半天再重拍。 谢心浅也跟着闲适下来,干脆找表演老师预习一下后半段的黑化戏份。 下午两点拍摄继续。 下午第一节课是马哲课,冬日午后,阳光透过玻璃洒进阶梯教室,晒得大多数学生都忍不住昏昏欲睡。 课上到一半,夏泽这才站在教室门口喊报告。 老师看了他一眼,摆摆手道:“进来吧。” 马哲课结束,夏泽背起书包准备离开,却被室友孟海阳一把拉住了手。 “你还在调查?”孟海阳的声音有些急,“警察之前不是就说过,不许我们私自调查吗?” 和勇敢坚强的夏泽相比,孟海阳是一个相当谨小慎微的人物。 二人共同好友丁宇遇害后,夏泽一意孤行想要调查凶手,孟海阳却每天照样上课下课,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生活。谈不上谁对谁错,个人选择不同而已。 只是没想到夏泽一查就查了一周,担心朋友安慰,孟海阳开始劝说夏泽放弃调查。 “你上你的课,不用管我。”夏泽抽出手,眼神平静。 “你什么意思?”孟海阳皱起了眉,“我不管你谁管你?” 夏泽迎上孟海阳的目光,他没说一个字,态度却已经相当明显。 “夏泽你他妈有病呢?”孟海阳被这个眼神激怒,一把抓起夏泽衣领把人按到墙上,“你以为老丁遇害我就不伤心吗?可我哪怕伤心,也不会至自己性命于不顾!都说凶手喜欢对我们学校的学生下手,万一你是下一个老丁怎么办?” 沉默许久后,夏泽缓缓摇头:“不知道。” “那你还……”孟海阳皱眉。 “但我停不下来。”夏泽说。 他无法接受自己朋友死于非命,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在一旁看着。 “你——”孟海阳气结,一把甩开夏泽衣领,愤怒道,“你要是再怎么作死,我看你早晚有一点要死在别人手里。” 夏泽目送孟海阳离开,直到对方身形彻底消失,他这才伸手抚平自己皱巴巴的衣领,转身朝着段渊的教室走去。 …… 这次拍摄魏长风依旧不是特别满意,但勉强能看了,邱见明能力水平摆在哪里,再来好几次也区别不大。 当初试镜时,魏长风就更喜欢谢心浅的孟海阳。 孟海阳这个角色戏份虽然不多,但也是相当典型的小人物。他虽然看上去冷血、自私,作为主角的对立面,并不讨人喜欢。但夏泽那样勇敢的人毕竟只是少数,孟海阳这样的人才是普通人的常态。 朋友去世了他确实很难受,但也不会因此就改变自己的生活,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也相信会有人给他们一个公正的答案。 试镜时,谢心浅完全抓到了孟海阳的精髓,把人性的弱点展现得淋漓尽致,能让每一个人感同身受。 邱见明演技尚可,但终究少了一些层次。 拍摄结束,谢心浅在一旁喝水,他打开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 “谢老师,”助理突然凑过来,小声提醒,“邱见明好像在看你。” 谢心浅仰起头,发现邱见明正站在不远处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谢心浅垂眸,只当做没看见。 很快,片场助理告诉他们第一条顺利过了,让他们准备再拍一场戏。 结束时已是傍晚,下课时间,学生们纷纷从教学楼涌入校园,整个学校都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气息。 有人远远的对着他们拍照片,谢心浅听到有人喊“小心心”,还伸手冲那边比了个心。 照片中,男生表情冷冷酷酷的,一双漆黑的眼睛直视镜头,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惹。 “原来你喜欢这款的?”有同学看了一眼,感叹道,“帅是真的帅,就是太冷了。谈恋爱的话,我还是喜欢王清渊那样的小奶狗。” “你才不知道我们小心心有多宠粉呢,”女生不服气反驳道,“他只是看着不好惹,其实在粉丝面前软得要命。” “真的?”这种反差萌似乎也不错,女同学打开手机,点进了谢心浅微博。 女生很兴奋:“你看,他是不是特别宠粉!” “哪里宠粉了?” “你看他评论呀。” 看完评论后,同学沉默了。 “……这就是你说的宠粉?” 谢心浅的上一条微博还是他生日发的,“祝我十八岁生日快乐。[蛋糕]” 粉丝:【哇!!崽崽终于十八岁了!可以正大光明涩涩了!!】 谢心浅:【喂,110吗?这里有人搞黄。】 粉丝:【好家伙,一进来就被评论区的裤子绊倒了。我是男的!让我先来!】 谢心浅:【不搞粉丝,男的也不搞。】 粉丝:【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就这么饥渴吗?我们的小心心才十八岁啊!花一样的年纪,结果你们呢,就开始迫不及待要脱裤子!简直世风日下!不忍直视!建议你们关起门好好反思反思。反思期间就让我来,我会180种姿势!】 谢心浅:【你说得真好,如果没看到最后一句,我就关注你。】 口嗨的粉丝:【???我现在删了重发还来得及吗???】 谢心浅:【呵,现在才后悔?晚了。】 看完全程的同学:“……这哪里宠粉了,这根本就是天天怼粉丝啊!而且他怎么这么能怼人?怼人专业十级毕业的吗?” “对啊,”女生却很兴奋,“他都在回复我们评论诶,还那么幽默可爱,这还不宠粉?” 同学:“……” 行吧,这么说勉强也算。 同学点了个关注准备离开,却不料余光中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等等!”她连忙拉住好友胳膊,兴奋道,“王清渊去找谢心浅了!” 王清渊已经在戏中演过好几次群演,剧组的人都记住了这个阳光英俊的大男孩儿。听说他要找谢心浅,还破例把人放了进来。 拍摄已经结束,旁边的工作人员在收拾灯架,谢心浅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朝他跑了过来。男生仰起头,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笑容:“我听说你们在学校拍戏,一下课就跑了过来,还好被我赶上了。” 谢心浅看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我们刚结束。” 王清渊问他:“接下来你还有安排吗?” 谢心浅摇头。 王清渊眼睛亮了起来:“澜园的荠菜水饺特别好吃,你想去吗?” 谢心浅正要回绝,男生却先他一步开口,明亮的眼睛也暗淡了几分:“啊抱歉,我忘了我们学校有很多人喜欢你,你就这么过去,估计会引发骚动。” 谢心浅顺势说:“我不去了。” “那你能在这里等我一下吗?我给你送来。”王清渊看着谢心浅,清澈的眼中满是希冀,“我跑着去,很快的。” “不用,我……” “小心——” 谢心浅话音未落,旁边的工作人员突然大喊一声。 灯架被风吹得歪到一边,直直朝着谢心浅的方向倒了过来。 灯架砸落的前一刻,王清渊迅速反应过来,张开双手想要护着谢心浅。 却不曾想谢心浅比他动作更快,千钧一发之际,谢心浅出现在他身前,双手上举扶起了灯架。 正准备英雄救美的王清渊:“……” 工作人员也吓出一身冷汗,立刻过来帮忙扶起灯架,心有余悸:“还好谢老师反应快,不然十几万就要报废了。” “是啊,”另一人附和道,“谢老师看着瘦瘦小小的,没想到力气这么大,我们两个人都够呛的灯架,您一个人就守住了。” 说完后,二人又转身骂旁边一个戴鸭舌帽的员工:“让你看着灯架,怎么看的?伤到人怎么办?” 那人似乎刚进组,被骂了也不反驳,只是畏畏缩缩的低着头,不停道歉。 “算了,我没事。”谢心浅打断二人的辱骂,淡然道,“你们继续忙吧。” 似乎是害怕遭受处罚,工作人员又接连道了好久的歉。见谢心浅在检查手机,又立刻说:“手机坏了吗?不然我这边陪您一个?” 手机刚才被灯架碰了一下,手机屏幕裂了,钢化膜和手机本身的膜跟着碎了个彻底。 谢心浅却摇头,把手机揣回裤兜:“我换张膜就好……” 话音未落,余光中却瞥见一道颀长的身影。 厉闻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面前,他穿着件黑色长款大衣,风尘仆仆,英俊硬朗。 谢心浅一怔,迅速把双手藏到身后,仿佛做错事被大人抓包的小朋友一般。 做完这一切后,他这才仰起头,有些心虚的问:“厉老师,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厉闻修:“我要是再不回来,你不得化身超级英雄?” “……” 意识到厉闻修是在调侃他,谢心浅有些窘迫,可他觉得自己没做错,小声辩驳:“我这是抢救剧组财产。” “两盏灯而已,”厉闻修语气淡淡,“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别硬碰硬,器材砸了可以再卖,犯不着用身体挡。” 原来是在担心他身体,谢心浅也不再辩解了,欢喜的应了声“好”。 “人没受伤吧?”厉闻修又问。 谢心浅摇头:“没有。” 厉闻修又把人细细看了一遍,确实没受伤,就是衣服碰到灯架被弄脏了,身上估计也灰扑扑的。 另一边,震惊中的王清渊终于回过神来,他一眼就看到谢心浅藏在身后的双手,连忙打开书包拿出纸巾,愧疚道:“刚才谢谢你了,还麻烦你出手救我,先擦一擦手吧,等会儿我送你去医院做一个检查。” 谢心浅还没来得及抬手,旁边的厉闻修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手帕。 随身携带手帕,这是一个很复古的习惯,但放在厉闻修身上又似乎毫不违和。 深冬日暮,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丝绸手帕递到他面前,紧跟着王清渊的声音说:“擦擦。” 谢心浅:“……” 第21章 第21章 饶是谢心浅再心大,也察觉了此刻尴尬的氛围。 他左右看了看,最后谁也没选,径直走向助理,从周明手里抽了两张湿纸巾擦手。 王清渊也没觉得尴尬,收起纸巾又说:“我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谢心浅摇头,态度有些冷淡,“我还有事,先走了。” 王清渊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对着谢心浅冷淡的侧脸,只得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 谢心浅说有事,但等王清渊离开后,他只是带着卫衣帽子,靠在保姆车上看厉闻修和导演说话,他们似乎是在讨论下一次戏的分镜。 过了一会儿,魏长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开始低头修改分镜,厉闻修则闲暇下来,在一旁看手机。 谢心浅在这时走了过来。 魏长风有些意外:“还有事吗?” 谢心浅摇了摇头,他看了眼眼皮都没抬的厉闻修,又双手插在兜里晃悠走了回去。 厉闻修站在一旁看手机,颀长的身影引得不少人侧目,封锁线外又聚集了一批人。 谢心浅绕远了,又绕了回来,还故意走到厉闻修旁边。 厉闻修没喊他。 过了一会儿,谢心浅主动搭话:“厉老师,这次执行的任务怎么样?” 厉闻修头也没抬:“还行。” “那黑豹呢,黑豹要不要……”谢心浅顿了顿,舔这个字他实在说不出来,只得改口,“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男生仰头看他,清澈的双眼乘着暮色的光,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 厉闻修却只是摇头:“不用了。” 谢心浅一愣,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厉闻修果然生他气了,竟然都不想舔他了。 看到男生失落的表情,厉闻修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抬头道:“现在不方便。” 谢心浅仰头,双眼微微睁大。 “没生你气,”厉闻修理了理谢心浅瘪下去的帽子尖,缓缓道,“怕你累了,晚点儿再说。” 谢心浅怔了怔,好一半响才点头,低声道:“好的。” 他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可脚下那轻快却毫无章法的步伐,却早已出卖了他的喜悦。 谢心浅又说:“我什么时候都可以,你好了随时叫我。” 厉闻修点头说好。 他刚才确实有点儿生气,但看到谢心浅这副表情,又什么火气都没了。 矛盾说开了,谢心浅胆子也大了起来。他看着厉闻修冷峻的侧脸,小声补充了一句:“其实,刚才我不是故意不接手帕的。” 厉闻修挑眉:“那是因为什么?” 谢心浅实话实说:“那手帕看起来就很贵,用来擦手也太浪费了。” 他对奢侈品没有多少了解,但之前买衣服时看到过这个牌子的手帕,至少四位数。 几千块就擦个手,未免。 厉闻修不置可否,似乎接受了这个说辞。 只是当晚回去后,厉闻修给经纪人发了一条消息。 翌日傍晚,经纪人开车载着一箱手帕抵达了厉闻修家里。 司机、助理、经纪人三人合力,这才把几个大箱子抬了起来。 “好端端的,你买这么多手帕做什么?”厉闻修经纪人郑沛捧着一个精美硬质皮礼盒,有些埋怨,“上百张手帕,把人家品牌的库存都掏空了。要不是你是他们的vip,才不会卖给你。” 厉闻修打开盒子看了一眼,里面规整的陈列着一张张手帕,不算太多,但勉强够用了。 他看了一会儿,又挑了一张手帕搭配明□□服,这才发现一旁的经纪人还没走。 厉闻修:“还有事?” 郑沛正在拆纸箱的包装,闻言抬起头说:“品牌新年礼物寄了过来,还有一些新款的春夏时装,我带过来给你先挑挑。” 厉闻修是各个品牌的宝贝疙瘩,逢年过节郑沛都会收到pr寄来的一堆礼盒。这次带的几大箱还算少的,都是郑沛特意挑选过一道,这才到了厉闻修手里,寄到公司里的礼品更多。 厉闻修有奢侈品品牌代言在身,他自己穿衣也比较挑剔,只留下了自己代言品牌的几套春装,就对郑沛说:“剩下的你们分了吧。” 郑沛点头,按照往常一样把东西分给了厉闻修团队的人,助理和司机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但礼品实在太多,郑沛自己也消化不了这么多,好在他和高佳文关系不错,又想起厉闻修也挺照顾谢心浅的,于是给高佳文分了一套冬装过去。 郑沛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当初顾星野被厉闻修带进公司时,他们也给了他不少东西。也就是顾星野近两年爆红,自己也收了一堆礼品,他才不再往那边送。 但谢心浅才刚来公司,也没什么代言在身上,送他两套衣服再恰当不过。 郑沛本来打算把礼盒给谢心浅经纪人,再让高佳文转交给谢心浅。没想高佳文家里老人重病抽不出时间,郑沛车都开到了二环,一听这么说,干脆直接转方向盘来到了谢心浅公寓。 晚上九点,谢心浅终于从剧组回了家。 高佳文之前就说了,郑沛给他送了东西过来,让他回来时注意一下。 谢心浅在小区停车场见到了郑沛的车,他之前远远见过厉闻修的经纪人,但并不太熟悉。 现在看到人下车,谢心浅疾步过去,主动打招呼:“郑哥。” “佳文都跟你说了吧?”郑沛让司机从后备箱里拿出东西,“东西本来打算给佳文,但她回老家了,我今天恰好过来,就顺道给你送来了。” “说了,谢谢郑哥。”谢心浅接过礼盒,却没离开。 郑沛又说了一堆客套话,这才问:“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谢心浅沉默片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个礼物,是厉老师送给我的吗?” 郑沛不好说不是,只得点头。 “厉老师竟然还记得我生日,”谢心浅明显高兴起来,昏暗的停车场,男生双眼熠熠生辉,“辛苦你跑这趟了。” 郑沛愣了愣:“今天你生日?” 谢心浅矜持点头:“是的。” 郑沛:“可你微博不是早就发过生日祝福了?” “那是提前发的,”谢心浅说,“当时心想我人在剧组,佳文姐就提前给我过了。” 郑沛:“……” 坏事儿了,他万万没想到今天是谢心浅生日。 厉闻修办事妥当,断然做不出转手品牌礼物当生日礼物送人的事情。但让他现在对着谢心浅这张喜悦的脸说,“这不是厉闻修送你的生日礼物,这只是他收到的品牌礼品,他用不完才给你而已”,这话却也万万说不出口。 “怎么了?”谢心浅从郑沛凝重的表情中察觉到了异常。 “没什么,”郑沛笑了笑,急忙道,“只是想起我女儿要我给她讲睡前故事,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到最后郑沛都没敢明说,这是他在厉闻修不知情的情况下,分给谢心浅的公关礼品。 翌日清晨,谢心浅罕见的穿着一身白来到片场。 见惯了他一身黑的酷哥装扮,现在突然看他穿着白色羽绒服,剧组里的人顿时眼前一亮,前后把他夸奖了好几通。 谢心浅长得漂亮,为人也很低调,只是平日里冷厉的气质太强,看上去有些不好接近。 然而一旦他穿上浅色系衣服,乖巧就争先恐后的从他身上冒了出来,像是一只在春日草原上漫步小羊羔,谁都忍不住想来和他说上两句。 谢心浅本就有意显摆,听到大家夸奖更是得意,前前后后配合异常。 他没想到厉闻修记得他生日,而且送他的礼物又恰好是他之前想买又舍不得买的羽绒服。虽然尺码对他来说大了一些,但冬□□服大也暖和,谢心浅双手揣在羽绒服兜里,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厉闻修过来时,恰好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谢心浅被几位工作人员围在中间,似乎有人说了什么,谢心浅罕见的笑了起来。 橘红的阳光下,男生头发蓬松,笑容温暖,白皙的脸颊笼着一圈光晕,软得不可思议。 “聊什么?”厉闻修主动走了过去。 听到声音了谢心浅立刻丢下众人走了过来,他脚步轻快,眼神中藏着掩饰不住的雀跃。 然而来到厉闻修面前,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好一会儿才过来说:“谢谢厉老师的礼物。” “礼物?”厉闻修挑眉,没明白他这句指的是什么。 “你昨天让郑沛哥送我的生日礼物。”谢心浅以为厉闻修没认出来,还站起来张开双手转了一圈。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厉闻修:“……” 第22章 第22章 联想到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厉闻修瞬间明白过来这是个乌龙,但他没想到谢心浅竟然提前庆祝了生日,而他经纪人又恰好在谢心浅生日这天送了礼品过去。 厉闻修在心里骂了郑沛两句,又若无其事问:“还喜欢吗?” “嗯,喜欢的。”谢心浅点头,眼中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看着男生爱不释手的模样,厉闻修突然有些心疼。 不过是一套衣服而已,谢心浅竟然这么宝贝,可能之前也没收到过什么像样的礼物,成年生日也过得这么寒酸。 “今晚有空吗?”短暂的思考后,厉闻修说,“我请你吃个饭。” 谢心浅有些意外的抬起头,他心里有个猜想又觉得不可能,只得定了定神,若无其事道:“是要谈事情吗?” “不是,”厉闻修语调平缓,“我想祝你生日快乐。” 谢心浅独居多年,生日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数字,但一想到18岁生日能和厉闻修一起过,又顿时变得珍贵起来。 心里期待着晚上的活动,谢心浅白天工作更是状态满满,导演连连夸他状态好。 好不容易才挨完了一天的戏份,谢心浅卸了妆就立刻去化妆间找厉闻修。 后者已经收拾妥当,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谢心浅小跑过来,有些不好意思:“久等了。” “我也刚弄完,”厉闻修起身把手机装在兜里,淡淡道,“走吧。” “嗯。”谢心浅点头,转身跟人一起离开。 出门时他故意落后一步打量着厉闻修的背影,心中涌现出一股掩饰不住的雀跃。 去停车场的路上,谢心浅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这次我请你。” 厉闻修挑了挑眉。 “上次吃饭你说了,”害怕厉闻修还跟他客气,谢心浅开始翻旧账,“你说我成年后就让我请你。” 厉闻修这才想起为什么,点头:“可以。” 谢心浅松了口气,又有些自豪的说:“我拿到这部电影的部分片酬了,请吃一顿饭还是可以的。” 他发的工资他还不知道么,厉闻修轻笑一声,没戳穿小朋友这点儿小小的骄傲。 今天是外景拍摄,剧组的车统一停在附近的一个开放停车场。 厉闻修开的是一辆黑色卡宴,混在一众车辆中很低调。 然而当他看到自己的车时,厉闻修迅速抬手拦下谢心浅,声音严肃道:“先别过去。” 谢心浅一愣,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听话的停了下来。 话音刚落,旁边突然有人大喊:“厉闻修!” 谢心浅最初以为是粉丝,但听到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又有些防备。 回头一看,不远处有一个带着黑色面罩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个玻璃碗,碗口敞开,正往外冒着缕缕白烟。 玻璃器皿。 泼洒。 冒烟。 难道是硫酸?? 谢心浅瞳孔一缩,下意识张开双臂想要帮厉闻修挡,后者反应却比他更快,迅速在他们身前用黑雾支起一片屏障。 透明液体被黑雾阻挡,向周围溅开发出一阵可怕的“滋啦”声。 记刺鼻的气味传入鼻腔,低头一看,地面和旁边的车都被腐蚀了。 有人向厉闻修泼硫酸! 意识到这点后,一股热气顿时冲上脑门,谢心浅想也不想就追了过去,却不曾想刚跑两步就被人拉住手腕。 谢心浅皱眉,甩开厉闻修的手还想追,逼得厉闻修整个都靠了过来,紧紧揽着他双臂。 “别追了。”厉闻修压低声音,手下使了点劲儿,“人已经跑了。” “他竟敢冲你泼硫酸?”谢心浅仰起头,漆黑的眼中满是狠厉,“我追过去弄死他。” 厉闻修一愣,语气中带了点儿无奈:“小小年纪,就这么凶啊?” 谢心浅一顿,猛地垂下了脑袋。 刚才厉闻修都看到了?他这么凶的模样……? “还追么?”见谢心浅安分下来,厉闻修问他。 谢心浅低着头,紧绷的肌肉一点点放松,自暴自弃的摇头:“不追了。” 厉闻修这才松开人,活动了一下手腕:“没看出来,你力气挺大的。” “对不起……”谢心浅脑袋埋得更低了。 厉闻修没放在心上,转身掏出手机打电话报警,谢心浅看着男人消失的方向,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以为谢心浅还想追,厉闻修又说:“停车场周围都是树木,你找不到的。而且他可能提前布置了陷阱,或者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异能力。” 谢心浅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得不放弃了。 二人又互相检查了一下身体,发现没人受伤后,就在旁边等警察过来。 等待的时间里,谢心浅憋不住话,忍不住问:“刚才袭击你的是黑粉吗?” “不一定,”厉闻修摇头,“也可能是仇家。” “仇家?”谢心浅有些意外。 厉闻修点头:“我们执行任务虽然师出有名,惩戒的也都是为非作歹的坏人,但总有人心怀不满,心生报复。” 没想到还有这种情况,谢心浅很是惊讶:“你经常遇到吗?” “不算多,但大家也都习惯了。” 很快,厉闻修遇袭的事情就在异能局传开了。他们这种官方异能者或多或少都遇到过报复,大家早就见怪不怪,还纷纷在群里调侃起来。 【不愧是s级的异能者,仇恨值那叫一个高啊,这都是今年第几次了?】 【我数着呢,13次了。】 【13有点儿不吉利,加一次凑成14次吧。】 【4也不吉利,直接凑成15次得了。】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你们这不是为难反派吗?赶业绩也没这么忙的。】 【就是辛苦黑粉了,这次又要他们背锅。】 看大家调侃,似乎异能管理局的人们早已习惯,谢心浅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很快警察抵达现场,一边调查损失一边询问二人的情况。 有三辆车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厉闻修的车受损面积最大,而且胎也全被戳破了。 谢心浅这才意识到,怪不得刚才厉闻修早早注意了异常,原来是车不对劲。 调查结束,已经接近晚上10点,厉闻修车也坏了。 谢心浅有些不好意思:“还吃饭吗?” “吃,我让人来接我,”厉记闻修扬了扬手机,“司机已经到了。”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抵达餐厅时门店都已经打烊,谢心浅还以为吃不到了,没想到餐厅单独为他们留了位置,见二人过来,领班立刻吩咐后厨做菜。 吃完饭后,厉闻修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上面用黑色丝带绑着蝴蝶结,似乎是个礼物。 见谢心浅不接,厉闻修主动把礼物推了过来:“看看。” “这……”谢心浅有些迟疑,“你之前不是已经送过我礼物了吗?” 厉闻修说:“那天看你手机坏了,随手买了个新的给你。” 手机屏幕被灯架砸烂后,谢心浅本来打算换个手机,但一直忙着没时间去选。 没想到厉闻修也注意到了这件事,谢心浅心里暖呼呼的,小心翼翼拆开礼物。里面是某品牌最新款手机,和厉闻修的手机型号一模一样,还是他最喜欢的黑色。 回程路上,谢心浅就把卡换到了新手机,资料也全都导了过来。 厉闻修送他同款手机,谢心浅实在想秀,但又找不到什么恰当的借口。 直到他仰起头,看到一片片冰晶从天空飘落。 竟然下雪了? 谢心浅摇下车窗一看,恰好一片雪花落在他掌心,透明洁白,还是脆弱又浪漫的六边形。 “厉老师你看!”谢心浅连忙转身把雪花给厉闻修看,“下雪了!” 他动作很快,然而雪花融化速度比他更快,小小的一片雪花,迅速在他掌心化成了水。 厉闻修只看到他掌心一小片湿,却很配合的点了点头:“今年的第一场雪。” 谢心浅心满意足的收回手,18岁生日是和厉闻修一起过的,今年的第一场雪也是和厉闻修一起看的。 想到这里,谢心浅用新手机拍了张照片,随即发送微博。 谢心浅:【初雪。】 配图是一盏街边的路灯,暖黄的灯光照亮城市的一方角落,雪花洋洋洒洒飘落,宛如一个浪漫的梦境。 谢心浅很开心,可惜他那群不争气的粉丝很快就让他的美梦碎了一地。 粉丝:【小心心咋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文艺?经纪人接管了你的账号?】 谢心浅:“……” 谢心浅本来不想搭理网友,可惜这些粉丝越说越起劲,各种神展开带节奏,谢心浅看不下去,干脆亲自下场以正视听。 粉丝:【小心心咋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文艺?经纪人接管了你的账号?】 谢心浅:【没,还是你爸爸。】 粉丝:【酷盖突然文艺?完了,小心心发春了。】 谢心浅:【你完了,我发火了。】 粉丝:【散了吧,人家是来秀新手机的。】 谢心浅点了个赞。 粉丝:??? 评论越刷越多,谢心浅却已经把手机揣回兜里,懒得搭理他们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已经给地面染上一层薄薄的白,天气预报说这场雪会持续到明天傍晚。 受大雪影响,魏长风给厉闻修打了一个电话。 魏长风:“老板,下雪了呢。” 厉闻修:“别恶心人。” 魏长风:“明天可能拍不了了。” 厉闻修转头看记向窗外,不过是谢心浅那一面的窗。 汽车后座,谢心浅正趴在窗户上往外看,雪花从他头顶纷纷扬洒下,映着白色的羊毛衫,显得他的皮肤越发白皙,剔透。 好一半响厉闻修才收回视线,说:“那就休息一天。” 很快魏长风就把这个消息同步到剧组群里,群里一片叫好声。 谢心浅也很高兴,他突然想去一趟便利店。但顾及旁边的厉闻修,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汽车继续往前,再次路过便利店时,谢心浅有些遗憾的收回视线,决定等回家后自己下去买。 不料厉闻修却突然开了口:“有事?” 谢心浅下意识摇头:“没有。” 厉闻修沉默看他。 男人眉骨优越,双眼漆黑深邃,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 在这样的视线面前,没有人能藏得住秘密。 “好吧,”谢心浅叹气,败下阵来,“本来打算去一趟便利店,路过就算了。” 厉闻修立刻吩咐司机掉头。 “不用,”谢心浅连忙摆手,“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我明天买也行。” 而且这么晚了,送他回来本就浪费时间,他不好意思让厉闻修再耽搁这么久。 厉闻修却说:“今天下雪了,我愿意多绕一点路。” 谢心浅一愣,还没想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车已经停在了便利店门口。 雪越下越大,给路灯盖上了一层薄薄的外衣。 谢心浅解开安全带想要开门,厉闻修却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谢心浅有些疑惑的停下动作,只听得“咔哒”一声响,左侧车门旁的一个小按钮弹出,厉闻修从里面抽出一把长柄雨伞递到他手中:“外面雪大,撑着伞去。” 谢心浅道谢后接过雨伞,走进了飘洒的大雪中。 他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就抱着一堆东西出来,花里胡哨一堆,似乎是买的零食。 厉闻修本来没打算过问,直到他看到零食中藏着一个玻璃瓶。 厉闻修挑了挑眉:“你去买酒了?” 没想到被抓包了,谢心浅喉结滚了滚,有些紧张的辩解:“我成年了。” 害怕给厉闻修留下一个酒鬼的印象,他又连忙补充:“我平时都不喝的,只是看今天下雪了,想稍微喝一点。” “我不是怪你,”厉闻修似乎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说,你想喝酒可以告诉我。” 厉闻修说完,抬手按了车上的一个按钮,他们座位中间突然打开了一个盖子,里面竟然是一个小冰箱,装着各式各样的冰镇的酒水。 看着里面玲琅满目的酒水,谢心浅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偷偷摸摸藏酒的行为有些弱智。 “想喝什么?”厉闻修化身酒保主动介绍,“这款冰酒是用自然冰冻葡萄酿造的甜葡萄酒,酒精浓度不高,口感偏甜,适合刚接触酒精的人群;这是苏格兰高地的泥煤烟熏威士忌……” 谢心浅对品酒一窍不通,也对酒桌文化深恶痛绝,突然想喝酒也是在朋友圈刷到有人晒图圣诞红酒,觉得和下雪天很配。 而且他十八岁了,成年了,可以正大光明的买酒了! 等厉闻修介绍完毕,他目光在样式各异的酒瓶中扫过,最记后说:“那我先试试冰酒?” 厉闻修左手抽出两只高脚杯,右手握着酒瓶缓缓抬高。男人动作缓慢优美,带着一份独有的气定神闲。 在他的动作下,金黄色的液体一点点涌入杯中,像是一汪剔透的宝石。 很快他眼前出现了一个酒杯,谢心浅连忙伸手接过。酒杯手感微凉,杯壁上染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的,给喝酒这个行为也添加了几分浪漫。 谢心浅先小口试了一下,尝到味道后,又一大口喝完了整杯冰酒。 “怎么样?”厉闻修问。 “嗯……”谢心浅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迟疑。 厉闻修:“可以实话实说。” 谢心浅沉默半响,委婉道:“有点儿甜……” 厉闻修似乎是笑了一下:“只有一点点吗?” “太甜了,”谢心浅松了口气,坦白道,“比奶茶店的糖水还甜,感觉我一个人可以干一箱。” 厉闻修:“那你可能就要躺着回去了。” 谢心浅没有放在心上,他在上个经纪公司里被迫参加了不少应酬,酒量比不少人都好。 回程的路上,他把厉闻修车里的酒都试了一遍。 窗外大雪纷纷,在车内这一汪小小的天地里,他和厉闻修一杯接一杯的饮下各种颜色的液体。 冰酒太甜,威士忌味道怪怪的,一股煤灰味儿,红酒有点涩……而且神奇的是怎么喝都不头晕。 不知道尝到了什么酒,微辣的口感在口中绽开,小小的刺激挠着他的舌尖,谢心浅没忍住,又缠着厉闻修想要一杯,却没想到被拒绝了。 “够了,”厉闻修盖上瓶塞,收回酒杯,“马上到家了,别喝醉了。” 谢心浅呆了一会儿,这才“哦”了一声,乖巧交过酒杯。 然而等厉闻修收回酒杯后,他又有些舍不得,神情带着几分委屈:“你不让我喝了?” 厉闻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谢心浅不满意的皱起眉:“你觉得我会醉?” “我完全没醉,”没等厉闻修回答,谢心浅就连忙摆手,说完后他还有些纳闷,“奇怪了,为什么我怎么喝都喝不醉?你不会让我喝了假酒吧?” “……” 厉闻修:“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什么?” “你已经醉了。” 谢心浅:“……” 醉是不可能醉的,他可是红的白的啤的混着喝的高手,厉闻修的酒这么温吞,怎么可能喝醉他? 就是有点儿困,估计是太晚,身体撑不住了。 谢心浅眯着眼睛,对厉闻修说:“我有点儿困了,想先睡一下,到家后能不能叫我?” 厉闻修说好。 听到保证,谢心浅终于放下心来,他双手放在胸前拉着安全带,姿势乖巧得宛如一个听话的宝宝。 谢心浅实在是太安静了,如果忽略他泛红的脸颊,只会让人觉得他是睡着了。 直到汽车路过减速带,带着车身跟着震了一下,谢心浅不悦地皱起了眉。 厉闻修以为他要醒了,但谢心浅只是嘀咕了一声,转个身继续睡了过去。他把左边脸颊贴在靠垫上,露出右边一只泛红的耳朵,耳后藏着一粒褐记色小痣。 厉闻修收回视线,让司机放慢了车速。 二十分钟后轿车抵达停车场,谢心浅依旧呆呆的躺在那里。 “谢心浅。”厉闻修拍了拍他胳膊。 “啊?到了?”谢心浅抬头,眼神没有焦距,但口齿还算清晰,似乎又不像醉了的样子。 厉闻修:“还能起来吗?” “当然可以。”谢心浅开始解安全带,还有些被小看了的不开心,“都说了我没醉。” 解完安全带后他伸手开车门,却按了好几下都没按下开关。 奇怪?不是这个按钮吗? 谢心浅又按了一下,车门终于打开,抬起头,厉闻修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面前,漆黑的眼眸凝视着他。 “我没醉,我不用扶。”谢心浅大手一挥,双手扶着门框,用一种很霸气的姿势下车。 结果双腿刚沾地就软得像是两根面条,谢心浅身体一重,猝不及防的跪在了厉闻修双腿中间。 他的膝盖挨着厉闻修皮鞋,脑袋抵着厉闻修的腰,鼻尖对着厉闻修裤链——就这么实打实的撞了上去。 谢心浅:“……” 厉闻修:“……” 谢心浅觉得这个姿势有点不对劲,但迟钝的脑袋却找不出哪里有问题。 算了,先起来再说。 他摇摇晃晃想要起身,然而身体却不受控制,一直软绵绵的往下坠。 第一次起身失败,第二次再次失败,第三次……第三次谢心浅聪明了,他抬手拉住了厉闻修裤子。 厉闻修:“……” 看着谢心浅扒厉闻修裤子,司机在一旁冷汗都吓出来了,老陈跟了厉闻修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一幕。 他连忙过来想要扶起谢心浅,当事人却对他摆了摆手,亲自把人扶了起来。 “要我来吗?”老陈问。 厉闻修摇头,过了一会儿又吩咐道:“买份解酒药来。” 老陈开车离开,厉闻修扶着谢心浅上楼。 酒醉后的谢心浅乖巧得要命,厉闻修问他门牌号他乖乖答了,让他去沙发上坐着也听话的去了,直到司机送了解酒药过来,厉闻修倒了一杯水,让他吃药。 谢心浅耷拉着眼皮,口齿不清的问:“什么药?” 厉闻修:“解酒药。” “?”谢心浅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凶巴巴的拒绝,“我没醉,不用吃解酒药。” 厉闻修于是改口:“不是解酒药,维生素而已。” 谢心浅:“啊?维生素吗?” 厉闻修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嗯,刚才看错了。” “原来只是维生素……”谢心浅松了口气,双手端着水杯吃下解酒药。因为喝水太急弄湿了衣领,还用纸巾擦了擦脖子。 他这一连串动作流畅自然,看上去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就是速度特别慢,每一个动作都要思考很久才能继续。 擦完水渍后,他把纸巾丢进垃圾桶,然后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厉闻修看了两分钟,还是决定把人送到床上,他亲手脱掉谢心浅的运动鞋,又认真的帮他攒好被窝。 处理完这一切后,厉闻修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却没想到等他出来时,黑豹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正用粗粗的尾巴尖逗着谢心浅。 记“……” “回来。” 黑豹没动,恋恋不舍的打量着谢心浅。 “回来。”厉闻修走近,声音也冷了几分。 黑豹前段时间被厉闻修收拾怕了,只得怂哒哒的缩回来。 它甩了甩尾巴,动作优雅的跳下床头,然而落地时却突然一僵,整只豹子以一种及为搞笑的姿势摔下床头——沉睡中的谢心浅抓住了它尾巴。 第23章 第23章 黑豹一向嚣张跋扈,在它漫长的“豹生”生涯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毕竟过去抓他尾巴的敌人都死了,但现在抓它尾巴的是谢心浅,它动一下都怕伤害到他一个指头。 动又不敢动,黑豹只得仰起头,有些委屈的看向厉闻修。 厉闻修一向喜怒不显于色,此刻却仿佛被定住一般,站在门口久久不曾动弹。 “嗷呜~?”黑豹有些茫然的看着厉闻修,又转身看了眼握着自己尾巴的谢心浅。 它又想起了自己刚才逗谢心浅的时候,和年会时的凶残不同,酒醉后的谢心浅怎么弄都没反应,只会红着脸、软乎乎的哼唧,像是一颗糯叽叽的汤圆。 黑豹心思又活络了,趁厉闻修没注意,它偷偷朝谢心浅伸出了爪子。 然而就在它碰到谢心浅的前一刻,只听得“啪”的一声响,厉闻修打了个响指,黑豹瞬间消散成一缕缕黑雾。 厉闻修面色低沉转身离开,然而床上的人却不干了。 就像是小孩儿睡觉时发现大人离开了一样,黑豹尾巴消失的瞬间谢心浅就醒了过来。 他双手在床上刨来刨去,最后双手空空抬起头,满脸疑惑:“奇怪,我的猫呢?我那么大一只黑猫呢?” 厉闻修:“……” 不想和醉鬼计较,厉闻修转身离开,然而谢心浅已经追了上来,他赤脚踩在地毯上,踉踉跄跄的走到厉闻修面前,很礼貌的问:“厉老师,你看到我的猫了吗?” 谢心浅比他矮了半个头,此刻仰着脑袋问他,脸颊桃红,眼底一汪缠绵的春水。 厉闻修眸色顿时一暗,许久后才移开视线,低声道:“没有。” “啊?没有?”呆了两秒,谢心浅这才回过神来,他没有死缠烂打,也没有撒泼打滚,只是满脸遗憾的坐在床上,“原来我的猫不见了……” 谢心浅安静的坐着,坐了一会儿,他掀开被子上床,缓慢而细致的给自己盖上被子,还给自己攒了赞被角。 又等了两分钟,见谢心浅不再有别的动作,厉闻修转身离开。 房间里,谢心浅翻了个身,喃喃道:“猫咪你来了呢……” 厉闻修还以为是黑豹偷跑了,等他回头一看,那哪里是猫,谢心浅不过是扯了个枕头抱在怀里,还珍惜得跟个宝贝似的。 鬼使神差的,厉闻修突然问了一句:“你的猫长什么样?” 谢心浅没有回答,仿佛睡着一般。 漫长的沉默后,厉闻修轻嗤一声转身离开。 然而当他走到门口,谢心浅却突然坐了起来:“我的猫?” 厉闻修脚步一滞。 “你看到我的猫了?”谢心浅问,他怀里抱着个枕头,嘴唇微张,一脸茫然。 “好像看到了,”厉闻修说,“你的猫什么颜色,多大了?” 思考片刻后,谢心浅歪了歪头:“……黑色。” 厉闻修:“多大了?” “这么大!”谢心浅立刻张开双手,抱了满满一怀。 厉闻修抬手唤出黑豹,对谢心浅说:“这只猫是你的吗?记” 眼前的“黑猫”足足半人高,高大威武,皮毛黑亮,眼神锐利逼人,让人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眼。 然而谢心浅却摇了头,一脸严肃道:“这只不是我的猫,太大了。” 厉闻修缩小了黑豹的尺寸,又问:“这只呢?” 谢心浅打量黑豹许久,纠正:“毛要长一点,软一点。” 话音刚落,他面前那只一身黑色丝绸皮毛的小黑豹,瞬间变成了长毛大黑猫。 厉闻修:“这只呢?” 突然被变成小黑猫的大黑豹:??? 黑豹正要爆发,谢心浅却双眼一亮,张开双手把黑豹抱了个满怀,声音甜得发嗲的说:“小猫咪你去哪里了?爸爸好想你!” 身陷男生温暖的怀抱,黑豹咕咕叽叽的反抗声消失了。 “冷不冷?” “喵~” “想我没?” “喵喵~~” “快进来和爸爸一起睡。” “喵喵喵~~~” 窗外北风呼啸,大雪纷飞,房间里,谢心浅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在羽绒被里撑起一个狭窄温暖的天地。 黑豹小爪子勾着谢心浅的t恤,软乎乎的躺了进去。 厉闻修退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夜。 …… 翌日清晨,谢心浅是被热醒的。 新公寓暖气十足,他刚搬过来时不习惯,经常在半夜被热醒。后来换了一床薄被,又改为穿夏天的睡衣,这才稍微好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今天又热了起来,哪怕他掀开被子,肚子上依旧热乎乎一坨,跟放了个热水袋似的。 谢心浅眯着眼睛捏了一下,手下的东西毛茸茸、软乎乎的,轻轻颤抖着,像是发动机一样发出“咕噜”声。 谢心浅:? 现在的梦都这么真实了吗?他晚上梦见自己有猫,第二天醒来被窝里就躺了一只? 呆了两秒后,谢心浅面无表情把黑猫塞回被子,下床拉开窗帘。 记得昨晚回来下雪了,果不其然,一夜过去,窗外已是白茫茫一片。远方道路上,汽车小心翼翼地行驶在结冰的露面,偶尔抖落一片雪白。 雪后的世界异常安静,只有身后偶尔传来两声“喵喵”声。 “……?” 不是吧? 谢心浅回头一看,黑猫正从被窝里钻出个脑袋,顶着软趴趴的羽绒被,一双大眼睛茫然的看着他。 谢心浅再次:“……” 昨晚一切迅速回笼,包括他喝醉了跪在厉闻修腿间,他缠着厉闻修让他给自己小猫咪,还有在被窝里疯狂吸小猫咪肚子,rua对方的肉垫,挠下巴,抓尾巴,活脱脱就是一个吸猫的变态。 谢心浅:“………………” 完了,他现在装失忆还来得及吗? 一夜过去,黑豹似乎已经习惯了小猫咪身份,机敏又娇弱的蹭过来,还不停地用尾巴刮蹭着谢心浅小腿。 谢心浅往前两步,黑猫也立刻跟他往前,像是一块黏糊糊的小年糕。 谢心浅走到门边,它也立刻跟了过来,虎头虎脑的朝门外挤。 房门被挤开,窗户旁的厉闻修听到记声音回头。 看到厉闻修的瞬间,谢心浅又想起了自己昨晚的一系列窒息操作。 “早,”谢心浅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说,“昨晚麻烦你了。” 厉闻修似乎并没有放在心里,还问他:“头还晕吗?” 谢心浅稍微松了口气,应道:“没,不晕了。” 尴尬劲儿过了,他这才发现厉闻修竟然在沙发上对付了一晚。 他想问对方睡得怎么样了,但转念一想这不是废话吗,厉闻修一米八几的个子,在沙发上怎么可能睡得好? 谢心浅心里转了好几圈,最终问道:“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厉闻修:“暂时没有。” “那一起吃个早饭?” “可以。” 谢心浅想点外卖,附近有一家茶餐厅的早点不错,不料今天雪积得太厚,餐厅暂停接单。他又看了几家别的店,也都没有接单。 冰箱里也没什么东西,除了饮料就是饮料,最后他在角落里搜刮出两个皮蛋,冷冻室里剩了半包肉糜。 谢心浅有些不好意思,硬着头皮问回:“外卖不送了,我煮皮蛋瘦肉粥可以吗?” 厉闻修正在陪黑豹玩儿,闻言点头:“可以。” 半个小时后,谢心浅坐在厉闻修对面喝皮蛋瘦肉粥,配着一小碟助理从家里给他拿的酱菜。 不用上班,又恰逢初雪,群里昨晚聊了几百条消息,谢心浅翻着聊天记录,突然咦了一声。 厉闻修跟着抬起了头。 “昨晚有个学生失踪了,”谢心浅说,“就在我们吃饭附近。” 厉闻修:“昨夜?” 一般失踪24小时警察才会受理案件,这次报道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说是昨天下晚自习没回家,”谢心浅滑动屏幕往下,解释道,“今早家长联系学校也没见人,这才报的失踪案件。” 厉闻修顿了顿,点头:“我回去查一下,看异能局能不能帮上忙。” 谢心浅一愣,连忙放下手机认真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举手之劳而已,”厉闻修没有太在意,“而且也不一定能帮上忙。” 如果和异能无关,那异能局就算再厉害,也无能为力。 吃完饭后,厉闻修让司机绕路去一趟人消失的街道,在现场发现了细微的异能元素波动。一旦涉及异能者,这个案件就转到了异能管理局。 但厉闻修的能力并不适合追查凶手,他把案子转给局里相关部门,继续忙碌拍戏相关事宜。 很凑巧的是,第二天谢心浅拍摄的就是一个被跟踪的情节。 不知是不是没能出戏,还是受到了新闻的影响,当谢心浅拍完戏坐在一旁喝水时,依旧觉得自己能感受到某种“注视”。 “怎么了?”助理周明从他手中接过保温杯,又问,“是要暖宝宝吗?” “不用。”谢心浅收回视线,当他再次察觉到那道“注视”时,猛地抬起头。 不远处的邱见明一怔,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收回视线,就这么被谢心浅抓了个猝不及防。 刚才是邱见明在看他? 谢心浅皱眉,冷冷瞥了他一眼:“有事?” 邱见明却摇头,捧着水杯坐到了远处的凳子上。 短暂的休息后,导演过来通知他们上一场戏过了,拍完最后一记条就可以收工了。 这是一场夜戏,夏泽在下晚自习后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他,他以为是凶手,故意把人引到小巷制服,却没想到是自己同学孟海阳。 “你跟着我做什么?”夏泽把孟海阳怼在墙上,露出了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侵略性。直到他看到身下人的脸,夏泽皱眉,缓缓松开右手,“老孟?怎么是你?” 孟海阳有些尴尬的理了理衣服,又把掉到手腕的书包背到肩头,这才仰起头看了眼夏泽。 这个小巷处于两栋教师楼之间,没有路灯,只有楼上住户的灯光溢出,在小巷中映出一抹昏黄。 昏暗的灯光下,孟海阳只能看到夏泽漆黑深邃的眉眼,室友身上的陌生感让他一怔,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般。 “最近学校不是事情比较多吗?”孟海阳别过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让你别调查了你也不听,我怕你遇到危险这才……你不喜欢就算了。” 夏泽一怔,前段时间他们才因为调查的事情吵了一架,他以为孟海阳就此和他划清了关系,却没想到…… 调查期间他也遇到了很多危险,承受着从未有过的心理压力,他自然渴望有人理解他,和他站在同一阵营。 但他不能拖孟海阳下水。 “别跟着我,”夏泽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你只会拖我后腿而已。” 同一时间,他们头顶的教师楼宿舍闪过一道挺拔的身影,身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离开窗户,只在窗台上留下一个金丝框眼镜。 …… 拍摄结束,魏长风看了两遍回放后终于点了头,宣告今天的拍摄可以结束了。 谢心浅离开前,听到身后的魏长风说“小邱表现不错,这几场戏进步很大”。 “是导演调教得好,”邱见明的声音传来,“和谢老师对戏也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谢心浅:? 前段时间还骂他靠潜规则上位的人,没想到现在也学会说客套话了。 谢心浅转身离开,邱见明却主动追了上来:“谢老师!” 他这边懒得搭理,邱见明却已经跑到了他面前,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谢心浅本来想找厉闻修了解一下失踪案的情况,却没想到现在被人堵在路上,有些不悦:“什么事?” 邱见明怔了怔,一时间也找不到话题,谢心浅又非要走。 情急之下,他突然抢过助理手里的水杯递了过来:“我请你喝水!” “……” “你想打架?” 谢心浅没想到邱见明消停了这么久,现在又开始找他麻烦了,在片场频频用视线挑衅他就算了。现在还让他和他喝过的水杯? 邱见明:“……” 见谢心浅反应这么大,邱见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连忙说:“我请你和奶茶。” 谢心浅转身离开:“不用。” 邱见明:“那我请你喝咖啡。” 谢心浅已经冲他亮起了拳头。 “……” 被谢心浅的拳头怔住,邱见明终于不敢再造次,双手捧着水杯站在旁边,似乎还有些委屈。 “这人怎么回事?”周明跟着谢心浅离开,他不知道他们试戏时的冲突,只是有些茫然的回头看了记一眼,“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来挑衅你?” “不清楚。”谢心浅摇头,被耽搁了他有些急,加快脚步想追上前面的厉闻修。 却不料他们旁边一个工作人员突然停了下来,肩上的灯架往旁边一扫。 谢心浅本和他并排走着,中间隔了一米宽的距离,互不干扰。然而对方却突然转了身,肩头上又长又重的灯架在空中抡了一圈,瞬间波及到了旁边的谢心浅。 “小心,蹲下!”对方转身的一瞬间谢心浅就注意到了,迅速提醒旁边的周明。 周明听到声音了,却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依旧茫然的站在原地,直到一管粗重的灯架从眼前向他扫来,周明瞬间瞳孔紧缩。 大脑告诉他应该躲开,但是身体却直愣愣的僵在原地,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千钧一发之际,旁边有人大力拉住他胳膊,周明身体失去平衡,不受控制的摔倒在地。 谢心浅垫底,又担心被灯架打,还拉着周明滚了一圈。 周明连忙从谢心浅身上起来,惊魂未定道:“小谢哥你没事吧?” “没事,”谢心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摇头,“衣服脏了而已。” 他今天穿的是厉闻修送他的羽绒服,雪白雪白的,刚才倒地时,后背和衣袖上有一片明显的污渍,也不知道干洗店能不能洗干净。 周明这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对拿灯架的工作人员吼:“你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不会看路吗?带着这么长一个架子甩什么甩?你以为你是孙悟空吗?!” 带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笨拙又慌乱的道歉:“对不起,刚才有人叫我,我没注意到旁边有人。” 周明却不乐意了:“你拿着这么大一个灯架,即使要转身也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啊!” 男人又低下了头。 这一番动静在片场引起了不小的注意,不少人正支着脑袋往这边看。 “怎么回事?”厉闻修卸完妆出来正好碰到这一幕。 “厉老师。”谢心浅张了张嘴,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周明已经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就是语气实在不算好。 厉闻修看也没看肇事者,只是向前一步走到谢心浅面前,轻声道:“你有受伤吗?” “没,”谢心浅把自己被弄脏的那只袖子藏到身后,低声道,“摔了一跤而已。” “还好小谢哥反应快,这才只是摔跤,”周明没好气道,“要是我们动作稍微慢点儿,这钢架都直接戳到我眼睛了。” “周明。”谢心浅沉声呵斥。 周明一愣,乖乖闭上嘴吧,却依旧不服气的瞪着旁边的工作人员。 很快道具组长也过来了,压着肇事者的头连连道歉。 厉闻修扫了他一眼,淡然道:“你们员工上岗没经过培训?” “实在是很不好意思,是我没管教好。”组长连连鞠躬,脑袋都快埋到胸前,“小赵是从乡下来的,家里妈妈重病等着用钱,我这才破格让他先干着,没想到差点儿造成这么大的失误。” 说到这里,组长一把拉过旁边的男人,恨铁不成钢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厉总道歉!记” 鸭舌帽男人捏了捏自己皱巴巴的衣角,声音低哑:“对不起,我……” 厉闻修却看也不看他,径直道:“结算工资走人。” 鸭舌帽男人顿时哑了声。 道具组主张也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厉闻修竟然发了这么大的火。 旁边还有人想帮腔,被组长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剩下鸭舌帽男人佝偻着背站在原地,他帽檐压得很低,一副畏缩窘迫的姿势。 看着对方瑟缩的身影,谢心浅有些不是滋味儿,忍不住道:“我也没受伤,都是意外而已。” 鸭舌帽男人的身体似乎颤了一下,却依旧卑微的低着头,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片场一百多人,只有他差点儿造成了两次事故,”厉闻修看向谢心浅,语调缓和却是不容置喙,“还是你想等有人受伤再处罚他?” 谢心浅一怔,随后他摇了摇头:“我知道了。” 鸭舌帽被道具组组长带下去结算工资,谢心浅看着那道瘦弱的背影沉默着。 “你可别可怜他,”周明挪到谢心浅面前,隔绝了谢心浅的视线,“这人干活儿这么糙,这个结果完全是自作自受。” 谢心浅收回视线,他没有那么多多余的同情心,只是想起刚才道具组长谈起那位重病的母亲,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有些意外。 周明叹了口气。 这两个月下来,他也差不多摸清楚谢心浅的性格了。看着外皮硬邦邦,浑身是刺,实际上就是个芝士馅儿的,心软得要命。 “我的小谢哥啊,这位真的不值得,”周明想伸手拍谢心浅身上的灰,想到对方不喜欢触碰又收回了手,干巴巴的说,“就算他妈住院了,要是我妈在医院,我可不得细心麻利好好表现?他这样工作骗鬼呢?还想不想他妈好了?” “我知道。”谢心浅斜睨了他一眼,“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觉得我会心软让厉老师不开除他?” 周明:“……” 厉闻修虽然让人开了涉事人员,但是让助理按照正常的开除流程办事,支给他3个月的工资作为补贴,收入和他正常跟完组也没什么区别。 交代完这一切后,厉闻修又对助理说:“给我查一下他。” 助理一怔,很快点头说好。 半日后,助理回禀了调查结果,确实是乡下来的,家里有一位重病的母亲,和他自己说的没有出入。 厉闻修对着那份报告沉默了许久。 “您怀疑他有问题?”助理问。 “直觉而已。”厉闻修有些不放心,不然为什么恰好两次意外,都发生在谢心浅身边? 还是说他悬疑电影拍太久,人也变得多疑了? 此时《道貌岸然》的剧情拍摄已经进入中后期,大部分都是紧张刺激的悬疑戏份。他们拍戏任务很重,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大戏,厉闻修的异能也不适合追凶,把这件事交给同事后就放下了。 直到一周后,又一起失踪案件发生。 这次失踪的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看着警方提供的照片,厉闻修突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熟悉感。但当他认真回想时,又没有任何相关记记忆,他确实没见过这个男生。 春节即将来临,本来是出门玩乐庆祝的好日子,然而在京市这样的大都市,却接连消失了两个高中生。一时间整座城市人心惶惶,家长不敢让孩子出门,白领加班晚归也开始恐慌。 上头压力很大,给异能管理局下了军令状,勒令他们在春节前破案。 因为影响过于恶劣,这次失踪案件被定性为a级事件,除了有必要工作的人以外,整个异能局的异能者都要随时待命准备行动。 谢心浅和厉闻修异能都不对口,帮不上什么忙。但魏长风的导演摄像头很有用,那些摄像头可以回溯这个地方过去6个小时发生的事情。 导演被调走,剧组自然只能停工。再加上春节临近,厉闻修直接给剧组放了假,年后再开工。 普通员工欢欣鼓舞,异能者们却迎来了比拍戏更加忙碌的日常。 经过魏长风的调查,这次他们终于发现了男孩儿被绑走时的“监控”。谢心浅不是异能管理局的人,不被允许参加此次行动,只能在门外等着厉闻修开完会。 回放影像中显示,人是瞬间消失的,走着走着就没了,根本没有任何外人靠近。 乍一看,大部分人都是一脸懵逼。 只有厉闻修迅速反应过来,开口道:“这是空间系异能者?” “十有八九,”同为空间系异能者的同事点头,“但能凭空把人带走的也很少,凶手的异能等级肯定不低。” 厉闻修又问:“知道转移条件吗?” 那人点头,解释道:“普遍来说,空间系需要提前抵达现场布置定点,才能实现这种毫不费力的转移。按照异能元素衰减规律,我们排查现场前三天的通行人群,应该就能在其中找到凶手。” …… 会议室外,谢心浅抱着一件大衣,心不在焉的走来走去,见大门打开,他立刻跑了过来,急忙道:“怎么样?” “有线索了,”厉闻修点了点头,“接下来就是查监控和走访调查,有结果会通知我们。” 谢心浅缓了口气,紧接着却浮现出了更多的担忧。 厉闻修垂眸看他:“还不放心?” “我只是在想,”谢心浅点了点头,迟疑道,“异能如果用于作恶,造成的后果比普通案件要严重得多。” “所以才需要异能管理局,只是也有很多异能者不想登记在案,所以追查起来才比较麻烦。”厉闻修抬手拿过谢心浅臂弯的大衣,一边穿衣服一边说,“详细的路上再聊,我先送你回家。” 谢心浅有些不好意思,摇头道:“不用麻烦,我让司机来接我就好了。” 他和厉闻修住得不算近,一来一回要耽搁好多时间。 厉闻修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人已经走了出去:“顺路而已,我恰好要去你那边。” 谢心浅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有推辞。 厉闻修车开得很慢,回去路上,还仔细的检查了他们小区大门、车库、单元门的防盗系统。 送谢心浅上楼后,他又问:“最近有人来过吗?” 谢心浅摇头。 看到门口一个没来得及扔的快递盒,他又说:“快递和外卖直接放楼下吧。” 谢心浅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凝眉道记:“出了什么事了吗?” 厉闻修沉默两秒,就在谢心浅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厉闻修却突然说:“疑犯的异能是空间系。” 谢心浅似乎想起了什么,猜测道:“就是和上次来接你的人一样?在地上画个圈,就能把人带走?” “差不多,”厉闻修颔首,“空间系异能者需要提前布置,这才能把人带走。” “懂了,这是防止被踩点。”谢心浅点头,又连忙保证,“我过年都会待在家,不会乱跑的。” 听到这里,厉闻修身形顿了顿。 谢心浅却误会了,又问:“还有要交代的?” “没。”厉闻修转身离开。 他只是没想到,谢心浅连春节都是一个人过。 谢心浅倒是无所谓,他年年春节都是如此,睡几天懒觉,再看几部电影,六七天很快就过去了。 他这边已经开始准备过春节,异能管理局的人还在紧锣密鼓的查着案。 理论上只要排查这3天的人就能锁定嫌疑人,但男生消失的地方是当地主干道,人流量太大了,排查起来根本无穷无尽。 异能局和公安部门熬了两天,也都只查了二分之一不到。 而春节已经很近了。 更糟糕的是除夕前夜,第三个人消失了。 整个会议室都弥漫着一股低气压,王不易也熬了好几宿,端着个大茶缸,满眼通红的听着手下的人汇报进度。 厉闻修把失踪的三位学生的资料摆在一起,感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第一位失踪者是一位女学生,17岁,成绩中等,乖巧听话,于下晚自习途中下落不明。 第二位失踪者是一位男学生,18岁,高三学霸,去上早自习的路上失踪。京市冬季漫长,学生往往天不亮就要出门上课,破晓前夕,平日里热闹的主干道人迹罕至,没有一个目击者。 第三位失踪者是一位餐厅服务员,20岁,高中肄业,下夜班的途中失踪。 听完手下汇报,执行组组长王骁问:“绑匪有联系家长要求赎金吗?” 手下摇头:“还是没有。” 普遍来说,绑架案件都是求财求利或者是报复,但现在策划者却迟迟不现身,异能局被迫陷入被动,只得继续采取大海捞针的排查方式。 而且这些失踪者从身份和家庭背景都没有关联,唯一的共同点是都长得很好看。 女生乌发红唇,清丽动人;男生气质出众,一双眼睛漆黑凌厉,带着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深邃;只有最后一位五官稍微普通一些,但他皮肤很白,比大部分人都要清秀。 看到这里,厉闻修突然一顿,抬手敲了敲桌面。调查员心领神会,立刻凑了过来。 厉闻修:“你去联系一下第三位失踪男生的家长。” “可以是可以,”调查员迟疑道,“只是他家长在外地老家,现在在和女朋友同居。” 厉闻修:“那就问他女朋友。” “问什么?” “你就问她,”厉闻修顿了顿,语气平静,却令人不寒而战,“她男朋友颈侧是不是有一粒小痣。” 调查员吓得脖子一缩,立刻出门打电话联系当事人。 会议室里,厉闻修垂眸看着这三张照片,双眸漆黑,表情深不可测。 五分钟后,调查员惊讶万分记的走了进来:“神了,确实有一粒小痣,在右侧颈部,可您是 第24章 第24章 谢心浅瞳孔猛地一缩。 他立刻翻出通讯录打算把这个信息告诉厉闻修,然而拨通电话前一刻,新的短信进来了。 【我知道你的能力,我的制约是专门针对你的能力开发的。你尽管告诉别人,后果自行承担。】 谢心浅松开拨号键,第一次沉了脸色。 知道他有【绝对无效】异能的人寥寥无几,除了老家的人,他就只告诉过厉闻修一人。 厉闻修不可能做这种事,难道老家的人又找上门了?可有必要用这么曲折的方法吗? 谢心浅坐回沙发,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半个小时后,厉闻修风风火火抵达了谢心浅公寓,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收拾东西,先去我那儿住一段时间。” 谢心浅握着手机,没有吭声。 “目前我们已经清楚凶手的目的,”以为谢心浅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厉闻修拿出照片主动解释道,“我们对比三位失踪者的长相,均发现了和你的共同点,我怀疑他下一步可能就会对你下手。” 说完后,厉闻修问他:“你最近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吗?或者有没有人联系你?” 谢心浅目光扫过三位失踪者照片,缓缓摇头:“没有。” 厉闻修:“那你先去我家住一段时间,局里会派人保护你。” 谢心浅沉默片刻,问:“过去后,我还能自由行动吗?” “会受到一定限制,”厉闻修直白道,“非必要情况尽量不外出,如果外出,我们会派人跟和你。” 考虑片刻后,谢心浅还是收拾行李跟厉闻修走了。 前几天刚下了场大雪,现在路边都有积雪未消。 谢心浅看着路边一个歪七扭八的雪人,突然问:“能打听点儿事吗?” 厉闻修正在开车,让他直说。 谢心浅挑了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先问:“现在全国有多少位异能者?” “京市娱乐圈分局有107人,全国各个行业的异能者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一万人。至于没登记的野人么,”厉闻修粗略估算了一下,说,“大概也有几千人。” 谢心浅愕然:“这么多?” “毕竟异能局规章制度很多,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厉闻修轻嗤一声,“而且还有很多异能者借助自己能力谋取私利,这些人么,更不可能主动登记了。” 谢心浅:“因为登记要坦白自己的异能力?” “不止如此,”厉闻修补充,“还要遵守一系列规章制度,如果加入异能局,还要定期出任务。” 谢心浅懂了:“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公务员。” 厉闻修点头:“差不多。” 谢心浅又问:“那你是不是见过特别多的异能力?” 厉闻修一顿:“你怎么突然想了解这些?” “就有点儿好奇,”谢心浅说,“我正考虑要不要加入异能局,想先了解了解。” 厉闻修不置可否,淡淡道:“确实见过不少。” 谢心浅:“那有没有一种可以禁止别人做什么,或者远距离知晓别人做什么的异能力?” “誓约和制约?”厉闻修想了想,说,“理论上来说可以实现。” 谢心浅沉默了下来,既然真&记30340;有类似能力,那他就不能把收到短信的事情告诉厉闻修了。 但他有一点不明白,对方抓人时用的是空间能力,而现在又对他用了制约能力,难道他有两种能力? 谢心浅又问:“一个人可以有两种异能力吗?” “目前没听过,”厉闻修摇头,“异能力主要产生于人类最深层的渴望,这种渴望是不可变更、且独一无二的。” 不可变更,独一无二。 这就意味着凶手不可能同时拥有空间转移和制约能力,难道他还有同伙?还是说第二种能力是骗他的? 毕竟异能力的开发极为艰难,而且很多都是在偶然条件下觉醒的。 “不许告诉别人”、“你说了我就一定知道”、“我的制约是专门针对你开发的”…… 谢心浅回忆着短信中的内容,察觉到了极强烈的违和感。 异能力如此珍贵,怎么可能有人为了他专门开发一种异能?而且还是看上去没太大用处的制约异能? 而且他过往也没有结下大仇,就算和人有些小摩擦,也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来对付他。 听上去更像是欺骗他的胡话。 虽然有九成把握,但谢心浅不敢冒险,如果真的有人如此丧心病狂,那他错误的选择就会伤害三条活生生的生命。 沉甸甸的责任压在心头,谢心浅心跳慌乱了一瞬。担心被厉闻修发现异常,他连忙转身把目光投向窗外。 主干道旁,干枯的树枝上挂着一串串红灯笼,宛如一颗颗鲜红的柿子。 春节临近,即便发生了三起绑架案,街上依旧节日气氛浓烈。而那些失踪的人,又将过上怎样的春节? 谢心浅阖上双眸,再也没有说一句话。 二十分钟后,他们抵达了厉闻修市中心的家。 这是本市出了名的大平层楼盘,一梯一户,安保极为严格,室内装修也很用心,家具和布置都彰显着主人不俗的品味。 房间很好,谢心浅却来不及欣赏,此时距离短信上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天多。 摆在眼前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他要独自赴约吗? 谢心浅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对方点名让他去,那么这件事就是因他而起,如果可以换人回来,他必定义不容辞。 但问题是,万一他去了绑匪却不放人呢? 谢心浅心里揣着事儿,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直到晚上厉闻修喊他吃饭,他看到空荡荡的客厅,这才回过神来:“只有我们两个吗?” 厉闻修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点头说是。 谢心浅又往旁边看了两眼,有些茫然。 不是说异能局会派人保护他吗?他倒不是一定要人保护,只是有些好奇人在哪里。 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厉闻修语气淡淡:“保护你的人是我。” 谢心浅:“…………” 万万没想到厉闻修竟然亲自上阵,谢心浅一顿,过了好一会儿才干巴巴的说:“辛苦你了。” 厉闻修没怎么放在心上:“反正我过年也没事。” 你不用回家吗? 谢心浅话都到了嘴边,又怕勾起记对方什么不好的回忆,连忙把疑问咽了回去。 这一顿饭吃得相当安静,饭后,谢心浅把碗筷收进洗碗机,迟疑半响终于坐在了厉闻修旁边。 后者正在选唱片,见他过来抬起头,主动道:“你有什么想听的吗?” 厉闻修家里收集了一面墙的老式唱片,码放得整整齐齐,乍一看非常唬人。 谢心浅也不懂这些,老实摇头:“我都可以。” 厉闻修随手挑了张古典乐,等悠扬的乐曲缓缓填满房间,他这才看向谢心浅,说:“你有话想问我?” 他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相当肯定。 对方如此坦然,谢心浅也不再纠结,径直道:“我就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加入异能管理局?” 厉闻修沉默片刻,突然问:“看过蜘蛛侠吗?” 谢心浅瞬间反应过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这个回答确实很有厉闻修的风格。 “不,”厉闻修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纠正道,“当时只是觉得加入类似的组织很帅。” 谢心浅:“……” “只是后来做久了,”说到这里,厉闻修脸上的闲适一点点消失不见,“就再也没法离开了。” 谢心浅不太明白:“为什么无法离开?” 厉闻修看向一圈圈旋转的唱片,缓缓开口:“因为还有异能者在作恶。” 谢心浅一愣。 “能力越大危害也就越大,既然还有异能管理局,我们就不能让普通民众冒险。”厉闻修起身拍了拍谢心浅肩膀,“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睡吧,剩下的交给局里。” 谢心浅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心中却已经有了决断。 睡前,谢心浅打开手机,打字,回复。 【我知道了。】 …… 深夜,五环外,最后一班地铁从高架桥上隆隆驶过,震得荒地中的铁皮屋跟着发出一阵颤抖。 铁皮屋内,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正坐在桌前打印照片,打印机嗡嗡作响,吐出一张又一张的照片。 这些照片贴满了整面墙,男人却还不满足。他躲在狭小的房间里,源源不断地制造着更多照片。 仿佛只要这样,那人就能够永远陪在他身边了。 “您有一封新邮件。” 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电子女声,男人几乎是迫不及待的点开邮件,是专业偷拍会员网站的照片发了过来。 高清大图中,谢心浅身着一身纯白羽绒服,一尘不染,宛如莅临人间的纯洁的天使。 男人双眼泛光,脖子前倾,不停地滑动着鼠标滚轮,几乎是饥渴的往下翻页。 然而当他看到谢心浅旁边的厉闻修后,动作猛地一滞,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狠厉。 “又是他!!” “为什么总是他!!” 男人猛地推开椅子站起来,发狂似的扯下墙上的照片。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从愤怒中停了下来,然而整个房间早已一片狼藉。 男人双眼赤红,喘着粗气,几乎是崩溃的盯着这一幕。 下一秒,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对记不起,小心心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弄疼你的。”男人低着头,虔诚而卑微的拾起照片,一边哭一边辩解,“都是厉闻修不好,我只是想和你玩玩而已,他却开除了我……是他拆散了我们……是他拆散了我们!!他不得好死!!” 说到这里,男人猛地敲打着铁皮墙壁。他力气极大,宛如一只发狂的野兽,带着整个铁皮屋都震动起来。 “啊——” 隔壁房间,女生被吓得惊声尖叫,虽然她很快就捂住了嘴巴,却还是被隔壁的男人听见了。 男人动作一滞,猛地转身看向门口,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 “他、他又要过来了……”女生惊恐地睁大双眼,浑身颤抖着往角落里缩,弄得身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另外两个男生不约而同看向铁门,眼中闪过一抹浓郁的惊慌。 一个男生抱着膝盖躲到阴影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另一个男生却默默挡在了女生面前,用他瘦削的身体给女生竖起一块屏障。 然而他们都知道,这样的保护不过是杯水车薪。 三人不约而同地低着头,等待着绝望再次降临。 隔壁房间,男人仿佛闻着肉味儿的野狗,双眼放光走了过来。然而在他走到门口的前一刻,“叮”的一声响,地上的手机传来短信提示音。 仿佛某种信号一般,男人立刻收回了开门的手。他立刻冲到地上捡起手机,几乎是狂喜的点开短信通知。 四个大字清晰的浮现在手机屏幕中。 【我知道了。】 男人呼吸一滞,连心跳都放轻了。 “他同意了!!” 下一刻,他捧着手机手舞足蹈起来。 “他竟然同意了!” “我的天使感受到了我的爱意!!” 先前的愤怒一扫而空,男人重新坐在了工作台,哼着小曲儿打印着谢心浅给他的回复。 他把谢心浅的回复贴在墙上,随即仰起头,几乎是痴迷的看着这一张张脸。 再忍忍。 只要等到明晚。 明晚,他就能彻底拥有他的小心心了。 男人强迫自己按耐住内心的渴望,身体却兴奋的颤栗着,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 时针一点点往后,最后一班地铁也已经远去。 夜色浓郁,只剩下沉沉的黑。 男人癫狂的躺在狭窄的单人床上,没有注意到今天的夜晚尤为黑暗。 黑夜仿佛化为实质,一点点包裹着这一栋铁皮小屋。 等男人反应过来,他身上已经染上了一缕黑雾。 男人猛地从床上起身,丑陋的脸上写满了惊恐。 异能局怎么找上门了?! 他们怎么知道他在这?! 难道谢心浅骗了他?!! 男人顿时产生了一种被背叛的愤怒感,然而来不及多想,异能局那帮人比野狗还快,他必须离开了。 凌晨,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冲进蓝色铁皮小屋,解救了消失数日的三位失踪者。 记同一时间,厉闻修面无表情地推开封锁的铁皮门,屋内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满屋密密麻麻的照片。 照片中的人或站着,或坐着,偶尔露出笑意,但更多是面无表情,他们展露不同的表情,却有着同一副面貌——全都是谢心浅。 不同年龄、不同地方、做着不同事情的谢心浅。 昏暗的灯光下,这一屋子照片因为不断地重复,透出某种隐晦的私密,别样的淫靡。 厉闻修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幕,漆黑的双眸中藏着惊涛骇浪。 “这……”有两个刚入局的异能者冲得比较快,看到这一幕皆是一怔。 这人是个变态啊!还是个超级大变态! 他们想冲进案发现场调查,却被魏长风抬手拦了下来。 “怎么了……” 话音未落,他们就看到门口的厉闻修抬起右手,掌心直对屋内,下一刻,厉闻修的黑色大衣无风自扬,满屋子照片顷刻化为齑粉。 做完这一切后,厉闻修头也不回转身离开,消失在了浓郁的黑夜之中。 好一半响这两位新人才回过神来,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这就是厉神出任务吗?也太简单粗暴了。” “可是线索……”新人面面相觑,异能者有空间系能力逃走了,线索刚才也被厉闻修破坏了。 “跑不远,”魏长风神色淡淡,“大黑已经标记他了。” 两位新人还没回过神来,旁边的老员工已经不约而同地面露同情。 被大黑盯上,这人完了。 …… 鸭舌帽男人揣着手机,狼狈不堪地奔逃在各个空间出入口之中。 然而不管他逃到哪个出口,厉闻修都能准确的捕捉到他。 很快,他就被逼到最后一个出口。 鸭舌帽男人隐匿在公园的灌木丛中,黑雾却一点点朝他逼近,无论他如何奔跑都无法摆脱。 最后,他体力不支跌倒在地,黑雾一点点收拢,最后凝结成一只长满獠牙的大黑豹。 寂静的黑夜中,一只比人还要大的黑豹伫立在他面前,金色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看向他,宛如一个无情的杀戮机器。 这就是s级的异能者。 绝对的等级碾压把男人吓得跌坐在地,惊慌失措道:“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厉闻修却只是站在远处,一言不发。 只有黑豹一步步向他逼近。 等级碾压让他想要臣服,但对谢心浅的渴望却叫嚣着要反抗一切。 男人低着头,双手嵌入地面,浑身青筋暴涨,陷入了剧烈的拉扯之中。 空中的异能元素越来越浓,几欲爆表。 “他是我的!”男人突然大喊一声,浑身爆发出巨大异能量。 紧接着,他的身影凭空消失,又在下一秒中绕过大黑,径直出现在厉闻修面前,猛地一拳砸了下去。 厉闻修却只是站在原地,声音冷厉:“凭你也配?” “等你尝到拳头就知道我配不配。”男人狞笑,几乎在转瞬之间完成了攻击。 趁着刚才逃跑的时候,他在空中留下了一个通道,这才能实现瞬间转移。记 只要他愿意,他能在战斗中布满通道,哪怕等级再高的异能者,也不能完全躲避他的攻击。 男人在空中挥下拳头,然而就在他即将击中厉闻修的前一刻,黑豹咻地转身扑来,尖利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刺入身体。 “啊啊啊——”男人霎时跪倒在地,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黑豹继续拉扯着他的身体,很快就从他体内扯出一个半透明的人形东西。 异能力被强行剥离身体,带来了毁天灭地的疼痛感,男人躺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厉闻修却只是站在一旁,面容森冷地看着这一幕。 平日里温润优雅的影帝,第一次在戏外展露了他的愤怒。 …… 等到异能局的员工抵达时,厉闻修已经完全完成了剥离工作,曾经绑架三位受害者,造成极大社会恐慌的罪犯,在这一刻彻底成为了普通人。 接下来等待着他的,还有异能局极为严酷的审判。 执行组组长王骁第一个冲了过来,他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嫌疑人,又看了眼面寒如霜的厉闻修,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然而当他看到厉闻修冷酷的双眸,又只是挥了挥手,沉声道:“把人带走!” 很快,其余异能者也赶了过来。 看着其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厉闻修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 他侧眸看向魏长风,声音很冷:“谁允许你把他带来的?” 魏长风心里有一堆吐槽,然而当他看到厉闻修身上多年积下的威压,一张口话却变成了:“我想你可能需要治疗。” “多管闲事。”厉闻修冷哼一声,却主动朝谢心浅走了过去。 谢心浅走得很急,接到魏长风电话时,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在睡衣外裹了件羽绒服就过来了。他脚下穿的还是羽绒拖鞋,圆润白皙的脚后跟暴露在凛冽的夜风中,已经被冻得没了知觉。 但此刻他却一点也顾不上了,只想知道厉闻修有没有受伤。 而且厉闻修怎么知道凶手是谁? 被绑架的三个人都被救出来了吗? 坏人抓到没?还有没有别的受害者? 还有…… 谢心浅跑到厉闻修面前,气都没喘匀就急切道:“厉老师,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受伤?” 厉闻修穿着一件深色大衣,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谢心浅,漆黑的眼眸中藏着比黑夜更深的冷寂。 谢心浅往前一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开口前一刻,他却猛地止住了话头。 因为厉闻修抬手抚上了他颈侧。 男人手掌粗粝冰冷,一下一下地摩挲着谢心浅耳后的皮肤,那片皮肤又薄又嫩,被厉闻修这么一碰,霎时红了一片。 “厉、厉老师……”谢心浅仰头,清澈的双眸慌乱的看着他。 “叫我名字。”厉闻修声音很低,大手却依旧不紧不慢地轻抚着他耳后。 随着一下又一下地摩擦,厉闻修原本冰冷的掌心渐渐热了起来,霎时变成一种令人难1耐的滚烫,熏得谢心浅耳廓脖子红了一片。 记可对方却没有丝毫打算停下来的意思。 谢心浅抿了抿唇,低声喊:“厉闻修……” 厉闻修眸色暗了一瞬,他停下了动作。 谢心浅仰头,猝不及防撞进男人深邃的双眸,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 “你知道自己这里有粒小痣吗?”厉闻修说着,指间也缓缓停在这处,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谢心浅耳朵已经全红了,被触碰的那一片肌肤更是烫得惊人。他呆呆地看着厉闻修,鼻息间都是对方身上微苦的木质香气。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一阵冷风吹过,谢心浅打了个寒噤,这才回过神来,轻声道:“我不知道。” 厉闻修抚摸着谢心浅耳后的小痣,换了个话题:“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语气闲适平静,仿佛只是闲聊,声音比平日都要低沉。 现在的厉闻修有些不对劲,谢心浅有些发憷,却依旧乖巧回答:“他们说你可能需要治疗。” 厉闻修垂眸看他。 谢心浅打量着厉闻修的脸色,小心翼翼道:“那你现在要吗?” 不知是不是刚执行完任务,今天的厉闻修看上去比平时都要强势。乌发黑眸,眉目深邃,只是站在这里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厉闻修看了他许久,沉沉吐出两个字:“上车。” 谢心浅于是明白,这是要的意思。 他以为厉闻修是让他上车回家,回家之后才进行治疗。 却没想到自己刚打开车门,就被一股蛮力卷了进去,他人还没来得及坐稳,整个人就被黑豹压在了汽车后座。 “鞋……!”谢心浅惊呼一声,弯腰想穿上拖鞋,被冻得僵硬脚后跟却突然传来一阵粗粝温热的触感。 谢心浅兀地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黑豹竟然在舔他的脚后跟?! 谢心浅吓得立刻把脚缩了回去,黑豹却顺势扑了上来,四肢毫无章法地扒扯着他羽绒服,动作慌乱又急切,连体温都比以往都要炽热。 谢心浅出门时只随手裹了一件羽绒服,三两下就被黑豹扒开了,露出了里面单薄柔软的睡衣。 黑色t恤洗得半旧,被黑豹轻轻一扯,就露出大片脖颈和锁骨。 谢心浅还来不及拉回衣领,黑豹的脑袋已经从衣服下摆钻了进去,谢心浅当时就受不了了,求饶似的喊着厉闻修的名字。 按照往常,但凡他这么哀求,厉闻修早就心软让黑豹离开了。 但现在,男人却只是闭眼坐在一旁,半张脸藏匿在黑暗中,苍白冷硬的喉结高高凸起,无声地纵容着黑豹的恶行。 第25章 第25章 黑豹正在欺负谢心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凶。 一百多斤的大猫挤在狭窄的四座轿车后座,旁边还坐了一个厉闻修,这让黑豹整个身体都落在了谢心浅身上。 谢心浅刚才又把双脚缩在了座位上,这让黑豹越发得寸进尺,大猫张开柔软的四肢,直接把谢心浅圈在后座和它的怀抱。 它把谢心浅捂得那么严实,仿佛不想让厉闻修看到分毫。 这可苦了谢心浅,感官被侵占得彻彻底底。抬眼就看到黑豹金色的双眸,鼻息间是厉闻修身上微苦的木质香气,就连张开双手一摸,也是黑豹又粗又硬的毛发。 明明只是异能力,此刻却仿佛一团有生命的活物,还在故意往他手里撞。 谢心浅把手伸到了旁边,黑豹身体够不着,那根尾巴却“啪”的一下打了过来。 黑豹的尾巴黑亮柔顺,粗壮有力,现在亲昵地缠上他手腕,谢心浅甚至根本无法挣脱。 他又转头看了厉闻修一眼。 和衣衫凌乱的他相比,厉闻修的打扮堪称一丝不苟,西服熨帖规整,衬衫领口扣到最上面,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就算让他立刻去参加国际会谈都可以。 此刻厉闻修正闭眼坐在一旁,轮廓深邃,表情规矩而冷淡,仿佛黑豹的一切荒唐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汽车转换方向时,窗外的路灯变换方向落下,照亮了他苍白的面孔和微蹙的眉头,威严之余,也透着一股浅浅的疲惫。 谢心浅本来被黑豹惹得快生气了,看到这一幕,又霎时什么不满都消失了。 这件事本就因他而起,厉闻修都已经冒着生命危险出面替他解决麻烦,他让黑豹舔两下又怎么了? 而且本就是自己说要帮他治疗,虽然黑豹确实很凶……但这也是在他允许下的放肆。 按照厉闻修的性格,如果他现在说“不”,厉闻修可能就真的不再麻烦他,只会独自熬过难耐的发病期。 而且在遇见他之前呢? 他没见过厉闻修发病,但从大家对厉闻修的忌惮来看,发病或多或少会伴随着一定程度的失控。 谢心浅突然想起上次顾星野在年会上说,厉闻修执行任务会积累负面情绪,有暴力倾向,甚至还伤害过心理医生。 厉闻修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如果在无法自控的情形下伤害了别人,等他醒来后该有多自责? 想到这里,谢心浅突然有些心疼。 他又看了厉闻修一眼,只觉得对方眉头皱得更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背骨节分明,青筋明显,冷淡中透着一股隐忍和忧郁。 很难受吗? 谢心浅顿了顿,第一次主动抚上了黑豹柔顺的皮毛。 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帮助厉闻修,但既然黑豹喜欢和他贴贴,那他就暂时忍一下吧。 短短几分钟时间里,谢心浅从委屈、生气、心疼,再到最后的坦然。 根本无需厉闻修开口,他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察觉到谢心浅的纵容,黑豹动作更过分了,肉垫里钻出一截指甲,轻轻一划,谢心浅的睡衣就变成缕缕破布散落在地。 谢心记浅一怔,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下一刻,黑豹得寸进尺的整个身体都贴了过来。 它的毛很短,摸上去光滑柔软,然而一旦挨着肌肤,就变成了某种粗粝的折磨,戳在身上刺刺的,不一会儿就把他身上的皮肤弄得一片绯红。 微疼的触感终于唤回了谢心浅的神志,在黑豹爪子开始破坏他睡裤时,他连伸手忙抓住黑豹的大肉垫,面色沉沉的警告:“不许动。” 黑豹一顿,暂时停下了动作,金色的眼瞳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谢心浅顿时心头一惊。 黑豹双眼又大又亮,金灿灿的晃着光,漂亮得要命,唯独没有属于人类的感情。 此刻这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宛如盯着猎物的猛兽一般,畜生的粗野和不逊在这双眼睛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谢心浅喉结滚了滚,却没有松开手里的这只大爪子。 僵持片刻后,最终还是黑豹妥协了。它放弃了破坏谢心浅的睡裤,只是爪子攀着他肩膀,又黏腻腻的来舔他的脸颊。 舔着舔着,黑豹舌头突然扫过谢心浅耳垂,准确的落在了他耳后的那一粒小痣上。 谢心浅怕痒,之前厉闻修摸他他就受不了,只是当时厉闻修表情不对劲,他才强忍着没拒绝。 没想到这次黑豹又看上了这个地方。 黑豹就没有厉闻修这么好的待遇了,谢心浅伸出右手,强行推开对方的大脑袋。黑豹不满的眯了眯眼睛,但做为一只猫科动物,他很快就被谢心浅晃动的手吸引了注意力。 男生的双手白皙修长,苍白的皮肤下是凸起的青筋,只一眼就让人心生好感。 黑豹想去捉,偏偏谢心浅不让它得逞,逗猫似的左右摇晃着,黑豹的大脑袋也就跟着转来转去,哪还有半点儿刚才的凶残,十足就是一只粘人的大猫咪。 逗了一会儿,谢心浅善心大发停了下来。黑豹如获至宝,立刻叼着谢心浅手指吸了起来,像是一个刚满月的小宝宝。 驯服黑豹后,谢心浅终于有时间问问题了。 他看着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厉闻修,试着喊了一句:“厉老师?” 不确定厉闻修有没有睡着,他声音放得很轻。 过了两秒后,男人这才闭眼“嗯”了一声,又问:“什么事?” “你们是怎么找到绑匪的?”谢心浅问,他始终没想明白,“我又没有把短信的事情告诉你。” 厉闻修这才睁眼,缓缓道:“还记得我之前说,在三位失踪者身上查到了与你的相似点,绑匪的下一个目标可能是你吗?” 谢心浅点了点头。 “后来我就把你接过来了,”厉闻修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黑豹尾巴,语气波澜不惊,“他无法接近你,只能主动把你引出去。所以我让局里监控了你的手机,顺藤摸瓜找到了他。” 谢心浅恍然大悟,又有些难以置信:“听起来好像挺简单的。” 他本以为这是件挺严记重的案子,没想到这么顺利。回想起自己刚接到短信时,打算英勇就义的壮烈心情,谢心浅突然觉得有点儿丢脸。 “本来也没有多少高智商犯罪,”厉闻修说,“现实中大部分犯罪都没有多大计谋,但造成的伤害都是一样的。” 无论是冲动犯罪还是高智商犯罪,受害者受到的伤害都是实打实的。 谢心浅这才想起三位受害者,又连忙问:“被绑架的三人没事吧?” 他刚才走得太急,都没时间留意那边的情况。 厉闻修也不清楚,他打了个电话问,这才对谢心浅说:“目前只发现了一些轻伤,可能心理受损更重,人已经送到医院治疗了,后续情况我同步给你。” “那就好,麻烦你了。”谢心浅松了口气。 厉闻修又说:“不过其中一个人觉醒了异能。” “觉醒了能力?”没想到还有这种巧合,谢心浅有些好奇的问,“知道是什么能力吗?” “【守护者】,”厉闻修说,“可以保护目标对象在一定时间内免受伤害。” 谢心浅一怔,惊讶之余,又有些感动。 之前厉闻修说,异能力主要产生于人类最深层的渴望,这种渴望是不可变更、且独一无二的。 遇到危险,普通人能做到明哲保身已经很难得,而危难时刻挺身而出的人,更是万中挑一。 在被绑架的情况下,还能想到保护别人的安危,那位觉醒能力的人,想必也是品行出众。 谢心浅很佩服,由衷道:“他挺厉害的。” 察觉到谢心浅情绪的波动,黑豹抬眼看了他一眼,安抚似的“喵”了一声。 谢心浅抬手摸了摸它脑袋,又把拇指伸到了黑豹嘴里,还琢磨着以后要不要给它买个奶嘴吸。 案件解决,谢心浅也不好继续在厉闻修家留宿。 只是现在已是凌晨,他不好再麻烦司机送他,只得现在厉闻修家里对付一晚。 这一天大家都累了,简单的洗漱后谢心浅就上床睡觉了。只是没想到一觉醒来已经是上午11点,谢心浅简单的洗漱一番,换好外出要穿的卫衣和运动裤。 收拾行李前,他觉得应该先和主人打声招呼,于是放下衣服走出房间,却没想到客厅空空如也,书房、厨房、影音室都没有人,只有一只黑色长毛猫躲在茶几地下看着他。 谢心浅呆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这是厉闻修头像上的那只小猫咪。昨天他过来时光顾着担心案子,都忘了这只真猫的存在。 和粘人的大黑豹相比,这只猫要怕生许多,一双大眼睛机警地盯着他,看似在释放好感,然而一旦他往前两步,黑猫就立刻缩到了角落里,一点也却不允许他靠近。 谢心浅趴在地上和小猫对视了好久,都没能获得亲近的机会。 大概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才是最好。 之前大黑豹主动来舔他,谢心浅嫌弃不已,但现在小黑猫若隐若离的勾引他却受不了,和小猫对视了几分钟都不得手,反而越发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谢心浅本想找个逗猫棒,但绕着客厅转了一圈都没发现这种东西,想来厉闻修养猫也很高冷,根本就不需要逗猫棒这种东西。 没有逗猫棒,谢心浅只得记趴在地上伪装同类,试着叫了一声:“喵~~” 小猫咪转过脑袋看着他,似乎往前了一步。 谢心浅心头大喜,连忙“喵喵喵”的叫了好几声。 就在这时,隔壁房门突然打开了。 谢心浅下意识仰起头,发现厉闻修正站在门口看他。 他似乎是刚醒,穿着一件浅米色长袖t恤,配浅灰色阔脚运动裤,头发蓬松,神情松懈。看见这一幕,罕见的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谢心浅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好几秒后,厉闻修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谢心浅顿时:“……” 没什么,逗猫而已,趴在地上学猫叫很正常的。 谢心浅在心里自我安慰,谁家里养了猫都清楚,大家都是这么哄小猫咪的。 虽然他屁股撅得有点儿高,对着厉闻修的部位有些尴尬,但这都是养猫人的常态。 是的,这根本没什么好尴尬的!猫猫和他躲猫猫,他可不是得趴在地上看吗?! 漫长的自我安慰后,谢心浅终于调整好了心态,正打算若无其事的站起来。 却不料下一刻,远处突然传来“咔哒”一声响,大门被人开了。 大年三十这天,厉新西装革履出现在厉闻修家门口,后面跟着两个助理,双手拎满新年礼盒。 而客厅里,谢心浅还趴在地上,撅着屁股对着厉闻修。 厉闻修站在谢心浅身后,神情晦暗不明。 整个场面非常一言难尽。 谢心浅:“……” 厉闻修:“……” 厉新:“……” 第26章 第26章 谢心浅这辈子从来没这么尴尬过。 曾经他以为,在异能局年会上当众被大黑豹舔脸,就是他这辈子最尴尬的一件事。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才短短不过一个月,他又在厉闻修家里撅屁股被当事人撞见,还没来得及解释,又被刚进来的厉新撞见了。 误会x2,地狱级别的尴尬。 谢心浅自暴自弃地趴在茶几前的地毯上,他低着头,四肢着地,浑身上下都红了个彻底,恨不得直接当场去世。 还是厉新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扫了眼前二人一眼,饶有兴致道:“要不我先出去?” 他嘴上说着要回避,却径直在沙发上坐下,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谢心浅:“……” 俗话说得好,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谢心浅疯狂在心里默念我不尴尬,然后从趴着的跪姿变为蹲姿,刚准备站起来,就发现旁边多了一道身影。 厉闻修在他旁边蹲了下来,正冲茶几下的黑猫伸手,声音听着比平时都要温柔:“过来。” 黑猫怕生,但却非常黏厉闻修,不一会儿就趴着前爪跑了出来,很乖巧地蹭厉闻修的手,软乎乎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厉闻修撸了一会儿,然后把黑猫递了过来:“你要抱它吗?” 谢心浅一怔,有些不敢相信:“我可以吗?” “可以。”厉闻修说着,已经把黑猫交在他手上。 那一瞬间,谢心浅连呼吸都放轻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猫咪抱在怀里,连动都不敢动。 毫无疑问,和大黑豹那种冒牌货相比,这只才是货真价实的小猫咪。眼睛水汪汪的,毛发柔软蓬松,叫声又甜又嗲。 “它叫什么名字?”谢心浅问。 厉闻修:“小黑。” 谢心浅:“……” 不愧是能把黑豹叫大黑的人,这个名字没有一点想象力。 “弟弟还是妹妹?” “公的。” 谢心浅再次:“……” 他都有些心疼小黑了,别的猫在四脚兽面前都傲娇得不行,这只猫却活生生成了厉闻修的舔猫。 而且它只舔厉闻修,小黑似乎不太习惯被外人抱,刚开始还乖巧听话,过一会儿就开始挣扎。 谢心浅不敢搂得太紧,很快松开了手。 黑猫叫了一声从他怀中跳出去,一副被轻薄的惶恐表情躲到沙发下,只剩下几根纤细柔软的黑色长毛。 谢心浅这才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有些尴尬的打招呼:“厉总。” 厉新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听谢心浅打招呼,随即挑了挑眉:“你在他家过的夜?” 谢心浅正想点头,看到厉新玩味的眼神后又连忙摇头,解释道:“我是遇到了一些意外,这才在厉老师家的客房借住。” 厉新不置可否,又问:“那你……” “你怎么来这么早?”厉闻修端了杯水过来,打断了厉新的问话。 “还不是听说你昨晚出事了,”厉新很快被分散了注意力,“而且这大过年的,我要是不过来陪你,你不又得一个人过?” 厉闻修喝了口水,没吭声。 等谢心浅记进屋收拾行李,他这才放下水杯,慢悠悠来了一句:“你看我像是一个人过年的样子?” 厉新又想起了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幕,顿时:“……” 兄弟俩在客厅说话,谢心浅躲在房间里收拾行李,他行李很少,又急着离开,十分钟不到就收拾好了。 当他提着行李箱离开时,兄弟俩正在沙发上说话。厉闻修坐在沙发上,神情和姿态都十分放松。 谢心浅握着行李箱,有些拘谨地在一旁。 厉闻修看到了他的行李箱,问:“你要走了?” “嗯,”谢心浅点点头,“我不继续打扰了。” 厉闻修放下水杯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了,你这儿还有客人呢。”谢心浅哪儿敢让厉闻修送,更何况现在瑞思老总还坐在这里。 “不用管他。”厉闻修说,语气很淡。 谢心浅:“……” 即使没有厉新,他也不好意思让厉闻修大年三十这天开车送他,只得撒谎道:“我让司机来接我。” 厉闻修抓起桌上的钥匙,已经开始穿外套:“大过年的,别麻烦人家跑一趟了。” 谢心浅顿了顿:“……可他都快到了。” 厉闻修停下了动作:“快到了?” 谢心浅有些心虚,轻轻点了点头。 “那行,”厉闻修不再坚持,“你到家后给我说一声。” 谢心浅点头说好,连忙提着行李箱跑了。 身后,厉新已经笑得直不起腰:“真是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我没今天就死了,”厉闻修面无表情,“说吧,这次来找我什么事?” 厉新吊儿郎当:“陪你过节啊。” 厉闻修轻嗤一声:“你觉得我信?” 厉新喜欢热闹,经常混迹于各个名利场。按照他的风格,就算要过节也是办一个新年party,邀请一大堆人一起热闹。而不是大清早来找他,两个单身汉守在一起跨年。 “我主要过来看你,再顺便问你件事。”厉新不再贫嘴,直接道,“《道貌岸然》第一版预告你看了吗?” 年前剧组发布了电影的第一版预告,但恰好撞上了失踪案件,厉闻修只扫了一眼,就没怎么关注了,只记得网络反响不错。 “看了。”他点头。 厉新本来想等厉闻修主动问,可惜这人是个闷葫芦,在他面前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他也懒得卖关子了,径直道:“我前几天出了趟国,恰好和罗老吃了顿饭,他说他也看了你们的片花,喜欢得不得了。恰好他想拍一部同性题材电影,就拜托我来探探你口风。” 罗老,著名华语电影人罗元杰,连厉新都要叫一声罗老,可见业界地位之高。 他拍摄的题材各不相同,但每一部电影中都透着人性关怀,观赏性很强,商业价值和艺术价值都很高。 现在罗元杰已经年过半百,主要在国外从事电影研究和教学工作,已经很久没有拍电影的消息了。 厉闻修有些意外,问:“请我,还是请我和谢心浅?” 厉新:“当然是你们俩了。” 厉闻修沉默片刻,说:“我先考虑看看。” 厉新有些新奇:“你还怕演同性恋?” 厉闻修自然不怕,他如今已经功成名就,即使接这种文艺片,粉丝和观众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会赞叹他为艺术献身。 厉新也和他想得差不多,还亲自下场,好声好气的劝着:“罗老&3034记0;导演能力有目共睹,他看中的剧本也必然不差,你这个地位,拍个玻璃片也没什么大不的,还是你……” 劝着劝着,历新突然察觉了不对劲,狐疑道:“你该不会是担心谢心浅吧?” 厉闻修言简意赅:“他还年轻。” 任何一个演员,在太过年轻的时候涉足同性题材都不是一件好事,哪怕是业界大佬罗元杰的电影。 “年轻又怎么了?”厉新轻笑一声,毫不在意道,“之前还有那么多新人演耽改剧呢。” 厉闻修摇头:“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厉新却跟他杠上了。 厉闻修叹了口气,缓缓道:“耽改剧只是暧昧,但罗元杰的电影必定是实打实的爱情。谢心浅年纪小,很容易受到影响。而且罗元杰的电影后劲儿十足,观众看了电影都不能出戏,更别提一拍就是几个月的演员了。” “你之前不是和他合作过吗?”厉新有些好奇,“你也不能出戏?” 厉闻修沉默片刻,摇头:“我说的是这次。” 这次? 这次有哪里不一样的? 厉新还没反应过来,厉闻修给罗元杰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称自己从未拍摄过此类题材,希望对方给他一定的时间考虑。 他们之前就有过合作,关系相当不错。再加上罗元杰脾气温和,极好说话,很爽快就同意了。 厉闻修挂断电话,准备找个机会了解一下谢心浅对同性恋的态度,或者让谢心浅经纪人透露这个邀约。 罗元杰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如果谢心浅愿意接戏,他也没有立场拦着。 春节后,《道貌岸然》的拍摄也陆续进入中后期。 经过两个月紧锣密鼓的拍摄后,这部电影终于迎来了最后的高潮。 自从上次发现有人跟踪他后,夏泽就设计把人堵在了小巷,但没想到跟踪他的人是他室友孟海阳,因为担心他遇到危险。 夏泽刚松了口气,然而却没想到,第二天孟海阳就遇了害。 这彻底击溃了夏泽,他疯了似的要抓出凶手。却因为过激的态度,三番五次被警局勒令禁止追查。而且家长担心他遇到危险,直接找个机会把他关在了家里。 夏泽被迫消停了一段时间,直到警察把凶手缉拿归案。 凶手是京大本校人,所以才会选择在附近作案。更让夏泽没想到的是,凶手竟然还是段渊的学生,虽然后来关系破裂。而段渊称他是发现学生有些偏激,这才渐渐和对方疏远了。 夏泽不太相信,但是他也没有明显的证据。怀着这样的疑虑,哪怕在警察宣布结案后,夏泽也没有放松对段渊的考察。他借着“痴迷”段渊的人设,和段渊的接触越来越多。 大约一个月后,一次外出途中,夏泽突然察觉到了一种对他的“注视”。 他把这个发现告诉了警察,但他没有证据,警察也采取不了什么行动,只能让他平时尽量别落单,一有危险马上报警。 夏泽离开后,刑警队的一位女警员这才说,夏泽可能患上了轻微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因为目睹了好友被残害的尸体,所以才产生了被害妄想症。 而这,只能依靠时间来治愈。 记夏泽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注视”是真实存在的,甚至愈演愈烈,开始入侵他的生活,留下威慑性的足迹。 夏泽每天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一刻放松。 然而就在那道“注视”背后的人即将露出獠牙时,夏泽却发现,那道“注视”突然消失了。 而那天他恰好去找了段渊,还在对方家里复盘了一下午的案件分析。 夏泽没对任何人说这件事,但他觉得,可能是段渊“处理”了那个人。 自那以后,夏泽去找段渊的频率越来越高,谈论的话题也越来越深。 他们读书,段渊说大多数人都是羊群,牧羊人什么样,羊群就什么样。1 他们背诗,段渊说生命并不短暂,短暂的是人。2 他们看漫画,夏泽说每个人内心都有一个坏的海德先生。3 …… 一次次细小而隐秘的试探,夏泽进入了段渊的世界。 毫无疑问,段渊在不动声色地引诱着他,歪曲他的三观,让他变得越来越偏激,越来越愤慨,而他本人却毫无察觉。 夏泽怀疑是段渊用言语诱导自己学生犯下恶行,于是他将计就计,竟然真的伪装出一个隐藏在正义外表下的反社会人格,并且开始尝试一些带着犯罪倾向的行为。 和段渊接触越多,他精神就变得越不稳定,夏泽大部分时间是平静的,但一旦有一件事不如意,他就会突然暴怒,暴怒之后又是后悔,变得又极度自卑。 除此之外,他还会虐待动物,甚至产生自残行为……他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中,然而段渊却对此很满意,甚至邀请夏泽去他乡下的别墅过暑假。 夏泽同意了。 段渊的别墅建在两座山中间的峡谷中,旁边一个瀑布挂着银丝,颇有意境。 只是因为植被过于茂盛,哪怕正午时分,别墅里都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阴暗。 然而更让夏泽在意的是,别墅客厅里陈列着的那个等人高的雕塑——雕塑神情逼真,触感细腻,宛如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天清晨,段渊刚从室外跑步回来。 他只穿着短袖和短裤,大臂和大腿的肌肉线条全都露在外面,充满了男性独有的力量感。 夏泽昨晚做了个噩梦,整个人状态很差,见段渊回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这雕塑真漂亮,该不会是活人做的吧?” 段渊擦了把脸上的汗水,笑容温和而狡黠:“竟然被你看出来啦?” 虽然听上去更像是玩笑,但每当想到可能有这种可能,夏泽就恶心得浑身颤抖,离雕塑要多远有多远。 他不喜欢那个雕塑,但他很喜欢窗边的单人沙发。 那是一张鲜红的椭圆形沙发,简洁优雅,充满了设计感,配着窗外的郁郁葱葱的森林,炽热而浓烈。 那个夏天,夏泽大部分时间都在那张沙发上度过。 他在那张沙发上看书,睡觉,思考如何才能找到证明段渊犯罪的证据。 他推断段渊是言语引诱学生犯罪,也认为这栋别墅对段渊来说有着特殊的记含义,甚至藏着某些罪证。 但是他没有证据。 一天深夜,夏泽假装去冰箱拿水喝,偷偷检查了一遍那个雕塑。 漆黑的夜里,乳白的雕塑静静地站在客厅里,表情温和地看向他,却更得更加诡异。 鬼使神差地,夏泽被雕塑吸引,一步步朝它走了过去。 他和雕塑对视了很久,随即抬手轻轻拂过雕塑赤1裸的身体。 大理石光洁冰冷,带着无机质的触感,却像是坚硬的人类肌肤。 “他很漂亮。”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吓得夏泽一激灵,推得雕塑失去平衡倒去。 夏泽条件反射想抢救雕塑,然而在他即将碰到雕塑前一刻,他却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突然缩回了手。 只听得“哐当”一声,雕塑砸在大理石地板上,瞬间断成两截。 段渊站在阴影中,黑得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对不起,我刚刚没来得及抱住它,”夏泽嘴上道着歉,却立刻打开灯想要查看雕塑内里,“我刚刚听到声音,是不是摔坏……” 看到断成两截的雕塑,夏泽猛地止住了话头。 雕塑确实坏了,但里面是干干净净的大理石,没有任何他臆想的尸体线索。 夏泽霎时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难道自己理解错了?段渊其实清清白白,从头到尾都是他的臆想? 还是说,他心理真的不正常了? 夏泽半蹲下身,求证一般抚摸上雕塑断裂的伤口。 大理石断面比他想象中还要锋利,瞬间划破了他的掌心。鲜红的血液浸入纯白的大理石,透着某股淫1靡的危险。 - 段渊开始修补雕塑,夏泽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真把断裂的雕塑拼了起来。 只是因为沾染了他的血液,雕塑断裂的腹部有一道细小的红痕。极致的纯白和鲜红碰撞,让这个雕塑显得更加妖冶。 夏泽几乎不敢再看,段渊却非常喜欢,经常坐在雕塑面前冥想,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趁此机会,夏泽开始检查段渊的乡间别墅。 花园、阁楼、泳池、地下室……他翻遍了这栋别墅的每一个地方,却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一个乌云密布的午后,夏泽坐在他最喜欢的红色单人沙发上,看着窗外那些在狂风中起舞的树枝。 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墙上的一张照片上。 那是段渊小学到大学的毕业照,早在他住进来第一天就看到了这些照片,但是当初并未在意。直到今天太阳消失,墙上的照片也透着某种阴沉的意味,让人瘆得慌。 夏泽往前几步,细细观看。 他这才发现,照片中有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青年,正温和地冲镜头笑着。 隔着多年时空对上那双视线,夏泽心脏猛地跳漏了一拍。 这个人虽然在笑,但却笑得令人很不舒服,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是另一个版本的段渊。 记“那是我语文老师。”段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和老师露出了同款温和又令人不舒服的笑。 夏泽喉结滚了滚,不自觉地做出防御的动作。 段渊却仿佛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的说:“我小时候在乡下,小学都是他教的。” 夏泽顿了顿,又问:“那他现在呢?” 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随着城镇化进程加速,当地乡下的小学已经荒废了,村子里的学生全都去了镇上上学。 “意外去世了。”段渊声音很淡。 意外去世? 夏泽有些不安,稍晚的时候,他在网上搜索了老师的名字,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一则报道。 8年前,当地媒体报道了一则见义勇为的事件,本地小学一位叫周齐的老师在暴雨天救了一个学生,而他本人却跌落山崖,尸骨全无。 8年前? 看到这里,夏泽猛地反应过来,段渊的别墅,就是8年前修建的。 难道这件事和段渊有关? 纸媒报道内容不多,夏泽又在网上找了很久,可惜早些年互联网还没有这么发达,他再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幸运的是他在一个本地论坛上看到了一个帖子,得知了当初周齐出意外的地点,恰好离段渊住的别墅不远,夏泽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夏泽是跑过去的。 出门时风已经很大了,看来很快就会下雨。 他年轻步伐大,不一会儿就跑到了旁边的瀑布旁边。 瀑布并不宽,旁边开着一丛野百合,水也很浅,温温柔柔地挂在山野间,可能只有雨水暴涨时才会带来危险。 夏泽站在瀑布边上,在脑海中模拟着当初周齐出事的场景,以及段渊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身份。 他一时间想得入了神,没注意一道身影从他身后慢慢逼近。 就在段渊距离他只有一臂距离时,夏泽猛地回过身,看到了段渊面无表情的脸。 夏泽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着。 段渊却只是沉默的看着他,很久很久以后,才说:“快下雨了。” 夏泽依旧死死地盯着他。 段渊却什么也没说,独自转身往回走了。 在他身后,夏泽猛地松了口气。 下一刻,一声惊雷在天边炸响。大雨噼里啪啦落下。 很快,瀑布就要涨水了。 - 窗外暴雨滂沱,夏泽安静地关上门,脱掉鞋,赤脚走进客厅。 沉默半响后,他对坐在沙发上的段渊说:“明天我生日。” 段渊抬头看他。 夏泽又说:“我想回家和爸妈一起过。” 段渊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男生正湿漉漉地站在那里,雨水从他身上滴落,泅湿了一小块儿地板,显得露在外面的皮肤越发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段渊终于开了口。 “好,”窗外电闪雷鸣,他语气却一如既往地平静,“我送你回去。” 夏泽转身离开。 在他走到楼梯口时,段渊突然问他:“你不坐那张椅子了?” 夏泽朝阳台望去,那张大红色单人沙发安静地放在落地窗前,在苍翠欲记滴的森林中,依旧那么浓烈,炽热。 漂亮得让他有些恶心。 夏泽收回视线,摇头:“不坐了。” 进屋后,夏泽借口自己感冒了闭门不出,打算直接在房间呆到第二天早上。 段渊没有打扰他,只在傍晚时给他送了份感冒药。 夏泽点头道谢,然而一关上门就把药扔进了垃圾桶。 饮用水他留了下来,这是冰箱里的瓶装水,这么多天他一直喝的这个。现在这瓶还未开封,夏泽扭开一口气喝了半瓶。 十分钟后,他晕了过去。 暴雨天黑得尤为快,很快,整个别墅便完全被黑暗侵蚀。 偶有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窗外鲜红的椅子,也照亮了男人那双亮得渗人的眼睛。 - 房间里响起了很轻微的开锁声,而床上夏泽依旧酣睡,对即将抵达的危险毫无察觉。 与此同时,某知名直播平台,一个人气很低的直播间里偶尔飘过一条弹幕。 【离谱,见过那么多直播,没见过直播自己睡觉的,还一连播了好几天。】 【就算直播睡觉也换个花样吧,乌漆嘛黑的骗鬼呢?】 【咦,门开了?好像进来了一个男人。】 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房间,安静地站在床头。 走廊的灯光照亮了房间一角落,看清室内陈设,弹幕渐渐活跃起来。 【这人好像有点儿帅,身材也挺好的。】 【突然发现,床上躺着那人也不错。】 【孤男寡男深夜共处一室……好家伙,该不会是我想的那种睡觉直播吧……】 【不是吧?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吗?!】 随着直播内容走向刺激,直播间观众渐渐多了起来。 可惜那个男人却只是站在床头,没有任何动作。 等啊等,男人终于动了。他拿起了一个枕头,按在了床上那人脸上。 【???】 【现在的人都玩得这么野吗?】 观众以为这是演戏,或者是某种小众的窒息play。直到他们看到床上的人开始挣扎,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消失…… 【我去??真的假的,凶杀案??】 【要报警吗??】 弹幕一片沸沸扬扬。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段渊猛地仰起头,一张凶狠的脸出现在镜头中。 - 夏泽死在段渊的山间别墅中,《道貌岸然》的剧情至此结束。 作为一部悬疑剧,剧情中有部分留白,以供观众观影后推理。 比如段渊是否真的杀了他的小学老师,他又为何要杀掉他的小学老师,以及最后,夏泽为什么再也不坐他最喜欢的红色单人椅? 这些问题需要观众结合剧情中的线索自己挖掘。 但剧组也搞了一个噱头很足的彩蛋。 彩蛋环节,一队警察荷枪实弹地冲进段渊的乡间别墅。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段渊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白衣黑裤,戴着金丝边眼镜,安静的看向一旁&30记340;单人椅子。 警察顺着段渊的视线望去,看到了别墅二楼那一整面墙的落地玻璃窗。 窗前有一张红色的单人沙发,躺着一个浑身赤裸躺的男人。 窗外蝉鸣阵阵,是郁郁葱葱的长夏。 …… 最后这场戏谢心浅几乎全裸,为了拍裸体好看,魏长风早在3个月前就让谢心浅请了健身教练。 训练的成果相当令人满意。 谢心浅之前体型偏瘦,带有高中男生抽条时特有的纤长感,穿衣服还看不太出来,但一旦脱了就肉眼可见的偏瘦。 但是现在,训练后谢心浅已经长出了一层薄薄的肌肉,混合他身上少年的青涩和青年的成熟,漂亮得令人移不开眼。 虽然是为了艺术献身,但谢心浅还是第一次当众这么脱,真的什么都没穿了,只在重点部位用胶条贴了一下。 即便是导演已经提前清场,然而当谢心浅皮肤直接接触微凉的空气,他依旧觉得没什么安全感。 对上厉闻修的视线,谢心浅变得更尴尬了。 厉闻修视线却只是礼貌而克制的落在他脸上,说话语气也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没有多看一眼不该看的。 对方的绅士谢心浅松了一口气。 很快魏长风过来说戏,和厉闻修说完后,又问谢心浅:“之前拍过裸戏吗?” 谢心浅摇了摇头。 别说裸戏了,他连上半身□□的照片都没有,他年纪小,也没张开,就算脱了也没多大看头,还不如走清秀校草的路线。 不止拍戏,他生活中也相当保守。洗完澡光着出来、只穿内裤、短裤而不穿上衣的情况从来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别紧张,先试试看,”察觉谢心浅的不自在,魏长风主动安慰道,“你身体很漂亮,尽管展示出来。” “好。”谢心浅点头,表情还算平静。 拍摄前,谢心浅按照导演的安排,安静地躺在了那张红色单人沙发上。 他身体线条很漂亮,正常情况下是温润的乳白色,温和又通透。 但现在化妆师给他化了一个死人妆,灰白的粉末掩盖了他有生命力的皮肤,让他呈现出一股衰败的苍白,和热烈的红色沙发和苍翠的树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厉闻修站在他对面,白衬衫黑西裤,头戴金丝边眼镜,沉默不语。 作为一个新锐导演,魏长风有自己独特的镜头语言,而且很擅长拍摄令人惊艳的视觉效果,他的电影不多,但诞生了很多影视混剪中的名场面。 谢心浅一点也不担心导演水平,他闭上眼睛,安静地躺在单人沙发上。哪怕眼前是一片黑暗,他也能在脑海中勾勒出角色和摄像机的站位。 他左手边是明亮的窗户,阳光影影绰绰,照得他半个身体暖洋洋的。 右手边是客厅,等会儿饰演警察的演员会从这个角度走入镜头。 而厉闻修正站在他正对面,他们中间只有几支怒放的百合花。 这个百合花是小说记中没有的,主要是起到视线遮挡的作用。毕竟拍摄时不可能真的□□,只能找个道具挡一下。 在拍摄前,他们也讨论过究竟要用什么东西遮。 书籍?摆件?茶壶? 看上去都还行,但总觉得缺了点味道。 直到厉闻修说百合花。 魏长风:“为什么突然用百合?” 厉闻修:“在瀑 第27章 第27章上药。 谢心浅躲在厉闻修怀里, 乍一看是很暧昧的一个姿势,但厉闻修却到尾都很绅士。 就连刚才带着谢心浅转身,都是用衬衫覆盖的胳膊拦着他后背。哪怕谢心浅现在不着片缕, 整个过程中也没有产生任何肢触碰。 唯一接触的地方, 有厉闻修浅浅的呼吸扫在谢心浅颈侧,带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谢心浅现在什么都没穿,浑身皮肤『裸』1『露』在外, 本就敏1感得要命,被厉闻修气息一扫, 更是浑身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处, 紧张得连呼吸都放轻了。 直到助理慌慌张张递了张浴巾过来,谢心浅拿过浴巾披在身上,这才摆脱了刚才的那种不自在的相处。 他动作太急,不小心让粗糙的『毛』巾摩擦过了腿, 瞬间带起一阵刺痛, 谢心浅疼得“嘶”了一声,眉皱得紧紧的。 “怎么啦?”周明这才注意到谢心浅的异常,差异道, “好端端的, 腿怎么突然红了一片?” 谢心浅言简意赅:“被『毛』『毛』虫蛰了。” “这也太吓了, 小谢哥还能走吗?”周明看了一眼他腿又不敢碰, 连忙包里掏一双拖鞋放在谢心浅脚下。 谢心浅:“可以。” “那先回房间,”周明松了气,立刻朝外冲了去,“我马上让队医来给看看!” 周明这么一吵,其余工作员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有过来准备处理『毛』『毛』虫, 一米八几的汉,见到『毛』『毛』虫却吓得像猫一样跳在半空中,尖叫连连。 整个片场的都了,谢心浅眉也舒展了一些,是一就扯着受伤的皮肤,表情瞬间又扭曲起来。 厉闻修不太放心,他右手停在谢心浅浴巾下摆,沉声道:“先让我看看。” 谢心浅本想拒绝,但他实在疼得受不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皱着眉小幅度点了。 周明准备的是酒店里常用的浴巾规格,对接近一米八的谢心浅来说是刚刚够用。他现在肩膀往下披,遮住了胸膛,一双又直又白的腿却『露』在了外面,看上去『毛』稀疏,肌肤细腻,引得不少工作员侧目欣赏。 厉闻修却是克制的撩开浴巾下摆,认真的检查起来。 见谢心浅左腿上爬着一条长长的红痕,脚后跟一直蔓延到腿中段,二指宽,其中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小疙瘩,亮晶晶的,已经隐隐泛着红肿。 光是看着就令触目惊心。 “刚才就是这样拍戏的?”厉闻修眸『色』一沉,声音隐含怒气,更多的确是心疼和自责。 他伸手想要抚『摸』伤,又怕弄疼谢心浅,最终还是克制的缩了回来,轻声道:“怎么不早点儿说?” “刚开始没注意到,”谢心浅也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等我意识到疼痛时已经拍到了一半,要是喊暂停,又要错过光影最好的时候,剧组又要耽搁到明了。” 害怕厉闻修担心,他又补充了一句:“看上去吓而已,不严重。” 厉闻修视线上上下下扫过谢心浅腿上的伤,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是陪他回了房间。 这次乡下拍摄,导演说为了增加生活气息,他们住的就是拍摄时角『色』住的房间。 一回到自己房间,谢心浅就连忙松开浴巾,一瘸一拐的去衣柜找衣服。 厉闻修还在外面等他,他不好意思折腾太久,随手扯了件t恤套上。 等厉闻修进来,谢心浅已经换好了衣服,身上穿的是他惯有的黑『色』t恤,下身却穿了一条宽松的四角裤,衬得他皮肤白皙如雪,也让他腿上的红肿越发碍眼。 察觉到厉闻修看他,谢心浅不自在的动了动脚趾,解释道:“腿太疼了,我不敢穿裤子。” 厉闻修收回视线,很轻的“嗯”了一声。 接下来谁也没有说话,窗外的蝉鸣声顿时无限放。 房间里开着窗,窗外是一颗高浓密的乔木,前几下了一场暴雨,树木的枝丫吸满水分生长越发旺盛,几乎要伸进窗户。 本来是很漂亮的一幕,谢心浅却不合时宜的有些担心,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毛』『毛』虫爬进来。 他正纠结要不要关窗,却没想到厉闻修已经过去关了窗。 谢心浅心一暖,主动说了声“谢谢”。 很快医生就提着『药』箱过来了,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双眼明亮,精神气足。 剧组外景,难免会碰到一些伤病,医生见多了各种病例,还是第一次见谢心浅这么夸张的。 他即“嚯”了一声,惊讶道:“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毛』『毛』虫在腿上安家了。” 谢心浅:“……” 见医生还要发表什么高见,厉闻修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先看看。” 医生于是不说话,安静地给谢心浅拔毒刺,等清理完受伤的部位后,又用酒精消了一遍毒。 酒精涂在皮肤上带来火辣辣的疼,仿佛整条腿都烧起来一般,谢心浅咬着牙忍受着,一声不吭。 “消完毒,上一道『药』就可以了。”医生手下麻利,嘴巴上也没停着,见谢心浅表情痛苦,还说要讲个话让他开心开心。 谢心浅让他说。 医生于是说:“我本科时有个师兄特别喜欢丛林探险,在他研究生毕业那年,他独自去了一趟墨脱徒步,结果不小心掉进了一个水坑,好不容易才爬了上来,猜怎么着?” 谢心浅:“东掉了?” “结果他起来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爬满了蚂蝗哈哈哈哈哈哈!”医生霎时发一阵狂,“是没见过那个场面,他跟我们说,时他胳膊上就有足足六蚂蝗在吸他的血,最的有拇指那么粗,吓得他用光了一包盐。” “……” 谢心浅无语:“确定我听了这个能开心?” “这还不开心?”医生惊讶道,“不是说快乐都建立在别的痛苦之上吗?” “……” 谢心浅选择闭嘴。 忍了好一会儿,医生终于上完了『药』。又交了一堆注意事项,让他千万别抓别蹭,疼痒都能忍着。 谢心浅点说好。 医生这才转身离开,离开前,又留了一支软膏给他,让他晚上睡前涂一遍。 谢心浅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他本来想找周明给他上『药』,然而直到他晚上打开微信想叫周明过来,这才想起来周明前几给他请假了,说家里老过生日,今下午就提前返了京。 而谢心浅跟着剧组部队要明才走,此刻得自己撩起裤子艰难上『药』。 前面的部分还可以自己上『药』,但后面的伤他看不完全,正打算找个镜子看一看,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住在别墅的主要是位主演和导演,其余工作员都住在镇上旅馆。 谢心浅单脚跳过去开门,厉闻修正站在他门,似乎是洗了澡,穿着运动裤和宽松的长袖t恤,『露』半截锁骨,看着比平时都要居家。 谢心浅有些意外:“怎么来了?” “有点事找,”厉闻修站在门问,“方便吗?” 谢心浅点,侧身让进屋。 进屋后,厉闻修闻到了『药』膏的味道,他看了眼谢心浅『露』在外面的左腿,随道:“上『药』呢?” 谢心浅点,又说:“先等一下,我很快就好了。” 厉闻修点说好,坐在椅子上看起了手机。 另一边,谢心浅正站在镜子前,别过上半身去找他膝盖弯,姿势相别扭。 “要我帮忙吗?”厉闻修问。 “不用,我马上就好了。”谢心浅话音刚落,突然拧了一下腰,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厉闻修站了起来:“我来吧。” 谢心浅顿了顿,还是把『药』膏交给了厉闻修。 本来他是站着上『药』的,但是他站着,就意味着厉闻修要蹲着、或者半跪在他跟前,谢心浅哪儿好意思让厉闻修这么做。 想了想,他干脆自己趴在单沙发上,把整个左腿横在空中。 “这样可以吗?”趴好后,谢心浅回问厉闻修。 角度限制,他能看到厉闻修腰部的位置。 为了上『药』方便,厉闻修把衣袖往上卷了圈,『露』半截结实有力的小臂。握着『药』膏的手背青筋明显,带着成熟男『性』特有的张力。 谢心浅看得认真,好一半响才听顶才传来一道微哑的声音。 “可以。”厉闻修说。 谢心浅于是抱着枕闭上了眼。 经过半的修养,腿上的伤却似乎变得更严重了。 『药』膏刚上来是冰凉,紧接着就是火辣辣的疼,谢心浅抱着抱枕的双手收紧了一瞬。 他虽然很快就止住了声音,但确实隐约发了一声呻『吟』。 厉闻修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问:“我弄疼了?” “……没,”谢心浅把脸藏在抱枕里,声音有些哑,“是有点儿痒。” 听谢心浅这么说,厉闻修主动放轻了力道。 他本是好意,但男粗糙的指腹轻飘飘的落在皮肤上,结果反而更痒了。 腿上的水泡密密麻麻的,每一个都痒得要命。谢心浅没忍住,抬手想抓一下。却不料刚伸手,他右手就被厉闻修一把按回了椅子里。 谢心浅一怔,耳朵霎时就红了。 “怎么……” 他没想到厉闻修反应竟然这么快。 厉闻修目光沉沉的看着他,语气温和,却是不容拒绝:“医生说不能碰。” 但凡换个情况,谢心浅都会乖乖听话,可被『毛』『毛』虫爬过的伤却不给他机会。 腿真的是太痒了,烧心挠肺的,他越不碰那种痒越勾,让他恨不得伸手狠狠抓上一抓。 谢心浅左手被厉闻修按着,右手也不老实的往身后探去,紧接着,他右手也被按住了。 谢心浅简直要崩溃了。 被『毛』『毛』虫爬过的地方泛着密密麻麻的痒,顺着腿烧得他浑身难受,谢心浅开始蹬腿,想用身在椅子上挠挠。 结果厉闻修仿佛早有防备,直接把他双手拧在一起,又腾另一手抓他的腿。 谢心浅好歹也是个身健康的男,就算真的被厉闻修抓住,也不可能毫无反抗之力,更何况厉闻修也没真的用尽全力。 他左腿胡『乱』蹬着,番五次躲开了厉闻修的右手。结果躲来躲去,他脚心突然碰到一个东…… 谢心浅一僵,顿时就不敢动了。 厉闻修顺势抓住了他双腿,谢心浅却已经没有心思反抗,满脑子都是刚才脚心的触感。 他刚才,仿佛、似乎、确实是蹬到了什么东…… 但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东吧…… 虽然触感很真实,但也不至于这么巧吧? 谢心浅趴在椅子上,整个脑袋都宕机了。 “我、我不挠了……”谢心浅好一半响才找回声音,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说话了,声音哑得厉害,耳朵也不知为何也烫了起来,“能放开我了吗?” 回应他的有沉默。 “厉老师?”这种沉默让谢心浅突然有点儿慌。 “抱歉。”这次厉闻修终于松开了他双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厉闻修就丢下一句“『药』上完了”,急匆匆离开了房间。 第28章 第28章他要和厉闻修这么亲吗? 前一晚发生了那种尴尬事情, 第二天谢心浅看到厉闻修都绕着走。 到了机场休息室,谢心浅也特意找了一个远离厉闻修座位。 偏偏厉闻修助理担心他腿脚不便,他们一到机场, 李思杰就拿着他证件去换登机牌。 有人帮忙跑腿, 谢心浅也乐得轻松。结登机一看,他座位号刚好和厉闻修挨着。 谢心浅:“……” 而且剧组为了方便,直接从离外景最近一个级市走。这导致飞往京市航班是小飞机, 没有头等舱,公务舱也破破旧旧, 只是位置比经济舱稍微宽了一点。 谢心浅和厉闻修并排坐着, 胳膊肘都乎挨到了一起。 很快飞机起飞,空姐发放饮料,顺便要了个签名。飞机刚进入平流层,旁边厉闻修掏了个平板电脑出来, 似乎是要看电影。 “看吗?”注意到谢心浅视线, 厉闻修侧问。 谢心浅顿了顿,点头:“看。” 厉闻修于是把平板放在两个小桌板中间,又递了个蓝牙耳机过来。 厉闻修点进缓存视频页面, 问他:“有什么看?” “我都可以。”谢心浅很随意。 过了一会儿, 厉闻修问:“《秋天故事》看过没?” 谢心浅一愣, 没到厉闻修竟然看这个。 《秋天故事》是罗元杰早年拍摄一部同『性』题材电影, 年龄比谢心浅还大,在那些年简直是风靡球,拿了一项又一项奖。哪怕是现在,提起同志电影,大部分人脑海中都会率先浮现这个字。 虽然盛名在外,但这谢心浅来说年实在太久了, 而且他兴趣也不在这个领域。 谢心浅摇头,老实交:“还没看过。” 于是他们便看起了《秋天故事》。 谢心浅之前也看过罗元杰电影,这位导演尤其擅长人『性』刻画,在不动声『色』中,令人潸然泪下。 《秋天故事》名声在外,自然也不会差。 电影讲述两位大兴安岭伐木工相知、相爱,最后分别故事,电影节奏很慢,带着罗元杰特有生活化情节,前面十分钟都是日常,同时描绘大兴安岭秋季壮美景『色』。 很流畅,很日常,但也很催眠,谢心浅没忍住,偷偷打了个哈欠。 结再次睁,就看到两位男角滚在了一起。 谢心浅:“……” 这一段谢心浅简直看得满头雾水,这才过了40分钟,好端端,怎么突然就睡了?? 根本没有一点儿预兆啊!!! 谢心浅低头看了时间,进度条都才过了40分钟。 “不看了?”厉闻修按下暂停。 谢心浅有点儿纠结,还有点儿难堪,但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不是不看,”谢心浅抿了抿唇,有些尴尬,“没怎么看懂。” 厉闻修:“哪里不懂?” 谢心浅顿了顿,问:“他们怎么突然就睡了?” 不是他没认真看,他之前确实没看到任何感情进展。结这两人好端端,有一天突然就啪了,任谁都一头雾水。 厉闻修似乎笑了一下,然后拉着进度条,认真给他讲解起了剧情。 谢心浅越听眉头皱得越紧,随后便是恍然大悟。他万万没到,那些看似正常互动,竟然隐藏着这么多意思。 厉闻修这么一讲,两位角做爱倒也不再突兀,反而是水到渠,只是他之前完没看出来而。 听完讲解,谢心浅有些感叹:“导演表达也太隐晦了。” “导演表达克制是一方面,”厉闻修说,“而且同『性』恋爱情本就隐晦。” 谢心浅了,点头:“你说得也有道理。” 说这话时,谢心浅『色』如常,看不出一丝不自在,仿佛只是谈论一个和“某位小鲜肉被婚金包养了”这种虽然内容很劲爆但和他生活八竿打不着所以说依旧能保持平常心话题。 厉闻修收回视线,继续看起了电影。 起飞降落不能使用电产品,等飞机在京市落,谢心浅还剩个尾巴没看完。他急着看电影结局,拿着行李箱就急匆匆回了家。 - 高佳文刚开门进来,就听到了一阵细微抽泣声。 不远处,谢心浅正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睛和鼻红红,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可怜得要命。 高佳文顿时心头一紧,忍不住心疼起来。 二人合作也有小半年了,她从未见过谢心浅这样脆弱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高佳文连忙走了过去,抽纸巾递给谢心浅,“好端端怎么哭了?家里出了什么问题?还是电影拍摄不顺利?” 谢心浅仰起头,似乎回答她问题,结刚一张嘴,泪又掉了下来。 这滴泪让高佳文直接破防,再也没有平日里公事公办冷硬,母『性』大发安抚道:“好了好了,你先别说话,先缓一缓,难受就哭出来吧。” “我……”谢心浅抽抽搭搭。 “别怕,哭出来就好了,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高佳文抬手拍了拍谢心浅肩膀,察觉到方体一僵,变得加心疼了。 但谢心浅然不再说话,他往旁边沙发角落挪了挪,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 然后他擦了擦泪,又恢复了那个不苟言笑酷哥。 在高佳文关切目光中,谢心浅淡淡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你被人欺负了?”高佳文眉头一皱,回起谢心浅之前在小公司受气,语气也严肃起来,“你别瞒着,有什么问题说出来,公司帮你解决。” “真没什么,”谢心浅别开脸,脸上有一闪而过尴尬,“我只是看了个电影。” “看电影?”高佳文难以置信,“然后你就哭崩了?足足用了半包卫生纸?” 谢心浅:“电影很感人。” “……” 高佳文是彻底无语了,谁能到平日里看着这么冷酷谢心浅,结泪点这么低,还是个小哭包?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高佳文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又问了一遍:“你真没遇到事儿?” “真没事,”谢心浅摇头,真情实意道,“进思瑞后我一切都很好,而起你看我像是被人欺负了不说,躲起来自己哭类型吗?” 确实不像,估计谢心浅被欺负了不仅不会躲起来哭,还会抡着拳头打回去。 这下高佳文彻底放心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露』出了如释重负表情。 谢心浅:“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高佳文这才起来自己过来目,连忙翻出包里电脑,打开ppt介绍道:“这是小鸟科技推出第四小鸟智能音箱,找你做言人。我们经经过初步接洽,发现方诚意还是比较足,报酬、推广渠道和内容呈现都还不错,你先看看具体,有什么问题可以提,没问题就可以直接签约了。” 小鸟科技是一家大型互联网企业,国民度很高,小鸟智能音箱也在同类产品中有不错知名度,算是一个很不错产品。 谢心浅粗略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问题,点头:“可以。” 高佳文:“那我先回复他们,然后找个时间签约。” 谢心浅没意见,《道貌岸然》拍摄结束后他也暂时没有别工作安排,正好可以抽空拍一拍广告。 只是他有一点不明白…… “智能音箱为什么会找我言?”谢心浅疑『惑』道,“难道我看上去比较智能?” 高佳文:“可能是因为你比较会怼人?” 谢心浅:“……” 这不是说说而,实际上,小鸟科技那边就是看中了谢心浅微博和粉丝互动,觉得很有小鸟智能音箱答风格,这才找他言。 但高佳文不可能和谢心浅实话实说,真要这么说,谢心浅估计也要炸了。 见谢心浅纠结这件事,她只得随口编了个理由:“怼人是我开玩笑,他们看中你,是因为你声音比较好听。” 谢心浅声音条件确实不错。 他普通话很标准,没有什么奇奇怪怪腔调,音『色』不高不低,少年气中带着点儿磁『性』,说话时语气也很自然,听上去确实很舒服。 “这样?”谢心浅有些意外。 “就是这样,”高佳文安抚道,“晚点儿小鸟音箱会找你录一些语音包,你这边先提前准备一下,周末杀青宴上少喝点儿,注意一下嗓。” 谢心浅点头说好。 他出道以来一直拍戏,极少从事声音相关工作,也忍不住有些期待。 为了保护嗓,谢心浅不再熬夜,不再喝酒,连辣椒也不吃了。 周末,《道貌岸然》杀青宴上,谢心浅为了躲避大家敬酒,晚宴进行到一半就躲到花园里透气。 这次剧组不同以往,他和大部分员工关系都还不错,顾星野追在他屁股后面要和他不醉不归,就连当初嚣张跋扈邱见明都红着脸过来道歉。 “谢老师,不起,之前说你潜规则是我不。”邱见明端着一大杯红酒,似乎经喝了不少,脸颊红扑扑,说起话也有些大舌头,“和、和你合作之后才发现,你演技确实很厉害,是我之前狭隘了。这一杯我先干为敬,谢谢你不计前嫌。” 谢心浅不是个记仇人,当初邱见明惹他怼了回去。现在方动示好,他也不会再抓着之前错误不放。 他和邱见明轻轻碰了下杯,把手里剩下小半杯酒一饮而尽。 在邱见明背后,还排着很多人要过来和他敬酒。他们脸上洋溢着喜气洋洋表情,是真喜欢他才过来和他碰杯。 谢心浅能拒绝盛气凌人酒桌压迫,然而这种带着真诚祝酒却无法拒绝,喝到最后他都以茶酒了,然而还是有很多人要和他喝。 一个个喝下来,谢心浅跑了好趟厕所,最后实在喝不了了,干脆直接躲到花园里透气。 却没到刚坐下,耳边又起一个声音。 “能陪我喝一杯吗?” “……” 谢心浅仰头,看到了一张许久不见笑颜。王清渊穿着一套浅『色』西服站在他面前,爽朗又明媚。 “抱歉,”谢心浅缓缓摇头,“我不喝酒。” 话音刚落,王清渊就从怀里掏出一瓶牛『奶』递了过来,笑着说:“就知道你喝不下了,恰好我带了瓶牛『奶』解酒,你喝着缓一缓。” 要是往常,于点头之交者示好,谢心浅可能直接就拒绝了。 可是他前段时间刚看完《秋天故事》,就仿佛脑海中突然多了个gay达,霎时警铃大响。 他不由自回起在返程飞机上,厉闻修认真给他分析剧情那一幕。 一瞬间,谢心浅仿佛听到了厉闻修声音在耳边响起:这瓶牛『奶』包装是便利店卖鲜牛『奶』,表面雾气还未消散,很有可能是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王清渊特意跑去便利店买牛『奶』,怕你不愿意收,才装顺手带来样。至于他为什么要绕这么大一个圈给你送牛『奶』,原因不是很显而易见吗? 到这里,谢心浅看牛『奶』都有些不劲了。 “我用不着,”他飞快收回视线,声音比平时都要冷淡,“你留着自己喝吧。” 王清渊没说什么,『色』如常把牛『奶』收了回去,但却在他旁边坐下了。 谢心浅准备离开,王清渊声音突然传来:“我刚接了一部综艺。” 京大学霸突然进军娱乐圈了? 谢心浅有些意外,但这种时候冷淡就是最好防御。他生疏而礼貌点了点头:“恭喜。” 隐约猜到了王清渊法,谢心浅也不可能再和方独处,话音刚落就起准备离开。 “你是不是知道了?”见他起,王清渊往前一步,也跟了过来。 谢心浅脚步一滞,突然有些慌『乱』:“知道什么?” 王清渊:“我喜欢你。” 谢心浅:“……” 他万万没到方竟然直接挑明了,还说得这么坦然。 这和厉闻修说根本完不一样啊!不是说gay之间试探都很隐晦吗? 他还以为知道自己态度冷淡,王清渊就会动远离,大家心照不宣,谁都不会丢脸。 谁知方直接a了上来。 谢心浅被打了个猝不及防,只得尴尬回了声“抱歉”。 “用不着抱歉,”王清渊却笑了起来,“我喜欢你是我事情,你回不回应是你事情。” 谢心浅不让方误解,又多解释了一句:“我不喜欢男生。” “我本来也不喜欢男生,”王清渊笑,“但当我在明镜湖看到你时就被你吸引了。” 明镜湖?谢心浅有些意外。 明镜湖是京大知名景点,平日里就有很多学生在旁边散步、看书、约会。 当初体验校园氛围时,谢心浅也经常带着资料书去湖边看,一看就是一整天,只是没到竟然被人注意到了。 “当时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直到后来看你救了一只小猫。”王清渊徐徐道。 那天他们学校有一个学术论坛,王清渊要去当教授演讲助理,早早就起床了。他很赶时间,路过明镜湖听到猫叫声,却心软停了下来。 有只小猫被困在了树上,四个爪紧紧抓着树干,却不敢下来,只得又凶又娇气叫着。 然后他看到了树下一黑少年。 因为每天去导师办公室都要路过这里,王清渊自然而然记住了他。 虽然整天用围巾挡着脸,但似乎长得不错,经常有人向他搭讪,最后却都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很冷淡一个人。 现在被猫叫声干扰,男生再次皱起眉头,冷淡又不耐烦看向树上猫。 担心方小猫不利,王清渊动走了过去。 然而下一刻,男生却垫起双脚,伸手把小猫从树上抱了下来。 小猫没有安感,在他怀中不停挣扎着,甚至抓坏了男生围巾。 男生却没有『露』出丝毫不悦,反而动把围巾留给了小猫。 男生解开围巾那一刻,王清渊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当时我就记住了你,只是后来你就再也没出现过了,”王清渊自嘲一笑,“我问了各个学院人,都说没你这样人。直到后来剧组来我们学校拍戏,我那才知道是你。” 谢心浅听完后沉默半响,来了一句:“猫还好吗?” “……”王清渊被他不解风情气笑了,好一半响才问,“所以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记住了猫?” “抱歉,如让你误解了,那请允许我再陈述一遍,”谢心浅回头看向王清渊,坦坦『荡』『荡』,不含任何情愫,“我不能回应你期待。” 他没有处理过同『性』告白,但他长得好看,从初中就不停被生告白,早拥有丰厚拒绝经验。 过往经验告诉他,感情问题不能拖泥带水,断得越干净彼此都越好。 谢心浅说完后便离开,不其然,王清渊没有再跟过来了。 此时晚宴经进入后半场,人们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端坐在位置上,小花园里也有不少影,谢心浅走过走廊时听到了什么,突然脚步一滞。 他本来不偷听,可是那人提了他名字。 “你怎么还没告诉谢心浅?”这道声音有些熟悉,但谢心浅还没能分辨出来。 “他太小了,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态度。”这道声音他认出来了,是厉闻修。 厉闻修在和别人聊他? 还说他小? 谢心浅顿时不太服气,甚至撩起胳膊让厉闻修看看他肌肉,他都十八岁了,哪里小了? “你不说就让经纪人告诉他,”另外一道声音响起,轻嗤一声,“都是艺人哪有这么金贵?就惯你。” 厉闻修不疾不徐:“他是我带进公司,我自然要多上心。” 谢心浅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一声质问:“谁?!” 厉闻修发现了他。 谢心浅还是第一次偷听,没到第一次就被抓包了。 他从圆柱背后走出,有些尴尬:“厉老师,是我……” 看清来人后,厉闻修中沉郁尽数散去。 他往前一步,温和道:“你怎么在这儿?” “出来躲酒,”谢心浅不好意思,低着头说,“不小心听到自己名字,就多听了一会儿。” 厉闻修:“你都听到了?” 谢心浅脑袋埋得低了:“差不多。” “既然你在,我也不额外找时间了,”厉新直接道,“罗元杰导演找你拍一部电影,你有没有兴趣?” 一瞬间谢心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罗元杰什么咖位?竟然找他拍电影? 谢心浅难以置信:“他真找我?” 厉新:“点名道姓。” 谢心浅毫不犹豫就要点头:“那我可……” 厉闻修声音乎同时响起:“是同『性』题材。” 谢心浅一顿,不太确定问:“同『性』题材?” “嗯,所以我没立刻告诉你,”厉闻修说,“罗老电影品质自然不必说,是很多演员倾其一生都无法接触项目。但你现在还是个新人,接同『性』题材电影可能会给观众留下固有印象,不利于以后个人发展。有利有弊,看你自己选择。” 利弊厉闻修经分析得很清楚了,谢心浅要做就是做出选择,是选择作品本,还是今后自己演艺事业? 谢心浅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罗导演为什么找我?” 厉闻修:“他看了你《道貌岸然》片花。” 谢心浅:“他只邀请我?” 厉闻修:“另一位角是我。” 这次谢心浅沉默时间久了。 他本来就不是注重名利人,进娱乐圈演戏也是要体验不一样人生。 刚才犹豫,只是担心演不好同『性』题材。 但如另外一人是厉闻修,哪怕丢只狗在镜头下,都能合作得很好厉闻修。 到这里,谢心浅很快就做出了决定:“我愿意试一试。” “你清楚了?”厉闻修问他,声音不疾不徐,“你知道罗元杰电影尺度有多大吗?” 谢心浅回着《秋天故事》中那场床戏,小声道:“我知道。” “你知道?”厉闻修打量着谢心浅闪躲视线,突然往前走进一步。 他高本就高,此刻又有意要拉近距离,高大影顿时像座小山似笼着谢心浅,绅士外表褪去,透出他本具备强烈侵略『性』。 谢心浅一怔,这个距离太近了,他下意识后退一步,然而厉闻修经欺『逼』近,声音低沉道:“到时候要牵手,要拥抱,要接吻,甚至还有床戏……” 男人低沉磁『性』嗓音在耳边响起,一步步『逼』迫他底线:“你确定自己能和我演到这种程度?” 谢心浅呼吸『乱』了一瞬,睫『毛』慌『乱』闪动着。 他万万没到,厉闻修会问得这么直白…… 谢心浅垂眸,忍不住心跳急促起来。 他还从没和人演过吻戏,别提床戏了,第一个人就是同『性』?他真可以吗? 就在厉闻修以为他要放弃时,他却突然仰起头,坚定道:“你可以我就可以。” 男生双漆黑,中满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生猛劲儿。 厉闻修一怔。 “厉老师,现在压力来到了你这边,”厉新幸灾乐祸道,“你要不答应和他亲嘴儿睡觉就是怂了。” 谢心浅脸一红,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说拍戏、拍戏而。” “知道,”厉闻修动退开半步,底闪过一抹笑意,“刚才逗你,现在大环境拍不了那么大尺度戏。” 原来拍不了? 谢心浅有些惊讶,随即松了口气。 刚才他是胜负欲发作一上头就硬着头皮上了,真要让他演,他估计要做好久心理建设。 还好拍不了。 厉闻修突然来了一句:“最多就接个吻吧。” 谢心浅:“!!!” 厉闻修又问:“可以接受吗?” 谢心浅惊讶看向厉闻修,这才意识到方不是开玩笑。 “可、可以,”谢心浅抿了抿唇,轻声道,“我可以接受。” 厉闻修颔首:“那就好。” 厉闻修一笑,谢心浅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了。不知怎么,他突然到《秋天故事》中两位男那个拉丝深吻。 谢心浅抬头打量厉闻修,忍不住有些面红耳赤。 等到拍戏时,他也要和厉闻修这么亲吗? 第29章 第29章受不了。 “你对谢心浅, ”等谢心浅离开后,厉新又看了眼旁边的厉闻修,幽幽道, “你对他是不是太心了?” 厉闻修一脸理所当然:“他马和拍电影, 心不是应该的?” 厉新:“……” “,你就装。” 厉闻修懒得搭理他,转身想离开。 “罗老个月搬回国住了, ”厉新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估计约你见个面。” 厉闻修一顿, 回了句道了。 一周后, 谢心浅也从经纪人那里接到了罗元杰导演的邀约。 自从那天在杀青宴得和罗元杰合作,谢心浅回来后,一口气把罗元杰的电影全都看了一遍。 看了还不算完,他又去豆瓣看大家的评论, 找电影学院老师的电影解析。 谢心浅念书时就聪明, 现在哪怕转拍电影,照样是个优等生,很快就把罗元杰的电影分析了个七七八八。 看的越多, 内心的敬畏就越重。 在过去几十里, 罗元杰横扫国内外着名电影节金奖, 后来又受聘成为电影学院名教授, 是足以写进电影史的里程碑式人物。 而这样的导演,竟然钦和他合作。 谢心浅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这种兴奋激励着他,一直持续到了和罗元杰见面那天。 国内导演喜欢聊剧本,拉扯制片、投资人、主演员聚在一起,聊顺了才写剧本。 谢心浅以为罗元杰也是如此, 没想到对方直接把他和厉闻修约在了家里见面。 而且罗元杰的家不在市区,而是在京郊的大山里。 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谢心浅惊讶之余,也伴随着几分淡淡的不安。 “不用紧张,罗老人很好,说这次只是约去他家里玩玩。”厉闻修正在开车,见谢心浅一路安静,出声安抚道。 这次算半个私人程,他没让助理跟着,自己开车穿在城郊的小路。 厉闻修和罗元杰合作过一部电影,也是那部电影让他拿到了分量最重的一个最佳男主演奖。 听厉闻修这说,谢心浅稍微松了口气,又有些好奇:“你也还没拿到这次的剧本吗?” “没有。”厉闻修摇头,“但听说是罗老自己写的。” 罗元杰自己写的剧本? 想到这里,谢心浅心中的期待又多了几分。 一个小时后,黑『色』的奔驰g系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那是一个位于长城根下的小院子,建筑主体不高,是一栋层的白『色』小楼。院子里种着一颗高大的槐树,现在正逢花季,一串串洁白的花苞缀满枝头,蜂蝶飞舞。院子旁边有一块菜地,种着一些小菜和调料。 在二楼看到汽车抵达,罗元杰早早就下来候着了。 他身材高瘦,此时穿着一件深棕『色』中式单衣站在门口,容貌带着典型的中国式儒雅。见他下车,便温和的笑了一下。 哪怕如今盛名在外,身有着众多头衔荣耀,罗元杰眼睛里也没有任何属于位的打量和审视,反而别温和,一如慈爱的长辈。 谢心浅第一眼就喜欢了这位长,他有些拘谨地走了过去,主动伸手问好:“罗导您好,是谢心浅。” “谢谢你愿意赴约,”罗元杰和他握了一下手,手掌粗糙干燥,“一路过来也累了,进来喝儿茶。” 谢心浅头说好。 罗元杰又和厉闻修打招呼,没那多客套,只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厉闻修表情依旧淡淡,但从对方舒展的眉眼里,谢心浅能猜出他关系应该不错。 五月初京市已经入夏,晚睡觉谢心浅甚至开空调。但这栋房子只是开着窗,却一儿也不觉得热。而且进屋后才发现,房子只是外面看着简单,里面布置却处处都很用心。 “这栋房子是和爱人在二十多前建的,”似乎看出了谢心浅的好奇,罗元杰主动介绍道,“只是后来事业重心转移搬到了国外,就托人打理了,前几个月才搬回来住。” 他的爱人? 网的资料显示罗元杰一直是单身,没想到他还有个爱人? 没结婚吗?还是隐婚? 但这种事情太隐私了,谢心浅也不好开口,只得头,安静的听下去。 罗元杰又说:“一楼是客厅、厨房和会客,二楼是工作室,房安排在楼,还有一个小阳台。这边光污染少,晚可以看星星,你感兴趣可以留下来看看。” “住一晚?”谢心浅下意识看了厉闻修一眼,之前压根儿没提过这件事,还是说这只是导演说的客套话? 厉闻修没给出明确回答,只是说:“可以吃了午饭再决定。” 谢心浅稍微松了一口气,虽然他觉得罗元杰很亲切,但第一次见面就在客人家里留宿,未免也太自来熟了。 午饭是罗元杰亲手下的厨,牛肉已经提前炖了一晚,菜是在院子里自己摘的,还有地里长的小番茄当餐后水果。 一个五十多的老人忙忙下,只为了招待他吃一顿午饭,谢心浅都不好意思了,拘谨地站在一旁问需不需他帮忙。 然后他就被打发去布置餐桌。 这栋房子前门是一个水泥地小院,种着一颗槐树,可以停车,而后面却藏着个精美的花园。 一看就是精心设计和维护过的,层次错落,骨架分明,植物郁郁葱葱,靠墙的角落里种着一丛粉『色』月季,在初夏的阳光中无节制地开放着,像是一片燃烧的晚霞。 谢心浅和厉闻修一起把餐桌搬到花园里的草坪,铺桌布后,再摆餐具和椅子。 今天有风,桌子刚摆好,就落了几朵槐花来。谢心浅俯身去捡,槐花捏起来细细软软的,泛着清香,他舍不得丢,就全都捏在了手里。 有一朵槐花离他比较远,谢心浅准备绕过去,却有一只手他一步拾起了花朵。 厉闻修不何时走了过来,他今天没怎打扮,只穿了一件简单的衬衫,风把他的白衬衫吹得鼓起来,像是一张扬起的帆。 谢心浅起身说了声谢谢。 “吃过槐花吗?”厉闻修问他。 谢心浅低头看了眼手里这些白『色』的花朵,摇头:“没有。” 这种家常『性』、时节『性』的食物,他向来是吃不到的。 厉闻修又问:“想吃吗?” 想起前院那一树洁白的槐花,谢心浅有些心动:“可以吃吗?” “可以。”厉闻修说着,转身走向了旁边的厨房。 “罗老师,可以个菜吗?” 罗元杰笑问:“想吃?” 厉闻修说:“槐花。” “你去前院摘吧,”罗元杰说,“调个面糊做炸槐花。” 厉闻修于是转身去前院摘槐花。 谢心浅不好意思让厉闻修自己劳动,也跟着走了过去。 槐树长得很高,厉闻修身高一米八六,但踮起脚也碰不到花束。 谢心浅看了看,主动道:“来吧。” 厉闻修问他:“你爬树?” 谢心浅了头。 “不安全,”厉闻修摇头,“可以换个方。” “没事儿的,在学校时经常翻……”说到一半谢心浅猛地止住话头,改口道,“在学校经常爬树,这棵树看着高而已,其实分叉很多,很好爬。” 厉闻修又问他:“腿伤好了吗?” 谢心浅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腿之前被『毛』『毛』虫爬过。 “早就好了,”他撩起裤脚把腿凑到厉闻修面前,认真道,“当时只是看着吓人,很快就消下去了。” 厉闻修垂眸看了一眼,男生左腿干净白皙,没留下一儿痕迹。 见谢心浅坚持,厉闻修也不再制止,只是叮嘱道:“那你注意安全。” 谢心浅头,他毕竟轻,又有些渴望在自己偶像面前表现的冲动,厉闻修话音刚落,他人已经了树。 他动作轻盈自如,像是一只灵巧的黑猫,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大串槐花在手中。 厉闻修端着个小竹篓守在下面,仰头接谢心浅丢下来的花。 今的槐花开得很好,密密麻麻挂了一树,谢心浅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大筐。 “够了吗?”谢心浅从花树中探出半个身子问厉闻修,还没看到小竹篓,就听得“咔嚓”一声响。 罗元杰不时候拿了个机出来,正对着他拍。 见谢心浅看他,还笑眯眯的问:“照片吗?” 谢心浅有些心动,虽然他和厉闻修拍了好多戏,但还没有任何私人照片。他了头,诚实道:“想。” 罗元杰:“那吃完饭你洗碗。” “好。”谢心浅当即头,觉得这个买卖很划算。 午饭是在小花园里吃的,头顶有树荫遮蔽,能闻到食物的香味和蔷薇花香,炸槐花尝起来像是天『妇』罗,谢心浅这一顿饭吃得别满足。 吃完饭后,他如约收拾碗筷去洗碗。洗到一半,厉闻修也进了厨房。谢心浅以为他喝水,没怎在意。 直到厉闻修越过冰箱走到他面前,撩起白衬衫的袖子,『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 谢心浅这才道他也是过来洗碗,忙用手肘挡了一下:“你别弄脏了手,来就了。” “来擦碗。”厉闻修固执的从谢心浅这里抢了半个料理台,他手里拿了一张干『毛』巾,谢心浅洗一个碗,他就擦一个碗。 最初谢心浅还把洗干净的碗放在台面,厉闻修再从台面拿起。然而不是不是厉闻修动作更快,当他又洗完一个碗时,厉闻修的手已经伸在了半空中。 谢心浅愣了一下,直接把碗递给了厉闻修。 厉闻修神『色』如常接过,把碗擦干净后,再按照大小依次放进消毒碗柜。 谢心浅偷偷往旁边看了一眼,厉闻修手指赶紧修长,连擦碗的动作都做得这赏心悦目。 害怕被对方发现,谢心浅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视线。 只是不道是不是天气太热,他总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洗完碗后,谢心浅一口气喝了半瓶冷藏气泡水,这才觉得身体热度降了下来。 外边的小花园里,罗元杰又招呼他看照片。 毕竟是专业导演,审美没得挑。这张图无论是从构图、光线还是人物主体来说,可谓无可挑剔。 蔚蓝的天空下长着一树白花,他的身影隐匿在花丛里,厉闻修在树下仰头看他,男人眉眼舒展,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不怎的,看到厉闻修那个笑容,谢心浅的脸颊又烫了起来。 他转头看了厉闻修一眼又连忙收回视线,双手捧着冰凉的汽水瓶,微微张开嘴巴吐气,一副暑气腾腾的样子。 “热吗?”厉闻修问他。 “不热,”谢心浅摇头,干巴巴道,“只是有儿晒而已。” 他和厉闻修中隔了一人的距离,这边树叶稀疏,有一缕阳光穿过树梢,恰好在他胳膊落了个光斑。光斑下的皮肤洁白细腻,不见一丝杂『毛』。 “那你坐过来一。”厉闻修收回视线,示意谢心浅坐在他旁边。 谢心浅犹豫一会儿,坐了过去。 这边太阳虽然晒不到了,但不怎的,他反而觉得脸颊烫得更严重了。 谢心浅恼怒的看了眼太阳,果然还是天气太热了! 这个破天气究竟怎回事,才五月初就热得人受不了了,七八月份还不得热死人? 第30章 第30章本能地攀上厉闻修的身体。…… 午饭后, 厉闻修被罗元杰叫到书房商量事情。 谢心浅有午睡的习惯,征得主人同意后,去三楼的客房小睡片刻。 客房窗户敞着, 夏风携着槐花香吹进房间, 凉爽又舒坦。 谢心浅懒洋洋地躺床上,翻着罗元杰给他厉闻修拍的照片。 他有点儿想发朋友圈,又觉得太好意思, 干脆找了几张图凑九宫格,最后才夹着他厉闻修的合照发了出去, 『迷』『惑』『性』非常明显。 x:拜访罗导。[图片x9] 谢心浅很少发朋友圈, 更别提这样饱满的九宫格。图片一出,一会儿就收获了一堆赞。 再次刷新时,厉闻修也发了一条朋友圈。 l:偷图。[图片] 谢心浅相比,厉闻修的动态就简单了, 只有罗元杰拍的那一张图。 谢心浅的共同好友几乎都给他点了赞, 还有人评论问他,这是是新电影的剧照。 厉闻修回复:是,出来玩。 出来玩…… 原来这是厉闻修他一起出来玩么? 谢心浅高兴的点了个赞, 把手机放床边睡了过去。 午睡醒来是下午三点, 谢心浅整理好床铺起床, 一开门就到了小阳台上的厉闻修。 午后的阳光明亮清澈, 厉闻修站碧蓝的天空下,身后一树白花,上去宛如一幅清新的水彩画。 安静的了一会儿,谢心浅走到厉闻修旁边,说:“今晚想留下来。” 厉闻修毫意外:“那让助理送日用品过来。” 罗元杰的院子京郊,从市区过来单程差要2小时, 一来一回就要4小时。 “有点儿远,”谢心浅太好折腾人,建议道,“过来时村子边上到有个超市,你用超市的东西可吗?” “可,”厉闻修并意这些细节,“那陪你去买东西。” 二人转身下楼,告诉罗元杰他们准备住一晚。 “那正好,”罗元杰笑了一下,“小厉你正好帮下剧本。” 厉闻修:“们正准备去超市买日用品。” “这样?”罗元杰了谢心浅一眼,笑眯眯道,“小谢可帮厉老师买一份吗?” “可,”过是举手之劳,谢心浅很爽快应下,“那先走了。” 走到楼梯口时,谢心浅突然觉得头顶一软,一顶帽子落了下来。 “外边晒,”厉闻修微沉的声音响起,“遮阳。” 谢心浅仰头,正好到厉闻修右手从他头顶离开。他伸手整理了一下渔夫帽,很轻的说了声“好”。 罗元杰说让厉闻修剧本,却也没有立刻就拿出剧本,他沏了壶龙井招呼厉闻修,只是闲聊。 “这是你第一次演同『性』恋,还习惯吗?” 厉闻修盘腿坐编织坐垫上,后背笔直,目光清亮。他喝了一口茶,沉稳道:“正习惯。” 罗元杰点了点头:“小谢挺乖的,你们可慢慢磨合。” 厉闻修太想谈这个话题,主动道:“倒是您,怎么突然又开始拍电影了?” “老啦,”罗元杰叹了口气,“离开前,有些遗憾想要完。” 厉闻修察觉到这话中的消极,眉头微皱:“您……” 罗元杰说:“得了癌症。” 厉闻修面『色』骤然一变。 - 谢心浅正超市买东西。 这个地方靠近京市,又因为长城脚下风景优美,还评上了自然文化村文化底蕴也错,有少钱人这里隐居。自然,这里的超市水平也水涨船好,货物市里的高端会员超市没什么差别。 拖鞋、『毛』巾、洗漱用品……谢心浅站货架前,正纠结要选哪款洗面『奶』,就听到身后一道声音响起:“您好,请问您是谢心浅吗?” 谢心浅回头,到了一个染着亚麻『色』卷发的男生,比他矮了半个头,正满脸兴奋的着他。 他还戴着帽子口罩呢,没想到这也被认出来了,谢心浅有些惊讶:“你怎么认出的?” 男生兴奋道:“那么喜欢你,你化灰都认得出来。” 谢心浅一顿,干巴巴道:“……倒也必如此。” “开玩笑嘛,”男生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满脸兴奋仰头他,“是你粉丝,可你合个影吗?” 谢心浅没有拒绝,男生抬起右手比了个耶。 拍了一张,男生好意思的了他一眼,又问:“可取下口罩吗?” 谢心浅拉下口罩,『露』出一张冷清漂亮的脸。 男生一怔,愣愣的着这张精致的脸,几乎快忘了呼吸。直到谢心浅提醒他这才回过来。拍到自己想要的照片后,男生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还给谢心浅推荐了一个他常用的洗面『奶』品牌『乳』『液』。 买完日用品后,谢心浅又绕去了服饰区,要买他厉闻修的睡衣内裤。 帮厉闻修买内裤…… 这个认知莫名让他有些尴尬,谢心浅定了定,佯装镇定的走了过去。 超市内裤都是三条一盒装,谢心浅想这里过逗留,随拿了一盒放进推车。然而走到一半却突然注意到,内裤盒子上写的是m号。 他自己身高还行,但骨架小,肌肉也太发达,平时都是穿中号。 但问题是,厉闻修能穿下中号吗?会会太勒了? 谢心浅虽然知道他身体的具体数据,但厉闻修身高186cm,骨架算小,而且他还有健身习惯…… 犹豫了一会儿,谢心浅返回货架准备换一盒号的内裤。 然而当他到各种内裤的信号时,再次犹豫起来。 厉闻修喜欢三角的还是四角的?宽松的还是紧身的? 偏偏这种问题好直接问,而且似乎有人他,谢心浅再迟疑,最后连忙拿了一盒紧身四角的离开了。 - 小别墅二楼全部打通做了工室,四面八方都是窗户,框着一片片蓝天,宛如碧蓝苍翠的宝石。 面对这样一片美景,厉闻修却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思,他满脸沉郁坐罗元杰对面,像是一根绷紧的弓弦。 “今天天气挺好,”罗元杰抬头了眼窗外,徐徐道,“陪出去走走吧。” 厉闻修他身后起身,一言发。直到他们走出小院儿,他这才说:“认识一些医生,可介绍给你试试。” “也可,”罗元杰笑了一下,又抱什么希望的说,“过有一点要告诉你,你能想到的方法都试过了。” 厉闻修表情凝起来,他没想到情况经到了这么糟糕的地步。 罗元杰电影行业深耕年,就了许优秀演员,更是整个华语娱乐圈都非常尊敬的人物。 厉闻修去年才参加了他的五十寿,那时的罗元杰坚朗又兴致勃勃,还说要用新技术拍一部电影。 没想到现…… 厉闻修喉结滚了滚,沉声道:“还有久?” “3到5年吧,”罗元杰说,“足够把《夏日长》拍完了。” 《夏日长》是他新电影的名字,当他到谢心浅厉闻修一起摘槐花时,脑海中就浮现出了那三个字。 罗元杰想起了自己爱人相遇的那个夏天。 曾经爱情发生他身上,而现,爱情也继续发生别的年轻人的身上。 哪怕千百年过去,依旧时时常新。 “你用着可怜,对来说,死亡只是走了自由。”罗元杰屹立晴空下的长城遗址,疾徐道,“这一生虽称上尽善尽美,但也勉强体验过了生活、工爱情的美妙,虽然结果算完美,但过程却弥足珍贵,可算是死而无憾。” 厉闻修下颌线紧绷,一言发。 “现把病情告诉你,是想给你什么压力,而是想你好好道别。希望你死后,才新闻上得知去的消息。”罗元杰顿了顿,声音一点点低了下来,仿佛陷入了某种粘稠的情绪,“自己乎的人用这种方式告诉你他走了……相信,你想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儿。” “明白,”厉闻修点头,声音低哑,“也很庆幸您告诉了。” 这个界上,有很人能你分享他的欢乐,但只有极少数人愿意你面前展现痛苦。 厉闻修知道这件事情的分量。 “也谢谢你支持这个任『性』的决定,”罗元杰笑了一下,他眼睛周围的皮肤经松弛,眼却依旧明亮坚毅,“这辈子拍了那么别人的故事,临死之前,也想拍一拍自己的故事。” “贺先生?”厉闻修问,他隐约知道罗元杰有一个姓贺的同『性』恋人,去很久了。 “贺言青,”罗元杰颔首,疾徐道,“他认识经三十年,而他离开也有二十几年了。” 说到这里,这位年过半百的导演脸上几乎『露』出了幸福的表情:“拍完这部戏,就可去找他了。” 他的身后是一片摇曳的稻田,苍翠碧绿,生机勃勃。 罗元杰回到了室内。 厉闻修却长久地伫立小径上,任由晚风吹『乱』他头发。 又过了一会儿,小径远处出现了一个黑点。很快这个黑点越来越,隐约能出人形,是朝他飞奔而来的谢心浅。 此时太阳经快要落山,夕阳柔,把地染一片金黄。 日落前这1个小时,是摄影界里人像摄影的黄金时间段,这个时间段拍摄的人像会更柔,充满层次细节。 长城脚下的村子中,绿波『荡』漾的稻田里,谢心浅正顾一切飞奔他。 谢心浅跑得越来越快,离他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近得厉闻修能清晰地到他脸上的迫及待。 “厉老师快跑!!”谢心浅喊着飞奔而来,声嘶力竭道,“有狗追!!!” 厉闻修置若罔闻,依旧安静地站路上。 小径只容许一人通过,谢心浅只得停了下来,急得直跺脚。 “厉老师!”谢心浅是真怕了,一会儿仰头厉闻修,一会儿又回头追他的狗,焦急道,“你快让让啊,狗马上就要过来了!” 厉闻修抬眸,目光落到了追逐谢心浅的狗身上。 那是一只很纯正的本地土狗,龇牙咧嘴,表情凶恶,巴掌小。 厉闻修:“……” “汪~”小土狗气势汹汹地撵着谢心浅,然而到厉闻修后却停了下来,霎时气焰矮了一截。 它敢再追了,干巴巴地站厉闻修跟前,又凶又怂地他对视着。 到这一幕,谢心浅稍微松了一口气,愧是厉老师,连狗都怕他。 然而他刚放下心来,小土狗又注意到了他的存,立刻龇牙咧嘴地冲他冲了过来。 谢心浅:??? 谢心浅:!!! 有病吧?你一只狗都人下菜?? 谢心浅被激发了好胜心,模仿厉闻修的表情小土狗对视,结果根本没有半点儿用!! 小土狗二话说直接冲了过来,仿佛自己是他八辈子仇人一般。 『操』? 谢心浅再也忍住了,一个劲儿的往厉闻修边上缩。 他缩得越,小土狗越发得寸进尺,着对方尖尖的牙齿,谢心浅吓得几乎尖叫出声。 就尖牙即将碰到他小腿时,谢心浅身体顿时一轻,周围的景物迅速降低——他腾空了。 厉闻修双手托着他腋下,把他抱了半空中。 谢心浅被突如来的腾空吓了一跳,本能地攀上厉闻修的身体。他双手死死搂着厉闻修的肩,双腿盘厉闻修腰际,宛如一只离了岸的章鱼。 然后,厉闻修似乎走了几步。 “狗、狗呢?”谢心浅依旧敢下来,他双眼紧闭,双脚死死盘厉闻修腰间,心跳比平时都要急促。 “给你挡着呢,”厉闻修说,“它敢过来。” 谢心浅惊魂未定地睁开眼,这才发现厉闻修换了个方,用自己的身体分隔开了他小土狗。 小土狗刚才还冲他叫得欢,然而对上厉闻修却瞬间变了哑巴。 对峙两秒后,小狗嗷呜一声,撅着屁股跑了。 谢心浅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儿的心脏新落了回去。也因此,他意识到了他厉闻修的动有尴尬。 他们身体紧挨着,呼吸纠缠一起,说话时,他甚至能感受到厉闻修胸腔的震动。 谢心浅霎时脸颊红了一片,他连忙从厉闻修身上下来,睫『毛』一阵『乱』闪:““对起!是故意的,你…………” 着眼前慌『乱』的谢心浅,知怎么的,厉闻修心中的郁结之气顿时一扫而空。原本空『荡』『荡』的心脏,再次感受到了充实。 “没事,”他理了理被弄皱的衬衫,徐徐道,“也有错,刚才没有及时让开。” 说完后,他伸手接过谢心浅手里的塑料袋,转身往小别墅走去。 谢心浅原地站了两秒,一阵小跑跟了上去,额前碎发空中『乱』飞。 第31章 第31章那是他吃过的。 “这么怕狗?”小别墅三楼, 厉闻修把塑料袋放在房的桌上,头问谢浅,“小时候被狗咬?” “嗯, 腿上还有个印儿呢。”谢浅随口道。 “现在还有?”厉闻修有些担。 以厉闻修不信, 谢浅直接起右腿裤子,把腿上的伤痕『露』出来。 他今天穿一条宽松的黑『色』侧条纹运动裤,轻轻一提裤脚就缩到膝盖上方。 厉闻修垂眸看一眼, 男生小腿结实修长,胫骨劲瘦, 踝骨圆润, 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少年气。 在他小腿上方靠近膝盖的方,有一个浅白『色』的月牙痕迹。 “看到吗?”谢浅指着那个并不明显的痕迹说,“在这儿呢。” 厉闻修看一眼收视线,又问:“怎么被咬的?” 这时谢浅就有些不好意思, 一会儿才说:“小时候出门『摸』一只狗头, 结果一下就炸,一个劲儿追着我跑,我没跑赢。” 厉闻修笑。 谢浅不想再提的糗事, 连忙转移话题:“我也很奇怪, 什么狗那么怕你?” “能是因大黑?”厉闻修说着抬一下手, 旁边直接多一个一米多搞的黑豹。 谢浅看眼气势威武的黑豹, 深有同感的点点头。对这样的黑豹别说小土狗,就算野狼也只能夹着尾巴跑。 “大黑,来。”谢浅坐在床上,冲大黑伸手。 黑豹看着吓人,却很乖巧的来『舔』他手。 有点儿痒,谢浅笑着把黑豹往旁边推。黑豹却不甘示弱, 直接『舔』一下他小腿,舌头准确的落在他那个月牙形的伤口上。 舌头带来又湿又痒的触感,仿佛电一般,谢浅体顿时颤一下。 他恼羞成怒放下裤子,红着脸呵斥:“谁让你『舔』这儿?” 黑豹有些委屈,把缩成一团蹲在上。 大黑认错态度良好,谢浅反而不好意思。他抬手『摸』『摸』黑豹脑袋,愧疚道:“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骂你。” 大黑立刻用脸蹭他掌,亲昵得命,看不出任何芥蒂。 谢浅又黑豹玩一会儿,不这次玩得很规矩,没有任何亲密接触。 厉闻修看一会儿,说:“等你上沾的味道,能狗也不怕你。” 谢浅动作一滞,竟然认真的思考起这种能『性』。 他歪头看黑豹一眼,迟疑道:“真的以吗?” 黑豹最会得寸进尺,见谢浅软,立刻把人压到床上。 谢浅根本来不及挣扎,t恤下摆瞬就被黑豹撩上去,『露』出一截白皙劲瘦的腰。 厉闻修看两秒移开视线,下楼罗元杰一起准备晚餐。 黄昏时分,花园里生起炭火炉,今天晚饭吃的是烧烤。 想着下午强行“上”厉闻修,在楼上又背着厉闻修揍大黑好几下,晚饭时,谢浅怀着赔罪的情烤一大堆食物。 鸡翅、牛肉、大虾……给厉闻修又给罗元杰,谢浅穿梭在探炉边上像是一只忙碌的小蜜蜂,脸颊都被烤红。 当谢浅又来添菜时,厉闻修抬手挡一下,说:“别忙,你先吃点。” 谢浅嘴上说好,又开始烤蒜蓉生蚝。 结果当他来把烤生蚝分给厉闻修时,嘴上突然软一下,厉闻修往他嘴里塞个嫩牛肉方,用竹签串着,另一头的签字还被厉闻修捏在手里。 谢浅愣一下。 厉闻修笑一下:“真等着我喂呢?” 谢浅脸顿时就红,连忙张嘴乖乖把牛肉吃下去。他吃得太快,连牛肉味儿都没尝到。 “别弄,”厉闻修这才幽幽开口,他右手握着啤酒杯,语气随意,“这些已经够吃。” 谢浅于是坐下来,安静的吃着烧烤。 罗元杰不知在哪儿弄一桶精酿啤酒,麦香浓郁,还带着甜甜的水果味儿。 谢浅贪杯,晚上喝不少。 这时厉闻修已经吃得差不多,时不时给他烤个青菜递来。 别的菜谢浅都吃,唯独看到烤青椒时皱起眉。 “谢小朋友还挑食呢?”厉闻修调侃一句,把青椒放进碗里吃下去。 谢浅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确实不喜欢吃青椒。 小时候妈妈变化各种花样把青椒藏在饭菜里,他还能勉强吃一点。再后来他独居,就一点儿也没碰。 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又有人让他吃青椒,他已经许久没有被人这么亲密的管教,谢浅看着厉闻修,一时有些出神。 夏夜微凉,天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厉闻修正坐在他前撸串,白衬衫随意折到手肘,长腿随意伸展,偶尔侧头罗元杰说话。 见谢浅一直盯着,厉闻修问他:“想吃?” 谢浅喉结滚滚,突然觉得青椒似乎也没那么难吃。 他点点头,试着说:“一小块儿。” 厉闻修于是给他烤一串青椒,谢浅咬一口,被那股奇怪的味道熏得差点儿没吐出来。 他忍着恶,强行把青椒咽下去。但签子上还有一块儿呢……谢浅皱眉喝一大口啤酒,再次拿起竹山。 “吃不就别勉强。”厉闻修说着,很然的伸手从他手里拿竹签,把剩下的另一块青椒吃下去。 谢浅:“!!” 那是他吃的!! 虽然他根本没碰到那块青椒,但……但那也是他吃的啊,厉闻修怎么…… “怎么?”厉闻修咽下青椒,很然的头。 “没、没什么。”谢浅摇头,僵硬道,“节约粮食,挺好。” 厉闻修不置否。 明明知道这没什么,谢浅脸颊热度却始终降不下来。他一口气灌一大口啤酒,冰凉的啤酒入肚,五脏六腑都凉下来,他也终于从那种尴尬的情境中缓来。 再后来没人再吃东,他们就围着小炉子聊天。 大部分是罗元杰说,厉闻修应答,谢浅安静坐在旁边,听他们的往事行业趣事。 偶尔罗元杰也会问他,谢浅就老实答,都是一些生活日常。 罗元杰习惯早睡,九点不到就散场。 谢浅本来想收拾餐具,但罗元杰说明天有钟点工,于是跟着厉闻修一起房。 虽然是建在郊区的别墅,但这里似乎极少招待客人,整栋房子也只有两个房。 罗元杰住一,谢浅只得厉闻修住一起,他们进来时,房里还放着没来得及拆散的日用品。 一会儿厉闻修进去洗澡,谢浅坐在床边,想到他们一整天都没谈论任何电影相关的事宜,有些意外,又不由得有些担忧。 虽然他在这里玩得很开,罗元杰本人也很蔼,但他真的确定让当男主角吗?还是说见他又不满意,所以才对电影的问题矢口不提? 等厉闻修洗完澡出来,谢浅也没思考出个所以然,干脆拿着东进浴室。 后,正在擦头的厉闻修抬头看他一眼,眸『色』微暗。 谢浅洗完澡出来时,厉闻修正站在门口,似乎特意在等他。 见他出来,厉闻修说:“衣服给我吧。” “啊?”谢浅一时没神来。 厉闻修:“我拿去洗,明天以穿。” 谢浅这才反应来,连忙道:“我去吧,这么晚,不好麻烦你。” “也有我的衣服,”厉闻修说,顿顿又补充一句,“还是你我分开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谢浅有些急,主是厉闻修帮他洗衣服这件事,实在是太出乎他意料之外。 厉闻修挑眉:“那你是以我生活不能理?”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谢浅尴尬得命,简直百口莫辩,最后溜进厕所,把换洗衣服一股脑扔进脏衣篓。 厉闻修带着脏衣篓下楼,谢浅站在浴室门口呆两秒才反应来。 糟…… 他忘把内裤拿出来!! 谢浅连忙冲到一楼,赶在厉闻修用洗衣机前跑到洗衣房。 楼下,厉闻修已经打开滚筒洗衣机,正往里丢洗衣凝珠,见谢浅急急忙忙跑来,抬头看他:“怎么?口袋里有东?” “我、我……”谢浅憋得满脸通红,小声嗫嚅,“我拿内裤。” 厉闻修:“我放进去。” “……???” 谢浅霎时睁大双眼:“你放进去?” “嗯。”厉闻修点点头,煞有其事的给他科普起来,内裤什么以外衣一起洗的问题。 谢浅尴尬又茫然的站在那里,满脑子都是厉闻修刚才那句放进去。 放进去…… 厉闻修的手握着他穿的内裤,放进去…… “……” 谢浅脑袋持续宕机中。 “洗衣『液』清洗力很强,而且我还用消毒『液』,洗完后还有烘干机烘烤,温烘烤比然晾干更能杀菌,理论上来说,比人手搓内裤更干净。”说到这里,厉闻修停下来问谢浅,“这样解释你能放吗?” “哦,”谢浅呆滞点头,“我明白。” 所以,厉闻修把他的内裤放进去。 第32章 第32章同床。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厉闻修拿着他内裤的情况, 等衣服快洗完时,谢心浅说什么也不让厉闻修动,非要自己下楼拿衣服。 谢心浅抱着洗干净的衣服上来时, 厉闻修正躺在床上玩手机。见他进来, 抬头打了声招呼:“怎么去了这么久?” “陪罗导说了一会儿话,”谢心浅从怀中拿出一叠衣服,“你的衣服我给你放床头?” 厉闻修点头说好。 很快, 谢心浅也收拾完毕躺上了床。 这是一张18米宽的大床,谢心浅和厉闻修一人盖一床被子, 泾渭分明, 像是两个合租的室友。 谢心浅躺下时,厉闻修关了房间的顶灯,又过了一会儿,厉闻修问他要不要关台灯。 谢心浅说不用, 他现在不困。 厉闻修看了一会儿手机, 突然问:“你给我买的睡衣多少钱?” 厉闻修要给他钱? 谢心浅摇头:“记不清了,也不贵,就当我送你的。” “送我的?”厉闻修挑眉, “你让我带回去继续穿?” 谢心浅:“……?” 虽然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但厉闻修这么理解也没错。 他点了点头, 含糊道:“差不多。” 厉闻修说了声谢谢。 谢心浅说不客。 然后厉闻修又说:“那内裤你也送我了?” 谢心浅:“……” 怎么听上去这么有歧? “谢谢, ”厉闻修点了点头,有些新奇的感叹了一句,“说起来,你是第一个送我内裤的人。” 谢心浅:“……?” 怎么感觉更不对劲了? 谢心浅一股脑从床上爬了下来,掀开被子就要去看票:“不然你是把钱转给我。” “怎么,”厉闻修斜倚在床头看他, 神情似笑非笑,“谢老师又不送我了?” 谢心浅一顿,语硬邦邦的说:“不送你了。” “好了,逗你的,不是非要给你钱,”见谢心浅要下床,厉闻修扯了一下他胳膊又很快松开,笑着说,“和你开玩笑呢。” 谢心浅有些惊讶的仰起头,厉闻修会和人开玩笑? 厉闻修:“见你心情不好,想让你开心一点。” 谢心浅一怔,厉闻修竟然连这都注意到了? 他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轻声道:“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不明显,”厉闻修淡淡道,“我看得比较多而已。” 也是,厉闻修是影视圈前辈,阅人无数,也饰演过很多角『色』。自己在他面前藏不住情绪,似乎也很正常。 谢心浅沉默下来,厉闻修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室内一时间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屋外沙沙的虫鸣。 过了一会儿,谢心浅重新躺回床上,把被子拉倒下巴,这说:“见面以来,罗导从来没有和我提过电影相关的事情。” “虽然他人很好,我在这里也玩得很开心,但……”谢心浅有些许不安,“但罗导是不是没看上我?” 厉闻修沉默片刻,问他:“你自己的感觉呢?你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里,觉得他对你的印象怎么样?” 谢心浅眨了眨,竟然真的被问住了。 在这之前,他几乎没有在乎过别人对他的看法。因为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人,工作中都是冷漠生疏的合作关系,朋友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一直以来,谢心浅对周围一切都是礼貌而疏远的态度,而现在,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在乎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而罗元杰是怎么看他的? 谢心浅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刚我在下面叠衣服,他找我聊天。” 厉闻修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他说他特别喜欢《项脊轩志》,刚搬到这里时,非要在院子里种一颗枇杷树。他爱人说枇杷树不耐寒,在北方无法越冬。可他偏偏不听,就是要种枇杷树。是他们花了好大的力弄了一颗种在院子里,结果头一个冬天就被冻死了。“ 厉闻修有些意外:“我倒是不知道这件事。” “我也是看到花园有一个方向空了一块问的。”时候他妈妈很喜欢园艺,他耳濡目染,也有了一定的鉴赏力。 说到这里,谢心浅顿了顿,总结道:“我感觉他对我印象可以。” “那就相信你自己,”厉闻修说,“罗老有他独特的识人方式,他虽然没和你谈电影,但他的日常相处就是了解你的过程。” 谢心浅点点头,回忆起他们相处的细节,若有所思。 “电影是表演,更是生活的折『射』。”夜凉如水,厉闻修声音听上去格外令人安心,“罗元杰和别的导演不一样,他决定一位演员适不适合角『色』,不单单只是看他在镜头下的演出,他更在乎这个人的特质,在乎这个演员能不能触及角『色』的核心,理解并掌握角『色』的经历,和角『色』人生中的转变事件。1” 厉闻修的意思是,罗元杰认为他能够触及角『色』的内核? 作为一个演员,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褒奖了。这比夸他演技好,外形符合角『色』要真诚一万倍。 谢心浅彻底放下心来,点头:“我大概明了。” “至他为什么没和你聊电影,”说到这里,厉闻修笑了一下,揶揄道,“是因为他剧本没写好。” “没写好?”谢心浅惊讶道,“不是说都要开机了吗?” “他没剧本也一样能拍,经常边拍边写剧本。”厉闻修早已见怪不怪,又说,“尤其是这种生活类的电影,他偶尔喜欢按照演员的特质调整剧情。” 谢心浅:“……” 这就是知名导演的“怪癖”吗? 这么看来,把他叫过来不提电影一句,似乎也没那么离经叛道了。 只是没有剧本,那他演戏时怎么办? 谢心浅心中逐渐没谱。 但说到底,这是导演和制片考虑的事情,正式拍摄时,他只要按照导演要求演出就好了。 谢心浅放下心来准备睡觉,闭上睛,他又想起自己抱着衣服出来时,在花园口遇到罗元杰的那一幕。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那个背影看上去有些孤独,所以他前去打了个招呼,罗元杰又和他谈起了枇杷树的话题。 只是罗元杰的爱人呢? 厉闻修关了灯,谢心浅怎么也睡不着。 他躲在被窝里偷偷打开手机,想查一查罗元杰的情史。可是当年的互联网没这么发达,根本找不到什么消息。 谢心浅睡不着,又打开相册整理起了自己拍的照片。 除了罗元杰拍的他和厉闻修的合影外,谢心浅自己也拍了不少照片。他挑了几张风景照和自己的单人照,凑到一起发了一个九宫格。 谢心浅:立夏。[图片x9] 他有发完微博看评论的习惯,等了几分钟后谢心浅再次刷新,一条评论被顶到了最高赞。 【谁能想到微博上的你如此岁月静好,现实中的你如此狼狈。】 谢心浅:? 评论不是应该夸他照片拍得好吗?而且他哪里狼狈了? 不知是不是被这条评论带偏了,接下来,几乎所有评论都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每一个夹缝中都写着“嘲笑”两个大字,看得谢心浅『迷』『惑』不已。 终,他在一条评论中看到热搜打卡。 他又上了热搜?可他最近也没干什么吧? 谢心浅退出评论区点开热搜,他倒要看看,自己究竟上了什么热搜。结果他一口翻到热搜40条,都没有找到任何和他相关的热搜词条。 这弄得他越发『迷』『惑』了。 但他不可能直接问粉丝。 谢心浅切到号,模仿女粉的语评论:怎么大家都在说热搜呢?哪条热搜和心心相关呀? “在玩手机?”没等到回复,黑暗中就传来厉闻修的声音,“10点就说困了,现在都快二点了。” “是不是影响到你了?”谢心浅连忙把手机唔在胸口,那一点微弱的光亮也消失。 “没,”厉闻修声音放得很轻,宛如耳语,“只是怕你明天醒不来。” “没事儿,我能起的。”谢心浅应道,语很是敷衍。 似乎相信了他的说辞,厉闻修重新睡了回去。 谢心浅终有时间看手机,一刷新,已经有人回复了他。 指路热搜 狗越越凶 谢心浅:??? 凶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怀着好奇的心情,谢心浅点进了 狗越越凶 的热搜,结果第一条微博就是他被狗追着跑的动图。 谢心浅顿时:“…………”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张图只拍到了他被狗追,没拍到他被厉闻修举起来时的丢脸模样。 评论区更是五花八,有人科普为什么狗越越凶,有人同感说自己最怕的就是狗,对大狗反而没那么多恐惧。当然,更多是粉丝嘲讽他的评论。 【谢心浅你也丢脸了,竟然被一只『奶』狗吓得跳脚,心心实锤了。】 【谢心浅没意思,取关了,以为你是个酷盖,结果是个娇娇。】 【谢心浅你怎么回事,不是说狗都会被你吓哭吗?结果你竟然被狗吓哭了,是一只巴掌大的『奶』狗,我说出去都觉得丢脸。】 谁特么被吓哭了…… 谢心浅忍了忍,忍无可忍,转发了那条评论,放大了自己被狗追的截图上去:【有图有真相,你哪儿看见我哭了?】 粉丝:【没被吓哭那你跑什么跑?】 谢心浅:【我为什么跑?因为我怕我一脚过去就把它踹死了。:)】 接下来再也没有粉丝吵过他,谢心浅把手机放在胸膛,浑舒爽。 这期间,厉闻修去了次洗手间,回来时又看了他一:“在和网友聊天?” “嗯嗯,睡了,两分钟就睡。”谢心浅以为厉闻修在催他,心情愉悦地回答,“不睡你没收我手机。” 厉闻修挑了挑眉,他虽然没有这个意思,但也不介意管教一下不听话的朋友。 谢心浅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两分钟,已经足够他欣赏完粉丝吃瘪。 谢心浅重新打开手机,没想到粉丝吵不过他,竟然另辟蹊径,放另一个猛料。 【有人看到你在超市买内裤,你能穿上l号内裤?[图片][图片]】 谢心浅:??? 点开图片一看,竟然真的是他挑选内裤的场面。 这谁能睡? 谢心浅连忙打字:【辈的事你少管。】 粉丝:【别听他吹,他肯定穿不上,他屁股挺翘,但骨架,内裤穿m码顶天了。】 谢心浅:【我买了就是能穿。】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看。】 【不是有图有真相吗?图呢?给我上图啊!】 谢心浅:“………………” 他这辈子什么时候吵过这么憋屈的架?一定是一边胳膊被压麻了,影响了他的打字速度。 谢心浅翻了个想继续,没想到他刚一动,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手机给我,”厉闻修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不说了马上睡么?” “知道了,回完这个评论就睡。”谢心浅嘴上敷衍着,主动拿远了手机。 他都想好了要怎么回复了,怎么可能临一脚掉链子? 没想到下一刻,厉闻修直接靠了过来,手一伸就想拿走他手机。 谢心浅拱了拱后背,想用和后背把厉闻修挡在后。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内1裤大,被他这么一拱,竟然直接从腰上滑到了屁1股中间! “………………” 谢心浅顿时就僵住了,整个人都不敢动弹。 厉闻修抓住了他这个空隙,手一伸,强行拿走了手机。 因为这个动作,厉闻修的严严实实压在了他上。 “我管不了你了?”厉闻修声音含混低哑,“手机没收,睡觉。” 隔着薄薄的一层被子,谢心浅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谢心浅彻底怂了,欲哭无泪交出手机。 等厉闻修回去了好一会儿,他这躲在被窝里,窸窸窣窣提起内1裤,在黑暗中臊得满脸通红。 第33章 第33章没吵架。 他们是第二天下午返回市区的。 离开时, 罗元杰别送了谢心浅和厉闻修个厚厚的信封,让他们做个纪念。 厉闻修正在开车腾不出手,对副驾驶的谢心浅说:“你帮看看。” 谢心浅拆开信封, 看着里面的东西, 有些意外的睁大双眼。 “是什么?”厉闻修侧头问他。 “照片。”谢心浅回答,而且乎都是他和厉闻修的合照。 有他们在树上摘槐花的,也有在花园里看书的, 甚至还有他们在天台看星星的……罗元杰竟然拍了这么多?他都不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拍的这些。 这些照片凌『乱』洒落在谢心浅腿间,像是段段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厉闻修看了眼便收回视线, 轻笑声:“挺好的。” 谢心浅翻了翻照片, 又发现了个新的东西:“下面还有封信。” 厉闻修:“帮看看。” 谢心浅展开信纸看,为难道:“只有句话,是不认识的外语。” 厉闻修放慢车速,转头看了眼。 “scrisse, amo, visse” 谢心浅:“什么意思?” “司汤达的墓志铭,”厉闻修说,现在的他已经能很坦然的谈起这件事, “意思是写过, 爱过, 生活过。” 确实很有罗元杰的风格, 但为什会送这样句话给厉闻修? 谢心浅不理解,他照片和信纸收拾好,拆起了自己的那个信封。 这个信封比厉闻修的厚了许多,谢心浅本以为里面是大叠照片,结果拆开看才发现,里面张照片都没有, 只有本半旧的笔记本。 厉闻修看了眼,有些好奇:“他送了你本书?” “笔记本,”谢心浅翻开看了眼,意外道,“好像是他的日记。” 厉闻修挑了挑眉,隐约猜到了什么:“感情相关?” 谢心浅点头:“应该是。” “竟然连日记本都给你了,”厉闻修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看来他是真的想好好这部电影。” “为什么?”谢心浅没明白。 厉闻修顿了顿,这才说:“电影是他的真实经历改编。” 真实经历改编?可他们拍的可是部同电影…… 谢心浅惊讶得倒吸口气,难以置信道:“罗导他、他是……” 厉闻修点头:“他曾经有个同□□人。” 谢心浅怔,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 等他回过头再次看这本日记时,又带了些特殊的意味。 日记本里单独夹着张单独的信纸,显然是前不久才放进去的,上面写着句话—— “这是的故事,但最终是你们的故事。如果可以,也希望这是观众们的故事。” 谢心浅看完后,重新信纸夹了回去。他手指轻拂日记本半旧的表皮,没有勇气翻开。 日常生活中,他是个相当有寸感的人,和大部人都处于种礼貌但疏远的距离,平时聊天都很谈论隐私,更别提看别人日记这种私密事情了。 现在捧着这个日记本,就仿佛窥探人家隐私般,而旦得个人的隐私,那个人就会变种独特的存在。 谢心浅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依旧不敢迈出第步。 “不用不好意思,”注意到了谢心浅的窘迫,厉闻修缓缓道,“既然他日历送你了,就做好了展『露』隐私的准备。” 谢心浅“嗯”了声,终于翻开了日记本的页。 “今天贺言青开车送去博物馆,涠海岛纬度低,日出很早,们出发时不过8点,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透过玻璃落在皮肤,晒得人火辣辣的疼。胳膊缩到怀里,看着正在开车的贺言青有些埋怨的想,早道就和他样穿袖了。 贺言青今天穿了件米白『色』亚麻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大片柔软的胸膛。 开车时他习惯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只用单手掌着方盘,另只手搭在车窗,仿佛随时准备和路人打招呼。 而他之前也是这样做的。 这是非常不理解,但也相当羡慕的点。 明明他比上岛时间还晚,但贺言青似乎认识涠海岛上的每个人。但凡有人路过,他都能攀谈上两句,即便是遇见对面驶过个陌生人,他也会对对方挥挥手。 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天真热情,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心生好感,继而进步爱上涠海岛这个地方。 幸运的是今天路上没碰见个人,这才得以占有他的部。 坐在副驾驶,目光难以自持的流连在他身上,乎是□□的打量着他的下巴,凸起的喉结,锁骨上窝凹陷……的视线顺着他衬衫中的缝隙路往下,最后隐秘在半明半暗的阴影中。 里面藏着他的秘密,是无法抵达的天堂……” 这里的“秘密”和“天堂”指代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谢心浅合上日记本,乎羞得满脸通红,再也没有看下去的勇气。 他万万没想到,罗元杰电影拍得这么含蓄,而日记里的内容如此直白、热烈。 这是谢心浅第次正面接触这种炽热的感情,乎是被强拖入了那个场景。 第人称的讲述方式,更是让他乎产生了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他正变了日记中的那个“”,也正在经历段浓烈的感情,难以自持地喜欢着个人。 这种感情冲击出乎了他意料之外,谢心浅『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拧开瓶盖喝了大口水。 可惜矿泉水已经不再冰凉,身依旧燥热不安。 “热?”厉闻修看了他眼,说,“那空调再调低点?” 谢心浅乎无法控制的打量起了厉闻修。他今天穿着件白『色』衬衫,只解了颗扣子,衣袖规规矩矩留在手腕。右手握着方盘,骨节明,苍劲有力。 汽车正驶在片高大的柳杉林中,午后阳光穿过树梢,在厉闻修身上留下片斑驳的光影。 明明厉闻修和日记中的贺言青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可是为什么,他现在觉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乎要和日记中的那个“”同频共振。 “怎么了?”厉闻修转头看了他眼。 “没,”谢心浅乎是狼狈的收回视线,连忙摇头,“没什么,你那边风景好。” 厉闻修往左侧车窗外看了眼,又低头看了眼导航,说:“还有个时到家,你可先睡会儿。” 谢心浅说了声谢谢,连忙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现在他有些不敢看厉闻修,害怕自己睁眼,就变了日记本中“”的同款眼神。 但哪怕现在闭上眼,他也能在脑海中清晰的勾勒出厉闻修的容貌。 谢心浅躺了会儿,脑子越来越『乱』,干脆起来继续看罗元杰的日记。 汽车进入市区,驶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厉闻修发现谢心浅安静的时间有些久,最初他以为这是犯困,没想到转头看,谢心浅脸上不何时竟然布满了泪痕。 厉闻修车停在红绿灯前,双手规规矩矩的握着方盘,罕见的有些紧张:“你怎么哭了?” 谢心浅本来还只是安静的流眼泪,偶尔用纸巾擦擦鼻涕。 但是现在被厉闻修问,他本来想回答,不曾想张嘴就直接哭崩了。 “看到他们……” 接下来他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能脸埋在靠着车门的方,肩膀不停地抽动着,不想让厉闻修看到他的窘境。 厉闻修沉默的看了他半响,从车前储物柜里翻出半包抽纸递过去。 谢心浅依旧低着头,伸出左手迅速抽纸拖进怀里,躲着他边哭边擦鼻涕,用完了半包抽纸也没见好。 厉闻修没见过这么能哭的,车前储物柜里储备的纸巾用完了,他车停在路边,下去买了瓶水和两包纸回来。 “谢谢。”谢心浅低着头接过东西,又缓了好会儿,还喝了大半瓶水,这才终于停止了哭泣。 只是眼睛鼻头依旧还红着,眼睛有点儿肿,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强装镇定的绷着脸。 厉闻修侧眸看了眼,道:“哭完了?” “嗯,”谢心浅有些不好意思,还在给自己挽尊,“主要是这本日记感人了……” 厉闻修看了日记本眼,不置可否。 谢心浅是真没想到,自己在车上就哭崩了。 要是他道是这种后果,绝不会在到家前多看眼。 他本就极容易共情,再加上这本日记情感浓烈,结局凄惨,尤其想到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更加让人意难平。 不过看完这则日记后,他也渐渐明白,罗元杰为什么要拍这部电影了。 二十钟后,厉闻修车停在谢心浅区楼下。 谢心浅下车时眼睛还红红的,厉闻修见他没有照片,又让他选了张照片带回去。 谢心浅随便挑了张,里面恰好有张是他们三人的合照,看着罗元杰那张已经着皱纹的脸,谢心浅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他这次没有再哭了,谢心浅抹了下眼角,挥手告别了厉闻修。 本来是很很正常的个告别,没想到当天晚上,微博上突然多了个热搜。 谢心浅哭着下了厉闻修的车 话题热门微博是条打满水印的九宫格,模糊的动图里,能看到他抬手擦眼睛的动作,还有之前厉闻修车停在便利店门口,而他坐在前座哭的图。 营销号甚至大胆推测,他们在拍完《道貌黯淡》后就开始闹不和,只是为了电影宣传才压着没曝光。 “……” 谢心浅本来心情还有些低落,看到营销号信誓旦旦说他和厉闻修决裂,直接被气得笑了出来。 神奇网友果然不会让他失望,这脑补能力,不去写说都是屈才了。 这种消息看就是无稽之谈,谢心浅没当回事儿,依旧该干嘛干嘛,没想到他微博评论区炸了。 【卧槽,第次看心心哭,也惨了吧!】 【真的闹崩了?不可能吧,他们之前关系那么好。】 【真崩了,从《道貌岸然》杀青时就不对劲了。他们回来那天有去接机,结果心心出机场就绷着个脸,走路飞快,连厉闻修叫他都不理,直接甩脸『色』。】 谢心浅:“……” 他那天急着回家看《秋天的故事》的结局,所以走得很快,没想到能被脑补这么多。 【啊这……还以为他们能呢,看来真的不能嗑cp了,嗑对儿崩对儿。】 【心疼心心,追星时间这么短暂。tat】 【今天被拍到哭了,就是他们谈崩了吧,没想到保质期这么短呜呜呜……】 网上各种真情实感,谢心浅才懒得搭理她们,这些人内涵他穿不上l码内裤的事情他现在都还记得,气还没消呢。 谢心浅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刷着微博,心情颇好的看着粉丝各种嘤嘤嘤。 不料下刻,他特别关注厉闻修发了条微博。 厉闻修:感谢罗老的照片。[图片x9] 厉闻修罗元杰送他的照片都发了微博。 本来这没什么,圈里的人都道他和罗元杰关系好,罗元杰送他照片也没什么。问题是,这九张照片中,有半都是他和谢心浅的同框照。 吃瓜网友:??? 不是说闹崩了吗?怎么这边又直接晒合照了?? 心肝儿们忍不住了,在厉闻修庞大的老婆粉中心翼翼地打字:【冒昧问下,您现在发和谢心浅的合照,是不是表示没吵架呀?】 钟后,厉闻修回复:【没吵架,关系也没破裂。至于他为什么哭,他不让告诉你们。】 第34章 第34章羞耻语音包。 谢心浅:!!! 怎么厉闻修就直接这样说出来了??? 谢心浅截图发给厉闻修, 尴尬夹杂着一丝道不明的绪:“厉老师,你这回复……” 厉闻修回得很快:“有问题?” 这话把谢心浅问住了。 有问题吗?仔细一,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厉闻修说的是实话, 他们没吵架, 关系也没破裂,而罗元杰的电影没公布,他什么哭的原因确实还不能说。 明明一切没问题, 但、但这听上去什么这么不劲啊啊啊啊啊!! 谢心浅『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颊,这才垂眸字:“……没” 回完消息后, 谢心浅又点开厉闻修微博评论一条条看了起来。 厉闻修极发私人微博, 当初和罗元杰合作第一部电影时,甚至消失了整整一年。但即便如不营业,要电影上映,他依然是讨论度最的那一个, 稳坐影帝王座。 于厉闻修的阶段『性』消失, 栗子粉们早就佛系了,也不管厉闻修微博内容是什么,人出来就足够她们欢欣鼓舞了。 因厉闻修微博一发, 评论区揭示一片欢欣鼓舞。 【这是谁呀?怎么出现在了我微博首页?仔细一看, 哦, 原来是我半年没回家的老公呢。:)】 【回来就好, 答应我,以后多发几条微博好吗?】 【谢心浅小心心求你了,让我老公多发点儿微博吧!!】 谢心浅:“……” 所以什么求到他身上了? 栗子粉在欢庆厉闻修回归 ,cp粉却是直接在评论区起舞了。 【突然发现,小心心昨晚发了一条九宫格!里面就有这部分重合的场景!所以真实是他们俩一起去看望罗元杰导演,一起拍了照片, 然后再一起回来?小心心在回来的路上哭了?】 【营销号看到没!!他们俩好着呢!人家感深厚,轮得到你在这里叽叽歪歪?】 【有我一个人吗?竟然在厉影帝的回复看出了一丝宠溺……】 【我本来不站他们的cp,可是他们非要把糖塞我嘴里诶!】 谢心浅早已领教过粉丝的脑补能力,继续看下去会让他自己血压飙升,他直接退出微博上床睡觉,毕竟明天还要去公司录音。 于这次录音,谢心浅没有太多担心的地方。 签订合后,品牌方给他寄了一套小鸟智能家居设备过来,他听了几次小鸟智能音箱的语音交互,是些比较日常的话语,没有什么难度。 翌日下午一点,谢心浅和经纪人一起去了思瑞传媒大厦的录音室。 思瑞传媒虽然主影视内容,但音乐版块也做得特别扎实,培养出了流量明星顾星野、着作曲家王鹤楼、顶级作词人李辞这样的音乐人才。 录音室在大厦12楼,谢心浅提前了一个小时过来,准备熟悉熟悉台词。 据说这是根据他自身造的“谢心浅模式”,台词和交互重新编写过,还有很多有他才有的命令,听上去还挺令人激动的。 谢心浅兴致勃勃地开录音稿一看,结果整个人傻了。 谁能告诉他,什么里面是这么离谱的台词? 谢心浅难以置信:“他们没给错台词?” “没啊,”佳文摇头,“我们核了好几遍资料,而且小鸟音箱的语音师也在,不会有问题的。” “……” 谢心浅无语:“可什么是这种台词……” 佳文有些疑『惑』:“你当时不是说台词而已,随便他们弄吗?” 谢心浅:“……” 毕竟谁能到一个智能音箱,还这么能整活儿? 见谢心浅实在尴尬,佳文缓了口气,徐徐道:“其实我觉得挺好的,话很有趣,也很符合你的人设。而且听说小鸟音箱的文案组加班了好久才搞出来的,就等着你录完音新主题,粉丝们期待着呢。” 佳文知道谢心浅心软,哪怕自己再抵触,听到背后有一个团队的努力,肯定也不会撂挑子不干。 果不其然,谢心浅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进了录音室。 是看着上面的台词,还是忍不住羞耻心爆棚,并且决定录完后再也不听第二遍。 …… 录完全部台词出来已经是晚上8点,谢心浅正准备去吃饭,没到在楼道里遇到了顾星野,方也刚录完歌,于是约着一起去吃个晚饭。 “我过几个月要开演唱会了,”顾星野难得正经起来,《道貌岸然》杀青后,他又恢复了彩『色』头发,现在染了个粉『毛』,睛亮晶晶的问他,“你有空来当个特别嘉宾吗?” 谢心浅:“什么时候?” 顾星野说了个日期。 谢心浅摇头:“我那段时间应该在拍戏,可能去不了了。” “你又接了新剧?”顾星野有些好奇,“和谁啊?” 谢心浅顿了顿,这才说:“暂时还没公布,你别告诉别人。” 顾星野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你还信不过我?” 确定周围没人,谢心浅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和厉老师一起,拍罗元杰导演的电影。” “我去,你这速度可以啊!”顾星野惊讶道,“你这才进公司一年,就接了两个大项目。” 谢心浅也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的,进入思瑞后就一路顺畅,把之前倒的霉运全补了回来。 录完音后,整个5月谢心浅在无所事事度过。 唯一要做的,就是控制饮食和运动,以符合白景年的角『色』形象。 拍《道貌岸然》时导演也让谢心浅控制体重,不过当时是训练增肌,让身形挺拔,精神气好。 但《夏日长》不,这次罗元杰要求他减热量摄入,时降低运动量,让身体显得瘦长,气质变得沉郁,以符合心理抑郁质的特征——孤僻、苦闷、敏感,外在表现沉闷,却有着丰富的内心活动。 这便是白景年给人的第一印象。 五月旬,谢心浅收到了《夏日长》的一部分剧本。 30年前,21岁的导演专业生白景年拿到了国外知影视院的研究生offer。他是外人的天之骄子,但他本人却自己并不满意。 自从大一时拍了他的首部个人短片,并且一炮而红后,他就再也无法拍摄出能够感动自己的作品,甚至是一个小小的片段也不行。 21岁的白景年,敏感、孤僻又苦闷。 他有着丰富的内心界,却始终无法宣之于口。 在出国前的那个暑假,他决定去往一个叫涠海岛的地方寻找创作灵感,意图拍摄出能让自己感动的画面。 白景年借住在了导师荒废的海边别墅里。 涠海岛位于华国南部海域,飞机落地后还要转乘轮渡,下轮渡后再乘车,这才能够抵达别墅。 抵达的那天是个阴天,出租车顺着海滨公路蜿蜒而上,白景年透过车窗远远望去,一栋白『色』的别墅隐藏在苍翠茂密的树木,散发着一种与尘格格不入的孤寂。 别墅空了太久,室外泳池早已干涸,青苔从泳池一直蔓延至草地,花园里各类植物郁郁葱葱。人类不过离开两年,大自然便重新夺回了这片的控制权。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别墅位置绝佳,窗外就是蓝天大海。 白景年站在主卧落地玻璃窗前,看着窗外墨黑的大海深吸了一口气。 毫无疑问,他喜欢这个地方。 白景年花了整整一周才把房屋收拾出来,他换掉了被风吹坏的,不出水的水龙头,又修补好了漏水的天花板。 然后他买了个二手自行车,携带着一台小型摄像机,孤独而自由的行驶在这座荒蛮的岛屿上。 他天天早出晚归,带着最简单的干粮,整日整夜的穿梭在海岛上。 他拍摄拍海浪拍礁石,狂风吹拂树林,渔民在教堂里参拜,还有死在沙滩上海鱼…… 他镜头的界日渐丰富,但依旧不够鲜活。 直到后来,他在这栋别墅里遇见了新房客——青年画家唐风。 至,白景年压在心的绪终于找到发泄口,在这座荒岛上空喷涌而出,一如他唐风那浓烈炽热的爱。 …… 6月初,谢心浅跟随剧组上岛,正式开始《夏日长》的拍摄进程。 30年前的涠海岛还是一个普通的小岛,人迹罕至。而现在,这座海岛早已成着的旅游景点,每天要接待数千游客,7月,还有一场草莓音乐节将在这里举行。 按照夏日长剧本,前面十几分钟是白景年的独角戏,谢心浅在岛上拍了半个多月,终于拍完了所有个人戏份。 罗元杰喊了“卡”后,谢心浅掏出手机,看到厉闻修在两个小时前发来航班落地的消息。 谢心浅了,拨了个电话过去:“你到了吗?” “刚下轮渡,”厉闻修应道,伴随着阵阵海风声,“你们结束了吗?我去片场看看。” “刚拍完,已经收工了,”谢心浅建议,“直接去酒店吧。” 厉闻修说可以。 谢心浅顿了顿,又问:“你呢,事办完了吗?” “嗯,”厉闻修声音沉了沉,过了一会儿才说,“可能要麻烦你。” 大约十天前,厉闻修去执行了一项任务。在过来之前,就和谢心浅约定好了要做一次治疗。 异能局任务内容外保密,谢心浅也不太清楚厉闻修现在状况怎么样,得早点回到酒店,不让方多等。 这次的电影厉闻修投了20的资金,思瑞也添了10作主要发行人,整个剧组财大气粗,包下了岛上最好的度假酒店。五星级服务,步行就能抵达大海,距离他们拍戏的别墅也不过10分钟车程。 谢心浅回来时,厉闻修已经到了一会儿,助理小李正在帮他收拾行李。 见谢心浅过来,厉闻修摆摆手,让李思杰出去。 “这次任务怎么样?”谢心浅走了过去,一双睛量着风尘仆仆的厉闻修。 “不难,是比较麻烦。”厉闻修坐在沙发上,身后是被海风吹起的窗帘,看上去确实不像又太大问题的样子。 谢心浅缓了口气。 “喝吗?”厉闻修指了指桌上的饮料,“前台送来的,说是当地特『色』饮料,味道还不错。” 谢心浅跑了这么远,确实有点儿渴了。 他在厉闻修面坐下,端起饮料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确实很解暑。 厉闻修见他休息得差不多了,这才幽幽道:“小心心。” 这个称呼让谢心浅一愣,猛地咳嗽起来,整张脸变红了。 厉闻修给他递了瓶水,谢心浅拧开灌了一大口,终于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然而下一刻,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讨厌!不许叫我小心心!” 这道声音又娇又俏,恼怒还带着几丝甜甜的宠溺,宛如和恋人撒娇一般。 谢心浅难以置信地睁大双,一口水直接喷了出去。 这不是他给小鸟音箱录的语音吗?!! 厉闻修什么会用这个主题包啊啊啊啊啊!!! 第35章 第35章真人治疗。 谢浅手忙脚『乱』擦拭着被他弄湿的茶几, 好一半响才从尴尬中缓过劲儿来,有些埋怨的说:“厉老师你为什么在个……” 厉闻修:“看到广告觉得挺有趣,就买来试试。” 谢浅:“……” 你倒是有趣, 他边听得简直尬得脚趾抠。 还好接下来厉闻修没有再别的交互语音, 只是让音箱播放音乐。 但谢浅害怕等会儿又听到什么虎狼发言,立刻道:“你不是要治疗吗?我现在可以开始了。” 厉闻修点点头,起座到了他旁边的沙发上。 谢浅:? 厉闻修垂眸看他。 谢浅纳闷:“黑豹呢?” 看了他一会儿, 厉闻修才说:“我的异能出了些问题,暂时不能以黑豹的形态出现。” 谢浅问他严不严重, 厉闻修说还好。 谢浅又道:“那还能治疗吗?” 厉闻修说可以。 谢浅于是把体靠在沙发上, 摊开体主动道:“那来吧。” 然而他闭眼等了好一会儿,厉闻修却依旧没有动静。 “厉老师?”谢浅有些茫然。 厉闻修依旧维持着端坐的姿势,不疾不徐道:“你需要做准备吗?” 谢浅惊讶抬头。 厉闻修又说:“黑豹出不来,只能我自己来了。” 厉闻修自己来……? 难道厉闻修要像黑豹一样『舔』他? “!!!” 谢浅霎时睁大双眼, 整个人都缩到了沙发角落里。 厉闻修起拉开距离, 平静道:“那次先取消。” “不!”谢浅连忙道,“我就是没准备好,你让我先缓缓。” 厉闻修垂眸, 淡淡道:“不必勉强。” “我不勉强, ”谢浅摇头, “给我两分钟, 两分钟我就可以了。” 厉闻修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转朝阳台走去,主动把客厅留给了谢浅。 者蜷缩在沙发上,双手抱膝,浑漆黑, 宛如一只被惊吓过度的小猫。 啊啊啊啊为什么会样!!! 也太快了,接受黑豹贴贴经很不容易了,结果个对象却突然换成了厉闻修本人? 两分钟他根本就准备不好!! 但他又不能真的终止次治疗,厉闻修连黑豹都放不出来了,可见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 算了,就当做做人工呼吸一样好了。 谢浅深吸一口气,怀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情,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于是,当厉闻修再次进来时,就看到谢浅端坐在沙发上,一副大义凛然的严肃表情。 见他过来,谢浅体也跟着颤了一下,让厉闻修想起小黑刚来他家时,被吓到的模样。 厉闻修走了过去,问:“准备好了?” “好了。”谢浅点头,仿佛随时准备英勇就义。 “不着么严肃,”厉闻修轻笑一声,在谢浅旁边坐下,闲聊一般的说,“你过来多久了?” 谢浅被分散了注意力,想了想回答:“14天,快半个月了。” 厉闻修:“么久了?” “嗯,因为刚开始都是阴天的戏份,我们等了好久才等到适合的天气。”谢浅看了眼窗外,天空昏暗低沉,“你来的时间刚刚好,听说过几天有台风,好可以把景年和唐风的初遇拍完。” “明天那场戏,”厉闻修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我记得是一场『裸』1戏吧?” 谢浅努力让自己表情常一些,又问:“你之前拍过『裸』1戏吗?” “《梦里不知是客》时拍过,但没全脱,”厉闻修想了想,说,“当时至少还有一块布遮着。” 谢浅记得部电影,厉闻修饰演南唐主李煜,是很经典的一出悲剧。最一场戏是李煜被毒死的场景,那时李煜经年逾十,古人老得早,厉闻修特意画了个中年妆,镜头下的体瘦削苍,凌『乱』凄美,充满了古典意境美,是厉闻修影视混剪中的名场面。 就是太虐了,破家亡之恨和个人的悲怆结合在一起,劲儿十足。 谢浅现在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有些难受。 下一刻,他左手突然一软。 谢浅一怔,低头看到了厉闻修握着他的右手。 “程度的接触可以吗?”厉闻修声音在耳边响起。 厉闻修右手握着他左手,肌肤相贴的方热度源源不绝。厉闻修手比他要大一号,骨节明显,手背鼓起青筋。 两只大小不一的手握在一起,纠缠出某难以言喻的暧1昧。 莫名的,刚才的低落情绪一扫而空,被一更温暖的情绪替代。谢浅收回视线,轻轻点头:“可以。” 厉闻修:“那再聊聊?” 谢浅点头说好。 但是厉闻修却没有立刻开启话题,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有规律的海浪声。 谢浅大脑却一片混『乱』,浑注意力都落在了被厉闻修触碰的左手上。 好热。 厉闻修平时看着不温不火,没想到掌热度竟然么惊人。再加上他自己体温也不低,两个火炉碰到一起,炽热又滚烫。 谢浅喉结滚了滚,有些想抽回手。 结果他边刚一动,厉闻修立刻松开了手。 谢浅一怔,又觉得厉闻修实在是体贴得有些过分,他犹豫片刻,左手主动钻进了厉闻修掌。 谢浅能察觉到厉闻修的体僵了一瞬,他以为自己冒进了,有些尴尬的想缩回手。然而下一刻,厉闻修的大掌再次握了下来,比之前都要力。 滚烫的掌再次贴到一起,炽热的温度交融,越来越湿,还有些黏糊糊的…… 艹。 谢浅才知觉的发现,他不会是出汗了吧? 就在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小”,谢浅条件反『射』要炸『毛』,就听旁边的音响做出了应答。 厉闻修:“把空调温度调成24度。” “不要。”音响非常傲娇,“除非你求我。” “……” “小!”谢浅忍可忍,凶悍道,“把空调温度调成24度!” 沉默两秒,智障音响:“呜呜呜你凶凶,人家不喜欢。” “…………” 谢浅简直想『自杀』,当初他为什么会脑抽接受么屈辱的录音! “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了。”谢浅咬牙,冲过去要和智障音响。 “小。” 然而他刚站起来,厉闻修就手上使了劲儿,谢浅瞬间失去平衡跌坐在椅子上。 还没来得及起,厉闻修就在他耳边说:“求你了。” 厉闻修的声音条件很好,低沉磁,又不过分沉闷,网上现在都还有很多他『舔』声音的视频。 而现在,厉闻修那把好听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明明是对智能音箱,却震得谢浅耳廓发红。 “好的,”小鸟音箱回应,“就为您把空调温度调整为24度。” 空调低了两度,谢浅却觉得自己体变得更烫了。 “你看,不是挺好玩的。”厉闻修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浅尴尬得要命,低着头嘟哝一声:“才不好玩,小蠢死了。” “什么?你说我蠢?”智能音箱不服气了,“既然你说我蠢,那我出一道题考考你。你知道‘春’‘唇’‘蠢’一个字是什么吗?” 过了两秒,智能音箱继续:“不知道吧哈哈哈,那你也不聪明。” 谢浅:“……” 果然是智障音响,谁不知道chun没有声! “好了,别和它吵了,”厉闻修勾了一下他掌,低声道,“专一点。” 谢浅尴尬的点点头,为了表示自己的专,他伸手握了一下厉闻修掌。 两个滚烫的掌相贴,让谢浅体温度再次高了起来。 “耳朵怎么么红?”厉闻修看了眼他泛红的耳廓,问,“还热?” 谢浅摇头,声音有些干:“还好。” “不能再低了,再低可能会感冒,”厉闻修说,“你先坚持一下。” 谢浅抿了抿唇,没吭声。 厉闻修:“那我继续了?” 谢浅点头说好。 话音刚落,下一刻他前突然覆上一具温热的体,厉闻修体往前,竟然直接把他揽入怀里。 谢浅体一僵,跳却立刻猛烈起来。男生有些窘迫的靠在厉闻修怀中,平静的外表下掩着一颗炽热的,安静而忐忑等着厉闻修的靠近。 厉闻修的体很硬,此刻上半完全靠了过来,左手拦着他腰,右手穿过他脖子缓缓靠近。 谢浅又闻到了他上那股熟悉的木香,此刻夹杂着海风的咸湿,混合成了某粘稠的情绪。 他下巴枕在厉闻修肩头,看着窗外的阴沉的天空,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不习惯?”厉闻修停下动作问他。 谢浅把脸藏进厉闻修怀里,小声道:“有点儿。” 他几乎没有在拍戏之外,和人距离么近过。 就像是从小离开母亲的儿童,再次接触到母亲柔软的怀抱,脸上所出现的那惊慌失措。 “抱歉,”厉闻修顿了顿,过了几秒说,“我现在可能停不下来了。” 谢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接下来我做的可能会更过分,”厉闻修温声询问,“可以请你当做电影预习吗?” 下一刻,厉闻修把脑袋埋在了他颈侧。 谢浅霎时睁大双眼,体紧绷不敢动弹。 18岁的男生皮肤清净又柔软,暖烘烘的,带着阳光的温暖气息。 厉闻修闭着眼,在谢浅颈侧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距离那么近,谢浅清晰的听到了厉闻修的吸气声。他能察觉气息从厉闻修鼻腔进入腹部,让胸膛鼓起来,然沉入腹部,再缓缓吐出,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颈侧…… 谢浅被一口气吹得脸都红了,脑袋一片浆糊,双手下意识抓住厉闻修两侧的衣服。 仿佛被他的动作鼓励一般,下一刻,男人双臂骤然紧缩,让他们体严丝合缝的抱在了一起。 距离太近了,谢浅想要躲开,厉闻修的体却紧紧靠了过来。让谢浅躺的位置越来越低,几乎是躺在了沙发上。 然,他双手被厉闻修单手握住举至头顶。 个动作实在是太过危险,谢浅中霎时警铃大响。 “厉老师,”谢浅抬手推了一下,声音慌『乱』道,“现在可以了吗?” 厉闻修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右手,把想起的谢浅重新摁回了沙发。 男人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漆黑的眼眸深邃如海。 那一刻,谢浅得到了问题的答案。 温和而强硬的态度,不容置疑的眼神,比平时都要粗暴的动作……一切都预兆着不是结束。 对厉闻修来说,还仅仅只是开始。 第36章 第36章真的好甜。 厉闻修的体落下来, 呼吸扫在颈侧痒得要命,谢心浅颤抖着睫『毛』,被迫把脸转向另一边。 却不知这样反而暴『露』软肋。 这让他干净修长的脖颈全都暴『露』在厉闻修视线之中, 锁骨凹陷, 喉结凸起,宽大的t恤垮到一边,『露』半个皙的肩。 他明明害怕得体发抖, 却依旧乖巧的配合着想治疗他,乖巧得不可思议。 而谢心浅越是乖巧, 厉闻修心中的破坏欲却越是疯长。 他想起和谢心浅拍《定风波》的时候, 当时的谢心浅被铁链缚着四肢,泡在冰凉的池水里,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而自己当初是怎做的? 他抚上他的颈间,在他上留下一道道伤口, 满意的欣赏着他的痛苦和挣扎。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冰冷的摄像机镜头里,借着拍戏的名义触碰谢心浅的肌肤。 不过是隔靴搔痒。 而现在,他们在海边的度假酒店, 大海辽阔, 安静私密。 谢心浅温顺的躺在他下, 忐忑不安, 羞怯却勇敢。他那皙的肌肤,柔软的嘴唇,就连藏在耳的那粒小痣,都完全属于自己。 厉闻修注视着谢心浅,平静的表下藏着惊涛骇浪。 谢心浅注意到厉闻修的停顿,却误以为这是对方结束的信号。 久久未曾等到厉闻修下一步动作, 谢心浅急促的心跳声渐渐平缓。片刻,他缓缓转过头,在昏暗的房间中睁开眼。 天气预报说这几天有台风过境,现在不过5点,天空已是一片昏暗,大海不再清澈,而是一种浓郁的深蓝,和远处的乌云相接。 风声咧咧,山雨欲来。 室内一片昏暗,谢心浅睁开眼,只能勉强看清厉闻修的体轮廓。他穿着一件衬衫,此时正匍匐在他上,眼睛被阴影遮挡,让看不清神情。 大部分时间里,厉闻修都是绅士的,谢心浅便错误的以为他这次也是此。 “厉老师你是不是好?”谢心浅礼貌询问,“可以先放开我吗?” 厉闻修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谢心浅不愿再等,他试着动一下臂,厉闻修竟配合的松。 谢心浅大喜,连忙放下双,一边撑着沙发起一边说:“我要回去预习明天的戏份,我先走……啊!” 结果他刚坐起来,就被猛地推回沙发,谢心浅霎时发一声惊呼。 还想再起来时,厉闻修的体已经压下来。 男双眸深沉,上动作强势有力,不到两秒就制服挣扎中的谢心浅,狠狠吻上他颈侧。 谢心浅体一颤,霎时睁大双眼。 被嘴唇擦过的皮肤仿佛有电流一般,噼里啪啦蔓延全,烧得他脑袋都短路。 为什现在情况变成这样? 治疗不是结束吗? 那厉闻修现在又在做什? 谢心浅从来没经历过这种情况,惊慌失措中伸推着厉闻修,者却一把抓住他双强行举过头顶。 谢心浅屈膝挣扎,却被厉闻修狠狠镇压,最失去一切可以反抗的段。 他被黑豹做过更过分的事情,都不觉得那有什。但是现在,只是厉闻修的一个亲吻,就让他几乎溃不成军。 双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劲儿,嘴巴没被堵住,却一句话都说不来,只能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厉闻修,仿佛失控一般,彻底变成另一个。 厉闻修用温和的表一步一步接近他,不动声『色』的渗透,『逼』得他完全法招架。 等谢心浅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落入一种极为紧迫的境地。 这是他之前从来不曾设想过的境地。 见谢心浅放弃挣扎,厉闻修的动作越发强势,平日里被压抑的暴戾因子尽数被激发。 不知过久,突响起一阵敲声。 谢心浅从刚才起就『迷』『迷』糊糊的,听到敲声突被惊醒,霎时睁大双眼:“有来!” 厉闻修却依旧没有停下的打算,像是一只饥渴进食的野兽。 “厉老师,”罗元杰的徒弟在喊,“罗老师想约您和谢老师吃个晚饭,请问您有时间吗?” 谢心浅被厉闻修压在沙发上,一边是的询问,一边是扫在耳边的呼吸,他简直急,直到他看到旁边的小鸟音箱。 “小心心,”情急之下,谢心浅脱口而,“播放《好运来》!” “好的,这就为您播放《好运来》。” 很快,喜庆洋洋的歌曲响彻整个房间。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带来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在这样炸街的歌曲里,厉闻修拱起体,缓缓停下动作。只是依旧埋首在谢心浅颈侧,呼吸急促。 歌声继续响起。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愿善良的们天天好运来~你勤劳生活美~你健康春常在~你一生的忙碌为笑逐颜开~” 厉闻修:“…………” 伴随着此喜庆的背景音乐,什兴致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见厉闻修停下动作,谢心浅立刻从沙发上爬起来冲到口。 开一看,罗元杰徒弟程立雪正站在口。 20岁的小姑娘,戴着个棒球帽,见他来,立刻笑一下:“谢老师也在呢。” 谢心浅尴尬点头。 程立雪又把刚才的话说一遍。 谢心浅还没从刚才尴尬的情景中走来,一时间有些迟疑不定。 厉闻修却早已恢复成那副不疾不徐的态度,连衬衫扣子都没解开一颗。他走到口,冷冷淡淡的说:“我可以。” “我……”谢心浅顿顿,点头,“我也可以。” “好,那我先回去给我师父说。”程立雪转离开,又好奇的往回看一眼。,还未来得及关闭的缝里,传一声又一声的“好运来”。 没想到,两位主演的音乐品味竟这奇特。 - 晚饭是在一家海鲜大排档吃的。 去程路上谢心浅全程没有说话,他满脑子都是“啊啊啊啊黑豹去哪里!为什真治疗会是这样的!!难道以都要这样吗!!!” 这导致他看旁边的厉闻修,也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明明之前只是治疗而已,清清的男男关系,可是现在……啊啊啊啊!! 谢心浅低着头,懊恼的把自己头发搓成鸡窝。 “小谢怎?”前方,罗元杰看到他的动作,忍不住笑起来。 谢心浅一顿,随便找个借口:“听说这家海鲜好吃,我怕吃长胖……” 不算离谱,毕竟他这次是维持偏瘦的体型。 罗元杰笑起来:“一顿而已,问题不大。” 谢心浅点点头,不再说话。 而且明明是两个一起做的事情,为什厉闻修能做到这坦? 谢心浅转头偷瞄厉闻修,结果立刻对上眼睛,吓得他连忙收回视线,强行把脸扭向窗。 轿车行驶过滨海大道,微风习习,清爽宜。看着窗的美景,谢心浅也渐渐放松心情。 可以说,这是谢心浅呆过的最惬意的剧组。 拍片地点在着名海岛,风景优美宜,而且罗元杰从来不催进度,每天排戏排得很松,收工,他们还能在岛上闲逛,或者约着一起吃个晚饭,比起拍戏,几乎就是一场度假。 这次去的大排档据说是岛上吃海鲜最好的地方,谢心浅他们抵达时恰好是饭点儿,远远就看见面停满车,简陋的餐桌上坐满。服务员态度也很随意,一副爱来不来的大爷态度,把他们带进包厢就让点菜。 餐厅摆着一排水箱,里面都是活蹦『乱』跳的海鲜,食客需要少,店家就从里面捞来,最大程度保证新鲜。 谢心浅不懂海鲜,但他也能看,这家店的海产品质量确实很好。 餐盘一样大的象拔蚌,臂那长的皮皮虾,脑袋那大的帝王蟹……谢心浅站在海鲜柜前依次看过去,完全法下。 “4斤椒盐皮皮虾。”突传来一道声音,谢心浅回头一看,厉闻修不知何时也来,正站在他旁点菜。 谢心浅有些紧张的往旁边让让,让厉闻修点餐。 者直接站过来,又点一个皇帝蟹,两只波士顿龙虾,一半清蒸一半爆炒。 旁边的服务员认这是一个大客户,捞完龙虾又热情的推荐起象拔蚌:“我们家的象拔蚌是整个岛上最大的,你在三亚青岛都吃不到这新鲜又大的象拔蚌。” 厉闻修回头问谢心浅:“象拔蚌吃吗?” 这是他们之说的第一句话。 就是问他吃不吃象拔蚌…… 谢心浅看眼这种很像男『性』类某种器官的东,又粗又大,布满褶皱,还在水箱里一伸一缩的。 他觉得有点儿恶心,实话实说道:“我可能不行……” “那不要。”厉闻修对服务员说。 又点几个小菜,几瓶饮料,谢心浅这才和厉闻修一起返回包间。 房间里,罗元杰已经和自己徒弟聊起来。 “这个行业女导演很少,哪怕是在好莱坞,也存在着对导演的『性』别歧视。”罗元杰温和的声音投过缝传来,“你想拍电影我很高兴,但你也要做好准备,女导演在这个行业,会遭受比男导演更的挑战和困难。” “我明,”程立雪点头,“倒不说,这也是我选择做导演的原因之一,正是因为环境艰难,我才想改变这种现状。” 没想到里面谈的话题这深,谢心浅走到口,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罗元杰却已经看见他们,主动道:“点好?” 谢心浅点头,把菜单复述一遍。 二落座,接下来倒也没有谈深刻的问题,只是不痛不痒的聊一些日常。 很快服务员上餐,没什再说话,都专心致志的吃起东。 这家店虽看起来破破烂烂,服务员也不热情,但味道是真的好。 龙虾、螃蟹都是中式做法,肉质紧嫩,鲜美异常,比他之前在吃的都要好吃。 但谢心浅最喜欢的还是那道椒盐皮皮虾,他从来没见过这大的皮皮虾,夹起来有小臂那长,有鲜有甜,还抱籽。唯一的缺点就是皮皮虾壳很硬,还有刺,贼难剥。 谢心浅一口气吃两只,在他吃第三只时,食指突被皮皮虾的刺蛰一下。 尖锐的刺痛传来,谢心浅立刻缩回。 “怎?”注意到异常,厉闻修看他一眼。 “没什,”谢心浅扯张纸巾擦,不在意,“被蛰一下。” 本来以为只是小伤,只是没想到被蛰的那个地方现红点儿,按上去就一阵刺痛,似乎有尖刺断在里面。 谢心浅于是不再吃皮皮虾,开始吃别的东。 幸运的是这里的每一道菜都很好吃,就是全都带壳,有点儿费牙。 罗元杰也不行,和一只蟹腿斗争好久也没吃到肉。 看到这里,厉闻修干脆洗剥一只新的蟹腿给他。 罗元杰很是满意,笑眯眯道:“没想到还能吃到你剥的螃蟹。” 厉闻修也很配合:“小厉为您服务。” 接下来,他又给罗元杰剃个龙虾钳子,给程立雪用公筷夹个蟹腿,他拿起一只皮皮虾…… 一分钟,谢心浅看着自己餐盘里那只剥好的皮皮虾神。 厉闻修正在用湿纸巾擦,挑眉看他一眼:“不吃?” “没。”谢心浅轻轻摇头,埋头吃掉厉闻修为他剥好的虾。 真的好甜。 第37章 第37章他在心疼。 回来路上天气变得很差, 海面阴沉,风吹得椰子树左右摇晃。谢心浅看一儿关上车窗,理理被风吹『乱』头发。 “明天应该下雨, ”罗元杰倒是很满意, 又问旁边程立雪,“别墅那边都收拾出来吧。” “美术组已经弄好,”后者点头, 又说,“我晚上再去看看。” 程立雪说话有些大舌头, 罗元杰问一句:“你嘴怎么?” 程立雪顿时变成一张苦瓜脸, 埋怨道:“嘴被蟹壳划一下,估计变成口腔溃疡。” “谁让你吃那么快,”罗元杰笑起来,慢悠悠道, “毕竟口腹之欲, 何穷之。” 罗元杰身后,谢心浅默默把自己被蛰左手藏到身后,其实, 他刚才也吃得挺急…… 回到酒店后, 厉闻修一直跟着到谢心浅房间门口。谢心浅用房卡刷大门, 问一句:“要进来吗?” “不, ”厉闻修斜倚在门口,只是说,“给我看看你手。” 手?他手有什么好看? 谢心浅伸出拿房卡那只手。 厉闻修却摇头:“左手。” 谢心浅又伸出左手。 然后厉闻修低下头,借着廊明亮灯光打量着他食指。 看一儿,厉闻修说:“有倒刺。” “啊?”谢心浅举起被蛰食指看一眼,伤口红红, 中间有一点及不明显白。 谢心浅按一下,刺刺疼,应该是皮皮虾刺断在里面。 “竟然真有。”谢心浅恍然大悟,“怪不得从刚才一直有些刺痛。” 谢心浅说声谢谢,又说自己联系队医让他帮忙看看。 厉闻修点点头,转身回自己房间。 稍后,谢心浅给队医打个电话,却不料队医被酒店借。因为酒店里有一位游客下海撞到礁石,队医送他去医院,他们回来时才刚出发。 谢心浅又咨询一下断刺留在里面有没有什么后果,队医说可以等他回来再处理,谢心浅没管。 又过一儿,厉闻修过来敲门,问能不能暂时在这边待一儿。因为他住房间窗户松,酒店工程部正在抢修。 谢心浅自然让进来。 他给厉闻修拿一瓶水,然后自己拿着摄像机熟悉手感。他这次演是一个导演,他想尽可能提升自己对画面敏锐度。 虽然之他也在拍戏,但演员视角和导演视角几乎是两个截然不方向。 演员主要是表达,但导演更多是要思考。 电影讲究镜头语言,样一个场景,不可能拍出截然不画面。选择怎样拍摄对象,如何构图,如何摆放机位……导演价值导向隐藏在这些细节中,不『露』声『色』彰显着自我。 谢心浅本来没打算学这么多,但是正式拍摄时有许多他拍摄动作,而且罗元杰根本不提准备素材,也不打算之后添补,让他自发挥,他这边拍到什么,到时候后期剪辑展现给观众什么。 这相当于是他既是演员,又是某种程度上摄像,更甚至是导演。 谢心浅不得不赶鸭子上架,拍得越来越多,他隐约能理解一些白景年想法。 除爱情这条主线,《夏日长》还有一个隐藏主题——寻找。 寻找自我、寻找渴望、寻找与世界和解。 实际上,大多数这一生都在无意识寻找,而大多数都无法找到自己真正想要,于是只能将。 但白景年却是那个不妥协。 他拍摄过许多作品,广受赞誉,然而每一次内心都有一个声音,这不是我想要。 于是他出发,抵达,离,再出发…… 他带着摄像机,穿行在这个灰暗世界中,却始终无法找到自己内心真实渴望。 像是一个认为水有剧毒,他已经快要渴死,却依旧滴水不沾。有说他傻,有说他笨,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水能给别解渴,那些东西也很好,但都不是他想要。 谢心浅拿着摄像机,记录下周围一个个场景。 初来涠海岛时,白景年镜头是紊『乱』、荒凉、孤独,拍摄画面带着意识流痕迹。 于是他拍摄吃一半水果、撞击路灯飞蛾、飞到天空白『色』垃圾袋……这些画面大多冷淡而忧郁,意义不明。 谢心浅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一旦深入物内心,他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摆脱这种低沉状态。 他镜头胡『乱』扫『荡』着,突然间划过一张脸。 镜头晃动掠过周围景物,谢心浅又再次把镜头镜头移回来。 厉闻修不知何时从沙发上站起来,正朝他一步步来。 男身影在镜头中逐渐放大,始是全身,后来是半身,再后来只能拍到肩像,后,画面定格在厉闻修嘴唇以下,喉结以上位置。 这个原本是任观赏部位,却在放大镜头中展现出某种柔软和私密。 镜头中嘴唇一张一合,厉闻修似乎正在对他说话。 谢心浅没听清,放下摄像机又问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厉闻修重复一遍:“我回去。” 谢心浅这才从刚才情绪中抽离出来,点头说好。 厉闻修却没立刻离,而是问一句:“你手还没看医生?” “还没,”谢心浅解释道,“跟组医生送病去医院,现在还没回来。” 厉闻修沉默一儿,突然说:“手给我一下。” 谢心浅听话交出左手,然后他看到厉闻修突然叫出大黑,或者叫黑更合适,这只大黑只有猫那么大,此刻正被厉闻修抱着,好奇地嗅着他食指。 然后黑张口吸住他食指,指尖传来一阵很轻微刺痛。他还没回过神来,黑已经消失不见。 “你看看,”厉闻修口,“应该好。” 谢心浅有些好奇捏捏食指,发现那根断在里面刺竟然真消失。 “大黑还有这种功效?”谢心浅很好奇,“还挺方便。” “我也只是试试,没想到真能成功。”厉闻修看一下他指尖,问,“还疼吗?” 谢心浅摇头,说不疼。厉闻修点点头,转身离。 晚上,谢心浅躺在床上,能听到面海浪咆哮声,风声呼啸,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声“砰砰”声。 谢心浅躺好久,终于渐渐习惯这种噪音,缓缓睡过去。 天起床时,海面竟然平静下来,微风,只有天空比昨天压得更低。乌黑天空和大海在遥远海平线交织,融为一片浓郁黑。 暴风雨宁静。 “大家都动起来,快一点!”执行导演始催促,“争取拍到降雨瞬间。” 早上七点,谢心浅已经抵达别墅。拍完起床洗漱出门镜头后,他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出门。 空气湿热,乌云低垂,有风吹起他衣摆。 来岛上这些天里,无论刮风还是下雨,白景年都雷打不动要出门拍素材。 但今天显然天公不作美,他刚拍到一半下雨。白景年提准备防水罩,可惜今天雨实在太大,担心摄像机被损坏,他不得不放弃拍摄提回家。 雨越来越大,风也猛烈,等他骑车艰难地返回别墅时,早已经湿成一个落汤鸡。 但他根本来不及担心自己身体状况,白景年立刻丢自行车冲进屋内,他一把扒防水罩,心翼翼地检查着摄像机是否被损坏。 面大雨滂沱,白景年浑身湿透站在玄关,他脱掉被水浸泡鞋子,赤脚到放式厨房中岛台,把摄像机放在台面检查。 这个位置恰好对着客厅落地窗,窗户框着面大雨倾盆,摄像机框着安静窗户。 白景年安静看着这一幕,任雨水从头顶滑落,一点点打湿他睫『毛』。 在他准备关掉摄像机时,旁边浴室突然传来一声轻响,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一个浑身赤1『裸』男闯入他镜头中。 在几乎完全对称构图里,出现一个活生生。 他似乎刚洗完澡,也没注意到屋里多个,只是赤脚到窗,一边看窗大海,一边用『毛』巾擦头发。擦完头发后,他把『毛』巾系在腰上,又转身朝着冰箱来。 也是这时,他看到站在门口白景年。 窗是阴郁天空,呼啸大海,而这个男置身其间,鲜活得几乎有些不真切。 白景年甚至不认识他。 但他胸腔里那颗尘封心脏,却重新活过来。 足足过四五秒,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侧身挡住摄像机,往旁边挪一下。 男看他一眼便收回视线,他从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一口气喝大半瓶,然后才拧紧瓶盖过来。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男问白景年。 他长得很英俊,见便自带一副笑颜,很容易激发好感。只是脸上那双桃花眼让他看自带三分深情,显得有些不太正经。 见白景年看着他,他又笑:“没跟我说这里有啊。” 轻飘飘,让没什么安全感。 白景年沉默看他好几秒,这才面无表情道:“你喝是我水。” 男看眼自己手里矿泉水瓶,说声抱歉,又说:“以后还你可以吗?我太渴。” 白景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道:“你是谁?” “唐风,”男靠在中岛台上打量他,“暂时借住在朋友家里,你呢?” 白景年:“老师答应暑假让我住这边。” 男挑挑眉,有些意:“你是郭海学生?” “导演专业,白景年。” 听他自报家门,对面男笑一下:“那我们算半个行。” 唐风说:“我搞美术。” - 拍摄结束后已是大雨滂沱,伴随着电闪雷鸣,吹得树枝东倒西歪。 别墅容纳量有限,罗元杰让一部分工作员先行离,以免雨势加大,把有都困在这里。 而他本还坐在监视器反复观看拍摄内容,厉闻修换好衣服出来,也被他留下来。 谢心浅淋一身雨,虽然换衣服但依旧不舒服,他想早点回酒店洗澡,跟着程立雪他们一起离。 雨实在是太大,在室内还不曾察觉,现在一打门,狂风夹着大雨拍到脸上,像是被豆子砸中一样。 雨伞已经完全不管用,肩膀以下全湿,只有脑袋那一点儿是干。幸好大部分机器都留在片场,专门有看管,也不用担心进水。 “谢哥,我们跑过去吧!”周明撑伞遮住他,在他耳边大喊。 别墅面是一片草地,他们必须要一截路才能上保姆车。 谢心浅没有异议。 跑到一半突然刮来一阵大风,把伞都吹得翻过去,程立雪体重轻,甚至被风吹得后退几步。 在这时,谢心浅眼突然闪过一片阴影,正朝着他身程立雪落去。当他看到那是什么后,谢心浅瞳孔骤缩。 “心!”谢心浅一个挺身把程立雪扑倒在地,而在他们身后,一棵树终于不堪重负倒下来。 硕大树冠落地,溅起阵阵雨花。 有被树枝扫到蹭破皮,不幸中万幸,没有被直接砸中。 程立雪站位置危险,要不是谢心浅推她一把,很可能树干砸到她。 这么粗树干,在这样高速状态下砸到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程立雪心中一阵后怕,又转身看刚才救他谢心浅,焦急道:“你有没有受伤?” “没。”谢心浅双手『插』进兜里,表情酷酷说,“我力气大。” 雨是在是太大,把有都淋成落汤鸡。程立雪又问一遍,见谢心浅表情如常,便信以为真,转身上自己车。 “吧。”谢心浅对周明说。 然而在这时,有突然扯一下他手臂。 谢心浅没有防备,藏在裤子口袋里右手被拉出来,掌心通红一片,隐隐泛着血丝。 “这是你说没?”一道声音穿透暴雨,厉闻修一次在他面沉脸。 没想到被厉闻修抓个正着,谢心浅一怔,又把手重新『插』进口袋,硬邦邦道:“本来不严重,皮肉伤而已。” 厉闻修突然想起和谢心浅初次见面场景,当时男生举着没有任何伤口手指冲他撒娇,说手指皮破。 然而等他现在真正受伤,却又宁愿藏起来,也不想给惹麻烦。 厉闻修心脏突然狠狠疼一下,他往一步,轻轻握着谢心浅手臂,温声哄骗着:“给我看看,好不好?” 第38章 第38章这次换我疼你。 谢心浅抿了抿唇, 终究还是把手口袋里抽了出来。 厉闻修垂眸,看着男生原柔软的掌心皮肉绽开,在雨水冲刷下溢出一股股血丝, 还有来不及清理的树皮残渣扎在肉里。 他心中倏然生出一股怒气, 又很快压了回去。厉闻修转身吩咐助理:“去告诉罗导,我走了。” 助理有些意外,厉闻修刚才和导演话说到一半就冲出来, 现在竟然还直接走了?不怕导演生气吗? 但他又看了眼旁边的谢心浅,却什么也没说, 只是点说好。 谢心浅却经收回了手, 转身独自回到保姆车。 周明拧开保温杯倒了杯姜茶过来:“谢哥喝点儿,这是我早上带来的姜茶,别感冒了。” 虽然经放了快一天了,但保温杯的姜茶依旧滚烫, 往外冒着缕缕屡屡气。 谢心浅抬手接过杯子, 受伤的指腹碰到杯壁传来一阵刺痛,痛得他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条件反『射』缩回手。 周明:“我喂您?” 还没等到谢心浅回答, 一只大手突然他身后接过瓶盖。 “我来。”厉闻修不知何时上了他们的车。 周明怔了怔, 连忙把保温杯递给厉闻修, 自己麻溜儿的躲到一旁, 又翻出两张干净的『毛』巾递给厉闻修:“喂完后再给谢哥擦擦吧,麻烦您了。” 厉闻修应下了,然后他座在谢心浅旁边,把冒着热气的姜茶递了过来。 谢心浅有些尴尬:“我自己来就好……” “手不方便。”厉闻修把杯子递到他唇边,语气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 他抬看厉闻修, 对方也静静的看着他。谢心浅顿了顿,还是张嘴把姜茶喝光了。 厉闻修又倒了一杯,问:“还要吗?” 谢心浅摇,于是厉闻修自己把那杯姜茶喝完了。 保姆车心翼翼地行驶在大雨中,这段是下山路,司机开得尤为缓慢。 汽车后座,厉闻修拿着『毛』巾给谢心浅擦,擦完后,又来擦他身上滴水的衣服。 谢心浅全程没有说话,等厉闻修用矿泉水清洗他双手时,他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 “疼?” 谢心浅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厉闻修却没有停下动作,一边帮他挑掌心的木屑,一边说:“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麻烦,”谢心浅神『色』淡淡,“说了又要耽搁一堆人,反正回去我也能找医生处理。” 厉闻修:“那现在气什么?” 谢心浅一顿,矢口否认:“我才没有生气。” 厉闻修:“生我气了?” 谢心浅干巴巴的说了句“没有”,随即把脸转向了窗外。 他确实没有生气,也没有值得生气的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不太舒服。 明明他救了这么多人,厉闻修不夸他就算了,还一来就冲他摆脸『色』,揭他短,就仿佛他做错了什么似的,凭什么呀? “抱歉,我当时是太担心了。”厉闻修坐在谢心浅旁边,徐徐开口,“在危难时刻挺身出,我非常敬佩的责任心,但我无向别人一样表扬。” 谢心浅诧异回,对上了厉闻修墨黑的双眸,里面藏着深深的担忧和自责。 谢心浅一怔,突然起他6岁时发生的一件事。 当时他还住在外婆乡下的大宅子里,一天下午,他放后,和几个同龄孩儿一起去了河边『摸』鱼。 当时他虽然,但经有了基的安全知识,没有像别的孩儿一样下河游泳,只是在铺满鹅卵石的浅滩上踩着水。 直到有个孩儿溺水了,所有人都害怕得哭了起来,只有谢心浅还记得要过去救人。 等他这边把人救起,家们也闻讯赶了过来。 得知孩子没事儿,溺水孩子的家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好表扬了谢心浅一番。 谢心浅说没事儿,却也掩不住自豪与骄傲。直到他妈妈也来了,谢心浅为妈妈也会夸奖他,却不料迎来了劈盖脸的一阵骂。 “怎么回事?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年轻的『妇』人急红了眼,一把把谢心浅搂进怀里,声音里满是惶恐,“谁让下去救人了?他溺水是他自己不听话,跟着救什么人?要是没了,让我可怎么办?” 当时谢心浅刚河里出来,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回起被河水淹没的时候,也忍不住害怕得发抖。见妈妈过来,他扑到妈妈怀里撒娇,让妈妈安慰自己。 然他没到,一向温柔的妈妈,第一次对他说出了这么重的话。 谢心浅下巴搁在妈妈肩,听了这一番话难受又委屈,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努力要控制眼泪,可是最后还是没忍住,握着拳“哇”一声哭了出来。 回去后,他闷闷不乐了好一段时。 直到当晚,妈妈说过来和他一起睡。 他才不愿意和妈妈一起睡,谢心浅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床边,一脸气鼓鼓的表情。 谢心浅永远记得当时妈妈说的那段话。 “我不是怪,其实在危难中帮助别人我很欣慰,妈妈知道是个善良勇敢的孩子。但我所责备,是因为是我的孩子。” 谢心浅不明,耳朵支得高高的。 妈妈坐在床边轻抚他脑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别人都在夸奖,但只有最在乎的人才会责备。我们责备,也不是因为做错了事情,只是我们太在乎了,害怕受伤。因为妈妈太爱了。” “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能答应我,首保证自己的安全吗?” 谢心浅把脑袋躲在被子里,身体轻轻颤抖着,牙齿紧咬嘴唇。 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答,妈妈站起了身:“好了,话我也说完了,早点睡吧。” 被子里却在这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衣角。 妈妈回,看到谢心浅正仰看她,男孩儿双眼湿润,鼻子通红,颤抖着声音说:“不是说要和我一起睡吗?” …… 自妈妈去世后,童年的记忆也逐渐远去,谢心浅经很久不曾起这些往事了。 但这一刻,却又清晰得恍若昨日。 回过神来,厉闻修还在他跟前说:“见义勇为这件事身确实值得敬佩,但我希望下次帮人前,考虑自己究竟能不能承担这个后果。” 谢心浅有些感动,又觉得厉闻修有些婆婆妈妈。 “如果换成自己呢?”他仰看向厉闻修,认真道,“如果换做是遇到了这件事,会怎么选择?” “能做到对于危难视若无睹吗?” 这次轮到厉闻修沉默了。 毫无疑问,他也会和谢心浅做出同样的选择。 汽车缓缓行驶在大雨中,他们安静的坐在位置上,谁也没有再说话。 有些道理哪怕经明,但处于那个位置上,依旧身不由己。 就像是蜘蛛侠里说的,“善良是一种责任,不是一种选择。”他们的良心不允许他们坐视不管。 回到酒店后,谢心浅准备让队医帮他处理手上的伤。 厉闻修却说不用,他这边会找人处理。 谢心浅有些意外:“叫人?” “有治疗系的异能者,”厉闻修说,“他们处理损伤速度更快。” 谢心浅说了声谢谢,又说:“可是我用不上。” 厉闻修有些惊讶的看向他。 谢心浅:“我还没跟说我的异能力吧。” 厉闻修立刻反正过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告诉也没关系。”谢心浅缓缓道,来他是很排斥的,但现在,他也渐渐开始会接纳自己的异能,并且与自己的异能和平共处。 “我的异能叫【绝对无效】,听字就知道了,别人的异能对我都无效。” 厉闻修一怔,没到是这个原因。 他前猜测过谢心浅的异能力,但当时为他是防御或者治愈系的,没到是无效化这种极为罕见的类型。 且能对他的【吞噬】产生作用,那等级至少也在a级上。 不过现在厉闻修现在没有精力思考这些,他电话联系了医生,简述了谢心浅的擦伤,让对方立刻过来一趟。 房里,谢心浅看了眼自己双手,厉闻修在车上经简单帮他处理了,没有刚受伤时看着那么吓人。 他艰难的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医生这才提着『药』箱过来了。 还是《道貌岸然》剧组合作的队医,话贼多的一个人。但他今天似乎心情不太好,神情紧绷,也没怎么闲聊。谢心浅一问才知道,剧组有个车回来时打滑了,出了一场型车祸,现在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考虑到岛上医疗资源并不发达,谢心浅没有多留人,简单的包扎就让他走了。 伤口其实算不上严重,就是双手缠着布,看着有些吓人。 包扎完毕,谢心浅送医生出门,看到隔壁厉闻修房敞着,陆续有人进出。 谢心浅过去看了一眼,这才知道厉闻修房的窗户坏了,雨全都灌了进来,现在酒店经理正带着工程部的人抢修。 “那今晚怎么办?”谢心浅问他。 厉闻修:“晚上应该可修好了。” “可的,”酒店经理连忙道,“问题不大,把打湿的家具全换一遍就行了。” 谢心浅扫了眼卧室,地毯和床垫都湿了,地上还有积水。谢心浅眉一皱,严肃起来:“这怎么能睡人?” 厉闻修:“我还可睡客厅。” 谢心浅眉皱得更紧了:“怎么不换房?” 酒店经理冷汗涔涔,回答道:“不好意思,酒店没有多余的房了。” 谢心浅脸『色』更臭了,他发火,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厉闻修看出了谢心浅有点儿生气,主动岔开了话题:“的手包好了?医生怎么说?” 谢心浅脸『色』很臭,但依旧回答道:“能怎么说,擦伤,又不严重。” 厉闻修翻过他的手仔细看了看,上面缠满了纱布,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好好养吧,”厉闻修松开他的手说,“反正台风要来,这几天也拍不了戏。” “不然,”谢心浅顿了顿,突然道,“不然睡我那边?” 厉闻修:“会不会不方便?” 谢心浅绷着脸,一字一句道:“反正床很大,且这边进进出出也没休息。” 厉闻修还没回答,酒店经理很有眼『色』的接话:“谢生的提议也很好,如果不放心,厉生您可在朋友那里借住一晚。” 厉闻修了,点应下了。又让助理收拾一些他的私人物品带去谢心浅房。 送他们出门时,酒店经理还一个劲儿的鞠躬道歉: “很不好意思让您遇到这种事情,这边给您免单十日的房费可吗?再送您一个酒店的贵宾卡,后来这里住宿和用餐都能打八折。” …… 等重新安顿下来,天也快黑了。 吃完晚饭后,他们收到了当地『政府』发送的台风预警短信,预计台风将于今晚凌晨在涠海岛附近登录,『政府』规定岛上所有渔船不再出港,并且暂停了一切户外活动。 晚上没有安排,谢心浅洗完澡就上床躺着了。 房的床正对海面,他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到闪电落在大海,照亮漆黑的海面。 他喜欢这种时刻,能让他最直观的感受自然的雄浑。 谢心浅和厉闻修分享,却不料转身一看,厉闻修早躺下,被子盖过顶,也没有玩手机,似乎真的只是睡觉。 “睡了吗?”谢心浅问他。 “睡了。”厉闻修说,不知是不是隔着被子,听上去有些气弱。 这还不到晚上十点,会不会太早了一点?谢心浅觉得有些奇怪,但到天他们忙了这么久,人累了也说不定,就没多。 又看了一会儿,谢心浅也有些困了,拉上窗帘选择睡觉。 只是哪怕关了灯,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雷雨的存在。窗外电闪雷鸣,海浪翻滚,巨大的雷声震得玻璃都在抖。 且奇怪的是,每一道雷声响起,他睡的床铺就会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 谢心浅不怕打雷,发抖的自然也不是他,但这应该也不是被雷声震动的吧?没听说过打雷床也抖的。 难道是…… 谢心浅心中产生了一个最不可能的。 总不可能是厉闻修在发抖吧? 厉闻修害怕打雷?这个认知超出了谢心浅的象。但他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谢心浅偷偷把手放在厉闻修被子外面,果不其然感受到了那边传来的颤抖。接下来,每当雷声响起,旁边那床被子就会发出一阵不明显的颤抖。 答案再明显不过。 谢心浅万万没到,他一直为无所不能的厉闻修竟然害怕打雷! 虽然看上去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但转念一,大家都是普通人,有害怕的东西很正常,他自己也还害怕狗和青椒呢。 黑暗中,谢心浅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谢心浅的靠近的一瞬,厉闻修体内的破坏欲如『潮』水般消散。 被窝里,厉闻修微不可见的吐出一口气。这位狂暴的s级异能者,第一次在雷雨夜中得到了安宁。 第39章 第39章你别进来。 凌晨时分, 台风在距离涠海岛100公里的海岸登录。 幸运的是涠海岛不是登录中心,没有受到太多损伤。只是风依旧很大,暴雨未歇。 翌日清晨, 谢心浅懒洋洋的躺在床上, 看着窗外狂风阵阵。 雨么大,剧组今天停工一天。谢心浅也没叫助理来,随便在酒店叫早餐进房间吃。 厉闻修起晚一些, 穿着睡衣坐在床上,脸颊通红, 看上去有些呆。 谢心浅伸手探探他额头, 皱眉道:“你发烧。” 厉闻修好一会才听到他的话,慢吞吞的说:“低烧而已,吃点感冒『药』好。” 谢心浅给他测体温,375度, 确不算高, 他也没太担心,让厉闻修吃完『药』又躺去。 然而他没想到,中午时厉闻修状况突然恶化, 原本已降低体温直接飙到396度, 面『色』苍白, 浑身冷汗直冒。 谢心浅从来没见厉闻修么虚弱的模样, 他想叫队医来,看能不能输『液』退烧。 厉闻修一把握住他的手,摇头:“不用。” 谢心浅怔怔:“可你现在……” “不是感冒,”厉闻修摇头,声音沙哑,语速缓慢道, “看医生没用,是我上个任务的后遗症。” “是让大黑消失的那次任务?”怪不上次治疗时,厉闻修看起来比平时都要吓人,只是没想到后遗症竟然持续么久。谢心浅顿顿,又问,“那你现在还很难受吗?” “还行,”厉闻修缓缓道,“对方毕竟是一个s级的异能者。” “那我要怎么办?”谢心浅有些着急,“要帮你联系异能局吗?” “他们来也没用,”厉闻修咳一声,又说,“你上来陪我睡会好。” 谢心浅没有多想,掀开被子爬上床。 厉闻修说:“可以和我盖一床被子吗?” 此时的厉闻修正躺在床上,侧脸看他。脸颊微红,双眸湿润,头发蓬松散在前额,连声音都比平时温柔许多。 谢心浅从来没见厉闻修么脆弱的模样,不由心头一软,往旁边挪挪枕头,然后钻进厉闻修的被窝。 第一个感觉是热。 的好热。 尤其是靠着厉闻修的那面身体,没有挨着,依旧能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度传来,把他的身体也变热。 “谢谢你。”厉闻修说。 谢心浅莫名觉脸颊有些烫,礼貌道:“不客气。” 接下来没有人再说话,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静静躺一会,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谢心浅:? 以为自己听错,谢心浅又问一遍:“抱着我?” “没错,”厉闻修顿顿又说,“现在距离有点远。” 谢心浅:“……” 虽然听上去有点奇怪,但只是治疗,是医疗行为,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跟医生给人推拿、指检或者人工呼吸是一样的。 是的,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谢心浅顿时大义凛然起来,点头道:“可、可以的。” 只是说话时他脑袋埋在被子里,声音含混,听上去有些气弱。 “冒犯。”厉闻修说着,张开身体把他圈入怀里。 热度瞬间袭来,谢心浅感觉自己贴上一个人形热水袋,还是温度太高没裹外壳的那种。 谢心浅被厉闻修抱一会,很快开始出汗。弄睡衣黏糊糊的贴在身上,烧人心慌。 可能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接下来没有人再说话,谢心浅其被厉闻修抱不太舒服,但他也没有换姿势,么别扭的,『迷』『迷』糊糊地睡去。 不知多久,他突然被手机的震动吵醒。 谢心浅闭着眼睛在床上『摸』索好一半天才找到手机,接通电话。 “喂?” “哥哥?”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兴奋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有弟弟? 谢心浅眯着眼睛看眼手机,是一串电话号码,没有备注。他又翻手机看眼背面,和他手机同型号的白『色』款,是厉闻修的手机。 他接错电话,谢心浅有些尴尬,一时间又不知道还说什么。 “你是谁?”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急,“你怎么拿到我哥的手机?他出什么事吗?” 谢心浅顿顿,说:“我是他同事,他现在不在,你可以晚点再打来。” 谢心浅说完后直接挂电话,他第二次醒来时,旁边的厉闻修在说话,声音有些冷淡。 “别来,我在工作。” “算你来我也不会见你。” 睡太久,谢心浅脑袋还有些迟钝,只是觉厉闻修说话底气十足,看来应该是没事。 “你好吗?”厉闻修挂断电话后,谢心浅问一句。他刚醒来,语气有些黏糊,听上去有些像撒娇。 “没事。”厉闻修颔首,又恢复到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模样。 “没事好。”谢心浅松口气,又在床上躺一会,才动作缓慢的起床。 不知是不是睡太久,他整个人都懒洋洋的,提不起一点精神。直到一看时间才发现,现在竟然已到下午5点。 窗外台风已境,云销雨霁,天边乌云中夹着一抹晚霞,预计天又是一个晴天。 谢心浅伸个懒腰,拖着懒洋洋的身体进卫生间。 边台风刚境,《夏日长》里,也要拍一场雨后初晴的剧情。 别墅的锅盖接收器被雨淋坏,电视里只剩下一片雪花。 白景年去外面一看,是锅盖杆子松,是很常见的『毛』病,自己调一调好。他一边拧紧杆子,一边调整“锅盖”方。 他试好一会,终于找对方,客厅里的电视再次出现讯号。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当白景年停下时,电视画面又变成雪花。 二楼,唐风正在房间里写生。一会,他听到一阵敲门声。 “没关门。”唐风扬声道。 白景年于是往前一步,把半掩的房门彻底推开。 阳光媚的午后,海风吹起白『色』纱窗,唐风坐在窗前,穿着一件白『色』短袖正在画画。他拿着画笔的右手线条流畅,肌肉勃发,充满男『性』的力量感。 白景年站在门口看着他。 唐风抬头:“有事?” 白景年才说:“电视天线坏,我不会弄,你能帮忙调整一下吗?” 一会,唐风放下画笔站起来:“走吧。” 90年代的“锅盖”硕大无比,此时歪歪斜斜立在游泳池旁边,像是某种神秘的外星讯号接收器。 唐风在调整锅盖方,白景年在客厅帮他看信号。 一会,唐风问:“好吗?” 白景年答:“没有。” “现在呢?” “还是没有。” “那样呢?” “还是没 ……” 白景年话说到一半愣住,唐风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沉着一张脸吓唬他:“故意骗我?很好玩吗?” “对不起,确挺好玩的……”白景年低着头,很乖巧的道歉。 见对方乖乖道歉,唐风本来挺满意的,结果仔细一听内容,顿时面『色』一变:“挺好玩的?” 白景年一怔,早在唐风发作之前,一股脑跑房间。 那天午后阳光媚,白景年头也不跑到二楼房间。他关上门,把后背靠在门板上,忍不住心跳急促。 一会,他不知想起什么,忍不住低头勾起唇角。 故事进行五分之一,位苦闷的导演系生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卡。” 一幕结束,谢心浅主动站到一旁候消息。周给他递一个大水壶来,2l容量,带吸管,谢心浅捧着水壶吸一大口。 部戏前期需要他保持中偏瘦的体型,也此大部分时候谢心浅都吃不多,在饿只能喝水。 虽然现在罗元杰不再要求他控制体型,但谢心浅养成抱着水壶喝水的习惯,现在他一天能喝一大瓶。 而且他喝水有一个习惯,不会立刻咽下去,而是习惯在口腔里包一会。 刚才拍么久的戏,谢心浅现在喝一大口水,撑脸颊圆鼓鼓的,像是一只吐泡泡的金鱼。厉闻修看一眼,突然抬手戳一下鼓起的脸颊。 很有弹『性』,还会瘪进去。 似乎觉很好玩,厉闻修又戳一下。 谢心浅差点被厉闻修戳喷水,他连忙咽下嘴里的水,才仰起头,有些尴尬的控诉:“你干什么?” 厉闻修收手,一脸坦然:“确挺好玩的。” 唐风:很好玩吗? 白景年:确挺好玩的。 终于意识到是电影台词的谢心浅:“…………” 你是幼稚鬼吗? 不想再遭到厉闻修的毒手,谢心浅抱着水杯躲到旁边。 一会,罗元杰说没问题,又再拍一场弹钢琴的戏分后,今天的任务总算完成。 众人驱车到酒店,当谢心浅从保姆车上下来时,酒店大堂一个男生立刻站起来,然而当他看清来人后,又一脸失落的坐去。 然而紧接着,当他看到谢心浅身后的厉闻修,立刻背着书包跑去,欣喜道:“哥哥!” 周仰起头,有些八卦的说:“好像是找厉老师的,没想到他竟然有个弟弟。” 厉闻修的弟弟? 谢心浅头看一眼,男生年纪很小,可能刚上初中,此刻仰着头看厉闻修,笑容灿烂。 厉闻修带着墨镜和口罩,似乎低头和男生说些什么。隔太远,谢心浅没听清楚对话内容,但看男生开心的表情,应该是一些关切的话。 “小谢哥?”见谢心浅一直盯着那边,周试着问,“要去打招呼吗?” “不用。”谢心浅转身离开。 到房间后,周打电话给餐厅点餐,又帮谢心浅收拾一下屋子。 “是厉老师的吧?”周收拾到一半,抬头问谢心浅,“东西要帮他收起来吗?” 谢心浅垂眸,周手中拿一张手帕。除手帕外,厉闻修还有领带、皮带、手表些小东西落在他边,人没住几晚,东西倒是落一大堆。 谢心浅点头,安排道:“你收拾完给他送去。” 周有些意外:“厉老师今晚不住边?” 谢心浅沉默片刻,摇头:“不。” 人也治好,房间不漏水,而且家里还来个亲戚,他应该也想多陪陪人家。 稍后,周收拾完东西给隔壁送去,不料刚拉开门,看到厉闻修站在门口,手里还提一个旅行包。 “厉老师,您怎么来?”周连忙让人进来,又说,“小谢哥正让我把东西给您送去。” “不用,先放着。”厉闻修提着旅行包进屋。 周转头看谢心浅。 后者点点头,又说边没什么事,让周先下班。 周离开后,厉闻修才走来,对谢心浅说:“我房间被人抢,能收留我几天吗?” 谢心浅:“我以为你会和他一起睡。” 厉闻修神情淡淡:“他自己要来的。” 听个语气,厉闻修似乎和位弟弟关系不太好。谢心浅没有多问,让厉闻修住下。 一会谢心浅听到一阵敲门声,他以为是酒店送餐,开门一看才发现,是刚才找厉闻修的那个男生,近看年纪更小,此刻正扬着一张脸,满脸好奇的盯着他。 “找谁?”谢心浅手握着门把手,没松开。 “谢心浅?”男生有些意外,“我哥在你?” 谢心浅颔首。 男生从门缝往里看一眼,又问:“你们房间一张床吧,你要和他睡一起吗?” 谢心浅:“……” 说到,男生颇为新奇的感叹一句:“原来是和你住一起,怪不他不愿意和我一起睡。” “厉星宇。”谢心浅身后,厉闻修沉着脸走出来,“你要是再胡说,我立刻把你送去。” “可我说的是话啊,”男生瘪瘪嘴,“你抛弃我算,我现在说句都不行吗?” 谢心浅:“……” 是现在的初中男生吗? 他又转身看厉闻修,厉闻修一贯涵养好,此时面『色』看不出喜怒,眼眸比平常都要黑,散发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我先处理一下。”厉闻修说着,往前一步,直接把自己和厉星宇关在门外。 谢心浅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窥探别人私事的癖好,他重新坐沙发,开个视频打发时间。 一会,酒店送来晚餐,谢心浅没太久厉闻修来。 “处理完?”谢心浅打开保温盖,说,“正好来吃饭。” “嗯,”厉闻修洗完手,在谢心浅对面坐下,“把他交给助理。” 至于别的,谢心浅没问,厉闻修也没说。 一夜无话。 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上午,谢心浅竟然又在片场看到厉星宇。他穿着一双红『色』篮球鞋,反带棒球帽,嘴里叼着个棒棒糖,反叛十足。 不知是不是被厉闻修教训,今天也没有『乱』说话,只是百无聊赖的守在一旁。 今天要拍的是一场摘枇杷的戏。 早在来到涠海岛的第一天,白景年注意到院子里种着一颗枇杷树,到夏天也没人摘,落在地上全坏。 自从唐风住进来后,白景年不怎么爱出门。他带着摄像机活动在别墅附近,开始把镜头对准一些细小的场景,沙沙作响的树林、茂盛如云的蓝楹花、快要腐烂的枇杷…… 天上午,他正在拍落在地上的枇杷,黄灿灿的枇杷落到绿『色』的草地上,腐烂中透着某种生机。 突然间,镜头里闯入一只手。 显属于成年男人的手,还带着颜料,似乎是画画画到一半跑出来。 唐风蹲在白景年旁边,捡起一粒枇杷说:“颗还是好的呢。” 白景年微微侧头,带着摄像机一起转动。 镜头中出现男人的下巴。 唐风靠太近,白景年只能拍到他嘴唇的特写。 直到现在白景年才注意到,唐风有一张罕见的菱形嘴唇。不薄不厚,带着漂亮的唇锋,颜『色』是浅浅的玫瑰红。 此刻张嘴唇微微张开,『露』出柔软的口腔和洁白的牙齿,然后他含住一粒剥皮的枇杷。 果肉柔软丰腴,汁水从齿间溢出。 白景年躲在镜头背后,目睹唐风吃枇杷的全程。 直到唐风吃完粒枇杷,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你在拍我?” 白景年:“你抢我要拍的枇杷。” “啊?抱歉,”唐风随手把果核扔进旁边的草丛,站起来,“那我摘一颗还你吧。” 说是要摘一颗,结果唐风把树上的所有枇杷全都搜刮一干二净,美其名曰自给自足。 可惜枇杷在是太多,他们自己吃半天,又给山上的邻居送一筐,依旧吃不完。 最后,他们决定把剩下的果子做枇杷膏。 树影斑驳的花园里,海风徐徐,蝉鸣阵阵,白景年和唐风对坐在桌子上,一人面前摆个大碗,里面已装着不少剥完的果肉。 把果肉放入碗中,白景年又拿一个枇杷。 他左手捏住枇杷底部,右手轻巧温柔的拨开枇杷皮,播完皮后,再用根拇指从顶部分开果肉,取出里面的果核。 枇杷肉滑腻粘人,汁水也很多。些甜腻的汁水顺着白景年手指滑下,越虎口,抚手腕,最后隐匿在洁白的衬衫袖口。 “你衣服弄脏。”唐风说着,抬手要帮他擦。 他手上也沾满枇杷汁,只用干净的手背触碰白景年手腕。 不料白景年身体突然一僵,然后往后一缩,躲开唐风的触碰。 唐风一怔,自然的收手,说:“擦完。” 白景年“嗯”一声,低头继续播着枇杷肉。 枇杷肉剥完,白景年十指也全黄,他把双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头偷看唐风的背影。 唐风正端着果肉往厨房走,没有注意到他。 接下来唐风开始熬枇杷膏,白景年心神不宁的守在一旁,没有说话。 直到锅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冒泡声,枇杷酱的酸甜气味弥漫厨房,唐风用勺子挖一点枇杷膏递来,说:“尝尝。” 白景年迟疑片刻,凑近吹吹勺子,张嘴吃下枇杷膏。 “怎么样?”唐风问。 白景年『舔』『舔』嘴唇,说:“没尝出来。” 唐风笑一下,又重新从锅里挖一勺递来:“那再试试。” 次白景年点头:“可以。” 唐风自己又尝一下,白景年看到他漂亮的菱形嘴唇张开,轻轻吻住勺沿,然后伸出舌头『舔』掉上嘴唇的果酱。 “确可以。”他说。 白景年蓦地有些脸红,借口找罐子急匆匆跑出去。 枇杷膏有6灌,装好后,白景年不知从哪翻出来一只『毛』笔,在罐子上写着“庭有枇杷酱”。 唐风看一眼,乐:“你喜欢名?” 白景年把笔递给他:“你要写吗?” 唐风说好,不他写的是“永固枇杷酱”。 白景年不解:“为什么叫永固枇杷酱?” “永固是一种颜料类型的形容,带着个字的颜料不畏光,能长久保存。”唐风说,“虽然枇杷被做成果酱后流失部分『色』泽和风味,但也能保存更久。” …… 拍完场戏后,谢心浅抱着水壶坐在旁边,好一会都没有缓神来。 拍戏时他带入人,不会考虑太多。然而一旦他抽离角『色』,再次从旁观者观看他们的一生,会产生深深的无力感。 一段看似甜蜜的互动里,际上埋着个悲剧伏笔,里的“庭有枇杷树”和“永固”皆是意。看到最后,人们会发现种在庭院里的枇杷死,不畏光、能长久保存的也终究没能永固。 罗元杰最擅长赋予普通事以意义,然后在种小细节中杀人于无形。 而还仅仅只是开始,还是位主角的暧昧阶段。如果的到热恋期…… 谢心浅把脑袋抵在水杯上,轻轻闭上眼。 “中暑?”在他身后,路的厉闻修停下来,用手背碰一下谢心浅脸颊。 谢心浅仰起头,好一会才说声没有,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生病?”监视器背后,罗元杰探头问,“今天气温确比较高,小谢还能继续吗?” 谢心浅摇头:“我没事,休息一下好。” 然后他们又拍第二场戏,结束时已是傍晚。 “哥,你刚才演好棒哦!”在里呆坐一天,厉星宇早不耐烦,见他们杀青,立刻狗腿的跑来。 厉闻修接助理递来的水杯,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你看我怎么样?”厉星宇又蹦到厉闻修面前,很是风『骚』的撩撩头发,“你觉我能演像你一样吗?你们剧组还缺什么角『色』?给我整一个呗。” “厉星宇,”厉闻修把水杯还给助理,不疾不徐道,“我联系来接你的人,现在已到酒店。” “???” 厉星宇尖叫起来,难以置信道:“你怎么能样?我昨天才来的!” 厉闻修:“我有让你来?” 厉星宇沮丧着脸,瞬间像是一个被放气的气球。 好一会才神来,追在厉闻修屁股后面叫哥,一边喊一边保证:“我保证乖乖的,我再也不闹你,求你,让我在你多呆一会吧!” “可是我初中最后的一个暑假,你忍心赶我走吗?而且你生日快到吧?我留下来刚好给你生日,我还要听顾星野的演唱会呢!我要是家,我妈一定不让我再出来。” 厉闻修不为所动,转身上保姆车。 “不然样,”厉星宇后脚跟上来,神秘兮兮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作为交换,你让我留下来怎么样?” 厉闻修打开耳机盒,取下一只耳机戴上。 厉星宇又说:“和爸妈有关的。” 厉闻修动作停下来,一双眸子沉沉的看着他。 厉星宇被他看有些发憷,缩缩脖子,但他在太想留下来,只硬着头皮道:“我听爸说公司好像出事,想送你去联姻。” 短暂的沉默后,厉闻修嗤笑一声,散漫道:“都把主意打到我头上,难道整个厉家没有别的男人?” “本来最开始定的是厉文斌,但谁知道联姻那家的女方看不上他?”厉星宇现在想起来都还是想笑,“你是没见当时厉文斌的脸『色』,啧啧,要放玄幻小说里,是妥妥的退婚流,据说他第二天去公司发一大通火。可女方铁心,联姻可以,但厉文斌不行。后来在没办法,咱爸想让你去。” “厉永超还是令人大开眼界。”厉闻修说着,眼底有压抑不住的嘲讽。 哪怕是他早已脱离原生家庭,总有人自诩为他血缘上的父亲,妄图控制他人生。 厉星宇:“反正我已当叛徒告诉你,你可别再送我去。” 厉闻修“嗯”一声,果没再提让厉星宇走的事情。 几天后,厉闻修接到一通许久不曾响起的电话。 最开始谁也没有说话,一会,那头有一个声音温和的『妇』人,小心翼翼地喊声“闻修”。 厉闻修眸『色』微暗,沉默片刻后问:“有事?” “没什么,我是问问你,”『妇』人尴尬的笑一下,又道,“星宇在你那边还好吗?我让他别去,可是他非不听,他有没有麻烦你?” “你是来说些的?”厉闻修打断她的叙旧。 电话那头霎时沉默下来,好一会,『妇』人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闻修,”『妇』人的声音透着电话传来,充满疲惫,“你是不是还在气我,当初选择你父亲?” 厉闻修下颌线紧绷,许久才说:“我尊重您的选择,也祝您现在生活幸福。” “我知道你受很多苦,可我当时还带着星宇,他还那么小,我又没工作,一家人吃喝用度都要花钱。”说到里,『妇』人声音几乎带上乞求,“如果我当时离开你爸,你让我怎么活下去?” 厉闻修脸『色』彻底沉下来,连被『潮』汐『潮』汐淹没双腿也毫无知觉。 直到海水褪去,脚下的沙粒也跟着垮塌,厉闻修才后退步,冷冷道:“别说他是我爸,只会让我觉恶心。” 电话那头沉默更久。 许久,『妇』人才缓缓道:“那你……最近有时间家一趟吗?” “与其花时间在里劝我,”厉闻修冷笑一声,漫不心道,“不如让李文斌整整容,说不定人家大小姐看上他。” “你——”一道暴怒的声音响起,很快,电话那头换成一个浑厚的中年音,“厉闻修你个不孝子!别忘你是跟谁姓的!我些年费尽心思把你拉扯大,你是么报答我的?之前是我放纵你,现在家里需要你,你给我立刻……” 厉闻修直接挂电话。 么多年,骂来骂去还是些词。 没劲。 …… 厉闻修一直在海边呆到天黑才酒店,走到酒店大堂时,远远看到谢心浅正和一个女孩聊天。 女孩背着一个小挎包站在前头,旁边一个助理模样的女孩推着个行李箱,应该是进组的女艺人,此时正仰着头,眉飞『色』舞的对谢心浅说着什么。 谢心浅正站在她对面,穿着一件黑『色』印花短袖,听到女生的的话,很开心的笑起来。 厉闻修本来想去拿门卡,看到谢心浅脸上的笑脚步一滞,犹豫秒后,他装作没有看到一幕,径直走楼梯。 “我都没想到我运气么好,”在他身后,赵思琪还在夸张的说着,“竟然在来的轮渡上看到蓝鲸,那可是蓝鲸啊!” 谢心浅果然被吸引注意力:“你的看到蓝鲸?” “不信我给你看,”赵思琪打开手机相册,把远处的海面放大,“看到吗?在,那个尖尖。” “没看到。” “你再仔细看看?” “还是没看见。” “你是不是近视,都看不见?” 谢心浅想说他不仅不近视,而且他双眼『裸』眼视力20,可以参加飞行员考试。 但在他来口前,他眼前突然走一道熟悉的人影。 “不看,”谢心浅转身离开,“我有事先走。” “行,你去忙吧,”女孩也没纠缠,爽朗一笑,“我把照片发你微信。” 谢心浅说好,转身朝着厉闻修小跑去。 “厉老师,”看着厉闻修湿透的裤管和鞋子,谢心浅有些担心,“你下海吗?怎么湿成样?” 厉闻修没有答,他头看眼在前台办入住的女孩,问谢心浅:“认识的人?” “她是赵思琪,”谢心浅说,“在《夏日长》里饰演曹桂月。” 厉闻修想起来。 曹月桂,是剧中对白景年很有好感的一个女孩。她从小在海边长大,双眼亮,活泼开朗,为人热烈又大胆,见到白景年第二面,开始主动他表达爱意,开启一段大胆而热烈的追求。 他们甚至有吻戏,虽然是女方主动,虽然只是吻脸颊。 厉闻修敛去眼底的晦暗,不动声『色』道:“你们关系很好?” 谢心浅只是说:“之前在一个公司,有一定交情。” 不更详细的他没告诉厉闻修。 他上一个纪公司干惯拉皮条客的勾当,有一次个皮条客拉到赵思琪身上。 当时赵思琪参加一场选秀,虽然没能成团出道,也进入前10,取一定知名度。理所当然的,她被一个富豪看上。 有的女孩选择走捷径,也有的女孩信奉“所有命运赠送的礼,早已在暗中标好价格”。 赵思琪是后者。 此,当她被纪人打包即出售给富豪时,她进行强烈的反抗,是谢心浅救她。 再后来,赵思琪通自己的努力摆脱扒皮公司,现在也成为一个小三线星,算是熬出头。 虽然现在谢心浅和她联系少,但为段渊源,他们依旧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工作中见到也还是会聊上几句。 穿酒店走廊,谢心浅停在自己房间门口。开门后见厉闻修情绪不太对劲,谢心浅掏出手机,突然来一句:“你见蓝鲸吗?我里有照片,赵思琪发给我的。” 厉闻修眸『色』按按,伸手关门,说:“没有。” “那我给你……”谢心浅正想说给他看照片,一头发现厉闻修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距离太近,谢心浅后退一步,被厉闻修直接『逼』到墙壁。 如果不看当事人表情,甚至有些壁咚的感觉。 只可惜现在厉闻修表情显不对劲,谢心浅猜测可能是傍晚时发生什么。 他喉结滚滚,轻轻喊一声:“厉老师?” 厉闻修没有答,只是垂眸看着他。让谢心浅想起厉闻修拍戏时的神情,平静之下藏着惊涛骇浪。 而往往出现种表情,意味着厉闻修状态糟糕。 谢心浅有些担心:“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没有。”后者摇头,突然抬手碰一下他头发。 谢心浅霎时睁大双眼。 “你头上有东西。”厉闻修说着,轻轻扯一下他头发。 离开时,厉闻修指间擦他耳后那粒小痣,带起一阵酥1麻。 谢心浅别脸,耳廓隐隐发红。 然后他在厉闻修指间看到一小片羽『毛』。 谢心浅说声谢谢,解释道:“可能是在外面不小心沾上的。” 厉闻修“嗯”一声,依旧没有离开。 他们进来太急,连电卡都没来及『插』上。 窗外夜幕已降临,只有微弱的光透窗户洒在他们身上。狭窄的玄关道,谢心浅被厉闻修卡在在暧昧昏暗的暮『色』中,迎来一场漫长的凝视。 厉闻修的视线太直白,谢心浅忍不住躲一下。 然而哪怕他低下头,厉闻修还在看他。 谢心浅不想平白『露』怯,干脆也仰起头与人对望。 只可惜他低估厉闻修眼神的杀伤力。 四目相对,静默不语。 看着看着,谢心浅心脏跳漏一拍,脸颊不知为何也红起来。 不行,快受不。 谢心浅正想打退堂鼓时,不料厉闻修先他一步移开眼,随即转身进浴室。 客厅里,谢心浅瘫软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懊恼不已。 都怪最近拍的同『性』题材,搞他都以为种正常接触是某种试探。 谢心浅『揉』『揉』自己发烫的脸颊,又去阳台吹一会风,才逐渐冷静下来。 然后他又看会视频,发现厉闻修还没从洗澡间里出来。 个时间……好像有些于久。 泡澡也算,可酒店浴缸在阳台,只有淋浴间在洗手间。往常厉闻修半个小时不到能洗完,但次都去整整一个小时,浴室里还传来花洒的声音。 刚才来时他情绪不太好,谢心浅担心厉闻修出事,犹豫一会,还是走到门口敲门问:“厉老师,你快好吗?我想用洗手间。” 话音刚落,里面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 “你摔倒?”谢心浅惊讶道,他此刻也顾不那些,拉开推拉移门冲进去。 浴室没开排气散,里面水雾环绕,根本看不清眼前有什么。谢心浅凭着记忆找到淋浴间,手刚握住把手,里面响起一声呵斥:“别进来!” 谢心浅一怔,霎时愣在原地。 “抱歉,不是骂你。”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厉闻修连忙改口道,“我碰倒东西,人没事。” 谢心浅也觉自己贸然闯进来有些尴尬,愣愣,说:“那、那我先出去。” 磨砂玻璃内,男人左手撑在墙上,双耳泛红,肌肉紧绷。 很久很久,他才缓缓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 “好。” 谢心浅离开后,他才缓缓松开右手,掌心一抹稠白,在花洒的冲刷下,和泡沫一起汇入下水道。 第40章 第40章学习吻戏。 转眼时进入七月, 天气转晴,两位主角的感情走向也逐渐明朗。 夏日炎炎,他躲在别墅里看书、弹琴、偶尔骑车外出写生。 再后来, 他唐风嫌天气太热, 就租了一辆小轿车开,这过程,他也和租车店店主的女儿曹月桂熟悉起来。 比起唐风这种完全成熟的男人, 显然是白景年这种明显带着年气的,更能吸引十七八岁女的注意力。 早在见白景年第一面时, 这清秀文雅的年轻人就在曹月桂留下了一小小钩子。 毕竟是自己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赵思琪演技不算差,前场戏完成度也可以。只是拍到感情冲突的关键部分,磨了好久都没过。 她之前都是拍偶像剧,在罗元杰这种生活类电影里, 就显得表演痕迹比较明显。 今天开了好次, 错过了罗元杰最想拍的午后,只得放在第二天新再来。 赵思琪很不好意思,这天收工后, 在微信上问谢浅, 可不可以提前对一下戏。 谢浅同意了。 吃完晚饭后, 他问厉闻修:“晚上赵思琪要找我对戏, 我不好去女生的房,可以让她来我这边吗?” 厉闻修想了想,点头:“可以。” 稍后,赵思琪揣着剧本过来了,看到沙发上的厉闻修有惊讶:“厉老师也在?” 谢浅点头,没提他住一起的事情, 只是道:“可以吗?” 赵思琪说没事儿,看了会儿剧本和谢浅走起了戏。 这一场是她邀请谢浅一起过七夕的剧情。 每年七夕节,涠海岛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集会,当地人于凌晨聚集在海边,唱歌跳舞,表达爱意,赞扬着自然给予的丰收。 七夕节前,曹月桂想请白景年和她一起参加集会。这场戏不难,但因为有亲吻脸颊的动作,罗元杰觉得曹月桂放的不够开,缺活泼女种娇憨又勇敢的感觉。 在谢浅房里,他又排练了次,但都不太好。 到后来,赵思琪都有不好意思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一段始终演不出罗导想要的感觉。” 沙发上,厉闻修突然站了起来,说:“我演一遍,你做一下对比。” 很明显,这话是对赵思琪说的。 “啊?”赵思琪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浅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厉闻修要演曹月桂的角『色』? 厉闻修要反串? 不就是厉闻修要亲他吗?? 谢浅霎时睁大双眼,厉闻修怎么能演这呢??? “可以吗?”赵思琪也有迟疑,“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厉闻修挑眉:“不然你打算拖到多晚?” 谢浅这才知道,厉闻修是觉得他耽搁他休息,不是因为他的原因。 但这也…… 谢浅咽了咽口水,挣扎道:“你能演反串角『色』?” 厉闻修拿起果盘里的鸡蛋花别在耳侧,浅浅一笑:“你觉得呢?” 这一瞬,他脸上竟然出现了一种可以称之为女的娇羞。 谢浅惊呆了,赵思琪也惊诧不已,没想到厉闻修这接近三十岁、一米八的大汉,竟然能演出女采。外形虽然差别很大,但感觉真的到位了,不是矫『揉』造作的娘,就是很纯粹的女情。 “也太厉害了吧!”赵思琪惊呼出声,“就仿佛被女生附身了一样!您怎么做到的?” 厉闻修:“你主要看我的情,要演出对谢浅的喜欢,当你真正喜欢一人,眼里是藏不住爱意的。” 赵思琪:“可我觉得,我已经很喜欢他了啊。” 厉闻修顿了顿,说:“你再看一遍我演的。” 赵思琪点头说好,把空留给了他。 谢浅现在属于骑虎难下,他有紧张的站在里,只得当好工具人,努力配合厉闻修演出。 他演了么多场戏,是第一次有这种尴尬的感觉。 尤是现在站在他对面的是厉闻修,和演唐风时种不动声『色』不同,曹月桂版本的厉闻修刚一过来,眼就迸发出强烈的爱意。 他不是直白的表演,他在这里做了小层次,他是先掩饰,结果掩饰不住了,又羞赧承认的表情。 这就是影帝的演技吗?明明是同样的角『色』,同样的台词,却和赵思琪对视时感觉完全不一样…… “专一点。”厉闻修提醒。 谢浅这才回过来,连忙道一声“抱歉”,认真投入了角『色』情绪。 在最后离开时,厉闻修偷偷亲了一下他脸颊,轻得宛如蝴蝶降落在花,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谢浅惊讶抬头,厉闻修已经转身离开。 厉闻修和赵思琪是截然不同的“女”,他的身体调度不一样,『性』格也各不相同,但种喜欢又藏不住的感觉却别无二致。 想要亲吻喜欢的人,又害怕对方因讨厌自己,以踌躇不定。但终究是渴望突破了理智,在离开时,他突然低头亲了谢浅脸颊一下。 一遍演完,赵思琪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从刚才的暧昧气氛回过来。 她彩虹屁吹了厉闻修好大一通,又兴致勃勃拍着胸膛:“我又觉得我可以了!小谢哥你再陪我演一次吧!” …… 第二天,赵思琪这一场戏完美过了。 罗元杰一向不吝于对演员的夸奖,当即夸奖起了赵思琪。 赵思琪嘴甜道,又立刻道:“多亏了小谢哥和厉老师帮我,不然我今天估计过不了。” 罗元杰有意外:“他教你的?” 赵思琪点点头,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罗元杰。末了,又补充道:“我离开时,厉老师问我,我觉得这角『色』最明显的特质是什么。” 罗元杰温和的看着她。 “我当时说是热情主动,毕竟我的戏份都是倒追,结果最后被白景年拒绝了。”说到这里,赵思琪有不好意思,“但厉老师告诉我是勇敢,他说他很喜欢我这角『色』,因为能够为了喜欢的人不顾一切。” “他理解得很对,”罗元杰颔首,“你有勇往直前的一颗,这是我试镜时最看你的地方。” 没想到罗元杰对她有这么的评价,赵思琪惊喜的叫了起来,连忙道:“谢谢导演,我会好好努力,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接下来有一场戏要拍,赵思琪不敢打扰,端着小板凳儿坐在了片场角落。 不远处,谢浅和厉闻修正在准备第二场戏的拍摄。 白景年和唐风现在进入了暧昧期,他之前互相试探了好次,却依旧没有戳破一张薄薄的纸。 直到唐风看到曹月桂偷亲白景年…… 唐风目睹曹月桂亲吻白景年,然后再一脸娇羞的离开,沉默了足足过了十秒,他这才从花园里现身,若无事道:“曹月桂邀请你参加七夕活动?” 七夕活动是岛上一年最大的节日之一,白景年一直在等唐风邀请他,可是唐风却一直不开口。 于是他赌气说:“是啊,她都邀请我了。” 虽然实际上他没有答应。 “挺好的。”唐风却说。 白景年被气得转身就走,却被唐风紧紧捏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白景年甩手想要挣脱,却被唐风拉得乎跌进对方怀。 “你生什么气?”男人微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无可奈。 “要你管?”白景年仰头瞪他。 他站在花园的草地上,一低头一抬头,对峙着,对视着。 过了一会儿,唐风松开了白景年手腕,说:“我想请你当我模特。” “我不干。” “『裸』模。” 白景年张嘴,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唐风问他:“你愿意吗?” 他愿意吗?他已经数不清这是多次了,多次主动对唐风敞开大门,用炽热的眼邀请对方进入。他想让唐风看他,想让唐风抚『摸』他,想让唐风按照彼的渴望,和他一起踏入这荒芜小岛上的秘境。 亦或是,像唐风现在正在做的,用眼侵犯他,在日光下融化他。 “可以,”白景年喉结滚了滚,哑声道,“但你也要当我的『裸』模,让我拍你。” 微咸的海风,白景年仰头看向唐风,一言不发。 唐风同样在看他。 他视线交织在一起,丝丝缕缕,一如海风拂过彼的身体。 唐风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好。 白景年转身离开。 “七夕活动,”唐风在身后喊他,“你确定你要和她一起去?” 男生的身影顿了顿,这说:“谁约我我就和谁去。” 身后,唐风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 - 今天这两场戏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演员演得轻松,导演也拍得舒服。 但谢浅却有不满,倒不是说他今天表现不好,而是他回想起自己昨晚被厉闻修吻脸颊时的表现,陷入了深深的嫌弃之。 而更糟糕的是,白景年和唐风的吻戏即将到来。 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吻脸颊么简单的事情了,听罗元杰的说法,是一情难自禁的吻,深吻,拉丝…… 谢浅从来没和别人亲过,更别提能吻出拉丝的效果,他不希望自己在镜头下也表现得么紧张,于是晚上洗完澡后,他捧着ipad,躲在沙发上偷看起了某网站的问答。 第一次接吻如假装老手? 男生接吻时都喜欢『揉』11胸吗? 接吻身体会有什么反应? 接吻真的会腿1软吗? 情侣之舌1吻接触到口水不会感觉恶吗? …… 下面的答案看似回答了问题,又什么都没有回答。 谢浅翻了翻,决定去看视频网站的吻戏集合。 结果看到第一视频谢浅就皱起了眉,伸舌头好恶…… 他关掉点开第二…… 视频在缓冲,与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在看吻戏?” 厉闻修刚洗完澡,穿着一套藏青『色』滚白边交领丝绸睡衣,刻突然靠近,带来一阵沐浴『露』的香味。 谢浅吓了一大跳,立刻把平板锁屏倒扣,却依旧没能逃过厉闻修的眼睛。 厉闻修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正拿着块『毛』巾擦头,随口问道:“你想学习?” “啊……”反正已经被看到了,谢浅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道,“这不是马上要拍吻戏了吗?先学习学习。” 厉闻修又问:“学得怎么样了?” 谢浅不说话了。 但他不可能说自己不仅一无获而且觉得恶,只得硬着头皮说大话:“行吧。” “行,”厉闻修笑了一下,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吻戏时就看你发挥了。” 谢浅惊讶的睁大双眼。 厉闻修的意思是……要让他控场吗? 虽然这一吻是两位主角情难自禁的,但真让他处于主导地位,这不是一瞬就暴『露』他是菜鸡的短板了吗? “倒也不必,”谢浅迟疑道,“我没太找到感觉,可能发挥得不是特别好……” 说到一半他就说不过去了,因为厉闻修不知时凑了过来,一双墨黑的眼睛看着他。 厉闻修有一双极为深情的眼睛,乎和他对视过的演员都说,一旦他认真看着你,就完全令人无法招架。 之前网上有很有名的段子,说没人能在厉闻修的视线下坚持三十秒。说一旦和厉闻修对视,最后只有两种结局,要么狼狈躲开,要么情不自禁地吻上去。 而现在,厉闻修正用这种眼看着他。 他刚洗完澡,刘海湿漉漉的垂在额前,皮肤光滑白皙,一双眼睛湿漉漉的,专注又深情,仿佛正在看着世界上最要的人。 谢浅被他看得有后背发『毛』,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厉闻修却继续凑了过来,进一步拉近了他的距离。 谢浅忍不住想躲开,然而他刚转过脸,厉闻修却捧着他脸颊,强迫让自己看向他。 谢浅身体颤了一下,觉得被触碰的地方滚烫惊人。 然后他落入了厉闻修深邃的眼眸。 他眼在空纠缠,身体距离也越来越近,谢浅的膝盖抵在了厉闻修大腿上,能明显的感受到彼身体的热度。 然后厉闻修俯下身…… 谢浅喉结滑了一下,他双手紧紧握成拳,浑身肌肉紧绷。 他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亦或是在期待什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厉闻修,清澈的眼睛变得湿润,嘴唇却因为充血而变得鲜红。 一瞬,时突然变得无限漫长,直到厉闻修低哑的声音响起。 “找到感觉了吗?” “啊?”谢浅沉浸在刚才的空白之,有茫然的张开嘴巴。 厉闻修却已经退回了安全距离。 他随手拿了抱枕放在腿上,语气平静道:“你刚才说没感觉,你现在找到感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