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隆冬酷寒] 中平五年,隆冬,严节,念九日。 不知是何缘故,北秦迎来十年无一见的漫天大雪,浮云飞起望地,皆为白雪覆遮,也正是这般天造之灾,使得各州郡县道路难行,令出难到,继而导致流贼山匪聚众成群,强抢劫掠,以求生路。 雁门郡望阳村。 时至晌午,大雪依旧,天暗无光,在没腰积雪村道上,商贩徐震仓正驾着雪车往家赶。 一路上风雪如刺扎脸,硬是把徐震仓的发鬓眉毛给冻成冰茬,每每呼息,从蒙脸皮嘴围子内冒出的白气在寒劲儿冲斥下,快速化为冰晶,挂满下巴,乍眼一瞧,简直像长了一溜白胡子。 但徐震仓外出奔波数日,早就念家,哪里还顾得上寒冷? 也就一口闷劲儿喘气,他奋力呼呵,驮马受鞭打吃痛发力,狂奔不止,半个时辰后,徐震仓安全回到村子。 立在村墙大门外,徐震仓停下雪车,扯着嗓子冲墙上叫唤。 “王大哥,王大哥…我是老徐,快开门啊…” 风雪呼啸混杂着吼声冲入丈高村墙内。 顷刻不过,几个冻成孙子样的村防兵提着长弓长刀出来,让后身裹棉袄、头戴熊皮帽子的王彪按着墙垛口往下张望。 “大冷天的谁在叫唤?” “我…村东头户的徐震仓,前两天出村倒货,现在回来了,王大哥,赶紧开门啊…我这都快冻傻了!” 听到叫唤,王彪仔细瞅了瞅,总算认出来人。 但最近闹贼闹得厉害,为保安全,王彪又使劲张望好一通,确定四周没有其它人影,他才下令开门。 片刻后,徐震仓赶车入内,几步外,王彪正立在门洞里等候。 瞧着徐震仓拉回来的一车皮子,王彪没好气道:“我说你这个老油子,这都什么天了,还敢出去贩皮子?简直要钱不要命!知不知道前几日的惨烈事,那北面二十里外的余家村被山贼袭击,整个村的人都死球完了!连带方圆路过的百姓都死了几十口子!你这有胆乱窜,活该碰上贼人吃吃要命罪!” 面对王彪的糟践,徐震仓褪下毛手套子,扯开脸上挂满冰碴的皮嘴围子,笑道:“王大哥,瞧你说的…兄弟我有那么不堪么?还不是我家的娃子糟了老罪,急等钱用,我这实在没法了,才冒险一赌!现在啊,我就盼着雪灾赶紧过去,让后带他去州府寻名医瞧瞧!” 说起娃子,王彪态度立马变了,毕竟在望阳村里,没有谁不知道徐震仓这个铜臭东西老来得子,生了个机灵聪慧的种。 奈何人无两全,福富难全拥? 自徐震仓喜得儿子徐玉瑱以来,他的生意却越来越差,到近两年几乎只够糊口,更让人料想不到的是就在这场雪灾降下的前几日,刚入舞勺之年的徐玉瑱突然被晴空惊雷给吓昏迷,算到今日,已经大半月了。 眼下灾重要命,想要寻个郎中上门,那都得用数倍的银子铺路才能行。 由此可知,徐震仓还真得拼尽老命,冒着贼杀和雪灾双重风险出村贩货,为儿筹钱。 于是王彪不忍再揭人家伤疤,赶紧转口。 “老东西,啰嗦啥,只要能安全回来,那比啥都强!” “可不!” 徐震仓身为生意人的精明让他很会来事:“不瞒你说…这大雪封路,商行断货,我只用三十吊大钱便从东面换来满满一车皮子,换做好光景时候,这车货没几百吊钱垫底,那绝无可能收下!” “老奸滑子种…能耐的你…” 王彪笑呵呵的夸赞。 “王大哥,您老别光损咱,仔细想想,我徐震仓生来命贱,有人生,没人养,可老天开眼让咱活这么大,想来运气好,所以来回路上挺安生,再就是…明儿个我把这些皮货拾捯好,就给您个信儿,您呢…带着里正、村长到家去,给咱们村的巡守老爷们一人弄身皮裘褂子挡风!这天天扛着大雪大风巡夜防贼,没点御寒衣可不成!” 末了徐震仓还从雪车的后驾里抱出一坛子老酒递给王彪。 “这是路过黄村时,专门花五十个子买的烈酒,喝了挡寒!” 瞧着老徐好话好物接连相送的做派,王彪心里很舒坦:“老油子,不错,那个啥你这累一路,我寻俩弟兄帮你拉车卸货!” “多谢王大哥!” 听到王彪招呼帮忙,徐震仓赶紧道谢。 随后老徐在两个团练帮衬下拉车往家走。 村东头户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里,徐张氏正在做饭,正屋炕上,独子徐玉瑱还在昏睡。 忽听院门外传来几声狗叫,徐张氏赶紧出来。 开门瞪眼,认清来人。 徐张氏立马气急抱怨:“你个老东西,还知道回来呢…这么大雪,你一声不吭跑出去做啥呢?万一碰上贼人,咱儿都那样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咋办!” 听着婆娘的糟践话,徐震仓心里热乎:“妇道人家懂个球?我这都是为了咱儿,再说了,老天爷开眼,不会让咱有事!” 简单的对话后,徐震仓转头看向两个团练弟兄:“爷们儿,来,把货都抗到我那粮垛屋!” 此话一出,两个团练走上来,徐张氏这才注意自家老头子还带着旁人。 一时间徐张氏为刚才当众糟践自家老头感到心悔局促。 稍作缓息,徐张氏赶紧冲着俩团练汉子道:“劳烦二位乡邻帮忙了…屋里有烫好的酒,一会儿进来喝几杯,暖暖身子再走!” “徐嫂子,都一个村的,帮忙搭把手没啥!你忙,这有我们!” 孙姓团练笑呵搭话,徐张氏这才作福退下,回屋备酒备饭。 约莫半个多时辰,一车皮子总算卸完,徐震仓赶紧进屋倒酒,孙姓团练和刘姓团练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方才跟进来。 来到正屋坐下,徐张氏已经把一筐烙饼、一盘肥肉、一锅咸菜汤端进来,徐震仓赶紧招呼二人吃喝,自己则拉着徐张氏走到旁边,低声道:“咱儿这几天咋样了?有好转没?” 听到这话,徐张氏顿时低头叹息,连带着声有哀愁,泪腔将出。 “还能咋样?一直都没醒,昨个我给玉瑱喂汤药时,他都有些不进水了!” “啊!” 仅此一字,足见徐震仓的心情。 屋里正在吃饭的俩人听到这动静,孙姓团练赶紧起身道:“老徐,咋了?出啥事了?” 面对问话,徐震仓赶紧缓了口气,显然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的哀事。 一旁徐张氏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抹去眼角的泪水,强摆出笑脸掀帘入屋。 “劳烦二位乡邻操心,我家老徐粗咧,竟然把顺道买来的药材丢了几味!!” 闻言,刘姓团练喝了口酒,起身:“嫂子,别怪徐哥,这天贩货,能安稳回来就是不易!” “我刘哥说的对,嫂子,今儿个就吃到这吧,至于药材的事,我们都听说了,玉瑱娃子唉” 孙姓团练话到一半,徐震仓笑呵呵的进来:“二位老弟慌啥,大冷天的,吃饱再走,不然我不乐意!” “老徐,都是一个村的,没必要那么生分,等到这两天雪停了,如果需要出村寻大夫,你言语一声,我陪你一块去!” 孙姓团练摆出态度,刘姓团练也跟着说:“老徐,还有我!” 第二章[再世为人] 面对乡邻的仗义说辞,徐震仓心升暖阳。 “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罢,徐震仓又上桌倒酒,可俩人已经吃的差不多,自然不会继续白脸占便宜。 “行了,老徐,你忙着吧,我们俩得赶紧回去换班,否则王彪那个老粗种又得叫唤了!” 几句笑言打浑,徐震仓这才亲自送二人出门。 片刻后,徐震仓回到屋里,徐张氏收拾完碗筷,道:“你累了几日,吃完赶紧歇着吧!” “歇着?我哪里能歇的了啊!” 一声叹息,徐震仓喝了碗烈酒,转身进入里屋。 床上,幼子徐玉瑱还在昏睡,徐震仓看得心里难受:“儿啊,你这是咋了…要说咱们老徐家也没做过什么缺德事,怎么偏偏就摊上这事,要是老天爷寻麻烦…我宁愿自己遭雷劈,也不想你挨这罪!” 感慨叹息,泪涌鼻酸,徐张氏看的难受,走过来坐到旁边。 “当家的…我是个苦命人,你把我从塞外买回来,好不容易有了咱娃,原想着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谁成想闹出这事,如果咱娃有个好歹…我真没勇气活下去!” “唉…” 哀声相对,叹气缠身,一时间,小小的卧房里充满了徐震仓夫妇的怜人可悲。 只是徐震仓夫妇不知道,虽然床上徐玉瑱昏睡无动,可俩人的难心话全都徐玉瑱收入耳朵。 朦胧不定中,徐玉瑱的脑子里乱哄如街市,什么叫唤声,哭咧声,全都像电影画面似的一遍一遍的重复。 ‘怎么回事?谁在哭我…’ 心躁疑声,想说话张不开嘴,想睁眼却没那力气。 随着意识越来越模糊,恐惧到极致的心劲儿突然像炸雷似的爆发开来,也就同时,望阳村的阴云暴雪上空,又是一声惊雷传出。 ‘轰隆’ 巨响带着霹雳划破阴沉的云层,以至于村墙上巡防贼人的王彪等汉子全都吓的哆嗦。 “咋么回事嘛!” 王彪站在墙垛后望天抱怨,可惜霹雳转瞬即逝,再无踪影。 再看老徐家,那徐震仓与徐张氏相互叹息哀声,床上的徐玉瑱却突然睁开眼睛。 刹那间,光亮混杂着数不清的思绪快速涌来,几乎要把徐玉瑱的脑袋给涨破,紧接着剧烈的疼痛让徐玉瑱难以忍受,叫出声来。 “好疼…” 仅此一声,徐震仓和徐张氏全都惊了一跳,低头看去,徐玉瑱竟然睁眼说话了。 瞬间,徐震仓激动的老脸放彩,连话都说不清楚。 “儿啊…儿啊…你可算醒了…” “当家的,肯定是老天爷开眼,救了咱儿,救了咱儿…” 徐张氏也跟着欢呼,紧接着眼泪哗哗往下流。 可是徐玉瑱脑子里的疼痛散去以后,原本的记忆和躯体的记忆快速融合,使得他意识到自己还活着,从那该死的大火中活下来了。 不过眼前年过半白、皮如树褶子般的老头竟然说着什么儿,难道 一转念的功夫,徐玉瑱本能的开口:“我这是在哪?” “哎…儿,这是咱家啊…儿啊…你别吓唬爹啊!” 短短的数息缓神,声有瞬变的意思。 徐震仓生怕徐玉瑱昏睡受惊呆傻,赶紧再喊。 这下徐玉瑱彻底认清现实,他没有死,他还活着,只不过活在了眼前老头‘儿子’的躯体内。 面对这样的结果,徐玉瑱波涛起伏的心快速平缓下来,同时,前世孤儿的身份让他渴求家的温暖,顷刻之后,徐玉瑱在躯体本能促使下,伸出柔弱的胳膊,抱住了徐震仓。 “爹…” 反观徐震仓,他年过五旬老来得子,历经先前的惊吓事,早就心脆无比,现在总算看到儿子醒来,徐震仓自然是泪泣如流,一时间,这一家三口相互拥揽,哭做一团。 足足半刻功夫,徐震仓才抹着鼻涕眼泪止哭转笑。 “孩儿她妈,咱儿醒了,这是好事,这是老天不断我老徐家的香火,还哭个甚,赶紧去给我儿做些肉汤,好好补补!” “哎…当家的,你等着,我这就给咱儿做!” 徐张氏赶忙起身,急慌之余,险些被门槛绊倒。 床上,徐玉瑱看到这一幕,赶紧道:“娘,慢些,慢些!” 说着,徐玉瑱就要下床。 徐震仓却拦手道:“儿啊,你要作甚?给爹说,爹给你弄!” “爹,我这酣睡了许久,身子骨都躺酥了,得起来动动!” 纵然徐震仓老迈脸丑,可那股子印在血脉中的亲情让徐玉瑱心无隔阂,徐震仓呢?眼里心里全是儿,自然事事顺依。 随后徐震仓牵着徐玉瑱下床,在屋里转了一会儿,徐玉瑱来到门口。 放眼望去,庭瓦屏墙,古宅老树,加上漫天大雪,时不时的梆子声,徐玉瑱知道…自己新的一生就在这个不知明的世道走下去。 入夜,风更重,雪更沉,可在徐家的宅院里,笑声灵耳,暖意如阳。 桌前,徐震仓仔细的拨拉着账本,由于儿子醒来,能吃能喝,能笑能动,可把他乐的思绪飞扬,连带拨拉算盘子的手指都灵活许多。 “这狗日的雪灾虽然闹的贼乱连连,可咱家这回还真捡到大便宜了!” 一通笑声脱口,旁边正在为儿缝补皮袄的徐张氏搭腔:“当家的,捡到啥大便宜了!” “孩他娘,今儿个弄回来的一车货,正常市价大概在七百吊钱,可我趁着灾情硬是用三十吊钱收回来,等到收拾完,按照上中下三等筛选,卖个一千吊钱不成问题,你算算,这得多大的利!” 虽然徐震仓算盘打的清楚,可徐张氏却不怎么感冒。 “当家的,我就盼着雪灾赶紧过去,咱儿不再有事,等到开春,寻寻县里的大人,送咱儿入学堂,要是学出个名分,老徐家也算亮招牌了!” 听此,徐震仓放下账本,转身探头瞄瞄里屋桌前的徐玉瑱,从背影看去,徐玉瑱正在翻看竹简。 于是徐震仓回身靠在徐张氏跟前,笑呵呵道:“你说的对,我一身铜臭,咱儿聪慧,谁人不知?要是让他走商路,那就造了孽,所以我一准想法子送他入学堂!” 当徐震仓夫妇自顾畅想着徐玉瑱以后的前途道路时,徐玉瑱却在桌案前看竹简看到生迷。 虽说徐玉瑱原有的记忆不识这个时代的字,可身躯原有的小家伙还真无愧神童俩字。 一眼竹简内容,徐玉瑱竟然把经纶古语认的真切,连带意思也在转眼间融会贯通,说是大脑里有个翻译机都不为过。 当然这竹简的经纶落款是北秦燕州学府,先不说燕州学府是哪?单单北秦意指哪个朝代?徐玉瑱想了许久都没有弄清楚! “难道是战国?不对,春秋五霸,战国七雄,那时秦朝在西,怎么能叫北秦?就算统一了,也叫作大秦…该不会是南北朝?也不对,那时北面是北齐…真有北秦,也应该是五代十国,可五代乱糟糟的像个菜市场…都是混战中凭刀子立国的莽夫,蹦跶不了几年就炸锅了,又怎么会费劲巴力的建立学府?” 最终,徐玉瑱一通琢磨也没弄清楚所处的朝代。 或许是累了,他放下竹简,双臂环颈,仰面叹声:“好复杂的离奇事啊…” 不成想这话让身后的徐张氏听到。 “儿,嘀咕什么呢?” 第三章[贼起如狼] 问声入耳,徐玉瑱转头看去,徐张氏已经放下肉汤碗:“来,喝些汤暖暖身子!” 感受着亲情温暖,徐玉瑱咧嘴笑起来:“娘,今儿个醒来一下午,我都喝了好几碗,这会儿肚子撑得慌!实在喝不下了!” “撑啥撑,几泡尿就没了!” 相对于徐张氏的柔声,徐震仓就要粗鼾很多。 只见这位老头子走到跟前,低头瞅瞅桌上的竹简,问:“儿啊,能看懂这上面写的啥不?” “能!” 徐玉瑱点点头:“从字面意思理解,写的北秦先朝名士的治国策论中的一章!” “不错!不错!我儿真不愧天资聪慧!” 徐震仓很是高兴,徐玉瑱跟着问:“爹,还有么?” “额…” 顿声一息,徐震仓有些不好意思:“儿,这竹简是爹之前在雁门郡里做生意时,一位进京赶考的学子留下的…” “啊?” 声有惊讶,想来不信。 “爹,儿以为学子嗜书如命,怎么会把竹简留下啊!” “他看起来都不知饿了多少天,衣服破破烂烂,就好言劝说爹,能不能用竹简换身衣服,爹心软就送了他一件,结果他还是留下这卷竹简!早知我儿能看懂,爹不如多给他些钱,买他几卷!” “当家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见钱眼开?要是我在…咱就是送他几件衣服又如何?也算给咱儿祈福了!” 冷不丁的徐张氏插嘴,徐震仓连连点头:“你说的在理,下回我一准这么做!” 不过话说回来,徐玉瑱此次遭罪醒来,明显成熟许多,虽然模样还藏着稚嫩,可那股子隐在眼中的精明却暗暗露出。 如此一来,徐震仓更觉得儿子是天造之才。 于是徐震仓道:“儿啊,等到这场雪灾过去,道路通畅,爹就带你去寻名家先生!” “爹,儿一定不让你失望!”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事有旦夕祸福。 这徐震仓正为将来的美好营生谋划时,雪夜深处,刀尖舔血的饿狼贼种们已经杀心四起,亮锋将袭。 时至子时二刻,风雪似乎比前半夜更重,村墙楼子里,王彪裹着皮袄灌了几口烈酒,道:“弟兄们,这几日风雪烈,周边好几个村子都出事了,保不齐贼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咱们村,所以咱们一定得多加防范,待会儿先让一半人歇息,余下的一半全都给我上墙防范,弓弦拉满,刀不离身,如有异动,立刻引火发号,示警全村!!” 听着这话,旁边已经冻成孙子样的爷们道:“王哥,这大风雪吹得人睁不开眼,马踏不动蹄子,你说贼人还会出来么?他们就不怕冻死在路上?” “扯什么屁话?那些贼人都是挨千刀的种,不出来劫掠就是死,与其两头死,你能猜到他们的狠辣?如果因为咱们失职闹出纰漏,那可就害了望阳村千百口子乡亲的命,所以你给我闭上臭嘴,敢偷懒,我现在砍了你!” 看到王彪发怒,连带多嘴爷们在内的所有汉子全都一激灵。 这时孙姓团练从墙梯处上来,递过一封落有火印的令书:“王哥,刚刚南门那边有人叫唤,我一通问话,来人是雁门郡郡守的人,他说郡守大人已经按照朝廷的旨意开始赈灾,现在要各村上报遭灾人数,咱们村也得速速准备,否则当误了灾粮布帛发放,罪罚自担!!” “郡里要赈灾了?” 王彪面露意外,赶紧打开令书察看。 可惜自己是个老粗,不认得字,倒是落款处的雁门郡府衙印还算清楚。 于是王彪下令:“既然是郡里的吩咐,那肯定当误不得,我这就去找里正、村长商议,你们在此加强防范,切莫大意!” “明白!” 孙姓团练应声,王彪便下了村墙。 来到里正房,里正又叫来村长。 三人一通商议,里正道:“既然郡府要救灾,咱们得赶紧禀告情况!免得错过救灾粮布发放!” “我也是这么想!” 村长附和。 但二人再一转念,里正面露忧色:“只是这天气…四面路阻,又有贼人,派谁去呢!” 话落,王彪粗声开口:“我去,村长,里正大人,我身为望阳村的团练都头哨长,只有我最合适!” “王哨长有勇,我代望阳村的乡亲拜谢你了!” 里正赶紧躬身,王彪大手一挥:“里正大人言重,现在劳烦您把详细情况落笔成书,我稍作准备,便出发赶往雁门郡!” “就这么办!” 几句定声,里正和村长立刻着手赶书。 一个时辰后,王彪提刀带弓,单骑出村,消失在风雪中。 同一刻,望阳村西南方向二十里外的望阳坡,透过风雪望去,隐约有几个影子,靠近一看,竟然是身披兽袍、腰挂长刀、蓬头垢面的贼人。 更让人惊讶的是几个贼人身后的雪窝里,竟然还躺着几个被扒光衣服的汉子,从旁边堆积的衣服标识辨认,这些全都是郡里派往各个村传令的人。 “娘的…全都是穷鬼,身上翻不出一个大子!” 几个贼人将倒霉的汉子摸干净后,牢骚不断。 这时又一人过来道:“收获如何?” “狗日的…屁都没一个!再这么熬下去,就得吃人肉了!” 几个贼人牢骚完,来人重重唾了一口,转身向半里外的林子跑去。 相较于坡上风雪呼啸,林子里安静不少,并且在一处避风石下,微弱的篝火明光闪烁摇曳,再仔细看去,好家伙…竟然有一群裹着兽皮粗麻衣挡寒的贼儿子们抱团取暖。 “这狗日的天气…要是再没收获,怕是咱们都得冻死了!” “少废话,等大当家的命令!” 议论中,贼人的大当家,黑瞎子许坤正猫在一颗断杆树后面喝酒。 身为雁门郡方圆百里内的大贼头之一,许坤心狠手辣,凡有抗逆者,他都会挖人心肝生吃,如此一来,加上他粗壮如牛、发鬓蓬乱的样子,远远看去就像头山熊,因此得来黑瞎子的称号。 第四章[血杀之夜] 只是黑瞎子也怕寒冬,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雪灾覆盖大地,往日的营生算是干不了了,不少弟兄眼瞅着混不下去,便私自逃离,这么一来,黑瞎子倍感危机。 为了不让自己的威风落到雪灾下,他只能冒险拼命,带人出寨强行攻击村落,劫掠寻活。 此刻,黑瞎子喝着烈酒暖身,正在考虑下一步行动时,几声叫唤传来。 黑瞎子抬头瞧去,原来是放哨的喽啰回来了。 “大当家的,弟兄在望阳坡截杀了好几个夜行人,可搜遍全身也没找到钱财吃食,倒是他们身上都带着一封书信!!” 闻言,黑瞎子瞪眼:“娘的…书信不顶吃不顶喝,有个屁用!” 糟践落地,喽啰吓的哆嗦,正当准备退下时,黑瞎子旁边的糙汉子开口了。 “大当家的…这种天气…好些个夜行人带着书信四面跑,怕是有情况!” “你说啥?” 黑瞎子转头看来:“老二,说话干脆点,别吞吞吐吐,像个娘们!” 于是二当家张小辫赶紧挑大声调。 “大当家,容我看看书信再说!” 待喽啰把书信递上,张小辫立时露笑。 “大当家,这是雁门郡府衙的赈灾文书,看来官家要赈灾了!” 可惜黑瞎子理会不透其中的意思,随着一口闷气上头,黑瞎子夺过书信扔进篝火。 “赈灾文书又咋的?那些官崽子会给老子送来一个子儿不?” 狠声叫骂,张小辫心知黑瞎子脾气,只能闭嘴。 但官家赈灾的消息也十足刺激到黑瞎子,一通念想,黑瞎子咬牙切齿:“格老子的…那些村人贱种有官家送粮吃,老子就得在这野地里受冻挨饿,简直没天理!” 身旁的张小辫寻声琢磨,附和道:“大当家的…您老意思?” “宰了那些贱种村人,老子看看官家的粮草钱帛还赈给谁!” 怒声落地,黑瞎子蹭的起身:“都给老子听着,准备出发!” 谁成想这边还没有出林子,那边的放哨喽啰便叫唤起来。 “咋回事?” “大当家的,望阳坡北道又来了一骑人,弟兄们已经将他围住了!” 听到这话,黑瞎子立刻欣然:“弄死他,挖出心肝给老子当饭吃!” 当黑瞎子这群人嗷嗷叫着冲过去时,望阳坡北道上,王彪已经和放哨喽啰打在一起。 面对贼心畜生的袭击,王彪一手扯缰,控马冲骑,一手提刀挥斩。 追到身后的喽啰不妨,瞬间被王彪削去脑袋,其它几个见状,虽然惊蛰三分,可还是仗着人多势重,接连扑上,更为甚者,远处隐约传来的杂乱声让王彪心慌。 “可恶!” 纠缠乱斗中,王彪一声呼呵,手中的长刀再度削去两颗脑袋,余下的两个喽啰心生怕意,缓下马速,趁着这个机会,王彪奋力越骑,往西冲逃。 谁成想黑瞎子已经追上,一手弓弩砰砰作响,王彪哪里防备?, 伴随着胯下坐骑嘶鸣,王彪失去控制,滚落马下,栽进道旁的雪坑里,消失不见。 等到黑瞎子带人追到跟前,映着火把的光亮照去,雪坑周围散落着猩红的血迹,黑黝黝的塌坑不知有多深,加上风雪依旧,没有谁愿意下去捞人。 最终,黑瞎子唾口一骂,带人向北面仅存的望阳村冲去。 再看滚入雪坑里的王彪,虽然他受了伤,可老天到底不亡其命,约莫有个半刻功夫,王彪硬是从雪坑里爬了出来。 瘫坐在雪道上,不远处的坐骑还在呜鸣,想来没啥活头。 只是想想刚才的情况,王彪忍着疼痛起身,大约走了百十步,在望阳坡前受袭的位置,他果然看到几个被扒光衣服的尸体,并且尸体旁边的衣服实在扎眼。 “可恶…可恶!” 意识到危险来临,王彪纵然伤痛无比,却还是咬牙鼓劲儿,顺着小路向村子跑去。 奈何人腿哪有马腿跑的快? 不过半时辰,黑瞎子一伙人已经来到望阳村南面。 远远看着望阳村的村墙,黑瞎子冲张小辫恶声:“你给老子听着,待会儿铜锣一响,你就给老子从北面强冲,除了女人,其它活的一概不留!” “小的明白!” 张小辫满口应下,跟着黑瞎子一摆手,张小辫立马带着半数弟兄绕行望阳村的东道向北赶去。 村里。 深夜雪重风沉,除却村墙上的巡哨防夜汉子们,再无一点动静,哪怕是各家的黄狗,也都蜷缩在窝里躲避寒风。 将近丑时二刻,村南的黑瞎子估算张小辫已经准备妥当,便带人摸南村墙大门前。 借着大雪遮目藏匿动静,黑瞎子的一众弟兄抛飞爪扔攀绳,爬墙袭击。 村墙上的角棚里,孙姓团练正在饮酒驱寒。 忽然,孙姓团练听到一阵动静,带着怀疑,孙姓团练探出墙垛往外看,可惜黑乎乎的什么也没有。 这时角棚里的弟兄出来道:“孙哥,快丑时三刻了!该换班了!” “去,把寅时守夜的弟兄叫醒!” 孙姓团练发话,正要转身离开,一阵嗤喇的拖挂声清楚从后面传来。 瞬间,孙姓团练怔住,角棚里的弟兄见状,道:“孙哥,咋的了?” 可孙姓团练没有理会,他悄悄拿起一只火把往墙垛靠过去。 未等火把扔下,嗖的一声从下面传来,跟着孙姓团练感觉耳边一冷,让后就是一根羽箭飞过,射在身后的角棚杆子上。 仅此一瞬,孙姓团练脸色大变,抄手扔出火把。 一刹那的光亮后,孙姓团练看到黑压压的人影正在往墙上爬。 “贼袭…贼袭…” 顷刻反应,孙姓团练抄刀砍向面前墙垛口里的飞爪绳,且那股子大声也使得墙外的贼人骚动起来。 “格老子的…小的们…给老子杀!” 狼啸对风嚎,吓煞众人胆。 一时间村墙上所有角棚里的汉子们们纷纷提刀冲出来,杀向贼人。 但是黑瞎子来袭突然,孙姓团练这些人在胆势上已经输了一招,除此之外,黑瞎子呼声时号角呜呜,北面的张小辫立时带着手下弟兄杀向北村墙。 这么一来,望阳村两面受击,巡夜防守的汉子彻底大乱,没一会儿,村墙便失守数处。 第五章[命悬一线] 村中,家家户户还在睡梦中,猛然间锣鼓大作,直接导致不少人惊醒过来。 “当家的,这…这怎么…回事啊…” 徐家宅院。 徐张氏恰好在拢屋里的炕火,突然间的大声传来,犬吠连连,徐张氏手一哆嗦,险些被炕火烧到,即便这样她也没有顾得上疼痛。 冲进里屋叫唤,床上的徐震仓已经醒来。 凭借多年的走商经验,徐震仓心感不妙,转眼功夫穿好衣裳,他小跑出院,爬上院墙往外张望,数息后,这位商贩汉子跑进马厩,等到再出来时手里已经多了把斩草刀。 瞧此,徐张氏脸色大变:“当家的,你这…” “还啰嗦个屁?这是贼人来了,听声音应该还在南北村口,你喊咱儿起来,我马上套车,咱们从东村口走!” “哎…哎…我这就去!” 徐张氏心颤如麻,赶紧照办。 也就半杯茶的功夫,睡眼朦胧的徐玉瑱被徐张氏带出来。 院里,徐震仓已经套好车,打开大门,徐张氏和徐玉瑱刚坐稳,临街便传来乱遭声。 对此徐震仓大口喘着粗气,道:“孩他娘,不管一会儿发生啥事,你一定要带着咱娃跑出去!” “当家的,你…我…” 徐张氏心怕,怀里的徐玉瑱更是目瞪溜圆,反应过来。 “爹…我…” 话不落地,徐震仓一甩鞭子,驮马嘶鸣,力发全身,下一秒雪车蹭的冲出大门。 只是黑瞎子这些贼人早有算计,望阳村南北同时破门,无法抵挡,这才半刻的功夫,已经有数百贼人冲入村中,肆意劫掠,有些爷们死命抵挡,可有的直接完全无力,当场被斩,留下的妻女惨嚎。 东街面。 此刻火起四处,人影窜动,徐震仓也顾不了其它,除了拼命带着妻儿逃走,他什么也做不了。 将至村口时,从北村口杀过来的张小辫已经散开弟兄,十几个抄着火把的贼种恰好顺着东菜地溜过来,正好堵在东村口。 望着那些丑陋的贼汉子,徐震仓的老脸挂满惊怕,可身后的妻儿就像一根柱子,撑着他往前冲去。 反观贼人,瞅见驾车冲来的徐震仓,这些个家伙立刻散开,抄手火把砸上。 徐震仓顶着势头不躲,徐张氏把吓到蒙呆的徐玉瑱搂在怀里,任凭火把灼烧也不躲丝毫。 眨眼之后,驮马撞倒两个贼人,剧烈的抖动使得雪车打滑,失去控制。 危机中,徐震仓扑身滚地,拉倒两个贼人,徐张氏死死抱住徐玉瑱,栽倒雪窝里。 不等徐震仓从地上爬起来,左右的贼人已经冲上,抄刀砍下。 “噗” 滚在地上的徐张氏和徐玉瑱亲眼看到徐震仓后腰挨招,踉跄趴下,再也没起来。 “爹…” 痛心刺骨,徐玉瑱惨嚎,徐张氏更是挣扎着被两个贼人强行拖起。 一记火把照脸,蓬头垢面的贼人咧嘴嘿笑:“这个娘们儿看起来不错,留着,小崽子拿下!” 简单的一句话,徐张氏被拖走,任凭她拼死抵抗也无济于事。 至于徐玉瑱,弱龄小儿,身躯薄弱,滚身落地已经让他哀嚎,现在爹倒身前,娘别拖走,可想他的痛苦。 不过贼人无情,小儿如畜。 躁乱中追爬起身的徐玉瑱还没走两步,一杆长枪横打落下。 瞬间,徐玉瑱肺腑剧痛,腥涩口出。 几步外,残息苟且的徐震仓看得儿子倒地,硬是拼着一口气扑过来,压在儿子身上,旁边提枪的贼人见状,嘲笑发力:“老不死的…” 声出,枪落,血溅,身颤,声散。 ‘儿啊…活下去…’ 恍惚中,意识已经模糊的徐玉瑱嗅着老爹散发出来的血气,把这么一句凄凉话收进耳里。 ‘爹……’ 是夜,雁门郡黑瞎子肆虐望阳村,除了女人,村中老幼近千人全部亡命,更为甚者,这个狼心狗肺的贼种为了挑衅官家的赈灾令,临走之前又放了一把大火将村子给烧掉,算是留下他的‘英明威武’之资! 不过大雪沉重,并未彻底烧光村子。 一个时辰后,将至卯时一刻,村中大火在风雪中熄灭。 村西南的小路上,奉命送书令赶往郡城的王彪总算拖着伤躯跑回来。 看清村落的样子后,这位爷们蒙了,一息不过,他哀嚎脱口,响彻天地。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奈何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到最后回应也只有大雪呼啸和隆冬酷寒。 足足半个多时辰,王彪才算回神。 或许是不死心,王彪不信村人全都死了,便撑着冻僵的身子走进村落寻找,可惜大半街道叫唤一遍,也没有任何回声。 最终,王彪失望了,他开始挖坑,埋葬这些乡亲。 当王彪来到东村口墙根下时,徐震仓的尸体早已僵硬,王彪呆然的拽了下,却没有拽动,正要再发力时,一声哼唧传出。 瞬间,王彪激灵了,他瞪着干红的眼睛看去,徐震仓没有丝毫的动作。 于是王彪沙哑着开口:“老油子…安生啊…我只要活着…就一定给你…给咱们村的人报仇…” 撂下这话,王彪继续伸手发力拖尸体,结果清清楚楚的哼唧声又传出来。 这下王彪蒙了,顷刻迟疑,他激灵清醒,扑跪上去,一通发力掰开徐震仓早已僵硬的胳膊,让后就看到了瞪着血泪眼的徐玉瑱。 “娃子…娃子…” 急促中,王彪连话都说不完整,只能拼劲全力拉出徐玉瑱,将他搂在怀里。 “娃子…就剩咱俩了…就剩咱俩了…”,。 反观徐玉瑱,惊吓刺魂,呆傻丢魄,除了望着灰茫茫的天际流出血泪外,他已经说出任何话了,哪怕是藏匿在灵魂深处的另一个意识,在这一刻也彻底茫然,迷失在该死的寒冬中! 严节,念十日,雁门郡。 巳时三刻,一骑从东飞驰赶来。 城门前,负责值守的郡尉刁傲上前盘问。 “郡中各县村情况如何?” “回大人,情况不妙!” 骑令小声:“传闻贼人昨夜袭击了东面四十里外的望阳、陈县、柳家庄等地…” 闻言,刁傲感觉不妙,片刻思量,刁傲道:“此事决不可声张,容我亲自去见郡守大人,再做定夺!” 第六章[命悬一线2] 雁门郡。 郡守翁离正和众官商议灾事,一通话落,翁离得知城中粮仓数不符帐,顿时大怒。 “先前本官数次察验粮仓,你们遮掩无报,现在说什么粮草数目不足,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叱声如雷,贯耳冲心,负责粮仓事务的仓曹及手下数名小吏额头生汗,跪地粗息。 足足好半晌,仓曹才撑着胆劲儿说:“大人恕罪,下官知错,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又一声怒问,仓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连接口都没有说出来。 瞧此,翁离正将下令将眼前的混账们关入牢中等候发落,门外小吏急报,打破局面。 “大人,郡尉求见!” “何事?” 翁离怒声,只是一转念,他立刻改口:“你们先退下,传刁傲来见!” 听到这话,仓曹等人如临大赦,立刻与众官蜂拥退去。 片刻后,刁傲匆匆进来。 “大人,出事了!” “慢慢说!” 翁离皱眉,刁傲缓了口气,道:“刚刚令骑回来了,他得到消息,昨夜郡东数村遭受贼袭,粗略估计亡命数千人,至于贼种…尚不明了!” “什么?” 一语入耳,翁离惊鄂起身:“又是贼袭,这该死的贼情何时才能平复?难不成真要请边军来清剿?” “大人,万万不可!” 刁傲赶紧阻拦:“眼下朝堂赈灾的命令刚刚传达各地,咱们这里还没行动,就发生数起贼乱,一旦消息走漏出去,大人以为结果如何?最少也得治咱们一个失职的罪!况且下官还听说仓曹克扣私吞,假作粮帐,如果这事也走漏出去,雁门郡必定生乱,万一激起民变,后果不堪设想!!” 面对刁傲的言辞,翁离脸色难看至极。 可是仔细想想,刁傲所言正为事实,他若想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指定不能上书奏报。 最终,翁离默认了刁傲的意思。 只是官有所不为,言如风四起,这官家赈灾剿贼双双不利,还故意隐瞒真相,可遭灾逃命的乡人却不会老老实实等死。 不过一日,四县八乡为活命的百姓陆续逃至郡城。 城门口,郡兵早已接到命令,不敢放这些人入内。 “大人,俺们是柳家庄的人,昨夜贼人来袭,柳家庄被毁了,俺们是躲进茅厕中才捡回一条命,求大人行行好,让我们进城歇歇吧!” “大人,我们都好几日没吃饭了,求您放我们进去,给口饭吃吧!” 躁乱如麻,哀求不断。 但郡兵没有命令,怎敢放这些人进入?万一其中有贼人细作,那后果势必难料。 随着乡人百姓越聚越多,将至傍晚时,雁门郡东、南两门前已经堆满百姓,一些性情暴躁者更是聚众闹腾,也亏得刁傲带人压制,才没有发生民乱。 到最后刁傲下令,凡是逃灾的人,一律清察后才能入城,故意作乱者,就地割杀,无需禀告。 如此狠令落下,局势才算彻底得到控制。 等到次日,原先的数千灾民已经增加过万,而望阳村的王彪也总算背着只剩一口气的徐玉瑱赶到城门外。 望着黑压压的人群,王彪又累又饿,奈何徐玉瑱有伤等不得。 于是王彪只能挤进人群,想法入门。 将近午时,王彪总算挤到城门前。 在一张桌案后,刀笔吏伏少安记写灾民情况,分发查验凭证,八字胡郡兵什长负责秩序盘查。 瞧着王彪的模样,八字胡沉声:“叫什么?哪来的?” “兄弟,我是望阳村的团练哨长王彪,两日前村中遭贼袭,只剩下我与侄儿,现在来此求救,请兄弟帮帮忙!” “你是望阳村的村团哨长?说笑呢?我们已经接到消息,望阳村受贼袭,无人逃脱,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八字胡不信,一声令下,左右郡兵提枪上来。 “兄弟,我没有骗你,我真是望阳村的哨长,我侄儿被贼人打伤,情况危急,求您老救救命!” 眼看局面要变,王彪慌声求情。 幸好桌案后的伏少安看出一些道道,起身发话‘慢着’! 八字胡狐疑:“伏大人,你这是?” 伏少安也不理会,来到跟前,他问:“你腰上的牌子容我看看?” 闻声,王彪反应过来,赶紧道:“大人,我在任职望阳村的哨长前,曾在咱们郡里的团练营待过,这是操训腰牌!” 说罢,王彪将腰牌递给伏少安。 伏少安仔细打量一通,又瞅瞅王彪背后有一气没一气喘息的弱子小儿,一阵考虑后,伏少安发话:“先把他带进医棚看看!” 有了这话,王彪千恩万谢的跟着郡兵入城。 只不过八字胡很不舒服。 盯着王彪的背影,他抱怨道:“伏大人,单凭一块团练腰牌,你怎么就能断定他不是贼人的细作?万一出了差错,那时该怎么办?” “贼人也是人,更何况他背上的小儿气弱无比,试问,如果不是自己孩子,谁又会背着个将死之人逃命呢?贼种里有这种人么?我没见过!” 此话落地,八字胡顿时息声。 再看王彪,跟着郡兵来到医棚。 一眼看去,诺大的柴草棚子下足足有上千人,什么受伤的…得病的…全都挤在一团,有些人明显断了气,还胡乱躺在地上,旁边的人只顾哎呦,毫无意识自己正在和死人作伴。 站在医棚帘子口,郡兵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王彪心慌意乱,完全不知所道该怎么办。 这时一位花白胡子的老郎中走过来。 “咋回事?” 王彪赶紧应声:“老先生,快救救我侄子吧,他遭到贼人袭击,爹娘全死了…” 那成想老郎中根本不听王彪的啰嗦,一眼打量,老郎中抬手拨拉起徐玉瑱靠在王彪肩头的脑袋,几下摸看,又号了号脉,老郎中撂话:“不行了,没救了!” 如此干脆的话让王彪蒙呆原地。 一念回神,王彪再度伸手拽住了老郎中。 “老先生,我们村没剩下旁人了,这娃子的爹娘都不在了,我背着他走了几十里路,就是为了让他活下去,求求您老开恩,救救他吧!” 纵然王彪求情真切,可灾年人命如草芥,老郎中又是见惯生死的人,自然不予理会。 “我说没救了就是没救了,你也看见棚子里有多少等着救命的人,我何必要在他身费工夫?倒是你…面色不正,气喘暗弱,肯定有刀伤在身,来,喝了这些化淤汤,顶顶你的身子,补补气,否则拖久了,你也活不了!” “我不喝,老先生,我求你了…身为村里的哨长,我本该保护好村子,可是…可是现在全都死了,要是连这个都救不活,我还有什么脸活着,老先生,我求你了!” 沙哑嘶声,王彪跪求不断。 奈何老郎中本就心躁,现在又碰上这么个愣头,他直接甩袖:“你要找死,行,我不拦你!” 狠声落地,老郎中转身要走,结果王彪竟然发粗,一把扯住老郎中的腿。 “老先生,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只要救活他,我现在死在这都行!” “胡闹,来人,快来人,把这个疯子赶出去!” 随着老郎中发话,守在棚子外的郡兵大步进来。 “爷们,这年头人死如狗畜,认命吧!” 劝说如刀,割裂人心。 王彪不甘,奋力咆哮:“我那侄子明明还有气,为啥不救?为啥?” “救不活的何必要费事?把他拖走!” 质问无应,老郎中再吼,这下郡兵不再留情,直接上手。 但王彪身为哨长,有武在身,哪怕他疲惫不堪,却也轻松撂翻两个郡兵。 与此同时,郡尉刁傲来察看情况,注意到医棚有情况,他立马跑进来。 只是刚进棚子,迎面就有俩郡兵翻身滚出,几步外,身带血迹,发鬓蓬乱的汉子按住老郎中死命哭嚎,可把刁傲气的不轻。 “大胆刁民!敢在这里放肆,拿下!” 厉声中,又有几个郡兵冲上来。 奈何王彪一心求老郎中救命,根本不理身后扑上的郡兵。 “老先生,我求求你了,救救他,救救他…” 哀嚎中,郡兵将王彪拖开,老郎中如临大赦,连退数步:“疯子,疯子!郡尉大人,这家伙是个疯子!” 呼声中,刁傲大步走上来,正要拔刀就地斩首王彪,地上的徐玉瑱竟然微微睁眼抬手,哼唧起来。 “别…别…杀王叔…” 仅此一声微言,王彪立刻泄气,挣扎着扑倒徐玉瑱跟前,一把抱起他大哭:“娃子,叔没用,救不了咱村的人…救不了你…我该死…我该死啊…” 随着这一番事闹腾起来,医棚里瞬间静下来。 反观老郎中和刁傲,那脸色难堪到极致,如果刁傲继续要动手拿下王彪,无疑是向棚子里的所有人可怜人表态,官家…视贱民如畜! 这时,身穿白衫、腰悬束带、发鬓盘耳的医徒少年陈佚冀从医棚尽头跑来。 环顾眼前状况,陈佚冀抹去额头汗水,细声老郎中:“师父,要么我试试吧!” 面对这么一出,本就处于尴尬的老郎中脸色再加三分难色,顷刻迟疑,他望了望郡尉刁傲,刁傲青脸憋愤,没说什么。 于是老郎中顺势道:“徒儿,那弱子小儿受的内伤啊,眼下细看,面白即有内堵,气弱必生淤浮,加上当误时日,就是我…也没那一成把握啊…与其在他身上空耗功夫,不如多救些能活的人吧!” 奈何医徒心思纯真,并不像老郎中考虑的多,一口少年牛犊气息上头,他又道:“师父,当年我不也是将死之人,您硬把我救回来了,现在同样的事发生,我实在不忍!” 末了,陈佚冀转身冲刁傲跪下:“大人,灾年哀事多,可人心不冷,事必能平,所以请大人准许…” 第七章[天不收人] 冷不丁被医徒小儿当众跪请,刁傲心里的愤怒立时暴涨数分。 但转瞬急思,目扫周围,那一个个灾民就像刺一样卡在喉咙,上下不得。 最终,刁傲咬着后槽牙开口:“救难百姓乃是官家的职责,你有心出力,我深感欣慰!需要什么,只管派人来传,我一定全力相帮!” 撂下这话,刁傲大步离去。 可惜懵懂无知的陈佚冀什么都没有嗅出来,除了冲着刁傲的背影道谢外,也没注意到老郎中难看到极致的脸色。 随后陈佚冀小跑到王彪跟前,几下摸脉后,他道:“大叔,劳烦你抱他过来!我这就想法子救他!” “哎小兄弟,我代娃子的爹娘谢你,谢你了!” 看出陈佚冀有心救徐玉瑱,王彪感动的糙泪满面,拜谢不断。 再瞧徐玉瑱,虽然他的身子弱,气息薄,外表就像马上会咽气似的,内在灵魂却如爆涌的地泉,死死撑着那股劲儿不愿意松懈。 ‘不能就这么死了不能就这么死了’ 独自呼唤中,意识开始天旋地转,有那么一瞬间,光影交错,如梦如幻,徐玉瑱前世的成熟与现世的聪慧彻底相融,将到极致时,闷藏在灵魂中的所有不甘在这一刻彻底释放。 ‘爹娘为什么命要这么可悲我不服我不服” 医棚角落的柴草床上。 历经大半日的针灸,陈佚冀几乎将徐玉瑱的身上穴位扎了个遍,乌黑的淤血流了一大碗,他才算停下手。 一旁,杀贼如杀畜的王彪也被眼前的情况吓呆。 “小小兄弟,你这你这我侄子怎么看着看着没没动静了” 听着哆嗦话,陈佚冀细声细语的说:“大叔,小弟弟受的是内伤,淤血阻塞五脏六腑,能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所以我只能冒险一试,排出他体内的淤血,剩下的就是灌汤药,只要汤药灌进去,明日就会有动静,反之我也无能为力了!” 说罢,陈佚冀将一碗汤药端过来,王彪见状,赶紧上前帮忙。 奈何一碗汤药只灌下去一两口,对于这种结果,陈佚冀脸上露出阴云色。 “唉” 忽然叹息从后传出,陈佚冀激灵转头,几步外,老郎中背手而立。 “师父您怎么来了?” 老郎中也不应声,径直走到柴草床前,一通察看后,他冲王彪道:“先前我不是狠心不救,而是你这侄子内虚外弱,一头不占一头,想救活实在难啊!” 撂出这么一句话,王彪呆坐无应,不知该说什么。 旁边,陈佚冀正要开口,老郎中却瞪了他一眼:“胡乱作为,不分场合,早晚惹出烦,等到戌时歇息,回一笑堂见我!” “这” 陈佚冀有些犹豫:“师父,徒儿已经用尽全力,希望眼前的小弟弟能活,所以今夜徒儿想守在这!” 此话脱口,老郎中立马露出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你你你” 三字顿音,气燥冲身,幸亏陈佚冀眼明手快,搀住老郎中,否则这个老家伙必定得气瘫在地。 足足有个数息功夫,老郎中缓出心口的憋赌气后,甩袖离开。 不过陈佚冀强在少年青志,并不为老郎中的愤怒所困扰,稍作平复心情,陈佚冀给王彪端来一碗热汤。 “大叔,我看你也有伤在身,喝了吧,养足精神,才有气力救小弟弟!” 对于这番安慰,王彪总算缓过一些神。 是夜,陈佚冀和王彪双双守在柴草床前,任凭医棚外风雪呼啸,二人也不为所动。 次日辰时一刻,天色未亮,王彪、陈佚冀全都疲惫打浑,柴草床上,徐玉瑱缓缓睁开眼,由此可知,老天爷没有太过凶残,收走他的命。 “呼呼” 粗重的喘息,干裂的唇角,徐玉瑱望着陌生的地方,想着惨死贼人刀下的老爹,他心痛如裂,不一会儿,泪水就顺着眼角滑落,连带着还哼唧出声。 虽然动静很小,可足以让陈佚冀醒来。 瞧见徐玉瑱睁眼,陈佚冀满脸惊愕:“这这怎么可能?” “什么?” 腔调刚起,王彪也惊醒,不同于医徒小儿,他在看到望阳村仅活的可怜乡邻娃儿后,顿时扑身上来,粗糙的大手似抚似躲的哆嗦着。 “娃子,你你总算活过来了村里就剩咱俩了” 望着眼前的糙汉子,徐玉瑱的心潮一哆嗦,弱声张嘴:“王叔我爹我娘” “叔知道叔无能,叔有罪” 三说两不说,这俩可怜人当着陈佚冀的面齐声落泪。 直到郡兵进来清点医棚里还活着的人数,王彪才算缓住气。 辰时三刻,刀笔吏伏少安带人进来分发口粮,经过王彪时,他刻意看了柴草床上的徐玉瑱,从他的神情可知,这位官家人很诧异昨日那个将死小儿能够醒来。 “大人!” 正当伏少安暗思时,王彪走过来抱拳礼拜:“昨日多亏大人开口相助,我那可怜的侄子才能活下来,在这里我向大人磕头了!” 声落,王彪就要跪地。 谁成想伏少安却一把拦住:“王哨长,天灾祸乱,我们无法抗拒,可为人本分,为官道义,我们自当做的明明白白,否则就愧对了自己!” 如此高言使得王彪思绪骤僵硬,显然不明白,等到他回神,伏少安已经离开医棚。 柴草床上,徐玉瑱大眼看来,即便小脸童稚,目中却暗聚精光,完全与他的伤躯不符。 “叔,那位大人说的对,做人不能愧对了自己!” “什么?” 话起突兀,王彪再惊三分,隐约中竟然对徐玉瑱生出陌生感,幸好陈佚冀端着汤药碗走来,打破那股心思浪潮。 “大叔,这是小弟弟的药!” “唉,多谢小兄弟了!” 王彪赶紧应声,在这期间,徐玉瑱仔细盯着陈佚冀,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 兴许是目光太过集中,陈佚冀也感觉到了,一个呼吸,俩人四目相对。 徐玉瑱激灵,陈佚冀开口了:“小弟弟,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品着稍有急促的回答,陈佚冀也生出怪怪的感觉。 但医棚里的哎哟声此起彼伏,好些人还等着救命,因此陈佚冀冲王彪道:“小弟弟伤势那么重,一晚上就醒来了,气息脉搏也恢复的差不多,这事简直就是神仙显灵,百无一见!” 莫名牵扯到神灵,王彪一时不知怎么搭腔,只能憨憨的笑声:“兴许是娃子的爹娘在天有灵,保佑着他!” “或许吧!” 于后陈佚冀又交代了一些话,便去救治其它的遭灾百姓, 王彪端着药碗坐在徐玉瑱旁边,道:“娃子,喝吧,赶紧好起来,这样你爹妈才会瞑目!” 看着眼前的药碗,徐玉瑱的脑子里快速闪过之前娘亲端着的肉汤碗画面,如此天地差距,使得他小小的面皮上挤出恨意。 “叔,我不服这种命,我要报仇,我一定要给爹娘报仇!” 相比较之前的深意话,这会儿徐玉瑱所表现出来的状态更为成熟狠辣,以至于王彪都想不出合适的话。 末了,王彪叹息道:“娃子,不管想做什么,得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活着王叔,你说的没错,我得好好活着!” 无形中的话就像针一样刺入心底,使得徐玉瑱再也忘不掉。 只是活归活过来了,医棚却不是长久的地方。 随着四乡八县的遭灾逃难百姓接连涌入,雁门郡的压力越来越大,医棚更是沦为灾民的歇脚地,什么救治不救治,全都成为幌子。 第八章[情比纸薄] 医棚门帘处,老郎中望着草垛般人群,满脸急躁。 “这么下去不行啊,众多的灾民病人浑到一起,有些人死了也没有及时处理,万一引发瘟疫,后果不堪设想!” 闻声,身旁的伏少安皱眉:“老先生怎么这样说话?” “大人,非老夫危言耸听,乃是老夫行医几十载,深知瘟疫滋生于众,爆发起于寒的道理,远的不说,单单中平二年那场冬病灾患,雁门郡就死了上万人,所以为了安全,老夫建议清散医棚内的一些人!” 对于老郎中的建议,伏少安快速思忖,想来是要寻找解决办法。 谁成想郡尉刁傲正好走来,听到老郎中的话,刁傲立刻发话。 “人是该驱散一些!否则郡守大人的赈灾还未开始,病患传开,那可真是蛇打七寸,要了老命!” “大人!” 伏少安和老郎中赶紧转身礼拜:“方才我们二人在寻找合适的办法,您以为如何做为好” “有什么可想?将这里的人分作老弱妇孺和青壮汉子两拨,赶往城中的两处校场安置便可!” 话说的干脆,似乎已经定了局。 可伏少安仔细考虑后,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 稍加迟疑,伏少安想要上言说出己见,刁傲却不予理会:“来人,立刻清点人数,老弱妇孺者送往东校场,青壮者送往西校场,谁敢不从,就地格杀!” “得令!” 几个郡兵曹应声离开。 也就半刻功夫,刁傲调来数百郡兵。 一通令下,医棚内的可怜人们还没有弄清怎么回事,郡兵们便拔刀顶枪,气势汹汹涌入。 医棚尽头的柴草床前,王彪看着眼前的情况,也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倒是徐玉瑱意识到什么,顷刻琢磨,这个里外透着精明的小娃子赶紧开口:“王叔,我们不能跟那些官兵走!” “什么?” “王叔,在这个当口,官家不想法子赈灾,反倒派兵来管制灾民,这绝对不是好事,再者,你瞅瞅那边的郡兵把一家家的青壮和老弱妇孺分开,这种反常的做派是干嘛?你仔细想想?” 品味局势,嗅风寻迹,约莫数息,王彪突然反应过来。 “难不成官家要强行驱散灾民?” “不好说!反正那些官兵的态度很不友善,保不齐有什么坏事,所以王叔,咱们赶紧走吧!” 于是王彪不再拖沓,赶紧背上徐玉瑱往角落躲去。 趁人不备,王彪用匕首割破角落的牛皮帐帘,钻向外面。 只是帐外的郡兵早就列队路口防范,几步外的郡兵什长更是看到了王彪俩人。 “你们俩过来!” 沉声呼和,徐玉瑱心跳加速,王彪咬牙瞪目:“娘的狗官,老子” 原想着要动手,结果医棚内先炸了锅。 “格老子的别动我的娃儿” “娘娘” “住手,否则我立刻宰了你!” “狗日的老子家人死的就剩娃儿了,你还敢让我们分开,我跟你们拼了!” 声燥如锣,哄乱骤起,紧接着受灾的人们冲向郡兵。 眨眼之后,医棚的中间被撞出大洞,坍塌中惨叫连连,更有不少灾民与郡兵胡乱扭打,冲撞出来。 瞬间,医棚外的郡兵被吸引注意,几步外的郡兵什长更是慌慌张张呼声拔刀,冲向骚乱。 趁着这个机会,王彪背起徐玉瑱溜到医棚的另一面,恰好十几步外有个小巷子。 于是王彪一头扎进巷子,足足跑了二里地,七拐八转到城门医棚处的叫骂声消失,王彪这才停下脚步。 “真是混账东西都到这种地步了,狗官不想着赈灾,反倒弄些糙办法整治可怜人,简直该死!” 唾骂灌耳,徐玉瑱道:“王叔,事到如今,咱们的情况也不好,顾不了那么多!” “哎” 听着小娃子的劝说,王彪抬头看了看四周。 冷清的巷子里除了积雪外,连个鬼影都没,如果不赶紧寻个落脚的地方,就算躲过了郡兵的折腾,怕是也熬不过这寒冬。 除此之外,徐玉瑱的伤躯还没好,也不敢在大雪天里熬,万一再出麻烦,他后悔都来不及。 于是王彪费劲脑汁仔细想了一通,最终想到一人,纵然脸色有些迟疑,他还是背起徐玉瑱往里走去。 大概又转了一里地,眼前的巷子变成一条直街,左右望望,街面上还算有些人气。 几经踌躇,王彪拦住一担柴汉子。 “兄弟,容我打听个事,您知不知道府衙集曹大人的宅院在哪?” “你找集曹大人?” 柴夫眼神上下打量,似乎怀疑王彪的身份。 声有迟疑,王彪不知为何,徐玉瑱却反应过来,赶紧从肩头搭腔:“叔,你团练腰牌呢?” 一言提醒,王彪明白,眼前的柴夫是对自己的模样感到不信任,毕竟遭灾逃难一路,早就和乞丐差不多。 “兄弟,别误会啊,我是咱们雁门郡团练队的这不遭灾了,来投靠友人!” 简单的解释,加上腰牌凭证,柴夫这才松了口气:“那个集曹大人在哪我不知道,不过郡里衙门的官员大都住在上清街,你顺着这条路一直往东,到十字路口北转进入商栅栏,商栅栏后面就是去那问问吧” “哎谢了兄弟!” 简短两句,王彪背着徐玉瑱往上清街走去。 路上,徐玉瑱感觉到王彪有些虚神,问道:“王叔,从刚开始到现在,你怎么一直魂不守舍?” “小屁孩,管那么多干啥!” 话反教训,显然是不想回答,徐玉瑱没办法,只能老实闭嘴。 随后王彪一直寻人打问,足足找了四个时辰,基本上把雁门郡城的北城找遍了,总算在上清街南面相隔三条街的宣兰街停下。 立在街面东向第五家红漆木铜环大门前,偌大的左府俩字让王彪露出些许笑意。 “就是这了!” “叔,这是?” “几年前我入雁门郡团练,左大人是当时的团练督察令,我给他当过随从亲兵,后来剿贼一战,左大人升入府衙当了集曹,我回了望阳村任哨长!” 话落,王彪把徐玉瑱放在旁边的门柱后,一念缓息,理了理衣装,他抬手敲门。 足足敲了四五下,里面传来脚步声,伴随着门栓卸声,一位青岁家奴探出半个脑袋。 “你谁啊!” 言辞沉劲儿,似有暗怒。 可王彪笑脸相对:“我原是雁门郡的团练王彪,当过左大人的亲随,劳烦通传一声,就说王彪有要事求见” “什么左大人亲随,这都猴年马月的事?我只知道我家大人的规矩,凡来请见,你得有拜见帖子?帖子呢?” 家奴急言燥语,并不给好脸,王彪有些尴尬:“那个兄弟,我这来时走的急,拜见帖子忘带了” “没有帖子,你想见我家大人?我看你是来找麻烦的!赶紧走,别在这碍眼!” 呵斥落地,家奴关上大门。 这下王彪脸色僵硬,不知该怎么办,直到徐玉瑱开口,他才回过神。 “王叔,人情冷暖须自知,咱们别太往心里去” “当初我给左大人当亲随,奉命剿贼,我还替他挡过箭,后来这事让他领了功劳,升任集曹” 闷声咬牙,足见王彪的不甘。 转念之后,他又重重敲响了大门。 第九章[峰回路转] ‘咚咚’几下闷声散开。 门内的家奴立时开骂:“我说你怎么回事?耳朵塞驴毛了?听不见刚才的话,别讨没趣,赶紧滚蛋!” 可门外的敲锤声非但不减,反倒再加几个度。 这下家奴彻底火了,顺手抄起脚边的哨棒,开门瞪目。 “你个臭叫花子,天寒地冻是变傻子了?快滚,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面对家奴的狂妄叫嚣,王彪纵然气到颤抖,心火硬是压着没放,不为别的,只因徐玉瑱在门柱后哆嗦的模样太过揪心。 足足数息缓气,王彪顶着家奴的唾骂顿声:“大兄弟我我不是寻你麻烦,我真当过左大人的亲随,我想见见他,求您帮我通传一声,我我一定记您的好” 一通憋闷话脱口,家奴眉挑眼斜,就差鼻孔见天了。 门柱后,徐玉瑱望着王彪低三下四的模样,心里也是酸恼不已。 但人在屋檐下,身处灾祸中,硬顶没用,发怒更没用。 最终,在王彪活脱脱的孙子模样中,外加身上仅存的几个大子哀求般塞到家奴腰带里,家奴才算松口。 “近来灾情严重,左大人公务繁忙,已经数日没有回府了,你要想见他,就去郡府衙门找他吧!” 仅此一句,家奴再度关上门。 反观王彪,他傻眼蒙呆,自己苦苦哀求半天,就换了这么一句不顶用的屁话,那心情足够让人牙根紧咬,近乎崩断。 眼瞅着这个彪汉子就要失控,徐玉瑱扶着门柱走过来,伸出小手拉扯王彪的衣襟。 “王叔,要么咱们走吧” 弱声入耳,王彪怔住,跟着他强撑的怒意消散无影。 稍作缓息,王彪背起徐玉瑱:“咱们走!叔一定有办法让你活下去!一定!” 只不过城门方向的医棚发生民乱,造成流血事件,郡尉刁傲唯恐郡守发怒,只能下令肃清街面,遮蔽耳目。 这么一来,王彪抱着徐玉瑱没有走多远,就被两个巡街衙役拦下。 “哪来的?” 衙役黄缺睁着鱼泡眼上下打量,似乎要从眼前的贱民身上摸些油水。 当然王彪也知道衙门狗不好惹,赶紧道:“官爷,我原是雁门郡的团练,左大人亲随,眼下来寻见大人!” “团练?左大人亲随?” 声挑疑腔,想来黄缺不信。 身旁,衙役何九看出王彪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自然没心思在这大冷天墨迹。 “黄老弟,郡尉的命令是把所有闲杂人给抓了,你费什么话!” 说罢,也不管王彪的反应,何九抄手腰间麻绳来绑。 “官爷,你你” 王彪没有想到衙役这么干脆,顿时惊愕到结巴。 “少罗嗦!” 噪声唾面,何九强行动手。 这么一来,王彪自然不服,伴随一口闷劲释放,王彪抄拳打出,何九毫无防备,当场撂翻。 看到这一幕,还在观戏的黄缺吓了一跳,趁着这个空挡,王彪立刻背着徐玉瑱向远处跑去。 地上,何九满嘴是血,打滚不断:“还愣住干啥?追啊!” “哎,哎!” 经这么一嗓门叫唤,黄缺总算反应过来,让后好似小妖般拔刀追了上去。 巷子里,王彪背着徐玉瑱使劲逃,没一会儿,他便转晕在复杂的巷子里。 背上,徐玉瑱被风雪冻到难以喘息,道:“叔,我心口闷得慌!” “啥?”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王彪惊蛰停下。 转头看去,徐玉瑱脸色已经发白,想来是内伤遭冲反复了,可周围空荡,自己都不知道跑到哪了,又能找谁救命? 愤懑中,斜对面的巷子口跑出俩人,王彪定睛看去,竟然是俩郡兵。 当然郡兵和衙役一个德性,看到灾民模样的王彪,两个郡兵大步走来。 “干什么的?” 沉声质问,不怀好意。 至此,王彪绷到极致的压抑彻底爆发:“我去你娘西皮的混账!” 咆哮如狼,狠似恶虎,两个郡兵反倒吓了一跳。 未等二人拔刀,王彪已经健步冲来。 ‘呼呼’两记重拳落下,两个郡兵猝不及防,滚身翻倒,哎哟不断。 徐玉瑱瞧此,整个人简直懵中带怕,怕中藏傻! “该死的畜生” 站在郡兵身前,王彪唾口狠声,又补了两脚,俩人当即昏死,随后他抱起徐玉瑱继续逃,哪成想还没走几步,左边的巷子里传来衙役的叫骂声,跟着黄缺带着俩人冲出来。 双方撞面,黄缺看到地上的郡兵,再瞅瞅恶狠模样的王彪,他吓得一哆嗦,险些滑到。 “刁民,快,拿下他,拿下他!” 嚎叫出口,黄缺身旁的衙役弟兄立刻抄刀扑上。 面对拉扯不断的情况,王彪唯恐伤到徐玉瑱,只能虚晃后退,调转方向跑开。 足足跑了一里地,七拐八转好几条小巷子,可身后的衙役都没有被甩开。 对此,王彪慌了:“娃子,这么下去咱们都逃不了!” 徐玉瑱不知道王彪要干嘛,面露恐惧:“叔,你你要干什么” “娃子,放心,叔说过要让你活下去!!” 一语定音,王彪的目光落在右手边死胡同角落里的柴草垛上,跟着他将身上的皮袄脱下,裹在徐玉瑱身上。 “娃子,藏在这别动,等叔解决掉那些该死的混蛋,就来找你!” “叔我” 情急之下,徐玉瑱想要说什么,王彪却没功夫听,下一秒,他被王彪放到柴草垛的垛口里,顺带又捂上几捆柴草以作遮掩。 也就刚刚收拾完,不远处的岔口方向,黄缺几人果然追来。 “刁民,给老子站住!” “狗东西!” 呼声迎来杀意,王彪攥起拳头冲上去。 柴草垛里,徐玉瑱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接连不断的叫骂传来,直至从高到低,由近变远,最终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徐玉瑱几乎冻的昏迷,挡在身前的柴草被人从外面抱走。 “叔你总算回来了” 无意识的嘟囔并没有换来王彪的糙脸,反倒是一声尖叫传出,几乎震落墙檐上积雪。 “妈呀死人!” 柴草垛前,前来抱柴的苏府下人陈俊安吓倒在地。 几步外,胡同口的木门此时打开了,门庭处,正在扫雪的山羊胡老头匆匆跑过来。 “什么死人?” “米伯,你看!那不是人么?” 陈俊安指向柴草垛,山羊胡米伯仔细瞅了瞅,还真有个人。 只是自家的柴草垛里咋会有人?这让米伯想不通过。 数息缓神,陈俊安大着胆子爬起来道:“米伯,咱们咋办?要么报官吧!” “报官?人在咱们家的柴草垛里被发现,报了官岂不是给老爷寻麻烦?算了!” 米伯深知近日郡城乱糟,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他冲陈俊安发话:“这是后门街,没人看到,来,咱俩把他抬出来,扔到胡同口,自有巡街衙役料理!!” “好嘞!” 陈俊安也是个愣子,散去害怕,立刻撸起袖子将徐玉瑱从柴草垛里拽出来。 不过徐玉瑱再怎么冻昏迷,潜藏的意识一直告诉自己要活下去,因此当米伯和陈俊安抬着徐玉瑱往外走时,哼哼唧唧的声音从他嘴里传出。 “我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冷不丁听到动静,米伯仔细看了一眼,立马停下脚步。 “人还活着” 自顾疑声,眉头紧锁,想来米伯在考虑什么。 前面,陈俊安发觉米伯停下,不明所以,问:“米伯,咋不走了?” “这娃子还活着啊!” 米伯说了一句,陈俊安道:“要我说还是报官,听说灾民都关到校场了!这小子只要没死,肯定也能送进去!” “校场?那个打着旗号的吃人地,真把他送去,就是造孽!你个兔崽子!少说点亏心糊涂话吧!” 一通糟践,米伯改口:“把他抬回去!” “啊?” “啊什么?快点!” 又是几句斥说,陈俊安只能老实听话,眨眼之后,徐玉瑱被一老一少抬进几步外的门庭。 上栏街,苏氏三房宅院,正堂主位,家主苏靖州看着手中的书信,从他眉头紧缩的模样估测,怕是在考虑什么难受。 右手客座,集曹左浮小饮香茶,等待回话。 忽然堂外传来一声脆耳音,打破堂中的寂静。 “爹你看,这是我捏的雪兔” 寻声望人,苏靖州的爱女苏霓宁捧着一只雪兔子跑进来,即便她乱了规矩,扰了来客,可苏靖州到底怒不起来。 一息苦笑,苏靖州放下书信,冲着左浮报以歉意。 “左大人莫见怪,都是我管教无方宠坏小女了!” “苏兄言重!” 左浮也是精明人,他有事需要苏靖州帮忙,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多说。 况且苏霓宁年入及笄芳华,秀美如玉,已经让雁门郡方圆不少官家子弟倾心,就是他左浮,也有心为自家儿子盘算下。 不快。 第十章[落脚苏家] 看着苏靖州与苏霓宁笑谈甚欢,左浮起身道:“苏兄,翁大人的话我带到了,还请苏兄好好斟酌下!到时派人给我回个信儿就行!” 可苏靖州自顾抱着苏霓宁逗笑,并未注意。 直到左浮立身数息,苏靖州才歉意回神。 “左兄,对不住,您刚说什么?” 话意反复,左浮笑笑:“苏兄,我衙门公务繁多,暂且告退!” “好好…我送左大人!” 心照不宣,看似不明,实则皆知。足见二人都是人精老种。 片刻后,苏靖州回到正堂,只不过面色和刚刚相比,明显多了几分沉意。 至于苏霓宁,也一改刚刚的童稚模样。 “爹,那个左大人是不是又来要粮了?” “宁儿,不该问的不问!” “爹,你这几日被官家催促数番,女儿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们死盯着咱们苏家不放,整个雁门郡商贾世家那么多,干嘛不找其它人?” 苏霓宁自小在苏靖州的帐桌前长大,商贾道道通透心窍,就连刚刚的打扰闯入,也是苏霓宁故意驱赶左浮所为,现在老爹有了难事,她自然有心分担。 不过苏靖州也有自己的考虑。 稍作迟疑,他摸着苏霓宁的额头道:“宁儿,这几日街面乱,没事别乱跑,需要什么,吩咐下人去做就行!” “爹…” 对于老子的宠爱,苏霓宁很是不满:“我不小了,咱们家商铺的跑堂都没我年纪大,你这老让我在内宅待着,我什么时候都帮你!” “宁儿,你有这个心,爹就心满意足了!” 即便女儿发脾气,苏靖州还是笑脸柔声。 足足半刻哄说,苏霓宁还是不乐意,除此之外,苏霓宁又说出让老子惊掉大牙的话。 “爹,过几日的雁门商事大会,我想要去!” “啊!” 一声惊蛰,苏靖州真是有怒难出,无话在劝。 眼看父女二人僵持起来,老管家进来了。 “老爷…” 仅此一腔,苏靖州如临大赦,赶紧道:“米福,商栅栏那边是不是有事了?你立刻备车,我要去看看!” “爹,你还没答应我呢?不准走!” 苏霓宁也是牛犊子脾气,上来拉住苏靖州的衣袖。 这下苏靖州实在没法,只能铁青着脸:“宁儿,再这么胡闹,爹可就真生气了!” 面前,老管家米福很清楚这对父女的关系,索性开口:“老爷,商栅栏那边的事不算什么,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倒是后门街的柴草垛里发现了个快冻死的小娃子…小姐,这可是关乎咱们府上名声的事,得赶紧办!” “什么?” 苏靖州与苏霓宁同时惊蛰,跟着苏霓宁松开老爹,跑到米福面前。 “米伯?哪来的小娃子?是灾民么?” “回小姐,好像是!” 米福很恭敬的应声,让后他看向苏靖州:“老爷,起初老奴以为那小娃死了,打算把他抬到胡同口等巡街衙役拉走,可后来发现没死,嘴里还哼唧着话…所以老奴一时拿不定注意,也不忍心把他扔了等死,只能抬回来等老爷定夺!!” 一通禀告,苏靖州眉宇舒紧不定:“唉…一场大雪要了多少人的命,要是全都救…我们也救不完…” 谁成想苏霓宁很硬气的接腔:“爹,你说过为商不仁当如畜的话!” “这…罢了,米福,明白小姐的意思没?” “老奴明白!” 话落,米福转身就要出去。 没走几步,苏霓宁跟上来:“我去看看灾民小娃长什么样!” 米福有些犹豫的看向屋里的苏靖州,苏靖州早就想脱身,自然暗暗点头。 于是米福带着苏霓宁往偏院柴房走去。 柴房门口,陈俊安正在劈柴,猛地抬头看到小姐,陈俊安顿时吓的脸色发白。 “小姐…你…你咋来了?” “小安子!” 苏霓宁笑嘻嘻的走上来。 由于陈俊安是苏家捡回来的包衣奴才,从小陪伴苏霓宁,日日被欺负,心里早就留下阴影,现在每每相见,几如猫和老鼠。 不过苏霓宁心思在捡来的小灾娃身上,她走过陈俊安时,顺手一个脑瓜崩:“还愣着干啥?给姑奶奶开门!” “哎哎!” 回过神来,陈俊安引着苏霓宁进入柴房。 偌大的柴房角落,有一张粗麻铺盖的床,床上,徐玉瑱还在昏迷中。 一眼打量,苏霓宁发现床上的小娃比自己还小,顶多十一二岁,于是她皱眉道:“这么小的灾民娃子怪可怜的!幸亏碰上我们苏家,否则你死定了!” “小姐说的对!” 陈俊安赶紧附和拍马屁。 “行了,你就不用恭维我了!” 苏霓宁又弹了陈俊安一个脑瓜崩,转头看向米福:“米伯,这几天劳烦你好好照顾他,等他醒来,就带来见我!” “老奴明白!” 与此同时,苏靖州也到了兄长苏靖烨的府上。 堂中,苏氏商行的东家苏靖烨听完苏靖州的话,道:“三弟,这雪灾贼乱问题不是一两日能够解决,现在又向我们借粮,长此反复,苏家会出现烦!” “大哥说的对,只不过左浮的意思很明确,这是郡守大人的命令,如果拒绝,那我在城外的庄园还有几处仓库就会失去郡兵的保护所以我想请大哥出面,看看能不能让辽东都督发句话,缓解一下郡守的压力!” 原想着苏靖烨会答应,可结果却让苏靖州大失所望。 “三弟,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简短的轻薄应付话落地,苏靖州面色无变,心里却在不断的叹息。 随后苏靖州借口府上有事,谢绝了苏靖烨的晚宴。 回到宅院,米福已经备好小宴,苏靖州坐下后,问:“今日宁儿没有在家闹腾吧!” “小姐今儿个很安生!” “那就好!” 苏靖州正要端起酒杯,忽然想起米福带回来的灾民娃子,于是他又问起来。 “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儿怎么样了?” “看起来还不错,午时那会儿小安子给他喂了一些热汤!老奴又派人给抓了些草药,试着养养看!” 米福永远都是慢吞吞的模样:“老爷,这次是老奴自作主张,给您添麻烦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苏氏祖训也是拥富济人!你做的没错!” 第十一章[刁蛮小姐] 听到苏靖州的认可,米福很是受用,加上二人十几年来的主仆情分,米福躬身抱拳,继续说:“老爷,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何时有了生分?” 淡笑反声,米福这才继续。 “近来老奴一直在关注灾情,随着城中灾民越来越多,官家的命令也愈发刁钻,仔细想象,这其中的缘由让人不安啊!” 冷不丁的话藏深意,苏靖州端杯的手停在半空。 须臾迟疑,苏靖州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爷…您执掌苏氏粮道、布帛两杆大旗,此刻官家催粮似有逼迫味道,苏家大爷、二爷理应帮忙分担,可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出手迹象,更为甚者,老奴还听到一些风言,说什么老爷要为小姐寻亲…以讨同行联姻相助…” 此话刚出口,苏靖州当即摔下酒盏,拍桌大怒:“混账,谁人敢胡乱风言?” “老爷息怒!这些话都是从街面上听来的但无风不起浪,所以老奴有些担忧” 由于苏靖州在气头上,已经没了刚刚的和善,他起身走到桌案后,背靠藤椅,目视似狼,虽然一字不出,其威却像洪水般滚滚无穷。 奈何米福不同与其它家奴,他本是苏霓宁的娘亲的包衣奴才,自小受养主家,忠心无二,功沉名重,劳勇皆俱,即便现在夫人不在了,他依旧有着独特的身位,所以并不慌乱。 顷刻沉思,米福近前跪地叩首。 “老爷,老奴知道自己的话有些唐突,可老奴受夫人所托,纵然身死也不敢忘!” 话显忠诚,更提起了爱妻苏林氏刹那间,苏靖州的愤怒消散无影。 “唉” 又是一声重重的叹息,苏靖州开口:“米福,起来说话吧!” “谢老爷!” 米福起身坐下后,缓缓道出自己的心事。 “老爷,当年老奴随夫人进入苏家,知道您走到今天不易,只是苏氏商行涉及钱庄、布帛、粮道、河运众多行当,富聚雁门,名传辽东,这让多少人眼红,可夫人去世,您膝下又只有小姐一人,依照苏氏祖训,小姐无法继承这份家业,苏氏大爷、二爷那边敢说没有想法么?老奴不信,甚至于老奴敢断定,这次灾乱下的官家催粮,肯定是大爷、二爷撺掇官家所为,只为逼您交出粮道、布帛生意控制权,在此老奴斗胆求您一件事,千万不要像风言那样,把小姐牵扯到生意里,否则小姐绝对会闹出可怕的后果那时老奴即便下了九泉,也无法面对夫人!” 品味着这番心话,苏靖州使劲摇晃着脑袋,好一会儿,他才开口:“米福,你不用多心,夫人是我的挚爱,宁儿是我的心头肉,当年我答应过夫人,此生让她过的快乐,过得幸福,所以生意再重要,我也不会用她去换取什么!” “老爷能这么想,夫人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您的!” 米福得到苏靖州的心话,立刻再跪:“在此老奴立誓,如老爷需人舍命行事,老奴绝无二话!” 一叩到底,米福拜退。 可苏靖州的困境确实如米福猜测那般,已经到了浅摊游鱼的地步。 只要那些黑手稍稍推波,那么他必定会被干涸所困,若要求得解救,苏霓宁不外乎是个踏点! 片刻孤寂冲身,苏靖州走到门前,望着漆黑的夜空,他喃喃自语:“夫人,你留下这么个人在宁儿身边,我也是没想到,不过你放心,宁儿是我对你的念想,我这辈子都不会让她遭受丝毫的委屈!” 当苏靖州为局势风言爱女而心燥时,偏院柴房里,陈俊安正在炉子旁边刻着木雕,几步外的床上,徐玉瑱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 相较于医棚里的哀嚎,柴草垛里的凄冷,这不知何地的屋子倒是静谧暖和许多。 兴许躺的太久了,徐玉瑱自顾起来时,一个手脚麻木,竟然滚落床下。 火炉前,陈俊安听到背后动静,转眼一看,顿时笑声走来。 “小老弟,啥时候醒了…” 瞧着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子,徐玉瑱使劲咽了口,道:“我这是死了么?我王叔在哪?” “什么死不死,什么王叔?我告诉你,你小子运气好,被老管家捡回了,否则你早就冻死在柴草垛里了!!” 笑声中,陈俊安把徐玉瑱搀到火炉旁的椅子上,顺手又倒了碗热汤:“你喝着,我去找老管家!” “那个我” 徐玉瑱还想问什么,陈俊安却摆摆手:“你别啰嗦,想知道啥,等管家来了再说!” 约莫半刻功夫,米福与陈俊安顶着积雪进来。 一眼瞧去,米福很是意外徐玉瑱的状态。 “你这个小娃挺奇怪啊明明冻得都快死了,怎么就一半天功夫就醒了?我寻思你得到明天才能醒!” 看着眼前发鬓长须的老家伙,徐玉瑱开口:“我王叔在哪?” “什么?” 米福没有明白,扭脸陈俊安,陈俊安摇头示意。 于是乎,米福走到跟前细细询问,一通简单的对话,他算是弄清楚徐玉瑱的遭遇。 “唉,可怜的娃!” “米伯我想找我王叔” 徐玉瑱惯性追问,米福摇摇头:“娃子,现在外面的情况很不妙,官家不给赈灾粮,街面上到处都是抓捕灾民的衙役郡兵,你那个王叔要么被抓,要么逃了,想找不容易,要我说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其它的往后考虑!” 说罢,米福起身离开,临走前,他交代陈俊安:“明早带着他来见我,我们一起去拜谢小姐!” “您老放心吧!” 陈俊安笑呵送出屋,回来后直接裹着被子上了另一张床,眨眼之后,鼾声四起。 反观徐玉瑱,接连的起伏让他心累,不一会儿,他也进入梦洲。 次日一早,陈俊安果然准时叫醒徐玉瑱来见米福,米福引着二人进入苏霓宁的院落。 庭门前,两个丫鬟跪在雪地里哭泣,米福满是意外,上前道:“怎么回事?” “米伯,早起奴婢为小姐送洗脸水时,小姐突然发脾气,让后就罚我们跪在这!” 听到这些话,米福很无奈的摇摇头:“罢了,你们起来吧!” “米伯,我们不敢!” “没事,我会代你们向小姐说话!” 有了这番肯定,两个丫鬟才抹着眼泪退下。 随后米福往里走,结果陈俊安却站在庭门处不动,这么一来,同行的徐玉瑱有些糊涂。 “你怎么不走了?” “还是你去见小姐吧,我不去了!” 陈俊安故作遮掩,转身逃走。 米福见状,笑声:“他是小姐的包衣奴才,多年来深受小姐的欺负,罢了,不去就不去吧,毕竟小姐只说了见你!” 简单的解释后,米福往里走去,徐玉瑱却心生无奈:‘难道我就这么倒霉?处处不顺?“ 事实如此么?非也! 进入正院堂门,米福叩门,可屋里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这让米福狐疑,只能推门进入。 一眼看去,苏霓宁正蜷缩在桌案后瞪眼发怒,旁边贴身丫鬟瑞芯大气不敢出。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米福小声发问,苏霓宁也不理,等她把目光落到米福身后的徐玉瑱脸上后,眉头间的川字才算舒缓一些。 反观徐玉瑱,他也看清了所谓的‘大小姐’模样。 近距离对视,苏霓宁秀发垂儿,花黄鬓角,眉如细柳,眼似汪泉,加上那充满傲气微挺的鼻梁,合以白嫩透红的瓜子脸,十足的美人胚子。 当然美人胚子暗怒藏面,傲气加身,相差之下,徐玉瑱倒显得弱微如斯。 不知是不是徐玉瑱盯着苏霓宁太过专注,这位傲刁小姐鼻翼抽动,嘟嘴怒声:“我救了你的命,你就这样面对我?” 突兀入耳,徐玉瑱回神,赶紧道:“那个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 “就这?” 苏霓宁情绪波动,似乎火气难色,故而话不连篇,这下徐玉瑱是真不知该说什么。 幸好米福代为解围:“小姐,徐玉瑱是个可怜的娃,家被贼人袭击,爹死在贼刀下,娘也不知所踪,有个叔叔更在城中肃清时不见踪影!” 闻听这话,苏霓宁神色再变,跟着她起身走到徐玉瑱面前。 平视来看,苏霓宁十五岁要比十一岁的徐玉瑱高上半个头,再仔细观察后就会发现,徐玉瑱虽然穿着不搭,脏迹藏身,可他却没有其家奴藏匿内心的卑微怯怕感。 于是苏霓宁习惯性弹了徐玉瑱一个脑瓜崩。 “小家伙,记好了,我是你的主人,我救了你,以后你要听我的话,懂么!” 面对莫名的要求,徐玉瑱非但没有应声,反倒皱了眉头:“小姐,你救了我,我领你的情,我会报答你!” 话不应说,苏霓宁愈发好奇眼前的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正当她准备再开口时,门庭处跑进一名家奴。 “小姐,老爷有要事寻找管家!” 得知寻见自己,米福立刻道:“小姐,老奴先出去一趟!” 谁料苏霓宁立刻跟上:“我爹找你肯定有要事,我必须得知道!所以我也去!” 第十二章[风雨欲来] 强声追问,米福并没有理会。 于是苏霓宁把目光转到家奴身上,家奴深知小姐脾气,瞬间吓的跪地:“小姐!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奴才只是来传话的!” “什么都不知道?可以!你就在这跪着吧!” 毫无道理的斥责如石坠地,家奴只能哆嗦着受下。 可旁边的徐玉瑱看的心生不畅。 一念迟疑,徐玉瑱开口了:“小姐,他并无犯错,你为什么要迁怒责罚?” 意外听到这话,家奴惊蛰转望,丫鬟瑞芯嘴巴大张,就是米福也对徐玉瑱有了别样的看法。 “你…说什么?” 由于平日里无人敢对苏霓宁质问,现在出现个冒失小子,她的大眼立刻瞪来:“你个小奴才,姑奶奶救了你,你就是这样谢恩的?滚出去!” 怒成厉声,扑面冲来。 徐玉瑱心气憋堵,没再说一个字。 最后还是米福心清目明,为跪地的家奴和徐玉瑱挡住苏霓宁的怒火。 “小姐,你日后是要接管大局的人,若不能宽慰立德,又怎么服人?听老奴一句劝,不要在这个时候任性!” “米伯,你…” 苏霓宁没想到米福也当着下人的面斥说自己,纵然气到脸色通红,却也找不到反驳的点。 须臾之后,苏霓宁转身坐下,气呼呼道:“好…说的真好…即然这样…那就都不要我管,往后我就是傻子,你们满意了吧!” 呼声撂出,米福心念老爷吩咐,无空劝慰,索性带着徐玉瑱和家奴离开。 只不过这边刚出庭门,那边就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对此,徐玉瑱好似无意的说:“发泄施怒,要么是为别人,要么是为自己?小姐这莫名其妙的胡言发泄…明显就是为自己无法出力家门而怒…故意引人注意…” “你说什么?” 米福听的似乎,当即驻足皱眉:“你再说一遍?” “额…没…没什么!” 徐玉瑱想不到米福反应这么重,顿时吓了一跳,连带语气思绪都结巴了。 盯着徐玉瑱那张小娃脸,米福很疑惑,明明眼前的娃子只是个灾民小儿,历经家门覆灭的惨烈,本该慌乱无措怯怕一切,为何现在行事言辞没有丝毫表露?反倒时不时的出人意料,这事…米福想不通。 也正是莫名想法的滋生,足足有个数息转念,米福心底隐约勾勒出一个或许能够帮助小姐执掌苏氏的‘计划’。 “那个…米伯…我刚才胡说八道…您别生气…” 眼瞅着米福不动声色,徐玉瑱还是太过稚嫩,忍不住开口解释。 谁料米福突兀一笑,道:“徐玉瑱…往后你就跟着陈俊安一起当小姐的包衣奴才吧!” “什么?包衣奴才?我…” 意外再起,徐玉瑱内心抗拒,正要出口,米福却招呼旁边的家奴:“带他去偏院找陈俊安,把我的话传过去!” 家奴没有二话,立刻拉着徐玉瑱走开。 再度回到偏院,离得十几步外远,徐玉瑱看到陈俊安正在院里耍棍,那架势相当像回事。 “小安子…” 家奴叫唤一声,陈俊安立马收棍回声:“咋的了?” “米伯交代,这小子以后跟着你,一块做小姐的包衣奴才!” “真的?” 陈俊安很是意外:“你确定米伯这么说?” “不信自己问去!” 家奴似乎有些烦躁,撂下硬话,也不理会徐玉瑱,转身出去。 不过陈俊安一直是独自跟随苏霓宁,现在有人陪自己,他很是高兴。 扔下棍子来到跟前,陈俊安摸着徐玉瑱的脑门:“小老弟,以后咱俩就是一伙了!除了小姐,谁都不能管咱们!” 听到这话,徐玉瑱很是不解:‘难道包衣奴才和家奴不是一回事?怎么听都是下人啊!’ 瞧着徐玉瑱皱眉思量的模样,陈俊安问道:“你想啥呢?咋一点高兴劲儿都没?” “做奴才还得高兴?我承认小姐救了我的命,可我会报答她的…” “你丫还是太小,回头我慢慢跟你说…现在陪我练会儿!” 说罢,陈俊安也不管徐玉瑱伤有没有好,会不会功夫,直接一个虎扑上手,下一秒徐玉瑱嗷的叫出声来:“疼…” 与此同时,正堂,府衙集曹左浮又来了。 面前,苏靖州道:“左大人,这灾情一日比一日严重,灾民一日比一日多,单单靠我一人供给粮草,那实在是杯水车薪,难以支撑,况且朝廷赈灾旨令也下达各州郡,若有批文交付到我这里暂为依仗,我倒可以勉为其难,想法子筹措一些粮草送往府库,以备郡守大人所需!” 闻听这话,左浮沉声:“苏兄,看来你没明白郡守大人的意思,这回大人是要征粮!” “征粮?” 苏靖州顿时一愣,虽然征粮与筹粮只有一字之差,可它所表达的意思却是天地之别,足足有个半杯茶的功夫,苏靖州才算开口。 “郡守大人要征粮,此事关系深重,在下不敢不从!只是有一事还得说明白,既然郡守大人要征粮归公,我身为商人,自然要见凭证,否则日后如何让大人归还?” “你” 相互拉扯的意思越发露骨,这让左浮很是不快。 但苏靖州的态度已经明了,他再说下去就有些仗权压人了。 于是左浮起身道:“既然苏兄想要凭证,我这就去请见郡守大人,你呢,好好在府上等着!” “那我就等着大人的您再来登门了!” 待左浮离开以后,守在门外的米福走到跟前:“老爷,官家又来催粮了!” “那个混账东西!” 一声唾骂,苏靖州满腹怒气的坐下:“米福,从现在开始,你传话下去,所有归属我苏靖州的商铺,一律加强防范,另外去镖局雇些人前往城外的庄园,尤其是临河园,那是我们在雁门郡最大的粮食仓,万一被破” “老爷放心,老奴这就去办!” 话不说完,米福已经匆匆离去。 只是苏靖州虽然预感自己抗逆郡守的命令会有麻烦,却不知郡守翁离的心思有多么奸狠。 郡府。翁离正在为近来的灾民安置头疼,集曹左浮来见。 “大人!下官有事禀告!” “坐下说吧!” “哎!” 左浮欠身理了理思绪,道:“大人,关于粮草筹措的事,怕是要失败了!” 第十三章[权欲之心] “嗯?” 声挑腔变,眉眼斜视,足见翁离的态度。 “你…刚才说什么?” 禀告换来厉语冲耳,左浮心气虚怯,赶紧解释。 “大人…非下官不尽心,全是那苏靖州不服官家调令所故,而且他还说…大人要想让他出粮,就得下拨官府征粮凭证…以备日后府库充实再归还他!” “放肆!” 句句刺激让本就心躁的翁离怒火中烧,一言威吓,左浮吓的跪地。 “大人息怒,下官多嘴,下官该死!” “好你个苏靖州,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吧!” 即便左浮连连请声,可翁离却狠言直指苏靖州,完全没把他这个集曹放在眼里,故而左浮疑惑翁离接下来会怎么做时,门外又是一声禀告传入。 转头看去,刀笔吏伏少安快步进来。 “大人…” 翁离缓了口心火,问:“东西校场灾民安置如何了?” “回大人的话,东西校场已经入住灾民两万余人,其中西校场的青壮管制很不理想,已经发生数次冲突!郡尉刁傲更杀了十多人,关了上百人!” “一群刁民!” 面对混乱的结果,翁离非但不想法子解决,反倒出口糟践,这让伏少安心中不满。 稍加迟疑,伏少安道:“大人,下官有话说!” “讲!” “大人,我们身为官员,理应为百姓消灾解难,可现在闹得民怨四起,尤其是刁傲,他横令乱罚,肃清街面,宵禁闭户,凡有不尊者就地格杀,在这下官斗胆一句,若是还继续这些糊涂作为,介时民心一散,引发大规模的民乱,雁门郡可就完了!” 对于这样一番真诚的话,翁离脸色难看至极。身旁,左浮也是见机斥声。 “伏少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大人的决策?城内灾民突增数倍,大人已经开府仓赈济,这等英明仁义怎么就成为你口中的糊涂作为?你到底是何居心?” “左大人,我伏少安饱读诗书,明理明义,所说所做皆是为了雁门郡的十余万百姓,倒是你们这些府衙曹官,中饱私囊,欺上瞒下,简直该死!” 斗言相对,文风骨气如刀刺目,可把左浮气的面色青白,哆嗦不断。 “大人,下官对您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为了筹措粮草,几乎跑断腿,伏少安这样诋毁下官,他完全就是居心叵测,妄言乱势,请大人明察!” 道义言辞占不了优势,左浮立刻转求翁离。 谁料翁离还未开口,伏少安又借筹措粮草一事大骂左浮。 “左浮,大人让你筹措粮草,你本该广发征收令,公事公办,对于雁门郡的所有豪强、富商一视同仁,那样必能收来粮草,可事实上你受苏氏私钱,故意刁难苏氏三房,三房苏靖州又怎么会甘心?要我说…你简直就是苟且奸诈之辈,眼中除了私利,再无其它,真该斩首悬门示众!以儆效尤!” “…你…你…你…” 由于伏少安说的大义刚烈,左浮完全顶不住劲儿。 眼看就要气抽过去,翁离怒了:“伏少安,你眼里还有我这个郡守么?” 一语惊蛰,伏少安瞬间反应过来。 “大人,下官只是…” “够了!” 翁离忍耐许久,早就心火翻滚,现在释放,几如老狗龇牙:“我念你是名士出身,口出狂言,不计你罪,但你诋毁郡府官员,此事不可不究!” “大人,下官真的是一片诚心,如果不想法子改变现状…” “回家闭门反思,没有我的召令,不准外出!” 强声拦言,伏少安只能把所有的话咽进肚子里。 随后两个郡兵进来,押送伏少安回府。 没了刚直种搅扰,左浮缓过气来,道:“大人,伏少安自持天凤初年的登科士子身份,目无尊长,口出浑言,如若不加整治,日后定然会给雁门郡惹出祸患!” 人后毒舌,穿鞋加套,足见左浮的官风人品如何。 但郡守翁离凡事以自己为主,伏少安的话也确实挑了他的威风,于是翁离沉声:“伏少安如何,用不着你多嘴,当务之急是解决郡城的民乱!” 听话听音,左浮嗅出翁离厌恶伏少安的味道后,立刻改回口风。 “大人高见,下官以为民乱的关键还是粮草,而苏靖州是辽东最大的粮道商人,他只要愿意出粮,雁门郡的灾民必可平复,所以下官请郡守下一道没有落款的征粮令,暂且安了苏靖州的心,待粮食得到以后,具体认不认,还不是大人您说了算?” 琢磨着左浮的主意,翁离瞪眼:“征粮令一旦下达,那就是官家的颜面?就算没有落款,一旦传到辽东,最后麻烦的还是我!” “额” 左浮的馊主意被翁离连连糟践,瞬间生出马屁拍到蹄子上的尴尬。 不过翁离能够做到一地之首,为人心思眼界还是相当高。 也就稍稍转念,翁离的燥脸上露出一抹狠笑:“苏靖州,你不是不愿意给本官粮食?那本官就让灾民自己去拿,到时看你怎么办!” “大人说什么?” 左浮没有听清,赶紧搭腔。 翁离狠狠瞪了他一眼:“废物东西,立刻传我命令,即刻起,城外不再设置巡防队,临河道庄园地方向的哨棚郡兵全都撤回来!” 此话落地,左浮一个激灵,立马反应过来,跟着他笑声恭维:“大人,此计甚妙啊!下官似乎能够想像到苏靖州粮仓被烧时的凄惨景象了” “少罗嗦,立刻去办!” 随着又一声催促,左浮这才笑吟吟的去传令。 只不过翁离也没有闲着,刚刚伏少安一席话牵扯出左浮谋私苏氏,这算是他意外得知,即便左浮可以暂时不理,可苏氏长房那边不能一句话都没。 于是翁离悄悄来到北城商栅栏,进入一家名为锦和阁的典当行后院。 前堂,掌柜余公亮得知,立刻去传主家。 不多时,苏氏长房苏靖烨赶来。 “人在那?” “回老爷的话,郡守正在后院客房饮茶!” 闻言,苏靖州立刻往后面走去,临了还交代道:“记住,郡守大人来这的消息不准透漏给任何人!尤其是三房那边!” “老爷放心,小人知道该怎么办!” 后院客房。 翁离小饮清茶,闭目养神,待一阵寒气随着门帘掀动吹入,他知道主家来了,可为了保持高傲姿态,他眼睛依旧未睁,仿佛还流连于醇厚的茶香中。 再看苏靖州,他快步入内,一眼看到翁离闭目的样子,眉宇微皱,顷刻转念,他先声开口。 “不知大人到来,在下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苏大东家哪里的话,本官不过是小小的郡守,劳烦不得您!” 声中带刺,苏靖烨心中嘀咕,可面上的恭敬还得继续保持。 “大人,近来民乱四起,贼情深重,大人来寻在下,不知所谓何事?” “哼哼!” 翁离冷笑两声,起身走到苏靖烨面前:“本官给你带了些东西,就在茶盏旁!你可得好好看看!” 撂下不清不楚的话,翁离当即离去。 再看苏靖烨,他带着满腹狐疑走到茶台前,低头一看,茶盏旁有两块掰开的糕点,其中一块用茶水划了个圈,一块相连放置。 对此,苏靖烨有些迷糊。 “这是什么意思?” 思量中,余公亮进来道:“老爷,郡守大人从后门走了!” 只是苏靖烨并未理会,他招手余公亮,指着桌上的痕迹道:“你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余公亮低头看了一会儿,说:“老爷,糕点被圈住糕点吃的意思应该是粮食您说,这会不会是眼下粮草困局的意思?” 听到这话,苏靖烨再想想翁离刚刚的态度,他瞬间明白:“原来如此!” “老爷想到什么了?” “该死的这个翁离竟然想要用老三的事来要挟我!” 至此,苏靖烨算是明白翁离的深意。 先前雪灾刚发生时,苏靖烨已经考虑到可能发生的灾乱,而苏靖州执掌苏氏粮道、布帛两大行当,一旦官家赈灾,即便朝廷有赈灾钱粮拨下来,也避不开苏靖州这个辽东粮商,因此他暗中见了翁离,允诺厚利,怂恿翁离以权压势,逼迫苏靖州出粮,以苏靖州的性格,肯定不会乖乖就范,介时苏靖州与翁离敌对,压力袭身,他肯定会寻自己求得帮忙,这样苏靖烨就能够顺利从中谋取所需。 现在翁离将这事摆出台面,不外乎提醒苏靖烨别忘了当初的会见约定。 更为甚者,翁离这糕点一块被圈一块在外的深层意思就是警告苏靖烨,他能把苏靖州抓在手心,也能将自己给圈进去!如若不服从,定然就是同样的后果。 最终,苏靖烨压下心燥,转身吩咐余公亮:“事态不稳,非我寻机的时候,罢了,这次我忍了,你立刻备上几件上好的珍宝给翁大人送去!” 余公亮也是聪明人,即便他有些心里话想说,可看着苏靖烨的态度,他到底闭嘴离开。 同一时刻,苏靖州的管家米福也来到雁门郡最大镖局——万通镖局。 客堂,镖师吴可道得知米福来意后,脸上浮现难色。 米福心有着落,问:“吴镖师,莫不是有什么困难?” “米老哥,我” 顿声欲言,似说似不说,足足有个半杯茶的功夫,吴可道才起身抱拳。 第十四章[各有伎俩] “米老哥,近来雪灾严重,几位镖头全都接镖出活,总镖头也去了辽东城,要是我再接镖,这局中事务可就无人料理了!” 听到这话,米福立刻明白,这是吴可道变相拒绝了苏靖州保护庄园的镖请。 “既然吴镖师脱不开身,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多谢米老哥谅解,也请老哥代我向苏三爷赔个不是!” 吴可道从内心也不愿意得罪苏靖州,赶紧歉礼连声,对此米福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待米福的马车消失在街面岔口,吴可道却召来杂役道:“立刻去苏二爷府上,把这事告诉他” 反观米福,他坐在马车上暗自琢磨起来。 “万通镖局竟然不接镖这事怕是有隐情啊” 嘀咕中,车夫铁肇停下马车,道:“米管家,三合镖局到了!” 由于刚刚万通镖局的情况,米福这回没有下车,直接吩咐:“你去问一下,看看他们接不接临河园的镖!” “明白!” 片刻后,铁肇回来禀告:“不接!” “那就回府吧!” 简单两句,铁肇不再啰嗦,抄起鞭子就是一下,驮马嘶鸣,车子向府邸赶去。 回到府中,米福立刻去见苏靖州。 书房内,苏靖州正看着不知什么人送来的书信,抬头看到米福进来,问:“事办的如何!” “老爷,万通镖局、三合镖局全都不接我们的镖,怕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隐情?你以为有什么隐情?” “这老奴不好说!” 言辞拖沓,似乎不定,可苏靖州心里早就清楚,这事脱不开兄长苏靖烨。 稍稍考虑后,苏靖州起身:“既然寻不到镖师,那我们就自己做准备!” “老爷打算如何做?” “先把城中所有粮铺、布铺关了,集合青壮护院赶往城外的庄园,我这就去见兄长,求他帮忙!” 只是不等苏靖州起身,前府门堂急急跑来:“老爷,出出大事了!” 瞧着门堂白脸结巴样,苏靖州眉宇骤然成川字,隐约还生出不好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快说!” “半刻前,那些被堵在东门外的灾民冲击了临河附近的庄园” 此话入耳,苏靖州瞬间气急:“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这不可能,灾民为何会大白天冲击庄园,临河道附近的几个哨棚郡兵在哪?他们怎么能够目观乱事发生?” “老爷,城外已经没有郡兵的巡防队了,临河附近的哨棚也都成为空房,平日里的守卫早就没影了,眼下临河园仗着高墙防守,还没出什么问题,其它三座用于佃户居住的庄园算是完了!” 话到这里,苏靖州踉跄一下,也亏得米福眼疾搀扶,他才没有倒地。 足足数息,苏靖州才算缓过劲儿,跟着他继续问:“那些佃户没什么事吧!” “佃户死了几十人,余下的全都被临河园的护院教头耿介救回去了!不过耿教头传来话,请老爷赶紧想想办法,否则单单靠临河园的几百个家奴是顶不住那么多的灾民!” 门堂啰嗦不断,米福深知苏靖州心燥无比,立刻开口:“不要再啰嗦,立刻出去盯着,有其它消息赶紧来报!” “哎,小的这就去!” 随后米福道:“老爷,郡守撤走郡兵,灾民冲击咱们的庄园,镖局又雇不到镖,这一定是他们故意逼迫你出的狠招!” “呼呼呼” 几口闷气吐出,苏靖州一拳砸在桌案上:“一群贼狼种,为了吞并我的家业,竟然想出这种招,行,那就赌一赌,看看谁能撑到最后!” “老爷,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够了!” 苏靖州狠声:“我的家业就是全都败光,也不会给他们一丝一豪!” 说罢,苏靖州交代米福:“稍后我就带着所有护院出城,留住临河园,府上大小事务都交给你了,尤其是宁儿,千万不能让她出城!” 与此同时,弄琴巷东首户,苏氏二房苏靖弛正在堂中饮酒观舞,怀拥美人,完全与城外的灾民悲惨差之天地。 不过这也是个性所使,苏靖弛身为苏氏商行的二爷,既没有长兄苏靖烨的低调,也不像三弟苏靖州那样务实,为人奢华,好酒好美人,单单妻妾就娶了九房,加之所掌控的钱庄、酒楼生意流水丰沛,因而他故意将宅邸选在距离商栅栏不远的花柳之地,以便于日日笙歌燕舞,酒醉沉迷。 这时管家朱厚来报,万通镖局着人求见。 堂内,苏靖弛并未理会朱厚,反倒逗问怀中的春月楼头牌越芙嫣:“小娘子,你说老爷我用不用见那些糙人啊” “二爷,您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喽!” “哈哈小娘子你可真会说话!” 虽然苏靖弛与越芙嫣耍乐正酣,可朱厚却心里急躁无比。 顷刻迟疑,朱厚颤着气上前:“老爷,奴才听说郡守大人下令取消了城外的巡防队,撤走临河道附近的哨棚,现在那些被堵在城外的灾民到处祸乱” “恩?” 嬉弄中,苏靖弛突然变色疑声,跟着他一把推开越芙嫣,越芙嫣猝不及防,直接滚落在地。 “你说什么?灾民开始祸乱了?” “是的!” 朱厚低声:“要是民乱大规模散开,咱们的钱庄务必得加强防守!” “这还用你啰嗦?” 厉声脱口,苏靖弛冲着堂中的歌妓舞女怒声:“没看到老子有要事,都滚出去!” 越芙嫣等人深知眼前二爷的性情,不敢拖沓,连忙欠身退去。 没了闲杂搅扰,苏靖弛重新坐下,道:“去,把镖局的人带过来!” 转眼功夫,万通镖局的杂役小跑进来:“二人,半个时辰前,苏三爷的管家到局里请镖,吴镖师借口推辞了!” “做的不错!” 苏靖弛夸赞一句,一眼示意,旁边的朱厚赶紧从袖袋里掏出几两碎银子:“二爷赏你的!” 杂役见钱,笑脸如花:“多谢二爷,多谢二爷!” “行了,不用给老子啰嗦,回去告诉吴可道,只要给老子做事,少不了你们的赏!” 第十五章[崭露头角] “二爷放心,小的一定把话带到,小的告退!” 待杂役屁颠屁颠离开后,苏靖弛冲朱厚招招手。 “我三弟是个要强的人,现在遭到浪荡货色的刁难,肯定赌气抗争,你说当哥的要是没点表示,是不是有点失礼了?” “这” 朱厚猜不透苏靖弛的心思,故而拖声难应。 苏靖弛见状,立刻笑起来:“你呀真是闷屁肚里转,专门稀罕那个味儿!” 面对糟践,朱厚只能赔笑,对此苏靖弛松了口风:“罢了,都是自己人,爷不为难你,稍后你亲自出去一趟,找到老三,向他传个话就说都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弟兄,二哥不像旁人,在这永远给他留一碗饭!” 明白苏靖弛意思后,朱厚立马出府,赶往苏氏三房宅院。 此刻,三房宅院的后府正堂,苏霓宁正冲贴身丫鬟瑞芯发脾气。 “现在外面发生什么事?你一点都不知道!我要你有何用!” 听着斥责,瑞芯跪在地上哭个不停,苏霓宁骂的累了,顺手拿起杯子喝茶,结果发现茶又是冷的,这下算是火上浇油,一口闷气冲出,苏霓宁将杯子摔倒地上。 可怜的瑞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除了磕头求饶,什么也做不了。 门外,徐玉瑱和陈俊安俩人来给苏霓宁送火炭,意外碰上这事,俩人只能靠着墙根等待。 “小姐脾气可不行啊动不动就训斥人,早晚要闹出麻烦!” 徐玉瑱自言自语,陈俊安揉着脑壳说:“小姐之前不这样,她待人和善,我就是被小姐捡回来的!没有小姐,怕是我早就饿死在荒郊野地了!” “你是被小姐捡回来的?不对吧,我听其它人说,你是被老爷捡回来的” 瞧着徐玉瑱不信的样子,陈俊安笑起来:“大伙都知道是老爷把我带回来,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在辽东城外快被饿死时,最先发现我的是小姐,也是小姐叫来了老爷,将我带回来,所以说没有小姐,我已经化成灰了!” 得知这些情况,徐玉瑱意识到之前的推断完全正确,苏霓宁是个立志继承父业的豪族姐们儿,只因苏靖州太过爱护,不让她抛头露面,尤其是灾乱下的禁足,依照苏霓宁的内强性格,她不发脾气释放释放,怕是得憋成疯子。 琢磨中,徐玉瑱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开导下里面的大姐头,结果屋内的叫骂突然消失,跟着激灵上头,寒意冲脊背。 不等转头一探究竟,足以让人毛发倒立的声音如寒冬腊月里的狂风一样灌入耳中。 “你们蹲在这干什么?” 寻声看去,苏霓宁正瞪着泪目看向自己。 瞬间,徐玉瑱和陈俊安条件反射似的站身倍直! “额,小姐我俩我俩来给您送些火炭这不这不” 陈俊安满脸强笑样子,好像要解释却怎么也解释不清。 “啰嗦什么?跪那边去!别碍姑奶奶的眼!” 厉声一句,陈俊安只能找个不碍眼的地方跪下,紧接着苏霓宁瞪向徐玉瑱。 虽说徐玉瑱内心足够成熟,可不知为何,在面对异性的时候他总有种紧张感,因此一眼对视后,徐玉瑱小声嘟囔:“是不是我也得跪哪边?” “你说呢?忘恩负义的小畜生!” 糟践十足,想来苏霓宁还记着先前他顺口为跪地家奴说话的事。 同时徐玉瑱也认识到一个真理不管是前世还是后世,母老虎不分大小,永远都是毫无道理可讲的存在。 “唉小姐,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呗!” 伴随着满腔的无奈,徐玉瑱走到陈俊安旁边跪下。 盯着俩个包衣奴才,苏霓宁还是心气不畅,顷刻考虑,苏霓宁发话:“小安子,小畜生!” “啊?” 一声惊讶两个疑惑。 跪地的陈俊安看向旁边的徐玉瑱:“小姐,他以后就叫小畜生了?” “我是小畜生?小姐,你这也” 徐玉瑱同样不爽,就因为一句不自觉的话,他的地位竟然被苏霓宁踩到脚后跟,这简直太过分。 “怎么?我想叫什么?还要你同意?” 咬牙质问好似长枪利剑,使得陈俊安抄手按住徐玉瑱还想挺直脖子的脑袋,一块低下:“只要小姐高兴,叫我俩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 “老爷和米伯都交代,我们就是伺候小姐的,您想干什么,只管吩咐!” 陈俊安又是几句附和。 谁成想苏霓宁抓住机会撂出了炸弹话:“我想知道现在粮行、布行的情况!我爹在哪!” “啊!” 又是惊蛰,想来陈俊安蒙圈了。 “怎么?你也不说?” 嗅到腔调里的其它气息,苏霓宁突然跑过来,一把揪住陈俊安的衣领子:“说,到底什么情况?” “这这” 眼看陈俊安就要撑不住,徐玉瑱急声:“小姐,没什么情况!” “没什么?小畜生,闭嘴!” 苏霓宁盯着徐玉瑱的眼睛,硬是把声音从齿锋挤出来。 这下徐玉瑱也有些怂,似乎眼前还未成熟的母老虎已经有能力吃掉自己。 约莫数息的对视,徐玉瑱不住的吞咽口水,几乎要泄气时,陈俊安松口了:“小姐,不是我俩不听你,主要是老爷为了您的安全,特意把你你留在府里!” 仅此一句,苏霓宁立刻将陈俊安从地上拽起来:“我爹干什么去了!” “哎这事不好说,听闻官家撤回了城外的巡防队和临河道附近的哨棚郡兵,那些被挡在城门外的灾民没有吃的,就袭击了咱们在临河道附近的庄园!老爷本想雇些镖师去守护庄园,结果城里的镖局都不接镖,没办法,老爷只能抽了城里粮铺、布铺的护院伙计们,亲自前往临河园防范!” 反观苏霓宁,得知情况后,她整个人慌了:“灾民袭击了庄园,官家不管,我爹守在那肯定会有危险,可恶怎么会这样?” 急声中,苏霓宁立刻哭出来。 陈俊安和徐玉瑱看的面面相觑。 “小姐,您先别哭,这都是家奴们从街面上听来的,或许是假的!” “住嘴!你们一直瞒着我!” 又是一声咆哮,苏霓宁向外跑去,屋门处的瑞芯赶紧叫唤:“小姐,小心地滑,小心!” 紧接着徐玉瑱一巴掌拍到陈俊安的脑袋上:“你个木头疙瘩,管家怎么交代的?你一句不漏的全都说出来!指定要闹出烦!” “小畜生不,玉瑱小弟,我总不能忤逆小姐吧,况且我也没那胆子啊” 眼看苏霓宁已经跑出后府庭门,瑞芯都追了出去,徐玉瑱不再和陈俊安啰嗦,起身跑开。 看到这,跪在地上的陈俊安一咬牙,到底站了起来:“小姐见谅啊,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前院正堂,米福正冲几个护院发话。 “从现在开始,你们轮班对宅邸进行巡防,尤其是后门街巷,那里太过僻静!想要作祟的人势必会选择从哪里进入!所以我不准许任何疏漏发生,懂么!!” “管家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老爷的期望!” 几个护院齐声,随后每人带上几个家奴四散开来。 米福趁着空闲,又召来所有奴仆训话,还未开口,苏霓宁从中庭跑出来,并且她的脸上还挂着泪水,这让米福大怒。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您了?是不是小安子和徐云瑱!我这就收拾他们!” 话落,瑞芯、陈俊安、徐玉瑱三人跟着跑出来。 瞧着三人样子,米福眉宇紧皱:“你们” “米伯,庄园是不是出事了?我爹是不是去庄园了?” 干脆了当的质问让米福没法回答,足足数个转念,米福才开口:“小姐,老爷这是为你好!” “我不管,我是苏氏三房的人,我虽然不是男儿,可我一样想帮爹爹,米伯,你懂我的!你一直都懂我的!” 泪眼朦胧,声有哀求。 但米福谨记夫人的嘱托,到底没有应苏霓宁。 “小姐,当年夫人西去,交代老奴一定要保护好您,现在老爷已经全力去应付庄园的事,府邸这边可万万不能出岔子,否则老奴怎么面对老爷,怎么面对西去的夫人!” 说完,米福冲身旁的奴仆道:“送小姐回后院!” “遵命!” 两个奴仆上来:“小姐,天气冷,还是回后院歇息吧!” “滚开!” 厉声叫骂,苏霓宁冲着眼前的奴仆打上去。 瞬间,脆耳刮脸,两个奴仆不敢再动。 “米福,你是不是眼里没有我这个小姐!” “小姐!” 米福心燥急火,沉声叫呵,眼看呛火局势再所难免,又一声突兀传开。 “米伯,小姐心志刚强,太过关押,只会把小姐关出问题的!” 众人寻声看人,发现说话的竟然是徐玉瑱这个新来的小娃子,旁边陈俊安吓的一哆嗦,连连拉扯徐玉瑱的衣袖,示意他闭嘴。 奈何徐玉瑱看着刚刚的局面想了很多,包括被贼人杀害的爹爹,生死不明的娘亲,去而不返的王彪叔,因而他不愿意再看到救了自己的苏霓宁陷入危险困境! 第十六章[我有条件] 片刻寂静,米福一脸怒气的冲徐玉瑱大呵。 “你个混账小子,眼下什么局势,你知道么你?得亏小姐还刻意交代人照料你!早知如此,我就该把你抬到巷子口扔了!省的你在这胡言乱语!” 听着糟践,周围奴仆全都吓不敢直视,唯有苏霓宁泪眼相望,似乎找到了一点依靠。 只不过徐玉瑱有自己的想法和底气,哪怕他年少无力,可常言道,有志不在年少,有胆不在咆哮,面对米福的瞪目样,徐玉瑱呼哧两口闷气,梗着脖子沉声。 “米伯,您和小姐的恩情,我徐玉瑱永世难忘,日后也绝对会报还,现在苏老爷有危险,小姐担忧老爷安危,这是人之常情,如果你强行将她关押,我在这狂言一句,依照小姐的个性,一定会做出让你后悔莫及的事!” “你这混账东西来人,把这个混账东西给我关进柴房,没我命令,不准给他饭吃!” 忍无可忍,米福立刻怒释如洪。 但是徐玉瑱敢说敢当,无惧周围压缚自己的奴仆。 “米伯,我爹死了,我娘不见了,我王叔更没影了,试问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比家门覆灭更凄惨,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为了找到我娘,找到我王叔,你们把我从阎王爷门前叫回来,这个恩情我至死不忘,现在小姐的爹遭遇危险,小姐又要身临危险,我不想看到小姐经历我所经历过得事那种人世间的可悲我不想小姐经历” 挣扎中,徐玉瑱肆无忌惮的说出心里话。 一时间米福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旁边,苏霓宁更是惊愕在原地,连哭声都给忘记了。 顷刻之后,苏霓宁突然跑上来,一把推开拉扯徐玉瑱的家奴。 奈何家奴身强力壮,苏霓宁气力不够,只能哭骂:“你们这些混账,松手,快松手!” 可家奴受命米福,米福不发话,他们也是难受不已。 “小姐恕罪,小姐恕罪” 乱声中,瑞芯身为苏霓宁的贴身丫鬟,自然和她站在一块。 一念鼓气,瑞芯冲上来,年不过十三的她张嘴咬住家奴的手腕。 ‘嗷’的一嗓子传出,家奴吃疼,甩手瑞芯。 瑞芯立马滚翻在地,这下陈俊安也恼了:“狗日的!” 唾骂落地,陈俊安一脚踹来,家奴不妨,踉跄倒地,跟着陈俊安挡在苏霓宁、徐玉瑱、瑞芯三人面前,气喘如牛,看向米福。 “米伯,我是小姐的包衣奴才,全府上下,我只听小姐的您老待我不薄,可我还是得这么做,要是你继续关押小姐,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底气不足的狠话加上陈俊安尚挂稚嫩的神色,米福心乱如麻,说真的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眼下的局面。 当米福心潮翻滚,不知该如何为老爷看护苏霓宁时,刚刚解缚的徐玉瑱使劲咳嗽几声,缓过心口闷气,说:“小姐,米伯是真心待您,您别怪他那么做!” “小玉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娘没了,我害怕我爹也” 至此,苏霓宁总算露出脆弱的一面,跟着她哭声不断:“米伯,我求求你别关我,我只想和爹在一起,就是死我也愿意!” “小姐,老奴” 米福不知道该说什么,徐玉瑱却拦身出言。 “米伯,我知道我年龄小,您看不上我,但我想告诉你,古有十二岁英杰甘罗为秦国相,令掌百官,后有大汉军神霍去病,加冠束发为将,引兵万人,北击外族胡虏千里,屠万人,卫家园,这些人少时声名鹊起,真可谓少年侠气如长虹贯日,行走世间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推翘勇,矜豪纵从这些古今流传的典句就能看出,年龄只是人生道路中的小小引子,一切功成名就全都在人的心志,现在小姐有危,我绝不会坐视旁观!所以请您相信我!” 此话落地,满堂皆惊。 仔细看去,所有人望向徐玉瑱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惊惧,似乎他们不敢相信刚刚那些豪迈话竟然出自小娃子口中。 足足半晌功夫,米福盯着徐玉瑱没有说一字,这让徐玉瑱心燥无比。 “米伯,难道你非要熟视无睹,眼睁睁看着小姐坠入火坑?” 对此,米福重重出了口气,道:“全都出去!” 莫名一句落地,连带陈俊安、瑞芯在内的所有丫鬟、家奴全都一愣,缓缓退下。 待堂中只剩米福、徐玉瑱、苏霓宁。 米福先给苏霓宁递上擦眼泪的丝巾,让后一字一句的问:“徐玉瑱,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告诉你,老爷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苏氏三房的困境犹如潜水卧鱼,稍不留神,就会落得身死,在这种情况下,我都没办法确保事情能够妥善解决,你一个黄口小儿胡乱扯出几句策论典故,就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全局?你知不知道你很可笑!” 品味着糟践话,徐玉瑱面色无变,心气沉稳。 正将开口,苏霓宁突然抢声:“米伯,我我相信小玉瑱!” 就这一句信任,米福哑口无言,徐玉瑱却中气更足。 “米伯,我从俊安哥口中听到一些话,既然您一直不信,在这我先说一句,人这辈子,除了生死不能控制,其它的只要老天爷不刻意闭眼,都能够解决!” 如此狂妄却又道理十足的话让米福无法挑刺。 跟着徐玉瑱继续:“米伯,现在我说出我帮小姐的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我需要小姐的爹渡过难关,那样苏家才有实力借给我钱和人,帮我寻找娘亲和王彪叔,为我向贼人报仇!” “你” 若说刚才的高言是一道霹雳闪亮人眼,那么现在的说辞就是人性黑暗! 身为商贾氏族的老奴管家,米福几十年的人生阅历告诉他,这才是眼前小儿心里最真实的目的而一个人真实目的后面往往藏着巨大的能量。 最终,他强压下心中不忿,默认了眼前黄口小儿的狂妄。 “你的条件不难办,只要能为老爷解开困局,你的事我私下就能做,小姐可为人证!!” 米福沉声,苏霓宁不由的紧张几分,她看向徐玉瑱,徐玉瑱却突然起身,冲着米福和苏霓宁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现在我跪向米伯和小姐,这是我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同时也是我感谢你们能够答应我的条件!” “小玉瑱,你起来你起来” 苏霓宁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伸手去拉。 随后徐玉瑱言出解决困局的办法:“米伯,小姐,所有困局都是人为造成的反过来说,解决困局的关键还是人,所有我的第一条计策就是” 一通话落地,米福眼亮无比,就是苏霓宁也听出味儿来。 “小玉瑱,这些都是你从哪学来的” “小姐,这些是我用命学回来了的” 简单回答却藏匿着让人惊愕的道理,以至于苏霓宁又卡了音,不知该接什么话。 约莫数息,米福沉思的差不多,起身冲门外开口:“来人,把铁肇叫进来!” 第十七章[二爷高见] 不多时,车夫铁肇进来。 “米管家,小姐,有何吩咐!” 米福看了徐玉瑱一眼,转头冲铁肇说:“从现在开始,你要寸步不离跟着小姐!护好她的安全!” 话有突兀,铁肇皱了皱眉,道:“米管家,出什么事了?” “做好你该做的事!其它不要多管!” 看出米福无意解释,铁肇本就是个沉默的人,自然不会多问,稍作转念,他化身门神,站在苏霓宁旁边。 庭外,瑞芯与陈俊安听着屋里的话,小心思嘀咕不断。 “米伯怎么让车夫来保护小姐?” “或许铁肇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吧!” 陈俊安搭腔,瑞芯不信:“他就是个赶车的,能有什么本事!” “我刚进苏府时,听说过铁肇叔一些事,他是夫人去燕京游玩时带回来的人,现在米伯让他跟着小姐肯定不会有错,你就不要啰嗦了!” 正当俩人叽叽咕咕时,屋内又传出叫唤,跟着院中的几个护院跑了进去。 “你们分作两拨,一拨守在府邸,一拨与我护送小姐前往临河园!” 面对米福的这番吩咐,几个护院顿时愣住。 “米伯,不对吧,老爷走时有话留下,不准小姐出府,您这” 护院霍之武粗声,并且这话引来其它几个护院的附和。 “管家,霍兄弟说的没错,老爷有吩咐,眼下外面乱的很,听说城外也没有巡防队,临河道方向全都是灾民,万一我们带着小姐出府遭遇袭击,那谁能承担责任?” “老爷这些年待我们如亲,小姐要是有个闪失,我们就愧对了老爷的恩情,万死难辞其咎!米管家,您可想好再吩咐啊!” 听着一众护院的话,米福哪能不知? 可徐玉瑱的计策已经摆在眼前,办了,有很大机会解决苏三房的困局,不办,苏三房的基业毁于一旦,小姐日后同样失去依靠。 于是在福祸相依、危机并存的情况下,米福只能在苏霓宁的执拗性子下服软,发话出府。 “众位爷们,苏三房所处的局面已经摆在眼前,你们肯定都听说了,我希望你们帮苏三房渡过难关,那时老爷不会亏待你们,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话落,米福冲几位护院躬身一拜。 身旁,苏霓宁也起身作福,礼求众位汉子。 “几位大叔,我知道自己的任性会惹来麻烦,可我身为苏三房的继承人,就是死也要帮爹爹守住家业,否则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所以请几位大叔帮帮我!” “小姐言重了!” 护院李延抱拳:“当初我被仇家追杀,身受重伤,若非老爷冒险将我藏在车仓下躲过一劫,我早就化为荒野枯骨,现在能够报还老爷,我责无旁贷!” “李叔,我代爹爹谢您了!” 声颤欲哭,李延赶紧单膝跪地:“小姐使不得,说吧,您需要怎么做,我一定照办!” 有了李延带头,霍之年和其它几个护院自然不在多说什么。 瞧此,米福心中有了底气,一通安置,他留下霍之武、王宝斋两个护院看好府邸,自己与李延、江子期、梅朔三名护院带着四十余名家奴备刀持棍,护送苏霓宁、徐玉瑱乘坐从后门离府,赶往临河园。 结果临出发时,前府门堂来报,苏二房有人来传话,这让米福皱了眉头。 转瞬考虑后,米福交代铁肇先行赶车出城,自己随后就到。 偏堂,苏靖弛的管家朱厚正在等待。 听到身后脚步声,朱厚笑着说:“米兄,近来日子过得不安生吧!” “可能让二爷失望了,我们近来过得还不错!” 米福不知道朱厚的来意,话藏刀尖,暗刺反驳,这让朱厚意外几分。 回身看来,米福面色沉冷,直视自己,显然不弱气势。 朱厚一转念,道:“都到这种时候了,继续撑着没意思!” “你来又有什么意思?替你家二爷嘲弄我家老爷?这怕是只有小孩子才会耍的道道吧!” “你” 言辞盘转,显然朱厚不是米福的对手,他急声一顿,撂开明说:“我没工夫和你争口舌,二爷说了,不管局势变成什么样,苏三房落到什么地步,二爷念及血脉亲情,只要三爷去见他,二爷府上永远有三爷一碗饭!” “那我替三爷多谢二爷的恩情了!若无它事,请朱兄自便!” 简短两句,米福逐客令飞入耳中。 朱厚虽然不爽,却也只能甩袖离去。 不过朱厚看起来敦厚老实,内心道道不比米福少,先前他进门等候时,听到三房府上家奴说什么护院安置,小姐出府,因而他留了个心眼,特意交代随从四面注意下。 现在出来,随行家奴赶紧跑上来道:“朱管家,就在半刻前,有一辆马车在一群人的护卫下从三房后门街巷出来,往北门赶去!” “马车?一群人护卫?” 琢磨数息,朱厚突然反应过来:“搞什么乱七八糟真是个刁蛮丫头!” 随后朱厚冲身旁的随从交代:“跟上那马车,有什么消息,立刻来报!” 苏三房宅邸, 苏靖弛靠在鹿袍炕床上饮酒,听完朱厚的话,他笑呵呵道:“想不到小侄女竟然任性到没边的地步了” “老爷,郡守故意使坏,苏靖州只能亲自守在临河园,保护他的大粮仓,这在情理之中,可苏霓宁小姐也跑去,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我那侄女的脾气不是你能想象的到!不过这样也好,她去了临河园,苏靖州会更麻烦!” 话到这里,苏靖弛直起身子,道:“去给万通镖局发个话,让他们派些人守在临河园附近,如果我那侄女有危险,一定要保护好她!” “老爷,您这么做是干什么?” “干什么?” 苏靖弛沉笑:“我那侄女生的出水芙蓉,俊俏聪慧,不少达官贵人都惦记着呢!” “老爷是想为苏霓宁小姐寻门亲事?” “哼哼!” 苏靖州起身伸了个懒腰:“亲事为小,家业为大,仔细算算,老三的粮道、布帛生意在整个辽东都占据一席地,他又没儿子,所以说这个闺女就是他命,那些达官贵人惦记他闺女,也不过是惦记他的家业,如果小侄女出了问题,后果可就难料,所以我只要帮他护住小侄女,这个情分你说顶不顶得了粮道、布帛生意?就算他闺女不出事,关键时候,只要让她出点事我不就还能顺水推舟?树立起当哥的仗义?介时不管亲事做主还是其它我在三弟眼里怎么着都比老大强吧!” 第十八章[解决尾巴] 一言数转,朱厚顿时恭奉起来:“老爷真是高见啊!” “行了,少拍老子马屁,若是搞砸了,小心你的皮肉!” 又是一声笑骂斥责,朱厚才算颠颠的离开。 再看苏三房的马车,远远看去,街面上还算有些人气,李延、江子期、梅朔三人前后护卫,铁肇亲自驾车,赶往北门。 车厢里,苏霓宁面色不定,气喘连连,细指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揉搓不断。 旁边,瑞芯望着苏霓宁的模样,只能不住安慰:“小姐,夫人在天之灵肯定会保佑咱们渡过难关,您放心好了!” 可苏霓宁根本听不进去,一念迟疑,她探身拉开车帘。 眼前车架辕子上,徐玉瑱和陈俊安正坐在铁肇身后,憨种陈俊安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指点铁肇驾车技术。 幸好铁肇是个寡言人,自当耳旁吹风,否则陈俊安肯定要被一脚踹下去。 相对于陈俊安的粗咧性格,徐玉瑱心思缜密甚多,感受到背后的目光,他转身一看,苏霓宁果然在盯视自己。 虽然苏霓宁什么都没说,可徐玉瑱却从她的神色中看到了一切。 稍作思量,徐玉瑱笑声:“小姐,放心,不会有事的!” 仅此一句,苏霓宁就像吃了定神丹一样突然平静,甚至于她从徐玉瑱那张满是稚嫩的脸上看到了其它,至于‘其它’是什么,苏霓宁无法抓住那种感觉。 或许是苏霓宁近来的心态实在不好,处处举动毫无头绪可言,为了不让她遭受风寒,引发麻烦事,徐玉瑱又说:“小姐,你还是拉下车帘吧,否则寒气冲多了,您再生病,那我的计策可就要受影响了!” 闻声,苏霓宁缓了口气,回坐车厢内。 随后车子继续行进,将近北门处的正街口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铁肇回头四看以后,眉头骤起,跟着他发力缰绳,马匹受压,明显加快速度。 徐玉瑱和陈俊安觉察异样,问道:“铁叔,你咋突然提速了?” 奈何铁肇也不应声,片刻不过,马车穿过正街口,转入北门城关道,让后突然甩手缰绳交给陈俊安:“控好马车” “啊!” 陈俊安哪里反应过来? 除了惊愣瞬间,连个屁都没有放出的功夫,铁肇已经轻身落地,钻进旁边的医棚,消隐身形。 这下陈俊安慌了,他扯着缰绳不住颤声:“小云瑱…我不会赶马车啊…大爷的…别跑偏啊!” 同样的徐玉瑱也不会:“我也不会啊…这这…” 急躁中,前面开路的李延觉察动静,立刻下马箭步,冲上车驾辕子,让后夺过缰绳,稳住马车。 “铁肇呢?他在哪?” 沉声发问,陈俊安结巴无应,倒是徐玉瑱快速冷静下来,回想进入正街北道时铁肇的举动,他稍加思量,道:“李叔,我们只管走就行!” 李延不明所以,眉头紧锁,幸好苏霓宁搭腔了:“李叔,听小云填的吧!” 这下李延不再犹豫,立刻甩鞭,马车起行。 再看铁肇,他钻进医棚混入等待救治的灾民堆里,确定没人注意,一个转眼,他从医棚角落里出来,溜着墙根躲入巷子。 抬头左右一望,他轻身一跃,攀上丈高墙檐,目望正街,躬身等待。 大概数息功夫,正街南面有一家奴模样的汉子小跑过来。 只见他站在城门洞前盯着远去的马车,稍作迟疑,家奴汉子正要跟出去,啪的一记飞石打来,正中他的后脑。 巨大的力量使得家奴闷头栽倒,不远处的郡兵发现异样,赶紧奔来,可看了一通,什么也没发现,索性将这家奴给抬进医棚,寻郎中瞧瞧。 不过情况还不单单如此, 墙檐角落处,暗出飞石打昏家奴的铁肇继续盯着正街,仔细观察中,那家奴倒地后,即便街面上路人不少,可相隔几十步外的正街南岔口附近,有一人明显停下,更靠着岔口前的墙柱遮掩身子,似乎为突然发生的情况而震惊。 于是,铁肇悄悄沿墙绕了一圈,从正西街的巷子落地,走向岔口角落的人。 岔口处,身着深蓝麻衣的汉子还在探头观望正南街城门洞方向的情况,冷不丁身后传来声响,麻衣汉子顿时惊吓的跳出一步。 可铁肇速度很快,一把卡主他的脖子,将他拖进巷子。 “谁让你来的?” “呜呜” 麻衣汉子眼睛大睁,使劲挣扎,铁肇稍稍松开一些力。 瞬间,呜呜啦啦的求饶话脱口。 “…大爷…你这是干啥…我和你无冤无仇……” 话不到底,铁肇眼神一冷,手劲儿暴发,伴随着咔嚓一声,麻衣汉子没了气息。 随后铁肇上下搜索,什么也没找到,倒是麻衣汉的靴子引起注意,稍加思量,他脱下麻衣汉的靴子转身离开。 北城门外,李延护车出城以后,大概有个半杯茶功夫,米福跟上来。 瞧见铁肇不在,米福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不清楚!” 李延应声:“刚刚过正街口时,我一转身就看到小安子控着将要跑偏的马车,铁肇已经不见踪影!!” 闻此,米福看陈俊安和徐玉瑱。 陈俊安啥都不清楚,只能嘟囔道:“米伯,铁叔突然跳下车,一眨眼就没影了!我也不知道咋回事!” “恩?” 声挑不悦,脸色渐沉,继而把目光转向徐玉瑱。 “米伯,可能是铁叔发现了什么吧!” 这徐玉瑱似乎一句,显然还不能让米福平复心火。 正当老管家准备发怒时,后面跑来一人,负责压尾的梅朔刚要拔刀阻拦,却发现是铁肇,于是他收了刀锋,让开道路。 在米福等人的注视下,铁肇走到跟前,将手里的靴子扔到车驾辕子上。 “有两个尾巴,第一个应该是苏氏其它房的人,我用飞石把他打昏,这会儿躺在北门医棚里,还有一个不确定,不过这是从他脚上拔下来的官靴!” 此话落地,梅朔顿时愣住,显然对于铁肇这个车夫感到惊愕,毕竟他是压尾的人。 不过米福没有多说什么,他看了一眼官靴,沉声斥责:“铁肇,我的话你忘记了,我要你寸步不离小姐!” 谁料铁肇却平淡的回应:“管家,我心中有数!除非我死了,否则没人能伤害小姐一根汗毛!” 话落,铁肇重新坐到车架辕子上,李延把缰绳还回来。 铁肇也不理,一声鞭打,马匹嘶鸣,驾车往北。 第十九章【饿极如畜】 半个时辰后,米福一行到达城北面二十里外的临河道。 远远看去,临河道早已被大雪覆盖,没了河水间隔,两岸野地连接,化作一望无边的‘平原’,在这平原上,四面逃难来的灾民用枯树柴草搭起大大小小的窝棚借以歇身,晃眼瞬息,简直有种坟头聚群的味道。 但事实上,这里也确实成为雁门郡不立碑的葬身地。 连日来寒风酷冷,吹水结冰,暴雪如幕,遮盖天地,小小的坟头状窝棚并不能给灾民带来温暖,一些缺衣少食的灾民只能活生生冻死在窝棚内,变成模样各异的雕像。 即便如此,其它活着的人也不在乎,他们躬身匍匐,撑着最后一口气钻进临近的窝棚,妄图寻找死者残留下的食物,继续苟延残喘。 这时一辆马车在几十个爷们护卫下从河道上行来。 循着马车铜陵声望去,窝棚里人木呆张望,渐渐的那一双双茫然无措的眼睛开始放光,继而驱动他们瘦弱的身体往道上走来。 瞧此,米福心感不妙,沉声左右:“小心那些灾民,如有异动,立刻冲向临河园!” 近前的李延听到这话,立刻口出呼哨。 伴随着尖锐的哨音,江子期、梅朔纷纷会意,握紧手中的枪杆、长刀。 车驾辕子上,徐玉瑱感觉氛围有些不对劲儿,问道:“米伯,怎么突然这么紧张?” “小子,你觉得这就紧张了?等到临河园跟前,你才知道什么叫做饿殍如草,尸骨搭桥!” 米福危言入耳,徐玉瑱除了深深吞下口水压惊外,什么也说不出来,倒是陈俊安仿佛对眼前的情景习惯了似的,他从车驾辕子下的脚箱内掏出一杆角弓,一只箭盒。 几下试拉,陈俊安这个牛犊子种竟然站起身来,手提弓,指搭箭,全然一副随时出手的迹象。 兴许是陈俊安注意到徐玉瑱惊蛰的表情,他警惕左右之余,道:“小玉瑱,当年我在辽东城外快饿死的时候,周围的灾民和眼前一模一样,那会儿我就想要是能活下去,你就是让我吃人,恐怕我也不会拒绝!” “吃人?俊安哥,你这话” 声颤气弱,显然不信。 可陈俊安却咬牙吐字:“小玉瑱,你不知道饿到极致的人已经不能称为人了,简直就是畜生!” 也就话落,众人所担心的事发生了。 车队前面,几十个灾民已经提着木棍、叉子挡住去路,从他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模样可知,这些饿到两眼放绿光的可怜人已经没有什么顾忌。 “呼呼呼” 几下喘息,当头眼眶凹陷、颧骨冒突的环须胡汉子憋着劲儿开口了。 “老爷给口给口吃的吧!” 车队前,米福瞪目咬牙,沉色无应,李延更是拔刀列骑,十多个家奴挺起了手中的兵刃。 僵持中,车厢内苏霓宁探身出来,望着眼前的景象,她正想开口说‘给一些算了’,徐玉瑱却一把捂住她的嘴。 “小姐,可不敢乱说话啊,你看看周围那些人的眼睛那是狼的眼神要是有一点失误,引发骚乱,四周的灾民就会蜂拥冲上,介时咱们都危险了!!” 低声警醒,苏霓宁脸色变得煞白,再看那环须汉子。 撂话半晌,车队的人没有应答,于是他摇摇晃晃的往前走,结果‘砰’的弓弦震荡,瞬息之后,一根羽箭稳稳射在环须汉子脚下。 面对杀意提醒,环须汉子明显一愣,身后的几个可怜人也都露出畏惧的脸色。 趁着这个机会,铁肇低声:“小安子,坐下,我们走!” 于是陈俊安收起弓箭,重新坐下,米福挥手,车队缓缓前行,将至环须汉子一众可怜人跟前时,环须汉子面对压到眼前的刀锋枪锋,他到底让步了。 随着环须汉子让路,其它可怜人也都跟着让开。 只不过事情并没有结束,米福一行人越过环须汉子的拦截后,还未走多远,右前方的窝棚前竟然骚动起来。 徐玉瑱赶紧伸头看去,十几步外,两个灾民竟然抡起棍子拼打在一起。 几棍子冲撞后,山羊胡灾民气力不足,瘫软倒地,一步外的秃头灾民趁机一口闷劲释放,将棍子狠狠落在山羊胡的脑门上。 “咣” “哗” 闷声沉起,鲜血四溅,山羊胡嗷的一嗓子惨叫,跟着口鼻出血,四肢抽搐。 即便胜负已分,可秃头没有丝毫留情,盯着地上已经没有活头的山羊胡,他又是咣咣两棍子落下,硬是把山羊胡的脑袋给打到崩烂才算停手,紧接着秃头扔了棍子,无顾满地的鲜血红白污秽,跪地伸手去扯拉山羊胡的腰带,一通摸索,他总算拿到沾满鲜血的半拉干饼。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哪怕干饼的主人就在自己面前惨死,饼上沾满腥涩的血液,秃头还是大口吞吃起来。 反观徐玉瑱,望着这一幕,他心气急促,肺腑翻滚。 眨眼之后,强烈的呕吐感让他趴在车驾辕子旁边哇哇起来。 车驾前,李延道:“米伯,我们得赶紧走,否则那些畜生围上来,脱身可就难了!” “小心点,不要惊动他们!必要时刻“ 话到一半,米福重重吐了口气:”你把准备好的东西扔出去!” “明白!” 声落,李延招呼几个家奴往前开道,米福这才引着车驾缓缓跟上。 经过惨死的山羊胡尸体时,趴在车驾辕子上呕吐的徐玉瑱清楚看到,已经被秃头搜刮过的尸体还在经历着几个老弱妇孺们的翻扯,一时间,浓浓的刺激感再度从肺腑涌出。 最后还是陈俊安伸手拍了拍他的后心,替他顺了气。 “小玉瑱,区区一些小事就受不了了?这可不像你之前震慑哥的英姿!” 品味着略带嘲弄的话,徐玉瑱深深吸了口冷气,促使自己脑子清醒起来:“俊安哥,你不用刺激我,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哈哈,你小子果然有水平!” 笑颜一句,陈俊安抄起角弓冲着马屁股来了一下,铁肇顿时瞪了他一眼,不过马匹提速,车子加劲,旋即一众人赶向临河园。 半个时辰后,车驾队到庄园外。 细眼看去,临河园大如庄堡,高墙一丈,每隔十米左右,还有伸出来的墙垛,垛里人影晃动,想来是庄园内的守护。 第二十章【临河庄园】 正门墙上的角楼里,巡视的庄奴看到有车队出现,立刻禀告护院教头耿介。 数息不过,耿介匆匆赶来察看:“来者何人?” “耿教头,我是米福!” 一声回应,耿介仔细望去,墙门外骑马候身的人还真是管家米福, 虽然不解米福为何突然来此,可这位老管家在府中地位仅次于苏靖州,不能不敬。 于是耿介立刻派人通知苏靖州,自己亲自集合前园的庄奴做好开门准备,免得附近灾民趁乱袭击,闯入庄内。 当耿介准备防范开门时,外面车队里,徐玉瑱缓过刚刚的呕吐劲儿,下车四面晃悠,结果一眼看去,他发现旁边的临河有些古怪。 “那些冰看起来怎么有阴影” 疑声自语,陈俊安走过道:“你仔细看看里面是什么?” “冰里?” 带着满腹狐疑,徐玉瑱站在河道边弯下身子仔细看去,顷刻之后,他如见鬼魅,吓得后跳躲开。 “里面是…是…死死人!” “你以为呢!” 陈俊安满脸不屑,他跳下石道,站在黝黑的冰面上,伸手抄弓捅了捅凸起冰坨子,一通倒腾,冰坨子外表的浮雪被扫去,露出里面模样渗人的尸体。 “灾年人如畜,为了口吃的,这些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忽然声从背后传出,徐玉瑱转头看去,护院江子期走了过来。 “江叔,这些人都是饿死的?” “不尽然,之前听报信的家奴说,这河里不少人都是袭击庄园时被打死的,为了震慑其它妄图作祟的灾民,老爷就把附近所有打死、冻死的尸首扔了下去,长时间的冰冻大雪积压后,就成为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一通解释,徐玉瑱才算缓过心头的惊吓。 这时身后的车厢里传来声音,徐玉瑱一扫眼,原来苏霓宁要下车。 为了不让她看到河里的凄惨,徐玉瑱立刻示意陈俊安,俩人跑到跟前,拦下苏霓宁。 “小姐,马上就要进庄园了,你就不要下来了!” “刚才我听你们说什么河里有死人?怎么回事?” “这” 陈俊安不会说谎,哑语结巴。 倒是徐玉瑱很顺势的打浑:“小姐,灾年官府不作为,那么多人被饿死冻死,兴许是过路的郡兵嫌死人挡路,就扔进河里,我心里不甘,骂了几句!” 简单的回答让苏霓宁若信将疑,恰好庄园的铁门从里面缓缓打开,跟着耿介带着百十人提刀出来。 瞧此,米福立刻大喊:“小姐,我们快快进庄园!!” 于是苏霓宁重新上车,随众入园。 片刻后,徐玉瑱跟随大伙穿过高高的庄墙铁门。 四面看去,这临河园大的像座堡垒,单单前园每阁三十来步就有一幢两层高的粮仓,仓外提刀守卫着几个庄奴汉子,其严密程度怕是连老鼠都进不去,徐玉瑱莫不声响的仔细数了数,整个前园差不多有二十幢粮仓房,这还仅仅是整个临河园四分之一的储量,由此可知苏靖州所控制的粮道生意有多大。 “怪不得官家会来逼要粮食,敢情是认准了肥羊要下锅吃肉!” 心叹之余,徐玉瑱不自觉的发话。 只是这话惹来几步外的耿介斜视,米福见状,道:“老爷在哪?” “老爷在中园库房清点近来损耗!” 耿介应声:“米老哥,不是我多嘴!你把小姐带来干什么?还有那些胡言乱语的小娃子,你难道不清楚现在的局势?” “老耿,小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与其关在府邸闹出麻烦,倒不如带来陪着老爷,那几个小娃子是小姐的包衣奴才,自然不能留在府上!!” 闻听这话,耿介没再说什么。 随后众人穿过三道铁门,进入中园。 这下徐玉瑱更加震惊,若说前园粮垛一木独秀,那么中园就是林木成森。 放眼望去,一幢接一幢的粮仓以对位型建造安置,庄奴按序巡逻其中,更为甚者,徐玉瑱从陈俊安口中得知,整个中园足足有小粮垛四十幢,大粮垛二十撞,换做人头计算,这里的粮食足够一州百姓吃半年。 当然算归算,徐玉瑱很清楚何为商?何为商道?否则雁门郡又怎么会发生灾乱? 中园库房,正堂帐台后,苏靖州正在和几个粮垛仓房哨长商谈接下来的防守问题。 “老爷,依照小的意思,最好还是官家派兵出面解决下外面的灾民,否则咱们闹得太过,万一官家秋后算账,您老可脱不了责任啊!” 东仓哨长吴申开口上言,可桌案后的苏靖州双手揉搓两鬓,并不理会。 “老爷,今儿个辰时,小的派了十多人出去查探,发现临河园东、南两个方向的灾民比之前又多了一倍,估算下来,起码得有一两万人了,这么大的灾民数目,万一有人挑头闹腾,以冲击之前佃户园的劲头袭击临河园,咱们的处境只会更麻烦!” 须臾沉寂,东南仓哨长薛三也开口上言,结果苏靖州还是没有理会。 这下几个哨长都糊涂了,他们不知道苏靖州到底要干什么! “老爷…米管家来了!” 忽然庄奴跑进禀告,苏靖州抬头皱眉:“他来做什么?我不是让他在城中看好小姐!” “老爷…小姐…好像也来了!” “什么!” 瞬间激灵,燥怒骤起,眨眼之后,苏靖州掀翻眼前的桌案。 周围的哨长心吓一跳,赶紧低头退下。 “胡闹,简直胡闹!” 厉声中,苏靖州大步往外跑去。 中园库房门外,耿介还未带着米福进入,苏靖州狰狞披发,如鬼般跑出来。 一眼看到米福,苏靖州破口大骂:“米福,你混账东西到底要干什么?我交代你的话,你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面对斥责,耿介想要劝拦,苏靖州却一把推开他。 米福呢?也不说话,直接跪地叩首,任凭苏靖州发泄。 当苏靖州奔至米福跟前,握紧的拳头即将落下时,苏霓宁出现。 看到苏靖州沧桑癫狂的模样,苏霓宁立刻哭声骤起,扑上身来。 “爹…” 原本还燥怒的苏靖州在这一字呼唤中,立马泄气。 “宁儿啊…你怎么就不听爹的话…” “爹,我知道咱们家的情况…娘已经不再了…我不想再失去您…爹,求您别赶我回去,我想帮你…” 哭声撕心,周围的人全都叹息低头,唯有徐玉瑱鼓足中气上前。 “老爷,小姐一直恨自己不是男儿,恨自己不能帮你,可小姐聪慧仁心有善,不比男儿差,您若有心把家业日后交给小姐,就趁着这个机会磨练磨练小姐,小姐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第二十一章【小儿气势】 听声寻人,苏靖州看向徐玉瑱 对于米福捡回来的小儿,他没有印象,况且在眼前的局面下,一个家奴小儿当众冒失出声,这无异是挑衅自己家主的地位,因此苏靖州已经压下的怒火硬是再度燃起。 眼看他就要破口动手,打向徐玉瑱,身侧的苏霓宁开口了。 “爹,女儿求您别生气,好么?” “宁儿,你你真让为父” 突兀的求情让苏靖州心燥如麻,难以自己。 几步外,一直没有出声的米福也见机上言。 “老爷,老奴知道自己违背了您的意愿,可老奴希望能够帮老爷破解眼下的局势,才会带着小姐和他们来此啊!” 莫名的话风调转了苏靖州的注意,趁着这个机会,苏霓宁依照米福之前的交代赶紧附耳苏靖州。 几句话落,苏靖州的神色如过山车般瞬变不一,口中更是唾骂连连:“疯了,全都疯了!” 随后苏靖州不再理会任何人,自顾转身进入库房。 周围,一众庄奴、哨长、护院看着苏家三房老爷变成疯子模样,全都怒目拔刀,望向徐云瑱。 “这个混小子哪来的?竟然敢顶撞老爷,宰了他给老爷出气!” “娘西皮的小崽子,你太猖狂了!” 乱声落地,徐玉瑱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毕竟他没有预料到这种结果,幸好米福挺身而出,稳住众人。 “都干什么?全都退下!” “老管家,老爷近来都快被灾民逼疯了,你怎么就让这么个小崽子来祸祸老爷?您到底想干什么?” 东仓哨长吴申说的咬牙切齿,简直有种活吞徐玉瑱的意思。 可米福心里也在赌,赌老天不亡苏靖州,赌徐玉瑱这个稚嫩小儿口中的策略不是混言乱语,赌夫人的在天之灵保佑着一切。 于是面对众人的愤怒,米福抱拳:“众位,我米福随夫人入苏氏,至今已经二十二年了,所做所为皆忠于老爷和夫人,现在夫人西去,老爷陷入危难,就算夫人在天有灵,也不忍这样的结果,所以请众位相信我米福一次,如若不然,我以命赔罪!” 话说到这种份上,临河园内的庄奴哨长们自然不能再强逼,且护院教头耿介走上前,他扫视了徐玉瑱一眼,苏霓宁却把徐玉瑱拉倒身旁。 这么一来,耿介也看出几分状况,稍加迟疑,他冲米福道:“老管家,我们都是粗人,说话考虑轻重不分,您老宽心,好好想法子帮帮老爷吧!!” “耿教头放心,我必不会让你们失望” 应言落地,米福伸手摸着徐玉瑱的脑门:“小子,你也看到了,现实可想法永远有差别,稍有失误,眼前的这些人,连带我在内,那就都完了!” 风言似轻羽,落身重如山,但徐玉瑱到底有一股子拼劲儿藏在心底。 顷刻憋力,他咬牙瞪目,挤出几分骨气:“米伯,我说过的话,绝对不是妄言!而你们也不要小看人!” 强声散开,米福重重喘了口气,带着苏霓宁、徐玉瑱进入库房。 来到内房二楼。顺着通廊看去,苏靖州正坐在庭栏处发呆,有一瞬间,他落寞的身影好似庄园外的灾民,全无丝毫苏氏三房家主的尊威。 米福、苏霓宁、徐玉瑱三人轻步走到跟前,一念迟疑,米福开口。 “老爷!” 毫无回应。 苏霓宁跟着叫唤“爹!” 依旧是平静。 至于徐玉瑱,他想着苏靖州刚刚的举动,快速琢磨后,道:“老爷,你想一个人撑下去,这根本不可能!” 闻听这话,苏靖州突然转身:“想不到我苏靖州竟然要听一个黄口小儿的弄言可笑,可笑啊老天爷,难道我苏靖州就要这么败在那些狗官手中!” 呼声嘲弄,显然是看不上徐玉瑱。 奈何徐玉瑱有自己的想法和底气,在米福将要开口周转说服苏靖州时,徐玉瑱上前一步,沉声顶力。 “事情没有到最后一步,怎么能谈失败?老爷,这可不是堂堂辽东苏氏豪商的气魄!况且您在小姐面前言弱,那会让小姐怎么看待他最仰慕的爹!” 刺激如刀,扎进苏靖州的心魂。 一息不过,苏靖州一把揪住徐玉瑱的衣领子。 “小娃子,你呱燥的很,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你扔出去,摔死你?” 恨意满腔,威胁骤起,旁边的苏霓宁和米福赶紧上前阻拦。 “爹,万万不可啊小玉瑱真的有办法帮我们!” “老爷,老奴之前也是不信,可有些话,您得听完再做论断啊” 面对二人的劝言,苏靖州并不理会,他沉目瞪视徐玉瑱,徐玉瑱也感受到了死亡威胁。 只不过人这一辈子总得有拼死腾飞的机会!而眼下就是徐玉瑱的机会。 成了,他立足苏氏,借力名扬,为爹娘报仇,反之苏氏覆灭,他再入流亡路。 于是徐玉瑱面对威慑,强行压制身躯内的小儿本性,以成熟理智正视苏靖州。 “老爷,我受恩小姐才活命,若你们完了,我就会失去庇护,这不符合我的利益,况且我也不甘心小姐陷入家破人亡的可悲命运,那愧对了她给予我的恩情,所以说你如果非要把我扔出摔死,仅仅是发泄隐藏在内心的懦弱而已,反之我却能够帮您死地一拨,守住家业,保住小姐的未来!” 这么一通话落地,苏靖州眼神中的愤怒快速转变,顷刻之后,他放下徐玉瑱。 “米福,说说吧,这个黄口小儿到底怎么回事!” 闻听这句,米福总算松了口气,随机他一五一十的将徐玉瑱在府中表现和计策方向说了个大概。 苏靖州听完,一阵沉默,他悲凉的笑起来。 “想不到一个黄口小儿竟然能够猜透人心到这种地步看来我是老了啊!” 当然自顾叹声无非是情感的释放,苏靖州的沉稳自控依旧是超越常人,他转身坐下后,盯着徐玉瑱的眼睛:“我想亲自听听你所谓的破局计策!” 直言相对,徐玉瑱毫无遮掩的应声:“计略方向非常简单,第一道计,八个字攻心为上,以粮换稳!” 第二十二章【第一道计】 “攻心为上以粮换稳!” 品味着八个字的深意,苏靖州眉宇成川。 旁边,苏霓宁赶紧走过来伸手搭肩,为老子揉捏。 “爹,起初女儿刚听到小玉瑱的话也不理解,可再仔细琢磨琢磨,似乎真有点意思!” “宁儿,人心叵测,事事瞬变,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况且爹现在的局面…那是官家压制族亲作祟两把尖刀顶身,试问,连血脉亲人都在算计你,又如何攻他们的心?” 对于这话,徐玉瑱赶紧道:“老爷,您误解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攻心并非指向您的族亲和官家!” “哦?” 苏靖州一愣:“官家要粮,族亲压制,你不把粮食给他们,又怎么换来安稳?” “老爷,小子我斗胆一问,临河庄园外都是什么人?” “临河庄园外?那自然是满地的” 话未落地,苏靖州瞬间变色:“小子,你是说?那些灾民?” “不错!” 徐玉瑱细细解释。 “天降大雪,灾起生乱,可乱从何来?或许咱们都看到了官家赈灾不利,贼寇四起袭击,但往深一层考虑所有生乱的原因其实在人,人为什么生乱?没有吃的我这么说老爷应该明白了吧!” 足足转了数圈,苏靖州总算理解徐玉瑱的考虑方向。 只是再一转念,苏靖州眉宇间的川字非但没有舒缓,反倒更深几分。 “小子,灾民如畜,现在他们盘踞临河园周围,为的就是能够冲进来抢粮,这与官家的做派有什么分别?把粮食给他们,那简直就是蝗虫过界,寸草不留…” “老爷,为了活命,人能变成畜生,可如果能够活下来,谁又愿意做畜生呢?” 反问出口,苏靖州再度愣住。 一旁米福也快速考虑。 瞬息之后,米福搭腔:“小玉瑱,你打算如何做?就那么将粮食给送出去?我敢担保那些灾民一定会发生哄乱!” “米伯,您老说的对,所以我们得换个循序渐进的办法!” 徐玉瑱说话时,四面寻看。 苏霓宁不明,问:“你在找什么?” “有纸笔么?我想画一下计策实行的意向图…” “何为意向图?” 苏靖州父女与米福全都不解,徐玉瑱一怔,赶紧解释:“意向图是什么不重要,我只要把它画出来,你们一定能明白!” 于是苏靖州叫来庄奴,摆好笔墨纸砚。 徐玉瑱以笨拙的方式拿起狼毫笔画了一通。 苏靖州低头一看,羊皮纸上,一条南北弯曲的粗墨痕应该是临河,偌大的圆圈… “小子,这圆圈是?” “我们所在的庄园!” 徐玉瑱继续在圆圈四面画出大大小小的叉子,让后解释:“这些叉子代表人,你们看,我以临河园为中心,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分了四个区域,为何这么做?那是因为来的路上,我发现灾民大多位于河道东南两面,西北两个方向很少,所以我们先派人混入西北两个方向的灾民群里,放出施粥口风,同时在庄园西面半里地的位置设下粥棚,这里偏僻,又有环形河道阻拦,灾民只能从斜着绕过来,避免西、北两个方向的灾民同时聚众,引发混乱,只要走好这一步,西、北两个方向的灾民就能够按照计划依次聚过来喝粥,一旦他们真的吃到东西,自然不会捣乱,就算有人想胡来,西、北两个方向的灾民数量并不多,依照老爷庄园内的护院庄奴数量,足以轻松镇压…等到西、北两个方向的灾民稳住,老爷就可以从中聚拢青壮,让他们为我们而用,守在临河园外…继续下一步施粥计划…” 话到这里,苏靖州眼睛骤亮:“以粮为诱,驱而用之!” “老爷说的不错,只要能活命,没有人会故意找死,甚至于他们为了活下去,也会自发保护老爷的粥棚…这样我们就能够慢慢把消息往东面和南面散,等到附近的灾民全都知道有饭吃,局面也就平缓过度,就算退一万步讲,真有人生乱哄抢,也仅仅是少数而已,毕竟您已经给了他们活路,我断定大多数人不会随同,毕竟人性如此,没有谁会拿命开玩笑!” 听到这里,苏靖州惊蛰之余,看向徐玉瑱的眼光也多了其它几分味道。 当然徐玉瑱自顾说着计策,并未注意。 约莫半刻考虑,苏靖州发话:“去把账房和哨长们全都叫进来!” 米福应声出去,不多时,账房许文和吴申、薛三几个哨长来到跟前。 “老爷有何吩咐!” “眼下园中粮草细数多少?” “前园二十小垛,每垛一千石,中园四十小垛,也是每垛一千石,大垛二十,每垛三千石!” 许文说的清清楚楚,苏靖州又问几个哨长:“现在园外五里内聚了多少灾民!” “差不多两三万人吧!” 吴申应声:“老爷,您问这做什么?” “不用多问,你们立刻派人出园,务必在两个时辰内将临河园周围四个方向的灾民数目弄清楚!” 明令下落,吴申等人只能照办。 倒是许文似乎猜到一些:“老爷,您难道对那些灾民有什么想法?” “你以为如何?” “这…” 迟疑顿语,许文不明白情况,只能似乎道:“老爷,郡守之前派人传话,要粮一万石,如果您自己赈灾,恐怕远远不止这个数啊!粗略计算,附近有两三万灾民,一人一日一斤保命,哪怕熬粥添量,一天下来也不会低于两万斤,一月下来至少六千石,最关键的…这场灾起码还要持续一两个月,那时又会聚来多少灾民,我们可估算不到,所以老爷可要三思而行啊…” 对于此话,苏靖州还未开口,徐玉瑱搭腔了。 “一万石粮草只是官家要的第一批,给了…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这是无底洞,况且自古灾年官巨贪的俗话不是白说的,为了保住命,那些官员会比平日更狠,你给一万石粮草…他们能拿五千石赈灾已经是老大恩德,与其让官家这个畜生从中揩油,倒不如自己去赈灾,那样老爷还能搏得人人歌颂的好名声!” 意外被苏靖州桌案旁边的小儿顶了嘴,许文很是恼怒。 “你这小儿,我与老爷说话,有你什么位置?” 斥声撂出,徐玉瑱心气一睹,小脸胀的通红。 “你…” “来人,将这不知礼数的小畜生拖出去!” “慢着!” 声起声落,苏霓宁发话了:“许文,徐玉瑱是我的包衣奴才,你要对他做什么?” “啊!” 得知徐玉瑱的身份后,许文明显一怔,最终他忍下心里的怒气,抱拳施礼:“小姐息怒!” 第二十三章【浪起四方】 听到这么一句,苏霓宁才算收起脾气。 至于苏靖州,虽然事就发生在眼前,可他偏爱女儿,什么都没说,一时间,许文心里的疙瘩算是攒起来。 稍作考虑,许文道:“老爷,既然没有其它事,小人就先告退,等候您接下来的吩咐!!” “前园的粮垛做好放粮准备,另外告诉耿介,清点庄奴,除却必须巡防的人,其它全都等我命令!” “小人明白!” 话落,许文转身出去。 随后苏靖州看向徐玉瑱,道:“即便是灾民稳住了,可局势依然恶劣,况且苏氏的族亲和郡守大人一旦得知消息,绝对不会白白看着施粥棚子搭起来!” “老爷,先把眼前的事做完,其它的我会慢慢告诉小姐!” “告诉宁儿?” 苏靖州一愣,苏霓宁也是意外数分。 “小玉瑱,你为何不告诉我爹?” 面对俩人的疑惑,徐玉瑱没有继续说下去:“老爷,事要一点一点做,路要一步一步走,我既然承诺了小姐,就绝对不会半道脱身,现在我想方便方便!” 眼看徐玉瑱不打算说下去,苏靖州只能发话:“你对园内情况不熟,切记不要乱走!宁儿,你看着他!” “女儿明白!” 苏霓宁应声,转身拉着徐玉瑱离开。 只是俩人前脚走,后脚苏靖州就冲米福露出担忧的神色:“才十一岁啊” 闻言,米福像是在考虑什么,足足有个半杯茶功夫,他才接腔:“老爷,有句话说的好,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您因雪灾陷入困境,偏偏老天爷又把徐玉瑱这个天资之儿送到小姐跟前,语出深谋,为您解忧,这不就是福祸相依?” “可他终归是个外人!方才许文怒斥时,我明显看到他眼中的恨意,由此可知,这小儿睚眦必报,生性刚强,非人下人也!” “老爷,弱子灾年不得活,强人才能走一世,在这老奴多嘴冒犯一句,您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儿子,小姐虽然有才,可她终归是个女儿身,担不得大业,现在徐玉瑱出现了,我让他做小姐的包衣奴才,为得就是给小姐留下了一个能披荆斩棘的苗子,那样夫人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当苏靖州与米福私下谈论语出高谋、处处藏惊的徐玉瑱时,雁门郡城内,几股暗流已经随着风雪翻滚起浪,准备砸向临河庄园。 郡府,郡守翁离得知监视苏三房的眼线被杀,顿时恼火不已。 “怎么回事?谁干的?” “大人,咱们的人跟着苏靖州府上马车赶往北门,在正街口处,先是看到苏氏内部二房的眼线突然倒地,咱们的人正想弄清楚状况,就被不知名的家伙拖进巷子,扭断了脖子,连脚上的靴子也被脱走了!” 郡尉刁傲小声禀告,翁离却突然瞪眼。 “什么?靴子被脱走?” “大人,有什么问题么?” 刁傲不明,自顾嘟囔一句,哪成想翁离抄手桌案上的砚台砸来,刁傲不妨,直接被砸的满脸黑。 “你个蠢货,你手下那些人穿的都是官靴,黑手脱走一只靴子就是摆明态度知道官家在后面推波!这是警示,懂么!” 一通咆哮,刁傲反应过来:“大人,下官知错,那下官该怎么办?去抢回那只靴子?” “抢个屁!晚了!” 怒喘数息,翁离起身踱步片刻,咬牙问:“现在苏靖州父女全在临河园么?” “苏霓宁是今日刚到,这会儿肯定都在!而且下官的眼线就在临河园外面灾民群里,日夜不间断守着他们!一旦有变,就会来通知咱们!” “那就好!我倒要看看苏靖州还能撑多久!如果他真的宁死不从,那就关闭城门把所有灾民赶出去,逼到他的庄园外,我要让苏靖州和他的粮食一块死在灾民手下!” 狠声如刀,刺心裂魂,只把刁傲激的一颤神。 稍稍考虑,刁傲小声道:“大人,如果咱们把城里所有的灾民赶出去,这么明显的迹象会不会让苏氏长房和二房多想?万一他们再出手,咱们可就占不到便宜,毕竟长房的苏靖烨与辽东都督关系密切,咱们不能不考虑啊!” “这” 品味着其中的干系,翁离一时有些犹豫:“罢了,我去见见苏靖烨那个道貌岸然的东西!” 苏氏长房宅院。 自数日前苏靖州来拜访苏靖烨以后,苏靖烨转眼被翁离私下将了一步,为了避免麻烦,他就没有出府一步,府中下人也遵照他的命令,不见任何来人。 现在翁离竟然亲自登门,门堂家奴底气不足,只能请示管家程革,程革再三考虑后,来到书房。 “老爷翁离来了!瞧着样子,似乎不善啊!” 书房门口,管家程革恭敬请声。 屋内,苏靖烨锦华加身,一手翠竹玉毫笔晶莹剔透,一手伏案压掌细白丈二宣纸,伴随着臂膀力出,沉气丹田,锐利的笔锋骤然舞动拖墨,等到气收笔止,如龙飞凤起的‘商’字出现在纸张正中间。 “程革,你看看我这字如何?可有霸天下之行世的味道!” “老爷字如其人,外沉内腾,当有盘龙之像!” 马屁信口呼出,苏靖烨哈哈一笑,撂下翠竹笔:“你个油头!” 似嘲似夸一句,苏靖烨坐下道:“翁离之前闹了那么一出,我心有余悸,这会儿来见,定然是想探探我对三弟的心思,好方便他有更过分的动作,可我之前已经在锦和阁向他低了一次头,这回怕是不能!” “老爷的意思是不见?可小人观他神色不妙啊!是不是给个面子?缓缓?” “苏氏商行,据名辽东,袋中乾坤,足以撼山,给他个面子叫声大人,不给面子看看我三弟在干什么,你就明白了!” 话虽然没有说到底,可程革已经知道苏靖烨的心意。 于是程革抱拳退下。 正堂,翁离静坐等待。 程革从偏门进入,小跑近前:“大人,我家老爷近来感染风寒,郎中告诫,不可外见,请大人见谅!!” “什么!” 翁离怒声:“我乃堂堂雁门郡郡守,苏靖烨怎敢不见!去,让他给我出来!” “大人恕罪,若大人有要事,请告知小人,待我家老爷醒了以后,小人自会去通传!” 说罢,程革身后的家奴端着一盘银子上前。 “近来大人为了赈灾劳苦用心,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请大人笑纳!” 盯着白花花的银子,翁离非但没有接,反倒怒斥一句:“告诉苏靖烨,灾情不散,事必不安!” 撂下这话,翁离甩袖离去。 程革几经考虑,冷冷一笑:“府库亏空,人心涣散,我看你有什么招!” 相较于苏靖烨作壁上观,妄收渔翁之利,二房苏靖弛反倒好上几分。 此刻,这位喜好风华雪月的豪贾老爷正在府中的观雪庭饮酒,面前,朱厚引着眼线禀告状况。 “老爷,从情况来看,米福已经带着宁儿小姐去了临河园,这三爷一家全在城外,难道是要与庄园共存亡?” “谁知道呢?” 苏靖弛挑逗着怀中的美人,笑呵呵的问:“你说说看,我那三弟和侄女打算做什么?” “二爷,奴婢哪里知道!” 妙音坊的乐女甄芙清细音柔语,可苏靖弛却不依:“爷问你,你就大胆的说!说错了有赏,说对了,重赏!” 听到有赏,甄芙清一愣,随即开口:“二爷,小女子曾听闻一些消息,苏氏三爷真爱过世夫人,未曾纳妾,膝下只有一女苏霓宁,其女性情仁善,机敏过人,却也刚硬如父,恰似男儿,现在灾民源源不断往郡城靠拢,袭乱事件连连发生,如果苏三爷留守在临河园,那么苏霓宁肯定要陪在老子身边,出谋出力!” “笑话” 对于月女的猜测,朱厚根本不认可:“一介待嫁小儿,有什么能耐可出!” 哪成想苏靖弛却哈哈大笑:“说的好,说的好!” 这下朱厚迷糊了:“老爷,您这是?” “朱厚啊,有些时候考虑事情不要站在我们的角度!更不要小看任何人!” 简单一句,苏靖弛起身:“传我的话,派人盯着临河园,一旦有机会,就得动动我那个小侄女,探探动静!!” “老爷,会不会太急躁了?万一露出马脚,可与您之前的计策不符啊!” “无所谓了!” 苏靖弛脸色逐渐阴沉:“起初我以为能够慢慢来,但你的眼线被袭击以后,还有别的眼线出现毙命,这就说明除我之外还有别的人在盯着老三,所以我只能赶在前面,把局做起来!” “既然老爷心思已定,小人这就去准备!” 朱厚说完,匆匆离府。 郡城北面的临河道西哨棚附近,上千灾民在这里歇脚过活。 之前临河道北面的佃户庄园发生袭击,这里的灾民也跟着去捡漏,结果临河园里的家奴十分强劲儿,击杀不少趁乱寻摸的可怜人,最终结果就是他们进不得,退不了。 此刻,道边西草坡子前的窝棚里,雁门郡西面扈家庄的青壮扈朝风正为老娘搓着胳膊,从他急躁的脸色可知,柴草破麻堆上的白发老婆子情况很不妙。 “娘,别睡,千万别睡,吃的马上就带回来了!” 第二十四章【乱民来袭】 呼声如流,红目泪出,可白发老婆子除了微微张嘴哼唧,什么也说不出来。 眼瞅着倒气越来越严重,扈朝风再也忍不住:“娘,儿求您了,快醒醒快醒醒” 可惜命在天时,人力难求。 片刻不过,白发老婆子倒出最后一口气,陷入永远的平静。 瞬间,扈朝风大哭嚎叫,其声刺耳,惹得周围窝棚里都发出阵躁动,足足有个半刻功夫,扈朝风几乎哭到沙哑,背后的破布帘子哗的被扯开,跟着满带喜庆的呼唤随风闯入。 “哥,我找来粮食了快给娘喂下去” 伴随着叫喊,发鬓蓬乱、左眼凹肿、脸挂血迹的扈朝雨扑跪跟前,让后把藏在腰带里的干饼拿出来。 但是扈朝风已入呆愣,毫无反应,扈朝雨一惊,再看看柴草麻堆上的老娘,他一个哆嗦,似有不信的叫道:“娘娘儿找来粮食了娘你睁眼看看啊” 连声叫唤只有静谧来回应,至此扈朝雨颤抖起来,跟着他趴在老婆子尸体大哭起来,连带手里沾满灰迹的干饼也滚落到地上。 瞧着脏兮兮的干饼,扈朝风目呆呆的伸手拿起来。 良久凝视,他的眼神逐渐变化,气血随着额头青筋慢慢膨胀,顷刻之后,扈朝风蹭的转身爬起,跑出窝棚。 面前,大大小小的窝棚看不到头,呼啸的寒风就像追魂曲,时刻不断的带走窝棚里的人。 于是扈朝风撑着几乎要喷血的喉咙咆哮起来。 “活着的人都听着,在这里等除了阎王爷会来,其它什么都不会来,与其看着我们的亲人一个个走上黄泉,为什么不再拼一拼!!” 风起雪尘卷,啸转血胀身。 一时间,有不少人从窝棚里爬出来,似乎想弄清扈朝风这个二十浪荡岁的血气汉子到底要干什么。 身后,扈朝雨听见哥哥大嚎,也连滚带爬到跟前。 “哥,娘没了,咱们娘没了” “住口!” 心躁浮火化作厉声砸下,扈朝雨顿时懵住。 “你不是还活着你活着咱娘才能瞑目,现在给我像个爷们点!” 斥责落地,也不管扈朝雨理解没有,扈朝风捡起插在窝棚旁的哨棍,指向面前的人:“你们还有老娘,婆娘,娃儿,如果像让他们活下去,别让阎王爷带走他们,就鼓起你们的勇气,跟我去找粮食,否则你就该死在这!” 如此刺激散落开来,不少饿到两眼放光的汉子们还真就硬声附和。 “说的对,我们为什么要活活等死?我们得自己去找粮食!” “听人说,那个庄园里都是粮食,我们就去那里找,他们不给,我们就自己拿!” “没错,我们自己拿!” 随着一众躁乱彻底爆发,扈朝风立刻抄起哨棍:“有种的汉子跟我走!找不到粮食,就别回来见自己的亲人!” 于是足足数百个汉子蜂拥结队,跟着扈朝风往东走去,扈朝雨见状,赶紧四面寻摸,捡起一根木棍跑上来。 但扈朝风却退开了他:“你去个什么?守着老娘!不准离开半步!” “哥,我” “滚回去!” 强声压制,扈朝雨连还口的余地都没。 只不过扈朝风闹腾起造乱时,却不知窝棚人群中,有几个看似灾民模样,实则腰环束带、脚穿棉靴的家伙。 “快去禀告魏哨长,就说西面的灾民准备袭击庄园了!” “你自己小心!” 简短两句,其中一人赶紧绕进北面的野地,往东跑去。 临河园内,苏霓宁带着徐玉瑱、陈俊安俩人正清点前园的粮垛发放情况。 瞧着一车车粮食被装入麻袋往前门处的甬道退去,陈俊安心有不忍:“唉这粮食哗哗往外流,看着心疼!” “俊安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凡事眼光长远点!” 徐玉瑱顺口一句,陈俊安撇嘴:“小云瑱,我真纳闷,你的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什么?咋就知道这么大道理?” “嘿嘿!” 坏坏一笑,徐玉瑱根本不解释,倒是苏霓宁稍加琢磨,问:“小云瑱,刚才我爹问你开粥赈灾的下一步,你为何不说?” “这” 徐玉瑱有些犹豫,正准备说话,前园南仓哨长魏臼匆匆跑来。 “小姐,老爷在哪?” “我爹还在库房,怎么了?” 奈何魏臼并不解释,径直往库房跑去。 瞧此,徐玉瑱感觉有事发生,道:“小姐,我们得赶紧去看看!” 库房里,苏靖州和米福已经从薛三、吴申口中得知临河园外的灾民大体情况,西面、北面不过几千人,东面、南面至少三万,照这个数目计算,苏靖州自己施粥棚赈灾至少得出一万石,这还不算后续。 “一万石说少不少,说多不多,只要能够稳住局面,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派人赶往营州寻助刺史大人,请他帮忙从中周旋!” 苏靖州自顾考虑,米福附和:“老爷说的在理,而且老奴估测,到那时朝庭的赈灾粮也应该拨下来了!” “但愿吧!” 说话间,苏靖州又想到了什么,几下翻找,他拿出雁门郡几家分号商铺的掌印:“米福,你把这个带着,一旦有机会,立刻去各个商号筹措钱银,让后去汇元号换做银票,亲自送给安州刺史!” “老爷,汇元号是苏靖烨的票号,你在他手里换钱,他肯定能猜到你要干嘛!” “正因为汇元号是大哥的地头,他才不敢做坏,否则就坏了他的名声,反之去其它票号,怕是我这大哥也会得到消息,介时在暗中出招,一旦钱银不到位,我又怎么求刺史大人办事?” 听到这话,米福明白缘由。 这时魏臼匆匆跑进来:“老爷,不好了,西面起乱了!” 一声突兀使得苏靖州大惊:“该死的那些灾民果然安奈不住了!” “老爷不用慌,我已经让耿介与护院李延他们相互配合,做好防范准备!” “万万不可!” 冷不丁又一句叫唤从后传来,苏靖州、米福全都愣住。 望向楼梯,苏霓宁和徐玉瑱喘着粗气跑上来。 “老爷,这会儿千万不能冲灾民动手,否则就是诛心诛心啊” “你这小子胡说什么,我的眼线已经断定西面的灾民要起乱,一旦他们成事,就会引发连锁反应那时临河园四面的所有人灾民来袭,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十五章【演一场戏】 魏臼厉声,徐玉瑱却据理力争。 “老爷,人心散了事必败,人心聚起事才成,如果现在动手,灾民就不会彻底失去信任,那时即便粥棚立起来,也无济于事!正可谓杀人事小,诛心为大啊!” 面对徐玉瑱的劝阻,苏靖州心躁,足足数息,他咬牙发话:“就算不动手,灾民冲到临河园门外,大乱还是会爆发!那时你个小儿又能怎么办?” “老爷,我愿意去演一场戏,定能够拦住灾民!” “演戏?” 莫名其妙的话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最后还是米福出声,为徐玉瑱圆了场。 “老爷,老奴认为可以试试,毕竟奇谋在于险,就算拦不住,我们再亮刀子也不迟!” 有了这番说辞,苏靖州总算松了口风。 “不管你怎么做,我只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只要那些灾民踏入临河园的墙垛弓弩射程,我定然不饶!” 闻言,徐玉瑱不再啰嗦,直接冲米福道:“米伯,您假做我爷爷咱们这就出发” 临河园西河道四里地的位置,扈朝风已经聚集数百个青壮灾民气势汹汹的走来。 只是灾年饥饿让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力气,哪怕靠着愤怒来支持,可走着走着一些人就掉了队,这让扈朝风唾骂不止。 “起来,你们这些没种的东西,全都起来” 面对叫唤,瘫坐在地的汉子们大口喘着粗气,道:“老弟,大伙饿的心慌,歇歇歇歇再走!” “歇什么?我们在这多浪费一刻,窝棚里的亲人就得多一分饿死的危险,快起来!只要攻破临河园,里面的粮食就能够救活我们所有人!” 扈朝风扯呼催促,就差把哨棍打在一众汉子的脑门上,却还是没法催动他们。 同一时刻,远处的雪窝子里,护院李延已经带着徐玉瑱、米福、陈俊安赶来。 仔细看去,几人全都换上粗布麻衣,发鬓、脸上、手上更涂抹了黑灰,加上雪屑吹脸混杂,简直就和灾民一模一样。 “老管家,你真要混进去?万一露馅了,那些畜生会做出什么事!您老可得想好!” 行动前,李延还是心有余悸。 可徐玉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米福也愿意相信直觉,甘愿冒险一试。 “你在这藏好,等会儿我们过去后,如果顺利就会引着灾民前往临河园西河道的那个狭长坡下,反之你就回去告诉老爷,让他做好防范准备!” 米福一通交代,伸手摸了摸徐玉瑱的脏脑袋:“小子,你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米伯,你太小看我了!” 徐玉瑱硬声一句,转头瞅向陈俊安:“俊安哥,我交代你的事,你可得做好,到时演的像不像,就看你了!” “小云瑱,近几日你的风头太涨了,我也是小姐的包衣奴才,我也要为小姐出力!所以你就放心吧!” 话落,陈俊安拉着徐玉瑱向灾民堆里跑去。 也就一杯茶功夫,陈俊安和徐云瑱来到灾民堆边缘,趁着无人注意,俩人悄摸声息的往人群前面挤去,最后俩人待在几个年龄看起来颇大的老汉子跟前。 几个老汉子正张望着前面的情况。 “怎么回事?咋不走了!” “好像是马家庄的几个人饿摊了,不想走了!” “不想走不就是不想去,他们要是不去,咱们还去不去?” “他们不去,我们也不去,毕竟是要命的事!” 一阵忧心话相互传出,徐玉瑱快速考虑后附耳陈俊安,事将行之,陈俊安还是有些不放心:“那你可得顾好自己!” “没事!!” 事关紧急,字语过心,旋即陈俊安悄悄走开。 于后徐玉瑱把脑袋往雪堆里拱了拱,让自己看起来就像快冻死似的,跟着他一憋劲,咧嘴哭起来。 “爷爷,爷爷” 正在议论的几个老汉子听到这声,转身看来。 “这咋有个小娃子?” “哪个庄的?” 听到有人搭腔,徐玉瑱抹着鼻子眼泪道:“爷爷说找粮食,找着找着就没影了,爷爷爷爷你在哪!” “唉,可怜的小娃子” “这狗日的世道!” 瞅着徐玉瑱年弱大嚎,这些老汉子们除了叹息,什么也做不了。 当然徐玉瑱的叫唤也引来前面人的注意,那扈朝风正在催促歇脚的汉子,冷不丁觉察后面骚动,立刻拎着哨棍跑过来。 “怎么回事?” “不知谁家的娃子跟来了,这会儿找不到他爷了!” “等着吧,马上又要多一具尸体了” 品着四周的凉薄叹声,扈朝风咬牙切齿,鼻翼抽动。 一念不过,他将腰带里扈朝雨给老娘找的干饼递给徐玉瑱:“吃吧,吃完回窝棚,等我们带粮食回来!” 盯着脏兮兮的干饼,望着扈朝风刚毅的脸庞,徐玉瑱心中一怔,瞬息之后,他不自觉的扑上去,抱住了扈朝风的腿。 “大哥哥,我想找爷爷,我爹我娘都被贼人杀了,我爷爷要是再没了,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大哥哥求你帮帮我” 哀求如刀,刺的扈朝风耳朵生疼。 可他自己也不过二十浪荡岁,换做后世,那是在大学里享受日子的美好年龄,现在呢却因为老娘饿死在眼前,硬生生逼入死路。 数息迟疑,扈朝风放下哨棍,伸出糙手将跪地哭嚎的徐玉瑱抱起来:“小弟弟,你爷爷或许不在了,但是你放心我一定想法子弄来粮食,不会让你饿死” 对于这话,徐玉瑱自觉告诉自己,眼前的青岁汉子是个有良心的人。 于是乎,他鼓足心气哆嗦道:“大哥哥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找粮食,和当初我爹说的一样,结果他被贼人杀了,你们呢” 冷不丁的被问住,扈朝风不知该怎么回答,下一秒他冲着马家庄的汉子们发话:“你们既然不想去,那就看着小娃子,送他回窝棚,其它有种的跟我走!” 厉声如石坠地,扈朝风放下徐玉瑱捡起哨棍走开。 也就同时,依照计划混入灾民堆的米伯撑着一根木棍从东面挤进来。 “瑱儿,瑱儿” 这么一叫唤,徐玉瑱哭的更大声了。 “爷爷爷爷我总算找到你了!” 几步外,扈朝风扫眼怜人景象,除了满心无奈,就只剩下决死拼命的胆气。 只是不等他走几步,徐玉瑱抱住米福的腿大嚎:“爷爷,我不让你走,万一你死了,我怎么办?” “瑱儿,听话,爷爷是给你找吃的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你骗人,你和爹一样骗人,他说出去一趟就回来,可是结果呢爷爷,我不饿了我不想失去你” 第二十六章【演一场戏2】 伴随着似清似昏的话散开,周围的老少爷们儿听到心里发酸。 “唉你们说老天爷咋就这么不开眼啊咱们拼死拼活不就为了一口粮食么?非得把事闹到这地步?” “谁说不是呢!” “实在不行,咱们要么求求那庄园老爷,他那么大家业,真给一点粮食,咱们能活命,他也不伤筋不动骨,没必要非得拼死吧?” “俺娘还在窝棚等我,要是我死了,俺娘肯定得饿死!” 不觉中,四周的老少爷们全都叹息起来。 瞧此,抱着米福大腿哭嚎的徐玉瑱赶紧冲着人群里的陈俊安挤挤眼睛。 陈俊安立马鼓足劲儿跑出来呼嚎:“各位大叔大爷哥哥们,老天降灾,那是官家不作为才让咱们陷入死路,现在咱们跑到别人家里抢粮食,别人肯定不愿意给可要是咱们去求求人家,兴许那些大户老爷开开恩,粮食就给了!” “这话似乎有点道理” 马庄的几个汉子迟疑嘀咕。 结果扈朝风却怒声:“你是哪家的混小子,怎么敢在这信口胡言?如果那些大户愿意给粮咱们还有现在的局面么?” “说的是啊!” 米福趁机附和扈朝风:“小娃子,大户豪强都是狠心的主,哪有善心人!” 在一众灾民心思各异时,米福顺势扈朝风的意思说话,这让他额外多看了米福一眼。 可陈俊安就是故意来混淆试听,面对扈朝风的叱骂,他依旧梗着脖子道:“大叔大爷们,俺爹逃灾时跟人抢粮死了,俺娘随后也饿死了,我就是被路过的大户人家扔了个干饼活下来,现在看着你们一个个拼命,俺心里不忍啊大叔大爷,你们也有家人,要是抢粮不成功,丢了命,你们的家人怎么办?所以说为了家人,大叔大爷们还是三思而行吧!” “臭小子,你找死!” 眼看陈俊安就要把众人折腾散,扈朝风立刻健步抄棍,试图打翻陈俊安。 殊不知其它灾民汉子已经心生想法,未等扈朝风冲到陈俊安跟前,马庄的几个老爷们已经起身挡住了扈朝风。 “兄弟,小娃子说得对,大伙走到今天不容易,要是因为小娃子说几句话就宰了他,那咱们又和官家畜生有什么分别?” “你们这些没卵子的混蛋!起开!” 扈朝风气到爆炸,唾口威吓,几个汉子只能躲闪。 趁此机会,徐玉瑱一鼓作气扑上去,抱住了扈朝风腿,米福也拦在中间。 “大哥哥,您给我吃的,这说明您本身是好人,善人,所以求您别打了” “小兄弟,老头我没什么能耐,活到今日全是大伙相帮的结果,现在为了一口粮食闹到你死我活,值当么?那小娃子说几句话,你就冲他动手,有必要么?” 听着一老一小的话,扈朝风举棍的双手硬是定在半空中。 半晌,扈朝风眼里噙泪:“老爷子,你以为我愿意这样?不去打那些大户,粮食会跑来么?您老说粮食会自己从他们的粮仓里跑来么?” “唉都是可怜人啊!” 重重叹息一气,米福松开扈朝风的胳膊,看向陈俊安:“小娃子,你刚才说大户人家发粮,这话真的假的?” “我也是听说的” 陈俊安自当不认识米福,似似乎乎应声:“爷爷,风言都是人嘴里冒出来的,咱们在这瞎猜忌有什么用?倒不如去看看,兴许真的有粮食,否则咱们这些饿到骨子里的人去拼命,也不一定能打进人家的高墙啊!” 话到这里,徐玉瑱悄悄环顾周围,众灾民的脸色已经改变。 于是他赶紧道:“爷爷,反正我不准你去拼命!” “孩子,爷爷不去拼命,爷爷去求那些人行么?” 一转一反,米福暗中引了头。 更为甚者,徐玉瑱又跟着撂出最最惹人的话:“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信世上都是铁石心肠的人,爷爷,我陪你一块去” 话落,米福拉着徐玉瑱往临河园走去,虽然他没有劝着灾民一起,可周围的灾民相互看看,那扈朝风站在原地未动,于是一个人跟了上来,接着两个三个 临河园,前园高墙角楼,苏靖州望着白茫茫的世界出神。 忽然身后的楼梯处传来呼声。 “老爷,管家得手了!” “当真?” 惊蛰脱口,李延已经站到跟前。 “老爷,我清楚看到西面的灾民往临河西坡的环草地走来,估摸时间,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到地方!” 有了这话,苏靖州总算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冲耿介交代:“务必做好防范准备!” “老爷放心,我已经集合三百庄奴队以防不测!!” 随后苏靖州匆匆交代李延等人先行押着两车干饼去顶事,魏臼、吴申等人出园搭建粥棚,薛三等人将前园内熬好的粥用水桶往外送。 半个时辰后,米福、徐玉瑱、陈俊安站在西草坡。 隔着临河张望,百十人提刀戒备在两辆马车旁边,这让米福身后的灾民们骚动起来。 “不是说赈灾么?那些人怎么带着刀?” “我就说不可能!该死的混蛋!” 噪声骤起,眼看要乱,徐玉瑱却指着对岸的马车叫唤:“你们看车上是什么?” 连带扈朝风在内的灾民们纷纷张望,等到看清以后,噪声变成了惊喜。 “是饼子!那车上是饼子!” “想不到大户真的要放粮了!” 惊呼中,李延带着几十人骑马绕河过来。 “你们都听着,我家老爷有好生之德,看不得天灾人祸,现在放粮赈灾,救你们性命,但你们要长尊有序,不准哄抢起乱,否则格杀勿论!” 威吓加大饼,这一招让所有的灾民不敢妄动。 眼看无人应声,李延以刀指向米福:“从你开始,排二十人过来拿饼,稍后东面坡下会有热粥棚子,其它人不准乱,等我发号,再过二十人,谁敢不听,河里的尸体就是榜样!” 众灾民闻声低头,一眼过去,河里冻入冰层的尸体密密麻麻,吓的所有人后撤一步。 不过米福却拉着徐玉瑱道:“娃子,咱们去领饼吃!不怕啊!” “爷爷,我不怕!” 说罢,徐玉瑱和米福颤颤巍巍的跟着李延走,陈俊安紧随其后,走了四五步,马庄的几个汉子才算大着胆子离队,紧接着一个个的灾民连成队列,摇摇晃晃往马车走去。 到了二十人的数,李延刷的刀锋拦身:“二十人已够,其它人就地等着!” 第二十七章【未雨绸缪】 但是还有一些灾民被河道对岸的干饼车所吸引,根本没有注意李延的呼呵。 呆然跟步中,李延挥手长刀落下。 瞬间,几个灾民被吓得踉跄后退,一个不慎,滚撞在地,狼狈如畜。 “你们这些混账,难道没听见老子的话?一次只能过去二十人领吃食,若不想丢了你吃饭的家伙,就给老子等着!” 厉声咆哮,险些丢命的灾民吓到脸色煞白,连带周围的人群中都爆发出阵阵骚乱。 几步外,扈朝风看着眼前的景象,气到心火暗滚,难以控制。 反观李延,猛然间感受到杀气来袭,他立刻瞪目寻找。 眨眼之后,李延盯上怒视自己的扈朝风。 一念考虑,李延驱马过来,旁边的灾民畏惧其威,赶紧散开。 “唰” 刀锋携势,顶在扈朝风的脑袋上。 “小子,你的眼神很让老子不爽,若想吃食饱腹,就给老子收起你的那张贱种脸!” 糟践锤身,扈朝风气血涌动,眼瞅着就要忍不住动手,刚刚过去的那波灾民竟然在河道对岸爆发出欢呼。 “真有吃的真有吃的” “我们有救了,我娘我儿能活下来了!” 看着手里还热乎的干饼,马庄的几个汉子激动到热泪横流,连连跪谢。 干饼车旁,哨长吴申粗声:“我家老爷仁心,你们要谢就谢我家老爷现在滚那边吃去,就着热汤,别噎死了!” “哎哎” 哪怕遭到唾骂,可这些灾民汉子还是高兴的连滚带爬,紧紧攥着手里的热干饼往粥棚跑去。 等到十几个灾民都顺利领到粮食后,米福、徐玉瑱、陈俊安总算站到了吴申面前,吴申微微点头示意,米福也不多言,仅仅暗中交代一句‘小心行事’!便假作领了干饼带着徐玉瑱、陈俊安往粥棚走去。 来到粥棚下,十几个灾民抱着碗哧溜热汤,那声响简直比骡子还要响。 米福、徐玉瑱、陈俊安各领了一碗热汤寻处僻静角落坐下,不过半刻,苏霓宁在铁肇、江子期、梅朔的护卫下悄悄走来。 瞧着徐玉瑱脏兮冻到干裂的脸,苏霓宁心里一酸,刚要开口,徐玉瑱余光扫见不远处的灾民抬头看来,立刻抱着汤碗道:“爷爷,不够,我还要!” 米福会意,赶紧和陈俊安起身往粥桶走,这下正好挡住了灾民的视线。 趁此机会,徐玉瑱赶紧道:“小姐,千万不要表露出来你认识我,否则那些灾民就会心生恶意” “为什么?你都冻成这样了,我” 苏霓宁还想说什么,徐玉瑱却拦了她的话茬:“小姐,人性如此同为贫贱,才有共鸣,否则嫉妒贪婪就会引发更乱的结果!” 撂下这么一句,徐玉瑱转身跑向粥桶棚子。 更为甚者,他还故意摔倒,使得自己看起来更狼狈,米福也露出心疼模样,赶紧跪地拉起徐玉瑱,拥入怀中,演绎出家破人亡下的凄惨爷孙俩形象。 恰好这景象又让马庄的几个汉子看到,使得几个汉子自顾嘟囔起来。 “唉可怜的娃啊!” “这年头能活着都不易” “不过话说回来,也亏得那老头和小娃子,否则咱们已经跟着扈家庄的小子与施粮大户打起来,保不齐咱们丢了性命也吃不到这热饼热汤” “谁说不是呢!” 相互感慨,几个灾民自以为认知清楚局势,殊不知徐玉瑱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随后几个时辰,西面的灾民全都吃到了粮食,很自然安稳下来。 苏靖州得到消息,心里的焦躁也消散不少。 “西面稳定了,接下来就是北面东面南面!!” 自顾念叨中,苏靖州又交代起来:“你们一定要把控好粮垛出粮,如果有什么意外,随时来报!” 面对吩咐,身旁许文等人点头退下。 这时,护院耿介跑过来:“老爷,刚得到消息,小姐带人出去了!” 闻言,苏靖州皱了眉头:“宁儿出去做什么?” “好像是去看老管家和那两个小娃子,不过粥棚的人传话,那俩小娃子装作不认识小姐的模样,混在灾民堆里,并且今夜不打算回庄园!” “哦?” 苏靖州疑声,耿介也是满心怀疑。 “老爷,请恕我直言,您这么放纵那俩小娃子,万一闹出大祸那可怎么办!” “大祸?耿介,您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不是大祸么?” 反话一句,耿介无应。 末了,苏靖州道:“徐玉瑱和陈俊安两个小娃子不回来,肯定还有别的事,你去告诉李延,保护好他们的安全,至于小姐有铁肇跟着,有米福在控制局面,应该不会有事!” 只是情况真如苏靖州考虑的一样么? 三个字——不好说! 临河园西河道的狭长环草地,此时这里已经搭建起不少窝棚。 在靠河道的窝棚里,徐玉瑱和陈俊安围在火堆前取暖。 “狗日的,这天气也太冷了!小玉瑱,要么咱们回去吧!” 受不住寒冷刺激,陈俊安骂咧不断,可徐玉瑱并不理会,仔细看去,他正望着火堆出神。 “老弟,嘿老弟,你咋的了?说话呀!” 连着叫唤让徐玉瑱回神:“俊安哥,咋了?” “我说既然外面的那群灾民都稳住了,咱们还留在这干嘛?回庄园去暖和暖和多好!” “不行!” 哪成想徐玉瑱干脆了当的拒绝,这让陈俊安不解。 “俊安哥,之前咱们做戏诱引灾民时,那个领头的汉子你注意没?” “咋会没注意!那个爷们叫对了,叫扈朝风,郡城西北扈家庄的人,从灾民口中得知,他是因为老娘被饿死才聚众来袭!难道你对他有想法?” 徐玉瑱揉了揉冻裂的面皮,道:“我不是对他有想法,我是感觉他不一般,试问,饿死当口还能给别人吃的,足以证明这人心阔仁善,但他的表现又像憎恨满腹的江湖汉子,如果不稳住他,别看现在灾民安生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炸锅!” “还有这可能?” 陈俊安被惊的一愣:“小玉瑱,你要是不放心,我这就去找李延,趁着今夜无人,让李延去把他宰了,一了百了!” “胡扯什么?我有说杀人么?” 蠢招换来徐玉瑱的火气,陈俊安撇撇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看你是迷怔了!” 第二十八章【雪夜真情】 谁料话音刚落,米福从外进来。 徐玉瑱顾不上陈俊安的啰嗦,赶紧起身:“米伯!情况怎么样!” “大体稳定下来了!” 米福抖了抖身上的积雪,道:“玉瑱啊,我看你今儿个冻的不轻,不如趁着夜黑无人注意先回庄园缓缓劲儿?让庄园郎中瞧瞧,免遭冻伤!” “那可不行!” 毫无犹豫的拒绝让米福倍感意外:“你还打算做什么?” “米伯,我刚刚发现一些情况,得弄清楚才行!!” 话意刚强,一旁的陈俊安撇嘴:“米伯,玉瑱说扈家庄的那个爷们存在威胁性,不弄清那人,他心里不踏实!” “扈家庄的爷们?是不是之前打算带头袭乱庄园的汉子?好像叫做什么风?” “扈朝风!” 徐玉瑱接腔:“米伯,我感觉他不同于其它灾民,所以打算摸摸底细,顺带看看能不能借着他在灾民群里的威信,为老爷收拢一批灾民青壮队,以保接下来的灾民赈济行动!” 闻言,米福心中惊叹徐玉瑱的深谋远虑。 于是这位老爷子不再啰嗦:“玉瑱,你有计划,我不多说,唯独要求你一件事,无论何时都要保重安全啊!” 深夜,大雪再起,寒风呼呼。 临河园河道西面环草地,窝棚相互簇拥,绵延几里地,靠近河道的坡下位置,扈朝风把新窝棚搭在这里。 此刻,弟弟扈朝雨已经睡了,扈朝风却抱着膀子冲眼前的粗麻柴草床发呆,仔细再看,薄薄的粗麻被下躺着已经西去的老娘。 “娘儿没用儿没用” 半晌回想,扈朝风心痛酸目,哀声脱口。 忽然,背后的窝棚草帘子被拉开,伴随着寒风涌入,火堆摇曳,满身积雪的徐玉瑱哆嗦着走进来。 瞧见白日里哭叫爷爷的小娃子,扈朝风憋了口闷气把泪意咽下去,问:“小弟,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大哥哥,我来谢谢你!” 无知不觉的话让扈朝风不理解:“谢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你谢什么!” “这个!” 说话中徐玉瑱把几个热乎干饼拿出来:“白天的时候你给我一块干饼,过后我才听说大哥哥的娘亲和弟弟都饿了数日现在领到粮食我就想着给你拿过来!” 瞅着递到眼前的吃食,扈朝风心里暖中带苦,一个没忍住,泪痕从他眼角滑落。 这下徐玉瑱蒙住了:“大哥哥,你” 疑声自问,徐玉瑱习惯性的后退,正想坐到粗麻柴草床上,结果异样突兀,扈朝风也急声:“不能坐!” 品话回味儿,徐玉瑱扫眼。 瞬间,他吓的哆嗦跳开,动静之大,使得睡梦中的扈朝雨惊醒。 窝棚角落,扈朝雨看到险些坐在老娘身上的小娃,气的他立马冲身抄拳。 “哪来的野东西,敢打扰我娘,我弄死你!” 面对陡转的状况,徐玉瑱脑袋空白,吓到不知该怎么办。 幸亏扈朝风伸手发力,拦住扈朝雨几近落下的拳头。 “老二,别胡来了,小弟弟是给咱们送吃食的!并非有意搅扰娘亲!” 沉声一句,扈朝雨愣在原地,顷刻之后,他眼睛一酸,冲着覆盖粗麻被的老娘跪下哭声。 “娘儿无能,让您老过的苦啊” 哭嚎下,徐玉瑱才算反应过来,盯着一步外的尸体,稍作迟疑,他冲着柴草床跪下。 “老奶奶,小儿徐玉瑱无知搅扰,请老奶奶不要生气,小儿给您磕头赔罪了!” 咣咣几下带声,扈朝风深深出了口气,重新坐下。 “小弟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深更半夜别让你爷爷着急,回去吧!” 听出催赶的意思,徐玉瑱思量片刻,起身:“我去去就回!” 出了窝棚,徐玉瑱来见米福:“米伯,赶快想法子给我弄张裹尸用的毛皮被缎,一捆香烛,几根油蜡,最后还要些纸钱!” 米福很是不解:“玉瑱,你要干什么?” “米伯,事关紧急,我没法和你多解释!” 撂下这话,米福只能尽快办。 两刻后,李延受米福指派,飞骑返回庄园,苏靖州得知,立刻把佃户开耕用于祭祀的物件一并包起来交付李延,返回环草地。 徐玉瑱拿到所需,再度去见扈朝风。 子时二刻,风雪比前半夜更重。 可徐玉瑱硬是撑着弱躯来的扈朝风的窝棚外,几声叫唤,扈朝风出来,瞧着徐玉瑱浑身颤栗的模样,道:“小弟弟,你到底想干什么?” “大哥哥我我让我进去烤会儿火再说成不?” 结巴连声,扈朝风叹了口气,迎入徐玉瑱。 只是徐玉瑱又拖着一麻袋进来,这让扈朝雨很是厌恶:“小混蛋,窝棚就这么大地,你拖的什么玩意儿,若是再碰着我娘,我一定拗断你的脖子!” 狠声威胁,徐玉瑱知道眼前小哥嫉恨自己刚刚的失态,赶紧抱拳有模有样的一拜:“哥哥,我真不是有意打扰您的娘亲!” “少罗嗦!” 燥声冲脸,徐玉瑱也不生气,他当着扈朝风兄弟拉开麻袋。 “大哥哥,养儿送终是千古不变的道理,现在老奶奶不在了,我就找到这些,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弱声诚言,扈朝风和扈朝雨全都愣住。 “哥,这是这是” 摸着亲人为亡人守夜用的香烛、油蜡、纸钱,扈朝雨有些哆嗦,扈朝风更是呼吸急促,顷刻转念,他突然瞪目出手,揪住徐玉瑱的衣领子,将其提离地面。 “你个小娃到底是什么人?大雪灾杀人,饭都吃不饱了,你怎么就能找到这些?” 盯着扈朝风充满复杂的神情,徐玉瑱挣扎不已:“大哥哥,我是真心想为老奶奶做些事” 窝棚外几米处的雪窝子里,米福、陈俊安、李延等十多个人正藏匿听声。 感觉动静不对,陈俊安心里一急,顺手摸出腰间的匕首:“那些个灾民畜生要对小玉瑱下手,我们赶紧去救他!” 声出,李延等人立刻手按刀柄,可米福硬是咬牙道:“慢着,再等等!” “米伯,小玉瑱都快被人弄死了,咱们” “玉瑱虽小,却非常人,我相信他有能力应付这茬子!况且那个扈朝风也不是什么恶贼匪种之人,所以再等数息!” 咬牙止步,陈俊安、李延硬是压住心燥。 窝棚内,徐玉瑱挣扎不断:“大哥哥,你听我解释我一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几经哀求,扈朝风到底心软松手。 徐玉瑱落地缓气,道:“大哥哥,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是临河庄园家主女儿的包衣奴才,没有他们救我,我已经死在冰天雪地里了” “豪强的奴才!可恶!” 扈朝雨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气的哆嗦咬牙:“那些大户人家和官家一样畜生,我恨不得把他们全都弄死!” 即便狠骂如刀,可身子却没有再出手,想来是徐玉瑱的东西揪住了扈朝雨的心。 不过扈朝风少时也听过几天私塾,明白恩受必还的道理,于是他咬牙问道:“小弟,你说这些对我有什么用?你到底想干什么?” “大哥哥,我要为我爹娘报仇,找到我王叔,可我自己太弱小了,没办法坐做到,只能得依靠庄园家主,依靠救了我性命的大家小姐,现在他们碰上麻烦,于情,于理,于恩,我都得出力帮忙,眼下你们这些西面的灾民就是我计略中的一步,先前你们聚众起事,意欲袭击临河园,我看出你有勇气、胆气、杀气,同时你又是个善心、仁义的人,所以我想稳住你,否则你一声高呼,必定有其它灾民汉子跟从,那时我依靠的家主覆亡,我所有的想法都要破灭!” 话到这里,徐玉瑱泪水打转,气喘不定。 “大哥哥,人这辈子的命都是爹娘给的,老天定的,可老天也有打盹的时候,要是咱们都老实巴交的认命,任凭灾祸袭身,成为路边的野鬼,那咱们还算什么人?总不能爹娘死的糊涂,死的不能入土,死的四面遭风吹寒冲,那样的话,我们是不是一辈子都要心藏愧疚,至死难安!” 一通扎入心底的话让扈朝风兄弟泪水如流,哗哗不断。 “娘的儿无能啊” 瞬息之后,俩人咆哮出吼,震耳刺心。 可惜窝棚外的风雪更重,呼啸更狠,骤然卷地入沉云,将为人儿的孝心哀嚎吹散到无影。 足足半刻时间,扈朝风兄弟才算止住眼泪。 “小弟弟,我恨官家不赈灾,我恨大户为富不仁,我有心提刀冲入高墙内,将那些人杀光杀净,可现我欠了你的情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对于这话,同样泪目的徐玉瑱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道:“大哥哥,人有志,在苍穹,恨能够燃烧出动力,但恨也能坠入迷途,我爹娘不在了,我难受,但我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沉沦,迷失方向,现在你如果能够帮我,我一定会让你找到自己的方向,为你娘骄傲的活下去!” 是夜,徐玉瑱以几乎冻伤的代价得到了扈家庄青岁兄弟扈朝风、扈朝雨的情谊,也为自己立足天寒地冻的灾乱时代踏出了磐石一步。 次日一早,扈朝雨把老娘的尸首包裹好,与早已得到命令的李延一块将娘亲送进庄园,打造棺木,以备过后下葬。 第二十九章【祸乱起伏】 至于扈朝风,他依照徐玉瑱的意思火速集结扈家庄的十几户灾民青壮,以为群首,说服其它人留驻此地,形成帮力施粥棚扩大的局面,安下众人心。 临河庄园西墙角楼上,望着不远处的粥棚状况,苏靖州夸赞声不断。 “玉瑱这小娃真是胸藏文略,干的好,干的实在好啊!” 身旁米福附和:“老爷,从目前来看,小玉瑱的计策实行顺利,接下来只要不出差错,顶多十日,临河园周围的灾民患足以彻底平复,那时咱们就能从灾民里筹措出一支青壮队伍,用于粮道、布帛商路的重整!” “你说的不错,先前大雪封路太过突然,营州方向还算有准备,可安州方向的商道全都突然中断,致使安州城的几家皮货行货压边界,算到今时已经四十几日了!得想法子运回来!!” 闻言,米福稍加考虑,道:“老爷,当不当的老奴多句嘴,布帛皮子积压在安州北界,咱们真要往回运,是不是得向安州刺史言语一声,送些厚礼,意思意思不然到时闹出面子上麻烦,那可就难看了!!” “这个嘛” 顷刻迟疑,苏靖州摆摆手:“商路未通,布帛粮囤积压,现银难筹,先前已经在兄长的钱庄备了一笔,要是再去罢了,安州刺史的礼暂且缓缓,过后再补上就是了!!” “既然老爷心中有数,老奴就不多说了!” 话落,米福告退。 随后苏靖州独自站在园墙角楼处散心,似乎期盼着临河园的麻烦赶紧消散。 但人心不轨,狼畜伏丛,一旦猎物出现,必定扑身亮齿,锋舌入肉,夺命吞腹。 当临河园的赈灾行动开始以后,消息不过一日便传回郡城。 郡府后堂庭院下。 雪花飞扬风萧萧,乐女抚琴声吟吟,郡守翁离卧坐貂绒卧观赏,面前桌案咸菜小酒按序摆列,身侧炉火清油锅,一盘子老豆腐,府中小奴将豆腐放入热油锅,伴随咕嘟嘟冒泡声,一通滚烫夹出落盘,送到翁离面前。 翁离抄手筷子送豆腐入口,几下咂巴咀嚼,再送上一口咸菜一口酒,那美滋滋的味道让他忍不住附乐唱起来。 “灾年人如狗,谁人乐逍遥,一口咸菜滚豆腐,怕是皇帝老子不及吾啊” 这时前府门堂匆匆跑来,打破了翁离的自在心情。 “大人,大人” 连声叫唤,翁离皱眉:“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厉言斥责,门堂赶紧跪地:“大人息怒!” “说吧!” “大人,刁傲派人来报,东校场的青壮灾民刚刚生乱,引发械斗,他已经派人处置,杀十余人,关过百人!” 听此,翁离的好心情彻底消散:“那些个卑贱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燥骂出口,翁离发现门堂没走,这让他不解:“你如何还不退下?” “大人,那个您之前派出城监视临河园的眼线回消息了,临河园似乎似乎” “似乎什么?快说!” “临河园的苏靖州似乎自己开始赈灾了!” “什么!” 怒吼出腔,如雷炸耳,硬是把门堂卑微不堪的身子压到伏地入洞,不敢大气一丝。 足足数息,翁离才算缓过劲儿,他咬牙冲门堂发话:“立刻让刁傲来见我,立刻!” 东校场。 远远看去,郡兵列队提枪挺刀,震慑全场。 十几步外,黑压压的灾民蜷缩身子,相互拥挤,在他们面前,十几具血淋淋的尸体就那么干躺着。 “你们都给我听着,再敢作乱,地上的混蛋就是你们的下场!” 刁傲威吼,一众灾民不敢应言,直到亲兵来报受缚者已经带往县城大牢,刁傲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还未出校场大门,郡府门堂匆匆来报:“郡尉大人,郡守有急令召见!” 刁傲犹豫一息,道:“我这就去!” 片刻后,刁傲来到翁离面前:“大人急召下官,可是有要事吩咐?” “临河园开始赈灾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刁傲顿时愣住:“大人,您说什么?苏靖州自己赈灾?他这是要干嘛?” “不管苏靖州要干嘛!他没有应官家的请粮令,自己开仓赈济,这事决不能让他做成!你明白么!” “额” 顿声迟疑,刁傲似乎道:“大人的意思?” “恩?” 又是挑腔,刁傲只能抱拳:“大人,这事不好做,毕竟苏家的势力威望在辽东都能排的上号,苏靖烨又与辽东都督关系密切,万一咱们过了火,再闹出纰漏,下官受罚也就罢了,可要牵扯到大人您那就不好了!” 话里暗藏反向威胁,翁离气的脸色铁青。 但郡守终归是上官,对于下官的小心思,他有办法来收拾。 顷刻琢磨,翁离道:“刁傲,近来灾民聚集郡城四周,贼人肯定会趁机来袭,为了避免城外发生大规模的乱事,你带一队人马出城驱逐贼人,稳定灾民!” “啊?” 对于翁离的吩咐,刁傲当即愣住。 如果说作祟临河庄园的事是脚踩刀山,那么以目前的情况出去平乱贼人稳定灾民,简直就是下火海加油锅洗澡,更为甚者,刁傲很清楚平复贼乱的关键是赈济百姓,只要百姓稳定了,贼乱自然散去,因此他一个郡尉在没有钱粮的情况下,那是万万不能做到。 一旦做不到,回来复命会发生什么,刁傲不敢拿自己的官位去赌。 最终刁傲低头:“大人,下官认为平复贼乱的关键在灾民,现在苏靖州越过官家请粮令,私自赈灾,简直放肆至极,万一他趁机聚拢灾民祸乱郡城,后果根本不敢想,所以下官认为,平复灾乱还得去拿捏苏靖州!” 听此,苏靖州冷冷一笑:“既然你觉得这么做合适,那就尽快去办!”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尽力!” 声落,刁傲离开郡府。 回去的路上,刁傲气愤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到了府上,他召来家奴陈跃,几句交代,陈跃道:“老爷,您真要这么做?万一失手,苏家肯定会查到您!” 第三十章【祸乱起伏2】 “事如刀子,几乎捅进老子的脑袋,你说老子能怎么办?” 暴躁一声,陈跃颤身哆嗦,赶紧闭嘴。 不过刁傲也清楚刀尖逼人拉磨的关键,稍作缓息,他掏出一包银子扔下:“这是赏你的!无论如何都要给老子把事办好!” 看到沉甸甸的银子,陈跃本来怯怕心慌,可一转息的贪念上头,他到底咧嘴笑声。 “小的要是不把事办好?岂不是辜负老爷多年来的培养?您老等好消息吧!” 撂下保证,刁傲摆手催促,似要心静。 陈跃也不啰嗦,拿起银子出府赶往商栅栏。 只是这个贪心汉子不知道,统掌辽东诸多商行的苏氏是随便都能碰的?郡守翁离能够派人监视临河园,苏氏的其它爷就没有同样的手段关注自家三弟? 故此,那看起来就是顶包种的陈跃前脚走出刁傲府邸,后脚就被人盯上。 一个多时辰后,陈跃从商栅栏的一家酒坊出来,身边也莫名多了几个江湖汉子,双方在角落嘀咕片刻,各自离开。 不远处的巷子口,身穿麻衣、抱着膀子抵御严寒的汉子把所有情况收入眼底,跟着消失不见。 苏氏长房宅院。 苏靖烨正在听管家程革的禀告。 “老爷,临河园的大体情况就是这些!” “自己开仓赈灾老三这一手玩的高啊!” 感慨笑言,苏靖烨望着院里的白雪,道:“程革,你说老三是怎么想的?竟然主动赈灾?这茫茫灾民如雪花繁多,他又能赈济多少?就算退一步说,他统掌辽东粮道生意,屯粮甚多,赈灾足够,可翁离那边的面子也被打的落进股腚缝,说真的我很想看看翁离与苏靖州剑拔弩张下的表情!” 品味着苏靖烨不知何意的嘲弄话,程革稍稍犹豫,道:“老爷,奴才以为,苏靖州怕是考虑了当前的处境才忍痛赈灾,毕竟翁离故意驱赶灾民引乱临河园,如果不赈灾,庄园周围的几万灾民就是用牙咬,也能咬开他苏靖州的庄园大门,那时后果可比损失几仓粮食严重!” “你说的有理!只是苏靖州赈灾打了翁离的脸,这么明显的茬子,翁离不至于放任观之,就是他手下的那些贪婪官吏,也应该趁机闹腾闹腾吧!” “老爷是指仓曹翟松、集曹左浮那些人?” “你以为呢?” 笑声不言下,苏靖烨倒上一杯酒,小饮品味:“翟松中饱私囊,亏空雁门郡的府库,左浮先前数次冒尖,妄图借着翁离的权威去逼诈苏靖州讨粮,这都是狼畜东西,依照他们的性格,肯定不会老实!” “老爷关于翟松左浮等人,奴才以为,翟松私吞粮草假作账本,已经得罪了翁离,命在旦夕间,哪还敢蹦跶?至于左浮,不过是个集曹,负责商栅栏课税及日常营生杂事,这眼前商道都断了,他还能做什么?就是之前逼诈苏靖州也无功而返,想来也在翁离面前掉了面子,现在苏靖州自己赈灾,他心里肯定不爽,但真的吹风寻事,万一不成,恐怕结果不比翟松好!” 一通分析尚在道理,苏靖烨快速思量其中的干系后,正要发话,门外家奴来报。 “老爷,蓝啸回来了!” “哦?快让他进来!” 不多时,府中护院蓝啸身裹粗麻衣入内:“老爷,在下发现刁傲见完翁离后,回府派出家奴赶往商栅栏的酒庄街,寻雇了几个江湖汉子!” “江湖汉子?” 一时间苏靖烨不解,可蓝啸出身游侠,眼力深足。 “老爷,在下妄自猜测,怕是翁离要驱用刁傲冲临河园的苏三爷下手了!” “你有何凭证?” 程革赶紧搭问,蓝啸道:“那几个江湖汉子一看就是趁乱潜藏的负罪人,他们做活绝无好事!再联系刁傲去见翁离的情况和雁门郡近两日风传的临河园赈灾,我有八成把握断定,扫了官家颜面的苏三也定然成为翁离眼中钉肉中刺!既然是钉刺之物,换做老爷和程管家,你们又该怎么做!” 听到这里,苏靖烨和程革自然明白。 那怕翁离不是直接对苏靖州下手,凭借几个江湖人受雇肆意割杀灾民的郡尉刁傲,也绝不会做什么良心事。 于是苏靖烨立刻交代程革:“你赶快派出三波人,一波盯着郡府,一波盯着刁傲,一波暗中联系翟松、左浮!” 对于前两条命令,程革知道怎么个意思,可第三条程革迷了! “老爷,这个点联系翟松、左浮干什么?万一他们透风给翁离,您岂不是自找麻烦?” “翟松左浮都是趋利之人,既然翁离不待见他们,你以为他们还会死心塌地的忠于翁离?” 反话一句,程革不再啰嗦,立刻照办。 临河园。 自前两日赈灾开始后,西面、北面的灾民逐次稳定,现在轮到南面和东面,不同于西、北,东、南两个方向灾民起码两三万,比之前预计的要多上三成。 在这种情况下,徐玉瑱借由扈朝风的帮忙,从西、北面灾民群里找到了几十个半大小子,散入受赈济的东、北两个方向的灾民群里,悄摸收风,以备不时之需。 此刻,正值晌午,风雪稍稍小了一些,在河道东面的野地窝棚群里,徐玉瑱和陈俊安来回奔走,从哪些灾民的动向言辞中收风听声。 “小玉瑱,你也真够硬实,都冻成熊样了,竟然一晚上过来劲,厉害!” 闻言,徐玉瑱将破麻衣使劲紧了紧腰带,道:“眼下是个关键,万一东面、北面的灾民里闹腾出造乱人,我之前的功夫可就全白费了!” 正说着徐玉瑱看到右手边十几步外的窝棚前围了好些人。 一念迟疑,他打起小心摸过去。 “小玉瑱,要我说啊你功夫白费不白费都无所谓,反正小姐对你是越来越好了这可真让我” 话不落地,陈俊安忽然发现与自己并排走的徐玉瑱拐弯了!这让他很是不爽。 “老弟,你好歹吱个声啊真要丢在乱民堆里,我咋向小姐交代呢” 哪成想几步外徐玉瑱突然回头瞪眼,让后继续悄悄往前摸。 至此,陈俊安感觉不对劲儿,赶紧小跑上来。 “咋的了?是不是有啥事?” 第三十一章【意外发现】 “俊安哥,前面那个窝棚看到没?那么一堆人围坐不去领吃食,肯定有问题,我去摸摸情况,你记住,不管发生啥,千万不能乱!否则就会炸了灾民锅!” 面对交代,陈俊安意识不妙。 “小玉瑱,咱俩来这米伯和小姐都不知道,你可别乱来,真要出问题,你这小身板跑不了,还是听哥的,你先回去叫人,我在这守着观察情况!!那样才稳妥!” 说罢,陈俊安把腰里的匕首往麻衣下塞了塞就往前走。 可徐玉瑱很清楚陈俊安的性子,莽夫崽一个,论身手蛮劲三个徐玉瑱捆一块都不是陈俊安的对手,可要论脑子的临机应变能力,十个陈俊安也抵不上半个徐玉瑱。 于是徐玉瑱拉住陈俊安,压着嗓门道:“俊安哥,事赶上了,就错不过去,你别怕,我心里有数!” 也就话落,徐玉瑱看到有三人从窝棚后面走过来。 由于三人的视线正对自己,徐玉瑱赶紧推着陈俊安往旁边闪身,即便如此,三人也看到了他们。 “那俩小娃子鬼鬼祟祟老穆,去看看怎么回事” 为首麻衣裹身、看似灾民、实在内藏束腰裘服的青岁小哥发话。 左手边同样裹着麻衣的壮硕汉子老穆立刻会意往过走。 再看徐玉瑱和陈俊安,意外被人看到,徐玉瑱虽然躲的及时,可直觉告诉自己,那三人绝对有问题。 稍作思量,徐玉瑱道:“俊安哥,你快去告诉米伯,就说河道东面灾民群怕是有大事要发生,让他赶紧准备,另外让小姐进庄园!免得生出意外!” 连珠炮似的交代呱呱出口,陈俊安就是再蠢也不会让徐玉瑱独自留在这灾民窝。 一气鼓劲儿,陈俊安强行揽住徐玉瑱的小胳膊腿往回走:“小姐和米伯都交代了,不能让你自己胡来,万一遇到危险,你个弱鸡崽肯定死球了,走,咱们俩一块回去!” “俊安哥,你怎么不听劝,这肯定有问题,我得弄清楚,那样才好为小姐老爷他们出计策” 二人推搡中,一人从旁边的窝棚后出现,挡住俩人去路。 瞬间,陈俊安一个激灵,立马将徐玉瑱挡在身后。 “你要干啥?” 内藏虚气的强声撂出,来人老穆打量了两个半大小子一眼:“小东西,鬼鬼祟祟做什么?” “小爷做什么要你管?起开,否则小爷弄了你!” 危事面前,年不过二八岁的陈俊安还真有股子大哥气。 只见他梗着脖子应声,随即也不管眼前的汉子要干什么,拉住徐玉瑱就往庄园方向走。 “慢着!” 沉声落地,老穆伸手拦下过身的陈俊安和徐玉瑱。 徐玉瑱感觉情况不妙,速转脑子,摆出可怜样:“大大叔俺们找不到爷爷,就过来寻寻,大叔,你见俺爷了么” 与此同时,临河园正门外的新设粥棚下,米福正招呼众人分发吃食,苏霓宁过来了。 一眼看去,周围不见徐玉瑱和陈俊安,苏霓宁道:“米伯,小玉瑱和小安子呢?” “小姐,他们俩没跟着你?” 疑声反问,苏霓宁一愣:“跟着我?没有啊,一大早他们俩就说来粥棚了这都快晌午了还没回来!” 话意到此,米福意识情况有变。 一旁李延附和:“巳时三刻那会儿,我见玉瑱他俩去西面的粥棚,像是找扈家兄弟去了” “那些个灾民俩小王八蛋搞什么!” 眼看寻不到人,苏霓宁暴躁一句,立刻带着铁肇几人往河道西面的粥棚走去。 西面粥棚子,扈朝风一伙青壮正在保持发粥秩序。 猛地转身,苏霓宁已经站到身前。 “小玉瑱是不是来找你了?” 直截了当的质问让扈朝风不解:“玉瑱小弟巳时来见我,问了一些西面北面的灾民情况,让后就回去了!” 末了扈朝风问向旁边的扈朝雨:“老二,玉瑱小弟是不是问完话就走了?” “没错!” 扈朝雨刚应声,跟着像是想到什么,又接了句:“不过我看他们好像过河道往东面走了!不知干嘛!” “什么?” 惊声脱口,苏霓宁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 扈朝风也是经历过事的人,他快速琢磨后,道:“姑娘,是不是玉瑱不见了?” 奈何苏霓宁心急,也不理会,转身跑开。 这下扈朝风断定徐玉瑱没影了,几经考虑,扈朝风道:“老二,你看着粥棚子,千万别让他们闹出乱子!” “哥,你要干嘛?” “少啰嗦!” 斥声一呵,扈朝风冲着粥棚下的几个扈家庄汉子招呼一声,一众人便往东面黑压压的灾民窝棚群里跑去。 再看徐玉瑱和陈俊安,意外被突然出现的老穆拦下,徐玉瑱断定灾民群里有黑手,因此他只想赶紧脱身,以备不测。 不过老穆并非糊涂人,哪怕眼前的俩小子看起来年岁不大,尤其是徐玉瑱,顶多十一二,可仔细品息后,徐玉瑱那种藏在骨子里的精明狡猾不容小视。 须臾缓思,老穆不再犹豫,伸手发力,抓住徐玉瑱衣服将他提离地面。 “小子,你看起来很不老实!随我去见见公子!” 突兀遭袭,徐玉瑱急的胡乱挣扎。 旁边,陈俊安二话不说,拔出腰带里的匕首就往上捅。 “狗日的放开他!” 虽然陈俊安一直练武,可他亏在年龄不足,气力欠缺。 一记直刺被老穆侧身躲开,还未回招,老穆单臂虎擒落下,狠狠打在陈俊安的肩甲骨处,伴随着闷劲散开,陈俊安脑袋一沉,撂翻倒地,昏死不明。 “俊安哥,俊安哥” 瞬间惊变,徐玉瑱吓的连忙大喊。 但老穆虎爪发力,徐玉瑱骤然被卡主脖子,闷了气息,跟着他将徐玉瑱夹在腋下往不远处的窝棚走去。 窝棚内。 雁门郡东县的灾民汉子正簇拥在地主大户杜武面前。 说来有趣,杜武本为东县大户,良田百亩,家奴过百,也是当地的一位爷。 奈何天灾不分贵贱,一伙贼人来袭破城,东县完犊子,杜武家业也丢的干净。 第三十二章【长公子?】 现在逃难到雁门郡,本该感激苏靖州赈灾给了活路。 可杜武心性如蛇,妒气似蝎,连日观望临河园,他竟然滋生起乱劫财的想法,除此之外,藏于灾民群中的大家子弟也盯上杜武。 几经试探,双方暗里谋合,杜武果然聚起一帮子贪种黑心货,准备行动。 “弟兄们老天不开眼让咱们遭了灾,可咱们凭啥要受这窝囊气?凭啥他苏靖州就得高高在上?所以现在摆在咱们面前有两路,要么老老实实去领粥保住贱命,要么跟着我起乱攻破临河园,介时里面的钱粮足够咱们翻身当老爷!” 一席诱惑话撂出,眼前一众灾民汉子的干巴脸上浮现出向往神色。 但人心不惑,有强有弱,在杜武还要继续鼓劲吹风时,几句异议话传出。 “杜老爷您说的在理,可我听说苏氏家大业大,苏靖州又是个厉害人物,连郡守的面子都敢驳回,咱们要是冲他动手,会不会有危险?” “我也听说之前有灾民趁乱攻袭临河园,结果连大门都没有碰到就被庄园里的人给杀掉,这么一比较,单单靠咱们这些人,恐怕不行吧!” “你们懂个球!” 言辞不合心向,杜武立刻唾口大骂。 “瞅瞅你们自己的熊样,能不能像个汉子有点胆气?再说了,那些个贱种能和老子比么?老子敢这么干,那是老子有助力!你们要是甘愿当个贱种混吃等死,立马给老子滚出去!” 冷不丁连珠大骂,口出异议的两个灾民汉子立马缩头。 “杜老爷,俺们见识短,您老别生气,俺们听你的不就是了!” “算你们有点脑子!” 稍稍发泄,杜武心气顺畅几分,正要再开口,俩人悄无声息的进来。 一眼瞧之,杜武瞬间脸露喜色:“长公子” 谁成想来人直接瞪目,随从更是扫眼窝棚里的众人。 杜武会意,赶紧冲着众灾民道:“老子已经说的够多,你们好好想想,现在滚出去领吃食,饱腹后再来见我!” 众灾民虽然不明白,可还是听话出去。 没了旁人搅扰,杜武赶紧笑脸迎上:“长公子我按照您的吩咐聚拢了一些贱种汉子,可把我累的不轻” 对于杜武卖弄的心思,号长公子的麻衣小哥心清目明,直接道:“小孟!” 闻声,随从小孟立马掏出荷包扔下。 杜武接住一看满满一袋子银锭! “这是公子的赏赐,等到事情办妥,过后还有重赏!” 小孟代为发话,杜武乐的连连应承:“多谢长公子,多谢长公子,在这我杜武斗胆狂言,只要有长公子为我撑腰,这临河园保准他安稳不了!” “稳不稳得了不要用废话来顶,长公子要看结果!” 小孟很是厌恶杜武这种油奸货色,搭腔糟践,杜武嘿嘿直笑,也不遮掩。 稍作缓息,长公子问:“我想听听你的计划?” “这个嘛嘿嘿,长公子,当不当我问一句,您能给我派多少人?” “恩?” 沉哼藏怒,想来长公子对杜武的试探感到恼怒,那小孟更是干脆的手握剑柄,目露凶光。 见状,杜武赶紧解释:“长公子,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灾民虽然多,可他们都是下三滥的货色,起哄闹乱没问题,真要起事不顶用,还得要长公子身边那样的强人!当然真要没有,我顶多费些时间,去雇一些人” 一通解释,长公子才算松了眉头。 “怎么做我不管,三天内,我要看到临河园火起乱像!” 撂下这话,长公子正要转身离去,老穆夹着徐玉瑱进来。 看到老穆弄了个半大小子进来,长公子眉头又皱起来:“怎么回事?” “公子,这小子和另一个娃子鬼鬼祟祟藏在暗处观察,我发现他俩不是灾民,所以打昏一个,带回来一个!” “不是灾民?那又是谁?” 长公子发问,老穆指着徐玉瑱麻衣小的腰带说:“刚刚我查验了,发这小娃子有大族家户的奴从腰带,内里子还有印记!” “家奴?” 未等长公子细验,杜武已经凑上来。 只见这个前地主老爷伸手强扯徐玉瑱的腰带,一个反劲儿,还真看到腰带内里上的袖印——苏字! 这下杜武反应过来:“怪不得最近灾民群里到处都在传临河园苏靖州的施粥恩赐,我一直找不到吹风的踪迹,现在看看,敢情是苏家找来这些小畜生暗中作祟!” 听到这话,长公子也明白情况如何,于是他冲杜武发话:“既然如此,那这个小子交给你处理!记住,干净点!” “长公子放心,这世道死个小崽子就和碾死一只臭虫一样,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笑呵应声,长公子带着小孟、老穆离开。 杜武送走靠山,赶紧拖着徐玉瑱往窝棚外走去。 只不过杜武大咧,昏睡中的徐玉瑱在雪地上被拖醒。 一念回神,他突然惊蛰爬起,杜武不妨,硬是被后拽的劲儿给拖倒。 “该死的小畜生” 叫骂脱口,杜武转头看去,徐玉瑱已经从地上爬起来。 “你给老子站住!” 厉声呵斥,杜武扑身来抓,可徐玉瑱又不是傻子,刚刚被不明身份的家伙一把卡住脖子憋气昏过去,现在脱身自然要奋力逃命。 于是这俩人一前一后在窝棚群里跑起来。 但徐玉瑱到底是小儿,刚刚受到卡气,心口闷劲儿不散,猛地喘息,竟然又噎住自己,伴随着头重脚轻袭来,徐玉瑱踉跄滚地。 几步外,杜武喘着牛气追上,一脚踹背,狠狠落在徐玉瑱身上。 “小畜生,还跑?老子老子卸了你的腿!” 这时几个讨吃食的汉子回来了。 望见一追一逃的杜武和徐玉瑱,几个汉子跑过来道:“杜老爷,你追个小娃子做什么?” “小王八羔子是临河庄园的家奴,散在窝棚群里吹苏靖州施粥的恩情风,毁老子大事,现在被老子抓住,一定得弄死他!” 唾骂中,徐玉瑱已经缓过头昏。 他转身看了一眼,杜武横肉乱须的脸上顶着狮嘴鼻,说丑都是轻的,趁着这个贼心种与跟来汉子说话的功夫,徐玉瑱咬牙鼓劲,再度爬起来往前跑。 第三十三章【身陷雪窝】 虽然杜武背身相对,可与他搭话的几个糙种却看得真切。 “杜老爷,小崽子要跑了!” 同为东县的泼皮齐老六连忙咋呼。 杜武闻声转头:“小王八羔子还敢跑!老子非得打断你的狗腿,再把你活埋了!” 厉呵落地,杜武几人追来,徐玉瑱慌不择路,一脚踏空,闷头摔进窝棚后的雪窝子里,几下扑腾,整个人都倒了底。 杜武、齐老六几人追到跟前,看着雪窝里挣扎不断的小崽子,杜武怒脸转笑:“小畜生,你跑啊?继续跑啊!” 嘲弄灌耳,雪窝里的徐玉瑱心怕意乱,刚要求喊,齐老六那个龟孙竟然解开裤腰带放水。 一股子骚气浇下,周身的雪屑受热冲袭,越发坍塌,这下徐玉瑱是真的慌了。 “救命救命” 张口叫唤两声,杜武几人又抬脚踢扫雪窝口的雪碎,一阵哗哗坍塌,徐玉瑱被埋在雪窝中。 “总算安静了!” 轻松解决掉徐玉瑱,杜武乐呵道:“弟兄们,只要跟着老子,顶多三天,老子保准你们都变成爷了!” “杜老爷威武!” 齐老六几人口出马屁,簇拥离开。 再看徐玉瑱,一堆雪屑盖头堵了坑口,可雪窝本身处于河道东面的野地坡下,平日里长满野草灌木,现在大雪积压才造成虚雪覆盖的雪窝子,低下还算有些空隙,如此一来,使得徐玉瑱暂时能喘息。 只不过雪窝凄冷,若不赶紧出去,要不了多久,他就得冻死在这。 于是徐玉瑱强行催动理智,压下软弱哭嚎,憋足活命信念。 ‘徐玉瑱,千万别慌一慌就死定了,肯定有办法能逃出去,肯定有’ 奈何天寒地冻,雪坠积涌,渐渐的徐玉瑱周围的雪屑越来越重,这让他呼吸压抑,眼瞅着就要崩溃昏迷。 蒙白覆盖中,老爹徐震仓、老娘徐张氏、村哨长王彪的影子不断在眼前飘荡。 “咱儿天资聪慧,等大灾过去,我就带着咱儿去寻先生保不齐以后咱老徐家就出个大官” “当家的,我不求太多,只要咱一家人安安稳稳的就好” “孩他娘,待会儿不管发生啥,你可要护好咱儿,带他逃出去” “当家的你快起来啊” “儿啊一定得活下去” “玉瑱,全村就剩咱俩了就剩咱俩了” 混乱拂面,噪声成流,最终汇聚成一道光亮,强行拨开徐玉瑱几乎闭上的眼睛。 “爹,娘,王叔我不能死,我死了,谁还能给你们报仇我不甘心” 默念中,猛烈的求生意志催动徐玉瑱的意识发力咬牙,瞬间之后,满嘴的腥涩顺着嘴角流出,刺入骨髓的痛感更是激活了整个脑袋,跟着徐玉瑱开始机械性的扭动起身子。 凭借坠入雪窝子前的意识,徐玉瑱好像蚯蚓似的开始往一个方向钻起来。 ‘爹,娘我不能死,我还得给你们报仇王叔,你说你会回来,你失言了老天爷凭啥我要受这样的苦我不服不服’ 乱声自语,盲然拼命,渐渐的徐玉瑱所处的雪窝子空间大了起来,虽然头顶的雪屑还在往下落,可他简直成了不死的小强,一点一点往前钻去。 雪窝外的窝棚处,雁门郡高柳村逃难灾民秋兰正用豁口瓜瓢挖地上的干净积雪,想来是要化水饮用。 忽然,一阵沙沙声从面前坡下雪层里传出。 起初秋兰还以为是风声,可仔细再听,那沙沙动静相当明显,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积雪中钻动似的。 于是秋兰赶紧扔下瓜瓢跑回窝棚。 “姐,旁边坡下雪里有动静!” 听到这话,秋兰的姐姐秋月把准备下锅的干饼塞进粮食袋,转手抄起木叉子:“雪堆下有动静,兴许是老鼠什么走,姐给你抓来炖肉汤!” 数月的饥饿早就让秋月不知恐惧,秋兰听到肉汤,畏惧的小脸上更是浮现几丝期盼。 数息之后,这对姐妹循着声音来到雪坡下。 趴在坡上,秋月贴耳听了听,道:“下面肯定有东西,你躲远点!” “姐,小心,别摔下去!” “放心吧你!” 说完,秋月顷刻寻摸,突然就把叉子捅了下去,结果插到一半却被挡住,跟着一声呜咽传出。 瞬间秋月怔住,抽出叉子察看,毛都没有,这让她不解:“难道不是老鼠?” 迟疑中,秋兰小心翼翼爬过来,探头屏息听听,刹那之后,秋兰哆嗦道:“姐听着不像老鼠,好像是人啊!” 仅此一声,秋月着实吓了一跳。 须臾转念,她起身四看,果然发现斜对面数步外的雪坡处有个凹陷坑,虽然上面被松动的雪屑盖住,可明眼人都能猜出个大概有人从那掉了进去。 故此秋月赶紧道:“小兰,着我的腰带,我再往前爬点仔细看看!” “哎姐,千万小心啊!” 年不过二八的秋兰趴在地上,死死拽住秋月的腰带。 秋月匍匐半个身子,双手抄着叉子拨拉起雪层,几下过后,秋月听到了明显的哼唧声。 “小兰,真有人” 撂下这话,秋月使劲刨了起来。 由于雪层并不深,没几下,伴随着一股坍塌劲下坠,徐玉瑱的后背露了出来,秋月用叉子挑住后腰带,使劲拽了拽,却弄不动。 更为甚者,徐玉瑱似乎没动静了! 这下秋月有些慌:“妹子,咋办啊,人好像死了” 闻声,秋兰也害怕起来:“姐,那该咋办啊!” 正当二人不知所措时,旁边窝棚里的人听到动静出来,秋月赶紧道:“大叔,雪窝子里栽进一个人,你快过来看看!” 黄槐村的老马头赶紧跑过来,一眼看去,老马头心算无比:“哎呀呀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啊,这是谁家的娃儿啊,快快捞上来啊!” 急声中,老马头解下腰带,一头缠着自己,一头由秋月姐妹拉住,自己硬是蹚进过腰深的雪窝子里,乱中扯住徐玉瑱的腰带,几下蛮劲发出,三人总算把徐玉瑱给拽了上来。 与此同时,苏霓宁已经慌慌张张的把徐玉瑱、陈俊安不见的消息告知了苏靖州。 第三十四章【灾民善心】 “爹,玉瑱和俊安都不见了!” 此话入耳,正和许文等人合计开仓放粮数目的苏靖州直接愣住。 “谁不见了?” “辰时玉瑱和俊安说去施粥棚看看,现在已经晌午错了都没回来!爹,他们会不会出事了!” 苏霓宁说的心急火燎,苏靖州意识不妙,几句话交代许文等人退下,让后召来耿介。 “立刻派人散去灾民堆里,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们俩!” 哪成想米福急跟进来,阻止了苏靖州。 “老爷,万万不可!” “为何?” 苏靖州不解,米福赶紧道:“老爷,玉瑱虽小,可从见面第一眼到现在,我们何时见过他胡来?或许他有什么想法一时没来及和咱们说,自己去做了!” “米伯,就算他去做了,那么多灾民,万一被谁给掳走,那可怎么办?” 心躁的苏霓宁抢话,米福却不敢苟同:“小姐,大灾年间,没有咱们开仓赈灾,人都饿死了,谁又会掳走他们两张嘴巴?要我说怕是出现什么情况了!” “那你的意思?” “老爷,刚才老奴跟在小姐后面见了扈家兄弟,弟弟扈朝雨说徐玉瑱见了他们后往东面走,想来是进了灾民的窝棚群,之前徐玉瑱也说过,得想法子摸清东面、北面灾民群里的风向,免得有人黑手作祟,现在他俩往东,肯定做这事去了!” 听到这些话,苏靖州仔细一琢磨,确实在理。 “只不过为何俩人到现在都没回来?” “老爷,怕是灾民群里真有什么问题被那俩小子撞见!” 米福跟着搭腔,这下苏霓宁更慌三分:“米伯,难道他们已经” “小姐,这都是猜测,但有一点咱们肯定不能乱,更不能让庄奴堂而皇之的进入灾民群寻找人,否则惊了风!肯定会造成更烦!” 说罢,米福与苏靖州简单几句,苏靖州立刻命耿介找来三十几个精干的庄奴,一通糟践打扮如灾民,才让他们悄悄出园,混入了东面灾民群。 当苏靖州等人开始寻找徐玉瑱和陈俊安时,陈俊安在河道东面的窝棚雪地里醒来。 睁眼看去,周围早就没了人影,这让他心慌不已。 “玉瑱,玉瑱” 几声叫唤,无人应答,陈俊安只能凭借昏迷前的记忆寻找,最终来到徐玉瑱认为有问题的窝棚处,只不过这里已经空荡,连个灾民毛都没。 看到有路过的灾民,陈俊安拦身求问,灾民不知道陈俊安在说什么,自顾离开。 至此陈俊安懵了:“玉瑱,你这不见了我怎么向小姐交代啊!” 殊不知徐玉瑱就在陈俊安右前方三十来步外的雪坡前窝棚里。 此刻,徐玉瑱冻的脸色发紫,双目紧闭,一旁秋月、秋兰心里发酸,老马头也是连连哀叹。 “狗日的世道,不开眼的老天爷秋月,都冻成这样了,实在不行埋了吧” 一句哀伤话落地,秋月重重喘了口气,道:“唉,小弟弟,不是俺们不救你,实在是俺们无能为力啊!” 闷自嘟囔,秋月伸手打算用粗麻包住徐玉瑱往外拖,结果秋兰哼唧一声,按住了秋月的手。 “姐,我看他还还有气,要么咱们再想想办法吧!” 对于妹妹的举动,秋月一眼看透:“妹子,你想什么呢?他不是咱弟,咱也救不了他,何必耗着呢!” “姐,看到他,我总感觉咱弟还没死” 原来秋月还有个小弟叫秋生,可惜逃灾路上冻死了。 现在意外救下模样神似秋生的半大小娃徐玉瑱,秋兰心里不忍,泛起了魔怔。 面对这情况,秋月只能看向同路逃难的独身汉老马头。 “大叔,要么再想想什么办法?” “办法这” 老马头犹豫一息,道:“我听人说,冻僵的人得用温水搓手脚心口,再用毛皮烘炭裹暖,最后只要喂进热肉汤,兴许还有救不过我这都是听说况且你们哪有毛皮烘炭取暖?就是热肉汤也难找啊!” 可秋兰是个死心眼,听完老马头的话,她竟然一声不吭的捡起瓜瓢出去,等到再回来时,手里端着大瓢雪块,胳膊下夹着之前捡来的干柴。 “姐,快,快烘火化水快!” 瞧着妹妹的模样,秋月只能再求老马头:“大叔,要么俺俩在这给小弟弟搓身子,劳烦你去粥棚哪里,看看能不能为我们求碗热肉汤!” “唉我尽量吧!” 虽然老马头看起来很无奈,可灾民善心永远藏在根底。 临去要汤前,老马头还把自己窝棚里的破粗麻被抱过来,为徐玉瑱挡寒。 随后秋兰解开徐玉瑱的衣服,先是伸手放进破锅里浸泡化开的热雪水,待手烫的差不多,就为徐玉瑱快速搓起胸口来。 “秋生醒醒,姐在这呢你肯定是老天爷送来的秋生,姐不让你死” 叫唤中,秋兰仔仔细细的为徐玉瑱搓身,由于冷手泡热冰水缓和温度,往返数次,秋兰本就长了冻疮的手更是溃烂出血,这让旁边烘火的秋月看到心酸。 “小兰,他不是秋生!你醒醒吧!” “姐,我不信,他肯定是秋生,要不怎么没有别人发现他在雪窝里?肯定是秋生回来了,姐,你快些烧水我都感觉不到热了!” 急言催促,秋月受不了,只能一把按下秋兰。 “看看你的手都烂成什么样了,再这么下去,你的手就废了,还是我来给他搓身子,你烘着火!” 强行转换角色,秋月接替了灼人指掌的活计。 临河园正门南面粥棚下。 老马头端着破碗气喘吁吁跑来,好不容易排到跟前,可桌案后只有空空的两个大桶和桌上的一摞大饼。 施粥的李延道:“老爷子,粥还没好,先吃干饼吧!” “那个,我我不要干饼,你看我能不能要碗热肉汤” “热肉汤?老爷子,肉汤不顶用,喝下去一泡尿就没了,还是干饼好,你带回窝棚,捣碎了,弄些雪水活成糊糊,个顶个有用!” 笑声落地,李延把两张干饼放到老马头的破碗里。 奈何老马头惦记窝棚里的可怜娃,一息鼓劲,他直接跪下。 第三十五章【失踪丢命?】 “我我真不要干饼,我那可怜娃栽到雪窝里快冻死了,得要热肉汤补身子救命,求您行行好给俺一碗俺给您磕头了!” 说罢,老马头咣咣磕起来。 但周围灾民众多,上百双眼睛瞅过来,李延顿时眉锁如川。 正当他思量解决办法时,旁边庄奴看不下去,直接提着哨棒上前。 “嘿老东西,磕什么头呢?在这当口有吃的就知足吧要是人人都和你一样要热肉汤,这周围几万灾民,我们得备多少口大锅去煮肉?还是说把你扔锅里煮了?奉劝你识相点,赶紧带着干饼回去!!” 听到这话,老马头还是跪地不起,哀求连连。 庄奴心火暴涨,一口闷气上头,他抄棍砸下,巨大的力气更让老马头身前地上的雪屑飞溅。 “老畜生,给脸不要脸,滚,否则我打死你!” 叱呵如狼,老马头吓的哆嗦后躲,连带手里的破碗和干饼也掉在地上。 倒是李延深知局势,立马出脚,将庄奴踹到地上。 “混账东西,干什么呢?给我滚回去!” 庄奴不敢忤逆,只能悻悻提着哨棍离开。 随后李延想去拉老马头,缓和局面,可老马头早已经被吓到心颤肝抖,黄泪打转,看到李延走过来,他连破碗都顾不上捡,转身逃走! 面对这样的结果,李延心燥无比,扫眼周围的灾民眼神,他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 “该死的” 暗自唾骂一声,李延跑向庄园,向老管家禀告此事! 虽然老马头这边没有寻来热肉汤,不过觉察情况不对的扈朝风已经在东面窝棚群里寻到四处大叫的陈俊安。 瞧着脸冻青白、慌如乱麻的小子,扈朝风急声:“小子,玉瑱小弟在哪?” “我我也找不到他了!” “什么!” 扈朝风惊蛰:“他不是和你在一起!怎么就不见了!” “巳时那会儿我和玉瑱走到这边,本来是要探探灾民群里的风向,结果发现一个窝棚前围着好些人,不等我们靠近,有人突然出现,跟着我就被打昏过去,等到再睁眼,小玉瑱已经不见了!” 急声颤腔,陈俊安的眼泪哗哗乱流:“刚才我把周围都找遍了,连带那个聚了好多人的窝棚也找了,就是没有玉瑱的身影,如果他真的出事,小姐肯定会剥了我的皮” “爷们汉子怕什么!不准哭!” 心躁冒火,扈朝风厉声一呵,陈俊安一怔,硬是憋下哼唧声。 随即扈朝风冲身旁的弟兄道:“咱们四面散开,一个窝棚一个窝棚的找,记住,千万别动声色!” “风哥,就咱们几个人,是不是太单薄了,要不让庄园派些人出来,那样咱们也能快一些!” 对于这话,扈朝风摇头:“不行,这东面的灾民群里怕是有什么人在挑事,咱们还是小心点,万一惊动了风声周围灾民再起哄乱来,那可就晚了!” 说罢,扈朝风冲陈俊安道:“现在你带着我去你们出事的窝棚,我要仔仔细细的看一遍!” 陈俊安也不啰嗦,赶紧带路。 来到杜武先前落脚的窝棚附近,扈朝风里里外外的找了一通,还真的干净无比。 “你说小玉瑱会不会被他们杀了万一他死了,我我也就没脸回去了!” 慌乱之余,陈俊安又忍不住哼唧起来。 可扈朝风与徐玉瑱有过交际,虽然眼里看去徐玉瑱不过十来岁,但在心性气势上,扈朝风有种感觉,徐玉瑱绝非常人,因此他斥说陈俊安:“小玉瑱不是认命的种,你找死他也不会跟着去!现在给我憋住眼泪,全力寻找他!” 话落,扈朝风以杜武的窝棚为中心四面寻摸。 这时,刚刚散开的同村弟兄扈槿从东南边跑来:“风哥,我看前面的雪坡处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闻声,扈朝风立刻过来细看。 三十来步外的雪坡前,混乱不堪的脚印,拖拽滚划的痕迹,最后坡下斜虎口的位置还明显有一处塌陷坑。 对于这些异样,扈朝风顷刻转念,当即变色:“不好,这是雪窝子陷坑洞,快,快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扈槿不做犹豫,立马跳下。 不过雪窝里已经空荡,扈槿摸了一通,大呼:“风哥,好像有一边是空洞,其它什么都没有啊!” “空洞?肯定有人被埋进去你再仔细找找” 由于雪碎裹身,扈槿在雪窝里待了半刻不到,已然冻到脸色发青,牙齿打颤。 为了不让弟兄冻死,扈朝风只能扔下腰带将扈槿拖上来。 “风哥,会不会咱们想错了你那个小老弟根本就没有被人埋进去!” 品话寻摸,扈朝风有些迷。 思量中,身旁的陈俊安偶然那么一转头,正好看到东北边的雪坡小道上走来几人。 一眼对视后,几人瞧见扈朝风在雪窝前翻腾,立马驻足。 “杜老爷,你看那俩人?” 齐老六提点出声,杜武仔细望了望,眉头紧锁:“娘的难道是那个小王八羔子的家人找来了?不会那么巧吧!” “杜老爷,为保万一,还是别回你的窝棚了,去我的窝棚商议算了!” “也好!” 简单几句,杜武、齐老六这些人就地转弯,往北走去。 可陈俊安看得真切,一念迟疑,他心感不对,道:“扈朝风,那几个人那几个人明明往这边走的人似乎看到咱们后,故意换了方向” “什么人?” 扈朝风赶紧起身望来,奈何杜武几人走的快,他只看到个背影。 “风哥,用不用我去探探!” “别!你在这继续找,我亲自去看!” 说罢,扈朝风把短刀塞进后腰带往前走去。 “杜老爷,您背后的爷到底几个意思?咱们寻的那些江湖彪子胃口深的很啊区区一点小事就得二十两银子做定钱,这也太黑了!” 前往窝棚的小道上,齐老六啰嗦不断,杜武冷声:“你也不看看什么局面?这是卖命的活,懂么!” “杜老爷,瞧您说的我不也跟着你卖命,也不见得你给我二十两银子” 第三十六章【辗转数折】 言风里转外转,敢情齐老六是盯上杜武的荷包了。 奈何杜武本就是贪婪奸滑之人,又怎么会顺了泼皮心意? 一念转思,杜武叱骂:“你的贱命什么时候值二十两了?当然老子不是没情面的人,你要有种,明个大事你给老子打头阵,到时候别说二十两二百两老子都给” 面对这么个当头炮,齐老六的鸡贼胆立马怵三分。 “嘿嘿杜老爷,您怎么和小的一个气性小的不就随口一句,顶天了我也就给你撑撑场面,赚不了大钱” “那就别给老子瞎放屁!” 糟践撂下,杜武继续往前,结果转弯时余光扫见后面跟着一人,这让他皱眉。 瞬间琢磨,杜武冲齐老六示意,齐老六赶紧往反方向走,躲到对向窝棚后,等到尾巴跟到窝棚拐弯处,齐老六笑呵呵现身。 “小兄弟,你哪个窝棚的?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听到这话,扈朝风驻足皱眉,也不应声。 齐老六还以为自己震住场面,正要伸手搭肩,扈朝风却突然动手。、 一记冲拳顶喉,巨大的闷劲使得齐老六眼冒金星,头重脚轻,撂翻在地。 不远处,杜武听到齐老六的声音突然中断,赶紧转身绕着窝棚跑过来。 哪成想扈朝风早就守在对角,一眼照面,杜武脸色骤变:“你” 声不出口,身无动型,扈朝风的拳头已经嗖嗖携风,落在杜武的丑脸上。 周围几个跟班见状,妄图一哄而上拿下尾巴,可扈朝风少时跟着村中行伍老爷练过几招,本事不大,却足以拿捏几个贼心种。 眨眼之后,扈朝风撂翻一众人,跟着他掏出麻绳绑缚,更将杜武拖到旁边厉声:“见了我们为何故意绕行?” “大兄弟,你你这什么话?咱都是灾民我没招你惹你何必这样呢?难不成我走哪还得告诉你一声?你这也太太太狂了吧” 杜武试图狡辩,可扈朝风上下一寻摸,跟着抓住杜武腰间的绑带猛扯,嗤啦一声,荷包撕烂,滚出数个银锭,仅此一眼,扈朝风又拨开杜武身上的粗麻衣,里面果然露出绵绸缎。 至此,扈朝风狠到牙根生疼。 “狗日的既然是灾民,哪来这么多的银子?为何又穿着绸缎衣?说那个小娃子在哪?” 虎啸质问,杜武脸色瞬变,结巴断音。 这下扈朝风断定杜武有问题,他闷声咬牙,死死卡主杜武的脖子:“快给我说小娃子在哪?” “我我不知道什么小娃子大兄弟,你认错人了” 事到临头,杜武还在硬撑,扈朝风逼不出结果,一拳打在他脸上泄怒。 杜武昏头,扈朝风立刻看向刚刚试图拿捏自己的齐老六。 “混账东西,你们把那个小娃子弄哪了?” 同样的逼问,齐老六却没杜武的底气。 一瞬间的怯怕,齐老六颤声:“一个时辰前,杜老爷把一个小娃子给埋在那边的雪窝子里了大兄弟,我就知道这些,其它和我没关系大兄弟求你放了我” 哆嗦求饶,旁边的杜武昏头爬起:“你个废物东西,亏亏老子还带你做大事简直” 不等这个原地主老爷啰嗦完,扈朝风一巴掌抽来,再度将杜武打翻,让后他一手齐老六,一手杜武往回拖。 来到雪窝前,扈朝风怒问:“是不是这?” 杜武已经被打的头昏,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倒是齐老六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 听此,一旁的陈俊安突然抄着匕首捅上来:“你们这些王八犊子,我们赈灾救你们的命,你们却暗里寻麻烦,坑害小玉瑱,简直该死!” 齐老六猝不及防,一口鲜血吐出,惨叫倒地。 由于声音太过响亮,周围正在寻摸徐玉瑱、陈俊安的庄奴们觉察,立马靠了过去。 来到跟前,瞧见哭咧遭冻的陈俊安,庄奴们蹭的围上相帮。 同一时刻,相距三十来步外的坡下窝棚内,秋月、秋兰姐妹还在拼命搓救徐玉瑱。 细眼看去,徐玉瑱心口胳膊腿脚被搓的泛红皮,加上不断烘火堆麻被聚暖,他脸上的青紫色竟然褪下去不少,呼吸起伏也大起来。 面对这样的结果,秋兰心里激动,泪水哗哗:“姐,你看活了,活了我就说老天爷没那么狠心,这一定是咱弟他回来找咱们了” 喜声四散,可秋月却心酸无比:“是啊,活过来了!” 顺着哀声看哀像,身心疲惫、手疼指烂的秋月扭头抹去眼角的泪水,似乎不想让妹妹看到自己的软弱。 忽然窝棚帘子被人挑开,让后老马头哭丧着进来:“孩子我没用啊!” 一句哀话入耳,秋月瞬间明白,呆然中,老马头已经自顾坐下挠头。 再瞧外面。 扈朝风拿住杜武、齐老六逼问徐玉瑱的下落,虽然雪窝子位置没找错,可庄奴们一通钻找,硬是没见半点踪迹。 这让陈俊安气到咬牙切齿,恨不得活吃了杜武、齐老六。 “你们到底把小玉瑱弄那去了?说啊,说啊!” 卡脖子逼问,杜武几乎被擞断脑袋,也没有改口一字:“那个小子自己掉进雪窝了,现在不见,我也不知道啊!” 乱燥中,二度跳进雪窝寻摸的扈槿呼声:“风哥,这雪窝里好像有个洞” “什么?” 扈朝风没有听清,扈槿已经冲着旁边的庄奴道:“兄弟,借你腰刀一用!” 庄奴干脆拔刀,扈槿以刀为刨具钻了进去,约么半刻,扈槿竟然从二十几步外的南斜坡处爬了出来。 “风哥,这下面果然有个空洞,感觉好像是人刨出来了你说会是玉瑱小老弟做的?” 一言点醒,扈朝风虽然不信遭困的徐玉瑱有这本事自顾逃离,可还是抱着希望跑到出口细察。 几眼过后,出口四面果然发现不少乱刨痕迹,虽然后下的雪屑微微覆盖,可结冰迹象明显无比,这么一估测,扈朝风转头看向四周。 “小玉瑱怕是从雪窝里钻出来了,只是这么远的距离,他的情况恐怕好不到哪去,快,附近的窝棚一个一个找!” 第三十七章【杀人诛心】 撂下吩咐,陈俊安和庄奴们立马散开。 片刻后,十多步外的窝棚处爆发出叫骂,跟着扈朝风就看到一个庄奴被灾民提着叉子顶出窝棚。 只是庄奴非但不怕,反倒叫起来:“找到了,在这边快过来!” 闻声箭步,扈朝风、陈俊安一伙人哗的围过来,其势汹汹,好似夺人性命。 窝棚前,秋月明显被突如其来的人群吓到,可为了护着窝棚里的妹妹,她还是独自抄着木叉子怒声:“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滚开,否则我和你们拼了!” 腔顶气喘,看似勇敢,实则羔羊咩咩,无力抵挡。 “你这贱种,赶紧闪开,否则要你好看” 围上来的庄奴心急命令,气急败坏的准备动手。 但扈朝风深知灾民困苦,自然抬手发力,挡住庄奴,力气之大,更让庄奴摔了个马趴。 “你干什么?” 庄奴质问,扈朝风沉声:“你又要干什么?我们是找人,不是欺人!” “一个灾民种,反了你了!” 平日里庄奴都狂横惯了,哪里把扈朝风放到眼里?三言两不说,一众庄奴就要动手。 可扈槿等人又怎么会容忍扈朝风被欺?直接围身顶势,尤其是扈槿,他抄起腰刀压在彪话庄奴脖子上。 “你狂什么?敢动手老子就和你拼了!” 面对突变的局势,陈俊安懵了,顷刻回神,他大吼:“干什么?都给我住手!” 咆哮一句,陈俊安也不管双方什么反应,一把开挡路的扈朝风和庄奴,站到秋月的木叉子前。 “大姐,我我不是啥恶人,我来找我弟,他比我小几岁,掉那边的雪窝子里了你让我进去看看是不是他我求你了” 听声一怔,秋月正不知怎么应付,窝棚里传来秋兰的叫唤:“姐,小弟好像醒了” 仅此一句,秋月还未回神,陈俊安蹭的撞开秋月,冲进窝棚。 一眼望见躺在粗麻被上的徐玉瑱,陈俊安立马扑上去。 “小玉瑱,你醒醒你醒醒” 奈何徐玉瑱经受这么多罪,能活着已经是奇迹,哪能说醒就醒? 一旁的秋兰被闯进来的陈俊安吓到条件反射,抄手瓜瓢砸上来。 “你干什么?别碰我小弟!” 陈俊安不妨,咣的被砸个正着。 瞬间,他急怒交加:“你个疯娘们儿,这是我兄弟,什么你小弟,起开!” 乱吼乱叫,秋月、扈朝风等人全都冲进来,一时间,小小的窝棚挤满了人。 再看徐玉瑱,内心求活的信念苦苦支撑到现在,猛然间的周围躁乱激涌,他还真就微睁双眼,弱气脱唇。 ‘快快带我回回去那那些人得得’ 正将动手的陈俊安觉察徐玉瑱动静,也顾不上泻火灾民姐妹,再度俯身:“玉瑱,你醒了?你说什么?” “回回去那些人得得抓” 由于听不真切,加上心火翻滚,陈俊安以为徐玉瑱要杀杜武几人泄怒,立刻呼声:“快带玉瑱回去,另外把那几个鳖孙抓来宰了给我老弟报仇” 一众庄奴听声,立刻跑出去,等到徐玉瑱被几个庄奴用粗麻被裹着身子抬出窝棚后,杜武、齐老六几人已经被按在跟前。 只见陈俊安抽出身旁庄奴的腰刀,一气缓劲,就朝杜武走过去。 “狗日的畜生,我现在就宰了你给我老弟报仇!” 哪成想徐玉瑱被陈俊安的举动憋到心急抬手,像是要阻拦似的。 扈朝风见状,赶紧附耳:“老弟,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不不能杀杀人诛心诛心就完了” 断断续续的字眼灌入耳中后,扈朝风立刻怒声:“陈俊安慢着,不能杀!” “你说什么?” 陈俊安瞪目。 “小玉瑱说不能杀,一旦杀人诛心就完了” “这” 闷声突起,恨念迟疑,眨眼之后,陈俊安用刀背砸在杜武的脑袋上:“你个畜生东西!” 声落,陈俊安、扈朝风不再拖沓,带上徐玉瑱往庄园跑去,反观窝棚前被吓蒙的秋月姐妹,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姐,他们把小弟夺走了他们把小弟夺走了” 颤泣暗流,秋月又能怎么办,到最后她只能紧紧抱着可怜的妹子。 当徐玉瑱被救回庄园时,临河道东面的官道岔口附近,长公子正在道边的驿站哨房中等候。 片刻不过,老穆回来了。 “公子,情况如你所料,杜武果然用钱寻雇了一些江湖汉子,粗略估计,大概有十多个人!” 闻言,长公子笑笑:“那个贪狗口口声声说什么聚拢灾民起乱,闹了一圈却寻雇江湖人做事?真是可笑!” “公子,您既然都看透他了,为何还要给他钱银谈合作!” “杜武是个废物,但废物有时也能起点作用,起码遮掩了我的身份!” 说到此处,长公子又问:“姑父的人是不是在附近?” “有几个万通镖局的人藏在东南面的灾民群里,已经三四天了!应该是你姑父派来的” “唉!” 莫名叹息,长公子道:“姑父一直不让我插手苏氏族事,可苏靖州陷入困境,这是多好的机会,现在他派镖局的人来,真不知要干什么!” 对于长公子的困惑不甘,老穆道:“公子,在下多句嘴,二爷不让你插手,恐怕是因为你非苏家人!” “我不是苏家人又如何?姑姑当年入嫁苏氏,我卫氏出了多少钱银相帮,才使得他有了今天的地位,现在官家借着灾乱逼压苏靖州,苏氏内部似乎也有风波,在这种情况下,凭什么我不能代表卫家来分一杯羹?” 几句抱怨落地,长公子起身:“老穆,姑父那边小心,再一个你给我盯紧杜武,只要临河园的灾民起乱,你立刻杀掉他,绝对不能让那个废物把我们的踪迹给暴漏,否则姑父他肯定会来找麻烦!” “公子放心,在下明白!” 应声出口,老穆还未再出去探情况,另一亲随小孟回来了。 “公子,出事了!” 第三十八章【杀人诛心2】 长公子顿时皱眉,字语未出。 小孟道:“眼线回话,杜武一帮人被抓进临河园了!” “杜武被抓?他已经开始动手了?” 事过突然,长公子倍感意外,结果小孟摇头:“不像眼线一直盯着,杜武刚回窝棚群,临河园的庄奴就把他给拿了,其中似乎还有其它灾民出手” “灾民?这都哪茬和哪茬?” 莫名其妙的变化让长公子摸不到头绪。 一念迟疑,长公子发话:“既然有变,那就想法子杀了杜武,免生后患!” 临河园,前园堂房。 苏靖州看着徐玉瑱、陈俊安俩人,心躁无比,苏霓宁更是气的抄棍抽打陈俊安泄怒。 陈俊安自知有错,跪地闷哭,一字也不还。 “你们俩个混蛋竟然乱来到这种地步,如果那些刁民再狠一点,你们就死了!” 哭骂不断,足见苏霓宁把俩人放在心上了。 但徐玉瑱也真是小强命,哪怕他的冻伤没好,意识倒清醒过来。 看着抽打陈俊安的苏霓宁,徐玉瑱憋声:“小姐别打了这都是我的主意不关俊安哥的事” 听到这话,苏霓宁泪眼转瞪,下一秒这位大小姐扔了皮棍,抄手冲着徐玉瑱就是一巴掌,力气之大,脆耳满堂。 “你不说话能死?你以为有点小聪明就厉害了?你要是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还嚷嚷着给你爹娘报仇找你王叔帮我解决麻烦简直就是就是弥天大谎,胡言乱语,你气死我了” 唾骂出口,泪水哗哗,就连上座处的苏靖州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毕竟当爹的从没见过自家女儿会因为两个包衣奴才气到这种地步。 当然苏霓宁的一巴掌也彻底把徐玉瑱打醒了。 足足半晌,徐玉瑱瞪眼痴呆,没再吭声,到最后还是苏霓宁抹着眼泪发话,打破寂静。 “来人,去一笑堂请郎中,千万别让这个蠢货死了!” 撂下交代,苏霓宁转身出去。 再看徐玉瑱,一念回神,他强撑起身,冲苏霓宁的背影道:“小姐,我知错了!” 短短几个字,苏霓宁身形一顿,消失在门外。 上座处,苏靖州等人看到这里,也都松了口气。 “罢了罢了,这一次就当教训,玉瑱,俊安,你俩就下去休息吧!” 那成想徐玉瑱摇头:“老爷,米伯,抓回来的那些人非但不能杀,还得放了!” 突然一句,苏靖州、米福全都皱眉。 “小玉瑱,你都成这样了,灾民的事就别管了” 米福过来安慰,徐玉瑱却不依:“米伯,我说过的话一定要做到,这次是我自己大意了,绝对不会有下次,当务之急是防止灾民起乱啊!” 听此,苏靖州问:“玉瑱,你到底在东面灾民窝棚群里发现了什么?” “老爷,那些被抓回来的人不过是明面上的小喽啰,背后肯定有人,这么说吧抓我的那人就是暗手,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谁在暗里作祟,如果现在就冲几个喽啰下手,或者将他们杀了,我保证,顶多几个时辰,临河园袭杀灾民的口风就会一传十十传百散出去,那时好不容易稳定的灾民人心就散了!” 话到这里,苏靖州意识情况不妙。 于是苏靖州交代米福几句,米福立马出去了。 徐玉瑱还想说什么,苏靖州却冲耿介道:“把玉瑱和俊安送到中园休息!” “老爷我” 徐玉瑱还想说什么,苏靖州却不再理会,扭头离开。 前园堂房后,苏霓宁坐在木梯上生闷气,瑞芯道:“小姐,他们都回来了,您就别生气了!” “混账东西,最好让他们死在外面,那样我就再也不费心了!” 狠声叫骂,瑞芯却接了一句:“如果俊安和玉瑱真死了,小姐您会不伤心?我看您对他们俩好到让奴婢嫉妒!” 这话让苏霓宁愣神,跟着她抄手一巴掌:“就你话多!” 瑞芯吃痛,赶紧住口。 可谁想苏霓宁顺口又问:“也不知道郡城的郎中什么时候能到,那俩个混蛋一个蛮头莽崽,一个自负聪明,我得看着,免得又乱来!” 说罢,苏霓宁起身,结果正好看到徐玉瑱被庄奴抬着往中园走。 于是她赶紧开口:“站住!” 庄奴听声驻足,陈俊安看来,顿时变色:“小姐我” “你什么你?刚刚打的疼不疼?” “不不疼!” “胡说!” 苏霓宁皱眉:“一会儿让瑞芯给你弄些跌打酒敷敷!” “谢小姐,谢小姐!” 陈俊安受恩笑脸释放,可苏霓宁已经把注意放在徐玉瑱身上。 盯着那张冻到生裂的小脸,苏霓宁闷声:“你个蠢蛋,以后不准这样大胆了” “小姐我命硬的很,没事!!” 话风一转,徐玉瑱又道:“小姐我这回得救,扈朝风那些人出了不少力,还有东面灾民窝棚里的姐妹,没有她们我已经被冻死在雪窝里了,所以得好好谢谢人家” “自己都成这样了,还顾记别人!” 又是几句糟践,苏霓宁亲自带着徐玉瑱、陈俊安来到中园库房偏堂。 一通安排,暖和的炉子加上肉汤让徐玉瑱缓过好几分劲儿。 对此,苏霓宁准备出去催催请郎中的事时,徐玉瑱留住了苏霓宁。 “小姐,方才我有要事想说,可老爷和米伯都不听,现在我行动不便,只能靠你了!” “什么要事比你的命还重要?” 苏霓宁有些恼怒,认为徐玉瑱不知好歹,奈何徐玉瑱笑声:“小姐,我的命和你比起来,自然是你重要” 看似玩笑话,实则让苏霓宁心生涟漪,波荡如流。 足足数息,苏霓宁才缓过劲儿:“你又有什么屁事,赶紧说!” “小姐,刚刚我万般告诫老爷和米伯,一定要放了那几个作祟我的人,为的就是不做杀人诛心的事!” “杀人诛心?这话好像小安子之前说过!” 话转陈俊安。 陈俊安却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小姐,我在窝棚群时就想杀了那几个贼心种,可小玉瑱不让,现在您也别看我,我不懂啊!” 第三十九章【第二道计】 “真是个憨子!” 糟践一声,苏霓宁再斥徐玉瑱:“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 “小姐临河园用赈灾换来灾民稳定可暗里那些人却希望临河园大乱,最好被灾民逼得走投无路去求他们帮助所以说他们私下作乱已经成为定局,而我又大意碰上,险些送命,要是因为这个茬口杀了那几个人,一旦那些黑手趁机挑事,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乍耳一听,确实在理。 不过苏霓宁也有考虑,她思量片刻,道:“你既然把杀人诛心的隐患告诉我爹和米伯了,几个贱种也被抓了,这也算是对那些人的警告,我们只要加强防范,应该不会出问题!” “小姐啊,老话说的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眼下咱们就是被惦记的明面人,以明对暗,咱们不占优势,再退一步说人心隔肚皮,偌大的临河园有上千人,这里面难道就没有外面的眼线?万一黑手杀了那几个混账东西,岂不是无患之罪硬加在临河园的头上?所以得赶紧把那几个贼心种给放掉!故作大度,迷糊对方!” 话到这里,苏霓宁意识到情况并非面上看起来那样。 “小玉瑱,你可想好放人容易再抓难,况且你险丢性命不审出黑手就放人,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我的小姐啊几个喽啰根本不必费事去审,放走他们,由扈朝风那些同为灾民的汉子暗中跟踪,肯定能追到背后人” 说到这里,徐玉瑱一个顿息,似乎在犹豫什么。 苏霓宁察觉,道:“怎么不说下去” “小姐,虽然我有把握顺着几个贼心种找到黑手,可有一点还是难办” “什么?” “注意方向!” 混混不清的意思让陈俊安听起天书,苏霓宁更是眉皱如川。 沉寂中,徐玉瑱解释:“现在咱们费劲巴力的去防范,只因为所有人的注意方向全在临河园的赈灾上,如果把注意方向引到别处,那么临河园的压力就会瞬间减少,否则我们做什么都是事倍功半!” “引开所有人的注意?难道还有什么事比临河园赈灾更引人?” “你!” 一字对人,苏霓宁愣住:“我?” “小姐,之前我听家奴闲谈,说您已经到了出阁的年岁,当时我没有在意,现在身处乱事,我发现官家逼要粮食、苏氏长亲冷漠旁观苏三房遭难,很大程度就是因为您身为女子,按照苏氏祖训不能接掌苏三房的粮道、布帛家业所以那时候我就萌生了第二条解围临河园的计策用你为诱饵,吹波起浪,分而治之!试问苏氏三房粮道、布帛生意盘踞辽东,旗高业厚,谁为继承人,那就是新的苏氏豪主,这消息怎么能够不引人注目?而掀起这股子波浪的风潮必定是苏三房为女寻亲求助,分权外放,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会改变注意方向,寻求机会!!” 闻听这话,苏霓宁彻底愣住。 与此同时,雁门郡苏氏长房宅院后堂内,一阵阵咳嗽声传出。 寻声望人,先前故作装病不见郡守翁离的苏靖烨真的病了。 “老爷您还是回房歇息去吧!” 夫人苏何氏端茶侍奉,劝慰不断。 可苏靖烨操心临河苏靖州的赈灾局势,哪里肯歇息? “不要啰嗦,去把崟儿叫来!” 面对吩咐,苏何氏只能照办。 片刻后,双二年岁的长子苏霓崟大步进来:“爹!您召儿有何吩咐?” “崟儿,最近临河园的消息听说了吧!” “儿听得一些,似乎三叔大胆妄为,驳面郡守,自主赈灾,这动静可不小依照儿的估测不管三叔赈灾成或不成,雁门郡的官场他算是得罪到底,日后必定麻烦缠身!” 一席话简单明了,却又直拿关键,由此可知苏霓崟无愧苏氏一族长房长子风范。 再瞧苏靖烨,他很满意儿子的表现,稍稍缓息,他道:“我儿近来长进不少,即然这样为父交予你一件要事你务必要办好!” “请爹吩咐!” “临河园赈灾已经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官府,你二叔,乃至其它商道豪强,他们都在等着你三叔失败,抢夺三房的粮道、布帛大旗,所以我要你带人赶往临河园附近,暗查所有插手之人,如果发生状况,你随机应变!既不能让你三叔缓过劲儿,又不能让那些人得手!明白么!” 品味深意,苏霓崟淡声:“爹放心,儿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话毕,苏霓崟转身出去,不多时,这位苏氏长子带着数个护院家奴飞骑出城,不知所踪。 当苏靖烨布控临河园暗做黄雀之人时,老二苏靖弛已经派人游藏数日。 此刻,临河道南面的野地里,万通镖局的吴可道亲自着装灾民隐蔽身份,日夜无断,观察局面。 “师哥,咱们天天没黑没白的耗在这?要是让总镖头他们知道,咱们一准得遭罚!” 身旁,已经被冻到打牙颤的趟子手燕南嘟囔抱怨,吴可道也不回头,一直盯着远处道:“你们要是害怕,现在就可以走!我不拦着!” “这” 燕南结巴,不知该应什么。 这时,出去探哨的趟子手胡烈从西面野地小道跑回来。 瞧他气喘吁吁的模样,吴可道问:“今儿个情况如何?” “师哥,不太妙啊” 胡烈噎着气应声,吴可道赶紧递上烈酒:“不急,喝几口暖暖身子再说!” 咕嘟咕嘟几口烈酒下肚,胡烈缓过几分热劲儿,道:“师哥,我这从辰时开始转悠,发现附近出现了好多江湖人,大致估算,起码有三波人!” “三波?” 惊声皱眉,吴可道心里一沉:“可知都是谁的人?” “这个不好说临河园正西南的林坡上有十多个,我盯了一个多时辰,看到有郡城方向奔来的骑人与他们接头,从骑人官靴束带穿着,估摸着是官家的货色” 听到‘官家’俩字,吴可道的神色明显躁了几分。 “那群狗日的混账也插进来” 一语唾骂,胡烈顿息,吴可道瞪来:“还有呢?” 第四十章【为我做主】 “再就是咱们西面三里地外的官道哨棚附近,也有三四个人,为首是个公子哥,只不过公子哥的人太警惕,我没法靠近,闹不清楚剩下河道东面窝棚群里有一伙灾民,为首叫杜武,期间他们与公子哥有接触,还埋了个小娃子,过后又雇了些江湖汉子藏在北面松树林里,不等我弄清楚灾民的意图,临河园的庄奴竟然跟西面的一群灾民出现,救走小娃子,连带杜武那些人也抓走了!” 啰嗦完,胡烈见吴可道脸色大变,赶紧退下。 可燕南耐不住性子,大着胆子问:“师哥,听起来情况不妙,咱们” “住嘴!” 话没说完,吴可道一记虎擒卡住燕南的脖子:“呱燥如鸟,老子说过,你若害怕,就自己滚!” 燕南心藏愤懑,道:“师哥看在师兄弟的情面上,走之前我得说清,苏靖州这事你掺和太多,必定要遭祸!” “混账!” 话不合意,吴可道怒骂出手,燕南滚身躲开,踉跄逃走。 只不过局势的变化确实让吴可道心感不妙。 片刻考虑,吴可道冲胡烈道:“你立刻去见苏二爷,把这里的情况详实告诉他!” “明白!” 待胡烈离开后,吴可道令其它弟兄散开,继续监视,自己赶往北面,不知作何。 临河园。 苏靖州从徐玉瑱口中听到杀人诛心的说辞后,思来想去,打算去见见大哥苏靖烨,求得一些帮助。 “老爷,您可想好苏靖烨之前回绝了您,这会儿去,岂不是正中他的心意?” 米福劝诫,苏靖州哪能不知? “唉原想着灾民稳定下来一切就好办了,现在看看,那些个人真是盼着我苏靖州家破人亡,与其毁在外人手里,我宁愿低头苏靖烨至少还能为宁儿保住一些家业!” “既然老爷心意已决,老奴就不说什么了!” 哪成想这话正好被赶到门外的苏霓宁听见。 于是苏霓宁冲到屋里怒声:“爹,我不同意!” “宁儿?” 苏靖州一愣:“你来干什么?” “爹,大伯故意冷落咱们,您去求他根本没用!而且女儿已经有了解决办法请爹准许” 这苏霓宁是个刚强人,也不管老子乐不乐意,一股脑把徐玉瑱的第二计说出来。 苏靖州听完,顿时火冒三丈。 “用婚约作诱饵,胡闹,简直胡闹!你给我出去!” “我不!我是您女儿,为了咱家,我甘愿去做,什么名声,我不在乎!” 咆哮对尖叫,这对父女算是刚到一块了。 一旁米福被搞得心乱,也不知该怎么劝,更让苏靖州没有想到的是苏霓宁见苏靖州不松口,竟然从袖囊中掏出匕首顶在自己脖子上。 “爹,你要是不同意我的话,我就死在这!那样您也不用为女儿担忧!女儿也就解脱了了!!” 一句话说的苏靖州脸色大变,米福更是跪倒地上:“小姐,万万不可啊!” 盯着苏霓宁的憋愤脸,苏靖州只能松口:“宁儿,爹什么都答应你,你赶紧把刀放下!” 有了这番保证,苏霓宁才算丢下匕首,跪下请罪:“爹,女儿这么做只是想帮你!” 瞧着苏霓宁的模样,苏靖州是恨也恨不起来,怒也怒不起来,到最后他只能叹息:“宁儿,你要是个男儿那该多好啊!” 话落,苏靖州转过身去,苏霓宁方才退下。 一个时辰后,苏霓宁进入郡城,车夫铁肇问:“小姐,接下来去哪里?” “苏氏长房宅院!” 闻声,铁肇立刻转马向西街,片刻后,苏霓宁来到苏靖烨的府门前。 门堂看到苏霓宁,倍感意外:“宁儿小姐,您怎么来了?” “我来见大伯!” “宁儿小姐,老爷近来偶感风寒,体态不适,晌午喝过药就睡了,要么您等等?” 对于门堂的做派,苏霓宁一眼斜视,仅仅挑腔‘恩?’字,门堂立刻面露难受。 “宁儿小姐您这小的” 话不落地,苏靖烨次子苏霓猋悠哉走来:“喲这不是我三叔的千金么?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家了!” 声挑调高,一副纨绔姿态。 苏霓宁微皱眉宇,面无旁色:“二哥什么意思?不欢迎我来么?” “宁妹子,哥怎么会不欢迎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事了?说出来,二哥给你做主!” 笑呵中,苏霓猋已经探手伸来,似要揽身苏霓宁。 可苏霓宁自傲清高,又怎么会忍受非分之礼?直接箭步往前,苏霓猋拉了个空,身形踉跄,幸亏亲随奴才搀扶,否则他必定摔倒。 “二公子小心!” “滚开!” 苏霓猋自感被扫了面子,怒火中烧,一声唾骂泄愤,再追看苏霓宁,却发现她已经进入中庭。 正堂屋内,苏靖烨得程革禀告,知晓苏霓宁到访,这让他很是不解。 “三弟搞什么名堂?” 疑声中,苏霓宁径直闯入堂门,一眼屏息功夫,苏霓宁瞬改刚刚的态度,哀腔哭跪,可把苏靖烨搞的有些措手不及。 “大伯,您一定要给宁儿做主啊!” 泪随声出,可怜如斯,苏靖烨只能上前搀扶:“宁儿,你这是怎么了?你爹呢?” “大伯,宁儿命苦啊自小没了娘亲,现在又遭逢不公,宁儿宁儿真不知道该怎办啊” 哭嚎之大,苏靖烨没法子,只能示意程革,随即俩人将苏霓宁从地上搀扶起来。 一通抽噎,苏霓宁缓住气息,道:“大伯宁儿的命真是苦啊” “宁儿,你爹惩罚你了?还是别人做什么了?不要怕,全给大伯说出来,大伯一定为你做主!” 苏靖烨心里狐疑,连连发问,苏霓宁抹了抹眼泪,喃喃低语。 “大伯,雪灾生乱,临河园被围,灾民几乎撞破园墙,宁儿忧心爹爹安危,前去相帮,谁料我爹他竟然暗里派人为宁儿寻亲,妄图把宁儿卖出苏家,换取外人相助解难” “什么!你爹怎么敢这么做?” 突兀言辞化洪灌耳,苏靖烨雷霆爆发,一巴掌落桌,茶盏都被震翻滚地。 “宁儿,你是我苏家的人,婚嫁当有族亲宗祠共同选定,岂能因为小小的灾乱就私下寻亲,这简直过分至极!” 第四十一章【吹风起浪】 “大伯能这么为宁儿考虑,宁儿娘亲在天之灵也会感谢您的” 苏霓宁泣声亡母再跪,苏靖烨面上依旧恼怒,心底却看到了执掌苏三房粮道、布帛产业的机会。 瞬间急思,苏靖烨稍缓气息,道:“宁儿,你的婚事关乎苏氏脸面,绝对不能因为小小灾乱仓促胡来!现在听大伯的安稳住下,其它事等大伯考虑以后再为你做主!” 说罢,苏靖烨令家奴送苏霓宁前往后府歇息。 来到偏院,待家奴离开,苏霓宁一改刚刚模样,确定无人监视自己,赶紧手书交付瑞芯。 “铁肇在后门等着,把这个交给他!” 瑞芯将书信塞进内衬,来到后门,她掏出一只竹哨,呼呼两声,墙外果然传来同样的声音。 于是瑞芯把书信包进雪团扔出墙。 墙下,铁肇接住雪团,立刻消失在街巷尽头。 等到再出现时,铁肇已经站在郡府外的正街面上。 由于大量灾民被赶出城,街面上的人流多了不少,铁肇四处观望后,走到一张悬笔桌案前。 桌后,以卖字为生的捉刀人抱着膀子瞅着铁肇:“客官需要小的代笔么?” “十六个字,几个钱?” “客官,您是小的几日来头一遭活,不讲价,五个子!” 听到这话,铁肇拿出一只小银锭摆在桌案上。 捉刀人见了,瞬间眼冒金星:“爷,你这这是几个意思啊!” “我要的量大,方便的话去你住处慢慢写!” 言风入耳,被银子囚住心的捉刀人自然不会拒绝。 “爷,只要给钱,您让怎么干都行!” 笑呵中,捉刀人一把收了桌案上的皮纸、砚台、羊毫笔,起身带路,往市井巷子走去。 半刻后,捉刀人引着铁肇进入一处小院。 “爷,小的寒舍太简陋,您见谅哈” “无碍!” 铁肇入屋坐下,捉刀人点着炉子,铺开桌案皮纸,道:“爷,劳烦小的看看您要写的字?” “三房入危,嫁女求助,以解困局,可笑,可笑!” 一句撂下,捉刀人稍有不解,可铁肇面沉无变,内藏威势,捉刀人心浮畏惧,只能忍下困顿,手起笔落,字句成型:“爷一书完事,您审下?” “不用!继续写吧我要五百张” “好说,好说您老打个盹的功夫就完事了!!” 几句交代,捉刀人撸起袖子开干。 两个时辰后,整整齐齐的五百份笔书完成。 铁肇大致一看,没有出错,便撂下银子离开。 只是铁肇忽及了一件事,那便是捉刀人提笔前的不解,虽然这个卖艺良人什么都没有问,却不代表他心里的嘀咕消失。 在铁肇离开后,连日干涮空腹的捉刀人拿起银子悠哉哉的进入街口食肆。 “老倌,一壶热酒,一盘肥肉,半斤干饼,大碗咸菜汤,赶紧上!” 食肆老倌寻声看人,发现是巷子里的捉刀人后,他立马嗤笑:“我当谁呢?原来是你这个穷酸?今儿个饿傻了吧?还热酒肥肉?能耐的你!” “老倌,别瞧不起人,咱今儿个接了大活,保准少不了你的饭钱!” 捉刀人趾高气扬的甩手拍桌,噹噹两声银子滚出,老倌顿时眼直:“哎哟哎哟哟今儿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穷酸都能甩出银锭了!” “少罗嗦,赶紧上饭!” 好不容易气足一回,捉刀人是真的傲声连连。 于是老倌看在钱的面子上,麻溜上菜。 但人穷志短,形资无位,平日里捉刀人就是可怜巴巴的样子,这猛然间甩出银锭,旁人自然会诧异,恰好食肆门口桌位后,郡府衙役黄缺也在,瞧着捉刀人的嘚瑟样,他眉头一转,阴色浮面。 两刻后,捉刀人吃饱喝足悠哉离开,刚进巷子口,一把腰刀压在后肩。 感受到冰凉,捉刀人一哆嗦,当场屙尿。 “爷小心您的家伙” 身后,黄缺捂着鼻子唾骂:“你个贱种东西,财运咋就会落你身上?说,那银子哪来的?” “爷,小的不明白您的话啊” “还敢装蒜!找死!” 厉声叫骂,刀柄砸头,捉刀人受不住劲儿,闷头倒地。 与此同时,铁肇带着那些手书来到商栅栏,一头扎进酒肆后,几经观察,最后把注意落在一群吃喝的泼皮身上。 稍加思量,铁肇与跑堂小二几个赏钱,便出门等候。 顷刻不过,几个泼皮匆匆跑出来,看到铁肇,泼皮围上来。 “你谁啊?找爷几个作甚?” 听着狂妄腔,铁肇脸色阴沉,气势暗出。 泼皮们平日里都在市井混,有点眼力价,看出铁肇不一般,心里一颤,正要骂咧离开,铁肇发话了。 “想挣钱不?” 话出,泼皮狐疑,跟着铁肇扔下几个小银锭。 瞬间,几个泼皮惊蛰露喜,扑身抢夺。 哪成想铁肇咣咣几脚,几个泼皮人人挨招,翻到在地! “哎哟哎哟” 叫唤四起,泼皮往后躲去。 对此铁肇沉声:“想挣钱就吭一声,不然爪子给你们剁了!” 面对威逼和利诱,这些有今日没明日的泼皮自然不会放弃,一阵缓痛,豁牙泼皮哆嗦着起身:“爷,你几个意思啊?” “替我做事,一人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 豁牙愣了愣,赶紧道:“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其它几个见状,也都围上来:“爷,俺们愿意去做,请爷吩咐!” 瞅着一众尖酸熊样脸,铁肇把一布袋手书拿出来分给几人:“半个时辰内,把这东西给我散出去,越是热闹的地方,人多的地方,越给我散发,完事来这里领剩下的赏钱,记住,只有半个时辰,如果完不成,就别回来!!” 说完,铁肇抬脚地上的银锭。 豁牙几人赶紧扑身抢夺刚刚掉落的银锭,让后一窝蜂的四面跑开。 半个时辰后,豁牙几人回来了:“爷,全都发出去了,您待会儿去街面上瞧瞧就知道了!” 听到这些,铁肇又扔出几个碎银锭,趁着泼皮哄抢时,铁肇转身离开。 再看捉刀人,这个悲催种被衙门狗逮住后,一顿暴打,身上的余钱硬是被搜刮干净。 第四十二章【吹风起浪2】 “狗日的,有钱了不想着孝敬爷?你胆子也够大的说,还有没有私藏?” 盯着地上蜷缩抱头的穷酸种,黄缺唾声补脚。 捉刀人无胆,只能连连求饶。 “官爷,小的哪敢骗你啊,没了,真没了” “真的?” 黄缺冷笑,只见他蹲下身子揪住捉刀人的头发:“你可想好,如果让爷发现你还有银子你这双吃饭的手可就没了!” 面对威胁,捉刀人使劲摇头。 “官爷,真没了,今日小的在街面上碰到一汉子,他让小的写了五百份手书,只给了这一锭银子,其它绝无私藏,官爷,看在小的平日里尊敬您的份上,您就放了小的吧” 原以为苦苦哀求加上干瘪的荷包足够让黄缺高抬贵手,哪成想黄缺这个老油子很是奸猾。 听到‘有人代笔五百份手书’的话后,他眉头骤然一紧:‘现在灾情那么严重,什么人会弄五百份手书保不齐就是作祟,我这提前预防,万一事起,可就大功一件,就算没有我也不费什么事’ 顷刻转念,自以为聪明的黄缺非但没有放走捉刀人,反倒掏出腰间的锁绳。 “你个瘪三,竟然私下为人手书五百份,你好大的胆子,走跟我回衙门,不把事情交代清楚,爷斩了你的手” 厉呵中,黄缺无顾捉刀人的求饶,硬是将他绑回衙门。 只不过黄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一时贪念作祟,竟然让他这个小小衙差身陷雁门郡即将到来的豪强风波中。 弄琴巷,苏氏二房宅院。 苏靖弛自饮清酒,桌前,朱厚禀告着近来的消息。 当管家说到临河园外出现江湖汉子时,苏靖弛端杯的手停下,稍作迟疑,他问:“灾民里出现江湖人,这事有趣,可知都是谁派去的?” “暂不清楚!!” 正说着门堂来报万通镖局的人请见。 苏靖弛发话,朱厚赶忙引着胡烈来到正堂。 “二爷,师兄让我来传话” 一通说完,苏靖弛皱眉:“你说官家的人已经盯在临河园外?” “正是!” 胡烈又道:“除了官家的人,还有其它两拨人,一拨在灾民堆里,为首的叫杜武,一拨在官道哨棚附近,为首的是个年轻公子哥,且公子哥和杜武有所联系” 对于这些情况,苏靖弛嘀咕:“难道是大哥的人?” “二爷,若无别的交代,小的得赶紧回去!” 胡烈见状,赶紧请示。 苏靖弛示意朱厚,朱厚立刻拿出一包银子:“这是二爷赏的告诉吴可道,好好做事,二爷亏不了他!” “小的代师兄多谢二爷!” 胡烈走后,苏靖弛感觉局势有些超出预测,便交代朱厚。 “这么下去不行,姑且不管公子哥和灾民都是谁的人?大哥那边有没有派人?单单官家的爪牙就不会做什么好事” “老爷的意思?” “你亲自带人赶过去如果那些人做坏,你就相帮我三弟,反之就按我之前的交代” “老爷放心,奴才明白!” 话落,朱厚退下,结果还没出门,次子苏霓晟匆匆进来。 “爹,我刚从街面上回来,听说三叔的女儿苏霓宁住进大伯府邸,满街都在传三叔嫁女求助外力解围临河园的风!” “什么?” 苏靖弛顿时惊蛰:“这等胡言谁人说的?” “爹,不是谁说的,满街传遍了,这是传风的手书,我从商栅栏那边捡来的” 瞧着苏霓晟递上的书条,苏靖弛瞟看一眼,顿时将书条给撕得粉碎,扔进火炉。 “混账,混账这绝对是假的苏靖州再怎么硬撑赌气,也不至于拿宁儿去搏势他怎么敢乱来” “爹,这是真的起初儿也不信,所以儿转道去了大伯府上,从门堂口中得知,苏霓宁一个时辰前见了大伯,跪地哭嚎,求大伯给他做主如果是假的依照苏霓宁的刚硬性子,又怎么会冒着危险从临河园来找大伯?” 一通解释,苏靖弛没有发现问题所在,更何况婚约关乎脸面,苏靖州那么要面子的人总不会拿着女儿的将来耍做! 于是苏靖弛缓下心气,道:“老三这一招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竟然打算用女儿来换前程” “老爷,那咱们是不是得赶紧行动!否则苏靖烨抢了先机,那咱们可就被动了” 朱厚赶紧提醒,苏靖弛冷笑:“放心,宁儿的婚约不比寻常人世家,她的出嫁一定要经过宗族商议,毕竟掺杂着粮道、布帛生意归属,我若得不到,别人就更不能!” 说罢,苏靖弛起身:“备车,我要去会会大哥!看看他打算怎么为我哪小侄女做主!” 临河园,中园库房偏堂。 徐玉瑱靠在皮毯椅子上。 面前,雁门郡一笑堂的小郎中陈佚冀正在为他诊脉。 “小弟弟,你真是个怪人啊” 半晌沉思,陈佚冀撂出诧异话。 徐玉瑱笑问:“郎中哥,你说什么?我是个怪人?” “可不!” 陈佚冀道:“之前在城门医棚,你都快死了,我冒着试一试的机会给你放血针灸,想不到你一晚上就没事了,现在我又来为你诊治,路上又听人说你快冻死了,可我这仔细看看,你的脉像平稳,气息顺畅,除了皮肉有些冻伤,压根没其他问题啊!” “真的?” “我岂会骗你!” 话落,陈佚冀收拾起身:“既然你没事了,我得赶紧回去!一笑堂还有好些病人呢!” “郎中哥留步!” 谁料徐玉瑱赶紧起身拽住陈佚冀:“先前你救了我,大恩不言谢,日后我肯定会报答你,但你既然来了,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帮忙!” “何事?” “庄园外有那么多的灾民,不乏生病受伤的我想留下你,协助我的计策,救治他们!” “这” 声藏迟疑,徐玉瑱赶紧道:“郎中哥,你放心,钱银肯定不会少你!” “小弟弟,这不是钱银的问题,师父有令,今夜之前必须回去!” 听到师命俩字,徐玉瑱思绪飞转,道:“郎中哥,当不当的我说句话,之前在城门医棚,你当众违抗师命救我,那份内柔外刚的豪气我深有感触,从那会儿我就知道,你师父管不住你,除非你有其他的情况!” 第四十三章【吹风起浪3】 突兀的话意让陈佚冀眉头紧锁。 不等他反应,徐玉瑱又抓住须陈佚冀的胳膊急声:“再深一步说从上回到这回,我每每看你时,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起初想不到问题所在,现在拉着你的胳膊,我明白了” 哪成想陈佚冀看似有礼文气,实则内火刚烈。 猛然间被徐玉瑱冒犯触身,他一巴掌抽过来:“你个小混蛋干什么?” 仅此一句,徐玉瑱虽然脸上吃痛,可心中已然断定猜测。 眼看陈佚冀就要负气离开,徐玉瑱捂着脸大叫:“郎中哥,你的秘密藏到今日肯定不易,我也不是有意揭开,如果你能留下帮我,作为交换,我会在隐藏你的秘密同时全力相助你,实现你仁善医济天下的梦” 一连数波转折,话高如踏云立苍穹。 最终陈佚冀停住脚步,缓下心中愤怒。 一眼对视,咫尺距离,可陈佚冀硬是无法看清徐玉瑱的脸,直到陈俊安从外面进来,打断二人:“我说小玉瑱,陈郎中,你俩几个意思啊?” 声扫氛围,神思游回。 陈佚冀有些局促的后退,倒是徐玉瑱很冷静:“俊安哥,看来我真是小强命,只要不死,什么病都能尽快恢复,刚刚郎中哥说了,我没事了!” “啥?” 陈俊安不信:“玉瑱,你玩呢?这才一天功夫,你就好了?知不知道昨个你都快冻死了?” “哈哈!” 徐玉瑱乐呵笑起来:“别管昨日啥样,今个状态牛气无比,而且郎中哥也答应留下来帮忙,你快去寻个屋子,安置郎中哥歇息,让后咱俩去见米伯!我有事做!” 面对安排,陈俊安一撇嘴:“大爷的你是我小弟,咋处处使唤我?” “谁让你的脑子不够用,别废话,小姐可在郡城等着咱俩呢!” 一句点醒,陈俊安立马紧张起来:“哎呀,我都忘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办!” 片刻后,陈佚冀被安置住下,徐玉瑱和陈俊安匆匆赶到前园。 堂屋,苏靖州和米福、许文、耿介等人商议赈灾情况。 “老爷,从前两日开始临河园外的灾民又涨了三成这直接导致咱们每日放粮的数目也跟着增加,粗略估计,每日至少70石一月下来可就是一小仓的量!” 账房许文说的仔细,苏靖州皱眉沉色,没有应声。 许文稍加琢磨,道:“老爷不如把粮食掺些麸糠,这样咱们至少能剩下不少粮食!” “这” 苏靖州迟疑,似乎动心,结果门外徐玉瑱急声:“老爷,万万不可!” “你怎么好了?” 米福诧异徐玉瑱健步如飞,惊声发问。 可徐玉瑱根本不理:“老爷,小姐前往郡城行事,顶多两日必有效果,现在临河园外的黑手也快按耐不住,要是这会儿把粮食掺进麸糠,民心一乱,岂不是自毁名声?助力黑手放肆?” “你个小奴才懂什么?几万灾民闹得庄园内日日都要出仓五百石粮食,这都是老爷攒下的家底,你一句话就给败了,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许文厉声斥责,徐玉瑱鼓足中气,无畏周围众人。 “一日五百石,一月一万五千石,这个数很大,但是它能换来小姐将来的安稳,更何况小姐现在不顾名声,以婚嫁口风来行计,如果老爷收手,岂不是空费小姐苦心?” “你这都是胡言乱语我” 道理说不过,许文几将动手。 结果米福叱呵:“干什么?眼里还有没有老爷,全都退下!” 威声落地,许文只能憋愤离开。 奈何徐玉瑱原地硬身不动,苏靖州不悦,道:“你为何不走?” “老爷,昨日放走杜武那些人已经被扈家庄兄弟盯上,依照我的估测,那些奸滑种绝对不会老实逃走,肯定会私自谋合黑手,所以我得出园探听消息,以备下一步,当然为了避免之前遭袭的事,我想请老爷、米伯调派几个精壮帮我!” “若非宁儿看重你,我一定把你赶出园去!” 面对徐玉瑱的要求,足足数息憋愤,苏靖州到底撂下咬牙根的话。 奈何徐玉瑱心有定数,毫不在乎。 约莫数息等待,米福开口:“耿介,你调几个精悍人跟着玉瑱!” “明白!” 耿介应声出去。 不多时,四个庄奴汉子进来。 “老爷,米伯,这是中园巡夜队的人,身手都可以!” “就这么办吧!” 苏靖州心燥苏霓宁的事,寥寥一句,徐玉瑱也不啰嗦,立刻带人出去。 来到庄园西面粥棚,徐玉瑱找到盯梢的扈朝雨:“你哥在哪?” “我哥在东面官道附近!” 扈朝雨瞅着徐玉瑱的模样,眼里满是迷糊:“小老弟,听我哥说,昨个你都快冻死了,怎么这会儿” “我是天人,寻常小伤小痛何足挂齿!” 咧嘴笑声,内藏神秘,扈朝雨愈发好奇。 不过事关紧急,徐玉瑱没有时间啰嗦,简单两句交代,匆匆往南面跑去。 路上,陈俊安和四个庄奴紧跟其后,也就跑了半里地不到,其中一名庄奴突然停下。 这让徐玉瑱不解:“怎么不走了?” “后面有人跟着!” “在哪?” 陈俊安立刻拔刀,可徐玉瑱快速一琢磨,道:“把刀收起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继续走!” 有了这话,陈俊安五人只能带着不解继续赶路。 半个时辰后,徐玉瑱几人穿过河道南面的灾民窝棚群,将要上官道时,徐玉瑱说:“俊安哥,咱俩换下衣服” “干啥?” “给你一个收拾尾巴的机会!完事后往东面找我去!” 说话功夫,徐玉瑱已经把衣服脱下,陈俊安反应过来,道:“那你小心点!” “好说!” 数息不过,陈俊安往西,徐玉瑱往东,分头行事。 相距几十步外,几个灾民模样的人畏畏缩缩的跟上来。 望见徐玉瑱和陈俊安分头行事,几个人嘀咕起来。 “咋整?那两个小兔崽子分开了!” “许账房的意思弄了徐玉瑱那个贱种鳖孙!” “那陈俊安呢?” “陈俊安是小姐包衣奴才,当初被老爷带回来的,许账房没说,那就别碰!” “可徐玉瑱也是小姐的包衣奴才,这会儿动了” “怎么,你怕了?” “我怕个球!” 第四十四章【吹风起浪4】 “那不就得了何必怕一个小贱种?” “再说了陈俊安在苏家待多少年?徐玉瑱小贱种才来几日?而且我听说今日老爷前园正堂议事时,徐玉瑱贸然闯入与许账房争执起来,老爷气到斥声糟践,显然老爷也不喜小姐新收的奴才,所以咱们听账房的弄了他,准没错!” 片刻嘀咕,几个假作的灾民合计完,定下心性往西追去。 但西面的‘徐玉瑱’不过是狗披猫貂的陈俊安,进入林坡后,这个小蛮种已经拔出腰刀,只等尾巴摸上来伸脖子。 “你俩听好了,待会儿那些龟儿子进来,我一声令下,全都给他撂翻!” “不留活口么?” 庄奴来喜插了句嘴,陈俊安稍作迟疑:“活口嘛如果是小玉瑱,依照他做事的弯弯道子,应该会留下活口逼问出背后的人” 想到这里,陈俊安改口:“留活口!” 大概半刻功夫,几个‘灾民’顺着河道西面小路进入林坡,正纳闷‘徐玉瑱’来这做什么时,一声嘲笑从后面传来。 “嘿,傻狍子找什么呢?” 闻声惊蛰,几个‘灾民’哆嗦一瞬,转身看去。 几步外,一直追踪的‘徐玉瑱’竟然变成了陈俊安,并且这个半大小子手把腰刀,咧嘴嘿笑,着实让人心神不宁。 “小兔崽子,徐玉瑱在哪?” 为首的胡子‘灾民’厉声拔刀威慑。 可陈俊安伸了个懒腰,继续嘲弄:“你们这些人装的太冒失了,灾民咋会有那种束腰带?一看就是临河园的庄奴,只是话说回来你们是哪个仓的人?说吧” “少罗嗦!哥几个,上!” 眼看事情败局,胡子只能鼓气提刀冲向陈俊安。 奈何陈俊安早就准备,不等胡子跑到跟前,‘嗖’的一声弩箭飞来,正中胡子大腿。 瞬间胡子踉跄跪倒,血流满地。 瞧此,其它几个‘灾民’明显心慌,赶紧四面寻看,似乎要找出暗里的孬人。 “不用看了,赶紧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否则你们都得挨身上!” 依旧是嘲弄笑呵,地上的胡子忍着疼痛起身:“都愣着做什么?一个小崽子而已,拿下他再逼问徐玉瑱狗日的!” 又是一声鼓劲,余下的三个‘灾民’只能憋着胆气冲上来,可惜结果依旧! “嗖嗖嗖”连着三箭来袭,三个‘灾民’无一例外中招倒地。 至此,这些作祟的混蛋濒临歇菜,想要转身逃命,陈俊安却提着刀跑过来,噗噗噗三刀下去,三个‘灾民’直接见了阎王爷,剩下的胡子见状,刚聚起的胆气彻底消散。 “小安子,别别” 颤意改口,叫的倍感亲昵。 殊不知陈俊安也是有脾气的包衣奴才,一息顿神,他抄刀砍在胡子的肩头:“狗日的叛徒,小安子也是你叫的?信不信小爷现在割了你的舌头!” 怒骂中,庄奴来喜、余戍俩人提着弓箭从周围的雪窝子里出来。 来到跟前,来喜盯着胡子看了几眼,道:“俊安,他是好像北仓的人!” “北仓?谁管着北仓?” 陈俊安再问,来喜道:“北仓哨长是付荣!” “哦” 拖腔明了,陈俊安把刀尖顶到胡子的下巴上:“爷们,把话说清楚,我留你一命,否则你懂的!” 死命威逼,胡子心慌动摇:“我我是” 不料话没出口,又是‘嗖’的急音破风袭来。 也亏得来喜反应迅速,扑倒陈俊安,那要命的羽箭从后穿过,没入胡子身躯。 “有人!” 来喜救下陈俊安瞬间呼声,余戍滚身爬起,追了过去。 可惜远处林坡下的家伙跑的飞快,余戍见状弯弓连射,却被对方躲过。 更为甚者,几十步外的南官道上竟然又出现两骑人,看到追赶的余戍,骑人直接连射压制。 余戍抵挡不住,只能扑身雪窝保命。 等到再起身看去,骑人已经接下黑手撤离,消失在官道南面的野地小道里。 林坡里,陈俊安从地上爬起来后,急忙察看胡子,可惜胡子已经被射穿胸膛,呜呼哀哉。 “该死的混蛋!” 愤恨叫骂,难改眼前的局势。 待余戍回来,来喜已经拔出胡子身上的羽箭,仔细观察后,道:“这箭杆上没有任何痕迹,箭头挂倒痕,应该不是雁门郡地界的锥型箭头!” 听此,陈俊安一时没有思绪,只能道:“把几个人埋了,快去找玉瑱!” 临河南官道东向,靠近东灾民窝棚群附近。 徐玉瑱在庄奴离阳、冉诚的跟护下顺利找到扈朝风。 “小老弟,你这咋来了?” 扈朝风看着生龙活虎的徐玉瑱,满脑子问号。 徐玉瑱笑呵:“扈大哥,我承蒙老天爷保护,神灵护体,屁事没有!” 品味风趣话,扈朝风撇嘴:“你个古怪人!” 侃屁飘过,扈朝风道:“我按照苏霓宁小姐的交代,一直跟着杜武那些人,他们从庄园出来后便藏在这附近,今日辰时,有个江湖模样的汉子过来与之见面,似乎发生了摩擦,杜武险些被杀,一通求饶,那江湖汉子离开,杜武到现在都没有从窝棚里出来!” “江湖汉子要杀杜武?莫不是黑手打算弃子了?” 徐玉瑱自顾考虑中,几十步外,门口堆着柴火垛的窝棚内,杜武正在喝酒取暖。 “杜老爷,这么下去不行啊咱们弟兄一个个的卖命,可到头来还被人当做麻草宰割,这等要命事没法干了!” 身旁秃头糙汉子嘟囔。 杜武心里烦躁,斥声:“害怕你就滚!” 秃头倒也干脆,还真的起身出去。 谁成想杜武酒袋一扔,抄出匕首冲着秃头的后背扎上去,一记蛮劲扭动,秃头当场撂翻。 周围的其它人吓到激灵,想要起身四散,杜武却拔出带血的匕首狠声:“到了这份上,拼了,有钱,有活路,不拼,都是死!你们看着办!” 面对威胁话,一众汉子你瞅我我瞅你,到底回身坐下。顷刻沉寂,杜武捡起酒袋喝了几口,在烈酒的刺激下,他开口众人。 第四十五章【蛇打七寸】 “弟兄们,经过之前的事,我仔细琢磨了,临河园这块肥肉要想吃到嘴里,就得胆大着来,否则畏畏缩缩投机待时,怕是连肉汤都喝不到!” 品味此言,一众灾民泼皮种们暗里嘀咕起来。 “怎么着?你们怕了?” 无人应声,杜武再挑高腔,结果盂县浪荡徒王七河大着胆子开口。 “杜老爷,不是小的有意冒犯您,虽然您老说的挺好,可俺们仔细琢磨了下,单单先前被临河园抓走这事,你背后的长公子可没给咱们一丁点帮助啊!万一咱们接下来真的拼掉小命去闹腾到头来他再把咱们给卖了,那可咋办!” “你说的有理!” 杜武非但没有遮掩,反倒顺着王七河的话往下说。 “实话告诉你们,刚刚那个来寻老子麻烦的家伙叫做孟长生,他是长公子手下的亲随剑客,昨日咱们被抓,他以为咱们坏事了,就打算来结果掉我,可临河园把咱们放的太突然,其中必有些道道所以孟长生闹不清楚,生怕长公子受牵连,就暂时放我一命,妄图继续用我蹚水因为这事,我也想明白了,什么他娘的合作不合作,到头都是屁话,只有挑起大旗,那才算是牛气,因此我决定今夜就联合灾民聚力,明日围攻临河园,闹它个天翻地覆,介时局势大乱,管什么长公子还是苏靖州,全都得跪倒在几万灾民面前!” 话虽狂妄,却不乏小人道理,以至于王七河等人听得心潮涌动,眼冒金光,似乎临河园的钱粮已经摆在面前。 殊不知这杜武就是浪潮下的小虾米,顶多顺着浪头蹦跶一二尺。 只要浪滚下来,他保准栽头撞身,呜呼哀哉。 同时刻,临河南官道东面哨棚附近,长公子也在等消息。 未时二刻,本该刺杀解决杜武的小孟回来了。 “公子!情况如您所料,苏靖州果然在顺着杜武追查咱们!” “杜武死了么?” 长公子话不应答。 小孟摇头:“公子,起初我潜入临河园准备对杜武几人下手,可米福突然把他们给放了!所以我临时改变注意,又等了几个时辰,您猜奴才听到什么消息了?” “什么?” “临河园赈济灾民的计策竟然出自苏靖州女儿手下的一个包衣奴才,名为徐玉瑱!!” 此话入耳,长公子脸色骤变。 “一个包衣奴才出言计策?简直可笑!” “谁说不是呢!堂堂苏氏三房家主竟然听从一个包衣奴才的话,更可笑的是那包衣奴才不过加冠年岁完全就是小屁孩!” 嘲弄连连,长公子更是惊中带笑。 “如果苏靖州真的听从一个奴才的话来解决临河园灾民乱,那他苏三房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公子高见!” 笑声奉承,小孟继续说:“除此之外,奴才又打探到临河园内不少人都对那个出谋划策的包衣奴才有意见,尤其是账房许文和几个仓垛的哨长,他们已经暗里联合,准备逼谏苏靖州!” “真有此事?” 长公子再度惊蛰! “公子,此事千真万确!” 有了这个消息,长公子的神色再度阴沉下来。 数息急思,他道:“豪商赈灾这事放眼整个辽东也没有过一次,他苏靖州不知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竟然听从小儿三言两语开仓赈济灾民,最关键的是这赈灾事已经结结实实打了郡守的脸,照此下去官家岂能容他?” 话不落地,长公子突然想起什么。 恰好老穆也从西面赶回来,从神色看去,定然有事发生。 “公子!” “容我猜一猜,西面有官家人出现!” 闻声,老穆道:“公子果然料事如神,我按照您的吩咐去探查四周的情况,在西面的林坡附近,官家的哨探已经开始行动,更与临河园的某些人接上头!!” “一定是许文!那个账房相当不满苏靖州偏行苏霓宁包衣奴才徐玉瑱的话,心中闷火,已经生了二意!” 小孟赶紧搭腔。 老穆很是意外:“你怎么知道?” “穆哥,我才从临河园出来,不比你知道的多?” 故作反话,老穆撇嘴不谢,转而冲长公子道:“公子,半个时辰前,临河园出来两拨人,一拨以两个小子为首,一拨尾随其后,两个小子设计分散,在河道西南林坡里发生争斗,让后我就看到官家的哨探暗里袭击,射杀了一人,逃往南面!” 话到这里,长公子快速思量片刻,道:“临河园内部生隙,官家哨探动手,看来到了大乱时机了!” “公子,您以为我们该怎么做?” 小孟急声,长公子笑笑:“既然大乱的机会来了,杜武那边你一定要给我盯紧,他不是个成事的人,即便能够利用,也要防着他冒尖!否则会很麻烦!” “公子放心,奴才明白!” 一言应之,小孟匆匆离开。 随后长公子冲老穆道:“你给我盯紧那两个小崽子,不过是衣奴才,竟然敢拉着虎皮扬虎威,真是忘记死怎么写只要有机会,就给我做了他们!顺带官家的哨探也拿下!我倒要看看苏靖州怎么应付官家的怒火!” 当长公子暗里出招,准备血溅临河园时,徐玉瑱经过再三考虑,竟然做出让扈朝风不敢相信的举动。 “小玉瑱,你真是胆大不要命了?你忘记昨日的遭遇了?” 斥声狠言,足见扈朝风心火如何。 可徐玉瑱自负直觉:“扈大哥,我仔细考虑过了现在周围指不定多少黑手,这杜武算是最明面的一个,可他也是最蠢最干脆的一个再者言先前你说有人来袭击他,搞得他跪地求饶,那肯定是背后的人以为他闹出乱子,准备把他当做弃子宰了但咱们也玩的很迷,使得那些黑手不确定咱们接下来的计划,所以只能暂留杜武一命,试问,一个随时会被宰掉的人,对于背后的黑手还有忠诚可言么?” “老弟,你聪明,你话多,我说不过你,但是我绝对不准你再冒险,否则我不一定能够救的了你!” 面对扈朝风的刚硬,徐玉瑱笑了:“扈大哥,我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你信么?” 第四十六章【蛇打七寸2】 “什么?” 语出惊蛰,心似针刺,换谁也不会相信眼前的半大小子能说出天玄道途的言辞。 但徐玉瑱确确实实说的清楚。 “上一世我过的艰难,拼劲脑汁也没有改变人生,最终身死大火这一世迷离命途受苦受难,若在不改变困境我爹我娘我王叔乃至苏霓宁小姐那么多人对我的期盼就得化作天地间的浮尘,所以扈大哥,我得拼当然我也不会再大意了!” 撂下这么一句夯实话,徐玉瑱毫无犹豫的往前走。 扈朝风想要阻拦,却发现自己的胳膊就像被冻僵一般,硬是没有伸向背影伟岸的奇异小儿。 片刻后,徐玉瑱来到杜武藏身的窝棚外,庄奴离阳、冉诚很自觉地手按刀柄,以作威视。 几个守风的泼皮种见状,顿时紧张起来。 “你你这小娃子怎么来了?” 先前几个泼皮都亲眼看到徐玉瑱被埋在雪窝里,这才短短一日夜的功夫就重新活蹦乱跳,实在让人震惊畏惧。 “我来找你们杜老爷说几句话!” 相较于泼皮的颤栗不安,徐玉瑱笑的自若无常。 窝棚内,杜武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起身来看,一眼瞧清徐玉瑱,他如见鬼魅。 “你你这小儿竟然敢跟踪我?弟兄们,拿下他,拿下他” 噪声咆哮,王七河等人立刻抄出柴刀准备动手。 可离阳、冉诚上前一步,腰刀出鞘,锋刃闪白,王七河几个泼皮种立马怯了三分。 趁着这个机会,徐玉瑱笑脸转沉:“杜武,常言道,鬼祟之人行卑贱,士怒起刀斩祟人,你说我的刀能不能斩了你的脑袋?” 突兀一句,杜武脸色再变,连带气息都有些混乱。 眼看杜武不言,徐玉瑱纵然人小身弱,气势却愈发的强。 一步往前,他掏出腰间的荷包扔到地上。 “杜老爷,好好看看!” 莫名的举动催涌着内心的欲望,顷刻之后,杜武咬牙:“你个该死不死的小贱种!” 话落,杜武转身进入窝棚,徐玉瑱嘴角上扬,跟了进去。 王七河等人见状,也想跟进去,离阳、冉诚却箭步挡在窝棚门帘处。 于是双方对峙,谁也不敢妄动。 “小兔崽子,你到底想干嘛?” 窝棚内,杜武狠声憋劲儿,想来心燥无比。 面前,徐玉瑱笑着说:“你不用顾忌昨日的事,那时你我不相识,各行其事,我不怪你!” “少给老子扯屁话,再不说出来意,我真就宰了你又如何!” 狂躁冲心,杜武简直坐立难安。 徐玉瑱估测火候到家,也就不再刺激眼前的老畜生。 “杜武,你的作为仅仅是老鼠行径,连蛇尾巴都算不上,与其被黑手抛弃宰了,倒不如眼看身前,拿钱办事,这才是实实在在!” 听到这话,杜武顿时冷笑:“我当你要干什么?就这么点屁话,你也有种来叫嚣!小子,你真是高看自己了!” 说罢,杜武从腰间拔出匕首,径直顶在徐玉瑱的脖子上。 奈何徐玉瑱就像没感觉似的继续说:“杜武,昨个那么好的机会你都没杀了我,今天我主动来,你觉得你还有机会么?行,退一万步说,你杀了我,结果呢?你一毛钱都拿不到,还捅了临河园的锅子,到时大乱起来,你背后的那双爪子也一定会宰掉你,扫除口风祸患!不信你试试?” 刺激如洪,疯狂的冲击着杜武的神经。 足足数息僵持,杜武几乎把牙根咬断,也没有把匕首扎下去。 “该死的兔崽子!” 愤恨泄骂中,杜武收手,徐玉瑱起身:“既然没勇气拼,那就说吧,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说不说都得拼,拼不拼结果都离不开一个死字,既然早已注定,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个兔崽子?” ”因为我能让你不拼就得到银子!而且还不会像你背后的黑手那样用完弃之!” 一句话说中杜武的心思。 顷刻迟疑,这个一直妄想翻身的东县前地主老爷泄气了。 “我背后的人是建德郡卫氏长公子卫兮辰!之前逃难到雁门郡的时候,受过他的恩惠,所以一直听从他的命令!” “卫兮辰” 得到这么一个名字,徐玉瑱不再拖沓,转身离开。 反观杜武,他的心理防线被攻破,整个人就像变了似的追出来:“银子在哪?” “继续做你想做的事,只要你能避开你背后黑手的刀子,银子我亲自给你送来!” 撂下这么一句,杜武癫狂如畜,想要扑身徐玉瑱,却受阻于离阳、冉诚二人的刀锋。 不远处,一直焦急等待的扈朝风看到徐玉瑱安稳出来,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待他走到跟前,扈朝风急忙问:“你找那些个贱种做了什么?” “那个贱种背后的人是建德郡卫兮辰,当务之急,我得弄清楚这个卫兮辰是谁!娘的,躲在暗地里作祟的混蛋,真是够恶心!” 几句糟践,徐玉瑱冲扈朝风道:“扈大哥,杜武摆明就是个弃子,为了银子什么都敢做,现在他把风透给我,我又刺激他继续胡来,所以今夜灾民群注定不平静,你赶紧回去集合西面、北面的灾民离开,否则明日大乱,必受牵连!” “这么严重?” “毒蛇藏迹,偷袭定要命,反过来出手拿它,即便打在七寸,也少不了它反戈一击,所以为了不必要的伤亡,咱们必须得有备无患!!” 瞧着徐玉瑱认真的神色,扈朝风没有在犹豫,立刻起身。 只不过俩人顺着临河南官道往北走时,陈俊安三人匆匆赶来。 双方汇合,陈俊安急声:“小玉瑱,他娘的那些尾巴是临河园的人,只可惜有人暗里出杀招,我没留住活口!” “谁人做的?” “尾巴是南仓哨长付荣的人,可尾巴死了,袭击者顺着南官道往野地逃去,我没有追上!你说这咋整?就算有尸体,也没法强行指认付荣啊” 陈俊安说的气愤,徐玉瑱快速一琢磨,脑子里逐渐浮现出一个大圆圈:“俊安,付荣恐怕和杜武一样,都是个棋子,背后绝对有其他人,我们得赶紧回去面见老爷和米伯!!” 第四十七章【蛇打七寸3】 与此同时,小孟、老穆俩人依照长公子的吩咐先后赶到临河南向的东灾民窝棚群。 由于身领寻机刺杀的命令,小孟专门在杜武窝棚附近寻了落脚处,结果半刻不过,小孟就看到几个泼皮从周围走来,路过小孟所在的窝棚时,泼皮王七河道:“兄弟,想不想翻身做老爷?” 莫名奇妙的话让小孟心生嘲弄,面上却装作不知:“大哥,怎么做老爷?” “别问那么多,只要你想,就跟着我们!事成之后,保准你就是老爷!” 对于这么无趣的狂妄话,小孟用脚后跟都能猜出来,杜武那个混账忍不住了! 于是小孟附和道:“如果有机会做老爷,改变我那穷苦的家世,我愿意!” “好说,今夜子时,听火号为信!别忘了!” 话落,王七河等人继续往前散风,小孟却嘴角上扬,进入窝棚休息,等待最后的屠杀。 至于老穆,他顺着南官道一路追踪,在临河道西南附近追上了徐玉瑱、陈俊安等人。 远远看去,陈俊安、徐玉瑱被十多人跟着,老穆大致估量后,本想动手,宰了两个多事的小崽子,试探下临河园的态度。 可谁料自己身后竟然嗖嗖急音来袭。 瞬间,老穆惊蛰躲身,滚进雪窝。 等到急音消失,老穆悄悄探头观望,几十步范围内连个毛都没有,唯独自己身旁的灌木雪堆上印着几柄飞刺。 一眼细看,老穆索性挑下飞刺,塞入腰带内囊中。 “狗日的竟然敢袭击老子,有点意思!” 暗自唾骂后,老穆闪身消失在雪窝后。 再看南面官道坡下野地里,大概三四十步外,吴可道正仰面躺在雪窝里,方才那几柄飞刺就是他放的。 之所以这么做,全是吴可道发现南官道东哨棚附近的那个公子身份不一般,尤其是他身前壮硕藏背刀的汉子老穆和消瘦环腰剑的小哥孟长生,那俩人十足的狠辣角色。 眼下老穆往西转北跟踪徐玉瑱和陈俊安,试图找机会出手,正好被监视此处的吴可道碰见。 依照吴可道的江湖经验,他早就看出老穆的不对劲儿。 除此之外,徐玉瑱和陈俊安虽然与自己没交情,但这俩小子都是临河园的人,经历之前的窝棚群一闹,吴可道也看出俩个小子在临河园位置也不一般,保不齐就是苏靖州、苏霓宁跟前的人,依照二爷的交代,临河园受围灾民,乱不乱都得在二爷的控局下。 于是乎,在老穆有出手迹象的那一刻,吴可道抱着试探挑风的态度发招,代为遮掩了徐玉瑱和陈俊安。 奈何老穆反应迅速,身手敏捷,吴可道更是险些暴漏自己。 足足半刻缓息,吴可道整个人几乎和雪窝子融为一体,四周静谧的只剩下风雪声,他才悄悄爬出来。 放眼望去,老穆已经不见踪影,徐玉瑱和陈俊安更是进入了西灾民窝棚群,至此吴可道才转身离开。 不过徐玉瑱和陈俊安也不是没感觉,进入西灾民窝棚群,那扈朝风率先开口:“刚刚我总感觉后面有人,暗中回头却没有发现!怪,实在是怪!” “有人是正常的!” 徐玉瑱已经心生定数:“那些黑手都看到机会了,肯定要趁机起事,所以咱们得抢先一步,稳住大局,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够任凭他们闹乱子!” “你就这么有把握?” 陈俊安心燥无比:“真闹出乱子,几万灾民啊!那岂不是要把天捅个窟窿! 哪成想徐玉瑱听到这话,反倒笑起来:“俊安,放心,赈灾一事成效造就入人心,我巴不得那些黑手不闹腾,况且我不是把握,我是对咱们小姐有信心!” 话扯小姐,再看雁门郡。 苏氏长房宅院,苏霓宁来求请苏靖烨做主半日不到,二房苏靖弛,郡守翁离全都闻风赶来。 此刻,苏靖弛坐在后府偏院堂中,跟前,苏霓宁弱泣连连。 “二伯,宁儿本想直接去找您,可进入郡城后,宁儿心慌如麻,恍若无神,车夫也不知如何,等到宁儿回神下车时,已然站在大伯府门前二伯,宁儿命苦啊,娘亲西去以后,爹爹他终日操劳商行,从未理会宁儿,现在临河园遭受灾民围困,爹爹竟然不动声色的外出寻亲,要把宁儿远嫁二伯,宁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絮絮叨叨哀声不断,苏靖弛脸色铁青。 当然他不是气愤苏靖州为苏霓宁寻亲,他是恼怒长兄苏靖烨竟然敢放出独立做主苏霓宁的婚嫁事的口风。 眼下,苏霓宁哭咧说的浑浑不清,但只要有脑子的都明白长者为尊,次者为从,这苏靖烨知晓苏霓宁的事以后,压根就没打算告诉他苏靖弛,也亏得他自己得到消息赶来,否则保不齐苏霓宁出嫁了,他这个二伯还在府上闷头! 足足数息,苏靖弛稍稍缓过心口的怒火,道:“宁儿,婚约大事,岂能儿戏,况且我苏氏乃辽东大族,负掌商行众多,你爹更是执掌粮道、布帛,你的婚事关乎着粮道、布帛的将来,所以苏靖烨如何做,我不多言,但是我不会让你受丝毫委屈!” “多谢二伯关护宁儿!” 苏霓宁顺声起身,万福施礼:“二伯,有您这句话,宁儿心里好受许多了,就是宁儿娘亲,也会在天之灵感谢您的!” “宁儿,你是我苏家人,什么都不要怕,出了问题,有二伯为你撑腰!” 强硬如虎,威势似狼,由此也能看出苏靖弛与苏靖烨的不同。 随后苏靖弛正考虑是不是把苏霓宁带回自己府上,防备苏靖烨借故长尊之位妄自胡来,结果管家程革进来。 “二爷来了!” 声出惊蛰,程革似有意外。 “我来看宁儿,有何不妥?” 沉言反问,程革赶紧赔笑:“瞧二爷说的,都是自家人,哪有什么妥不妥的,倒是老爷他有事召见宁儿!您看” 虽然身在苏氏长房宅院,可苏靖弛狂妄自傲的性子毫无遮掩,他鼻翼抽动,沉气哼出。 “有什么话就在这说,何必背藏我!” “这” 程革没想到苏靖弛白话撂下,顿时哑语迟疑。 瞧此,苏靖弛干脆发话:“若无话就出去,我与宁儿还有要事相谈!” 面对催赶,程革真是有怒不敢发,只能老实退下。 来到书房,程革看到苏靖烨正和郡守翁离笑谈,一时不敢搅扰。 “翁大人,今个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我这身感风寒,也未来得及接迎您啊!” 笑声恭迎,翁离还算受用,他抱拳道:“苏兄,你我之间交情虽然不比高山流水,可也是风雨同在,相互缠韵啊” “翁大人能这么想,真是我苏某的福分,来人,上香茶!” 苏靖烨笑呵附声,家奴立马从偏门进入。 趁此机会,程革悄悄走到跟前,附耳苏靖烨。 第四十八章【谁为螳螂】 几句话落,苏靖烨笑声无变,手指微扫数下。 程革见状,立刻恭敬离去。 随后,苏靖烨继续和翁离笑谈畅聊。 “翁大人,近来我听闻雁门郡的灾民状况逐渐好转,城中各行营生逐渐恢复,想来都是大人操劳费神的结果,所以我打算借着今日机会,摆下薄宴,代城中商道拜谢大人!不知大人能否赏光?” “苏兄有心,我怎能拒绝?” “哈哈哈!多谢大人!” 又是几声笑谈,苏靖烨起身:“既然大人留客府邸,眼下时辰还早,您老暂且饮茶息神,容我去交代几句,免得过后出现差错,扰了大人兴致!!” “无碍,恰好我也想四处转转,看看你这庭院中的水榭廊台,花石山景,开开眼界” “那我就等大人的名言点评了!” 笑言对笑颜,几如相交多年的老友,殊不知俩人前几日还在各自算计,寻机投利! 片刻后,苏靖烨来到后堂,屋里,程革正在焦急等待。 “老爷,您可算出来了!” 苏靖烨坐下,道:“苏靖弛果真把你赶出来了?” “没错,那苏靖弛来者不善,老爷得小心防备,否则他必定闹腾出烦!” “他敢!” 暗怒浮波,神色刚冷,足见苏靖烨的心情。 须臾思量,苏靖烨道:“这翁离来此不外乎是探听宁儿婚嫁的口风,我本想着借着机会将他一军,哪成想苏靖弛横插一缸子这事有些难办!” “老爷,奴才以为,宁儿小姐的婚嫁关乎粮道、布帛两大商行的将来,可苏靖州到现在没有露面,这事怕是有蹊跷所以不妨等等看!免得鱼咬实钩难脱身!” 对于程革的建议,苏靖烨不是没有考虑。 但苏霓宁泣泪来求,抛名弃尊,这种事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做出来的。 若是换做别的世家大族,轻者将女子逐出宗族,重者可要受死正名,况且苏靖州的局势犹如浪涛下的游船,鬼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翻,如果自己犹豫不定,万一让别人抢了先机,接纳了苏霓宁,那可就亏大发了! 于是苏靖烨在多番考虑后,道:“宁儿的事不会假!” “那老爷打算怎么办?” “苏靖州赈灾打了翁离的脸,保不齐翁离的人已经开始行事,现在又加上宁儿的重头戏,只要有眼睛脑子的人都知道机会了,所以临河园大乱就在这一两日,你给我盯紧,只要崟儿的消息传回,你立刻带人去帮他,稳住局势,夺下名头,介时苏靖州的临河园命门和闺女都在我手中,我看他怎么翻天!” 一席话撂下,程革快速琢磨,又问:“那苏靖弛呢他可在咱们眼皮子低下!” “苏靖弛为人狂妄,这是他最大的弊端,现在他不是要强出头?我忍他!” “忍他?老爷,您没说错吧,奴才看刚才的情况,怕是苏靖弛想带走宁儿啊” “带走就带走!” 苏靖烨沉笑:“别忘了翁大人可在我的府上呢!” 品味此言,程革骤然反应:“原来如此,老爷,奴才这就去办!” 后府偏院。 苏靖弛宽慰苏霓宁好一会儿,他已打定主意要带走这个小侄女,正愁如何向苏靖烨开口时,程革进来了。 瞧着程革一脸下贱笑,苏靖弛突然拿起桌上的茶盏摔了下去。 ‘啪嚓’ 脆耳突起,正想留客苏靖弛晚宴的程革硬是憋下所有的话,等待眼前的爷发飙。 “混账东西,宁儿是我苏氏骨血,千金娇躯,你们就这样伺候?冷壶冷水,茶点补食全都没有,我大哥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面对无名怒火,程革心里叫骂,脸上依旧笑言:“二爷说得对,我这就去吩咐下人!” “不必了!宁儿本就遭受难心事,再靠你们这些蠢货怕是大病不久将至” “二爷哪里的话,我” “少罗嗦!” 撂下这么一句,苏靖弛冲苏霓宁柔声:“宁儿,走,去二伯府上!” “这” 苏霓宁稍有迟疑,看向程革,可程革心里巴不得苏霓宁赶紧走,毕竟苏靖烨已经交代了。 “宁儿,不用怕,有二伯在!没事!” 苏靖弛又是沉声,这下苏霓宁微微点头:“劳烦二伯了!” 跟着她冲程革道:“程管家,我这搅扰大伯,就算走,也要去拜谢大伯一声” “哎哟宁儿小姐,真不凑巧老爷刚刚被郡府传话,出去了,您看” “既然不在,宁儿,我们走!” 定声一句,苏靖弛大步往外,苏霓宁只能跟上,唯有程革面燥心笑的送到府门。 待苏靖弛的马车离开后,程革唾骂:“苏二彪子,你以为你很厉害,等着吧,有你罪受!” 来到二房府邸,苏靖弛安置好苏霓宁,立刻手书信于苏靖州。 “吾弟,灾民乱起,官手后藏,长兄” 片刻后,书信封蜡,苏靖弛召来次子苏霓晟。 “晟儿,带上书信赶往临河园,务必亲自交给你三叔!让后去找朱厚,他知道该怎么办!” 面对交代,苏霓晟有些犹豫,苏靖弛立刻沉色:“怎么?你有话说?” “爹,儿以为都是一家人,何必要这样” 话不落地,苏霓晟就挨了老子一巴掌,力气之大,直接印下五指山。 “你敢违抗父命?” 吃痛心怕,苏霓晟不敢再多嘴,只能速速赶往出府赶往临河园。 与此同时,苏霓宁在屋内来回踱步,身旁瑞芯递上一块花石:“小姐,刚刚奴婢去灶房传饭时,墙外飞进来这个” 一眼细看,苏霓宁顿时笑声:“这是铁肇和我的信号,他一直在暗处跟着我!” 稍作急死,苏霓宁掏出随身所带的玉帕,寥寥几笔,交给瑞芯:“快,快交给铁肇!” 弄琴巷后巷子里,铁肇正在临府墙檐下等候,看到瑞芯小跑过,铁肇立刻呼哨,瑞芯见状,甩手扔出裹着花石的玉帕,嘴上更比划着小姐! 对此铁肇点头,转身消失。 当苏霓宁在二伯府上暗自行事时,大伯苏靖烨正与翁离杯盏交错。 “苏兄,这酒美意境到,怎能没有歌舞乐奏?” 翁离笑说,苏靖烨道:“大人有言,我怎能不备?来人,传乐女入堂,为大人助兴!” “苏兄可能误解我的意思了!” 第四十九章【谁为螳螂2】 话藏旁意,苏靖烨自装无知,心里却在暗乐:‘你个老东西,总算忍不住了!’ 当然面上还得过去,一念迟疑,苏靖烨以酒意上头的模样道:“大人说什么?不要乐女?那谁来歌奏!总不能我亲自给您弹曲?这可就强人所难了!” “哈哈哈!苏兄真有意思!” 笑声打诨,翁离缓缓道:“苏兄,我听闻苏氏千金苏霓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足的才女,但才气需展露,光藏着可瞧不出来啊?” “大人说我的侄女宁儿?” “难道坊间传闻苏兄留府千金做主婚嫁的口风是假的?还是说我不配欣赏千金的才华?” 反意正说,应,那就是一个坑,不应,更是一个大坑。 奈何苏靖烨早就想好对策,稍作缓思,他打着酒嗝道:“大人,你这不提还好,一起来,我心里难受啊” “如何这样说?” “唉大人,您是不知道” 粗息连喘,苏靖烨使劲灌了口酒,道:“我那侄女闹出烦了!现在我啊压的直不起身子!!” 形色浮面,翁离有些诧异:“苏兄,你这话?我有点不明!” “本来呢我那侄女就遭受其父冷落,可谁能想到我三弟竟然处处胡来事关苏府门楣名声的姻亲事竟然草草放出口风,一时间我那侄女委屈来求,请我做主身为苏氏长房家主,我肯定不能看孩子遭罪,便应下了请求,那料想二弟苏靖弛狂妄如三弟,就在您到府上前一个时辰,我二弟叫嚣侄女委屈难全,照顾不周,将她带走,所以说大人,您理解我的心情吧?” 一席话入耳,即便苏靖烨没有刻意说苏靖弛、苏靖州的坏话,可翁离自己琢磨后,那味道就变了。 看到翁离脸色渐沉,苏靖烨道:“大人,您怎么了?” “哼!” 怒声冷斥,苏靖烨一怔,还未再言,翁离趁着酒劲儿冷声:“你那三弟可真是个人物啊!” 不清不楚的话让苏靖烨急思一瞬,道:“大人,我三弟虽然有所不恭,但赈灾一事福泽百姓,这是人心所向的事,还望大人看在我的薄面上,莫要心气!” “苏兄的面子,我怎么都要给!” 咬牙的声音从唇齿缝里挤出,只要不傻,都知道翁离已经怒火掺油,快要爆炸。 对于这些,苏靖烨心里清楚,脸上依旧装作不知。 “大人,你说咱们喝的好好的提我三弟做什么?对了大人不是要欣赏我侄女的才华,今儿个因为二弟闹腾,怕是不行,要么明日吧我代大人去寻寻二弟,说几句好话,兴许二弟就送宁儿回来了到时我再宴请大人!” 声笑辞软,看起来没什么,但仔细品味儿,尤其是让翁离这样的一郡之长来尝尝,那简直是狗咬尿泡骚满脸,唯独一场空篓子落下。 试问,郡守的面子还需要别人代给么? 于是翁离再也没心情喝下去,直接扣杯起身。 “苏兄,天不早了,我还有公务,改日咱们再喝!” 撂下这话,也不管苏靖烨什么态度,翁离甩袖离去。 苏靖烨面色惊恐,赶紧追出来:“大人,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大人,我瞧您不尽兴啊” 一路追赶,翁离却速步出府上车,驾奔离去。 反观苏靖烨,他背手而立,一改刚刚的模样! ‘老东西,如果这样还不够让你火大,那你也就不配做郡守了!’ 笑骂中,程革匆匆过来:“老爷,公子传话回来了!” 苏靖烨赶紧回屋:“崟儿都说了什么?” “老爷能否猜猜公子发现了什么?” “官家的人动手了?老二的人也闹腾起来了?苏靖州已经失去局面控制了?” 闻此,程革笑声:“老爷只说了很小的一部分!公子发现官家的哨探和临河园的人勾搭上来,原因让人感到可笑苏靖州赈济灾民的计策竟然出自于一个小儿奴才,这让临河园内的不少人心生反对!” “有点意思?继续说!” “除了官家和临河园内部作祟,二爷的人也出现了,带头是万通镖局吴可道,不过二爷还有一拨人建德郡卫氏卫兮辰!” 此话落地,苏靖烨的笑脸顿时僵住:“你说什么?卫兮辰?他们怎么来了?” “老爷,奴才猜到您会有这个表情!更为甚者,怕是二爷自己都不知道卫氏插手!照此估测顶多一两日,临河园必定大乱,那时苏靖州赈灾计策失败,无力回天,您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手!” 品味着这些消息,苏靖烨沉思好一会儿,道:“如果卫氏插手,那我们可得快点!” “老爷,这事应该透给二爷,毕竟卫氏与他沾亲,卫兮辰管着苏靖弛的数家酒楼,现在外甥谋私,舅舅会是什么反应?这有的看啊!” “看归看该做还得做,否则苏氏商旗被外人夺走,那可这是弥天大笑话!” 沉声落地,巴掌落桌,程革知道,眼前的苏氏长房家主怒了! 临河园,深夜子时。 园墙四周火把通明,一队队的庄奴提弓跨刀巡防,在前园的角楼哨台处,徐玉瑱正在寻摸什么。 护院教头耿介走来:“小子,你做什么?” 徐玉瑱道:“耿教头,白日里我给老爷、米伯禀告的事您老都记下了?” “你小子到底在做什么?” 话不应答,一大一小自顾自说。 这时陈俊安带着离阳、冉诚、来喜、余戍抱着一捆捆杂货跑来。 “玉瑱,你要的牛皮、骨棒、黄油、碎铁屑、水桶、铜镜全在这了!” “东西够了,你按照这个模型开始做,今夜一定要全部弄好!明日我有大用!” 说着徐玉瑱把架在哨台垛口的一个长桶喇叭的模子交给陈俊安,陈俊安也不啰嗦,立马和离阳几人动手摆弄起来。 趁着这个当口,徐玉瑱起身冲耿介道:“耿护院,你千万别认为我说的是屁话!依照局势,今夜不闹,明日灾民肯定乱!灾民乱的如何?全看临河园内部的局势如何?所以您一定要小心!” 面对此话,耿介眉头紧缩。 一通沉思,正要开口说什么,临河园西面的野地里出现火把。 瞬间,耿介紧张起来:“西面灾民异动,快,准备防范!” 哪成想徐玉瑱道:“没事,那是我和扈朝风的信号,同时也是为了诱因东面的灾民赶早起乱!浮出水面!” 听着一句接一句的莫名话,耿介忍不住了:“你小子到底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灾民乱起来的后果?” “我知道!与其让他们藏着,倒不如干脆点,催着他们乱起来,那样咱们才能轻松平复!让后我就赶往郡城帮助小姐” 说到此处,徐玉瑱上前低声:“耿教头,灾民乱的同时你也能为老爷清除掉临河园内的悖逆叛徒,这是个机会,好好把握!!” “什么?” 言辞突兀,耿介心里倍感震惊,可惜徐玉瑱已经匆匆下了园墙。 来到前园,仓垛木楼处,米福正在这里盯梢。 看到徐玉瑱,米福道:“你个小兔崽子又四处跑什么?赶紧滚回去!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罚你!” 厉声叫呵,徐玉瑱很是委屈,想要说什么,恰好苏靖州也从中园走来。 “徐玉瑱,我不是让你闭门,你怎么出来了?” “老爷,我” “来人,将他关起来!” 不容忤逆的话落地,东仓哨长吴申大步走来,一把提溜起徐玉瑱向中园的柴房走去,期间哪怕徐玉瑱挣扎叫唤,吴申也毫不理会。 随后苏靖州与米福进入仓垛木楼,站在窗户后,米福低声:“老爷,人在那边呢?” 闻言,苏靖州仔细一看,在前园的门闸哨屋处,果然站着一人,那人瞄眼观望后,向北仓走去。 “小玉瑱到底是怎么估算出来的说真的,我对庄园的人不薄啊,他们为何要背叛我?” 自语不解,米福搭腔:“老爷,人心难测,现在小玉瑱能够把事情拿捏到这一步,只能说明夫人在天之灵庇护着您,庇护着宁儿小姐!” “唉,但愿这场乱子能早点过去!” 话落,苏靖州交代:“不管明日发生何事,许文那些人跟我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一定要留下他们的命!” “老奴尽力!” 当二人暗自商谈时,刚刚在门闸哨屋处的人已经站到南仓哨长付荣面前。 “情况如何?” “小的看到老爷发话,把那个包衣奴才给关起来了!” “关起来了?这是几个意思?” 疑声自语,显然是付荣不明白苏靖州什么意思。 “或许是徐玉瑱那个包衣奴才太过胡来,小姐也走了,老爷想趁机处理掉他?” 庄奴搭腔,付荣顿时瞪目:“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蠢?” 糟践入耳,庄奴立马闭嘴,可付荣总感觉不对劲儿,于是他起身去见许文。 中园库房偏堂,许文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他道:“你不在自己的仓垛守着,来我这做什么?” “许哥,胡子他们失手,陈俊安和徐玉瑱俩人肯定把这事告诉老爷了,老爷却没什么动静,就在刚才,徐玉瑱又被锁进中园的柴房,您说这都是怎么个意思?” 第五十章【谁为螳螂3】 听着这些话,许文脸色阴沉,似冰霜结挂,遮息掩面,偶然闪过一抹寒光,也不过是即将爆发下的怒火狂流迸散于双目。 “不管老爷是什么意思,他宠溺小姐偏护两个包衣奴才小儿已经是事实,照此下去,我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立足之地所以我不得不做出选择!” 声藏外意,付荣有些心慌。 “许哥,那您打算如何做,先前我可按照你的意思去收拾那两个小瘪犊子,可惜老天无眼,让咱失手了!” “失手不可怕,尾巴我已经给你清扫干净,倒是接下来的事得赌命,你还有勇气跟着我?” 不知许文是不是在拿捏付荣,反话撂出,付荣一怔,数息急思,这个彪汉子当即跪地叩首。 “许哥,当年我不过是一介流贼身陷险境遇到您才活了下来,既然许哥有心做大事,兄弟我甘愿跟从,无论何令,绝对以许哥马首是瞻!” “付荣,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沉呵一声,许文探手抓住付荣的胳膊将其拉起。 “方才你不是说徐玉瑱那个包衣奴才被老爷关起来了?” “没错!” “虽说那个小崽子年龄不大,心窍九通,机敏无比,留下他,那就像一根刺扎在老子喉咙里,所以在老子起事前,他必须得死!!” “许哥,你放心,之前我失手了,这次我一准做到!否则我就没脸见您!” 付荣信誓旦旦的保证,许文稍缓气息,又说:“眼下老子和雁门郡官家的人搭上了线,他们就守在临河西面的林子坡下,只要咱们这边起火发号,他们立刻暗中出手,催动灾民闹腾,趁乱来袭,到时你结果掉徐玉瑱后,立马带人赶到后园北偏门那边,打开偏门,放灾民进来!” “后园偏门?这怕是不好弄啊!” “恩?” 许文皱眉,付荣颤了一气:“许哥,你本就是账房,应该清楚临河园的防守巡务我是前园南仓哨长,如果是对前园正门动手,我带着弟兄拼一拼还有四五成把握,要是去后园中间隔着闸门,外加上后园的哨长与我也不熟悉,肯定要拦下我,所以” “这事不用你操心,我已经与后园的西北仓垛哨长魏虎达成条件,他会守在后园闸门附近等着!” 有了这般保证,付荣才算稳住心态。 “既然许哥准备妥当,那咱们成事以后,灾民涌入,临河园肯定大乱啊!那时咱们该怎么办?” “此无需多心,既然官家与我谋和,那么他们的郡兵会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在关键的地方!况且那时临河园乱如麻草,四野滔天浪潮,你以为苏靖州还有活路么?既然没活路,苏氏长房、二房定然浮水冒尖,强来做主,介时你我不就有后路了?” 冷言斥语如寒风吹雪,只把付荣听得牙根打颤。 虽然许文自以为联合官家有了成事的底气,可他不知道临河园外的数只黑手已经相互博力,难以分开。 临河园河道东南四五里外的官道岔口附近,苏靖烨的长子苏霓崟正歇息在此。 连日来的暗查密探,苏霓崟已经将所有人收入眼底。 此刻,他裹着熊皮裘子坐在篝火前沉思。 ‘官家哨探在西面二伯的镖局人马在南面外甥卫兮辰在东面卫兮辰与二伯不互通,应该是各自行事东面灾民浪荡之徒杜武又和卫兮辰勾搭一块,这是牵狗撵鸭子的小儿做派卫家小子肯定要藏势借力杜武起事最后是临河园里的莫名风向唉真是一群麻烦!” 自顾分析中,亲随来报:“公子,老爷派人来了!” “快带过来!” 片刻后,府中护院蓝啸来到面前。 “公子,这是老爷的信!” 瞅着递上来的蜡丸,苏霓崟打开细看,一念迟疑,他皱眉自语:“宁儿妹子竟然要出嫁?这事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公子,苏三房宁儿小姐被苏靖州放出婚嫁口风,她已经找到府上请老爷做主,可二房苏靖弛已经闹腾起来,其实看起来颇有劲道儿,加上卫氏莫名其妙的赶来插局临河园,老爷很不满,所以老爷的意思是临河园的风得赶紧吹起来!免得到最后果落旁人手中!” 对于这些交代,苏霓崟道:“你回去告诉我爹,卫兮辰的事我会想法子解决,至于宁儿妹子的婚嫁风声我怎么感觉太突然了,依照三叔的性子,他刚强如铁,连郡守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么会拿宁儿妹子做戏寻求外助?这不是他的做派!你代我警示爹爹,千万不要急!等我这俩日处理完临河园的乱茬子,立刻赶回去!” 几句交代,蓝啸转身离开。 随后苏霓崟起身:“来人!” 声出,数名亲随护院从四周跑过来。 “公子有何吩咐” “事有变化,不能再等了,你们立刻散开,丑时一到,不管那些人动手与否,你们都要立刻给我出击,什么官家哨探万通镖局卫兮辰杜武我要让他们全都不可防范!陷入困境!不得不乱!” “明白!” 沉言应耳,数名亲随各带一队人散开,消失在黑夜。 除此之外,苏霓崟又召来包衣奴才邵青:“你与我赶往临河园,会面苏靖州!” “啊?公子,您可想好,这个时候去见苏靖州,那是妥妥要暴漏老爷的计划?” “没那么简单!” 苏霓崟道:“我爹起初考虑的少了,况且卫兮辰背着二伯来这里插手,官家的人又一直鬼鬼祟祟藏在西面,其中的问题已经超出控制,最关键的是宁妹子怎么就突然放出婚嫁风波?这要是不弄清楚,临河园仅仅是个幌子中的幌子,到头来所有人都要被骗!所以我要以万变来应不变,看看三叔再卖什么关子!” 撂下这么一番话,苏霓崟转身往外走去,邵青只能牵马跟上护卫。 不过苏霓崟还是慢了一步,当他试图亲见苏靖州探察虚实时,苏靖弛的次子苏霓晟已经冒着寒夜赶到临河园外。 “快开门,快开门!” 呼声如虎,震耳惊魂。 园墙正门角楼栏下,耿介瞅着外面的几十人马队,心生警惕:“来者何人?” “我家公子乃苏氏二房苏靖弛次子苏霓晟,有要事请见你们老爷苏靖州!快快开门!” 包衣奴才周淮安再吼,跟着苏霓晟上前道:“如若不信,可放下吊篮,我有苏氏腰牌凭证!” 为保万一,耿介放下吊篮收走苏霓晟的腰牌,仔细察看后,他赶紧开门放人入内。 前园堂房内,苏靖州正在小憩,猛然得知二哥的儿子前来,他惊讶无比。 思量中,苏霓晟已经快步入内:“三叔!” 一声恭敬,苏霓晟抱拳跪地,大礼相对。 苏靖州赶紧上前:“晟儿,你怎么来了?” “三叔,我爹让我把这封书信交给您!” 苏靖州狐疑不定,接过信一眼瞟之,他脸色大变。 “长兄他怎么敢这样做?简直简直” 由于气冲胸腹,苏靖州一个踉跄,几乎瘫软在地,幸好苏霓晟眼疾手快,上前搀扶:“三叔小心!” 数息闷劲儿缓和,苏靖州回过神摇头:“晟儿,你爹可知你大伯为何要这么做?又为什么派你来告诉我?” 面对问话,苏霓晟有些局促,似乎欲言欲止。 于是苏靖州示意苏霓晟坐到跟前。 “晟儿,来,坐下慢慢说!!” “三叔,我” 只因苏霓晟畏惧父威,纵有想法,也还是压在心底! 不过苏靖州也很清楚自己这个侄子,稍作缓息,他叹声:“既然不想说,也没什么!” 温声细语,内藏关爱,苏霓晟这才欠身端坐旁边。 片刻缓歇,苏靖州道:“晟儿,你既然来了,三叔就和你拉拉家常” “侄儿谨听三叔教诲!” “在咱们苏氏一众晚辈里,你大伯家的苏霓崟当为天资英才,年及加冠,便已经入身长房典当、水运及货栈等生意,就连我都要对其称赞,奈何人无完人,世无双全,论纨绔,崟儿之弟苏霓猋好酒好玩,无一是处简直可笑啊!” “三叔,大伯家的哥哥们如何,晟儿自知卑微,不敢妄言!” 品此一句,苏靖州叹息:“这就是你的性格,凡事忍让,沉稳忠厚,在三叔眼里,你就是守家立业的好孩子,无可挑剔,但你兄长早夭,你爹对你期盼过重,忽及了你的性格,反倒使你处处遭受斥责,压制了才华释放,现在受命传书,怕是遭到不少叱骂吧!” 陡转话风,扎入苏霓晟的心思。 一时间,他难受无比,几乎要泣声。 “三叔我” “罢了,罢了,长辈间的事,不掺和你们这些小辈,如果有一日你的宁儿妹子大了,难以挑起三房家业,你这当哥哥的可要尽力帮帮她” 闻听这话,苏霓晟蹭的鼓气立身:“三叔,实话说来,我看不惯大伯的仗势妄为,也看不惯我爹的狂妄傲骨,您现在遭祸,宁儿妹子又被逼的出嫁寻亲外助,我心里难受” “好孩子没事,这些和你没关系!” 简单的安慰后,苏靖州取出腰间的玉佩递给苏霓晟:“晟儿,这是我三房的府院凭信,只要见到它,城中各处苏府三房商铺掌柜家奴皆受调遣,你拿着回去禀告你爹,就说三叔领他的书信情,除此之外,也请他遵照书信诺言,不管临河园发生什么事,都要护好宁儿!” “三叔” 信任洪水化流滚入东海,彻底摧毁了苏霓晟的心墙。 只见他跪地泣声,恨自己不争气,没办法周转苏氏诸房。 可越是这样,苏靖州就越忍让。 顷刻之后,苏靖州叹笑:“晟儿,快走吧,否则灾民闹起来,你就走不了!” 面对催促,苏霓晟抹泪咬牙:“三叔,您放心,我一定劝我爹改变主意,保护宁儿,助您渡过这场灾乱!” 话毕,苏霓晟转身离去。 谁料这忠厚小儿前脚走,后脚米福进来:“老爷,您这么做可有点冒险啊!” “冒险又如何?苏靖烨已经与翁离暗中谋划,吹风我的不是,翁离的人又在临河园外虎视眈眈,宁儿一人在城中行计,苏靖弛似动似不动,机敏如鬼的徐玉瑱又在倒弄他的赈灾计,在这种局面下,没有能够帮助宁儿,我实在不放心啊!” 对于这些说辞,米福心中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稍作迟缓,米福道:“既然您暗中驱动苏霓晟,想必那个忠厚后生不会做出糊涂事,如此咱们可得把目光盯在临河园内部啊!” 品味深意,苏靖州皱眉:“怎么?园内异动起来了?” “如老爷猜测,刚刚薛三来报,付荣去见了许文,跟着就有几个庄奴往中园的柴房走去!估计目标是玉瑱!” “玉瑱那边得做些准备” 说到这里,苏靖州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几个时辰前玉瑱说过,灾民异动会大范围乱起,他已经与扈朝风交代过,扈朝风会集合一群灾民随时支援我们,现在你赶紧派人与扈朝风联系,务必要他们稳住阵脚!听号行动!” “老爷放心,老奴已经派人去了!” 临河园西面环草地方向。 时至子时一刻,西面、北面的灾民正一群群结伴往西走,似乎要离开临河园的地界。 不远处的石坡上,扈朝风望着慢吞吞的人群,心感不妙:“这么下去不行,太慢了!” 这时扈朝雨从坡右面跑来。 “哥,扈家庄的爷们儿全都集合了,总共有百十个人!只等你发话了!” “百十个人不够,太少了!” 噪声脱口,扈朝风道:“老二,你去找马家庄、天沟等村子的人,告诉他们,这事关乎咱们所有人接下来的活路,如果现在不齐心协力,一旦临河园完蛋了,咱们一口粮食都得不来!” “哥,马家庄和天沟那些彪子们早就放出风,他们不会为地主爷们卖命,所以咱们还是得靠自己!” “卖命?扯什么蛋?” 怒骂一句,扈朝风把撤退的事交给扈槿几人照看,自己亲自去找马庄、天沟的爷们。 大概有个半里地外,已经撤出临河园环河地界的马庄老爷们儿聚堆歇息在此,领头的野骡子马四正笑呵呵的啃着干饼,喝着烈酒。 “弟兄们,我给你们说,别管那些地主老爷们怎么斗,到时咱们只要往那一聚堆,他们就得给咱们粮食,否则他们安生不了!” “骡子哥,你说的对,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干啥!而且我也听说了,似乎有不少人对临河园的苏靖州有意见,估摸着那些家伙现在正撺掇着闹事,要是他们真闹起来,咱们是不是也能顺风摸一把鱼?弄些好处?” “这主意好,真要摸到好处,咱们不就摆脱灾民的身份,乐呵呵的过大爷日子去了!” 乱声笑呵,全无丝毫良心表现,殊不知野骡子手中的干饼就是临河园给的。 正当野骡子准备集合一些人往东面绕去,找找机会摸鱼,扈朝风赶来了。 看着百十号人聚众打诨笑屁的模样,扈朝风气的牙根作响。 一眼对视,野骡子瞅见白日里嘚瑟于环草地粥棚下的扈朝风,于是他摇摇晃晃的走过来。 “这不是扈家兄弟么?你不在粥棚守着摊子,跑这来干什么?” 第五十一章【谁为螳螂4】 面对随风灌耳的轻佻笑声,扈朝风沉色瞪目,虎吼怒斥。 “马四,天灾祸乱闹腾死多少人,你受人恩惠,不思回报,反倒撇身观乐,暗藏贼心,未免太无耻了!” “喲扈朝风,你这话怎么听着扎耳朵?” 气冲变色,野骡子立马不悦。 “老子怎么做?还得用你在这胡咧咧?再说了临河园那么多粮食,施舍几个干饼几碗粥算什么?反倒是你变的像条狗一样冲自己人汪汪?老子劝你赶紧撒泡尿看看自己的样子,省的你忘记自己是从哪个坑洞里跑出来忘了娘的野种!” “你个畜生!” 话理不通,糟践刺骨,这下扈朝风本就刚烈的火气直接闷上头颅,胀涌血脉,眨眼一瞬,他箭步冲打上来! 见状,野骡子也是狂妄吆喝不断:“弟兄们,既然扈朝风不知好歹,那咱们也都让他明白明白,一个瘪犊子欺负,还都欺负到咱们头” 哪成想野骡子‘上’字不落地,扈朝风的七尺哨棍已经抡圆打下,力气藏怒,速似流光,足以破石断铁。 再看野骡子,猝不及防的他血崩骨裂,腥涩四起,连声哀嚎都没有便翻到在地。 周围的马庄汉子们本来还有胆气,可扈朝风杀招干脆了当,他们瞬间被吓住,紧接着扈朝风抄起带血的哨棍环指眼前的汉子们。 “你们都是带把有种的老爷们,如果像地上的畜生一样理义不分,我扈朝风没什么本事,顶多拼了命送你们一块去见阎王爷,省的你们再给临河园生麻烦!祸害其它百姓的生路!” 狠声摆明态度,马庄的汉子们顿时心中打鼓。 顷刻迟疑,野骡子的堂亲马松站了出来。 “大伙我我说几句,咱们都是逃灾的人,何必要闹得你死我活?况且临河园赈灾是好事,它要是不赈灾了,咱们保不齐都得饿死!所以咱们干嘛要起乱呢?” 听到这话,其它的马庄汉子叫骂不断。 “马松,野骡子是你堂亲,他被打死了!你连个屁都没,还算是人么?” 谁料扈朝风又是一棍落下。 “哗” 叫嚣的货色再度倒地,血贱成雨,马松离得近,硬是被淋成血人。 “啰嗦东西,既然心里不知人字怎么写,那就干脆的死去!” 冲动狂飙烈火,扈朝风不再留情,这下其它马庄汉子怕了。 不过马松还是不愿意自己人打自己人,他无顾危险,抱住扈朝风:“扈兄弟,别打了,有话好说,大伙都是苦命人,没有谁会拿自己的性命耍浑!” 闻此,扈朝风喘着粗气狠声:“爷们儿,活的像个人样吧!” 马松无言以对,再瞅瞅地上的堂亲尸首,想想人群中的亲人,马松咬牙放话:“扈兄弟,既然要大伙跟着你,你就给我撂句实话!为啥要铁了心帮那些庄园种!” “就凭临河园是真心实意的赈灾,能够救活很多本不该死的人!” 听到这话,马松一怔,联想之前的赈灾情况,他一咬牙关,鼓足勇气呼声马庄的爷们儿。 “众老少爷们,真假如何也就这一夜了,就算要反乱,咱们也得等到明日不是?现在听我一句劝,跟着扈兄弟护住咱们妻儿老爹老娘,帮助临河园,那才是爷们该做的事!” 众人听风迟疑,突然,临河的西南方向出现不少火把。 瞬间扈朝风心乱如麻:“该死的那些没有人性的畜生到底动手了,快让老弱妇孺往西撤,逃出乱子,你们要是心里还有人性,还有自己家人,就跟我来!” 说罢,扈朝风转身往坡下跑去。 临河西南方向,刁傲的家奴陈跃正带着几十个江湖汉子提刀挎弓奔来。 多日埋伏监视,陈跃与临河园中的许文搭上线,几经商讨,定在今夜出击,随着子时一过,陈跃呼呵,几十个江湖汉子肆虐暴起,作乱杀来。 来到南窝棚群,陈跃大呼:“弟兄们,给老子上!” 几十个江湖汉子得令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头扎进窝棚群。 数息不过,哀嚎四起,烈火燃烧。 同一刻,东面灾民窝棚群内,杜武正和王七河等人做最后的鼓劲儿,冷不丁西南面先闹起来,杜武顿时愣住。 “格老子的竟然还有其它人再作祟!” “杜老爷,那咱们该怎么办?” 王七河心慌如麻,杜武闷了两口心气,狠声:“狗咬根子各顾各,只要能破了临河园,那都是自己的!” 一声令下,杜武抄起火把扔到旁边备好的柴火堆上。 瞬间柴火燃烧,化作大大的烟篷子。 四周受传杜武的灾民浪荡种瞄见信号,纷纷呼和聚过来,跟着杜武抄起柴刀,冲着临河园道:“弟兄们,翻身做老爷的机会来了!冲啊!” 等到杜武带着数百人聚堆冲出去,不远处的雪窝下,小孟缓缓起身,一眼转往西南面,小孟有些诧异:‘怎么还有两拨人?’ 虽然小孟不解,可身负长公子的命令,他没有时间犹豫,拔剑跟向杜武。 再看临河园的园墙上,耿介还在帮衬陈俊安几人摆弄奇怪的巨大牛角桶子,从外观看,好像号角,可是每个牛角桶子都与粗皮套相连,有点放大的味道。 “这是什么玩玩意儿?号角?” 疑声不解,耿介发问,陈俊安正要应声,外面的灾民窝棚群突然火光连连,咆哮震天。 瞬间,耿介神色大变。 “该死的贱民种,果然起乱了!” 噪声一句,耿介抄起腰间的号角呜呜吹起来,跟着就是园墙内外铜锣炸锅。 至于陈俊安,他把最后一只牛角桶驾好,还没来得及说胡,局势骤变。 须臾急思,陈俊安顾不得外面的灾民,赶紧冲离阳四人道:“灾民造乱,这和小玉瑱估测的一模一样,现在园内指定要炸锅,咱们赶紧去帮他!” 离阳几人也都知道内有叛徒,不做由于,几人下了墙梯,赶往中园。 中园仓房偏堂,徐玉瑱被关到这里后,吴申带走了门外的所有庄奴,以至于周围静谧的可怕。 “但愿别出茬子,但愿别出茬子” 或许是不想预测的黑手造乱出现,徐玉瑱默念不断。 忽然门栓咔嚓一声从外被挑开,清脆的声音使得他心惊一瞬,起身看向门口。 “谁?” 第五十二章【黄雀在后】 惊蛰怯声,无人回答。 约莫数息,木门推开,几个庄奴提刀进来。 徐玉瑱见状,赶紧躲在桌子后,手不知摸索什么紧紧搭在桌檐处。 “你们要干什么?吴申哨长吴申哨长,你快进来啊!” 心燥不平,徐玉瑱连连大喊,结果嘲弄音从外面传来。 “小崽子,不用喊了,吴申带人去前园协助防守,这里除了老子,连个鬼都没!” 声落,南仓垛哨长付荣抱着膀子出现。 一眼对视,弱子小儿徐玉瑱脸色大变,脑门更是冒出一层汗水。 “你你好大胆子我没有向老爷说你的龌龊事,就是想着你能够悬崖勒马” “那恐怕你个小瓜娃子想错了!” 嘲弄笑呵,付荣一眼示意,旁边的庄奴当即提刀冲上。 只是不等这个彪汉子奔到桌檐前,‘砰’的一声弓弦颤动,彪汉子身形僵硬,低头看去,自己胸膛上竟然多了根弩箭,下一秒他吐血撂翻。 瞧此,付荣大怒:“你个瘪犊子东西!弟兄们,把他给我斩首分尸!” 其余庄奴不做犹豫,立马化身虎狼动手。 再看徐玉瑱,他的桌檐下藏匿的一柄短弩,虽然刚刚玩了一手威慑,可情况骤变,不等再拉第二箭,当头的庄奴劈刀下砍,桌案哗啦破烂,弓弩也被砍做两半。 徐玉瑱没办法,只能闪身跑向二楼。 付荣见状,赶紧呼声:“你俩出去,守在外面,他只要敢跳窗,直接宰了!” 两个庄奴掉头往外,付荣引着剩下的几个追上楼梯。 来到二楼,付荣四面一瞅,徐玉瑱扒拉在窗户处喘着粗气。 “你们别过来否则我跳下去了?” “小崽子,跳吧,反正都是死,你跳下去老子还能省下一刀的劲儿!” 付荣威逼上前,庄奴围堵身旁,扒拉在窗户框上的徐玉瑱除了跳下去,还真就没了活路。 危急中,已经奔到外面的两个庄奴站到窗户下,举到呼呵。 “小瘪犊子,有种你跳下来,老子一定砍了你的头!” 两下威胁,付荣憋闷心头的气总算要释放时,徐玉瑱的畏惧脸突然转笑,甚至笑的有些开心。 如此一来,付荣反倒底气混乱,心神浮波。 “唉给你机会不中用啊,付大叔,你说你追随老爷多年,没有功劳有苦劳,何必要跟着许文一条道走到黑?” “小畜生,你” 明话刺激,付荣顿声,未等说完,徐玉瑱所在的窗户对角木楼位置嗖嗖两箭射来,付荣身侧的庄奴直接仰面倒地,同时,守在窗外的两个庄奴也爆出惨嚎,陷入沉寂。 这下付荣慌了:“你个小畜生,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可惜徐玉瑱不并理会,直接转身向外跳去。 付荣回神,追上前细看,原来窗户外有一条木板桥,徐玉瑱顺着木板桥三步并作两步跳到偏堂相连的雨棚上,加上外面的庄奴已经嗝屁,他顺势一滚,安全落到雨棚下的柴草马车里。 站到地上后,徐玉瑱冲窗户处的付荣举起中指:“爷们,你心思不正,投机不行,成不了事” 闻声,付荣气的咬牙切齿,身旁剩下的庄奴更是气愤,当即要追,结果对面又是几箭射来,付荣只能赶紧躲闪。 “该死的小瘪犊子早有防备!” “付哥,那吴申撤走人也是故意得了?” 余下的庄奴急问,付荣懒得回答:“别管故意不故意,冲出去,弄死那个小犊子!” 外面,徐玉瑱暂时安全后,木楼上跳下俩人,正是来喜、余戍。 “小玉瑱,陈俊安仨人已经绕到偏堂的堂门!” “干的好!” 徐玉瑱笑声:“剩下的就是留活口,拿住付荣,逼反许文!” 只是付荣身手不错,身旁的几个庄奴也都是心腹,陈俊安带着离阳、冉诚先一步埋伏,却拿不下付荣。 “娘的又是小瘪犊子!” 盯着陈俊安,付荣狠声。 这下陈俊安火了,拎着自己的角弓拉弦就是一箭,可惜还是落空! “狗日的,先前你派人跟踪袭杀我们,我们本想留个余地,你倒好继续死路走到底,即然这样那就别怪小爷不讲情面!” 白话说完,离阳、冉诚提刀再上,陈俊安后撤搭弓,继续寻机袭杀。 数合比拼,付荣二度战退离阳、冉诚,箭步逼杀陈俊安,却被赶到的来喜、余戍速连三箭,射中胳膊。 这下付荣没了胆气,只能虚晃一招,向中园仓房逃去。 中园仓房帐堂。 许文来回踱步,从他的模样可知,这老东西心燥无比。 “不应该的外面已经大乱,付荣怎么还没有信?” 忽然门外庄奴传声:“许哥,付荣回来了!” “情况如何?” 问言不落地,付荣捂着肩膀冲进来:“许哥,失手了,那徐玉瑱早就料到咱们会动手,设下埋伏,只等咱们上钩” “什么?” 惊蛰变色,许文根本不信,换言之,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徐玉瑱那个小包衣奴才放在眼里。 奈何小包衣奴才机敏过人,处处行事超脱常俗,反倒拿捏了自己,这让许文无法接受。 “不可能,一个小杂种有什么能耐” 乱言胡语中,守在外面的庄奴又道:“许哥,米福也来了,还带着一些人,看样子不善啊!” 至此许文的算盘全都打乱。 当他不知如何破局时,账房外的米福冲身旁的徐玉瑱道:“你小子可真大胆,拿自己作诱饵!要是俊安他们晚到一会儿,你的小命指定没了!” “米伯,您说笑了,我可是小强命,死不了,再者言,所有的苗头都攒到一块了,那么些黑手都急着动手,他许文还能再拖?就算他想拖,庄园外的人也等不及了,所以他肯定得动手,现在咱们明面压制,如果许文知错求饶,您大可留他一命,也算应了老爷的情面,反之您老可得狠一点啊,毕竟小姐还在雁门郡等着呢!” “就你屁话多!” 对于徐玉瑱意思,米福斥责一句,转冲吴申、薛三等人:“进去,记住,暂留活口!!” 吴申、薛三听令,引着几十人蜂拥冲入。 第五十三章【黄雀在后2】 账房内,许文心乱如麻,来回踱步。 庭堂方向,杂乱脚步声越来越近,待庭门响起碰撞,许文急呼:“快,快去挡住他们!” 付荣等人没办法,只能提刀往外,还没走到庭门,轰的一声坍塌,庭门破倒,吴申、薛三带着几十人出现在眼前。 瞬间,双方对峙,杀气四起。 “付老弟,都到这种地步了,何必硬撑?弟兄们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只要你放下手里的刀,绝对不会为难你!” 吴申率先发话,可付荣心里憋屈,根本不认。 “老吴,废话少说,只管出招,爷们要是眨一下眼睛,那就不是带把的种!” 狠声撂出,吴申正要动手,身后传来米福的声音。 “付荣,你从一介流贼走到今日不易,老爷念你的苦劳,不想赶尽杀绝,况且事情变成这样也不是你一人缘故,去把许文叫出来,我有话说!” 相较于吴申的强势,米福有威有情,付荣没法抗逆,只能照办。 但让付荣没有想到的是账房内的许文不见了。 庭堂里,米福等了数息不见有人出来,顿时心感不妙:‘小小的账房几步就到,怎么还没动静?’ 身侧,徐玉瑱思绪一转,道:“米伯,该不会是那个许文自知死路一跳,趁乱逃了吧!” 仓房后,窗檐外。 许文正抓住突起槽往下爬,由于深夜昏黑,许文心慌脚颤,一个不留神,径直滚落下去。 ‘噗通’ 闷声散开,许文重重摔倒地上,即便这样,他还是咬牙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后园跑去。 来到闸门处,许文喘着粗气道:“魏虎,魏虎快开门,快开门!” 几声叫唤,闸门旁的小门打开,等候多时的魏虎探身出来:“老许,怎么是你?不应该是付荣带人过来?” 许文心怕身后来人,也不解释,一把推开魏虎,冲了进去。 魏虎生疑,反手抓住许文:“许账房,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出了点意外!” 许文躲不开,只能道:“灾民提前起乱,现在已经开始攻击前门了,付荣怕是抽不开身,只能由我亲自过来与你谋合,现在不要啰嗦,立马带我去西面偏门放火发号!” 听到这些说辞,魏虎脑子一转,拔刀顶在许文的胸前。 “许账房,你这话怕是有问题吧临河园外有几万灾民,单单靠我手下这几十个人,一旦打开西墙偏门,官家的人接应不及时,我可没法子震住场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话有变味,威胁暗起。 许文惊蛰,回神急眼:“你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许账房,区区五百两银子可不值得我拼上性命,再一个我听着外面的动静越来越乱,你口中的官家人到底能不能成事?这都是未知眼下突然来个计划有变,许账房,你可别把我当傻子喘!!” 眼看魏虎态度越发不对劲儿,几乎要反手被缚时,许文强呵:“魏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质疑我?也罢,我实话告诉你,这灾民起乱不是别人作祟,乃是苏靖州得罪了郡守大人,郡守要他苏靖州的命,你跟我做事,钱银少不了,保不齐你往后也能翻身做老爷,否则你就在这做一辈子的哨长,陪着苏靖州去死!” 厉声落地,魏虎还真就被震住。 顷刻迟疑,魏虎压下犹豫:“没想到灾民围乱是郡守的意思,如此我没什么好顾忌,许账房,你跟我来!” 当许文和魏虎赶往后园西墙偏门时,园外西面野地里,陈跃已经带着江湖汉子们催涌灾民来袭。 只是扈朝风提前令西面、北面的灾民撤退数里,这陈跃冲过临河西南小波窝棚群后,竟然没有逼出多少人,这让他倍感惊讶。 “怎么回事?人都去哪了?” 噪声中,东面窝棚群里就像炸锅似的爆出一股接一股的浪潮,完全压过了西面。 “不对吧陈跃老兄,你不是说背后有官军支持,怎么闹到现在没有一点气势,反倒让那些灾民借了力?” 江湖游侠屠斩操着大刀质问,可陈跃哪里知道? 一念急思,陈跃冲屠斩发话:“管球怎么回事?都到这一步了,肯定不能退!这样你赶紧去西面三里外的官道附近传话,我家主人已经在那准备好人马驰援!” 说罢,陈跃带着其余江湖汉子逼杀百十个灾民奋力狂吼,冲向临河园的西墙方向。 东面,杜武率领足足上千人灾民乱起闹腾,所过之处,皆是大火浓烟,一些不愿跟从的灾民就地被杀,余者被逼无奈,只能附从,其中便有秋月、秋兰姐妹。 混迹在人群中,秋月四面看看,到处都是混乱,踩踏更是连连不断。 忽然东北面一阵骚乱,人群立刻反冲,秋月猝不及防,直接被冲撞倒地,妹妹秋兰更是被撞到坡下,等到秋月挤开人群,冲到坡下,已经找不到妹妹,这让她心慌无比:“秋兰,秋兰” 呼声中,方才人群逃冲的方向竟然冒出一队骑人。 细眼瞧之,这些骑人不过十几个,却个个手持斩马刃,三三配合,结阵合力,反倒杀的数百灾民落荒而逃,适逢秋月,迎面奔来的骑人毫无犹豫,一刀斩下,秋月本能的抱头抵挡,却还是刀刃割面,血溅三尺,生死不明。 当然这些骑人毫无反应,继续追冲起乱的灾民,而在骑人后面半里地的北坡野地里,苏霓晟正御马而立,观望临河园方向的乱像。 身旁,先前受命苏靖弛待藏此地行事的管家朱厚思索再三,低声道:“少公子,老爷令奴才在这里寻机出手,老奴经过几日暗查,发现您的表兄卫兮辰也在这里,原想着探探他的底细,可您这一打搅奴才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了!如若老爷知道,奴才可没法交代啊!” 品出管家话里的委屈,苏霓晟倒也干脆:“朱叔,你放心,此事我会亲自向爹爹解释,绝对不会牵连你!倒是我表哥怎么会出现在这?” 第五十四章【黄雀在后3】 口风速转,朱厚身为精明人,自然不再拘泥苏霓晟冒失独断的做派。 稍加沉思,朱厚道:“少公子,奴才以为卫兮辰本性好高骛远,眼下苏氏内部不稳,雁门郡官府作祟,临河园受困严重,他若不图谋苏氏的粮道、布帛生意,那才是意外” 反话正说,苏霓晟满口不屑。 “图谋苏氏的家业他有那个实力么?” “少公子,这话不好说,近年来你爹为了帮扶夫人一脉,已经分出去三成的酒楼行当,卫氏借机勃发,已经成为建德郡的名门大族,卫兮辰又是卫氏青辈中的佼佼者,您可不能大意,否则肯定要吃亏!” 虽然朱厚眼观大局,诚心劝说。 可苏霓晟此行只为老爹苏靖弛传话,暗里打压告诫苏靖州。 哪成想苏靖州反手一记‘族亲情分招’将军,苏霓晟的心性还真就过不去。 一念急思,苏霓晟道:“不管怎么样,卫兮辰顶多是个跳梁小贼,他不是想借着灾民起乱闹出点眉目?我们就合他的心意,驱散起乱灾民的同时顺带拿下他!” “这” 对于苏霓晟的决断,朱厚倍感不妙,正想劝解三思,包衣奴才周淮安匆匆赶回来。 “公子,奴才引着护院骑队把东面的灾民赶过临河,他们正在聚势反冲,您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面对问话,苏霓晟快速琢磨后,道:“刚刚得知卫兮辰在这,依我估测,灾民起乱八成是他闹出来的我还有要紧事,不能再此当误太久这样你立刻发哨,撤下护院骑队,随我从东北方向的野地绕出去,找到卫兮辰,绑了他一并带回雁门郡,交给我爹发落!” “得令!” 周淮安立马转身去做。 奈何朱厚心里清楚,一旦在这个节骨眼上把卫兮辰绑了,先不说苏靖弛那边的脸色如何,单单卫氏与苏氏二房的关系必定破裂。 于是朱厚赶紧斥声:“站住!” 周淮安被惊了神,满脸困惑看来:“管家?您老炸惊做啥?” 奈何朱厚压根不理会周淮安,伸手躲夺过他腰里的传令护院骑队骨哨,让后冲苏霓晟道:“少公子,老爷的命令是掌控临河园,既不能让苏三爷被灾民拖死,也不能让苏三爷轻松的跳出麻烦,您刚刚已经让奴才难做了,现在绝对不能冲卫兮辰下手,否则老爷一定会大怒的!” “你说什么?” 沉声呵来,想必苏霓晟不明白朱厚为何抗逆自己的命令。 “少公子,得罪了!” 面对苏霓晟的顽固,朱厚一礼抱拳,跟着后退。 身侧周淮安倍感不妙,赶紧拔刀护主,却还是慢了一步。 眨眼之间,朱厚身旁的几个护院亲随箭步冲上,锁住苏霓晟的身子:“少公子,得罪了!” 话落,暴躁如雷的苏霓晟被护院手刀打昏。 一步外的周淮安目瞪溜圆:“朱厚,你怎么敢对公子动手,我” “住嘴!” 由于苏霓晟昏死,朱厚掌控局面,周淮安气势骤减。 “公子任性妄为,老奴心里谅解,也甘愿回府受罚,但老爷的命令必须得实行,现在你们几个护着公子回郡城!” 强令落地,几个护院亲随背起苏霓晟上马,周淮安没办法,只能跟从。 待几人离开后,朱厚立刻吹响骨哨。 “呜呜呜呜呜呜” 当一长两短的沉闷哨声散开,临河道附近正在追击灾民的十几个护院骑人立刻勒马。 “老管家叫我们,快撤!” 为首的骑队队目白行简发话,随即十几个精壮骑人向北退去。 再看迫退至临河南岸的灾民种,意外出现的骑队将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好不容易缓住阵势,杜武赶紧叫唤王七河几人。 相距不远的王七河提着柴刀跑过来,气喘如牛:“杜老爷,情况不妙啊,临河园从哪里弄过来的骑兵啊?该不会是官家人来帮忙了吧!” “狗屁!” 杜武怒骂:“苏靖州那个老混蛋扫了官家的面子,官家要是来帮他,岂不是把脸丢到股腚缝里?” 闻此,王七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呼哧呼哧粗气等待。 约莫数息,杜武咬牙狠声:“王七河,你听老子一句,带着这些老少爷们再冲一次!咱们肯定能成!” “啊杜老爷,这这事太大了要么你换个人吧!” 王七河刚刚是狗啃臭泥钻雪窝,才算躲过身后的骑人长刀。 现在迎头过河再冲,岂不是拿脑袋去铺路? 但俗话说得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且杜武心知成败在此一举,于是他从腰间一拨拉,掏出一把碎银子塞进王七河的手里,让后抓着他的发鬓狠声:“往后是当大爷还是当龟孙,你个瘪三自己选!” 龇牙腔调好像针尖一样钻进王七河的耳朵。 顷刻转念,王七河挣脱杜武,使劲抽了自己一巴掌。 “娘的,杜武,老子老子信你,就再拼这一回” 虎啸如风,杜武瞪眼:“你只要去拼,不出一刻,我就会带着江湖汉子来助战!” 说完,杜武和王七河分头行事。 殊不知在暗处,小孟一直盯着杜武,同时他也很困惑西面官家的动静怎么像温水咕嘟锅,半天没反应。 短暂考虑后,小孟决定等着杜武率领雇来的江湖彪子拼开临河园后,趁乱将其宰杀,绝了临河园追查的后患。 临河河道南向东岔口附近,长公子自子时遭乱开始就一直等待在此。 将近丑时三刻,老穆匆匆回来,长公子道:“现在情况如何?” “公子,局势有变,您得赶紧走!” “什么?” 惊声突兀,长公子脸色瞬变:“为何要走?难道临河园反扑了?不应该啊” 老穆道:“公子,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先前在下去袭杀那俩闹腾藏奸的小兔崽子,以此试探临河园动静,哪成想半道遭遇伏击,一通暗里摸查,在下盯准镖局的人正当准备动手时,连着两波人出现临河园周围,并且他们先后赶往临河园,您猜是谁?!” 第五十五章【黄雀在后4】 “谁?” “苏氏长房长子苏霓崟!苏氏二房次子苏霓晟!!” 此话入耳,长公子的脸色大变。 正当他考虑如何进行下一步时,不远处的暗哨突然吹响警示号角。 刹那间,长公子心知事败,老穆更是拔刀牵马催促:“公子,肯定是苏氏的人发现咱们了,您得赶紧上马走!” 百步外,朱厚带着白行简等人突袭来此,几个卫氏的家奴哨探已经全都被撂翻在地。 按说以朱厚所带护院骑队的实力,绝对能够不动声色的拿下卫兮辰。 但朱厚为人心思缜密,即便卫兮辰暗中插手临河园的事已经触犯了规矩,可是卫氏与苏氏二房多年来相互扶持,因此朱厚故意明着动手闹出动静,促使卫兮辰有足够的时间撤退,免得双方撕破脸,影响大局。 数息功夫,朱厚身前的几个卫氏家奴稳稳当当被绑成粽子,白行简才驱骑近前。 “管家,前面已经没有人了,听马鸣动静,似乎往东逃了,需要追么?” “不必了!” 朱厚干脆发话:“卫兮辰露出马脚,临河园的局势也不明了,放掉他比抓住他更有用!”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西面的官家已经赶往临河园的西墙,从号角声估测,怕是有后手!再一个刚刚突袭时,我感觉河道南面野地林子里有动静,会不会还有其它人?” “人肯定是有的但是那些家伙一直藏着” 顷刻急思,朱厚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他沉声:“都以为自己能够掌控大局,殊不知大局千变万化,唯有机遇逢身使用才有效,所以咱们暂且不用管那些藏匿种,现在你传告知吴可道等人,让他们赶来汇合,与咱们一同返回临河园,我倒要看看,苏靖州他如何破灾民造乱的局!” 话落,朱厚扯缰转马向北奔去。 临河园后园闸门处,米福引人追来。 一通冲砸,闸门毫无动静,这让吴申、薛三等人心燥不已。 “该死的里面的人都他娘西皮的死了?赶紧把门打开!” 连声唾骂叫唤,几乎把吴申、薛三的嗓子给吼哑巴了,也不见有人来开闸门,这下米福心感不妙。 身后被缚的付荣见状冷笑:“你们别费力气了,待会儿那些灾民和官家人就会从西墙偏门进来,到时整个后园的仓垛就全完了!只要后园完蛋,跟着就是中园、前园” 听到这么一句嘲弄,米福老脸狰狞,恨不得将付荣给撕碎了! “你个畜生,老爷对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 “米管家,老子我什么都不想说,你要杀就杀,我等着!” 付荣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吴申脾气暴躁,一口气忍不住,他拔刀冲来,哪成想徐玉瑱却拦住了吴申。 “且慢!” 细音强声,吴申瞪眼徐玉瑱:“小子,这个畜生背叛了老爷,为何不能杀!” “吴叔,杀他又解不了心头之恨!何必费那功夫!” 莫名其妙的歪理话让付荣哈哈大笑:“徐玉瑱,你个小瘪犊子真是生得七窍玲珑心,聪明的让人恶心,只恨老天不看眼,没能让我杀了你!” “想杀我?你还错远了!” 嘲弄出腔,徐玉瑱摆出镇定模样:“你等着吧,许文是个心妒种,成不了事,待会儿他就会跪地求饶,那时你就知道你的选择有多么愚蠢!” 糟践扎心,米福皱眉,吴申、薛三、魏臼几个哨长燥火难安,付荣却冷笑瞪视,一副老子死的英雄模样。 但徐玉瑱心中有数,他有自己的依仗,所以毫无慌乱。 后园内,许文、魏虎等人来到西墙偏门处,许文一通摸索,道:“这门栓已经锈迹斑斑,如何才能顺利打开!” “许账房,西墙偏门最初是用于后园仓垛出粮所用,自从前、中两园建立设立闸门,老爷加强防守,这偏门就废了,自然锈迹斑斑,不过真要打开,也不是没办法!” 稍加解释,魏虎一声招呼,十几个庄奴提着长栓铁棍和火把黑油跑过来。 只见十多个汉子以铁棍挂锁偏门的门栓,奋力扯拉,偏门顿时爆发出吱吱的动静,跟着又有几人爬上墙梯,拎着黑油冲着门栓倒了上去。 瞧此,许文急声:“你这是要毁了大门?” “门栓生锈,早就变了形,想要打开,只有这一个办法!” 魏虎应声,跟着许文就看到一根火把扔了上去。 瞬间火油燃烧,十几步外的庄奴奋力强拉铁棍,也就几声咔咔崩断,偏门轰的坍塌半拉,斜靠在西墙上。 至此,魏虎急声:“你口中的官家人呢?在哪?” “在在” 火引发号,门也打开,可约定好的官家种陈跃却没有出现,以至于许文都结巴了。 但陈跃为何没有出现,全是因为扈朝风。 此刻,临河园西南面的环草地附近,陈跃带着几个江湖彪子催乱灾民来袭。 奈何西面北面的灾民提前撤走,陈跃起乱的气势不足,跟着扈朝风又凭借勇武震下马庄等几个村子的青壮,合起来足足四五百人冲来。 瞬间,陈跃简懵了:“搞什么鬼?贱种怎么可能这么团结?” 惊蛰不信,事实如此。 一个照面,十倍于己的青壮灾民队围上来,即便江湖彪子干的刀尖卖命活,也没办法一刀劈俩,三人成虎狼。 数息不过,陈跃这几十个人就死了大半,当然扈朝风的青壮灾民队也躺下不少。 只是扈朝风心里很清楚,绝对不能怂,否则乱势成局,临河园完蛋了,看似满仓的粮食也留不到自己乡亲们的口中,因此他抄棒带头,硬是追着陈跃打。 “狗日的东西,真是忘了死了!” 随着青壮灾民的扑冲越来越猛,陈跃几乎扛不住事,他奋力一刀,砍向身侧。 身侧的灾民汉子怯怕,连滚带爬躲开,趁此机会,扈朝风箭步追上,奈何天黑视线打浑,扈朝风一个不妨,脚下失控,撂翻在地。 陈跃觉察,立马回身抄刀砍来:“狗日的牲口,就你蹦跶的欢,去死!” 第五十六章【人心控局】 厉声袭来,刀光扫眼,倒地的扈朝风身感杀意袭身,只能拼进全力躲闪。 可雪窝子稀松打滑,他的力气就像散进棉花里根本没法爬起来。 眼瞅几步外的刀锋就要砍在脑门上,紧随其后的弟兄扈槿越身化影,一头冲撞,陈跃猝不及防,刀砍不及,脖子便被糙手锁住,身子也踉跄翻身,栽到雪坡下。 “狗日的畜生,去死,去死” 黑夜风雪缠身,狠啸狂恶如兽,为救扈朝风,扈槿简直化身成畜,臂发全力,死卡陈跃的脖子不松。 一息不过,扈槿满是脏泥的粗指竟然杵进陈跃的脖颈锁肋肉里。 瞬间,呛血喷气,疯狂挣扎的陈跃立马泄了力。 趁着这个机会,扈朝风从地上爬起,抄起棍子顶尖砸下。 “噗” 棍锋虽钝,蛮力十足,一眼看去,竟然穿透陈跃的肩膀。 伴随着疼痛扩散,地上的陈跃疯狂挣扎,竟然掀翻扈槿。 但扈槿也不拖沓,又是骨碌爬身夺刀,准备来个斩首。 哪成想扈朝风却阻挡道:“这个混账好像是官家起乱灾民的贼头,留下活口,肯定有用!!” 闻声,扈槿也不啰嗦,收刀刃,反刀背。 “咣” 又是一下砸头,陈跃就此昏死。 没了陈跃带头聚势,余下的江湖彪子们立刻四散,不多时就逃个干净。 至此,扈朝风总算得来缓息的机会。 但事起波澜,一浪接着一浪,这边还未舒坦两口气,扈槿偶然回头一望,顿时惊声再起。 “风哥,你看临河园的西墙方向!” 扈朝风转瞧一眼,直接脸色大变。 临河园西墙方向,大火冲天,几乎把野地方向给照成白昼,于是扈朝风急声:“快,快去帮玉瑱!” 旋即,扈朝风带着剩下的二三百人调转方向狂奔冲去。 与此同时,临河园西官道附近,雁门郡的郡尉刁傲已经得到江湖彪子屠斩的传话。 “大人,陈跃带人顺利起乱,从西南面催赶灾民冲击临河园,估摸着这会儿都打到西墙门了!!” 听到这话,刁傲压抑多日的闷心总算得到释放。 “干的好!” 一声痛快腔出口,刁傲冲部下发令:“弟兄们都听着,苏靖州那个王八羔子不从郡守大人的命令,扫了官家的面子,更把老子搞得里外难做,现在得住机会,灾民大乱,你们就给老子狠狠揍他狗日的!一定要让苏靖州知道没有官家平乱,他个商贾种狗屁不是!!” “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是去收拾苏靖州?还是镇压灾民乱?” 话意藏私,郡兵都头王勃心感不妙,突兀发问。 这么一来,其它都头、什长也都心里生疑,纷纷望来。 对此刁傲心生不满,厉声叱呵。 “你啰嗦个什么?灾民起乱,如若不平,就会变成流贼匪乱,苏靖州有粮不发,胡作非为,闹出大祸,我们自然要平复,现在都给老子听好,待会儿看到祸乱搏杀,不管是谁,一律格杀,谁敢藏私,立即关入牢房!” 威慑如刀,迎身刺下。 瞬间,所有的异样声消失不见,跟着刁傲看向马前的江湖彪子屠斩,道:“陈跃在哪?你速速给老子带路!” “大人随我来!” 屠斩只道收人钱财,为人卖命,哪成想他前脚转身,后脚刁傲拔刀砍下。 “刷” 刀锋裂背,皮肉绽开,血溅成雾,可怜的屠斩就这么稀里糊涂倒下。 几步外,都头王勃瞧着这一幕,心中越发不安,他想要质问刁傲,身旁的同僚、都头李弃探身出手,拉住王勃。 “你干什么?” 王勃瞪目,李弃压着嗓门道:“老兄,拜托你清醒点行么?什么话都敢问?你不要命了?” “雁门郡灾乱沉重无比,百姓流离,郡守不思赈灾,刁傲更是妄权胡来,我们再跟着不作为,岂不是坑害了那些百姓?” “坑害那些百姓又不是你我心愿?况且你一个都头能管多少?听老弟一句,睁只眼闭只眼吧,否则你死了,你家的老娘妻儿还不是一样饿死无人理会?” 面对歪理,王勃愤然满腹,还想再说什么,前面的刁傲已经驾骑狂奔,数百郡兵蜂拥跟上。 于是王勃只能暂时压住心火,糊涂附从。 再看临河园。 后园西墙偏门处,大火冲天,照如白昼,可许文伸长脖子等候官家人,足足半刻过去,早已超过预定时间,也不见个鬼影出现。 这下许文心慌,魏虎狂躁。 “许账房,到底怎么回事?” 质问入耳,许文没法解释,只能‘我我我’个不停。 这时,闸门方向跑来一庄奴。 “虎哥,闸门两侧的角楼上似乎有人爬上来了!” “什么?” 惊蛰如雷,彻底把魏虎的胆气给一扫而净。 “许文,你个老畜生,老子瞎了眼才会相信你的狗屁话!” 叫嚣落地,魏虎立刻集合手下的庄奴往闸门跑去。 闸门外,徐玉瑱望着攀爬角楼的吴申、薛三等人,连连大呼:“小心!” 呼声中,他又冲米福暴躁:“米伯,为何要这么做?算着时间,扈朝风他们马上就会到了,你这让吴申、薛三等人强行攀爬,一旦里面的人占据角楼攻击,吴申他们就会成为活靶子啊!” 对于抱怨不解,先前一直燥面急声的米福反倒平静如斯。 “无碍!” “啊?米伯,那可是人命啊!你怎么能说无碍?” “当初老爷建造中园与后园的隔墙时,为防止手下的人内反,看似在闸门两侧加建了角楼来巡防,实际上两侧的角楼外墙檐层下都有机关槽,能够关卡楼内的楼梯,使得里面的人被挡在三层下,根本爬不上!” “啊!” 惊声再起,足见徐玉瑱的意外:“米伯,你这你这你这是早有后手啊!” 瞧着身旁小儿的脸色,米伯道:“小子,你很聪明,但是你还年轻,有时聪明和办法得藏起来只有那样你才能避开更多的危险,才能让对方狂妄,失去理智做出错误的选择” 第五十七章【人心控局2】 不觉中的教导使徐玉瑱灵光反复,思绪再深一分。 同时,身旁遭缚跪地的付荣也被这些话给惊住。 一息钝神,付荣破口大骂:“老畜生,你们竟然故作姿态坑骗老子!” “骗你?哼哼!你想多了,你不过是个奴才,根本不知道我们费神!” 米福冷笑:“付荣,之前我已经说过,老爷给过你机会,就连你之前袭杀小玉瑱的事老爷都忍下来了,为的就是希望你能够迷途知返,可惜你没有睁眼看路!” 说罢,米福不再理会跟前的叛徒。 身旁徐玉瑱转瞬考虑,冲付荣道:“彪汉子,事情还不单单如此,我说过要让你看到许文跪在跟前的模样,等着吧,你马上就能看到了!” 一连两番嘲讽,付荣气急败坏,想要挣扎冲撞徐玉瑱和米福,却被两侧的庄奴提刀抽背,打翻在地。 这时角楼上一声哨传。 米福和徐玉瑱抬头看去,外侧攀爬的吴申、薛三等人顺利入内,反倒是魏虎等人被锁在角楼二层于三层之间。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面对突然坠下的木栏桩,魏虎气的抄刀劈砍,可吴申、薛三不会等着他们逃脱。 一阵咣咣下楼梯声音传来,魏虎抬头看去,吴申身旁的人已经抄起弓箭对准自己。 “老魏,差不多得了!你真以为自己能成事?” 嘲弄入耳,魏虎青白不一的脸色彰显出内心波澜。 数息不过,他扔下手中的刀:“吴申,老子认输!” 片刻后,吴申压着魏虎从东角楼下来,薛三从西角楼穿至西墙闸门锁室,打开闸门,米福、徐玉瑱等人匆忙进来。 远远看去,西墙偏门已经坍塌,大火还有蔓延的迹象。 于是米福急呼:“赶快救火!” 吴申立刻领几十个庄奴冲上前去,薛三则押着魏虎等人来到跟前。 盯着魏虎那张糙脸,米福有种恨不起来的无奈。 “我没想到你会背叛老爷?为什么?” 数息缓劲儿,米福问出这话。 地上,跪地的魏虎倒也干脆,笑呵呵道:“老管家,人生在世图个钱财,我魏虎跟从老爷多年,也不过月钱五两银子,试问,一个从未见过大锭银子什么样的人突然收到数百两,你说他动心不!” “你个没人心的混账!” 得到结果,米福只能唾骂一句,薛三正要押着魏虎等人与付荣同绑离开。 偏门方向,吴申大吼警示。 “有人来了,快,快防御!” 听到这么一腔,米福、徐玉瑱等人心惊不已,倒是付荣像看到机会似的大笑:“来了,果然来了米福,小崽子,你们以为自己掌控了局面,实际上你们早就是棺材前的佝偻种,只等最后咽气的一跟头了!” “狗东西,住嘴!” 徐玉瑱一时心慌,定不住胆气,张口破骂:“再胡咧咧,我我割了你的舌头,缝了你的嘴!” “小崽子,莫叫唤,我等着你死在这!” 狂啸中,徐玉瑱不信扈朝风会失约,他赶紧往前跑去。 来到偏门前,在那坍塌的铁门外,已经被烘烤到浑身灰黑的许文正哆嗦着手持匕首,顶力众人。 不知是不是远处的人影呼呵声让他重新鼓起胆气,这个悖逆之徒竟然哆嗦着哭嚎:“徐玉瑱,你个混账崽子把临河园都搞乱了,我我就是死也要把你带走!” 呼声中,许文竟然大着胆子冲上来,这可把徐玉瑱吓的后退。 但陈俊安几人健步来到身旁,吴申、薛三更是与众庄奴摆开阵势,准备抵挡那些冲来的官家狗。 面对这样的情况,许文抬起的脚步停下来。 吴申抄刀准备拿下他,徐玉瑱却盯着外面的动静急声:“等等,你们听那个声音” “什么?” 吴申等人没有反应,徐玉瑱脸上的愁云惊惧顿时消散,因为他已经从那动静中听出了异样,绝非乱民或者官家黑手。 旋即,他冲许文厉声:“你个忘恩负义的悖逆种,老天若让你成事,岂不是天理难公!” 话落,扈朝风带人一众人出现在火光前。 一眼看去,许文彻底蒙住:“不可能,这不可能,为什么是你们这些贱民种,明明你们都在围攻前园正门” 沙哑呼嚎,无人理会。 青壮灾民队前,扈朝风浑身血迹,手提哨棍走上来。 许文失败心疯,胡乱抄手刺袭,却被扈朝风一巴掌打翻在地,跟着他冲西墙偏门内的徐玉瑱道:“小老弟,我之前欠下的情分应该还清了吧!” 品味其声,徐玉瑱赶紧跑上前道:“扈大哥,你所做所为岂能是我之前的小恩小情所比?我要代临河园代那些百姓拜谢你!” 局势骤变,反转沉安,徐玉瑱激动无比。 可扈朝风大气重义,自然不会让徐玉瑱这么个小儿跪拜自己。 一把拖臂,扈朝风沉声:“小老弟,帮你这么多,我还是那句话,灾年下的百姓能活着已经不易千万别再让我们寒心了!” “扈大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的力气白费!” 说罢,徐玉瑱就像鼓足胆气的斗鸡,转身走到许文跟前。 一眼对视,许文已经胆气全无,加上四周提刀带枪的彪汉子恶狠相对,也就一息弱气,许文丢了匕首,瘫软跪地,哀求不断。 瞧此,徐玉瑱心中别提多痛快。 “俊安哥,来,把这个老混蛋拖过去!” 陈俊安立刻和离阳几人动手,将几乎疯癫的许文拖到付荣、魏虎面前。 相较于魏虎的认输,付荣脸色彻底变化,宛如饿极了的老狗,龇牙咧嘴,恨不得把眼前的小崽子给吞了。 “彪汉子,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卖命跟从的混账,他自己都不像个爷们,你还指望他能成事?” 听着徐玉瑱的糟践,付荣心火爆发,强行挣起,左右庄奴早有防备,死死将他按住。 “你个小崽子,我要杀了你!” “怎么?你还要咬我?来啊,咬我啊,我这个小崽子就站在你面前,你那砂锅大的拳头只需要一下,我就得嗝屁!” 不知是不是被付荣糟践到心态厌烦,徐玉瑱故意释放不满,到最后连米福都看不下去了! “小玉瑱够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老爷的家奴!” 第五十八章【人心控局3】 沉声呵斥,徐玉瑱陡然清醒,收声退下。 只可惜米福虽念旧情,不想把事做绝,可众人还是小看了付荣的心胆气魄。 当后园西墙偏门处的大火止住,米福欲押缚付荣、魏虎等人赶往前园禀见苏靖州时,付荣却跪地瞪目无动。 起初众人以为这个混账故意强撑,便再加三分气力,结果付荣嘴角突然冒血,跟着后仰倒地,至此众人才反应过来,这个彪汉子已经受不了徐玉瑱的糟践,咬舌自尽了。 一时间,众人惊蛰。 足足数息,米福发话:“世事燥人,自作孽,难得活啊!” 叹声落地,旁边的徐玉瑱听话浮动,心潮涌乱,却未出一字。 米福扫眼一视,也不再啰嗦,仅仅交代吴申、薛三守好偏门,便带人赶往前园,应付接下来的民乱。 前园园墙角楼,耿介正率领庄奴抵挡门外的乱民袭击。 远远看去,火把林立,吼叫如风,粗略估计,起码得有几千人。 但是灾民起乱,多数为凑伙投机奸滑油子,真正拼命的并没有多少,这么一来,看似庞大的乱民局势反倒内虚不少。 正门南面河桥附近,王七河再三鼓劲儿,率领几百个泼皮种胡乱冲上,妄图撞开大门,攀上高墙,破了临河园。 可临河园防守强劲,离得园门还有几十步,墙上的弓箭如雨射下。 王七河等人无法抵挡,只能滚身藏在河坡下。 “娘西皮的混账这可要了老子的命” 唾骂发泄,转身胡乱一寻摸,什么也没有,于是王七河冲着几个泼皮灾民道:“去找几个木板顶在头上,挡住该死的弓箭,!” 听得这话,几个泼皮灾民赶紧推脱。 “七哥,这这弓箭在头皮上飞,俺们不敢啊” “杜老爷做啥去了?咋还不出现,别是他自己跑了,留下咱们在这卖命吧!” 乱声燥耳,王七河心里也是浪滚不定。 一念迟疑,王七河斥声。 “狗日的平日里抢吃食,拿银子,你们一个个都像兔子一样窜的飞起,生怕落后,现在得玩命弄大事,反倒怂的像个老鼠,恨不得一头扎进地里死在下面,要老子说没那胆性还想做个带把爷们,活该你们临了悲死街头,无人收尸!” 骂声入耳,几个泼皮种还真被刺激住。 顷刻迟疑,王七河又吼了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愿来就来不来就滚’,其它泼皮种愣神不定,等到再反应过来,王七河已经带头抄着柴刀冲出去。 几个泼皮种见状,随着心潮浪滚胆气上头,一息咬牙嗷嗷,索性再冲一回。 同一刻,临河园东北边半里外的雪窝林子里,杜武找到藏匿在此的江湖彪子们。 为首的杜巴癞子对杜武道:“爷们,我这听着动静不对啊,你之前说劫大户,可临河园是雁门郡首屈一指的大庄园,墙高两丈,庄人上千,弓马皆备,就老子这几十人,怕是不够人家塞牙缝啊!” “杜巴癞子老哥,话不能这么说啊,我可交了一百两定钱,况且咱们说好的我出活,你接事,灾民一闹乱,你就暗中帮忙,助我一臂之力,怎么关键时候话藏退缩,你不是坑死我了?” 急声颤语,杜武瞬间满脑门的汗水。 可杜巴癞子却没有丝毫动身的意思,他把玩着手里的长刀,笑呵呵道:“爷们,我这两天仔细琢磨了下,一百两银子不少,寻常人家够用几年,可话说回来现在啥时候?啥情况?灾乱要人命,老天懒得收魂,所以说一百两银子换老子几十个人,这买卖不划算!” “不是杜巴癞子老哥,你咋能这么说话?那一百两是定钱啊,一旦事成,我少不了你的好处啊现在啥都别啰嗦,赶紧动手帮忙吧否则灾民起乱被镇压,机会没了,那可就全完了!” 眼看杜武急的就要跪地,杜巴癞子却突然变脸,顶刀来袭。 杜武不妨,直接被吓得后退滑到:“你你要干什么?” “爷们,生意呢可做,可不做,但是一百两真的不够这样我给你个条件,你要应下,我立马就出手!” “你还要干什么?” “听说你是东县的地庄老爷,虽然现在落魄了,可依照大家老爷的个性似乎都喜欢藏私,所以说把你在东县老宅里的私钱藏匿位置告诉我!我立马带着弟兄出手帮你料理临河园!” 此话入耳,杜武脸色瞬变。 不等他出声,杜巴癞子身旁的彪子一脚踹上:“老东西,怎么着?不想说?信不信老子现在送你见阎王!” 至此杜武算是明白,自己彻彻底底掉进自己挖的坑里,也应了人在做天在看的理。 数息僵持,杜武愤恨唾骂,杜巴癞子没了耐心,一眼示意,流贼弟兄当即落刀。 唰的刀锋斩首,可笑可怜的杜武就这么呜呼哀哉。 不远处,跟来的尾巴小孟瞧到这一幕,非但没有丝毫惊讶,反倒暗自乐呵:“早知你废物到这种地步,我何必跟到这里?真是晦气东西!” 低骂几句,小孟转身离开。 再看杜巴癞子等人,没有得到想要的,也不愿意掺和要命的临河园灾民乱局,一眨眼的功夫,这些江湖彪子顺着北面野地窜的无影。 只不过王七河那些人不知道杜武的遭际,同时灾民起乱的劲头儿确实像洪水推波,一浪接着一浪,但凡有一股子能够冲上岸,那么其它观望的都会投入其中,附庸再上。 将至寅时二刻,临河园南面正门的灾乱攻击态势竟然在王七河等人不要命的劲头中扩大数倍,俨然涨到三四千人之多。 这么一来,园墙上的耿介压力骤增。 “都给我稳住,守住自己的墙垛,一定要守住!” 呼声中,墙梯上跑来一人,耿介看去,竟然是负责大门防守的魏臼。 “你如何上来了?” “耿教头,大门大门的情况不妙啊,那些个灾民用火油灌烧,现在大门已经破了一半,顶多半刻功夫,就要倒了!” 第五十九章【人心控局4】 “什么?” 怒声叱问,耿介气到双目憋红,一息闷气咬牙,他亲自提刀冲下去! 与此同时,临河园前园仓房正堂内。 苏靖州听着外面的吼杀,脸色沉如古井,仿若不知。 桌案对面,长兄苏靖烨的长子苏霓崟笑谈自若。 “三叔,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侄儿虽然自作主张,派人解决掉一些麻烦,可灾民起乱非一己之力能够平复,所以侄儿希望三叔不要挂计前嫌,要以大局为重,以苏氏的商行旗帜为重与侄儿合力,破开困局,保住临河园!” 品味这些话,苏靖州心火滋生,犹如闷炉子下的火炭,不住冒出火星, 但苏霓崟不愧是苏氏青辈佼佼者,他受令苏靖烨来临河园掌控局势,面上不动声色,暗里早已摸清官家、苏靖弛、卫兮辰等人的所有动静,就连苏霓宁的婚嫁计略,苏霓崟也有所猜测。 如此一来,苏靖州还真的有些后顾。 毕竟苏靖烨态度游离,苏霓崟又是个精明内藏的英才,倘若来个釜底抽薪,拿了苏霓崟,反吹官家风,哄抬灾民乱,那样的结果就是苏靖州处处遭受掣肘,好不容易闹出的赈灾效果也会彻底乌有。 在这种考虑下,苏靖州半晌没有出声,静静等待苏霓崟暴漏最直接的目的。 这时苏霓崟的包衣奴才邵青从外面跑进来,正要附耳低声,苏霓崟却道:“此无外人,有话直说,何必遮掩!” 邵青一怔,转念急思,径直大声。 “公子,刚刚得到外面的消息,卫兮辰的人被苏二爷的人赶走了,官家的郡兵已经行至临河西南官道二里处,停止不前!” “二叔的人帮忙解决麻烦,也不解决干净,留个尾巴算什么?倒是官家郡兵” 话到这里,苏霓崟疑问苏靖州:“三叔,你说官家这是什么意思?明明临河园周围的灾民已经起乱,他们要是出手,两刻功夫就能赶到,怎么停下不动?这未免太过分了!” 对于暗藏深坑的发问,苏靖州端起面前的茶盏,小饮起来,似乎外面的一切事都与自己无关。 苏霓崟见状,快速一琢磨,也顺势拿起茶盏品了起来,顺带还说道:“三叔,茶不错,应该是清前龙井,不过这大灾年间,北秦和南陈的商路似乎不通吧想必这些珍品弄来的艰难” 这下苏靖州心火翻滚不断,几乎厌恶到无法忍耐的地步,开口唾骂苏霓崟时,米福匆匆跑进来。 “老爷,老奴” 腔调出口,米福望见不知何时到来的苏霓崟,瞬间,他僵声愣住。 苏霓崟知道米福,赶紧起身:“米伯,近来临河园灾民乱多,您老受累了!” 当着主家的面声谢主家奴才,苏霓崟这种内藏外露的姿态让米福不敢受之。 “苏长公子言重!老奴有要事禀告,还请苏长公子见谅!” 一句带过,米福径直走到苏靖州跟前,附耳几句,苏靖州趁势吐息,起身沉声:“崟儿,你先坐,我去去就来!” “三叔,若是有麻烦可告知侄儿,侄儿随时都能相助!” 奈何苏靖州根本不理,大步出去。 瞧着苏靖州的背影,邵青很不爽:“公子,你三叔未免太傲了,明明都要被灾民破门而入,竟然还不愿意低头!真是活该他遭罪!” “话不能这么说!” 苏霓崟笑声:“我三叔为人刚正内敛,不善表达,可粮道、布帛生意在他手里也算发扬了几分,现在我把条件和局势摆在一块,他如果咬牙不求帮忙,那我宁可看着他被官家人整倒,反之,这临河园就得有我苏霓崟的一份!苏氏粮道、布帛生意也得换换脸面!” 殊不知苏霓崟算盘打的挺美,自以为拿捏住所有人,事实上他也在被外面觉察到状况的朱厚反将军。 此刻,临河园外,朱厚与万通镖局的吴可道汇合后,一路急赶,到达临河南半里处的灾民窝棚群。 由于灾民起乱,围攻临河园,这里已经空荡,朱厚等人暂时歇脚。 那吴可道望着远处的火把明光,道:“朱管家,看样子怕是得有上千灾民闹乱了,咱们这些人就算全都填上去,恐怕也不够啊!” “无碍!” 朱厚沉声:“灾民起乱虽然严重,可官家的郡兵就在西面,再一个苏氏长房的人刚刚也露了踪迹” “什么?苏氏长房?” 吴可道倍感惊讶,因为他坚察此地多日,除了卫氏的踪迹外,还真没发现苏靖烨的人。 只是吴可道发现不了,却不代表朱厚不能。 此番朱厚所带的二房护院骑队就是苏靖弛的肱骨家底,尤其是白行简,面上只是骑队队目,可在这之前,他是妥妥的北秦边军将领,官居校尉,只因为触犯律法削职下狱,苏靖弛前往辽东做生意时,机缘巧合下救白行简,自此这位官将归身家奴,一待就是多年。 方才觉察南面林子中有动静,白行简的行伍经验老道,暗里散出两个骑人弟兄摸探,半刻功夫回来,已然弄清那些人就是苏氏长房的家奴。 在这种情况下,朱厚稍作意外后,快速筹谋,一通估测,朱厚定下心性,虽然不能保证苏氏长房的人会出手帮忙,但有一点他十拿九稳,那便是苏氏绝对不会让囤积多年粮草的临河园毁在灾民手中,否则对日后的粮道生意也是一大影响。 在这种情况下,朱厚冲吴可道发话:“现在灾民还处在强劲状态,官军既然能够等待,那么咱们也别露头,我倒要看看,谁能撑得过谁!” “那苏氏长房的人?” “放心,咱们不动,他们更不会动,否则卫兮辰那会儿他们已经出击了!” 几句话落,朱厚等人藏匿身形,慢慢往前摸去。 再回前园正堂偏房,徐玉瑱、陈俊安等人压缚着魏虎、许文候身。 片刻不过,苏靖州急急进来。 一眼瞅见许文,苏靖州气的上脚踹去:“你个混账东西,我待你不薄,为何叛我?” 厉声唾骂,许文求饶哭咧无度,完全不像正常人! “老爷,他已经疯了,您何苦为难一个疯子!” 第六十章【这有问题】 徐玉瑱见状,赶紧出声。 米福也附和道:“老爷,内乱已经平复,何必拘泥于一个无用的人?况且我听着前门动静不对劲儿啊!” 话转风口,苏靖州怒言。 “苏靖烨派苏霓崟来这里掌控大局,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管,还故意吹风官家,见死不救!只等我最后松口!容忍苏靖烨插旗在此!简直放肆!我就是丢了一切,也不会给苏靖烨让步一毫!” 狠话撂出,米福赶紧劝诫。 “老爷,大乱当前,苏靖烨见死不救是正常的,别忘了您已经得罪翁离,这么好的机会,他苏靖烨怎么会放过?至于苏霓崟,这个青辈小儿心机多谋,比其父更出彩,您万万不能因怒失态,否则不就中了人家的下怀?” 有了这话,苏靖州稍微缓过一些心火。 “米福,你无须多虑,我也只是一时难忍发泄发泄罢了!” 说完,苏靖州转身返回前园正堂。 刚走两步,徐玉瑱却突然上前:“老爷,既然外面的灾民乱闹腾的超出预料,不如再来个诱策?保不齐就会让苏霓崟失算,与官家生隙!” “什么?” 苏靖州愣神:“你个瓜娃子,都什么时候,还敢胡来?” “老爷,我先前做的准备没有预料到苏霓崟会来,所以只能临时凑活,当然我也是为了尽快解决这里的问题,赶往雁门郡帮小姐!” 一席诚话入耳,苏靖州脸色阴沉。 数息考虑,苏靖州示意,徐玉瑱赶紧把临机想来的法子说出,苏靖州当即目瞪惊蛰,米福等人也是不可置信。 “小玉瑱,你这你这确实大胆啊万一有所不慎,灾民真的冲乱仓垛,后果不堪设想” “老爷,米伯,富贵险中求,乱局险计成,这都是老祖宗的话!否则继续拖下去,雁门郡的小姐可真的危险了!” 言辞再劝,苏靖州心中也十分挂念苏霓宁,索性咬牙:“罢了罢了,全都罢了!” 燥声撂出,苏靖州走向正堂。 瞧此,米福伸手拍着徐玉瑱的脑门,道:“小玉瑱,你真是给我们带来太多太多的不可测啊!” 听声品味,徐玉瑱快速琢磨后,沉声:“米伯,放心,我肯定能成!” 随即米福离开,徐玉瑱看向陈俊安等人。 “俊安哥,咱们还得再搏一把!” “搏就搏呗!” 陈俊安笑呵呵道:“反正跟你在一块没少折腾!你们说是不?” 离阳、冉诚、余戍、来喜四人嘿嘿一笑:“小玉瑱,说真的我们也是亲眼见到你做出的事,否则打死我们都不敢信!” “你们要是上来都信我那才是闹鬼了!” 说完,徐玉瑱带着陈俊安几人向前园园墙跑去。 正堂里,苏霓崟还在等待,粗略估计,苏靖州已经出去一刻,这让他有些生疑。 “不应该啊我的话那么明白,苏靖州难道真有胆子拼一拼?万一毁了这些家业,他可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喃喃自语中,邵青低声:“公子,怕是苏靖州已经被乱局逼疯不再作为?” “放屁!” 苏霓崟沉声:“我三叔没你想的那么不堪,否则当年老族长也不会把粮道、布帛生意交给他!” “那公子的意思?” “你立刻派人悄悄去告知刁傲,让他等我信号,一旦” 只可惜苏霓崟还没交代完,米福匆匆跑进来:“苏长公子,您快从侧门小洞离开吧!” 莫名其妙的急躁让苏霓崟心感不妙。 “米管家,这是怎么了?” “哎呀苏长公子,灾民破门了,老爷已经带人赶去抵挡,你得马上走,否则灾民冲到这,您可就危险了!” 急言撂下,米福不再理会苏霓崟,转身向外跑去。 这下苏霓崟懵了:“这不可能,一群穷酸贱种怎么可能攻破临河园的大门!” 虽然苏霓崟不信,可守在外面的家奴蹭也冲进来:“公子,临河园的正门被大火烧烂,坍塌一半,现在有数百灾民冲进前园的甬道瓮园” “什么?” 惊蛰如炸雷砸头,苏霓崟脑子有些蒙,身旁邵青也急了:“快,快把咱们的人准备好,护着公子离开!” “不不不能走!” 急思转念,苏霓崟反应过来:“这事不对,绝对有问题!” “公子,灾民都闯进门了,还能有啥不对?” 邵青顾忌苏霓崟安危,连连求告:“咱们赶紧走吧!实在不行让西面的官家人来料理,哪怕他苏靖州死在乱民堆里都和咱们没关系!要是您出点问题,老爷非得剥了我的皮!” “你若怕就滚!” 心燥生乱,苏霓崟唾骂一句,大步走到堂门:“来人!” 厉声呼呵,随行的数名护院跑上来:“公子有何吩咐!” “随我一同抵挡贱种灾民!” 当苏霓崟意识到情况不对时,前园园墙上,徐玉瑱正在和陈俊安摆弄之前弄出的牛角桶,随着一根根的蒙皮竹筒相连,扩型的喇叭嘴与牛角桶相连,俨然就是一个个大喇叭,末了徐玉瑱把嘴巴贴近其中的一个喇叭孔‘哦’了一声。 瞬间,一股子闷雷声从其它方向传出,陈俊安等人不明所以,全都吓了一跳。 “什么声音?” “喇叭之前我就考虑弄出来这个东西,一旦灾民起乱闹腾,关键时刻有大用!” 简单的解释,徐玉瑱探头看向墙下,一波波的灾民正胡乱往里冲,甬道瓮园里早已挤成坨子。 于是徐玉瑱又问:“还得多久天亮” “差不多一个半时辰吧” 陈俊安应声:“小玉瑱,咱们就这么躲着什么都不做么?” “谁说咱们躲在这了你瞧好只要等到天亮,灾民无法进入前园,我就能改变局势!” 说到这里,徐玉瑱冲离阳道:“阳叔,趁着灾民还没有彻底拱劲儿,你赶紧去后园找扈朝风,让他带人绕到前园,记住,听不到我的声音,一定要藏在西面!” 离阳点头离开。 与此同时,西面的官家人也注意到临河园的状况。 “大人,灾民已经攻破临河园的大门,咱们是不是该出手了?” 第六十一章【意外频频】 都头王勃心燥,忍不住请声。 可刁傲却不在乎:“慌什么,让那些贱民再闹一闹,等到苏靖州撑不住了,老子再出现,那才能彰显老子的威风!” “大人,多闹一刻,就得多死很多人啊!咱们身为官家,怎么能目观乱局而不动,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把官家的脸面给丢干净了” “放肆!” 陡起的冒失话让刁傲大怒:“你个混账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立刻给老子滚,否则老子现在就办了你!!” 斥责伴随着抄刀威慑,王勃憋愤,无言可应。 李弃见状不妙,赶紧上前:“大人息怒,王勃妄言有错,可也是为了扶正灾乱下的官名!大人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简单一句,刁傲火气稍减三分:“王勃,老子奉劝你不要多事,否则你的都头位置也该换了!” 撂下这话,刁傲往前走去。 王勃气的浑身哆嗦,幸好李弃死死按住他的肩膀,才没让这个官老爷爆发。 “你个愣子,能不能分清时候再一腔正气?非得把你的贱命为那些贱民赔上才算完?我真是服了你!” 几句糟践,李弃抱怨离开。 临河园正门方向,随着王七河等人打头破了大门,其它灾民看到机会,立刻像狼群似的扎进去。 哪成想大门内还有几十米的甬道瓮园,耿介也用粮车横档路,一众庄奴拼命搏斗,王七河等灾民浪潮施展不开,才算被挡住势头。 翁园墙上,苏靖州看着黑压压的人影,心中遭乱不堪。 忽然苏霓崟从后面上来,苏靖州顿时愣住:“你如何没走?” 苏霓崟也不理会,他趴在墙垛上往下看了看,道:“三叔,这么下去可不行,灾民迟早要冲破瓮园的门,那时可就完了!” 说罢,苏霓崟也不管苏靖州什么意思,转身冲邵青发令:“立刻派人冲出去,速速令官军来助!” 听此,邵青抬腿就走,苏靖州却怒声:“慢着!” 厉声似雷灌耳,苏霓崟面露不解:“三叔,灾民冲进前园,倘若一把大火撂下,几十仓垛的粮食可就完了侄儿这是帮你啊,您为何” “够了!” 对于苏霓崟擅自做主步步紧逼的手段,苏靖州是恼怒至极。 “我临河园的事用不着你来插手!” 狠言落地,双方的氛围骤然降到冰点。 那邵青看出苏靖州态度不对,已然手按刀柄。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不知后患如何时,米福奔上来:“老爷,朱厚管家带人出现了,他们正在临河西南边的窝棚群看样子要冲击灾民的侧翼” “苏靖弛?” 闻声惊蛰,想来有所意外,只是意外之余苏靖州扫见苏霓崟的神色,转瞬急思,他冲图谋不轨的大侄子道:“崟儿,既然你二叔来相助,那临河园的乱局怕是很快就能解决,你年少力弱,千万不要胡来,否则出了问题,三叔可没法向你爹交代!” 暗中威慑一句,苏靖州留下魏臼带人看护苏霓崟,自己引着米福去应付灾民。 面对突起的情况,苏霓崟心怒不已,转头看看魏臼,魏臼显然是在监视。 于是苏霓崟快速一琢磨,朝邵青使了眼色,邵青立刻明了。 “公子,咱们这么下去不行啊,咱们得赶紧走啊” 说话中,邵青快步走到跟前,趁着魏臼狐疑,邵青突然出手,拳风袭面,魏臼无法抵挡,昏死倒地。 其它几个庄奴见状,拔刀就要劈砍。 可邵青扫身环踢,刀背砸挂,几个庄奴也被轻松解决。 了却麻烦,邵青急声:“公子,朱厚突然出现,怕是咱们在外面的人出事了!” “一群废物!” 苏霓崟怒骂:“立刻想法传号刁傲,让他速速动手,否则苏靖州镇压下灾民乱,那我什么机会都没了!” 虽然苏霓崟反应不比苏靖州慢,可朱厚的人确实巧妙避开苏霓崟埋伏在临河园外的家奴手下。 此刻,临河道东南半里外的雪窝子里,苏氏长房护院扶垚带人藏匿在此。 奈何临河园方向都大火冲天了,也不见苏霓崟命令传来,这让扶垚有些不安。 “公子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疑声自语,散出去的哨探匆匆跑回来。 “垚哥临河道西南窝棚群里突然杀出一伙骑人,他们已经冲断了起乱的灾民,闯入临河园了!” 听到这话,扶垚倍感不妙,道:“糟了,有人抢先一步,快,我们得出击配合公子了!” 至此,苏氏长、二、三房的势力全都搅在临河园灾民乱中。 将近辰时二刻,漆黑的夜幕在大火吼叫中缓缓消散,远处的鱼肚白也渐渐跳出地平线。 经过大半夜的骚乱搏斗,临河园的瓮园至方圆数里内,到处都是哀鸣声,那些受伤将死的灾民与庄奴以各自的不忿来催涌还活着的人,继续拼命搏斗,只希望自己是最后得益者。 可惜老天没有功夫理会这些人间凄苦。 当瓮园大门被上千灾民撞倒,耿介不得不退入前园继续抵挡时。 突然,一阵官家号角传来,所有人全都愣住。 瞬间,所有人都愣住。 “可恶谁让官家动的!” 前园内,苏霓崟听到这声音,顿时燥火再涨三分,毕竟他的估测是苏靖州撑不住时自己谋力出手,那样才能博得最大的利益。 但官家擅自动手,已经违背了苏靖烨谋合翁离的意思,况且苏靖弛的管家也带人出手,自己的人不明迹象,失去联系,这一连串的错误彻底搞乱了苏霓崟的心思。 虽然苏霓崟心乱无比,苏靖州却心宽数分,眼下他只希望徐玉瑱的小计策能够起大作用扫了所有人图谋种的心思。 临河园外,朱厚带人冲击一个多时辰,没法进入园中,官家突然到来,朱厚心知局势又变,只能趁乱带人撤退,相隔百步外,还在硬冲起乱的扶垚等人也被官家号角震住。 “官家来了!” “住嘴!” 扶垚刀背抽人,身旁的家奴立刻息声:“灾民没有拿下临河园,官家出手,岂不是把便宜都给官家了,该死的” 第六十二章【喇叭显威】 几句唾骂,扶垚转瞬急思,随即大吼。 “乡亲父老,苏靖州为富不仁,妄图用官军来剿灭咱们,咱们能忍么?再说咱们都打到这地步,临河园破灭在即,咱们要是就此作罢,岂不白白费了那么些乡邻亲人的性命,听我一句,再冲一回,定然能够夺来粮食!” 呼嚎飘出,周围发愣无措的灾民瞬间反应过来。 “怪不得之前赈灾,敢情是故意拖着咱们,这狗日的临河园” “大伙再加把劲,冲进去抢完粮食就走,官军又能拿咱们怎么办?” 乱声叫嚣,本来已经平缓的局面硬是如倒进水的滚油锅彻底爆炸。 趁着这个机会,扶垚赶紧与众从寻机撤退。 可惜扶垚不知道,自己故作聪明的办法实实在在走了一步错棋。 先前苏霓崟确实打算依托官军和灾民乱逼着苏靖州低头,可是朱厚的出现与卫兮辰的撤退前后相差不远,双方暗中起乱不成,杜武那孙子贪心不足,意外被雇来的江湖彪子弄死,王七河起乱搞了个独木强支,胡乱闹腾,更为甚者,刁傲的家奴陈跃看似时机消息传的迅速,却不知灾民中的扈朝风等人早已防备,站到徐玉瑱跟前。 这么一圈下来,各方的时机全都混乱,加上苏靖州又自顾放弃大门抵挡,故意放进灾民诱引官军,逼迫苏霓崟,直接导致苏霓崟在消息传达上发生失误,扶垚接不到命令,私自吹风挑乱,官军撞个正面,看似是苏霓崟暗逼苏靖州的事反过头来彻底被刁傲抛之脑后。 眼下,刁傲一心想要趁乱弄死苏靖州,自然不会把苏霓崟放在眼里。 一眼观望灾民群,刁傲冲骑拔刀厉声:“弟兄们,刁民无度,胡作非为,与老子冲,一个不留!!” 狂言落地,数百郡兵立刻结阵越河冲上。 临河园瓮园内,苏靖州也听到外面的乱声,奈何赌注已经下盘,他没有退路,只能呼声聚众,拼死抵挡。 相较于苏靖州的宁死不从,苏霓崟从乱局回神后,还想做些什么挽回局面,可邵青已经强行拉身。 “公子,趁着苏靖州他们挡在前面,您赶紧走吧,否则灾民冲到跟前,咱们可真走不脱了!” 燥言催促,苏霓崟虽然愤恨,却不敢冒险。 一息不过,他带人赶往中园侧门小洞。 但乱归乱,局中看,有后手,自无忧! 在前园高墙上,徐玉瑱盯着下面的拼斗心中打鼓,一旁陈俊安更是慌神无比。 “小玉瑱,你到底要干嘛?再不动手,怕是真要玩完了!” “再等等等到官军冲进瓮园,与灾民混作一团,我们动手才有效!” “还等?小玉瑱,你疯了吧,那些个郡兵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他们要是冲进瓮园,老爷,米伯可危险了” “我说了再等等,否则现在出手,官军与灾民成不了敌对局势,彰显不出老爷的位置,非但救不了临河园,我们都会死在这!” 哪成想往日无大音的徐玉瑱突然粗吼起来,陈俊安反倒被震住。 迟疑中,刁傲果然率兵杀入瓮园。 不同于苏靖州的庄奴抵抗,刁傲是死手夺命,根本不留情。 凡是挡在马前的灾民,他一刀下去,必定人头滚落,血溅三尺。 面对这样的情况,王七河等人心生恐惧。 “王哥官军冲进来了看样子弟兄们撑不住了!” 正在聚众冲撞耿介防御的王七河闻声咬牙:“格老子的畜生,撑不住也得撑,都到这种时候了,咱们还有退路么?” 狼嚎般的咆哮喷出,周围的汉子们也看出官家的不留情。 于是这些灾民只能反冲刁傲,奈何一队队郡兵就像长枪利剑,凭借强盾甲胄,硬是顶着灾民手中的叉子、柴刀扎进灾民群。 不多时,园门外的灾民无法抵挡,混乱退下,瓮园内的灾民强撑不住,迅速撂翻。 眼瞅着就要接战耿介等人时,徐玉瑱突然发话。 “俊安哥,把所有的竹筒喇叭口打开!” 一声令下,陈俊安迅速照做,跟着徐玉瑱深呼一口气,冲着眼前墙垛口的最大号牛角喇叭口吼了上去。 “朝风哥动手!” 瞬间,如闷雷般的声音从牛角桶里扩散冒出,且那一根根相邻加速扩音的水槽震动传播,促使声音后劲儿更闷更沉,不知道还以为是天神下凡,雷鸣成声。 “那是什么声音” “谁在说话?” 遭乱拼杀,雷吼炸耳,惊住所有人,而在临河园正门西面半里外的雪窝子下,扈朝风早已等的难耐。 冷不丁的一声闷叫从天上传来,扈朝风同样一怔。 “谁叫我?” 未等弄清楚状况,又是一声‘朝风哥快动手” 这下扈朝风听得清楚,旋即他提着腰刀带人冲向临河园的大门。 反观刁傲这些人,突如其来的雷鸣叫唤乱了众人心胆,毕竟谁也没有听到过这种腔调,跟着灾民嗷嗷附和,以为是神灵庇护,反冲官军,最后再加上临河园门外的扈朝风一伙灾民蜂拥冲来,近千人在这一刻涌乱成为浆糊,难以分散。 “该死的给老子杀,杀!杀!” 回神过来,刁傲望着反扑的灾民,整个人的心都是麻乱。 但形势陡转急变,刁傲又是个心妒妄权的官老爷,随着他的劈砍愈发狠烈,灾民对他的态度可想而知。 不多时,大势镇压灾民的刁傲竟然被逼入死路。 这么一来,徐玉瑱又借以自己的大喇叭吼起来:“老爷,动手,动手” 相较于刚刚的局面,苏靖州在那一股股闷雷叫唤中清醒,哪怕他不知道徐玉瑱做出什么玩意儿搞出这样的声音,可眼前的局势已经向自己逆转。 于是苏靖州呼和耿介等人冲上前去,驱散受伤的灾民,越过王七河等浪荡泼皮,站到了郡兵的对立面。 盯着提刀拉弓的庄奴,刁傲气到浑身哆嗦:“苏靖州,你敢冲官家动手?简直找死!” 狠声撕吼,刁傲想要抄刀冲骑,可周围都是倒地的灾民,他强行驱骑,无法躲闪的灾民就这么被踩死在马蹄下。 第六十三章【赶往郡城】 反观苏靖州,他沉声嘶吼:“大人息怒,我只是救人!绝无与您作对之心!!” 几近沙哑的声音让周围似上似不上的灾民眼生混乱,不知如何才好,并且园墙上的徐玉瑱也没闲着,几口闷气喘过来劲,他又继续大吼。 “乡亲父老你们闹到现在不过是为了活命临河园如果要害你们,何必赈灾放粮?再看看你们眼前官家的作为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到底是谁在作乱?听我一句劝,为了家里的人,为了你身边不再徒增尸首,全都住手吧” 哀求混杂着情分,事实雄辩于生死。 一息不过,混乱的瓮园内竟然爆发出哭嚎,紧接着哭嚎越来越大,一些人清醒以后,环顾周围的尸体鲜血,纷纷丢掉手中的柴刀。 看到这一幕,扈朝风带着自己的人冲上跪地逼求。 “大人我等只是为了活命,为了活命啊求大人不要再造杀戮了!” 哀啸爆出,上百个汉子附和,这下刁傲真是进不得,退不得,杀不得。 “你们你们” 不知是不是闷气顶在喉咙,刁傲瞪目数息,硬是没说出一句话。 数步外,苏靖州寻到这个机会,再度呼声:“郡尉大人,灾乱已平,临河园的事自有我苏靖州一人负责,不干那些灾民的事,当务之急是救人,救人啊!” 顺着苏靖州的话,徐玉瑱憋着闷劲儿继续:“大人,灾年人如狗畜,乱起不过是人心作祟,既然都是为了活命,何必非要你死我活,救人为重,救人为重啊!” 至此,道义局势皆占上风的苏靖州硬是把刁傲气到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发出声音的混账碎尸万段,生吞活剥眼前的苏靖州。 可身后的郡兵早已被惨象触动。 数息不过,一直看不惯刁傲做派的都头王勃收刀出身。 “大人,收手吧!” “你” 声扎刺耳,刁傲瞪目来袭,奈何王勃根本无畏,甚至不管刁傲允不允,他已经转身冲着跟前倒地哀嚎的灾民走去,跟着他扯下甲袍,撕下麻棉为灾民裹上去。 周围的郡兵见状,你看我,我看你,也都纷纷收起兵刃。 临河园外。 东面的林坡上,朱厚望着突兀声起四野的庄园,心中困惑不解:“那是号角的声音么?未免太清楚了吧!” “不是号角!” 白行简干脆的说:“我在军中待过,号角只能依靠沉音传令,并不能传话,那分明就是有大嗓门的军旅人在结阵呼呵?” “结阵呼呵?临河园什么时候有那种人?我不信!” 朱厚心思浮乱,数息考虑后,他道:“罢了,机会不再,官军插手,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西南面的苏氏长房人手怎么办?追上去宰了?” 话起旁意,只不过朱厚又考虑一息,回绝了白行简的建议:“我们已经疲惫不堪,现在追上去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多事了!” 说完,朱厚转骑离去。 西南面,刚刚上了官道的扶垚总算接应到苏霓崟,本来他还想请功。 哪成想苏霓崟一巴掌抽来,彻底打蒙扶垚。 “你个混账废物!” 糟践灌耳,扶垚赶紧跪地:“公子息怒,在下不知错!” “你你胡乱挑乱,岂不是坏了我的事!” “公子,您之前不是说等候消息,催乱灾民,逼压苏靖州!在下一直等不到消息,只能” 扶垚还想解释,苏霓崟根本不停,又是一声斥责,他喘着粗气看向临河园:“苏靖州,你果然有后手,怪不得爹爹要防你,否则你指不定就要翻身夺权,执掌苏氏了!” 唾骂连连,足见苏霓崟的心情,当然他也疑惑满腹,为什么临河园会突然传出那么大的说话声。 一通思量,苏霓崟没寻到任何的由头,只能冲邵青发话:“给我盯死苏靖州,我一定要知道最后的结果!” “公子放心,奴才回去盯着!有消息就会禀告您!” 说罢,苏霓崟带人向郡城赶去。 是夜,临河园灾民乱起子时二刻,息于辰时三刻,牵连亡命者过千,事态严重,震惊郡府。 “什么?死了上千人?苏靖州最后又来了一次救难?那刁傲到底在干什么?他在干什么?” 巳时一刻,消息由刁傲派出的飞骑传入翁离耳朵。 一念听声,咆哮脱口,简直把眼前的传话小吏吓瘫。 但事情已经发生,翁离气归气,也只能认下。 同一时间,临河园内外,苏靖州令庄奴搭起了棚子,救治所有参乱的灾民,继续走着民心撑位置的路子。 立在园墙上,苏靖州看着墙垛口那一排相连的奇怪牛角喇叭,心中生疑,一旁米福也是感慨不断。 “老爷,现在想想老奴还在后怕,万一那些官军压不住,万一灾民冲破了咱们的防守,临河园里的几十垛粮食可就完了啊” “唉谁说不是呢!” 苏靖州感慨:“不过你说这到底是什么?号角么?可那个东西并不能传出声音?” “这个老奴也不清楚!” 二人自顾说话时,徐玉瑱气喘吁吁的跑上来。 “老爷,米伯都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有扈朝风那些人看着灾民,这回保准不会再乱来,就算乱他们也没那个胆气了毕竟所有的黑手已经解决了,苏氏其它人,连带官家,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胆子再来闹!” 听到这话,苏靖州对于眼前的小儿态度再变几分。 稍加迟疑,苏靖州道:“玉瑱,那接下来你还要做什么?” “事不宜迟,赶紧前往郡城,趁着老爷在这的赈灾救民局势,好好撑撑那些个官家老狗!” 咧嘴笑答,氛围骤轻,以至于沉闷多时的苏靖州和米福全都笑了。 “小儿,你到底是小儿!” “嘿嘿!” 徐玉瑱应声:“老爷,米伯,我本来也不大啊!” 声落,徐玉瑱转身离去。 片刻后,徐玉瑱、陈俊安在离阳、冉诚、余戍、来喜四骑跟护下,匆匆离开临河园园,赶往郡城。 第六十四章【蓄势再起】 奈何俗言有道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苏靖州解了临河园的灾民困局,收拢雁门郡的人心,实为家门再扬风名的欢喜事,反过来去瞧苏氏其府院,那绝对的咆哮炖惨嚎,嗷嗷似庙会。 弄琴巷,苏二房宅院。 连日来苏靖弛都在为孙霓宁寻摸适宜的婚嫁族氏,哪成想婚嫁一事还闹出头绪,摆正他这个二伯的位置,朱厚带人回来了。 几句话落,本就性情狂暴的苏靖弛当即雷起九天外,先是一记茶盏砸面,打的朱厚满眼金星,跟着怒声叱骂苏霓晟,悖逆自己不忠。 原来苏霓晟先前回报老子时,只交出了苏靖州的信物凭证,隐瞒暗中护苏霓宁的事。 苏靖弛看到掌令雁门郡粮行、布行的主家信物,心笑老三认怂,急着去执掌各处粮行、布行生意。 趁此机会,苏霓晟又悄悄与苏霓宁互通,致使婚嫁口风再偏三分,更召来苏靖烨的嫉恨,双方明里暗里悍斗,完全无暇它顾。 现在朱厚失败而归,苏靖弛这才反应过来。 敢情自己算计他人时,苏靖州已经把他挡做盾牌,借口女儿的事顶在了苏靖烨面前,加上儿子固执己见,念及血脉亲情,死护苏霓宁,他真是力气出了,功夫费了,果子没影了。 正是这样股子清醒,苏靖弛的烈火如风暴般席卷了正堂屋子。 不多时,周围的古木珍品器皿碎了满地,朱厚、白行简等人跪地不敢言语。 直到苏霓晟匆匆跑回来,苏靖弛才转变注意,抄手冲向不成器的儿子。 “爹儿” 声不出口,苏靖弛一巴掌抽上来,力气之大,直接将苏靖弛打的口吐鲜血,脸红暗紫。 “孽种,跪下!” 厉呵砸地,苏霓晟踉跄身子,可是却没有听从。 这么一来,往日说一不二的苏靖弛自感威严遭顶,更是手上加力,胡乱拿起一根破碎的木棍冲着苏霓晟打上来。 看到这一幕,朱厚等人生怕出问题,赶紧跪地求请。 “老爷,事情出意外,都是奴才的错,不干少公子的啊!” 包衣奴才周淮安更是挺身而出,抱住了苏靖弛的腿:“老爷,公子仁心,念及族门血亲,求老爷开恩,放过公子,我愿罚” 可惜苏靖弛顽固,一脚踢开周淮安,转身抽脸朱厚、白行简。 “你们这些混账,老子白养你们了,滚,都给我滚!” 咆哮风袭,散落满院。 可苏霓晟这次不知是不是吃枪药了,硬是不从。 “爹,儿不认为自己有错,苏氏百年家业,从前朝走到今日,历经多少挫折,靠的就是族门血亲相护帮扶,现在大伯权欲熏心,作祟自家人,三叔负重拼劲全力保住家业,赈灾救民,这等大义有错么?” “住嘴!” 父言子不听,父怒内裂魂。 眼看苏靖弛就要棍落脑袋,他却突然身形一颤,踉跄摇晃起来。 见状,苏霓晟赶紧冲上来:“爹,你怎么了?爹快,快来人,去寻郎中!” 伴随着呼声,苏靖弛两眼一黑,瘫倒在地。 与此同时,苏氏长房宅院里,纵然苏靖烨的怒火不比苏靖弛狂暴,也足够让面前的家奴腿软难立。 “这么说苏靖州已经解了灾民困局?” 面对质问,苏霓崟正襟危坐,道:“爹,此事全在儿考虑不全,低估了那些人的能耐!现在苏靖州已经彻底压住了官府的脸面,依靠救治赈灾稳定局势,那些灾民也都倾信于苏靖州的仁义只是爹苏靖州稳住局势后,必定会反击我们,所以儿认为不能给他放松的时间,咱们可以利用卫氏悖逆苏靖弛的消息,来挑弄起苏靖弛与苏靖州拼斗,让后从中再找机会” “够了!” 不等苏霓崟说完想法,苏靖烨起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临河园已经平复,你不管做什么,都是独木难支!况且你以为苏靖弛还不知道卫氏小儿的消息?就算知道了,卫氏身居建德郡,与我们相隔上百里,想要在灾乱情况下把手伸进去,也没那么容易,就是苏靖弛也不会现在问罪他的外亲” “那咱们就这么看着苏靖州缓过劲儿?” 苏霓崟有些不服。 苏靖烨却突然瞪目:“崟儿,为父教过你多少次,凡事不要拘泥不放,就算现在没机会,不代表日后没有,别忘了他女儿的婚嫁风声已经传遍营州,不少官家豪门都在打听消息” 听到这话,苏霓崟脑子飞转。 一息过后,他突然反应:“爹,您的意思是?苏靖州扫了官家的面子现在那些来打问寻亲的人顶多是想趁乱图谋苏三房的粮道和布帛行当?并非真的迎亲苏霓宁?” “不错!” 苏靖烨背手而立,望天沉声:“苏靖弛近来一直在攀附某些官府大人,妄图抬高他的身份,可他不懂那些官老爷的心思,苏靖州扫了翁离的面子,雁门郡的官家对他已经是水火之情,外来的官权也非善人,若要插手,定会难上加难,只要苏靖州一个失误,营州官界就会因为苏靖州的商道财势爆发混乱,到时不管谁得手迎亲苏霓宁,所带来的结果都是独面众敌所以迎亲为假,谋利为实!” 一席话落地,苏霓崟半晌未言。 于是苏靖烨交代:“从现在开始,临河园的事撂到一旁,全力盯死苏霓宁必要时刻,派人放出风,就说卫氏受命苏靖弛,妄图吞并苏三房的产业!搞乱众人视线,我倒要看看,苏靖弛怎么揽下苏霓宁的婚嫁大事!苏靖州又怎么来抽身官商乱局!” 至此,苏霓崟彻底明白,敢情老子在下一盘更大的棋。 但人有千虑,必出一失。 苏靖烨的想法没错,雁门郡的官府对苏靖州也是厌恶到极致,一定会接二连三的出手,报复苏三房,这些人都忽及了一个点,那就是应付一众老油子豪爷官种的人并不是苏靖州,而是徐玉瑱。 虽然徐玉瑱年龄不及加冠,脑子却藏着别人无法理解的想法,应付敌对计策时,他也总能用超出常理外的办法来接招。 第六十五章【一拳救命】 眼下,经过几个时辰奔波赶路,徐玉瑱、陈俊安等人总算进入雁门郡。 “不行啊我又累又饿还是先回宅院弄些酒肉饱饱肚子!” 陈俊安忍不住叫唤,徐玉瑱却道:“不能回去!” “为何?” “宅院那边一定有人盯梢,我面生,他们不认识,可你跟随小姐数年,那些人看到你,就能猜到老爷派人回来,到时肯定会影响咱们的行踪!真要寻吃的街边小食肆胡乱弄些就行了!” 闻言,陈俊安虽然不满,可也只能照办。 片刻后,徐玉瑱、陈俊安几人进入牛栏街街口的一家食肆。 正喝汤时,坐在徐玉瑱身旁的离阳突然警觉起来:“那边有人盯着咱们!” “谁!” 徐玉瑱立刻紧张起来,结果一眼对视,他意外的发现街对角那果然有人在张望这边。 但是中间隔着一条街,还有路人来来回回,阻挡了视线。 稍加迟疑,徐玉瑱起身:“走,我们去看看!” “慢着!” 旁边桌的陈俊安胡乱咽下嘴里的干饼,伸手拉住他:“状况都没搞清楚,你就冒然跟上,万一是陷阱怎么办?” 经这么一句提醒,徐玉瑱脑子快速一转,赶紧低声几句,陈俊安听完,满脸无奈:“你就使劲折腾我吧!” 随后徐玉瑱和陈俊安几人吃完离开食肆,一路穿过牛栏街,途径苏氏三房的粮道商行分铺泰丰店面时,徐玉瑱几人顺势进入铺子。 跑堂小二见状,赶紧迎上来:“几位客官买粮啊昨个刚从仓里放的干货您瞅瞅!” 面对小二的热情,陈俊安上去亮了自己的腰牌,小二立刻变色:“小老弟,敢问” “别啰嗦,带我们去见掌柜的!” “哎哎!” 小二赶紧引人往后院走。 后院帐房,掌柜的孙如晖正在盘帐,忽然听到门外动静,他赶紧将账本藏进桌旁的夹层,起身道:“谁在外面?” “掌柜的小姐的包衣奴才来了!” “哦?” 孙如晖一愣,赶紧出迎。 门外,陈俊安道:“孙掌柜,快给我们寻两套跑堂的粗布棉衣!” “俊安,你这是做什么?” “少罗嗦,快点,否则误了小姐的大事,没你好果子吃!” 一通催促,孙如晖只能照办。 待陈俊安和徐玉瑱全都换上粗布棉衣,孙如晖试探的问:“俊安,你们这是做什么?临河园的情况怎么样了?现在都传小姐要出嫁,这到底是真是假?” “哪那么多话!” 陈俊安又是暴躁一声,转身冲徐玉瑱道:“你确定这么搞,那盯梢的人会上当么?” “走一步算一步!” 莫名其妙的冷言让陈俊安稍感意外,同时徐玉瑱的余光也扫眼旁边的孙如晖。 可孙如晖不曾见过徐玉瑱,自然不会把这个小儿放在眼里。 顷刻迟疑,徐玉瑱和陈俊安几人一块离开铺子。 来到街面上,徐玉瑱和陈俊安裹着羊皮帽子快步往前,达到牛栏街的岔口,徐玉瑱往东赶往苏三房老宅所在的春阳巷,陈俊安往弄琴巷的苏二房赶去。 不远处,蜷缩膀子跟踪的家伙看到两个小儿穿的一样,一人往东,一人往北,顿时心骂:“搞什么鬼?我被发现了?” 只是骂完以后,这家伙还得跟上去。 进入春阳巷,徐玉瑱转头问道:“跟来了么?” “跟来了!” 离阳沉声:“拿下他?” “小心点!” 徐玉瑱交代一句,便和余戍一块往前走。 不多时,尾巴跟来,早已藏在拐角处的离阳顺势出刀,压在尾巴的脖子上:“老实点!” “兄弟,不至于吧?” “少罗嗦!说,谁让你来,我再给你一句话的机会,不回答,你就等着” 离阳自问身手还不错,强势威逼,谁成想尾巴冷哼一声,骤然发力,一记反身虎擒,离阳瞬间被卸了刀,跟着一拳上脸,离阳头撞墙壁,昏死过去。 ‘噗通’ 离阳撂翻,前面的徐玉瑱、余戍听到动静,回神一看,立马变了脸色。 “小玉瑱,快跑!” 余戍沉声拔刀,冲向尾巴。 尾巴却一脸狠笑,躬身箭步,如狼扑猎,眨眼之后,余戍被尾巴一脚扫飞,滚地无息。 这下十多步外的徐玉瑱懵了。 同样的尾巴看到徐玉瑱的样子,也是重重唾了一口:“苏霓宁的那个包衣奴才呢?你又是哪个瘪三玩意儿?” 原来情况如徐玉瑱所料,城里早就有人在监视苏靖州的一举一动,陈俊安一进城就被发现了,所以徐玉瑱才会闹出这么一手,相互遮掩。 可是徐玉瑱没有料到尾巴实力很强,轻松结果掉离阳、余戍俩人,周围又空荡荡的就是跑他也不足以跑到街面尽头的苏三房宅院。 “呸!” 意识到自己跟错人,尾巴重重唾了一口,大步走来。 生死之际,徐玉瑱忽然发现自己的聪明毫无用处,眼瞅着小命就要呜呼,‘嗖’的一声飞石从徐玉瑱身后飞来,径直打向尾巴。 尾巴瞬间反应,躲开飞石。 “欺负小孩子可没什么能耐!” 紧接着沉声落地,徐玉瑱扭头看去,同样是粗麻巾包头的汉子立身几步外。 “切你又是哪块地里的玩意儿?不干你的事,少管!” 尾巴叫嚣一句,撸起袖子,露出骨刺手套和臂锁,十足的威胁四溢。 反观徐玉瑱身后的麻巾汉子,仿佛无视尾巴的狠辣,他上前几步,看着满脸惊恐的徐玉瑱,道:“你小子太大胆了!” 话落,麻巾汉子蹭的冲上。 对此,尾巴目瞪挥拳,妄图一招拿下麻巾汉子,可结果大跌眼睛。 “砰” 拳锋错招,闷劲冲身,跟着尾巴滚身倒地,意识到局面不对,尾巴也不拖沓,转身逃走。 到这里徐玉瑱才缓出一口气:“你” 结果话不落地,麻巾汉子露出熟悉的脸苏霓宁的贴身车夫,铁肇! 瞬间,徐玉瑱转危为喜:“铁叔,你怎么在这?”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 铁肇沉声,上前伸手把徐玉瑱夹在腋下,轻松一跃,跳上街旁的墙檐跑开。 可徐玉瑱担心离阳、余戍二人,急的嚷嚷:“铁叔,还有俩人呢,他们” “无碍,我已经冲宅院的人放过消息,他们会解决的!” 第六十六章【反戈开始】 听到这么一句,徐玉瑱才算稍安心绪。 随后他跟着铁肇飞檐走壁,翻院跨墙,足足半刻功夫,铁肇跳入一处宅院,徐玉瑱才算结束天旋地转的糟践。 只不过他人小气弱,刚刚双脚落地,还没走一步,两眼金星掺杂着头重脚轻直接来了个倒栽葱,晕乎倒地。 看到这一幕,江子期从堂内走出来。 “老铁,你把小娃子整的不轻啊!” 铁肇扫眼地上犯迷糊的徐玉瑱,道:“这小子聪明过头险些被杀,我这也是给他提个醒,以后稳当点!” 在几人笑呵中,徐玉瑱逐渐恢复清醒。 他揉着发胀的脑袋起身四面看看,自己正在一处废弃院落里,从堂屋正中间的几尊泥塑像估测,这里应该是某个废弃的庙宇。 稍作缓思,徐玉瑱道:“铁叔,江叔,梅叔,你们怎么会在这?小姐呢?” “小姐正在苏二爷的府上,安全的很!” 江子期拿过一葫芦温好的烈酒递给徐玉瑱:“先喝几口暖暖身子!” 徐玉瑱不知烈酒辛辣,一口上去,顿时咳嗽连连。 “辣死我了还是苦的” “哈哈哈!” 江子期、梅朔顿时大笑:“小子,你在临河园做到事我们都知道了,不错,人小鬼大,帮了老爷大忙,小姐知道后,也是连连夸赞,只是你的酒量和聪明劲儿咋差那么远?不中,不中,以后得练练!” 面对逗笑,徐玉瑱缓过气,摆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正要开口,院里蹭的传来动静,转头看去,李延不知从哪个旮旯里跳进来。 瞧见徐玉瑱,李延抖着身上的雪花道:“你小子运气真好幸亏老铁心感不妙,提前出去,否则你就要被那些啊杂种宰了!” “什么?” 声虽轻,后劲强,以至于徐玉瑱都吓了一跳。 李延走到屋里,接过酒葫芦灌了几口,道:“这些日子临河园的事与小姐婚嫁选亲的事混到一块,苏靖烨、苏靖弛、翁离和其它的豪门官宦全都盯的死死,街面上都不知道有多少尾巴眼线,自昨晚临河园解困消息传来,所有人都炸了锅,你和陈俊安入城后不赶紧回府等消息,竟然敢在街面上乱逛吃食,还故作聪明的换了衣服混淆耳目,这不是给那些眼线下手的机会?幸亏老铁有所准备,否则你小子已经被那些混蛋宰了!” “啊” 明白状况后,徐玉瑱再度惊住,跟着他急切问道:“那俊安哥怎么样了?他会不会有危险!” “暂时无碍了!” 李延回道:“苏靖弛气倒了,弄琴巷四周全是苏二房的人,你和陈俊安穿一样的衣服,尾巴跟着你前往老宅被铁肇干翻,我守在弄琴巷,没等出手,苏二房的人就结果了那边的尾巴!” 话到这里,李延像是训斥的说:“小子,你得清楚包衣奴才是什么身份!别看名字里带着奴才二字,你们俩就是小姐在外人跟前的脸面要是你俩被杀了,小姐会怎么样?老爷又会怎么样?真是白瞎你在临河园的那些谋划了!” 一通糟践,徐玉瑱第二次感受到聪明小漏下的危险。 数息迟疑,徐玉瑱道:“李叔,凡事再一再二,绝对不会再三,况且我是来帮小姐的,不是给她添担忧的!” “知道就好!” 说教完,李延冲铁肇、江子期、梅朔道:“刚才我接到小姐消息,营州州府派人来了,似乎是为小姐婚嫁选亲的事” “州府大人都盯上这事?” 江子期、梅朔一愣,顿时陷入愁色。 “这么下去不行啊,小姐婚嫁本来是吹虚风引那些人注意,解开临河园的困境,现在临河园困境解开了,婚嫁事怎么越来越像真的要是那样岂不是麻烦更大” “谁说不是,该死的官家狗!” 身旁,徐玉瑱听着江子期、梅朔的叫骂,快速一琢磨,道:“州府大人盯上小姐,那这事岂不是对咱们更有利?” “什么?” 突兀惊蛰,足见俩人不解,铁肇闷头削着柴火,不知在想什么。 “你小子是不是聪明过头了?小姐现在是骑虎难下,万一那些州府大人真要迎亲小姐,那该怎么办?” “李叔,你不要着急,听我说完么!” 徐玉瑱坐到火炉前,解释起来:“之前我建议小姐抛出婚嫁口风为诱饵,吸引所有人注意,现在州府大人听到动静明面来看,小姐是陷入麻烦,可往深里看,你们猜猜谁才是最麻烦的?” “翁离!” 一直默不作声的铁肇撂出俩字,李延、江子期、梅朔倍感意外:“你说什么?翁离?他又不嫁闺女,怎么是他的麻烦,况且他对老爷违背命令的事厌恶至极,无时无刻的想要找老爷的麻烦万一他冲州府的人说些什么,岂不是把老爷往火坑又推了一步!” “话不能那么讲,翁离虽然敌视苏三房,可在临河园的事上留下太多破绽,我们大可借此反扑,罪告翁离!那时雁门郡的风向就从小姐的婚嫁风波转变成官民相争,试问一州大人为了治下安稳,又该怎么选择?翁离为了保住官位,又会怎么选择?” 听到这些,李延、江子期、梅朔思绪难转,理不清关键。 徐玉瑱也不多解释,他冲铁肇道:“铁叔,能不能让我和小姐见一面,我想和她交代一些事!” “包在我身上!” 铁肇永远都是那么干脆。 撂下柴火,他起身往外走,徐玉瑱赶紧跟上,出发前,徐玉瑱又说:“李叔,你们这会儿去郡府摸消息,我猜翁离那个老大人肯定不会闲着!” 话毕,铁肇又是一臂擒拿,夹起徐玉瑱翻墙不见。 李延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末了梅朔道:“老爷和管家都捎来话,咱们还是尽可能配合小玉瑱吧!” “真是揍性啊!” 一句暴躁,李延转身,跟着三人分头,消失在宅院。 郡府。 翁离正冲卫士吏雷豹叫骂。 “你个废物区区小崽子都拿不下,还把自己搞得一身伤你怎么有脸来见我!” 第六十七章【蛇打七寸】 面对糟践,雷豹心中愤懑,面上却不敢表露。 等到翁离发泄完,雷豹低声:“大人,非属下不尽力,全因属下得到话以后赶往弄琴巷袭杀苏霓宁的包衣奴才,没想到附近都是苏二房的人,属下刚刚露面,就遭数人围攻,不得已属下只能撤退!” “废物就是废物,啰嗦什么” 又是一句唾骂,翁离转身坐下,还未再开口,主薄刘勋进来。 “大人,伍百里也回来了!” “他的情况如何?” “这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不多时,同为卫士吏的伍百里进来了,相比无功而返挂伤的雷豹,伍百里更狼狈。 “大人,属下” 话不落地,翁离刚平复的火气再度燃烧:“你又是怎么回事?让你二人去盯梢苏三房动静,区区一个包衣奴才小儿,雷豹袭击不得,你怎么也伤了?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大人息怒,属下在牛栏街附近盯上陈俊安,一转眼功夫他化身两人,于是属下传话雷豹去弄琴巷,自己追到春阳巷,发现那假作的包衣奴才另有他人本来属下已经要解决假作的小儿,哪成想突然出现一人,身手之高,属下在他面前走不过一合” “走不过一合?废物,饭桶,无能!” 接连的坏消息让翁离狂躁不已:“现在本官就一句话,把苏霓宁给本官从苏靖弛的府邸逼出来,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她逼出来!” 强令下达,雷豹、伍百里不敢忤逆,只能退下。 来到门外,雷豹、伍百里很是憋屈。 “一个包衣奴才而已,怎么会有高手保护没道理啊!” “你们懂什么!” 身后传声,俩人转头,刘勋走来。 “自本朝建立以来,王公贵胄深知‘事重依亲’的规矩,若族亲血脉稀薄,就会自小豢养包衣奴才为族门亲随,以备不时之需,大人让你们袭杀苏三房的包衣奴才,一旦得手,就打了苏三房的脸面,介时苏霓宁气愤强出反击,才会露出马脚懂么!” 听到这话,雷豹、伍百里连连点头。 “刘主薄说的在理,只是” 伍百里顿了顿:“可我们听说苏霓宁只有一个包衣奴才,怎么现在出现俩小子?还故作耍计诱骗我等?难道一个奴才小儿的智谋已经高到混淆我等试听?” “这” 迟疑思量,想来刘勋也不知道。 片刻后,刘勋道:“怕是其中有道道,这样你们去探消息,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另外那个春阳巷出现的高手也得查清他的身份,不然日后定成大患!” “我等明白!” 与此同时,弄琴巷苏二房宅院,陈俊安来到苏霓宁面前。 得知临河园的情况,苏霓宁满心欢喜:“之前我一直听风言说如何如何,现在有你亲自相告,我总算安心了!” “小姐,当初您相信小玉瑱真是没错,而且你不知道他弄出的那个牛角喇叭实在厉害,竟然把说话声扩大好多,简直就像雷鸣,吓的我们全都一愣,那些灾民和郡兵在小玉瑱一通忽悠下,全都住手再就是小玉瑱也不知道用啥法子,竟然让扈家庄的那些灾民拼死相助放到以前,这些事奴才都不敢想” “老天保佑真是恩德相互的果子!” 苏霓宁随即问:“怎么只有你自来了,小玉瑱在哪?” “俺们在牛栏街吃饭时发现有人盯梢,小玉瑱出计,我俩换上一样的衣服分头行事,故意混淆眼线,试探一番,您放心,不会有事!” “那就好,那就好!” 感慨中,瑞芯从外面进来:“小姐,铁叔和玉瑱来了!” “在哪?” 一喜惊声,苏霓宁出门。 院里,铁肇靠在庭门处守候来人,徐玉瑱正在摇晃脑袋,想来是飞檐走壁玩的刺激,一时头昏不畅。 “小玉瑱” 呼声一语,徐玉瑱抬头,立刻笑声:“小姐!” 来到跟前,苏霓宁盯着徐玉瑱冻裂的脸,一股子心疼:“你个冒失种,俊安说你胡乱设计,之前数次都险些把自己套进去你也太大胆了,我真想重重罚你!” “小姐,您救了我的命,我岂能不舍命相报?再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是不把计策做的像一些,那些人怎么相信!” 话到这里,徐玉瑱问陈俊安:“你来的路上没什么问题吧?” “一路通畅,怎么?你出问题了?” 面对反问,徐玉瑱皱了眉头:“不对啊你这边没事我那边离阳和余戍全都受伤,若不是铁叔及时赶到,我怕是已经嗝屁!不对劲肯定哪里有问题!” 听此,陈俊安一愣。 “怎么会难道那些眼线是专门冲我来的?没必要啊我只是个奴才啊!” “话是这么说,可李延叔告诉我,咱们是小姐的脸面,苏三房的脸面,要是咱们死了,你认为小姐还未安心的待在这里?” 徐玉瑱几句解释,陈俊安立时后脊生冷,旋即他咬牙怒声:“狗日的,别让我知道那些混账东西是谁,否则我一定宰了他们!” “气归气,但不能乱了阵脚!” 告诫出口,徐玉瑱又说:“现在我估摸着对方还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俊安哥你就替我引着那些人的注意,我暗里让铁叔他们看看到底是官家作祟,还是怎么个情况” “没问题!” 陈俊安一口应下。 随后徐玉瑱又和苏霓宁交代几句,苏霓宁道:“苏氏这边的事我足以应付,倒是官家那边你俩要小心!” 这时铁肇突然走来:“小姐,有人来了!” 徐玉瑱赶紧道:“小姐,放心,没事!” 说完,铁肇带着徐玉瑱跃墙离去,也就前后脚功夫,苏霓晟进来。 苏霓宁赶紧平心静气,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苏霓晟扫了陈俊安一眼,道:“宁儿,有人企图杀了他来搅乱你,我已经派人替你解决,不过仔细考虑下,怕是那些人已经心急,所以你得小心!另外我会在你这里派几个护院,免出意外。” 第六十八章【蛇打七寸2】 话指陈俊安,陈俊立刻反应徐玉瑱刚刚的意思。 只是苏霓宁身居风口浪尖,即便她心里同样惊讶,可面上却不能表露丝毫。 “二哥,你说什么?有人要杀他没理由啊就算要杀,也应该冲我来吧” 闻声,苏霓晟笑笑:“宁儿,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情况” 随后二人简单几句,苏霓晟离开。 等到再出现时,他已经站在苏靖弛面前。 床上,苏靖弛在婢女的侍奉下喝着汤药,苏霓晟跪地。 “爹!” 苏靖弛退下婢女,沉声:“试出来了?” “恩!” “还要帮么?” “恩!” 连着两个‘恩’字让苏靖弛火气上涨。 一旁的朱厚赶紧上前:“老爷,公子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妨听听!” 趁此机会,苏霓晟赶紧道:“爹,儿不是有意违逆你的命令,只因儿心里清楚,苏霓宁故作隐瞒,也只是为了三叔,况且大伯为人难说,如果您陷入困境,儿斗胆猜测,大伯怕是不会帮忙,三叔绝不会见死不救,所以” 不等说完,苏靖弛抄起背枕砸来。 “你个混账,与其帮这个护那个那老子不如把钱庄、酒楼全都送出去省的你被那些人欺负,活活糟蹋家业” “爹儿为什么要糟蹋家业?祖宗留下的东西儿肯定会保全,现在大伯图谋不轨,无视合则两利分则两伤的古训,与官家谋划算计自己人,这就是对苏氏的不忠,所以儿一定要帮三叔,帮宁儿,否则大伯必定会把苏氏拖进深渊!” 义辞落地,苏霓晟跪地叩首三下,转身离开。 苏靖弛气的浑身哆嗦,想下地追赶,却被朱厚拦住:“老爷,身体要紧,身体要紧!” 与此同时,苏长房宅院。 苏靖烨已经得到州府派人赶来雁门郡的消息。 “崟儿,你派人去盯着苏靖弛,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如果他们试图派人联系州府,就干掉他们!” “儿明白!” 苏霓崟离开后,苏靖烨又交代程革:“我听闻翁离刚刚动手袭杀苏霓宁的包衣奴才陈俊安,这事你盯着,如果有机会抢先一步把那小儿宰了让后嫁祸给翁离” “老爷,翁离怕是想不出逼见苏霓宁的办法,才会出此下策,咱们何必要跟着他学?一个包衣奴才犯不着吧!” “你懂什么?” 斥声一句,苏靖烨冷笑:“包衣奴才确实不算什么,可论位置,那是府门的脸面,如果在这个当口苏靖州的脸面被打了,依照苏霓宁的脾气,肯定会生出大乱,介时翁离脱不开身,双方死拼,我们才有机会” “原来如此,奴才这就去办!” 程革应声离去。 春阳巷,雷豹、伍百里受刘勋的指点,乔装送菜的农人来到苏三房宅院。 几下叩门,留守宅院的霍之武开门。 “干什么的?” “爷,俺们是杂街市送菜的之前米福老管家交代,每隔十日来一次,今儿个到时候了您看” 雷豹躬身笑呵,一副小民嘴脸。 身后,伍百里拉着独轮车,车上堆满瓜果鲜菜。 于是霍之武道:“去后门!” “哎哎” 雷豹、伍百里赶紧照办。 进入宅院后,雷豹低声:“你在这卸菜,我去探探情况!” 伍百里点头,随即雷豹呼声几步外的家奴:“小哥,我这肚子不争气,劳烦问下茅房在哪?” “哪那么多事偏院柴房后,快点!” 两个家奴抱怨一句,雷豹点头哈腰,小跑离开。 只是进入偏院后,雷豹确定四周无人,直接轻身一跃,跳上墙檐,让后顺着房顶奔到正院。 院里,霍之武和王宝斋正在说话。 “想不到徐玉瑱那小子的计策真解了临河园的困局实在让人惊讶” 对此,王宝斋道:“说真的起初我都怀疑小姐疯了竟然敢相信一个包衣奴才的话,不过现在看看,徐玉瑱那小子真是有能耐当个包衣奴才都亏了!” 正说着离阳、余戍俩人从偏庭门走来。 王宝斋赶紧道:“呦呵你俩可以啊我估摸着你们还得再歇息两日才能动弹呢!” 离阳、余戍赶紧抱拳:“多谢二位帮忙,只是来之前老爷和管家交代,我们得看护好小玉瑱,哪成想昨日碰到那样的家伙,真是惭愧啊” “无碍!” 霍之武笑声:“别看咱们雁门郡地方不大,卧虎藏龙,高手多的很,万事不能大意!” “霍护院告诫,我等谨记!” 离阳搭腔:“现在我俩得赶紧去汇合小玉瑱,否则出了事,我俩没法向老爷、管家交代!” “你们去城北市井街附近,到哪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们!” 王宝斋顺口一句:“如有要事,只管来报,我等必定赶往相助!” “多谢,告辞!” 话毕,离阳、余戍二人离开。 房檐上,雷豹听到这些话,脑子里犯浑:‘一个包衣奴才还要护卫?’ 一时不解缘由,加上伍百里那边也快结束了,雷豹只能悄悄返回。 片刻后,雷豹和伍百里出了苏府。 “情况如何?” 伍百里急问,雷豹皱眉:“昨个我接到你的信,袭杀苏霓宁包衣奴才陈俊安失手,但我断定那个小子是本人,而你说你袭杀的人不是,更碰上高手相救,对不对” “没错!” “刚刚我又听到苏府护院说什么临河园解围的计策竟然出自苏霓宁的包衣奴才,叫什么徐玉瑱” 听到这话,伍百里愣住:“不对吧,苏霓宁的包衣奴才不是陈俊安么?怎么变了?” “可徐玉瑱三个字是我刚刚亲耳听到苏靖州、米福似乎专门派了两个人保护他” “要是这么说当时我跟踪被发现,确实有两个人跟在那小子身前,不过他们的实力不行如果不是后来出现的家伙,那小子已经死球了!” 简单对话以后,雷豹、伍百里意识到徐玉瑱这个包衣奴才身份不一般,俩人之前闹了岔子。 于是俩人快速琢磨后,前去请见主薄刘勋。 第六十九章【蛇打七寸3】 刘勋听完,一口咬定:“区区一个小杂种怎么可能出谋划策?一定是苏靖州耍弄的障眼法!” “刘主薄,那我们怎么办?” 雷豹再问,伍百里抢声:“什么怎么办?管他是不是有能耐,宰了他准没错!!” “哪有那么容易,苏三房的护院说了,那小子身边有人!” “有人又如何?上次老子是大意,这次绝不会!” 撂下话,伍百里气呼离开。 雷豹见状,快速一琢磨,道:“刘主薄,劳烦你把这事告诉郡守大人!” “无碍!” 刘勋交代:“记住,千万不要留下马脚!” 虽然刘勋想到了这一茬,可俗话说的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眼下苏靖烨已经寻摸到翁离的疏漏,翁离也猜不到与自己谋和的苏靖烨打心眼里利用自己,因此这雷豹、伍百里没有行动多久,就被盯上。 当雷豹、伍百里前去袭杀所谓的高才小杂种‘徐玉瑱’时,郡府内早已被苏靖烨买通的小吏也癫癫来传状况。 “公子爷,情况就是这样您看” 瞅着小吏嘿嘿贱笑的样子,苏霓崟示意,亲随立刻掏出碎银子。 小吏瞄见雪白,顿时双眼放光,作揖不断。 “多谢公子爷的赏,多谢公子爷的赏!” “记住,只要为我做事,赏赐少不了你!去吧!” 待小吏离开后,苏霓崟自顾笑起来:“包衣奴才徐玉瑱有点意思!” “公子,那咱们是不是也派人跟去?” 亲随低问,苏霓崟道:“不急,既然有什么高手在那个什么小杂种跟前,就让翁离的人先去探路!” 城北,市井街。 离阳、余戍俩人到了以后,四面看去,街面上人还算多,于是俩人分头寻察情况。 不过半刻,走到西街口的离阳被人拦住。 离阳上下打量来人,字语未出。 来人道:“兄台,那边小巷有人寻你!” “你是何人?” 来人并不多说,转身离开,离阳心生警惕,顺着西街往东北角走。 巷子里,护院梅朔抱着膀子道:“叫什么?所属何院?” 莫名其妙的话让离阳皱眉,一念考虑,离阳拔刀:“你又是谁?” “怎么?不打算说?” 嘲弄脱口,梅朔突然箭步冲上,离阳早有防备,反手一刀斩下。 但梅朔身手高于离阳,一记狼锋突进抄底冲拳,离阳中路破绽,臂泄刀垂,受擒虎爪下。 “该死你” 心躁狂怒,离阳还想骂,梅朔却笑道:“米伯派你保护小玉瑱,这身手可不行啊” “什么?” 惊愕一瞬,离阳满脸意外。 梅朔已经又问:“说,叫什么?所属何院?” 这回离阳没有拒绝。 片刻后,梅朔带着二人翻墙跃院,来到相隔数条街的青尼庵。 院子里,徐玉瑱看到二人喜声:“离大哥,余大哥!你们没事了!之前可担心死我了!” “小玉瑱!” 离阳、余戍上前:“之前我二人大意,幸亏你没事,否则我二人万死难辞其咎!” “无碍无碍!” 笑呵中,徐玉瑱为离阳二人介绍铁肇四人。 “小姐还在苏二房宅院,为了隐藏踪迹,我们暂时落脚此处,你二人先休息,稍后我们有大动作!” “哦?” 离阳二人意外:“你打算做什么?” “天机不可泄露!” 徐玉瑱卖了个关子,随即冲铁肇几人发话。 “从刚得到的消息来看,翁离处于大怒,既然临河园的事他占不到便宜,就打算袭杀俊安哥来逼小姐露面,抢下婚嫁风波的优势,搏的利益,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反过来拿下其它人把翁离与其它人顶在一块,介时保准他难受无比” 听此,李延有些怀疑:“小玉瑱,你怎么能断定其它人一定会露面?” “李叔,临河园灾乱,苏氏长房,苏氏二房,苏氏二房的外亲卫氏,官家翁离刁傲这么多人都插手了,可惜他们都没有得手,现在小姐婚嫁事已经召来州府注意,换做你你会放过这仅剩的机会么?” 反问入耳,李延品味,确实在理。 于是一众人不再多虑,稍作准备,出发行动。 入夜,雁门郡城内一片寂静,偶尔有些动静,也不过是更夫和巡夜的衙役。 “娘的你说怪不怪那苏靖州怎么就平复了几万个灾民的怒火” 上清街上,衙役黄缺和伙计何九正在巡夜。 一路啰嗦不断,何九忍不住道:“苏靖州如何平复灾民乱关你什么事?我就求着今夜别出事,否则你我麻烦少不了!” “切你个没脑子货色!” 黄缺糟践两句,不再多言。 只不过黄缺这么关心苏靖州的事,也是因为他一直关着那个为铁肇手书风言书的捉刀人,并且黄缺的直觉告诉自己,捉刀人肯定有用,介时到了翁离察罪苏靖州,他把捉刀人摆出来,怎么也能赚上一笔。 正当这个老油子做美梦时,何九突然停下。 “你看!” 惊蛰出声,黄缺顺着何九手指方向看去,面前上清街与杂市街交叉口,两个黑影快速攀墙飞过。 瞬间,俩人变了脸色。 “不会这么倒霉吧!” “别,别管!” 黄缺心思一转,沉声:“咱们什么也没看见,懂么!” “老兄,万一一会儿出事,咱俩能跑的了关系?” 何九心里不安,可黄缺打定主意躲事:“啰嗦什么,赶紧跟我去酒铺子买酒灌上几口,就算出事了,咱俩也不过是贪杯失职,总比你卖命去追要好!” 听到这些,何九也反应过来:“没错,咱俩就是玩忽职守走,快走!” 说罢,二人提着灯笼往市井街跑去,刚敲开酒肆的偏门,还没把酒灌进嘴里,外面铜锣四起,跟着就是‘走水’呼嚎声。 市井街北巷子,大火突然随风窜出,不多时就蔓延开来,路过的更夫立刻大呼,街坊四邻惊嚎,简直就像菜市场。 殊不知这火就是雷豹、伍百里二人放的。 白日的追踪,伍百里发现之前撂翻的离阳、余戍俩人,一路跟踪,到了青尼庵附近。 第七十章【蛇打七寸4】 只因白天动静大,难以遮掩踪迹,伍百里和雷豹深夜再来细细探察。 趁着大火吸引巡街衙差哨队的注意,二人顺着相连的宅院墙檐仔细摸索后,把目光落在废弃的青尼庵。 “里面有动静!” 一阵屏息静听,雷豹断定庵内藏有人。 于是伍百里道:“你守着,我先进去看看!” “小心点!” 话落,伍百里轻身跳进青尼庵,跟着他躬身如鼠,摸向堂中。 殊不知二人的动静在白天就被发现,此刻也只是入囚前的寂静。 漆黑下,伍百里悄悄寻摸,刚过堂柱长廊,一只大手袭来,速度之快,伍百里完全来不及呼声,就被捂住嘴巴,紧接着强劲有力的拳风顶在心口。 伴随着闷力扩散,伍百里一口倒气憋头,昏死过去。 墙檐上,雷豹还在等待,忽然一声急音破空来袭,雷豹惊蛰跃身躲闪。 可惜急音实在刚猛,准确打在雷豹后颈。 如此难抗,雷豹闷声呜咽,整个人也从半空摔落,滚入青尼庵内,到这里黑灯瞎火的青尼庵才算亮起明光。 片刻后,雷豹、伍百里二人被麻绳绑缚,跪在堂中。 几步外,徐玉瑱一伙人正吃着干粮盯向自己。 伍百里认出徐玉瑱,顿时破口:“你个小瘪犊子,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但徐玉瑱压根不搭理俩人,他冲李延说:“李叔,看到了吧我就说那些人忍不住,一定会出手,现在才过多长时间,已经冒出俩刺头!” “狗日的混账!” 李延火大,拔刀就要砍:“你们这些老鼠种!” 唾骂发力,徐玉瑱赶紧拦下:“别留活口,有用!” 一声阻拦,徐玉瑱走到跟前,盯着伍百里和雷豹,上下打量数息,他道:“官家的人吧” “小杂种,老子” 伍百里还要唾骂,结果徐玉瑱脸色一皱,冲身旁的离阳、余戍说:“离哥,余哥,他之前打翻你俩,还想杀我,现在又骂骂咧咧,你俩就按我之前说的上手吧!” “没问题!” 离阳、余戍拎着匕首走来。 几下动手,伍百里的衣服被割烂,裤子也被扒掉,只留下最后的遮羞布,十足让人意外。 “小崽子,有种杀了老子,做这些下三滥的事简直” “咣”的一拳上脸,离阳动手,把伍百里打的满嘴血。 “说,谁派你来的!” “老子” 伍百里还要骂,余戍一脚上来,彻底把伍百里踹到断了气,趴在地上半晌起不来。 随后俩人把他拖到院里绑在柱子上。 再看徐玉瑱,他坐在雷豹面前,笑呵呵道:“大叔,你看你们都穿着官靴,指定是官家人,要我说你干脆点,全都说了,免遭苦吃” 方才伍百里被侮辱,雷豹全都看在眼里,这会儿轮到自己,他心里打鼓不断。 “怎么?不打算说?行!” 徐玉瑱笑呵起身,冲离阳、余戍试了试眼色,二人立刻捡起柴火棍子扔到伍百里的胯下。 瞬间,伍百里疼的咆哮,可惜嘴巴被粗麻塞住,除了呜呜,并不能发出声音。 这下雷豹彻底怂了,换言之,他无法想象眼前面带微笑的弱子小儿怎么会那么狠。 “别我说我说” 得到这句话,徐玉瑱笑的更开心:“大叔,你选择的很正确!” 须臾不过,徐玉瑱从雷豹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末了雷豹求饶:“小老弟,我是瞎了眼来寻你麻烦,可我也没办法,全都是翁大人的吩咐,如果我不做,我一家老小” “打住!” 徐玉瑱并不吃这一套,毕竟他历经数次生死,那种为了活命的心劲儿早已压过其它。 “大叔,人各有路,做过什么事,吃了什么果,这都是命,现在你对我有用,什么都好说再者你的同伴险些杀了我,我心里的气出不了嘿嘿你肯定懂的” 又是一阵怪笑,雷豹只能把所有的话咽进肚子。 收拾完俩黑手,徐玉瑱冲铁肇几人道:“铁叔,翁离这个老畜生用最蠢的办法来找麻烦!仅仅是想逼小姐出面,可他不知道小姐的包衣奴才除了俊安哥还有我,所以我们得趁着他们消息不明,彻底动手,一次性了结!” “你要如何做?”李延搭话。 “李叔,劳烦你连夜赶回临河园,把这封手书交给米伯,他知道该做什么!” 李延虽然不明,可还是照办。 于后徐玉瑱又道:“虽说翁离的行为很冒失,可苏氏其它人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甚至于我怀疑这里已经被发现,咱们得转移地方” 又是一通低声,江子期、梅朔惊蛰,连带看向徐玉瑱的眼神都不对了。 “小玉瑱说真的,我很怀疑你的年龄!” “嘿嘿!年龄不算什么!” 笑言打屁一句,徐玉瑱这些人带着雷豹、伍百里趁夜离开。 当然这些情况正如徐玉瑱所估测的那样,雷豹、伍百里俩人的行动已经被苏氏长房盯上。 此刻,护院蓝啸藏着暗处,眼睁睁看着徐玉瑱等人消失在街巷尽头的背影,稍作思量,他转身离开。 再露面时,苏霓崟已经知道包衣奴才徐玉瑱的手段。 “宁儿妹子什么时候召下这个小子?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请公子恕罪!在下还未查清!不过那个小子很有手段,翁离的人三两下就被折腾的招了,所以公子不能不防!” 蓝啸连连告诫。 旁边,从临河园回来的邵青也附声:“公子,奴才在临河园听到不少风声,可以说苏靖州解开临河园的困境,闹腾出苏霓宁的婚嫁风波,全都出自那个什么包衣奴才徐玉瑱之手!并且那个小子才十三四岁,不及加冠!” “区区小杂种竟然有这智谋,我很感兴趣!” 自顾笑声一句,蓝啸又问:“公子,徐玉瑱已经在几个苏三房护院陪同下离开青尼庵,估计下一个落脚地应该在长风观!” “何以见得?” “在下听到他们说打算一次性了结眼下的事,就必须动手,那样的话肯定不会几个,而长风观旁边的清水街面上就有苏三房的泰丰粮行分号,算是北城苏三房最大的一家商铺,里面家奴众多,所以在下感觉他们会去那” 第七十一章【蛇打七寸5】 一番解释在理,于是苏霓崟道:“那你就去盯着他们!有情况立刻来报!” 蓝啸离开后,苏霓崟又冲邵青交代:“原本以为就是个小小的崽子种,现在看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公子要奴才做什么只管吩咐!” “我先前打算让蓝啸趁官家动静弄死那小崽子,彻底挑起翁离和苏靖州的争斗,可惜翁离手下都是废物,现在他已经露水,为了不让那个小崽子顺顺利利的搞事你得” 几句暗意,邵青连连点头:“公子放心,奴才一准不让您失望!!” 次日一早,翁离还在床上酣睡,主薄刘勋跑来敲门。 “大人,出事了!” 翁离心中不快,粗声:“出什么事了?” “大人,您还是出来看看再说吧!” 片刻后,翁离开门,刘勋拿出手里的告示,一眼看后,翁离愤怒无比。 “这是谁干的?” “今早下官赶来郡府,路上发现到处都是这些告示,捡起一看,竟然写着您暗里派人逼压苏靖州的事” 不等刘勋说完,翁离立刻将手书撕烂:“混账,全是胡言” “大人,事不宜迟,要赶紧下令肃清街面,否则看到告示的人越多,局面对大人越不利!” 听着刘勋的提点,翁离立刻道:“立刻传话衙门,把所有的告示给我收回来,否则他们就等着入狱!” “下官这就去办!” 刘勋匆忙离去,不多时,他来到府衙。 府衙督邮何清接到命令,顿时大惊:“刘大人,现在肃清街面?不合适吧” “不要啰嗦,如果误了郡守大人的事,你们通通进牢狱!” 强声逼迫,何清不敢忤逆。 不多时,府衙里的所有当差人奔向街头,收缴所谓的诋毁官名告示。 清水街,泰丰商行分号刚开门,跑堂小二看着街面上的官差,满脸困惑。 “一大早就闹腾起来,搞什么鬼” 身后,掌柜邴原走过来道:“看什么呢?” “掌柜的你看外面” 小二指着乱糟糟的街面,邴原扫眼看去,一些官差强行抢夺过路百姓手里的告示,他稍加迟疑,走了出去。 趁着官差不注意,邴原随手揭掉临街牌栏上的告示回到铺子。 几眼过后,邴原冲小二交代:“今先不开张!” “为啥?” “少问!” 邴原撂下话,往后院走去。 在后院偏房,邴原推开暗阁柜子,过墙来到临院,又从临院后门进入到后街。 此街是个死巷子,邴原走几步,冲着一处墙壁敲几下,墙壁立刻从内打开。 “邴掌柜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江子期疑声,邴原递上告示。 “街上发生点事,我寻思得给你们说下!” 说话功夫,江子期扫眼告示,脸色骤变:“多谢邴掌柜!” 随后邴原离开,江子期关上墙门,顺着小院走到前院。 屋里,徐玉瑱正在吃食,江子期进来到:“出事了!” 徐玉瑱问:“咋了?” “看看这个!” 江子期递上告示,徐玉瑱看完,小儿眉头立马皱了起来:“这是谁干的?竟然把翁离的龌龊事全都摆出来,真够狠的” “现在街面上已经肃清,官差在到处抓人收缴告示,估摸着下一步翁离就会借着这事把苗头对准老爷毕竟放眼雁门郡,也只有老爷和翁离的矛盾最大” 梅朔附声,徐玉瑱很认同:“弄这事的家伙挺厉害,一下子就把翁离和老爷推到风口浪尖,如果处置不好,我们可是要倒大霉的” 与此同时,临河园的米福也见到李延。 得知来意,米福带着徐玉瑱的手书去见苏靖州。 “老爷,差不多是您回去的时候了!只要与翁离和解,那咱们就算彻底渡过难关了!” 品味着这些话,苏靖州心中顾忌临河园的尾事,道:“那临河园的事就拜托你了!” 米福道:“老爷放心,老奴一定会看好此地,绝对不会再出一丝差错!” 于是苏靖州辰时从临河园出发,一个时辰后,苏靖州回到雁门郡。 看守城门的郡兵立刻将苏靖州回来的消息传到郡府。 翁离正在大怒,得知这个情况,当即下令:“马上把苏靖州带来见我!” “大人告示的事下官还未查出头绪,这猛然的抓捕苏靖州,恐怕会引发意外情况啊!” 刘勋心感不妙,生怕翁离受人坑骗,出言劝诫。 可翁离根本不听,无法之下,刘勋只能带人去请苏靖州。 春阳巷。 苏靖州到了自家府邸,刚从马车下来,一队郡兵匆匆出现,跟着刘勋驱车上前。 “苏老爷,多日不见,您可安好?” 莫名的状况让苏靖州心感不妙:“刘大人莅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苏老爷,翁大人有请,请您随我走一趟!” “恩?” 疑声皱眉,霍之武、王宝斋立刻走上来请示:“老爷?” 瞧此,刘勋摆手,几个郡兵当即围散,苏靖州为了避免公然抗逆官府的罪名,只能退下霍之武二人。 “你们守好宅院,我去去就回!” 话落,苏靖州上了刘勋车驾。 望着远去的官队,霍之武意识情况有变,立刻道:“快把此事告诉小姐!” 弄琴巷苏二房,徐玉瑱再度来见苏霓宁。 “小姐,现在局势有些超出咱们的预测,接下来若有谁问起婚嫁事,你就说是被迫的具体是谁被逼迫,你一定要咬死牙关!” 面对徐玉瑱的交代,苏霓宁有些不安:“小玉瑱,你给我说实话,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临河园明明都解围了,为什么我感觉比之前还要危险!” “这个” 徐玉瑱犹豫不定,正在考虑说不说时,苏霓晟匆匆进来。 “宁儿出事了,你爹被官府抓走了!” 此话落地,苏霓宁顿时惊住,徐玉瑱也是一脸不信。 瞬息回神,苏霓宁慌了:“我爹被抓了这这可怎么办?快想办法救救我爹” “小姐这这就是我所担心的该死的想不到官家动作那么快” 噪声脱口,徐玉瑱额头冒汗,因为他知道万一翁离真把苏靖州给怎么样了后果就是苏三房无首,那时不管他想做什么,单单靠苏霓宁是完全撑不起来的! 第七十二章【错了一步】 只是急思过后,徐玉瑱发现一些异样,跟着他看了苏霓晟一眼,问:“苏公子,小子我斗胆几句,不知公子能否相告?” 苏霓晟已经听说徐玉瑱在临河园的一些风言。 现在苏靖州大难临头,他很想看看眼前的小娃子如何像风言中那样为苏三房解除危机。 于是苏霓晟笑声:“我知无不言!” 对于这种结果,徐玉瑱感觉不对劲儿,但又试探不出什么,索性他理顺思路,道:“苏公子,这消息你从哪里得来的?城中的那些告示,你又知道多少?” “街面上到处都是宣扬郡守暗里作祟的告示没人知道谁干的!至于苏三叔被抓,也就发生在半个时辰前!时间太短,还没有查到什么,怎么?小子,你以为我在诓骗宁儿妹子?” “不敢,不敢!” 听话听音,徐玉瑱不敢在苏霓晟面前摆出架子,赶紧抱拳礼谢。 随后他冲苏霓宁道:“小姐,事发突然,我得出去一趟,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来传!!” 临了徐玉瑱又冲陈俊安使了眼色。 陈俊安暗暗点头,算是会意。 弄琴巷前街口,铁肇等人正在算计如何搭救苏靖州,结果徐玉瑱匆匆跑出来。 李延立刻怒声:“徐玉瑱,你先前说米福看到书信就知道怎么做!现在倒好,我把书信传过去,老爷刚回来就被抓,这事你要是不给我解释,我” 不等眼前的汉子吼完,心燥的徐玉瑱也顶着弱气粗音反驳。 “李叔,这事明摆着有人在背后监视,提前一步动手,用告示刺激官家,逼压老爷,算是给咱们当头一棒,我也在想办法解决,如果你不信我,那就宰了我出气!” 哗哗一通暴躁,李延目瞪如牛,气翻成浪,无言可出。 江子期、梅朔见状,发话:“咱们可不能乱,否则就便宜了别人!” 跟着铁肇走过来,道:“之前我去郡府探消息,发现郡府里藏有外面的眼线,具体归属谁暂不清楚!” 对此,徐玉瑱快速考虑后,低声几句。 铁肇闻声,皱眉:“你确定要这么做?” “事到如今只能先见到老爷再说,否则其它都是空谈!” 眼看徐玉瑱态度已定,铁肇索性不再多言。 片刻后,李延三人去查满城的告示是谁干的,铁肇带着徐玉瑱赶往县府,想法子寻见苏靖州。 郡府后堂。 苏靖州独坐堂中,足足等了数个时辰,刘勋才笑呵进来。 “苏东家对不住,大人公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劳烦您再等等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在下去做” 面对客气话,行走商道几十年的苏靖州会听不出话外音?这压根就是翁离在磨自己的底气。 于是苏靖州笑笑:“主簿大人言重,我不过是一介商人,怎敢劳烦官家去做什么?” “苏东家,话不能这么说!当初翁大人不是也向您求助帮忙嘛,在下奉命来受您驱使,这没什么!” 话里有话,暗中糟践苏靖州之前不从官命,这让他心里一阵不安。 数息考虑,苏靖州起身:“主簿大人,如果翁大人实在无空,我先回去,明日再来拜见!” “苏东家,这恐怕不行!” 刘勋满脸笑呵:“现在城中那么乱,要是苏兄回府不见了,再或者发生其它什么事,大人想要找您可就麻烦了!” “你” 眼看火药味越来越浓,苏靖州不安的情绪愈发浓烈。 几乎要释放时,翁离从门外走进来。 “苏兄,来我这里茶不喝完就走,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寻声望人,苏靖州眉宇微皱,刘勋更是起身:“大人!” “你先出去!告诉下面的人,只要是散播不良风言者,一律抓捕入牢,无需审问!” “遵命!” 妄令落地,刘勋离开,苏靖州却听得背脊生冷。 待屋里只剩下二人,翁离开门见山道:“苏兄,临河园解围了,你做的漂亮,我佩服!” “大人言重,在下不过是” “别,千万别自轻!” 话藏怒意,翁离冷斥:“本官身为雁门郡的郡守,执掌百里地界,安护十几万百姓,到头来却不如你这个商贾种,就算之前本官有什么地方做的过火,可你有必要风言四散,诋毁本官的名声?你真以为本官不敢动你?” 厉声落地,苏靖州意识不妙,赶紧跪地。 “大人息怒,这一定有误会,请大人给在下一些时间,在下保准给您个解释” “别给我来那套,说,街面上的告示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还打算向州府大人告我的罪状!再说了你身为辽东粮道大商,如果不是天灾阻路,朝廷赈济难到,本官又怎么会问你借粮草?就算你不给,本官有逼迫过你么?非到搞到现在的局面你才满意?” 糟践混言,毫无道理可讲,硬是把苏靖州气的心里骂娘。 但骂归骂,面上可不敢透漏丝毫。 “大人你误会在下了,在下绝对没有不恭之为,请大人一定要相信在下” 奈何翁离心浮气躁,苏靖州的解释他根本不信,数息不过,这位强权在握的官老爷拍桌起身。 “行了,你不用啰嗦,既然街面上的事和你没关,那你就先在本官这里住下等到本官查清以后再说其它” 撂下这话,翁离大呵一声。 守在门外的刘勋立刻带着府吏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 “给我苏兄安置个住处,什么时候他愿意说了,什么时候再带来见我!” “大人,我冤枉,我冤枉啊” 呼声挣扎,不抵府吏强押。 顷刻之后,苏靖州被带走关入牢门,趁着这个机会,刘勋近前附耳:“大人,既然苏靖州被抓了,您不如把握机会,去撺掇一下苏靖烨,只要苏靖烨愿意出手,要不了多久,雁门郡地界的苏三房的产业就得充公!到那时你根本不用理会苏霓宁的婚嫁选亲一事毕竟家业都没了,她还选个什么?又有谁会来结亲相助?” 第七十三章【士人之见】 “这个嘛” 翁离听完,仔细琢磨片刻:“苏靖烨一直想吞并苏靖州的粮道布帛生意,现在本官给他清理了绊脚石,他怎么着也得给本官一个面子出些力” 想到这里,翁离冲刘勋发话:“此事你去办!记住,一定要快!” 当苏靖州被抓入牢中,翁离妄图与苏靖烨谋划吞并苏靖州产业时,雁门郡西面的官家行驿,州府大人的门客江城子正歇息在此。 两日来,江城子派人打听了苏氏婚嫁选亲一事,只是结果不尽人意。 “临河园灾民乱?苏氏内斗?难道苏氏选亲的消息有误?” 疑思不定之际,行驿驿长进来。 “先生,小的按照您的吩咐时刻注意城中情况,今儿个一早,街面上到处都是这些东西您瞅瞅!” 江城子接过告示看完,顿时皱眉。 “怎么把翁离给扯进去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小的听闻郡守已经将苏靖州关进牢里,那苏靖州是婚嫁选亲千金苏霓宁的爹,现在老子被关了,真不知选亲一事还怎么闹腾” 虽然驿长不过随口一句,可江城子却听进心里。 一念迟疑,他道:“你先退下,没有我的传话,谁来都不见!” “小的遵命!” 驿长离开后,江城子冲随从曾亮道:“你们在这里守着,我出去一趟!” “先生,听闻雁门郡之前刚刚遭受灾民袭乱,城里还不安定,要么我陪您去吧!” 曾亮忧心,江城子却将佩剑藏于毛裘披风下,笑言:“自归入贺大人门下,我虽多年不动武,可不代表我已经忘了,你们守在这里,替我遮掩行踪就行!” 几句交代,江城子乔装为过路良人前往郡城。 殊不知他前脚离开,后脚朱厚带人赶来。 “劳烦大人通传一声,就说苏氏求见!” 朱厚笑请,可惜驿长早被交代,自然不允。 “先生路途奔波,疲惫受寒,近来不见客!” 闻言,朱厚稍加琢磨,从袖囊中掏出一两碎银塞进驿长的腰带:“大人,帮帮忙!” 驿长见状,心感煎熬。 “这兄台,不是咱不帮忙实在是先生有话交代” 声不落地,朱厚又塞了一两碎银。 这回驿长不再扭捏,歪头示意,朱厚立刻跟到旁边。 “爷们,别说咱们不帮你,先生有话确实不见外人,不过你要想见就等到今夜戍时饭点过来,那会儿先生会在前堂风字庭吃饭,你假作行驿的跑堂跟我送饭,到时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 “多谢大人提点!” 几句道谢,朱厚出了行驿。 估算时间,还得两三个时辰才到饭点,于是朱厚打算派人先禀告苏靖弛一声,结果不远处的道边林子里窜出数个刀手,直奔自己。 瞧此,朱厚惊蛰:“该死的混账” 怒呵一句,朱厚身旁的亲随拔刀冲上。 奈何来袭者身手强劲,刀刀要命。 数合不过,朱厚所带的数名亲随家奴全被撂翻,面对临头杀机,朱厚只能拨马逃回行驿。 行驿外,值守的驿吏和郡兵看到突起乱事,非但没有出手,反倒闭门躲身。 这下朱厚气愤无比,叫骂不断:“混账,混账啊” 也正是这般大吼散开,行驿内的曾亮注意到情况,大步走来。 “驿长,外面生乱,你们身为官家,如何不管?” “兄弟,你有所不知,自从雁门郡大雪遭灾封路,到处都是流贼匪寇,哪天都得发生个几次劫掠,我们身为行驿人员,护好行驿便是,其它的也管不了!” 一通话看似在理,实则缪言。 眼瞅朱厚的坐骑被手弩射中,滚身撂地,将要亡命,曾亮忍不下怒气,开门一跃,拔剑冲出。 “唰” 剑锋扫地,雪屑遮目。 袭杀朱厚的刀手不备,当即失去目标,跟着剑指加身,臂膀疏漏,鲜血飞溅,刀手惨嚎倒下。 余下几个家伙见状,本来还要继续上手,可行驿内又奔出数人。 于是其中一人呼哨左右,余者立刻拖起同伴退去。 与此同时,铁肇带着徐玉瑱多番打听,最终使钱从郡府当值小吏口中得知苏靖州被关入牢房的消息。 一时间,铁肇眉头紧锁,徐玉瑱心思浮乱,来回踱步。 “别急,千万别急,一定有办法” 自顾嘟囔中,徐玉瑱突然灵光一闪:“铁叔,我想起一人!或许能够帮我们!” “谁?” “伏少安!” 三字撂出,铁肇不解,徐玉瑱解释。 “此人是郡府刀笔吏,之前我和王彪叔进城救命遭受郡兵阻拦,就他开口相助,后来在医棚会面,我发现此人才华广溢,性情高雅,胸怀大志非比一般官吏,咱们去求他,兴许有门道!” 有了这话,铁肇立刻动身。 半个时辰后,铁肇和徐玉瑱寻到伏少安位于民坊街后巷的小宅院。 自灾民爆乱以来,伏少安上言翁离遭斥,闭门不出,今儿个突然有人拜访,伏少安很是意外。 “你是?” 面对疑声,铁肇闪身,徐玉瑱走上来。 “大人,还记得我么?” “你” 盯着眼前的半大小子,伏少安想了好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 “你是之前受伤险些死在医棚的小子徐玉瑱!” “正是我!” 徐玉瑱恭敬一拜:“当日大人出言,我才侥幸得活,今日再来,特地拜谢大人” 虽然徐玉瑱的做法很像回事,可伏少安也不是傻子。 一念思量,他道:“你来寻我做什么?” “恳请大人为临河园外的数万灾民做主!” “什么?” 伏少安可没想到这茬子,顿时愣住。 “大人,小子我知道说的话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希望大人仔细听我说完,介时大人心中自有决断!” 听此,伏少安的眉头愈发紧缩。 数息考虑,伏少安道:“进来说吧!” 徐玉瑱和铁肇来到屋子坐下,一眼看去,屋内简陋不堪,怕是贼人老鼠都不会光顾。 即便这样,伏少安依旧大气若林,沉坐主位,双目盯视,精光内藏,以至于徐玉瑱都有些不顶。 稍作考虑,徐玉瑱道:“大人,现今雁门郡灾民数万,流民不可数,官家赈灾不利,匪寇滋生,祸乱连连,长此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第七十四章【士人之见2】 危言落地,伏少安神色无变,徐玉瑱不明所以,心生急切。 “大人身为官府中人,自然比我更清楚状况,眼下苏靖州执掌临河园开仓赈济灾民,这事放到什么位置都是有利无害,可偏偏有人暗中作祟,利用郡守和苏靖州的矛盾挑拨事端,导致苏靖州被抓,一旦消息散开,临河园赈灾必定受到影响,那时后果如何,大人可曾想过?” 话到这里,伏少安还是无动。 徐玉瑱耐不住性子,起身躬拜:“大人,您身负高才,胸藏义理,现在事关雁门郡那么多百姓的生死,您怎么能无动于衷?” 强求堵耳,伏少安眉宇舒紧不定,连带看向徐玉瑱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顷刻迟疑,伏少安道:“你个小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就是我换做旁人早已将你拿下入狱,严惩不贷!” “什么?” 惊蛰骤起,徐玉瑱明显不知为何。 只见伏少安走到跟前拉起徐玉瑱,说:“你以为苏靖州赈灾救民是好事,那只是你以为在官府眼里,苏靖州就是谋逆!” “这这是为何?” “哼哼!” 伏少安冷声:“自古士农工商四行分化,商坠末行,看似风光,实则无名无位,这本就不对等,再者大灾面前,翁离向苏靖州要粮,苏靖州驳了翁离的面子,此为一罪,随后又搞出临河园赈灾,收拢民心,反衬官家无为,此为二罪,现在满街告示,唾骂翁离下作行径,不管属实否,此为三罪,三罪合一,就算你苏靖州赈灾有功,做了天道仁德的好事,可功过皆在官家一念之间,更何况风口顶力非明者之能,这些理儿你怕是都没想过吧!” “这” 反言突兀,徐玉瑱着实愣住,毕竟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士族与商贾的关系。 不过伏少安终归心藏义理,不比郡府的那些功利之辈。 望着徐玉瑱那张疲惫小脸,他道:“徐玉瑱,你很聪明,是个可造之才,今日你来寻我,我应下你,但你日后如果行事不思大局,单凭一股子心劲儿,那我在此断言终有一日你会惹出大祸!” 面对说教,徐玉瑱又是一拜:“多谢大人提点,小子谨记在心!” “罢了!” 一声感慨起身,伏少安道:“之前翁大人罚我闭门不出,就是不想我给他惹麻烦,现在百姓流离,州府赈灾粮草迟迟不倒,这已经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 “那伏大人以为如何做?小子之前考虑的是既然有人暗中做坏,故意卖出翁大人的苟且行径,挑起翁大人与苏靖州的矛盾,那小子不如将错就错,求得一官府人从中周转,与翁大人谈谈,想来能够解决!” “这个法子似乎可行!” 伏少安转瞬琢磨后,定下心性:“虽然没有十足把握,但我愿意试试,只是有一条无论这事过后有什么状况,你与我要守住君子约定,不得翻找雁门郡官家的麻烦!” “伏大人放心,小子绝对不会做那种翻旧账的下贱事!” 二人几句谋和,伏少安又出策徐玉瑱,再寻些郡府官员作为从助,那样人多言辞重,翁离才会仔细考虑。 徐玉瑱满口应下,伏少安这才赶往郡府。 苏氏长房宅院。 此刻,苏靖烨正与翁离饮茶,自上次二人不欢而散,这次苏靖州的入狱让俩人的想法再度谋和。 “苏长东家,本官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执掌好苏氏商行,免生混乱,等到灾祸平复以后,本官会亲自向州府为你请功!” 对于翁离的说辞,苏靖烨笑呵呵道:“翁大人,您这么看重我,我倍感欣慰,只是您也知道我们苏氏商行一门三分,我虽然是兄长,也仅仅在典当、水运等行当有话权,其它的我也是爱莫能助啊!” “苏长东家说笑,放眼辽东,有谁不知你苏靖烨的名声,就是辽东都督,也对你夸赞甚多!现在灾民逐渐平复,城内的商栅栏及各方商路要重开,没有你苏长东家支持,翁大人想做什么都是事倍功半啊!” 陪坐的刘勋赶紧圆场中和,苏靖烨快速琢磨后,笑声:“刘主薄言重,不过翁大人真心为民考虑,我也是佩服的很,自然不能置身事外,不过有两个事希望大人能够帮忙做主” “苏长东家请说!” 左右拉扯数合,二人言锋相对,落在关键处,旁边的刘勋很识趣的起身小解,避嫌放风。 “这场大灾历时数个月,整个营州的商路都遭袭中断,贸然重开,耗费绝对巨大且贼匪盛行,如果我来牵头,那承担的风险极大” “苏长东家不用顾忌,我会立刻下令郡兵营剿匪,同时将你的生意挂做官运,派兵保护!!” 话意直白,翁离立刻给出答复。 苏靖烨奉茶谢礼,跟着又说:“再一个灾乱平复,各地十室九空,各县镇村开春以后的青苗耕种借贷分发本该是由苏靖州负责,但他冒犯大人,受罚入狱,所以我希望大人颁布官令,重整青苗耕种借贷规矩,转交给我” 相比较刚才的要求,这重整青苗耕种借贷直接彰显苏靖烨的野心。 众所周知,青苗法是朝廷为了充实府库所设置的税收制度,一旦赶上灾年,耕种的苗种必定要外借,苏靖州身为辽东粮道执掌人物,自然承担起官授粮种借贷的重任,现在苏靖烨开口,翁离用脚趾头就能猜到他的意图。 只是话说回来,翁离的野心不比苏靖烨少多少。 顷刻考虑,翁离端杯小饮一口,道:“苏长东家,这青苗耕种关乎地方稳定,尤其是像今年的大灾状况,你这开口我不应不合适,可应下来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些保证推行的决心?” “翁大人放心,耕种借贷民间往时均利两成到四成,很容易激起民愤,苏靖州压在一成,归公半成,这事做的漂亮可我既然敢向大人开口,自然有我的办法别忘了,我手里可管着辽东濡河与弱洛河的河运区区粮草拨配绝对不再话下再者” 第七十五章【绝对利益】 说到这里,苏靖烨似笑非笑的用手点了点茶水,开始在翁离面前桌上涂画。 翁离低头看去,一个大大的‘半’字映入眼帘。 “这是我给大人的” 品味深言,翁离脑子飞转,一息过后,他笑脸重现。 “苏长东家好魄力!既然如此,那你我就携手共建雁门郡,还老百姓一个安居乐园!” “哈哈哈!大人说的好!来,你我今日不醉不归!” 笑声畅快,苏靖烨立刻令家奴大摆宴席。 可好酒美乐入耳短,燥风杂事身后追。 傍晚时分,翁离醉酒前脚离去,程革后脚回府,从神色看去,恐怕行事不太顺利。 苏靖道:“你失手了?” 程革点头:“苏二房的管家朱厚偷偷去见州府来的大人,奴才派人袭击,眼瞅着要夺命,可行驿里冲出一人,身手了得,救下朱厚,奴才见势不妙,只能撤退!” “行驿的人?可是驿吏?” “不像!从穿着身手估测,恐怕是州府来人的亲随!” 听此,苏靖烨眉头再紧三分。 “州府的人插手这就不好办了!” “老爷奴才没用,让你失望了,现在州府的人肯定从朱厚口中听到一些风声,咱们接下来怕是要被动了!” “不至于!” 苏靖烨沉声:“我已经与翁离谈好条件,想来他不会让州府的人多事!这样州府那边暂且不管,反正苏靖州进去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宁儿的婚嫁选亲也会受到影响,掀不出什么浪,你就全力相助崟儿,袭杀宁儿的包衣奴才,抽打苏靖州的脸面,逼着他们出乱子” “奴才明白!” 虽然苏靖烨用利益绑住翁离,可他不知道,徐玉瑱请伏少安这个贡生出身的士子上谏,也是实实在在的一刀。 此刻,伏少安坐在翁离面前,强辞道理如洪扑面,翁离硬是气的酒醒大半。 “伏少安,我念你是士人,名才四传,不与你计较,可你要是不知好歹,执意胡言乱语,那就休怪我不讲情面!” 面对威胁,伏少安毫无畏惧。 “大人,下官句句心言,况且天子法度,士者谏言,罪不加身,您难道还想违抗天子的法令” “你你简直放肆!” 眼瞅气不过,翁离摇晃起身,呼声门外。 “来人,把伏少安给我拖出去!关入牢房!” 结果小吏郡兵没见踪影,倒是一大一小俩个陌生种走进屋子。 瞬间,翁离惊蛰:“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 几步外,铁肇面色阴沉,杀气四溢,字语不出,旁边,徐玉瑱赶紧抱拳礼敬。 “大人,小儿徐玉瑱,苏靖州之女苏霓宁的包衣奴才,突兀前来,多有冒犯,请大人恕罪!” “你们你们怎么能够进来?” 意识到情况不对,翁离依旧愤然大呼。 伏少安立刻搭腔:“大人,下官带他们进来,只希望大人能够听听他们的话” “你好大的胆子,简直罪无可赦” 咆哮一腔比一腔,于是徐玉瑱急声抢话:“大人,伏大人心系百姓,乃是实实在在的好官,他冒着大罪带我前来,就是为了告诫大人,千万不要听信旁人谎言,否则后患无穷!” 莫名其妙的危言撂出,翁离还真的愣住。 数息沉寂后,翁离彻底酒醒:“伏少安,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应该知道谋逆上官是什么罪!” “大人,下官忠心奉公,意为百姓,何来谋逆?如果大人愿意听听下官的话,就是现在处死下官,下官也无怨言!” 话说到这份上,简直是死志逼迫。 翁离无法,只能松口:“别说本官不给你机会,说吧,到时是生是死,你自己看着办!” “谢大人!” 伴随着一口闷气,伏少安看向徐玉瑱,徐玉瑱赶紧上前:“大人,苏靖州抗逆不尊,简直该死,可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眼下灾祸未平,数万灾民如坝口滚浪,稍有不防,就会决堤涌来,那时大人治下乱如麻草,州府问罪,岂不是大人独力承担罪责?” 一通话还算有理,翁离冷声:“说下去!” 徐玉瑱拿捏不准翁离的心思,可机会就这么多,所以他只能拼一拼。 “大人,或许是小子妄语了,可是赈灾的钱银粮草非一言可出小子听闻州地道路不通,上官赈灾钱银运来最快也在开春,那时大人将如何控制近两个月的乱局?在这里小子多说一句,或许有人会承诺大人如何如何,但承诺依旧是一句话,万一灾民再次聚众袭来,那一句话能否为大人抵挡之?” “你在威胁本官?” 翁离听出不对,脸色再沉三分:“苏靖州先有私自赈灾,聚藏灾民意图谋反,后出公告骂言,诋毁官家名声,这两件事就是告到州府,他苏靖州也安稳不了” “大人苏靖州私自赈灾只因他也是人,要活命保全家业,不得不赈灾,否则那些灾民活不下去,会做什么大人自然想的到即便大人派兵镇压,可兵都吃不饱了,谁还愿意去为大人效力?至于苏靖州私自出公告诋毁大人名声,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说到此处,徐玉瑱缓了口气,咬牙道:“整个雁门郡的人都知道大人因为赈灾一事与苏靖州爆发纠葛,就算苏靖州想要报复大人,也不会用这种一眼看到底的办法,因此小子能够用脑袋担保,这是有人故意祸害苏靖州,利用了大人!” “放肆!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然口出狂言,本官一定” 由于徐玉瑱说的太露骨,翁离忍耐不住,咆哮厉声。 谁成想铁肇箭步冲上,一把卡主翁离的脖子。 瞬间,局势骤变,伏少安心惊:“你干什么?马上放开大人!” 徐玉瑱也是一愣:“铁叔,万万不可!” 但铁肇有自己的想法,他盯着眼露恐惧的翁离,道:“郡守大人,我是个粗人,不懂什么规矩,可我知道为人本分受之恩情,以命偿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天理不公,义杀奸贼现在我想问一问大人灾乱祸卷无数百姓,府门家主深陷牢狱,佞种暗藏处处作祟,您说我该怎么办?” 第七十六章【绝对利益2】 听着震心言辞,瞪着咫尺凶目,翁离脑门上冒出汗水。 不过徐玉瑱已经冲上来抱住铁肇的胳膊大呼。 “铁叔,万万不敢乱来,大人只是一时人蒙蔽双眼,遭人利用才错抓了苏老爷,你要是不分青红皂白伤了大人,那就是大逆不道,那就愧对了伏大人对我们的信任” 如此正话反说,翁离的态度快速转变,连带多看了身旁小儿两眼。 至于铁肇,他看似寡言少语,为人狠劲,实则内心清明。 一息不过,铁肇松手翁离,后撤跪地请罪:“大人恕罪,方才我昏头失控,冒犯了大人,请大人降罪责罚!” 面对辗转陡变的局势,翁离若说不怒不恨,那他自己都不信。 只不过跟前的小娃子实在出人意料,单单那番话就不一般,况且翁离自己也有感觉,虽然和苏靖烨谋划行事看似顺利,可商道中人多以狡猾奸诈著称,真要他彻底相信苏靖烨,那也不可能。 于是再三考虑后,翁离暂且忍住铁肇的冒犯,转身坐下。 顷刻沉息,翁离冲徐玉瑱道:“你个小东西到底想做什么?” “求大人饶恕苏靖州!” “不可能!” 硬声脱口,恨意涛涛,足见翁离的妒心有多强。 一旁的伏少安想劝说什么,徐玉瑱却抢声:“大人,常言道铁可铸剑,亦能造犁,现在苏靖州就是一块混铁,您不饶他,几如浑铁成剑,锋必向您,您若饶他,自然铁化成犁,受用于您,这其中的轻重利弊如何想必大人自己就能品出来再者苏氏商行,百年家业,一旗三立,覆盖辽东各行,如鼎支撑,要是鼎少一足,平衡尽失,苏氏大乱,波澜汹汹,大人的治下肯定会出现更大的乱,那时利用大人权势得胜的家伙一举跃身称主,还会再听从大人的命令么?” “这” 声疑腔长,可知翁离已经被说动了。 对此,徐玉瑱再加力道:“大人,人心贪婪似蛇吞象,唯有各方均势才符合大人您的利益所以您只有反其道而行之,跳出奸人迷雾,稳固自身,驱用苏靖州为锋刃,破开雁门郡灾后百废局面,这才是上策” 话转三巡,翁离气息逐渐平滑,须臾思量,他沉声:“你又凭什么认为苏靖州会听我命令?现在借粮,他已经扫了本官的脸面” “大人大雪天灾,整个辽东受袭,雁门郡富豪几十家,您偏偏冲苏靖州借粮,这事苏靖州怎么会不多虑?当然他先前得罪您是因为私,后受恩于您还是私,私情在前,宽恩威惩在后,苏靖州又怎会不明白其中道理?所以他为了自己的家业,一定会支持您,那时苏氏三房的所有产业还不都是您的臂膀助力?” 说完,徐玉瑱抱拳恭礼,红目沉息。 他知道苏靖州能不能活就在这眼前郡守的一念之间了! 数息之后,翁离突然放声大笑:“有意思,果然有意思!区区一介小儿,竟然能想到这种地步实在亮了本官的眼!” 听到这么一句,徐玉瑱吊在嗓子眼的心瞬间下落,跟着他连连拜谢。 “多谢大人恩宠日后小子必定以大人马首是瞻” 眼看翁离态度转变,伏少安赶紧开口:“大人,除了刚刚徐玉瑱所说有几事下官还请大人决断!” “说吧” “郡府诸曹官员行径不整,疏于法度,谋私妄权,必须彻查贼匪祸乱严重,府库亏空,急需添补免税安民心各县重建在即,州府赈灾钱银要尽快催促,只有这样,开春以后才不会引发大面积的饥荒” 品味着伏少安的谏言,翁离愈发心畅。 “伏少安,你是个能人,可你的脾气让本官很不舒服今日的事就此作罢,以后注意点另外让你当个刀笔吏屈才了,明日起你领职郡府议曹吏,掌诸曹监察!所说的事你自行去办,只需告诉我结果,如果不成,我绝不饶你!!” 顺风得赏,提级升职,伏少安硬是愣在原地。 幸好徐玉瑱从旁提点,伏少安这才回神拜谢:“多谢大人,下官一定不辱使命,全力以赴!” 到这里徐玉瑱为苏靖州解了难,翁离立时下令,准备释放苏靖州。 谁成想徐玉瑱又道:“大人风言四起,罪名深重,苏靖州哪能说放就放?况且那么多人都在蛰伏大人就不想顺势一网捞出来保不齐就会有大鱼” 言风再转,翁离眉宇微皱,伏少安也是心中一怔。 半刻后,伏少安和徐玉瑱带着翁离的亲笔令离开郡府。 走在风吹雪落的街面上,伏少安头一次感到人世凄冷:“徐玉瑱,你真让人意外!” “大人,今日恩情我谨记在心,日后有机会,一定会报还您!” 徐玉瑱笑声,伏少安摇头:“我出身士子贡生,一心想要为百姓做事,实现地方安居乐业,这你能帮么?” “能!” 一字坚定,伏少安目露异色,直直盯向身旁中气十足的小儿。 良久,这位士人没有再说什么,徐玉瑱同样没说什么,可那股子藏在意识里的感觉却像海啸般缓缓升起,冲向遥远的彼岸。 与此同时,李延、江子期、梅朔三人已经分散行事。 由于苏靖州被满街诋毁官家的告示所牵连,受关入狱,李延怀疑苏氏长房苏靖烨,故而潜入长房宅院,仔细搜索罪帐等物件。 足足半个时辰的摸索,李延什么也没有找到。 “该死的难道我想错了?” 稍作考虑,李延顺着原路返回,结果途径东偏庭院时,他看到院子里的东厢房还亮着灯,从位置估算,应该是苏长房的管家屋子。 于是李延悄悄摸过去,打算来个硬的。 屋里,管家程革写着什么,忽然门外一阵细微动静,程革开口:“谁?” 问话无应,程革起身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察看,一人影从墙裙下冲出,先是虎口卡主脖子,跟着箭步冲入。 眨眼之后,程革被按在地上。 李延蒙面粗声:“老实点,否则拧断你的脖子!” 第七十七章【计中藏计】 威逼冲耳,程革赶紧眨巴眼睛,以示顺从。 李延认出眼前的家伙是苏长房的管家后,稳住气势厉呵:“老东西,近来街面上的告示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这些狗杂种闹腾出来的?” 听到这么一句,程革脸色骤变,跟着使劲摇头。 “不知道?你个混账东西身为苏靖烨的管家,你会不知道?” 看出程革在故意耍弄,李延怒气难忍,虎抓发力。 瞬间,程革咽喉遭压,气血憋涨,四肢如马尥蹶子似的不断踢打,旁边的桌案哗啦翻倒,杂音连片。 奈何老天不助李延,他这边正在收拾程革逼问消息。 偏院长廊外,护院扶垚走来。 白日里,他受命埋伏行驿附近,袭杀所有试图面见州府来人的贱种,可惜失败。 在这种情况下,加上之前起乱临河园出错遭到苏霓崟斥责,连着两件事落在自己身上,扶垚心里不安,生怕被苏靖烨揪怒,索性来见程革,探探口风,以求帮助。 只是刚刚转过长廊角,程革的屋里传出破碎声。 扶垚心感意外,快步走过长廊,准备敲门问话,结果看到门外墙裙处长长的踏雪痕迹,仅此一眼,扶垚骤然紧张,跟着他快速蹲下身子,拔出腰间的匕首在,附墙探听。 之所以这样,全因武人的眼力,扶垚知道,那足痕绝对是有人突步冲身留下的,至于是什么人可就不好说了。 屋内,李延锁喉程革,几乎要把他憋死才算松手。 “混账东西,最好别给我耍花样,否则我让你死无全尸!” 地上,程革被折腾的丢了半条命,重重咳了两下缓过气,竟然嘿笑起来。 “你想知道消息,我劝你死了心” “还嘴硬行,那我就如你的愿!” 耐心耗尽,李延咬牙瞪目,拔出短刀对准程革的胸膛捅上去。 电光火石间,身后屋门砰的被撞开,迅疾如风的身影更是携着呼声冲来。 “贼种,休要放肆!” 虎啸狼锋起,锋白追入身。 纵然李延身手不错,可他背对屋门疏防,没法躲开。 眨眼之后,李延后肩中刀,人也被撞飞。 ‘噗通’滚身,李延撂翻。 程革解缚,扶垚一把拉起他:“快出去!” 地上,李延反应过来,无顾肩头溅血,反手握刀扑上来。 “噹噹”两声,刀刃相撞,李延的攻击被扶垚挡下,且扶垚占据突袭优势,气足力勇,不至三合,李延小腹再中一刀。 这下李延气息愈发急促,连带眼睛也有些昏。 门外,逃出来的程革大吼:“贼人贼人快来人!” 惊呼咆哮,声随风传,覆盖整个偏院。 门庭外,巡夜家奴听到动静,立马拎着灯笼冲来,不多时就将偏院东厢房团团围住。 屋内,李延依旧强撑。 几步外,扶垚厉声:“贼种,如果你现在束手就擒,我可以留你一命,否则” 话未说完,李延已经扯呼冲上。 “想让老子投降,做你的狗屁梦!” 狠言伴锋刃,拳进扶垚身。 扶垚火速撤步,一众家奴抄起哨棍顶上,李延只能改变攻势,同时他趁着扶垚撤出拉开距离的空档,拼劲全力箭步跃出逃离。 可惜正院的苏靖烨、苏霓崟等人全都得到消息赶来,冲在最前面的护院蓝啸二话不说,拔剑甩刺,已经踏空翻墙逃离的李延硬是三度遭击,摔落昏死。 随后苏靖烨父子来到跟前,扶垚、蓝啸守在旁边。 看着地上的人,苏靖烨倍感愤怒,道:“怎么回事?” 程革赶紧起身,道:“老爷,奴才正在盘整近来的情况,突然闯入此人,若非扶垚来救,奴才怕是已经身死贼人刀下!” 听此,苏靖烨打着灯笼仔细看看地上的家伙,一身夜行衣,并无标识,正当他不知如何做时,苏霓崟附耳几句,苏靖烨脸色骤然明朗。 “交给你去办!” “爹放心便是!” 于是苏霓崟发话众人,拖走李延。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痛散开,跟着冰冷的雪水扑面砸下,满脑子混乱的李延睁眼。 面前,几个家奴拿起刀子、烙铁走上来。 “孙子,胆子挺大,敢私闯苏氏长房宅院,有种说,谁让你来的痛痛快快说了,免遭皮肉苦!” “呼呼” 李延喘了几口粗气,咧嘴冷笑:“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狗日的给脸不要脸” 家奴自认为遭到嘲弄,立刻抄起短刀上来,顶在李延胸前划起来。 感受着皮肉撕裂的痛意,李延目瞪如牛,青筋突额:“痛快,真痛快” 呼声中,家奴一怔,还未回神,双臂被绑在木桩上的李延突然起脚顶喉,眼前的家奴直接后仰滚地,昏死过去,其它俩人见状,还未反应,憋愤力气的李延竟然一脚踏地,挑起短刀反砍,断了一臂麻绳,跟着他猛挣脱身,扑向眼前的俩人。 数息不过,一阵咕咚声传出,寂静恢复。 柴房门后,李延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脚边,三个家奴已经嗝屁。 只见他用粗麻勒住自己的伤口,顺着门缝往外瞅瞅,院里漆黑无声,想来天还没亮。 “老天保佑” 自顾默念一句,李延悄悄推门摸去,随着轻身攀墙,他逃往宅院外。 殊不知暗处,苏霓崟正盯着这一切。 “去,跟上!” 一声令下,包衣奴才邵青、蓝啸几人尾随跟出。 半个时辰后,将至丑时一刻,李延总算拖着伤躯回到歇脚地长风观。 观里,江子期、梅朔二人早就回来,现在看到李延的模样,二人全都一惊。 “你这是怎么回事?” “娘的失手了!” 李延疲惫不堪,刚进观就瘫坐地上:“我怀疑街面上的告示是苏靖烨搞得鬼,就潜入苏长房宅院查探消息” “什么?” 江子期二人再惊:“你太大胆了,万一被抓,岂不是给老爷添麻烦” “无碍我打昏了逼问的苏长房家犬逃出来,无人觉察!” 此话落地,梅朔立刻后脊生冷:“你被抓后又逃出来这根本不可能我之前听闻苏靖烨利用水运行当网罗一批江湖好手,那些人岂会让你轻松逃出来?” 第七十八章【计中藏计2】 “这” 疑声拖音,李延意识到不对劲儿。 未等三人动身离开长风观,观墙外嗖嗖急音传入,跟着就是乱箭射入。 瞬间,三人脸色大变。 “该死的中计了!” 梅朔急呼:“快,快走!” 但是邵青、蓝啸等人尾随至此,早就将周围的情况给摸个清楚,就连一街之隔的清水街泰丰粮号也派人顶住,因而三人在羽箭封压下根本走不脱。 待急音散去,数个人影从四面跳入。 对此,李延气怒拔刀:“狗崽子们,老子就在这,有种来啊!” 吼声鼓劲儿,李延冲上。 可他已经受伤,疲惫不堪,还未接战,暗处又射来一箭,李延不妨,正中穿胸,跪倒在地。 江子期、梅朔见状,气愤无比,想要报仇,几步外的人依旧盯着他们。 威压下,江子期、梅朔定不准状况,一眼对视,二人突然分开两向,攀墙逃离。 长风观对面的街楼雨塔檐上,邵青身旁的蓝啸正张弓搭箭,瞅见试图攀东墙逃离的江子期,他指松弓弦,羽箭破空。 唰 风啸追身,江子期后腰中箭,滚落墙下,跟着俩人冲上,刀锋压头,拿下江子期。 再看梅朔,他从西墙攀逃,俩人追来,梅朔反手飞镖,二人猝不及防,横刀抵挡,坠身墙下,趁此机会,梅朔向外逃去。 不过四周早已安置了苏氏长房的人,这梅朔刚刚逃过一条街,又一人出现。 相较于刚刚的混账,此人很干脆的拔剑来袭。 十步之遥,梅朔飞镖破路,腰刀反遮,试图来个挑杀。 哪知剑手技艺高超,一招仙人指路打落袭来飞镖,近身环刺透底,梅朔的藏刀式根本来不及出招,人已经被剑锋穿肩钉在墙上。 盯着眼前的冷面眉眼汉子,梅朔喷出一口鲜血,奋力撞身,试图强夺长剑。 奈何技不如人,剑手单手压剑,左手化拳顶至心口。 ‘噗’ 又是一口鲜血,梅朔彻底失去反抗力。 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泰丰商号内,邴原早就听到动静,铺子里的奴从也道:“掌柜的,长风观出事了,咱们是不是得帮忙?” 快速考虑后,邴原沉声:“不可!” “为何?” “老爷被抓了,局势不明,如果咱们贸然动手,只会给有心人留下口实!” 说完,邴原冲一众人发令:“没有我的话,谁也不准动手!” 再回长风观,空荡的院落里,李延已经身死,江子期、梅朔二人跪地被缚。 几步外,邵青道:“说出你们背后的人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数息过去,二人无声,邵青皱眉,拔刀顶在江子期的脖子上。 江子期满脸鲜血,咧嘴笑道:“小子,若不是被你们偷袭,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够硬气,像苏三老爷的脾气!” 莫名的嘲弄,江子期一愣,还以为眼前的混账知道状况,幸好梅朔反应快,搭腔:“不要扯什么屁话,你们又是谁?要杀便杀,不然我定要了你们的命!” “就凭你?” 邵青不屑,他瞪着梅朔:“告诉我,是不是苏靖州派你们作祟我们?只要回答了我保准你们以后过得更好!” “笑话,老子过得很好,用得着你在这里屁话老子” 梅朔还要反嘲弄,邵青却猛然发力,手中的刀锋一转,捅进江子期的咽喉。 瞬间,呜咽喷血,腥涩四起,受激的梅朔顿时挣扎冲来,奈何旁边的剑手手刀落下,梅朔昏死。 “呸真是死硬的家伙!” 糟践完,邵青下令撤退。 回到府上,邵青立刻来见苏霓崟:“公子,人宰了两个,留了一个活口!” “问出什么了?” 苏霓崟再问。 “没有,不过奴才断定他们是苏靖州的人!” “何以见得?” “之前奴才诈和了一句,活口有遮掩迹象!” 听此,苏霓崟皱眉:“除了这些,泰丰商号有动静没?” “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商号有动静!” 这下苏霓崟的盘算又失了一筹,不过活口留下,弄清楚身份也不是难事,因此他细细交代邵青几句,方才歇息。 次日一早,徐玉瑱将夜见翁离的情况告知苏霓宁,苏霓宁很是高兴。 “小玉瑱,我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小姐哪里的话,如果不是你们,我已经死了!” 徐玉瑱应声:“眼下翁离虽然愿意和咱们合作,可不代表他就会弃了苏靖烨,所以我得想法子见见那个州府的来人,最好用他的口发话,调运粮草钱银布帛,帮助翁离平复雁门郡的灾乱!” “那可得不少钱粮吧” 身旁的陈俊安赶紧出声,徐玉瑱道:“我算过依照雁门郡五万灾民的数加上官家赈灾,小姐的府上起码要出三成,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不出血,翁离那个老家伙就不合作同样的出了血,做成事,苏靖烨必定还会来捣乱,那时他只要栽了跟头,之前临河园那些情况一通摆出来,他苏靖烨可就逃不脱,只要苏靖烨倒了,余下的必定人人自危” 一席话说的干脆,苏霓宁快速琢磨后,道:“小玉瑱,调派钱粮布帛的事我去见爹,亲自给他说!” “小姐务必小心!” 二人又说了几句,徐玉瑱悄悄离开,苏霓宁为了混淆注意,明言探监,苏霓晟不明,亲身跟随。 牢里,苏靖州从苏霓宁口中得知徐玉瑱的作为,欣慰无比。 “宁儿,看来米福说的不错,徐玉瑱果然是老天派来帮咱们家” “爹,小玉瑱出力很多,咱们日后谢他便是,现在您深陷牢门,女儿考虑着先把你弄出来,可小玉瑱却说不能您看这是怎么回事?再一个你在牢里,那么多钱粮布帛调派,恐怕得从营州的商号拨运女儿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看着苏霓宁的模样,苏靖州快速琢磨后,问:“你自己来看我的?” “苏霓晟二哥就在外面!” “你把他叫进来!我有话说!” 片刻后,苏霓晟和苏霓宁离开牢房。 站在街口,苏霓晟道:“宁儿妹子,这事你爹不打算经过宗祠,一旦做了以后,你们苏三房可就与苏氏为敌了!” 第七十九章【计中藏计3】 “二哥,从这场天灾开始,苏氏宗祠可曾帮过我们一丝一毫?” 反声脱出,苏霓晟无应。 于是苏霓宁继续道:“二哥,既然不帮?又有什么资格问罪我?我知道你看重族门血亲,可我爹身陷牢狱换做你爹,你该怎么做?所以你要是帮我,我一辈子记你的恩情,反之,我也不怪你!” “这” 又是迟疑顿声。 数息沉默,考虑着刚刚苏靖州的话,苏霓晟索性掏出信物腰佩。 “这是你爹在临河园给我,意欲让我保全你,代行苏三房商行的调派权力,刚刚你爹的意思还是让我替你出面,免得你被大伯一家针对,可我看你有心亲自出手,我又何必多事!” “二哥,我爹让你做什么,我相信你!” 谁料苏霓宁并不接腰佩。 苏霓晟叹息:“唉但愿这次的事没有谁陷得过深,否则到时就不好看了!” 虽然苏霓晟很不想看到苏氏分裂,可事实难如愿。 此刻,苏靖烨已经派人弄清苏靖州护院消息,除了死掉的李延、江子期,梅朔这个活口也被他打定主意送给官府,告罪苏三房图谋不轨,暗害兄长。 只不过梅朔死咬牙关,哪怕被程革等人折磨的断了一臂,他也没有认罪。 “你们要杀便杀,何须多事?” 柴房内,梅朔硬气。 面前,程革气的脸色铁青,转身出去,临了交代:“打到他招认为止!” 来到苏靖烨面前,程革把情况说完。 苏靖烨考虑数息,道:“现在苏霓宁的婚嫁选亲风波已经被苏靖州入狱所遮掩,翁离更放下话,要我尽快出手苏靖州的产业按说这万事都俱备了,怎么东风感觉不到呢!” 看出苏靖烨烦躁,程革半晌未出言,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局面从最初到现在已经很乱了!。 这时苏霓崟从外面进来。 “爹翁离的话不就是东风么?” 冷不丁的提点,苏靖烨似明似不明。 “崟儿,翁离是个贪婪的家伙,他的话” “爹,正因为他是贪婪的人,所以在利益面前根本没有法度,我们大可将计就计况且儿刚得到消息苏霓晟带着苏霓宁前往府牢探望苏靖州了出来后俩人直接去了城外的行驿估计是要见州府来的人” “什么?” 苏靖烨一怔:“决不能让他们见,州府大人对于苏霓宁的婚嫁选亲很感兴趣,特地派人来探情况,如果苏霓宁借机告罪或者让州府大人与苏靖州结了亲,那后果对咱们就太不利了!” “儿也是这么考虑的所以儿派了两拨人,一拨去袭击苏霓晟苏霓宁,阻止他们会面,一拨暗通城中泰丰号的众位掌柜,清察苏靖州粮行账目要是能与府库亏空扯上关系,依照苏靖州还在牢里的局势,咱们赢定了!!” 对于苏霓崟的表现,苏靖烨很满意。 “崟儿做的好,不过万万不能伤了苏霓晟和苏霓宁,否则苏靖州和苏靖弛必定联合起来,闹出更大的麻烦!” 面对交代,苏霓崟笑声:“爹,您放心好了!儿不会让临河园的事再次发生!” 但谋划在人,成事在天。 当苏靖烨父子一招比一招狠辣来袭时,徐玉瑱和铁肇已经从清水街泰丰号掌柜邴原口中得知李延三人的事。 “大致就是这么个结果” 听完,徐玉瑱咬牙:“他们怎么就沉不住气,明明局势已经开始好转,现在却白白丢了性命” 旁边,铁肇脸色阴沉:“你确定是苏长房派人来了?” “绝对是!” 邴原沉声:“昨日傍晚,李延来我这寻了行衣飞爪,说什么要探探苏靖烨那个混蛋的底细,结果深夜就出事了,我估测肯定是李延失手,苏靖烨派人跟踪追来,当时我有防备,没有贸然出去搭救,否则这会儿恐怕也被苏靖烨的人当做连罪谋逆送官了!” 对于这些说辞,徐玉瑱虽然恼怒,心里却很清楚。 只不过翁离那边已经说定,要是因为李延三人停下计划,不知道还以为苏三房势弱了,那时翁离转变想法,认为他徐玉瑱仅仅是个耍嘴皮子的小儿,后果可就真的危险了!! 为了避免这个麻烦,徐玉瑱赶紧道:“邴掌柜,事已成局,我们只能先一步动手,这样劳烦你亲自赶往临河园,把这里的事告诉米福,让他带人来助!” “我责无旁贷!” 邴原一口应下。 于后,徐玉瑱再去见苏霓宁,毕竟出了差错,有些办法还得变变。 可是苏霓宁和苏霓晟见完苏靖州后径直去了城外,并未回府,徐玉瑱见不得,心里更加着急。 “铁叔,恐怕要坏事!” “此话怎讲?” “之前小姐一直在二房宅院,苏靖烨就算有心,也不敢太过冒犯,毕竟苏靖弛也不是好惹的,可小姐要是出去,你觉得他们还会无动于衷?” “你是说他们会冲小姐动手?” 铁肇不信,徐玉瑱道:“凡事都有可能!” 一念急思,徐玉瑱和铁肇赶紧回府,几句交代,霍之武、王宝斋当下集合府中家奴,与徐玉瑱、铁肇赶往城西行驿。 西官道上,苏霓晟骑马开路,身旁周淮安低声嘟囔:“公子,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苏靖烨那些人心性是一定要吞了苏靖州的产业,苏霓宁一个女流,怎么可能撑起来?您这么帮她,只会给二房带来烦” 对此,苏霓晟没有表态,继续往前走。 身后,苏霓宁乘坐马车,包衣奴才陈俊安和离阳、来喜、余戍、冉诚四人护在周围,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或许是看得苏霓晟的包衣奴才不住回头观望,陈俊安很不爽:“小姐,那个周淮安似乎没安好心,时不时的偷瞄咱们!” 车里,苏霓宁道:“二哥不会害我,你不要多事!” 也就话落,前面出现几名骑人。 陈俊安仔细看去,几名骑人看似慢慢悠悠,实则在扯缰控速,这让他心感不妙。 稍作迟疑,陈俊安冲车夫道:“把好缰绳!” 第八十章【计中藏计4】 谁料就这一句话的功夫。 十几步外的骑人突然冲来,陈俊安激灵打颤,立刻呼声来喜几人。 来喜、余戍四人拔刀护车,前面的苏霓晟更是直接下令,身旁的周淮安带着数名家奴上前抵挡。 可是苏霓晟小看了几个骑人的身手。 也就一个照面,除了周淮安还能强撑几下,其它几个家奴纷纷撂翻在地。 瞧此,苏霓晟心急数分:“快带宁儿回城!” 一声呼呵,苏霓晟拔剑冲上,车夫调转马头,拉着苏霓宁往郡城跑。 苏霓宁从车帘处看到外面的情况,心忧无比。 “你们快去帮二哥” 催促中,来喜、余戍俩人只能转身相助,冉诚、离阳依旧护车,陈俊安更是大胆抄起马鞍处的角弓站在车横辕子上回头射去。 ‘嗖嗖’两箭落空,正在纠缠的骑人看到马车要跑,立马拨出俩人追来。 苏霓晟横马劈剑阻挡,当先的骑人躬身压马,一记扫斩腿,苏霓晟坐骑嘶鸣倒地,人也被甩出去。 不远处的周淮安心急护主,顾不上再战,虚晃一刀,强冲过来,一招躬身出臂,拽起苏霓晟向西北小道逃去。 见状,骑人也不理会,全力追击苏霓宁,来喜、余戍俩人以二对众,瞬间陷入劣势。 两合拼斗,来喜腰间中刀,滚翻在地,余戍气急,瞪目嘶吼,跃马飞扑,强行缠斗。 相拼骑人猝不及防,俩人齐齐滚落马下,生死不命。 余下数骑越尸冲上,离阳、冉诚心知无法,只能拿命去顶。 但局势早就被人控制,苏霓宁在惊恐中逃往郡城西门,结果不出半里地,雁门郡西城门方向又冲出几个骑人。 数箭远射,车夫滚落呜呼,陈俊安慌不择路,强夺缰绳,控制车速。 只因力气不足,两匹驮马受惊,狂奔如兽。 几乎失控之际,远处骑人再度两箭,驮马马首中招,卧倒瘫死。 巨大的惯性促使车驾倾斜歪倒,陈俊安飞身栽落道边雪坑,昏死过去,车厢里,苏霓宁被撞的七荤八素,直到车驾滚划十几米停下为止。 众骑来跟前,急忙察看车厢里的人。 一通摸索,骑人冲跨骑青鬃马的蒙面人道:“还活着!” 听此,青鬃马骑人唾了一口,问:“苏霓晟呢?” “刚刚被他的家奴护着逃亡西北面的小道!” 后跟过来的骑人应声。 青鬃马骑人顿时大怒:“混账东西!如何放跑了他?给我追!” 闻声品味不对劲儿,应声的骑人问:“郭子巨,你这话什么意思?苏长公子有令,只用半路袭击,不可伤及他们,我们为何要追?” “恩?” 沉哼一瞬,青鬃马骑人郭子巨扯下脸上的蒙面,露出环须糙脸,咧嘴笑声。 “你说什么?” 应声的骑人心里一怔,似有畏惧,可还是梗着脖子道:“我说苏长公子有令” 话不落地,郭子巨拔刀袭来,应声的骑人不防,人头滚落。 其余骑人见状,也都吓了一跳。 跟着郭子巨厉声:“苏二公子有话,苏霓宁可留,但苏霓晟绝对不能留,你们谁敢不从,就是与二公子作对!” 威逼袭来,一众骑人只能息声,调转马头往西北小道追去。 临走前,郭子巨盯着车厢里的苏霓宁,咽了一口:“小娘们儿,老子今日有事,否则你一定办了你!” 话毕,郭子巨甩鞭青鬃马,伴随着嘶鸣,杀人如杀畜的混账踏雪扬尘,消失西北小道。 约莫半刻后,陈俊安醒来,一阵挣扎,他拖着伤躯从雪坑里爬出。 看见翻倒的车驾,陈俊安连滚带爬的跑到跟前急呼:“小姐,你怎么样了?” 数声叫唤,苏霓宁睁开眼睛:“小安子情况怎么样了?” 对于问话,陈俊安转看周围,除了一堆尸体外,什么也没有。 “小姐奴才没用,奴才” 正将哀哭,铁肇、徐玉瑱引着一干家奴赶来。 望着满地的惨像,徐玉瑱气的连连抽自己:“我就知道会这样可恶,可恶” 唾骂愤恨中,铁肇等人上前救治苏霓宁。 半刻后,苏霓宁彻底清醒过来,结果第一句话就是:“苏二哥苏二哥有危险” 听此,陈俊安这才反应过来,几句解释,徐玉瑱骤然变了脸色。 “难不成那些人要借此杀死苏霓晟,来逼怒苏靖弛?” “什么?” 王宝斋等人不明,铁肇却反应过来。 一息转念,铁肇沉声:“你们护着小姐,我去救苏霓晟!” 西北小道上,周淮安带着苏霓晟往北走,他原本的计划是绕道北门进城,哪成想身后又有人追来。 无法之下,周淮安想出来大胆的办法,趁着对方和自己还有一些距离,视线不好,周淮安冲苏霓晟急声:“公子,您小心点,一定藏好!!” 话出,受伤的苏霓晟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周淮安推下马背,摔进道旁的雪丛里。 跟着周淮安故作挑衅的持刀呼呵,试图让那些骑人看清楚自己的方向。 “狗崽子们,有种就来追爷,爷等着你们!” 呼啸随风,冲入郭子巨等人耳中。 郭子巨咧嘴冷笑:“不知死活的东西,弟兄们,一定要追上他,宰了他!” 片刻之后,郭子巨一行七八骑踏雪往北,却不知刚刚经过的雪地丛里,苏霓晟正看着一切。 “可恶” 随着一众骑人消失在风雪中,苏霓晟强撑着起身。 一眼四看,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粗略估计,他离西官道起码得有四五里地,如果往北走,保不齐就会被刚刚的骑人发现。 于是苏霓晟只能往南回西官道。 大概走了一里地,迎面又出现一骑,孤立无援的苏霓晟心骂老天不看眼,狠狠攥紧手中的剑柄。 但骑人来到跟前后非但没有出手,反倒下马开口:“苏二公子,我受宁儿小姐来救你!” 声落,来骑扯下挡雪寒的蒙脸,露出铁肇那张永远都没有表情的脸。 与此同时,江城子也在城中转了一日。 从各方的风言估测,苏氏的情况似乎有些混乱,苏霓宁的婚嫁选亲也充满疑点,这么一来,江城子心中有了定数。 “看来一场天灾让苏氏豪门的所有丑陋都显出来了!” 第八十一章【横插一杠】 自顾琢磨中,街面上传来一阵乱遭。 抬头看去,一队骑人狂奔经过,行走的百姓躲闪不急,硬生生被撞倒在地,更为甚者,江城子所在的酒肆门口,几个衙差看到乱像也没有管的意思,纷纷转身离开。 一时间,江城子唾然满腹。 “想不到雁门郡的官差已经无能到此等地步,放纵私骑乱行,无顾百姓安危,简直丢官家的脸!” 厉声糟践,酒肆掌柜听了,笑声:“客官,您一看就不是本地!” “此话怎讲?” “刚刚那群夺路的骑人是本地豪族苏氏苏二房的护院骑队,平日里就是郡守大人也要卖些面子,区区一些衙门官差,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呢,怎么敢出言多事?” 嘲笑扎耳,江城子起身走到柜桌前,道:“掌柜的平日里苏氏就这么行事?我怎么听说此次天灾,苏氏还赈灾了?” “客官,苏氏一门三分,长房苏靖烨,傲骨内荏,厉沉霸道,二房苏靖弛狂妄暴躁,好酒享乐,三房苏靖州沉稳宽厚,固执己见,您说的赈灾就是苏靖州所为至于今儿个苏靖弛护院骑队狂奔街市这倒不多见,兴许是出什么大事了!” 酒肆掌柜啰嗦一阵,恰好送酒的力夫从西面驾车过来。 于是掌柜顺口一问:“瞧见那些狂奔的骑人没?他们往西去了,是不是西面出事了?” 力夫把一坛子酒放在柜桌上,道:“西官道上死人了,听说是苏氏二房的公子和三房千金遭人袭击,这会儿消息传开,苏氏那些老东西们自然坐不住!” “苏三房的千金也遭袭了?那可真是老天无眼!” 感慨叹息,足见掌柜的态度。 不过江城子却被惊了一跳,顷刻迟疑,他放下一串大子算作酒帐,匆匆离去。 快到西门时,江城子看到稀松的郡兵队突然戒严许多,行人进城个个都得查验身份路引,否则就地拿下。 “难道事情严重到这种地步?” 暗中嘀咕一句,江城子随着人流往外走,结果不到城门,又一队人从外进来。 由于刚刚发生状况,这队人进来时被郡兵拦下。 “干什么的?” 当值什长厉声。 一步外,霍之武、王宝斋脸色铁青,什长自我感觉遭到忤逆,顿时大怒。 “混账东西,你瞪老子做什么?没有路引凭证,就给老子滚,否则老子这就拿了你!” 听到这话,本就满腹憋愤火气无处释放的霍之武即刻箭步冲上,一招鹰爪锁喉,什长整个人被卡主脖子提溜离地。 “狗东西,我家小姐遭人袭击险些送命,你们不去捉拿贼人,竟然冲我们大呼小叫,真以为我们好欺负!” 叫嚣威吼,什长挣扎无果,只能使劲摆手示意周围的弟兄。 奈何霍之武看似强势,实则身为苏氏府院,不过武人平民身份,眼下动手,自然是民犯官,乱法度。 周围的郡兵反应过来,纷纷挺枪冲上。 “狗贼,快放了我们什长” 乱声汪汪似群犬聚堆,霍之武气的咬牙切齿,更惊动了后面车驾上的徐玉瑱。 车驾驾辕处,徐玉瑱交代陈俊安看好小子,自己下车跑了过来。 一眼望去,顿时急声:“住手,全都住手!” 郡兵看到半大小子冒头,自然不理,可霍之武却气的咬牙:“小玉瑱,这些狗东西太过不要脸” “霍叔,你快住手,否则就是给小姐闹麻烦!” 又是一声催促,徐玉瑱拿出腰牌凭证,冲着一众郡兵呼和:“各位官爷,我们不是乱人贼子,我们是苏氏苏三房的人!我家小姐就在后面,她受到贼袭,需要快快寻医救治,请众位官爷让开路!” 听到这话,一众郡兵愣住。 霍之武见状,方才松手什长。 哪成想什长落地连滚带爬的往后躲去,嘴里却叫嚣不断。 “狗日的,敢冲老子动手,反了天了,动手,弟兄们都给老子动手,拿了他们!” 随着呼声散开,一众郡兵又紧张起来。 眼看双方要呛火,城内走出一人,雷声出口,震慑全场。 “全都住手!” 众人望去,几步外,青杉束缚、身披裘服、腰悬佩剑的江城子正怒视众人。 什长不明所以,忍着喉咙的憋痛叫呵:“你又是什么东西?”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江城子沉威抬臂,手中的营州州府门客牙牌刺目如刀。 “这” 什长愣神,似乎不信。 再仔细瞅瞅,那琥珀质造的牙牌上‘贺’字清晰无比,于是什长赶紧跪地。 “小的参见大人” 几步外的徐玉瑱见状,也是一愣,倒是王宝斋意识情况不对,赶紧低声:“州府的人,快跪下!” 提点传出,王宝斋、霍之武等人全都躬身拜礼。 江城子看到局势缓和,大步走到徐玉瑱跟前,一眼对视,再瞄瞄后面的车驾,沉声:“苏氏三房苏霓宁可在车上?” “回大人的话,我家小姐受袭,已经昏过去了,急需救治!” 徐玉瑱不明所以,脑子飞转,拐了话茬。 江城子皱了皱眉,道:“我与你们一块去!” 不多时,苏霓宁被送入一笑堂。 老郎中一番诊治,给出并无大碍的结果,只不过苏霓宁遭受袭击,家奴殒命身前,车驾滚翻受冲,心神遭吓,不好好修养几日,那也过不来劲儿。 可偏堂候客厅,江城子还在等候,没办法,徐玉瑱、陈俊安只能侍奉着苏霓宁去见这位州府来人。 临身近前,苏霓宁万福施礼,江城子道:“苏霓宁小姐?” “小女正是,刚刚入城遭受阻拦,多谢大人出言相助” 又一声道谢,江城子摆手:“雁门郡官风疏松,乱像频频,此番我回去后,必定禀告州府大人,彻查此地!” “大人要是这么做了,雁门郡的百姓必定会拜谢您的恩情!” “不必!” 三言两句,江城子脑子一转,笑:“苏小姐,自古婚嫁姻亲为大事,往往都是族们长辈决定,怎么苏小姐自顾放风选嫁寻亲?在下颇感好奇,冒犯一二,不知小姐能否说说!!” 话藏试探,苏霓宁无察,正要应声,徐玉瑱突然抱拳。 第八十二章【角逐公堂】 “大人,在小姐回答这个问题前,能不能让小子说几句?” 突兀拦声,江城子有些意外。 奈何刚刚城门处的情况他看得真切,尤其是徐玉瑱少年无畏官差的气势亮眼无比。 于是江城子点头。 徐玉瑱稍理思路,道:“大人,这场大雪自去年初秋开始,到今日已经有三个多月了,受袭乡民无数,流匪劫乱四起,可官家赈灾的风声从初冬喊到现在足足两个月,结果呢?宁儿小姐仁心,苏靖州老爷明德,只能以个人的绵薄之力,开仓赈灾” “这是好事仁德立富,我自然会如实禀告州府大人,褒奖苏氏三房” “若那些人能和大人想的一样,宁儿小姐也不至于在这乱局中自贱身份,放出惹门风名的婚嫁选亲消息” 一语转折,看似没有说任何人,实则已经暗示雁门郡的乱局初起赈灾。 江城子身为聪明人,自然能够琢磨出味儿。 徐玉瑱觉察江城子脸色变化,赶紧看向苏霓宁。 苏霓宁心思同样活络,立刻起身跪地。 “大人,家父赈灾,遭人嫉恨,多次受袭,深陷牢狱,小女被逼无奈,只能靠着婚嫁选亲口风寻求外人相助搭救家父” “简直胡闹!” 话意明了,江城子勃然大怒:“怪不得我听到许多,原来是这么回事” 趁着江城子火气翻滚,徐玉瑱深知翁离和自己的约定,赶紧再出言遮掩。 “郡守大人之前遭受旁人蒙蔽误抓苏靖州老爷,眼下我们只不过是堵着一口闷气,希望得到属于自己的清白公道,谁料前往行驿叩见大人时,又遭到那些贼人袭击,幸亏家奴力战,否则我们怕是没法向大人诉苦了!” 声到极致,苏霓宁泣泪满脸,徐玉瑱也是使劲挤着眼。 反观江城子,以江湖豪义入身州府大人的门客,现在看到不公,他自然忍不下。 一息缓和,江城子起身:“雁门郡灾乱官家失策,有背百姓信任,我虽然是州府大人的门客,却也有一些话语权,现在你二人不用哭,立刻跟我去见翁离,若是不解决此事,我何以回报州府大人的宠信” “多谢大人!” 叩谢落地,徐玉瑱立刻拉起苏霓宁,跟随江城子前往郡府。 此刻,郡府翁离也得知苏霓宁和苏霓晟遭受袭击的事。 “混账,简直混账!” 怒声唾骂,以至于面前的刁傲、刘勋等人不敢抬头。 等到翁离火气消散些许,刘勋道:“大人,这事十有八九是苏靖烨做的也只有他才会下狠手,趁着局势还在控制中,大人不妨去警告一番,让他别太过分!否则到时大伙都收不了场!” “说的容易!” 翁离糟践一句:“苏靖烨看起来对本官恭敬,实则心思缜密,即便本官对他下令,怕是也难掣肘” “这” 刘勋迟疑,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小吏来报,州府来人江城子携苏霓宁入见! “什么?这这” 翁离倍感意外:“他怎么来了” 自顾疑声中,江城子带着苏霓宁、徐玉瑱进来。 刘勋、刁傲等郡官见状,赶紧退下。 “翁大人,在下江城子,奉贺大人之命,前来拜会!” “贺大人近来可好,下官一直忙于灾事,不能赶往营州面见大人受教,实在惭愧惭愧!” 相互恭礼几句,翁离请江城子坐下,只是扫眼旁边的徐玉瑱和苏霓宁后,他心里又打起鼓来。 江城子看出翁离有些失神,笑声:“大人别多想,我本是了解苏氏婚嫁选亲要事,可听闻苏氏千金的婚嫁风波有隐情,因此才来向大人说说,不知大人能否听听” “当然,当然!” 于后,江城子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苏霓宁趁机跪地叩请,翁离倍感头大。 “江兄,苏小姐,此事本官早有着虑,只因灾乱未平,各处要务太多,导致本官有所疏漏在这里当着江兄的面,我向苏小姐赔罪!” “大人言重,小女子万万受不得,只求大人为小女主持公道,还我爹一个清白!” 苏霓宁跪地再叩,翁离上前搀扶,趁此机会,翁离瞪了徐玉瑱一眼,徐玉瑱立刻道:“大人,小子内急,能否出去方便” “恭房在后廊!” 翁离顺口一句,徐玉瑱赶紧退出。 站在后廊的拐角处,也就等了半刻,翁离跟出来。 离得三四步远,翁离已经压着嗓门斥声:“小兔崽子,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何把州府的人牵扯进来?” “郡守大人,事出意外,我也没办法!” 徐玉瑱满脸无奈:“宁儿小姐和苏霓晟受袭,这事是谁做的,你肯定清楚现在江城子大人愿意为小姐出头我总不能强拦?” “你以为他一个外人出头,本官就能拿下苏靖烨了?你个混账,简直胡乱!” 品味深意,徐玉瑱意识到翁离似乎对苏靖烨没有太大的压制力,这让他有些狐疑。 “翁大人,您身为一郡之长,为何就不能问罪苏靖烨?况且我也得到小姐和苏靖州的交代,只要咱们合作,保准接下来的赈灾事不让你操心” “小崽子,你知道苏靖烨背后有谁么?辽东都督,就是州府大人来了,恐怕也治不了他的罪懂么你?” 翁离急躁失言,徐玉瑱顿时愣住。 顷刻急思,徐玉瑱也横下一股劲儿:“翁大人,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治罪或许不行,可法度总不能胡乱违背吧” “你还要做什么?本官告诉你,你要是还胡乱,我现在就法办了你!” “办了我粮食怎么办?开春谷种怎么办?” 连着两句问话让翁离气怒憋腹,无法应声。 不过徐玉瑱无心和翁离对敌,毕竟民不合官斗。 一念考虑,徐玉瑱低声几句,翁离脸色大变:“你怎么敢?” “宁儿小姐都被人拿刀顶脖子了,我有什么不敢?大人,你只管去传令,剩下的我们自己做,真出了差错,你大不了拿我问罪就是!” 盯着徐玉瑱刚硬的小脸,翁离到底没说什么,气呼呼的离开。 堂内,江城子冲苏霓宁道:“宁儿小姐,我已经代你向翁离请事翁离看在州府大人的面上,自然不会拒绝” 第八十三章【角逐公堂2】 “多谢大人相助待我爹出狱后,小女定与爹爹亲自摆宴拜谢您!” “拜谢就免了,我只想问你一句宁儿小姐婚嫁选亲一事,心中可有人选?如若没有,我能否代为举荐一二?” 直言相对,苏霓宁一怔,从心来讲,她并不想这么早嫁人。 但江城子所处的位置让她不敢胡言。 迟疑中,翁离和徐玉瑱进来。 “江兄,本官已经派人去传令苏靖烨,半个时辰后开堂审讯苏霓宁、苏霓晟被袭一案,您可愿意陪审?” “翁大人有话,在下怎能拒绝!” 江城子被打断注意,起身应声。 苏霓宁趁机转口:“翁大人,既然开堂,那我爹是不是能放出来了!” “自然!” 翁离道:“你去郡府偏堂候着,顶多两刻功夫,你爹就会被带来!” “多谢大人!” 说完,徐玉瑱和苏霓宁赶紧离开。 来到偏堂,苏霓宁心有不安:“小玉瑱,那位江大人连番询问我婚嫁选亲的事,要是眼前的事解决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小姐,婚嫁一事情有可原,江大人不管问什么,你都要咬死牙关摆出局势所迫不得已为之,即便他们真的要为你寻亲,也得慢慢来日子久了,这事自然不了了之!” 徐玉瑱简单解释后,苏霓宁的心情才算稍稍放松。 与此同时,郡府吏房,伏少安也接到开堂的消息。 “这个点冒然审讯,无凭无据,岂不是笑话?” 思来想去,伏少安感觉事情有古怪,立刻起身去见翁离。 走到门口时,恰好集曹左浮、仓曹翟松等人进来。 “伏大人,听说了么?大人刚刚下令,待会儿堂审苏氏晚辈被贼袭的案子”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不行,我得去问问” 随便一句,伏少安离开。 左浮、翟松俩人心生好奇。 “这伏少安自从升职以来,怎么有些怪怪的” “听说他和苏靖州搭上关系了” 二人自顾猜测几句,转身进到屋里。 趁着左右无人,左浮凑到跟前说:“翟大人,这伏少安攀上苏氏的路子了,立马就升职了,你说翁大人面上和苏氏三房斗得那么狠,暗里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话藏深意,翟松打了个激灵:“你想说什么?” “嘿嘿!翟大人,其实咱俩是一类人,之前库房亏空,你从中捞了不少”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胡说,我我说” 翟松顿时急眼,可左浮却好不在乎:“得了吧,翟大人,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装什么?实话告诉你,之前苏靖州的管家米福来找过我,苏靖弛也派人来过,苏靖烨同样如此,我不信就没人找过你!” 妄言无度,翟松避无可避。 顷刻沉寂,翟松问道:“你想干什么?” “翟大人,府库亏空,你逃不了干系,翁大人之所以没有法办你,只是因为灾乱,一旦灾乱过去,你以为翁大人不会翻旧账?那时你该怎么办?” “你到底想干什么?” 又是沉声一句。 左浮脸色一紧,暗带狠意的说:“苏靖烨身为苏氏族长,手握辽东水运、典当庄号等生意,辽东都督与之相交甚密,现在翁离不知犯什么浑,竟然被州府来人吹风,偏向苏靖州,一旦堂审开始,我料定没有结果,要是咱们趁机出手相助苏靖烨,为其出言,苏靖烨会不记你我的情分?” 听到这里,翟松算是明白,敢情眼前的这位爷是替苏靖烨做事的! 当然翟松也不是傻子,他眉眼一转,质问道:“你收了苏长房多少私银?” “你” 冷不丁的左浮被反问,脸色明显一变。 可翟松却掷地有声:“既然要人效力,总得有些好处,别告诉我你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骗鬼呢!” 气梗心口,转而消散。 “哈哈翟大人啊翟大人,你我好歹也是几年的同僚,到今日我才算看清你!” 嘲弄刺耳,翟松不甘示弱:“彼此彼此!说吧,给什么价码!” “一年,一千两!” “什么?” 翟松骤然惊住,要知道他一年到官俸只有六十两,加上禄米也不过百两,现在猛地从天上掉下千两银子,这不是馅饼是什么? 面前,左浮瞧着翟松的模样,冷笑:“翟大人,还愣什么?做还是不做?一句话,否则待会儿堂审开始,可就来不及了!” 须臾转念,翟松一咬牙,狠声:“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库房粮草私出泰丰商号的账本!” 与此同时,苏氏长房宅院。 刘勋满脸歉意的站在苏靖烨面前。 “苏老爷,在下也是没办法,还请苏老爷谅解!” “刘主薄,你无需多虑,此事如何?我心里清楚,稍后我便赶往郡府!” 苏靖烨淡淡几句,刘勋这才离开。 随后苏靖烨备车出发,管家程革与苏霓崟匆匆赶来,瞧着面色,像是有事发生。 “爹,儿听闻翁离要堂审苏霓宁和苏霓晟的受袭案子?” 对于苏霓崟的急切,苏靖烨笑笑:“无碍,依照为父估计,也就是那个州府来人耍了威风,为父去见识见识,你们按照之前的计划,等我消息便可!” “老爷,郡府左浮刚刚派人来话,他已经做好帐数的事泰丰商号那边也办妥了就是” 顿声转调,苏靖烨感觉不对劲儿:“就是什么?” 结果程革看向苏霓崟,苏霓崟存了存气,道:“爹,蓝啸刚刚禀告,似乎似乎儿派去阻扰苏霓晟、苏霓宁的人出事了!” “什么?” 惊蛰再出,苏靖烨一把抓住苏霓崟的衣服:“你再说一遍?” “爹,起初儿以为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可街面上都在传苏霓晟被杀的事苏靖弛那边更是派出护院骑队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苏靖烨确实有些心燥。 但翁离那边还等着堂审,如果此刻不去,岂不是徒增嫌疑? 于是苏靖烨咬牙狠声:“给我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撂下话,苏靖烨上车离去。 苏霓崟、程革二人目送车驾消失在街口后,程革道:“公子,谁那么大胆敢冲咱们的人动手,况且奴才派去的数人都是院中好手” 第八十四章【角逐公堂3】 “谁动的手过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把府库亏空的事做好,避免我爹在郡府堂审中陷入被动局面,再一个苏霓晟是死是活也要查清,否则苏靖弛会做什么,谁都猜不准” 几句交代,程革离开。 殊不知,看似突兀的浪潮根本就是自家人的内翻。 此刻,苏氏长房西庭内,苏霓猋正在喝着小酒哼小曲,十足自在模样。 “二公子,二公子” 忽然一阵急促叫唤从外传来。 正舒坦享受的苏霓猋皱眉:“又有什么狗屁事?” 声落,包衣奴才蔡仲亨跑进来:“老郭刚刚派人回话了” “情况如何?” “不不太妙!” 结巴入耳,苏霓猋顿时变色:“出错了?” “算是,也不算是!” 啰嗦不定,苏霓猋即刻抄手抽来:“少废话,到底怎么样了?” “二公子,老郭出手以后,苏霓晟逃往西北小道失去踪迹,现在苏靖弛的护院骑队也在那一片,为了避免走漏消息,老郭解决掉其它人,自己藏了起来!正等您回话!” “闹了一圈竟然失手,亏的小爷养了他那么久!简直废物!” 斥声糟践,苏霓猋没有继续享受的心思,他起身道:“走,随我去看看情况!” “二公子,你最好别露面,这会儿老爷被翁离请到郡府,似乎要查办苏霓宁、苏霓晟受袭的事,您哥哥也在外面行动,万一被人注意到岂不是多事!” 蔡仲亨忠心提点,可惜苏霓猋身为纨绔子弟,固执如驴。 “少他娘的啰嗦动不动就是我哥如何如何,小爷是比他差多少?区区苏靖弛、苏靖州两个老混蛋,我爹就是顾虑太多,要我说直接把苏霓宁、苏霓晟宰了,他们两家无后,介时宗祠出面,苏氏的生意还不都得靠我们!” 强词夺理,蔡仲亨心知不对,也不敢劝阻一个字。 片刻后,苏霓猋带人直奔西城门。 只是经过西城门前的杂市街时,迎面两骑走来,马背上的人让苏霓猋倍感惊讶。 “那不是苏霓晟么?” 蔡仲亨顺着话指方向望去,来骑还真是苏霓晟。 “这这怎么会?老郭的人明明说追丢了” 再看苏霓晟,他面带伤痕,似有憔悴,身后,铁肇跟骑保护。 当苏霓猋映入视野,苏霓晟立刻皱了眉头。 当然苏霓晟可比苏霓猋有心计,即便他猜到是谁袭击了自己,可面上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来到跟前,苏霓晟道:“霓猋弟,想不到在这碰到你了” 对于年长自己的苏霓晟,本该称呼一声二哥的苏霓猋很是不屑:“听说你今个遇袭了,不知道真假特来看看怎么样?有事没事!” “那可真不凑巧,霓猋弟听到的口风应该是假的,否则我怎么会在这?” “也是!” 苏霓猋冷笑:“真不知什么样的废物敢动苏家人,要是让我知道,一定打断他的爪子!” “那我就等着霓猋弟的好消息了!” 几句交锋,苏霓晟转骑离开。 瞅着自家人远去的背影,苏霓猋气到浑身哆嗦。 “可恶怎么就让他捡回一条命!” 背后糟践,无入耳廓,简直把蔡仲亨吓的哆嗦,就差直接用手堵嘴巴了! 再看苏霓晟,他冲铁肇说:“此事绝对是他干的” “公子打算如何做?” 铁肇反问,苏霓晟一念迟疑:“我既然回到城中,自然不会有谁再动手,否则那就是自寻死路,你去回禀宁儿妹子,告诉她,我即刻就会去郡府!” 铁肇受令,转骑离开。 片刻后,苏霓晟回到府邸,苏靖弛已经忧心多时,看到儿子回来,他气怒满腹。 “你险些闹出大祸!” “爹,儿不甘心!” “不甘又如何?我说过苏三房的事没那么简单,苏靖烨他们一定会动手,现在牵连到你,翁离就算堂审,也拿苏靖烨没什么办法!所以说你听为父的寻机动手,介时生意又我们来掌控,苏靖州、苏霓宁为父也不会亏待他们!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面对说教,苏霓晟并不认:“爹,人在做,天在看,事情不会这样糊涂下去!” “你” 苏靖弛还想说什么,苏霓晟却跪地叩首,报了平安,起身离开。 郡府公堂,翁离上首,江城子、伏少安、左浮、翟松、刁傲、付清等一众官吏陪审,之所以这么大局面,全因苏氏的名头太过强劲儿,其错综复杂的利益交错也让翁离不敢大意。 阶下,苏靖州、苏靖烨、苏霓宁三人赐座受听。 “今日本官得报,苏氏苏霓宁、苏霓晟受贼人袭杀,苏霓晟现在下落不明,念在苏氏为雁门郡出力甚多,本官自然要从严查办” 翁离发话,一副恪尽职守的样子。。 阶下,苏靖烨淡笑无畏,苏靖州脸色沉冷,想来各有各的着落。 稍稍沉寂,翁离又道:“苏小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大人,小女今日与兄长前往行驿请见州府来人江大人,行至西官道时受到贼袭数名家奴殒命,兄长下落不明,还请大人为小女做主!” 一阵哀声,翁离扫眼苏靖烨,苏靖烨依旧老神在在,无所理会。 于是翁离道:“苏靖烨,你身为苏氏长房,执掌众事现在族门晚辈遭袭,你有什么想法?” “大人,侄女侄儿受袭,我愤怒藏胸,来之前已经派人去调查此事,要是大人能够相助一二,想必那些贼人很快就会明了!” 听此,翁离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跟着看向苏靖州:“事关你的女儿,你有什么想法?” “大人,公道自在人心!” 对于这句话,堂上的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看似苏靖州什么都没说,实则又像说了很多,一时间,翁离皱眉思量,似乎要从中找到重点所在。 忽然,堂外奔入一小吏:“大人,苏霓晟在堂外求见!” “苏霓晟?” 苏靖烨、苏靖州都是一怔,苏霓宁却喜色浮面:“二哥没有事!太好了,太好了!” 乐声中,苏霓晟匆匆进来。 “大人,在下苏霓晟,听闻大人堂审查办苏氏受袭一案,特来告罪!” 第八十五章【角逐公堂4】 “苏霓晟,本官听闻你受贼袭失踪,现在突然回来,必定有什么情况?说吧!” 得到翁离准许,苏霓晟进入堂中。 一眼环顾众人神色,苏霓晟道:“大人,在下与苏霓宁前往城西行驿拜见州府来人,途中遭遇贼人袭击,险些丧命,现在侥幸得活,势必要向大人讨个公道!” “公道讲究罪证齐全,本官什么都不知道,也很难做啊!” 翁离叹声,余光连连扫视苏靖烨,似乎是想让他赶紧想法子把眼前的事给解决了,否则闹到头大伙脸上都不好看! 可苏靖烨打心眼里看不上苏靖弛、苏靖州,况且苏霓宁、苏霓晟遭受袭杀的事他确实不知,因此他也想看看一众小辈能搞什么鬼。 只见苏霓晟缓了缓气,继续说:“贼人来袭,我被家奴护着逃走,过后宁儿小姐派人来救我,顺带将那些尸首给收起来了,经过辨认” 话到这里,苏霓晟看向苏靖烨:“大伯,似乎是您府上的家奴” 此话入耳,满堂皆惊,可苏靖烨却仿若不知,淡淡相对。 “晟儿,你说袭击你的人有我府上的家奴,这话是谁教你说的?” 不应反问,矛锋已出。 但苏霓晟毫无畏惧:“大伯,您觉得谁能教侄儿这么说?” 反戈再起,苏靖烨脸色逐渐沉了下来,眼瞅着氛围骤冷,翁离考虑到一些关系,赶紧发话:“且慢!” 沉声威慑,断了苏霓晟的质问。 众人不解,纷纷望向翁离。 顷刻迟疑,翁离道:“既然说到尸首关乎苏靖烨,那尸首何在?当堂辨认即可!” “就在堂外!” 苏霓宁应声,这下苏靖烨的脸色明显又难看几分:‘难道苏靖州真的与苏靖弛联手了?不应该啊依照苏靖弛的脾气,他怎么会容下苏靖州?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自顾嘀咕中,堂门小吏引着几人进来。 众人看去,为首的是苏霓宁的车夫铁肇,这下局势越发迷离不清。 待小吏使唤力奴放下架子,铁肇上前道:“大人,这便是西官道上贼袭我家小姐后遗留尸首!” 粗声沉气,翁离立刻起身走来。 仔细一看,地上尸首的腰带、靴子皆有苏氏长房的印记,一时间,翁离看向苏靖烨的脸色也变了。 “苏长东家这事” “翁大人,此人确实是我府上的家奴!” 谁成想苏靖烨毫无犹豫的应下,堂内众人彻底炸锅,苏靖州更是瞪目狠声:“兄长,你好歹毒,就算你对我不满,你冲我来,何必要袭害小辈孩子?” 面对质问,苏靖烨不慌不忙,斥声相对:“三弟,你什么时候听到我要袭害宁儿晟儿的言辞了?” “你” 顿声一瞬,苏靖州倍感不妙,苏靖烨冷冷抱拳,礼向翁离。 “大人,此人原是我府上前庭院的巡院家奴,之前因为偷窃行径被我赶出府门,现在他作祟行逆,死了更好!” “这” 听到这么一番解释,翁离突然发现好像没有反驳的点,更为甚者,苏靖烨趁此机会反咬一口:“三弟,你我血脉相连,就算兄弟之间有什么事,也不至于刀锋相向现在有人借此机会诋毁我,我倒要看看,谁敢这么大胆!” 不觉中苏靖烨竟然重新占据上风,苏靖州哪里预料,无言可对。 即便是胸有计略的苏霓晟也暂时熄了火。 客座上,江城子看到这些情况,他快速琢磨后,意识到局面比预测的更加复杂,而且他脑子里也萌生了一个想法。 稍加迟疑,江城子起身:“翁大人,凡事讲究证据,现在证据出了问题,想必是另有旁人暗中搅乱,故意混淆视听,引发苏氏内乱,苏氏一旦生出烦,那影响可就多了!” “江兄说的在理!” 翁离身为官场老油子,自然品出深意。 一声附和,翁离沉声:“既然事有蹊跷,众位不妨前往偏堂歇息,等到本官汇拢了各方情况后,再做定夺!” 话落,翁离起身迎着江城子往后堂走去,苏靖州、苏靖烨等人见状,也只能在小吏的带领下依次离开。 不过看似平缓的局势实则波涛暗聚,更加汹涌。 来到偏堂后,苏靖烨进入上居房,苏靖州、苏霓宁进入中居房,苏霓晟独自待在下居房。 歇息时,左浮、翟松悄悄来见苏靖烨。 “苏长东家!” 二人请声,苏靖烨头也不抬道:“你们的事做的如何了?” “只等您一声吩咐!” 左浮笑呵,可翟松却有些担忧,他稍稍琢磨,问:“苏长东家,有句话我想讨个明白!” “说” “府库亏空牵扯泰丰粮行,纵然能够绊倒苏靖州,可我身为仓曹主管自然难逃其罪” 闻听这话,苏靖烨抬头看来。 一眼对视,翟松明显心慌三分。 “翟大人,你的事到底如何?你心里难道不清楚?郡府库仓亏空,翁离因为赈灾一事,没有理你,可秋后算账绝对跑不了,现在为我效力,钱银你不少拿,即便到时入罪了,我也有办法让你摆脱牢狱!反之没你,我一样行事,那时你该找谁救命,就找谁救命吧!” 糟践满脸,翟松心里很不舒服,却不敢顶嘴一字。 一旁的左浮见状,赶紧附和:“苏长东家,瞧您说的这么几年来多亏您的照顾,否则我们哪有今天,眼下苏靖州那些人看来要冲您下狠手,除了账目上的事,其它的需要我们做什么,您只管吩咐!” 相比苏靖烨暗里拿捏郡府官员,苏靖州这边,伏少安进来道:“苏三东家,宁儿小姐,小玉瑱在外面拖我带进来的!” 苏靖州接过书信,一眼看完,他眉宇紧缩,苏霓宁不明,道:“爹,玉瑱说什么了?” 奈何苏靖州没有理会,他起身道:“伏大人,我能否去见见苏霓晟?” “这个不行!” 伏少安直接拒绝:“眼下还在堂审期限,否则让人抓到把柄,只会对您更不利!当然需要传话,您告诉再下即可!” “这样你去见一下徐玉瑱,就说受袭一事再起波澜,商行或许有变!!” “在下明白!” 待伏少安离开后,苏霓宁忍不住问:“爹,到底怎么了?” “宁儿,此事与你无关,切记!” 第八十六章【角逐公堂4】 面对交代,苏霓宁心中不安,她还想再说什么,可苏靖州已经闭目养神,不予理会。 郡府外,徐玉瑱等到米福,告知局势情况。 米福思量数息,道:“单单靠那些袭杀的贼人尸首根本不能证明什么,毕竟死人不会说话!” “什么?” 徐玉瑱一愣,想来他之前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除此之外,米福又道:“目前来看我们都知道所有的事出自苏靖烨之手,偏偏翁离对他又很忌惮,若非江城子大人出言相助,恐怕这个堂审也没法立起来!” “米伯,江大人为人大气,识礼明义,他只要帮我们” “小玉瑱,你真以为江城子是帮小姐的?” 话不到底,米福再度拦话,这下徐玉瑱彻底懵了。 “米伯,你” “小玉瑱,人不可貌相,更何况江城子来到这里的缘故就是代州府大人察看小姐的婚嫁选亲,他是有所图谋现在莫名出手相助,依照我几十年的经验,其中必有蹊跷最关键的是我不信外人!” 一句话说的明白,徐玉瑱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疏漏掉太多的东西。 心沉狂躁中,米福伸手摸了摸徐玉瑱的脑袋:“小玉瑱,这人得慢慢长大,你能够做到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易,日后必定是大才!到那时苏三房小姐可都靠你了!” 莫名的交代让徐玉瑱一怔:“米伯,我” “不用多说!老头子我明白!” 淡然一句,徐玉瑱没了说话的机会,等到再露面时,这一老一小已经来到郡府旁边的衙门。 由于翁离暂时休堂,督邮付清已经回来。 看到米福,付清赶紧道:“米管家,书房说话!” 待米福、徐玉瑱进入书房后,付清道:“米管家,局势对你们很不利,我也无能为力!” “付大人,我知道情况有变,但是还请你念在多年的交情份上,再帮我们一回!” 对此,付清脸色有些难看。 “这” “付大人,我听闻贵公子在燕京求学,一人独居在外,吃穿用度必定不易,苏三房在燕京有布帛商行,我已经交代过去,时时照料贵公子,也算报答大人多年来的相助之情!” 闻此,付清脸色瞬变不一,顷刻之后,他沉声:“米管家,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立刻派遣衙役缉拿在外潜逃的贼人!” “现在?” 付清愣住:“米管家,天寒地冻,那些人就是给我十天半月,我也不可能抓到,区区一个休堂间隙,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大人,贼人抓不抓得住,还不都是您说了算?况且我会相助您尽快‘抓住!’” 话里藏话,付清会意以后,没再说什么,直接呼声门外。 值守的衙役何九匆匆跑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立刻传话,派出所有人,全城缉拿袭击苏霓宁、苏霓晟的贼人,不得有误!” “啊?” 何九顿时愣住:“大人,这会儿派弟兄们出去?外面可下着大雪呢” “我的话没有听清楚?” 又是一声叱呵,何九只能缩了脑袋:“小的遵命!” 看到付清照做,米福这才起身:“大人,稍后我就会派人过来” “尽快吧!” 模糊的话,如浪起伏。 只不过离开衙门后,米福发觉徐玉瑱脸色有些不对劲儿:“小玉瑱,你怎么了?” “米伯,刚才那个衙役” 说到一半,徐玉瑱使劲摇头:“算了,先把小姐的事解决了再说其他!” 自顾转腔,他问:“米伯,明明根本不可能抓到那些贼人,你又何必要这么做?” 米福沉思瞬息,道:“抓不到是他们以为,抓的到是我们以为!等到他们以为我们抓不到却又真的‘抓’来后,你认为他们会怎么办?” 品着十分绕口的话,徐玉瑱豁然明了:“原来如此!” 但米福观察细致,他知道徐玉瑱刚刚有想法,一念迟疑,他问:“小玉瑱,府衙的里你的神情有变,似乎有事,说出来无碍!” “那个衙差就是之前追我和王叔的人!” “放心,等到小姐和老爷的事结束,一并找那些人算账!” 同一刻,城北官道上,周淮安确定没有贼人跟随,才悄悄入城,随后他径直赶往苏靖弛旗下的钱庄益德成。 掌柜得唐胜宗见之,顿时大惊:“霍兄弟,你不是和公子一起被追杀了?” “二公子现在何处” 周淮安心知事情紧急,根本不理。 唐胜宗应声:“一个时辰前,二公子已经回来,现在估摸着在郡府接受堂审不过你这模样可得救治一下,否则伤疮袭身,你小命不保!” 一通急声,唐胜宗召人为周淮安医治,奈何周淮安心急,胡乱折腾几下,匆匆离开。 来到郡府,门外守卫的郡兵不让他进去,周淮安愤怒无比。 “有人袭杀我家公子,我侥幸逃脱,前来告罪,如何不让进!” “乱吼什么?” 声落声起,刁傲从门内走出。 瞅着周淮安的模样,他很不屑:“一个奴才而已,再胡言乱语,我定然拿你入罪!” “你” 气急满腹,周淮安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不远处一辆车驾驶来。 待其停稳,苏靖弛下车,周淮安立刻跑上前跪地:“老爷” 苏靖弛目藏深意,周淮安立刻推到一旁,跟着苏靖弛直视刁傲:“郡尉大人,不知我能不能进去!” 仅此一句,刁傲胆气泄了三分。 “苏二爷请!” 随即苏靖弛在朱厚、白行简的护从下向郡府内走去,周淮安见状,立刻跟上,这回刁傲硬是没在说一句话。 来到偏堂中居屋,苏霓晟得知老子来此,赶紧迎接。 “爹,您怎么来了?” 可苏靖弛带病在身,胸藏怒气,根本不理。 苏霓晟问安讨了个尴尬,只能立身旁边。 朱厚见状,稍加琢磨,他低声几句,苏霓晟脸色瞬变。 “当真?” “公子,您就放心吧,这次你吃了大亏,老爷无论如何都要他们出出血,否则咱们以后还如何立足雁门郡?” 第八十七章【角逐公堂5】 朱厚满口劲道,跟着白行简也递上一封用血写的手书。 “公子,这是从残活‘贼人’口中得出的消息…” “残活?到底怎么回事?” 苏霓晟愈发不解,低头仔细看看血书,上面竟然是罪指苏氏长房的供词。 “公子,我等追到西北边的林地附近,除了满地的尸首,并无他人,将要离开时,发现周淮安还活着” 意引周淮安,后面跟进来的周淮安立刻急声。 “公子,奴才勾引那些贼人往西北的林子钻,拼斗中与一人滚入雪窝,那人昏死,奴才藏匿不出,贼人以为我们都死了,竟然产生内斗,相互厮杀后离去,没多久白行简等人出现,救了奴才这血书就是从奴才跟前的贼种嘴里逼问出来的” “竟然是这样?” 苏霓晟很是震惊。 周淮安缓了口气,继续:“公子,那些贼人追杀咱们后又内斗拼杀,想来是有人故意交代,消除人多嘴杂的踪迹,但他们没想到奴才命大,也没想到那个和奴才一块滚进雪窝里的贼种还活着,现在人证物证齐全,他苏氏长房保准脱不了干系!” 至此,跟前一直沉默冷眼的苏靖弛发话了。 “晟儿,为父告诫过你,不要和苏靖州走的太近,他苏靖烨贪欲难测,图谋苏靖州的粮道生意不是一两天了,这次狠手就是他心躁下的行动,幸亏老天有眼,否则你要是死了,为父该怎么办?苏二房该怎么办?” 面对说教,苏霓晟无言可对。 于是苏靖弛道:“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事由为父来处理,你不要再露头了!” “这不行!” 苏霓晟赶紧争执:“爹,三叔他一直很相信我,现在您暗里弄来不少证据,只要有儿的亲口上告,再不济也能警醒大伯,可要是儿突然抽身,岂不是把三叔和宁儿妹子给卖了!” “卖了又如何?你以为这一封血手和那个残活的贼种就能问罪苏靖烨?你太天真了!” 苏靖弛愈发气急:“别忘了,苏靖烨背后可是辽东都督,为父能做的也只是保住平衡,即便苏靖州和宁儿有什么问题,为父也会尽可能替他们摆脱,逼苏靖烨收手,反之真要闹开后果不是咱们能够承担的!” 话意明了,但苏霓晟秉承心意,根本不应。 一息憋劲,苏霓晟跪地:“爹,为何一家人要斗到这种地步?难道合则两利分则两伤的古训是妄言?儿不服,儿不甘心!” “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才行?” 厉声难压,苏靖弛几乎要动手,门外传来小吏的声音:“苏二爷在么?翁大人有请!” 于是苏靖弛冲白行简道:“看着他!” “爹儿” 苏霓晟还想挣扎,白行简已经大手按来。 瞬间,强悍的压制力让苏霓晟无法动弹,即便是周淮安也不敢当着苏靖弛的面冒犯丝毫。 出了中居房,苏靖弛看到苏靖州、苏靖烨俩人已经站在后堂屏风门口。 主薄刘勋见状,笑声:“三位爷请随我来!” 书房,翁离与江城子面对而坐。 方才二人交谈,江城子透漏出赈灾不畅的意思,毕竟这场天灾太过严峻,辽东境内的道路严重阻塞,在这种情况下,江城子见识到名传辽东的苏氏以后,萌生官令商行的办法,如果苏氏能够应下,那对于营州平复灾情有十足的助力。 “翁大人,要我说苏氏不过是内斗争权,孰是孰非与我们何干?就算你能判一个结果可真要问罪苏靖烨,你敢么?” 江城子笑问,翁离摇头:“苏靖烨依托水运背靠辽东大都督,就是州府大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吧!” 话反两头说,江城子沉哼:“所以咱们干嘛要把路走死呢?倒不如好好利用他们,为官家做些事你说呢?” 此话落地,翁离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州府大人门客不简单。 “江兄,你这话说的我后脊生冷既然你早就这样想为何起初要替苏霓宁说话?” 暗有抱怨,江城子笑笑:“州府大人的外甥寻良家千金为妾,苏氏虽属商贾世家,可名传千里,豪富地方,州府大人自然不能忽及,可方才堂上的情况与我私下寻到的消息一谋和,苏霓宁的婚嫁选亲根本就是族氏争斗下的无奈之举,当不得真既然当不得真我是不是得做些其它事,否则回去以后怎么向州府大人禀告?”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那待会儿你去开话头,否则我可没办法强行压下苏氏的三位爷!” 翁离不愿沾麻烦,先行摆脱干系。 江城子面笑心骂:‘老东西,以权谋私你抢着做,真要干点事简直龌龊!’ 当然脸上俩人过的去。 片刻后,苏靖烨、苏靖弛、苏靖州三兄弟进来。 翁离起身道:“几位坐吧!” 苏靖烨三人依次入座,翁离看向江城子:“江兄,你说吧!” 江城子倒也不怕什么,抱拳礼还三位爷:“苏氏的三位东家,自堂审开始,我看到几位确实深受乱事缠身,身为上官门客,我本不该多说什么,可是灾情一日不除,乱像一日不消,三位东家自然也无法一日安宁,因此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三位东家考虑” “不知江大人想说什么?我苏靖烨为人坦荡,现在莫名遭受罪问,这事若是不给我个说法,怕是难以平民愤啊!” 苏靖烨笑呵,江城子连连点头:“苏长东家说的是我一定给您一个公道!” “笑话!” 冷不丁苏靖弛开口:“想我儿子突遭袭杀,险些丢命,小侄女更是遭罪连连,这种事还未讨来公道,区区一个薄名有何意义?” 话锋直指苏靖烨,苏靖烨笑脸无变:“二弟,你这话怎么像是怪罪愚兄呢?” “大哥,愚弟哪敢怪罪您?再说了苏氏一切都以您为首,有人这么欺负愚弟,您怎么就不管管?这事愚弟抱怨几句,不算过分吧!” “自然!谁不给我苏氏面子,我苏靖烨绝对放不过他!” 笑语狠劲儿暗翻,足见俩人的气势。 第八十八章【抛利夺势】 虽然苏靖弛与苏靖烨争斗酣然。 可苏靖州一直沉默不语,看似隐了身,实则翁离早就注意到这位爷的反应,且他不断琢磨徐玉瑱的那些话。 稍作迟疑,趁着苏靖烨、苏靖弛息声的间隙,翁离试探的问。 “苏三东家,之前本官大意,受人蒙蔽双眼,误抓了你,现在本官向你赔个不是!” 话落,翁离还真就起身抱拳礼拜。 但苏靖州怎敢堂而皇之掉了翁离的面子? 一双大手伴身速出,托举翁离即将躬拜的两臂。 “翁大人言重,此事实为宵小所为,与大人没关系,我苏靖州还不至于昏庸到黑白不分,恩仇不清!” 委婉应声,意指局势不能混淆,翁离立马断定苏靖州在谋算什么。 于是乎,翁离又道:“苏三东家,现在州府的江兄在这里作观客为证,你若有难处,大可说出,本官一定会着重考虑!” 又一次明似偏袒暗里诱惑,以至于苏靖烨、苏靖弛都转头看来。 奈何苏靖州心里有数,并不上当。 “翁大人,此番入狱,我苏靖州也有不对的地方,冒犯大人数次,还请大人见谅!当然为表我苏靖州的诚意,我会再次开仓放粮,相助大人赈灾!” 听到这话,江城子眼睛一亮,苏靖烨、苏靖弛却眉宇聚川,剩下的翁离闹不清楚关键何在,根本不敢应、 “苏三东家,你这是什么话?之前临河园赈灾,你已经损失颇大,本官怎么能让你再出血?这事不能那么办” 明意拒绝让苏靖州起身跪地。 “大人,为富不仁乃下贱话,我身为豪商,自然不会做那种卑贱事,况且有人故意搅乱苏氏,这事我苏靖州决不答应,换言之,他们越是看不惯我赈灾,那我就越要做,到时谁我可得悄悄那些瘪三杂碎的样子有多卑贱!” 连连糟践让翁离、江城子瞬间明白,敢情苏靖州是在赌。 当然一旁的苏靖烨脸色明显有变,自始至终,他都想拿下苏靖州,夺了苏三房的产业,可苏靖州真够牛气,不等官家开口,他竟然当着面把话说出来,连地遮掩下苏霓晟、苏霓宁受袭、婚嫁等风头,顺带还来个明将军,倘若翁离不应,那就十足的大傻子! 果不其然,翁离被苏靖州的莽夫话给刺激住,回神后他立刻道:“苏三东家,你真有此心?” “若有虚假,我甘愿受罚!” “甚好!” 翁离大喜:“江兄,先前你不是说官令商行,协助赈灾么?现在苏三东家自动出力,你看?” “苏三东家,我代州府大人拜谢你!” 江城子赶紧起身:“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你只管提!” 由于利益牵扯,加上苏氏的内斗,江城子很清楚苏靖州下这么大的血本是为了什么。 只见苏靖州受令起身,一念急思,扫眼苏靖烨、苏靖弛后,他沉声道:“请二位禀告州府大人,我苏靖州愿意代为奉令赈灾粮,助官家行事,同时希望官家将来年的春种青苗交付在下,以作补偿另外消减我苏靖州所属商行的税例!” “这” 翁离、江城子顿时愣住,毕竟税收非小事。 瞧着二位的神色,苏靖州鼓劲儿:“二位大人,赈灾一事所需粮草数万石,我苏靖州咬牙独立强撑,试问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这么做?” 话指身旁二人,苏靖烨、苏靖弛都有些坐不住。 尤其是苏靖烨,他之前就问过翁离青苗种的事,如果让他拿走,那绝对是打压苏靖弛这个粮道商人的最好办法,现在被人当面夺去,他指定的不乐意。 “大人,青苗颗税关乎地方安定及府库收纳,怎么能够轻易允诺至于商行税例此事也不能说变就变,否则会” “准了!” 谁成想江城子竟然强声一句,断了苏靖烨的话。 翁离脑子飞转,跟着就说:“苏三东家,此事本官立刻手书营州州府,只要州府大人无异,本官便承诺你!现在你能够放多少粮食暂顶各县村?” “谢大人!” 苏靖州沉思瞬息,道:“临河园遭受贼乱,粮草不足,所以在下需要派人催促营州的粮行,火速运粮来此,粗略估计,至少一万石!” 如此大的数目让其它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以至于翁离直接忽略了苏靖烨。 “好,好,甚好啊” 几声夸赞,苏靖州依旧不卑不亢:“大人,既然商定了,那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粮草巨大,又逢灾年,营州到此上百里路,如果没有官家护送,怕是危险重重,万一被贼人劫了,岂不是损失巨大?” 对此,翁离没有丝毫犹豫:“我立刻调派郡兵护送!” 半刻后,苏靖州、苏靖烨、苏靖弛三人离开郡府。 郡府外,徐玉瑱和米福还在计划用之前临河园灾民乱中抓来的黑手告罪,冷不丁看到苏靖州和苏霓宁出来,二人急急上前。 “老爷,情况如何?可有结果?” “回府再说!” 沉声四字,米福和徐玉瑱都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刻摆车驾离开。 随后出来的是苏靖烨。 细眼看去,他面色铁青:‘苏靖州,真有你的来这么一个狠招,你有种!’ 自顾唾骂中,苏靖弛与苏霓晟从偏门出现,苏靖烨无所顾忌,道:“老二,如果老三这事闹成了,你应该知道咱们的后果!” 饶是苏靖弛心里有数,并不多言。 “大哥,三弟的脾气你清楚,他又是粮道商人,多年囤积粮草,现在闹出这么一茬子,你挡不住,我也挡不住!” 撂下话,苏靖弛带着苏霓晟上了马车,白行简、朱厚跟随离去。 路上,苏霓晟得知苏靖州的做法后,也是大惊:“爹,三叔真的那么做?上万石粮草,那可上万两银子更何况现在是灾年,数目还得翻倍,简直” “所以翁离和那位江大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应下你三叔的提议,换言之,为父就是出一万两,恐怕也买不来那么多的粮食!真是权位加身,行事如风啊!” 第八十九章【万石粮草】 感慨一声,苏靖弛道:“晟儿,不要总以为你三叔如何如何,为父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大伯压不住三叔的那一刻只要出现,就是你三叔反客为主的报复之日!介时为父也就很难做了!” 对于这些话,苏霓晟彻底沉默。 再看苏靖州一行,火速回到时隔大半月的宅院,冷清凄凉的氛围让所有人心沉。 但事态紧急,没有人在乎这些。 一通收拾,苏靖州、苏霓宁、徐玉瑱、米福等人坐于堂中。 盯着徐玉瑱,苏靖州道:“小玉瑱,你之前代我向翁离承诺了一些合作相助的意思,对么?” “老爷,那会儿小姐被州府的人盯上,您又在牢里,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去诱惑翁离,用钱银粮草相助来缓和局面,当然我有后手,就是临河园灾民乱里的那些官家眼线和黑手,一旦他真的与苏靖烨谋和来逼咱们,我就用黑手反过来逼翁离” 徐玉瑱还不明白堂审的结果,赶紧说出自己的想法。 苏靖州听了,点点头:“你做的不错,以利拖人,诱得局势,很不错!” “这” 面对夸赞,徐玉瑱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倒是米福意识到一些情况:“老爷,是不是您答应了翁离什么条件?” “苏靖烨一心想要致我于死地,连宁儿都不放过,二哥那边做事藏私,苏霓晟还是不够有主见,为了不让局势继续胶着,我趁着翁离试探我的机会,把小玉瑱的计策变了!” “奴才敢问老爷如何变的?” “从营州商行粮仓运粮来此至少一万石!” 听到这么一句,米福骤然变了脸色:“为何要从营州运来?临河园的中仓、后仓还有数万石,随时都能拿出来!” “我故意说临河园已经消耗殆尽,想要赈灾粮,必须从营州,为的就是给那些人机会,让他们动手!” 沉声咬牙,足见苏靖州的愤怒:“这一场雪灾让我丢了近半个家业,如此大辱,我决不能忍!” “老爷,您要是从营州运送粮草,是不是请官府护送?” 忽然徐玉瑱又开口,苏靖州看来:“不错,粮草巨大,没有官家护送,危险太大!” “老爷,您是不是想借着运送粮草的事来诱惑那些黑手现身?” “自然!” “那我斗胆一句,请老爷安置两条运送路线,一路由官家护送,一路悄悄走小道!” 对于徐玉瑱的提议,米福立刻拒绝:“小玉瑱,你疯了,灾年贼人众多,走小路岂不是找死,更何况没有官家护送,恐怕粮草到不了雁门郡就被抢光了!” “官家护送就能够高枕无忧了?不见得!” 徐玉瑱摇摇头:“我以为老爷这番举动绝对刺激那些人,他们一定会联合一切力量来阻止老爷,到时官家的护送队有没有问题都不好说,倒不如拿明面上的假粮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暗里我们悄悄派人运粮,这样咱们既能成事,又能节省” “如何节省?” “官家的护送队都被劫了,咱们走小道的队伍有没有被劫,那不就是咱们说了算,到时反口一句,不单单能够将那些做坏的人一网打尽,还能够借口上请翁离明察,翁离自己的事被破坏,你们以为他的心情如何?” 短短半刻不到,徐玉瑱就将苏靖州的计策给圆了数条活路。 一时间,苏靖州沉闷多日的心总算缓和一些:“只是小玉瑱,你有没有想过,一万石粮草,寻常车驾按照五百石计算,那也得二十车,除却力夫,护行的人得要多少?可靠的人又从哪里找?” “老爷,郡兵、镖局的人有可能被收买,可有一帮人绝对不会!” 笑声出口,苏靖州、米福更是不解:“什么人?” “临河园现在有数万灾民,区区一些忠心的青壮还寻不来么?” 一句话点醒苏靖州。 “小玉瑱,你果真是个奇才!” 当日傍晚,徐玉瑱和米福赶往临河园。 连日来,临河园在耿介的料理下趋于平静,加上陈佚冀的救治,越来越多的灾民心向临河园,也正是之前的血本下到关键的地方,徐玉瑱找到扈朝风兄弟后,说明求助的意思,扈朝风立刻带着数百个青壮集合。 “小玉瑱,当初我对你还有些怀疑,认为你不过是个毛都没扎起的小娃子,能做什么事,现在看看你是个爷们!” 听此,徐玉瑱咧嘴嘿笑:“朝风哥,你救过我的命,我这辈子都换不完,所以我只要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不过这回的行动关乎苏三房的未来,很危险,万万不能有失,否则我无以顶罪!” “你放心,就是我死了,你们都不会有事!” 干脆了当的承诺后,徐玉瑱和米福带着扈朝风这些人往雁门郡西南方向赶去,他们要绕过雁门郡悄悄的前往营州。 当然苏靖州这边和翁离联系,亲自在刁傲等人的护送下赶往营州时,苏靖烨已经派人联系上雁门郡附近的贼群。 此刻,雁门郡西北面,先前的流贼贼首杜巴癞子正蜷缩在此。 苏靖烨的管家程革笑声:“杜头领,此事只要做成,我家老爷有重赏!” 杜巴癞子唾了口浓痰,道:“爷们,不要说什么过后有赏,俺们这些人过了今日没明日,钱银得提前算,况且你这事还有官军护送,我们可是卖命的” “那行,杜头领,你说个价格!” “干脆,痛苦,你是个爷们!” 杜巴癞子很高兴程革的反应,立刻起身走到跟前:“一口价,不用还,我这一百五十多个弟兄,一千两银子!” “没问题!” 程革立刻掏出一张汇元号的银票:“这是五百两,剩下的五百两等你们行动之前,我会派人送到,做完事后,你们立刻离开雁门郡,汇元号遍布整个辽东诸州数城,皆可兑换!” 看到崭新的银票,杜巴癞子高兴的咧嘴大笑:“爷们,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这事老子包了,到时你只管看结果就行!” “那就拜托杜头领了!” 说罢,程革转身离开! 第九十章【相互谋划】 “怎地?全他娘西皮是聋子么?” 扶垚得不到回应,又是怒骂一声。 这下几个贼人不乐意了。 “你个瘪三是什么玩意儿?敢在我们面前撒野,找死!” 唾骂反顶,几个贼人还真就抄刀冲上。 可扶垚身为苏长房的护院,身手还是有的,一斩一磕一挑一刺,四个贼人接连撂翻,哀嚎连连。 “看来黑瞎子的人也就这德行,不见也罢!” 又是一句糟践,扶垚正要转骑离开,寻寻其它的贼人。 忽然,一声急音破空来袭,跟着扶垚的坐骑中箭,撂了蹶子。 嘶鸣扬蹄,滚身落地,再起身看去,数骑贼人从荒村里出来。 “哪里来的野种,跑到老子面前嚣张,你怕是忘记死字怎么写了吧!” 寻声观人,如熊似畜,正是黑瞎子许坤。 扶垚从地上爬起来,哈哈大笑:“许头领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少废话!” 黑瞎子旁边的老二张小辫厉声:“干什么的?” “许头领,我是来给你钱银花的” 扶垚根本不理会张小辫,他大步往前走,任凭你左右贼儿子们持刀驾枪顶到脑袋上,扶垚也没有丝毫的怯怕。 这么一来,黑瞎子还真就高看了扶垚一眼。 站到脸前,黑瞎子咧嘴笑道:“老弟,挺有种啊,我黑瞎子在这片地头混了多年,能在眼前嚣张的杂碎不是成为下酒菜,那就是道边的腐臭骨,说吧,你选哪个结果?” “许头领,我说了,来给你送钱银。只是” 话转一半,扶垚脸色稍变一二:“许头领,就怕你没胆子拿!” 面对这话,黑瞎子骤然动怒:“娘西皮的狗杂碎,老子连县城都敢劫掠,区区钱银,老子有何不敢拿?你要是不把话说清楚,今日就别想活着离开!” 威慑如风席卷,扶垚嘴角上扬,道:“一万石的粮草,敢问许头领有种拿么?” 此话落地,黑瞎子瞬间愣住。 一旁的张小辫也是心惊如麻,转眼急思,他赶紧附耳:“大当家,这事” 但黑瞎子就怕被人激,现在当着众兄弟的面,他直接下马走到扶垚跟前:“爷们,你挺有种的竟然敢和老子耍混” “许头领,你要是有种接下这生意一万石粮草是你的过后还有这个数的银子” 瞅着扶垚的三根手指头,黑瞎子没有再咆哮。 两刻后,扶垚留下千两银票当做见面礼,可张小辫却很不安。 “大头领,这事不妙,依小的之见,还是别接为好” “少啰嗦!” 黑瞎子满脑子都是扶垚的那些话,再加上手里的银票,他没有理由拒绝。 片刻迟疑后,黑瞎子道:“集合所有弟兄,随我前往营州!” 听到这话,张小辫心里惧怕无比:“大当家,您真以为官家怕咱们?他们只是因为灾乱腾不出手而已,现在你要是打赈灾粮的主意,官家绝对不会容咱们,到时整个营州都不会再有咱们的藏身之地” “你敢违逆老子?不想活了!” 粗声伴随着大手袭来,张小辫立刻被卡主脖子。 “大当家的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瞬间改口求饶,黑瞎子才算松手。 如临大赦的张小辫不敢多言什么,赶紧往队伍里跑去。 与此同时,苏靖弛也在府中谋划,虽说他并不打算和老三撕破脸,可老三搞得事确实有些过火,身为苏氏子弟,一旦苏靖州借着这次机会翻身,依照之前的情况,苏靖州不报仇,他苏靖弛根本不信。 可要是像苏靖烨一样冲苏靖州下死手,他也不乐意。 心躁中,朱厚进来了:“老爷!” “何事?” “行驿的人来了!” 话落,江城子的亲随曾亮从外面走进来。 “苏二爷,在下奉命前来,多有搅扰,请二爷见谅!” “你来何事?” 苏靖弛不明所以,朱厚赶紧附耳几句:“老爷,之前奴才受袭,就是这位出手搭救,现在江大人” 絮絮叨叨一通解释,苏靖弛起身:“兄台,你家江大人要真是打算这么做,那就有些不地道了!” “苏二爷,眼下大雪灾患还有持续的迹象,苏三东家虽然应了令,可什么事都得有准备,万一运粮队出现问题,若无补救措施那还了得?” 曾亮沉声:“一万石粮草那可不是小数目啊” “纵然不是小数,纵然需要补救,为何要我派人佯装贼人出手?这不是故意坑害我苏二房?” “苏二爷,江大人说了你们苏家这盘棋清楚不了,翁离那个家伙只图政绩,无顾旁人,郡府有些官员已经被苏长房收买,苏长房也不会看着粮食从营州运来,与其被苏长房劫了,倒不如你暗中从助,等到事成,江大人同样会为你向州府大人请功” 眼看话意明了,苏靖弛内心翻滚,未有表示。 曾亮也不废话:“今日一早苏靖州已经带人和刁傲出发,赶往营州,四天后就会到达,你要是愿意为江大人出力,就早早准备,否则误了时日,也就没那必要了!” 说罢,曾亮离开。 苏靖弛踱步屋中,朱厚从旁附和:“老爷,看来江城子还是在算计苏靖州” “官家人都一样货色!什么时候也不能相信他们!” “那咱们做还是不做?” “做!” 一字定声,苏靖弛冷面:“苏靖烨这次肯定会闹大,苏靖州同样如此,要是我不动声色,等到事过,不管苏靖烨还是苏靖州,都将会是苏氏以后的领旗人!” 闻此,朱厚快速一琢磨,道:“老爷,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办!” 当苏靖弛决意插手时,曾亮已经回禀江城子。 “大人,事情已经办妥,剩下的就看造化如何变了吧!” “你说的不错!” 江城子站在行驿楼阁窗栏前远望白雪苍茫。 “翁离太过趋利,别看他现在答应的多么顺畅,过后一定会甩锅贪藏粮草,以添补他的府库亏空,所以我不能让苏靖州事成,否则先前答应的事就会造成雁门郡百里地界内青苗颗税与商行税利的推行,介时州府大人怒起,我们可有的罪受!” 第九十一章【第三道计】 “大人说的是!” 曾亮附和:“从现在的局面来看…苏靖烨一定会动手,只要他袭击苏靖州的粮队,苏靖弛黄雀在后,我们收揽其成,既能保全粮食,又能借口驳了苏靖州,顺带还可以治罪苏靖烨,简直一计多得…” “看来你也长进了!” 笑呵夸赞,曾亮赶紧躬身奉承。 “都是大人教导的好…在下估测,一旦州府大人知道这事,即便此行交代的苏靖州千金婚嫁事无果,您也能够凭此功劳跻身州府大人的幕僚…获封职位!” “哈哈哈!我若升位,你就是我的门客…” 相互吹捧,仿佛事情已经成功。 殊不知徐玉瑱、米福早就带人先一步出发。 路上,米福道:“小玉瑱,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此事?” “米伯,我从来都不信官家人,所以凡事都得自己寻摸出路!” “民不与官斗是古理,你不信官家,却不能脱离官家,否则路只会越走越窄!” 米福反说,徐玉瑱嘿嘿一笑,道:“米伯你说的对,不过官民自始至终都是不平等的…所以他们答应的什么,我们可以听,但不能信,否则就会遭大亏…” “遭大亏?你不过十几岁,怎么听起来似乎和官家有过什么矛盾!” 瞧着米福不理解的神情,徐玉瑱心思如流,立时飘荡甚远。 之所以这般,原来是近日每每昏睡以后,徐玉瑱前世的记忆愈发清晰,从贫苦家庭出生的他拼劲全力飞出大山,创造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可惜因为得罪某些人,到最后被官商联合陷害,死在仓库大火中,这些经历就像一根根毒刺,狠狠的扎在灵魂深处,让他不敢忘记。 现在又是同样的官商相斗局面,已经死过一次的徐玉瑱又怎么会重蹈覆辙? 顷刻迟疑,徐玉瑱笑笑:“米伯,咱们现在已经离开雁门郡的地界,还得多久才能到营州?” “差不多三到五天吧!” 米福看出徐玉瑱转了话题,身为聪明人的他自然不会再多问。 车夫铁肇一记甩鞭抽马,驮马嘶鸣,扬蹄狂奔,车驾携尘往北冲去。 营州城,州府。 自冬时以来,大雪连天,无数百姓遭灾,虽说州城戒备森严,可还是挡不住宵小暗作。 此刻,营州城东坊街,隶属苏氏三房泰丰商行的州号粮行刚刚开张,门外排了个把时辰的买粮人纷纷往前冲,生怕自己再度空手而归。 面对这样的情况,跑堂小二抄起杖木呼呵:“都挤什么挤?全都排好队,一人一升粮,备好50个大子,省的待会儿闹腾…就算你抢最前面,也是这个数,多一粒都不卖…” 听到这话,买粮队伍顿时爆发出一阵骚乱。 “一升?昨个还三升呢?今儿咋就减少那么多,一升粮够谁吃呢?这不是活活饿死人!” “50个大子?我没听错吧,这才一天的时间,就涨了10个大子,你们这不是抢钱么?” “大伙,这泰丰商行做赖种了,故意挣灾祸钱,咱们告他去!” “没错,告他们去!让官家拿了他们!” 虽然百姓嚷嚷的厉害,可是小二根本不怕。 “报官?你们只管去报…现在什么光景都不清楚?告诉你们,整个辽东的路都断了,这粮食是一天比一天少,报官把我们抓了,粮食官家全都收缴去,也不会给你们分一口,还告官…只管去…” 强辞夺理压得一众百姓无话可说。 看到众人安静后,小二才吆呵道:“都愣着做啥?赶紧排好队!不买的滚蛋!” 于是一众忍气吞声的百姓只能听从粮行跑堂小二的摆布,老老实实的准备好荷包买粮。 这时一骑在门外停下,跑堂小二赶紧出来。 只见来骑沉声:“鲁掌柜何在?” “你是?” “雁门苏氏!快,带我去见你们鲁掌柜!” 厉呵砸身,跑堂小二不敢拖沓,赶紧领着来骑往后院奔去。 账房,鲁存孝正和二柜、三柜笑呵商谈。 “近来行情见长,咱们至少能多赚四成的利!你们可得打起十分精神,半点差错都出不得!” 面对交代,二柜宋濂连连附声:“大掌柜,多亏你有远见,看出官家赈灾空话,否则咱们还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 “那是…想老夫九岁就进泰丰,到现在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鲁存孝一副傲然,以至于老脸上都放了光彩。 但一旁的三柜曹无义默不作声,这让鲁存孝不满:“小曹,你怎么了这是?” “大掌柜…泰丰商行的粮道戒律第一就是不可借灾牟利,现在咱们把一升粮的价钱翻了近三倍,这会闹出烦的…” “放肆!” 明话戳痛利肉,鲁存孝斥声:“你以为老夫是为了谁?如果不把粮价提高,哪来的钱去堵州府官员的嘴?否则那些人一道征粮令下来,你什么都没有了!懂么?” “官有官律,法有法度,我只知道苏三爷之前交代过,不能胡来,否则…” “你给我滚出去!” 言锋无度,鲁存孝懒得和曹无义废话,一句糟践,曹无义只能起身。 待他离开后,二柜宋濂撺掇起来。 “大柜,曹无义这小子处处和您作对,不如寻个机会办了他,省的老给咱们添麻烦!” “不急!” 鲁存孝断然拒绝:“曹无义当初是苏三爷从辽东城带回来的…你要是在这个点上做了他,苏三爷该怎么想咱俩?听我的…先别乱动,况且他也有能耐,就是不识时务!关键时候收拾一下就行!没必要闹得太过分!” 有了这番交代,宋濂只能打消自己的想法。 这时刚刚出去的曹无义竟然带着跑堂小二和一名骑人装扮的汉子进来。 “大柜,雁门郡出事了!” “什么?” 鲁存孝一怔。 只见骑人汉子粗声:“鲁掌柜,苏三爷有令,立刻备一万石粮草出用,不得有误!这是烙印蜜蜡凭证!” “一万石?三爷要干什么?” 鲁存孝三人骤惊。 奈何骑人汉子并不多言,留下蜜蜡凭证,转身离开。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打开蜜蜡凭证查验,确实是苏靖州的手书记烙印无疑。 第九十二章【暗度陈仓】 于是曹无义率先打破沉寂。 “大掌柜,我之前听闻雁门郡地界雪灾尤为严重,现在官家赈灾难通,想来会转交地方豪商代为出资,由此估测,苏三爷来转运粮食就是因为这个情况,所以咱们得早早备齐,免得事到跟前脚打后脑勺!” 对于此话,鲁存孝知道是对的,宋濂也知道是对的。 可偏偏俩人对曹无义心生不满,因此宋濂故意搭话:“三掌柜,一万石粮草不是小数,如果咱们的仓房里出了这个数…那基本就见底了,到时州府也来要粮,那该怎么办?” “宋掌柜,仓里明明还有三万石,出一万石怎么就见底了?” “你…” 眼看俩人就要斗嘴,鲁存孝发话了。 “吵吵什么,苏三爷有令,我们照做就是!” 厉呵止住局面,鲁存孝冲曹无义道:“你刚刚所说的在理,此事交付你去办,记住…州府那边你要应付好,出了差错,我拿你是问!” 强势压下,曹无义梗了一口气,没在说什么,转身离开。 宋濂冲着曹无义的背影狠狠唾了一口道:“大柜,你看他的样子,事事强出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大柜…您真得好好收拾他!否则早晚有一天他得撅了你的位置!” “收拾…怎么能不收拾呢?” 玩味儿沉笑,冷如尖刺,只把旁人听得耳凉。 但曹无义为人坦荡,根本不在乎这些。 来到前堂铺面,曹无义立刻冲跑堂小二道:“告诉伙计们,今儿个闭门歇业,全都给我去仓房备车!” “三柜,今儿个生意好的很啊…怎么就关张呢?” “雁门郡的三爷来话了,我们得赶紧把事做好,否则出了差错,谁能担的起?” 跑堂小二一听,立刻冲伙计们道:“弟兄们,都听到了,赶紧照三柜的意思去做,谁要是不上心,看我怎么收拾他!” 随后,曹无义带着众人赶往泰丰仓库。 两日后,曹无义日夜加急,总算将一万石粮分装二十车备好,暂时停放在营州城南的校场里。 望着一车车的粮食,州府军侯诺阿深一脸的惊愕。 “曹兄,这么多粮食是打算做什么?” 面对问话,曹无义笑笑:“军侯大人,咱就是个干活的具体弄这些做什么?咱也不清楚!” “不知道?” 疑声不信,诺阿深眉挑三分,曹无义左右一看,掏出一串大子塞到诺阿深的腰带里。 “军侯大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看在钱子的份上,诺阿深低声:“你要做什么?” “劳烦军侯近两日巡防时,多多留意校场门外的人!” “这怕是不容易现在每日巡防任务颇重,校场大门外又是正街,人来人往,哪能留意什么人?” 话有托辞,曹无义倒也不慌,他稍加迟疑,又从袖囊里掏出一串钱。 “军侯大人帮帮忙,等到粮车的事结束,我还有重谢!” 这回诺阿深没有再犹豫:“唉老曹,你真会给我找麻烦!” 随便抱怨几句,诺阿深才算离开。 不过曹无义也不是白花钱,他心里有预感,苏靖州来运粮的事没那么简单。 次日一大早,曹无义还在校场的看粮棚子歇息时,诺阿深来了。 “军侯大人,您老怎么气的那么早?” “曹无义,你到底搞什么鬼?” 莫名奇妙的话让曹无义很是不解:“军侯大人,在下不明白您的意思?” “哼哼!” 诺阿深沉声几句:“我也不白拿你的钱,昨夜有人告诉我,校场外有眼睛盯着你的粮车!” “当真?” 曹无义急问,诺阿深眉眼一瞪:“老曹,你当老子什么人?悠着点吧你!” 胡乱糟践一声,诺阿深起身往外走,曹无义快速一琢磨,赶紧追出来:“军侯大人” 说话功夫,一只二两重的小银锭塞进自己的腰带,诺阿深这回摆手:“你别给我来这套?差不多得了,要是太过分,老子还真就不伺候!” “别别军侯大人,您老的情义我心里记着,等到苏三爷来了,我一准向苏三爷请你的功!” 言辞间扯出苏靖州,诺阿深眉眼一转,道:“你到底想干嘛?” “劳烦军侯大人替咱注意下行驿的消息,如果苏三爷到了城南,立刻来告知我!谢了!” 虽然曹无义一直含糊其词,可诺阿深也不傻,他心里有自己的考虑。 于是俩人再次暗中谋和,达成不上口的约定。 反观鲁存孝、宋濂二人,他们派出眼睛暗中盯梢曹无义,打算来个浑水摸鱼,闹出些事。 谁成想城南校场巡防严密,俩人的眼睛根本混不进去。 “大柜,曹无义明显在防着咱们!” 宋濂抱怨,鲁存孝暗自琢磨一会儿,道:“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就不信他能一直撑着!!” “没错,只要他有疏漏,咱们立刻偷梁换柱,弄了他!到时我可得看看他怎么向三爷解释!” 狠笑卑贱,如畜贱儿。 殊不知这事一旦做出来,以苏靖州的处境和脾气,那可就不是简单的唾骂惩罚了! 营州南六十里外的官道上,苏靖州和刁傲正在道边的驿站歇息。 三日来,为了尽快把粮食运回去,苏靖州和刁傲马不停蹄,所率领的三百雁门郡郡兵也几乎累瘫。 此刻,小小的驿站被数百人塞满,以至于店小二上饭时都得踮着脚。 驿站一层公厅角落,刁傲正大口吃着干饼,苏靖州把碗里的热汤喝完以后,道:“大人,你暂且吃着,我去方便一下!” “来人,陪着苏三东家!” 刁傲头也不抬的发话。 立时跑来俩人站在旁边:“苏三东家,请!” 苏靖州倒也不在乎,大大咧咧的往后院茅房走去。 只不过苏靖州前脚过去,后脚随行的都头李弃也扯着裤腰带走过来:“刁大人,我也去方便方便!” 刁傲瞪了李弃一眼:“赖人屎尿多,赶紧些!” “谢大人!” 来到后院茅房,苏靖州正在小隔间里唏嘘,旁边两个郡兵看到李弃,赶紧恭敬:“都头!” “起开起开!不尿别碍事!” 李弃胡乱嚷嚷,俩个郡兵只能让开路。 第九十三章【暗度陈仓2】 随后李弃进入左边的隔间开始放水。 顷刻不过,旁边隔间传来开门声,余光扫去,苏靖州已经和俩个郡兵离开。 于是李弃赶紧提好裤子,钻进旁边隔间,仔细寻找后,最后在门把手的夹缝里发现张布条。 打开看完,李弃稍加琢磨,掏出火折子引燃布条扔进茅坑里,转身离开。 驿站公厅,刁傲已经吃饱喝足。 看到苏靖州回来,他道:“苏三东家,歇息的差不多了吧,现在出发加快速度,今晚前半夜就能到营州城!” “刁大人,不如歇息一夜再走吧!!” 苏靖州看着周围瘫坐在地的郡兵:“一路上百里路,各位郡兵弟兄都累的不轻,要是没有精力,回去护送粮队怕是也有危险!” “这…” 刁傲有些犹豫。 几步外,都头王勃迟疑顷刻,起身走来:“大人,弟兄们确实太累了,仓促赶路,一旦发生袭击,弟兄们难以应对!” 有了起头,就有人跟从。 不多时,公厅里的其它几个都头纷纷附和。 面对众议,刁傲不能太过强硬,只能应下。 驿站掌柜见状,赶紧道:“军爷啊,这么多人,小店…小店难以…” 哆嗦不定,话意难全,刁傲正要发火,苏靖州起身:“掌柜的…我是雁门苏氏苏靖州,此番所有花费全都算苏氏的…这是定钱,缺数过后有人会送来!” 一句话安了掌柜的心。 可刁傲却看得眼馋,顷刻转思,刁傲走到跟前笑呵呵,也不说话。 苏靖州心里门清,起身来到驿站门外。 趁着周围无人,苏靖州道:“刁大人,此行劳苦危险,待回去以后,我必定私下重谢大人!” 刁傲眼睛一转,低声:“敢问苏三东家一句,这粮食运回去后,您将如何面对苏长房和苏二房?” “大人话里有话啊!” “哼哼!” 冷笑相对,刁傲附耳:“苏三东家,之前临河园的民乱,翁大人有过指派,苏靖烨暗里也在谋划,现在大人虽然极力应承您,可您真以为这批粮食能安稳运送回雁门郡…” “莫不是大人有什么想法?” 话意直白,苏靖州倒也干脆,刁傲心知明说,不在拐弯:“苏三东家,既然有人暗里寻摸你,你难道就没想过也寻些帮助?” “敢情刁大人明示!” 虽然苏靖州知道刁傲暗示自己攀附上他这个郡尉,可事实上刁傲也仅仅是棋子中的一个,苏靖州不至于昏了头和一个下贱人合作。 眼瞅苏靖州不应自己,刁傲失去耐心:“苏靖州,话呢…本官已经说了,剩下就看你自己,真到发生什么事时…你可别怪本官没提醒过!” 狠言撂下,刁傲转身离开。 苏靖州暗自琢磨一瞬,沉沉一笑,不知在琢磨什么。 入夜,小雪随风飘落,驿站里满满当当都是酣睡的爷们。 忽然,一道身影悄悄起来,四面寻看后,他绕过驿站外的巡防弟兄,顺着林间小道往西南边奔去。 一个时辰后,身影重新映入视野,几经寻找,他总算看到远处有火光。 于是此人加快脚步,结果没走多远,周围突然窜出几个人,提刀架棍,拦住去路。 “什么人?” 威胁逼声,来人倒也不怕:“我来传苏三爷的话!谁是管事的,快带我去见他!” 不远处的避风石下,徐玉瑱和米福正过着熊皮袄围聚篝火堆前取暖。 扈朝风从远处跑过来道:“小玉瑱,米管家,有人带话来了!” “快,快带过来!” 徐玉瑱急声。 片刻后,传话人来到跟前。 “谁是管事的?” 米福起身:“我便是!你是?” “米管家,雁门郡郡兵都头李弃!” 说话功夫,李弃扯下脸上的皮围子,道:“苏三爷拖延时间,刁傲率众歇息在南官道上的马家驿站,你们赶紧前往营州城,做你们该做事,明日傍晚,苏三爷和刁傲就会进城了!” 话落,李弃转身欲走,徐玉瑱赶紧夺步:“都头留步!” “恩?” 米福不解,李弃狐疑:“咋的还有小娃子?作甚?” “都头冒险来传,此情苏三房谨记,这是些许心意!” 简单两句,徐玉瑱拿出之前苏霓宁给的荷包,掏出些许银钱塞到李弃腰带里。 对此,李弃乐了:“小崽子挺有礼…老子谢了!” 随后徐玉瑱和米福率领扈朝风等人出发。 至于李弃,他自以为做的隐秘,可是在回驿站时,刚刚从后院翻墙进入,一句沉声从角落里传出,吓的李弃哆嗦,直接从墙上滚落。 “大半夜的你出去做什么?” 寻声看去,都头王勃正靠在后门旁边的房檐下。 李弃从地上爬起来,道:“没干什么!” “兄弟,你千万别掺和进苏氏的事,小心惹祸上身!” “王兄,你神经什么?我只是出去撒泡尿,你想哪去了!” 胡乱应付几句,李弃悠哉哉的进屋,王勃虽气,却没什么办法。 次日凌晨丑时,米福和徐玉瑱通过私路进入营州城,来到泰丰商号,跑堂小二早已告知鲁存孝、宋濂二人等候。 “米管家,一路辛劳,我等已经备好宴食,为您接风!” “免了!” 米福回绝了鲁存孝的笑请:“粮食的事准备如何?” “米管家…还是歇歇,等到天亮再说!” 鲁存孝又扯话别处,米福皱眉:“怎么?粮食准备出现问题了?” “这怎么说呢?” 吞吞吐吐好似老妪,一旁宋濂赶紧附和:“米管家,虽然鲁掌柜是大柜,可事情都是曹无义自己做主,眼下粮草的事全被他一人揽下,存备城南校场,我俩也不清楚…” 话藏告罪意思,米福皱眉,转念一思,他道:“此事我会弄清楚!” “哎哎…” 宋濂附和:“米掌柜,眼下还有几个时辰才天亮,你老不妨去客栈休息一会儿,等到天亮后,我们带你去城南校场见曹无义!察问粮草的事!” “甚好!” 片刻后,米福和徐玉瑱被宋濂安置到泰丰商号隔街上的悦来客栈。 第九十四章【暗度陈仓3】 只是刚一进屋,徐玉瑱立刻道:“米伯,刚刚那俩人有鬼!话不可信!” “我知道!” 哪成想米福心里已经有数:“曹无义是当初老爷从辽东带回来的人,绝对可靠,现在鲁存孝、宋濂俩人竟然统一说曹无义的不是,其中肯定有蹊跷…” “那咱们得赶紧去城南校场见见曹无义!免得出意外!” 与此同时,鲁存孝和宋濂也在商议。 “你立刻派人悄悄前往城南校场,想办法放他一把火,我倒要看看,曹无义明日如何交差!” “大柜…放火?这这…我派人去…不合适吧!” 宋濂明显被吓住,一阵结巴,哆嗦出不想去的意思。 可鲁存孝瞪眼如牛:“你不去谁去?曹无义要是把事做的很漂亮,米福回去和三爷禀告以后,等到灾过去,咱俩还能稳居在这?” “话是那么说,但放火这事太大了,万一露出马脚,我这…我这…” “你少给我啰嗦,之前你动不动就说曹无义如何如何,现在机会给你了,你要是不干,这个二柜就提前换人!根本等不到三爷发话!” 强声威胁,宋濂贪图自身的位置,只能忍气吞声应下。 不过鲁存孝也知道逼迫过火的后果,稍作考虑,鲁存孝道:“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做,我会派人在暗里相助,等到这事过去以后,我会想法子将城北归属曹无义管理的几个粮铺交付你!” 听到利益交换,宋濂心里的抵触才算平缓下去。 丑时三刻。 徐玉瑱和米福来到城南校场,巡防府兵拦下二人。 米福掏出钱银说明情况,府兵才算通传。 片刻不过,曹无义急急赶来。 “老管家,你怎么这个点来了?三爷呢?” “情况有些变化,进去再说!” 曹无义将米福二人引入歇身的屋子,道:“老管家,是不是三爷出什么事了?这个小子又是谁?” 米福简单解释几句,曹无义将信将疑,徐玉瑱倒也不怯场。 “曹掌柜,来的路上,米伯和我说了你的事,现在看着情况,你果真是泰丰州号商行的支柱,老爷有你在这里,自然会放心许多!” 顺口的夸赞让曹无义心生几分意外,额外打量徐玉瑱几眼后,他道:“老管家,这小子可以啊!” “小玉瑱的事以后再说,眼下重点是粮车的事准备如何了?” 米福直接发问,曹无义满口应承。 “老管家,一万石粮草分二十车装运,已经全都妥当了!” 说话功夫,曹无义带着米福、徐玉瑱来到校场东面的操训营里,远远看去,偌大的操训营中停了整整齐齐二十辆粮车。 “我与州府的军司马大人有些交情,托了托他的关系,暂时放在这里!老管家,三爷是不是不来了?到时粮车怎么运往雁门郡?” 在曹无义、米福说话时,徐玉瑱上前仔细察看粮车后,道:“曹掌柜,听说这些粮车的活计全都是你自己做的?那个什么鲁掌柜、宋掌柜都没有掺和是吧?” 冷不丁提起二人,曹无义心生愤怒。 “鲁存孝、宋濂二人这两年过惯了舒坦日子,已经怠慢了掌柜职责,我多言几句,二人便同仇敌忾的挤压我,这粮车的事苏三爷来书催信急切,他们二人拖沓不堪,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张罗!” “那你可犯了大忌讳!” 徐玉瑱沉声一句,曹无义立刻愣住:“我为三爷做事,又能犯什么忌讳?” “同行同道不同心,鲁存孝他们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把事情做好请功!绝对会做些手脚,使得粮车出现状况,比如失火…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猛然被提醒这么一句,曹无义神色骤变。 顷刻迟疑,他赶紧起身:“老管家,我得出去一趟…” 米福心知缘由,也不多说什么。 半刻后,曹无义才算心神不宁的回来。 “老管家,我给校场的当值军侯又使了不少钱银,请他们特别加强防范,想来不会有事!” 这回徐玉瑱不再多嘴,米福稍稍理顺思绪,说明来意。 曹无义听完,本就沉重的心情再度惊讶几分:“老管家,这时间未免太紧了,那可是一万石粮草,足足二十车啊…就算换装麻袋,那也根本来不及!” “不用!” 徐玉瑱道:“曹掌柜,米伯的意思是…只要昨个样子便行,而且来之前,我们已经打听过,营州城东城商栅栏有个力夫车场…” “那又如何?” 曹无义皱眉:“平日商栅栏里有一些拉车等活的乡下汉,现在雪灾影响,哪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你如何雇来二十运粮的人?” “我们不要力夫,只要装满麻袋的车子!” 话转一道弯,曹无义瞬间明白:“你是打算鱼目混珠?” “正是!” 徐玉瑱胸有成竹:“我和米伯考虑过,力夫车场的车子与运粮车相差无二,麻袋更是现成的…现在去弄二十辆车做好记号放在校场内,底层铺填柴草稻谷碎麻,上面铺粮袋,顶多一两车足矣,余下的假作车场收还交付,堂而皇之的送回去,这些事足够明日上午做完,等到傍晚老爷赶来查验,你只要当着众人的面对做过记号的车查验便可,其余依次着人运走,又有谁会注意!” “话虽如此,可万一鲁存孝他们也来凑热闹,绝对会察觉” “那就不让他们来!” 米福断声一句,曹无义快速琢磨后,沉声:“老管家,我懂了!” 随后曹无义、米福、徐玉瑱带着十多个心腹奴才赶往车场。 由于雪灾断了商道,商栅栏的车场早就空荡,只剩下几个集曹手下小吏看管。 深夜被搅扰,小吏很不爽,满口骂咧。 可曹无义继续用钱铺路,加上苏氏的名头,小吏倒也没有太过为难。 “车驾都在东墙根儿,一辆车二百个大子,念你是苏家泰丰号,只管去用,不过我们可没人派助” “我们自己有仓房的伙计!” 一句解释,小吏抱着膀子转身进屋,于是曹无义立刻与十多个人前去拉车。 第九十五章【暗度陈仓4】 除此之外,拉车离开时趁小吏不注意,徐玉瑱又示意曹无义将车驾附近用于喂养车场牲口的草料顺走不少,以备顶用。 一个时辰后,曹无义带着二十辆装满柴草麻袋的车回到城南校场。 当众人趁着夜色遮掩偷换粮车时,校场西南边的巷子里,宋濂领着几人摸来。 远远看去,校场里面黑乎乎,偶然有巡夜的府兵走过,那沉重的脚步声让宋濂等人心怕三分。 “二柜,确定要动手么?万一闹出大麻烦,怕是小命不保啊!” 身旁的伙计心怕哆嗦,宋濂虽然也不安,可事到临头,他根本不能拒绝。 “啰嗦什么?只要事成,一人赏五十两银子!这种便宜事你们从哪找?” 斥责撂出,几个伙计硬是闷了声音,毕竟大灾年间,五十两可不是小数,足够伙计家人吃用两三年。 于是几个伙计缓了缓神,他们每人装好火折子,顺着校场外栏狗洞钻进去,消隐不见。 校场内,曹无义指挥一众人按照上真下假,将二十辆粮草给掉了包。 “老管家,现在这么整,只要不仔细查验,肯定不会出错!但那一堆真的粮车怎么办?上面的粮食总不能往仓库运吧?” 曹无义缓着气发问,米福道:“放心,天一亮就有人来要车了?” 只是不等几人安生片刻,远处似乎生了动静,跟着曹无义就听到自己散在粮车四周守夜的人传出叫骂。 对此,米福和徐玉瑱顿时紧张起来,曹无义立刻道:“去叫军侯大人!” 校场的营帐附近,军侯诺阿深正在小憩。 忽然被人吵醒,诺阿深很是燥怒:“混账东西,又怎么了?” “大人,曹掌柜那边出事了,似乎抓住了什么人?” 这下诺阿深快速一琢磨,也顾不上生气,披甲提刀冲了出来。 赶到闹腾的校场西南墙栏处,乱糟糟的一群人里跪着俩人,曹无义的伙计们正在手打脚踹。 瞧见诺阿深,曹无义让开路:“军侯大人,这些混账图谋不轨,意欲烧毁粮车!” “什么?” 诺阿深骤惊,拿过火把照着俩人的脸,厉声:“你们是谁?怎么敢来府营校场放肆!” “大人饶命,俺们俺们不是来烧粮车,俺们是饿的慌,听说泰丰号在这里囤积了不少粮食,就像来偷一些饱腹,大人,求求您饶了俺们吧!” “偷粮?那这些是什么?” 曹无义可不信,一把扔下从二人身上搜出的火折子。 俩个窝囊废哆嗦道:“那那是照明用的,大人俺们真是饿傻了泰丰号日日就卖那么一点粮,又贵又少,家里人实在吃不饱,只能出此下策” 哀声泪下,求饶似真。 诺阿深松了口气,道:“算了,算了,大灾年间,都不容易!” 撂下这么一句,诺阿深看来曹无义一眼,那意思是别太多事,毕竟眼下时局不比常年,偷偷盗盗的情况很寻常,没必要闹的太大,如果明日报送州府府衙,诺阿深保不齐还要被上官斥责,毕竟城南校场里出贼,这事传出去可不好听。 曹无义听出诺阿深的意思,只能作罢。 “狗东西,这次饶了你们,要是有下次,一定要了你们的狗命!” 狠狠糟践几句,两个‘贼人’就这么被诺阿深赶出校场。 但米福和徐玉瑱看着状况,心感哪里不对。 等到一切都重归平静,诺阿深继续回去睡觉,徐玉瑱急问:“曹掌柜,那些人明明有所图谋,军侯为何故意放了他们!” “诺阿深收了我的银子不假,可那些银子只够他出出嘴上的力气,其它的事他一概不想管!” 声藏抱怨,徐玉瑱很是生气:“为何官员都是这种得行真该” 还未说完,米福发话:“小玉瑱,凡事不要自己以为世道如此,你若是太过冒失,扫了别人的面子,就要有迎接别人背后势力袭击的能耐,否则千万别多事!” 末了,米福冲曹无义道:“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为防万一,把所有人散在粮车附近,严加防范,这样也能向作祟的人传递一个信息,粮车是真的!” “对啊!” 转念一想,曹无义非但不燥,反而心畅几分:“只要天亮,那一切就成事了!” 与此同时,宋濂还在焦急的等待。 大概半个多时辰后,几个伙计接连回来。 “情况如何?” “二柜,俺们俩被抓了,不过俺们咬死牙关说是偷粮,校场的军侯大人不想多事,就把我们放了!” “什么?你们没有放火?” 斥责如风,俩个被抓的伙计耷拉脑袋,也不应声,紧接着宋濂看向另外三人:“你们又如何不动手?” “二柜,他俩被抓以后,我们根本找不到机会,现在粮车附近都是曹无义的人,如果强行露头,肯定得出事到时真牵扯不出您,那我们” “行了行了,老子怎么养了你们这些废物!” 唾声糟践几句,宋濂起身往回,几个伙计相互瞅瞅,各自闷头跟上。 回到商行,鲁存孝得知结果,气的大骂。 宋濂倒也皮实:“大柜,曹无义不知给诺阿深使了多少钱,那个军侯竟然把城南校场给巡防的没有丝毫疏漏,我实在没办法!要么您看看能不能搭上诺阿深的路子,让他派人动手试试?” “扯什么屁话,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晚了!” 又是一声大骂,鲁存孝气的只能转身回屋。 再看宋濂,他撇嘴冷哼:“卖命的事自己不干,还指望别人上心?滚一边去吧!” 两个时辰后,夜幕褪去。 城东商栅栏的力夫车场里,当值小吏裹着皮裘出来察看昨夜借走的车驾,只是一眼望去,小吏顿时愣住。 “等等草料怎么少了?” 惊蛰之余,小吏喊来同伴,再三查验后发现车驾少了二十辆不错,草料同样少了二十车。 于是孙姓小吏急了:“曹无义那个混蛋搞什么鬼?” “我们立刻禀告大人,治他的嘴!” 同伴出招,孙姓小吏瞪眼:“扯什么呢?咱俩当值,闹出这事,过后咱俩都得滚蛋!” “那咋办?” 第九十六章【暗度陈仓5】 “我去找他!” 说罢,孙姓小吏赶往城南校场。 此刻,校场内,曹无义、米福、徐玉瑱已经将粮车整整齐齐备好,只等苏靖州来接,至于真粮车,也都盖上草料麻袋,远远胡乱堆积远处的墙栏下,不知道还以为是校场废弃的杂物。 大概辰时一刻,孙姓小吏气冲冲的找来。 离得老远,曹无义就看到孙姓小吏的那张怒目。 “孙老弟,你怎么来了?我” 笑声相对,孙姓小吏并无好脸色。 “曹掌柜,咱们可是老相识了,你咋能坑兄弟?那几十车的草料,你不吭一声弄走了,集曹大人一旦追问,我怎么交代?你不是害我么!” 面对抱怨,曹无义一脸无顾:“孙老弟,你这话兄弟不明白啊,我昨晚上真的就拉了二十个车回来!” 争执中,孙姓小吏扭头瞅见墙栏处的车驾和麻袋,瞬间,他咬牙道:“那是什么?曹掌柜,你还要狡辩么?” 这回曹无义才算摆出明白! “老弟,你说那些东西啊我还以为那些麻袋草料是随车配的对不住,真对不住,早知道我就不弄了!” 几句笑言,曹无义趁着左右无人,掏出几串钱递给孙姓小吏:“老弟,帮帮忙,这事是我一时失误,你甭往心里去,也别往上报” 原本还气愤无比的孙姓小吏摸着手里的钱串子,脑子一转,道:“老曹,这怕是不好吧” “老弟,事后我还有谢!” 又是一声交代,孙姓小吏才算改口。 “好吧,不过仅此一回,可不能有下回了!” “好说好说!” 曹无义满口哈哈笑:“那这二十辆车就劳烦你派人送回去?” “啥?我弄回去?老曹,你这” 眼看孙姓小吏又有不乐意,曹无义只能继续赔笑:“老弟,当我多嘴,这样你等着,待会儿我派人给你拉回去!成不!” “老曹,别拿兄弟开涮,否则日后可没机会合作了!” 抱怨一句,孙姓小吏这才作罢。 不远处,米福、徐玉瑱看到这里,心中的石头才算稍稍落地。 “米伯,现在我们只需等到老爷来了以后,光明正大的运走那些‘粮车’即可!” “车场的那些粮车你又打算如何处置,一来二去的反复,营州城这么大,怎么会没人注意!” 米福再问,徐玉瑱笑笑:“米伯,说真的我想当看不起那些下贱的人,一些银子就能收买,你指望他们能做成什么事?不过那样也好,银子能解决的事,我们才有了这么多方便!” 说罢,徐玉瑱悄悄往外走去,米福示意几个家奴跟上,免出意外。 将近午时,苏靖州和刁傲总算急赶进城。 由于米福、曹无义提前把事做好,苏靖州已经得知消息,就没有去泰丰号会面鲁存孝和宋濂,径直来到城南校场察验清点装运粮车。 刁傲看到一车车的粮食,心中乐呵无比,连连催促起行。 于是屁股都没沾椅子的苏靖州仅仅停了两刻不到,便与刁傲押送粮车离去。 泰丰号,鲁存孝、宋濂还在摆宴接迎苏靖州。 “大柜,一会儿咱俩得琢磨好说辞,别露了!” 宋濂自顾交代,鲁存孝瞪了他一眼:“事怎么做用你来教?” “嘿嘿!” 心知鲁存孝不乐意,宋濂只能赔笑。 这时跑堂小二来报:“大柜,二柜,苏三爷进城后直接去了城南校场,这会儿已经押送粮草走了!” “什么?” 鲁存孝和宋濂全都惊住,回神以后,二人立刻赶往城南追见。 只可惜到地方后,俩人还是慢了一步。 “喲,大柜,二柜,你们这会儿来做什么?三爷已经走了!” 曹无义笑呵,鲁存孝气到浑身哆嗦:“曹无义,真有你的!咱们走着瞧!” “大柜,走着瞧什么意思?在下不懂啊!” 事做圆满的曹无义根本不怯丝毫,他嘿嘿一笑,招手自己的人回城,留下鲁存孝宋濂瞪眼原地生闷气。 再看苏靖州,回去的路上,米福跟从近前,刁傲率兵前面开路。 趁着周围无人注意,米福低声:“老爷,全都备好了!” 苏靖州点头:“玉瑱那边,你也安置妥当了?” “没有问题!倒是泰丰州号里的两个掌柜似乎有问题” “那个暂且顾不上,等到眼前的事结束后,再说其它!” 队伍前面,刁傲也在琢磨着小心思:‘这么多粮食,全都给那些贱民可惜了不行,我得想个法子囤下一些” 瞬间琢磨后,刁傲转骑往回,苏靖州见状,立刻迎上去,米福借口去催促队伍后面的人,驱骑离开。 营州城城东。 此刻,徐玉瑱和扈朝风等人还在等候。 “老弟,你确定是这么?再过一会儿可到关城门的时候了!” “朝风哥,我都不慌,你慌什么!” 徐玉瑱笑呵,全无丝毫的紧张。 又等了半刻,城门甬道里出现一队推车,粗略估计得有几十辆。 守卫城门的府兵什长见状,赶紧拦下:“干什么的?里面什么?” 推车队里,曹无义的跑堂小二马济匆匆上前。 “官爷,我们是泰丰号的东郊王家要了杂谷做草料,我们得给人送去!” 一听是泰丰号,府兵什长眼睛一转,正要开口说些理由,马济已经把一串大钱递上。 “官爷,眼瞅着天就要黑了,这十几里路不好走,我们得赶紧点,您老帮帮忙!” 有了钱串子铺路,府兵什长让开路。 随即马济呼和,几十个推车鱼贯而出。 来到预定地点,马济四面观望,徐玉瑱带着扈朝风等人出来。 “你就是徐玉瑱?” 看着眼前的半大小子,马济一脸惊愕。 徐玉瑱笑声:“没错,我就是!马哥,辛苦你了!” 大气礼敬,马济笑笑:“起初曹掌柜和我交代时,我还不信,现在看看真是才者出少年啊!” 说罢,马济招呼一众人将推车交付给徐玉瑱。 临出发时,马济问:“小兄弟,这么多粮食,我想知道你有多少人?怎么运回去?” “秘密!” 徐玉瑱又是玩味儿一笑,马济一怔,不再多说什么。 第九十七章【贼刀再起】 马济离开后,徐玉瑱、扈朝风等人起行。 走了二里地,扈朝雨带人弄了几十个雪车等在林道边。 扈朝风见状,道:“弟兄们,把麻袋都换装到雪车上!快些!” 一众爷们立刻动手,等到所有的活计做完已经深夜,于是徐玉瑱道:“从现在开始咱们要小心行事!劳烦朝风哥传话下去,大伙分批休息,加强防备!” “这事我已经交代过,老弟不用顾忌,倒是官家赈灾你当真和那个苏靖州说准,要把粮食给郡府?我估摸着他们根本不会把粮食发给大伙” 扈朝风心有不满,徐玉瑱解释:“粮食能不能发到百姓手里,那是官家的事,但用粮食堵住官家的嘴为苏三房摆脱纠缠,那就是自己的事!” 另一边,刁傲和苏靖州顺着官道赶往雁门郡。 望着夜幕,苏靖州道:“刁大人,夜晚赶路不安全,还是尽快寻地方歇息吧!” 刁傲没有拒绝,一声呼哨,都头李弃奔来。 “大人何事?” “咱们走到哪了?” 李弃回答:“营州南界的燕子坡!离这往东南二十里有加驿站,大人,您看” 刁傲转问苏靖州:“苏三东家,你的意思是?” 感受着刺骨的寒风,苏靖州回答:“二十里路,如果大伙继续赶路,走到那估计都后半夜了,倒不如就在附近找个避风处歇脚算了!” “成,就依苏三东家!” 李弃听到二人的对话,也不啰嗦,立刻离开传令。 片刻后,一众郡兵三三两两相互结伴,就地弄出一些雪窝子坑,升起篝火,取暖御寒。 深夜,寒风收住,四野寂静无比。 粮队的外围,都头王勃正负责巡防。 一圈下来,四面静悄悄,于是王勃得空回到雪窝里冲几个什长道:“弟兄们,这回去的路程不比来时轻快,带着那么多粮食,肯定会有情况,你们要给我打起十分警惕,万万不敢松懈!” “王哥,弟兄们就纳闷了,都说临河园的粮食堆积如山,为啥非得跑到一百多里地外的营州城运粮,这明摆着耍浑么?” 一名什长猴精,嘟嘟囔囔抱怨,其它人立刻附和起来。 “王哥,对啊我之前就感觉纳闷,现在看看情况,怕是苏氏和郡府还有什么说道” “行了行了,都啰嗦什么!” 王勃不愿弟兄们胡乱言语,引来其它麻烦,况且苏靖州就在粮队里,万一传到他耳朵里,岂不是麻烦? 几句斥责,王勃压住几个什长。 随后他起身道:“歇息的差不多,两人一组,带着各自的弟兄四面转转看看,发现情况,赶紧发号!” 督促完,王身往外走。 二里地外,燕子坡的北路口附近,流贼杜巴癞子已经带人蜷缩在此两日。 “娘的,这狗日的天气真是要冻死人!” 雪坑篝火旁,杜巴癞子骂骂咧咧不断,周围的弟兄大多耷拉着脑袋,想来都冻得不轻。 将近子时二刻,散出去收风的喽啰回来了。 一路摸黑到杜巴癞子跟前,喽啰喘着气禀告:“头领,有一只车队在燕子坡的西北面官道附近休息!” “可是雁门郡的运粮队?” 杜巴癞子来了精神,连忙急问:“车驾多少?人有多少?” “头领,车队附近有官兵巡卫,小的靠不到跟前,不过远远看去,起码得几十车!人得二三百!” “几十车?二三百人?那肯定是运粮队无疑!” 只是再一琢磨,杜巴癞子的兴奋劲儿快速消减:“两三百人,还是官家,这买卖不好做啊” 心燥之余,老二凑上来道:“杜头领,小的倒是有个主意” “说!” “您想那么多粮食从这运到雁门郡,百十里路,那些人肯定全力警惕,现在下手咱们损失太大,不划算,可要是一直悄悄跟着,等到雁门郡的西官道时,他们已经劳途多时,心中必然放松警惕,那时出手绝对能成!” “呦呵” 杜巴癞子对老二的话很是诧异:“看不出你的榆木疙瘩里还有几分智谋,以前老子真是小瞧你了!” “嘿嘿,杜头领夸赞小的了!” 不过肥肉端上了桌,想要偷吃的野畜不光杜巴癞子。 雁门郡的西官道三十里处,贼头黑瞎子许坤已经带着所有弟兄等候在此。 先前黑瞎子要跟到营州动手,可二当家张小辫建议守株待兔,以静制动。 于是这位名震雁门的大贼头化身老鼠种,带人藏匿起来。 足足三天四夜,西官道上总算传来消息。 “大当家的粮队来了!刚过野狐沟,离咱们还有个七八里!” 喽啰急声禀告,早已忍耐不住的黑瞎子立刻呼声:“传我的令,准备出击!” 野狐沟东南面,粮队缓缓前行,刁傲一脸沉色在前,苏靖州一脸沉色在后。 原来,这一路上刁傲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苏靖州与自己合作,可苏靖州早就知道刁傲之前受命翁离作祟临河园的事,因此他根本不搭理刁傲。 刁傲妄图徇私囤粮的计划没有得逞,态度也是天地转变,不顾苏靖州、米福等人,强行赶路,大有累死他们的味道。 可苏靖州也够硬气,虽然出身豪族,身体力行比不上刁傲,却也没有啰嗦一个字,这让李弃、王勃等人都很诧异。 “想不到苏三东家也是个狠人,宁肯累到马瘫人倒,也不向刁大人服软!” 李弃笑呵说风话,王勃立马斥责:“你少废话,不干自己的事,别瞎掺和,否则惹祸上身,那是要出大麻烦的!” “得得得你呀永远都是这德行!” 胡乱糟践一句,李弃拨马往前,结果还没跑多远,嗖嗖的羽箭抛枪从道边林子里射来。 李弃大惊,立刻翻身下马,躲到粮车一侧。 “可恶贼袭” 乱中大叫,队伍前面的刁傲变色拔刀:“不准慌,不准乱,后队护住粮车,前队跟我上!” 林子里,杜巴癞子先一步赶到这里,估算着时间距离,最终动手。 先是简易的弓箭和竹枪抛射乱了粮队的人心,杜巴癞子呼声老二,老二立刻带着一帮人冲上去与官军搏斗。 第九十八章【格老子的】 但官军人多,老二区区几十人,没一会儿就败下阵。 见势不妙,老二呼哨一声,剩下的弟兄立马化身雪兔子,蹭蹭聚群往林子东面逃。 刁傲见状,瞪目龇牙,火气炸肺:“格老子的贱种,想跑?弟兄们,给我追!一定要砍了那些混账东西!” 叫骂起势,百十个郡兵弟兄嗷嗷叫着冲上去。 不远处护保粮队的王勃心感不妙,连忙急呼:“有诈,大人…万万不能追赶,大人,快撤回来!” 可惜刁傲血气上头,冲的又猛。 眨眼功夫,百十个弟兄嗷嗷叫着钻进林子,消失不见。 王勃心躁,只能呼呵边翼的李弃接顶位置,自己亲自去追刁傲。 谁成想数息喘气的功夫,东面林子里竟然爆发出郡兵的挣扎惨叫声,简直要把王勃的魂给吓丢。 林子里,老二引诱刁傲来追,途经预先设好的地刺陷阱,老二这些贼人熟识标记,纷纷避开,刁傲和郡兵却不知。 一股子猛冲,前面的郡兵躲闪不及,滚落坑中,后面的刹不住阵脚,纷纷相撞。 面对陡转的局势,刁傲阵脚大乱,慌不择路,还未稳住态势,也不知哪个孙子脚滑,一脑袋撞上来,刁傲栽倒,滚进身侧的陷坑。 ‘噗’ 闷声传出,竹刺扎肩,可把刁傲疼到发狂。 “格老子的…” 十几步外,老二一伙贼人听到身后的呼声,立马刹住脚步,反身再战。 郡兵们手忙脚乱搭救刁傲和其它弟兄,哪里能够防备? 一合冲击,老二这几十个贼人硬是将刁傲上百官军打成孙子。 混乱中,老二瞅见陷在雪窝里的刁傲,急呼。 “弟兄们,那孙子是官家狗的头,抓了他有重赏!” 贼儿子们都是不要命的主,自然想要抓了刁傲邀功,因此还未从雪窝里爬出来的刁傲瞬间被堵死活路。 周围的郡兵不敌,也顾不上什么救人,纷纷散作鸟兽。 粮队方向,王勃看出不妙,原本要搭救刁傲,奈何杜疤赖子趁机再攻,王勃分身无力,只能和李弃强护粮车。 “这么下去不行啊…得想法子求援郡城,派兵来助!” 王勃一刀砍翻冲到眼前的贼人,呼声李弃。 结果李弃竟然往队伍后面冲去,根本不搭理王勃。 来到苏靖州、米福跟前,李弃提刀下马:“苏三东家,您得赶紧撤…否则待会儿贼人扑上来,我可护不住你们!” “李都头,你只管去做你该做的事!我们这里无碍!!” 苏靖州沉色无变,李弃一怔,似乎不明白状况。 米福望着越来越乱的局势,他道:“老爷,不如我们先撤吧!否则李都头两面顾忌,也施展不开手脚!” 话里有话,苏靖州稍稍转念,李弃愕然。 “苏三东家,您到底是…这事…” “李都头,放心,我苏靖州不是苏靖烨、翁离那种人!” 说完,护院王宝斋牵过马匹,苏靖州和米福上马,堂而皇之的往南撤去。 李弃站在原地沉思片刻,看着胡乱歪倒的粮车,一些粮袋竟然滑落出谷糠草料。 瞬间,这位都头明白了一切,于是他飞骑冲到队伍前,冲着王勃大呼:“老王,带着弟兄们准备撤!” “什么?” 王勃满脸惊蛰。 李弃来不及解释,强声:“老王,还愣着做什么?苏家和翁大人闹腾的麻烦,我们没必要跟着送命,快撤吧…” “可是这么多粮食…” “关咱们什么事?你不走,我撤了!” 急言撂下,李弃呼哨一声,所属的二十几个弟兄立刻向外冲去,杜疤赖子看出官军要跑,自然让开道路。 眨眼功夫,粮车周围只剩下王勃的十几个弟兄面对数倍的贼人,全都怯怕不已。 杜疤赖子听着林子里越来越小的声音,咧嘴嘿笑:“官爷,我们求财,不求命,您老要让开,我绝对不会为难你,否则别怪老子们不讲情面!” “少废话,贼种东西,我…” 王勃还想强撑,冷不丁背后抽棍子打下。 王勃不妨,立马滚落在地。 跟着王勃的手下什长站出来道:“爷们,我们撤,你们让开,否则大家鱼死网破!” “爷们,我就喜欢你这么说!弟兄们,让他们走!” 杜疤赖子发话,一众贼人果然让路。 等到什长带着王勃撤走,杜疤赖子这些人立刻扑倒粮车上。 “发财了,发财了,这么多粮食…快,快去叫老二带人过来,把这些粮食弄走!” 林子里,老二已经结果了大部分郡兵,绑着刁傲跑出来。 “头领,搞定了!” “老二,快过来,你看看…真的是粮食啊…” 杜疤赖子兴奋到发疯,老二乐呵呵的奔到粮车跟前,立刻招呼弟兄们拖车离开。 不料翻倒在地的粮袋竟然崩了口,仔细一瞅,竟然是谷糠草料。 一时间,老二有些愣:“头领,你看这!” 杜疤赖子瞟眼,瞬间愣住。 “不会吧…” 疑声中老二又划开几袋,有的是粮食,有的依旧是谷糠草料! 这下老二迷了:“大哥…难道有诈!” 相距粮队战斗北面一里外的林子里,黑瞎子听着张小辫的话,一脸诧异。 “竟然有人抢先?” “大当家的…好像是东县附近的那伙人,现在他们已经打破了官军,咱们该出击了!” 张小辫几句催促,黑瞎子唾了一口,起身:“娘的,老子的东西,谁都不能动!” 两刻后,黑瞎子带着人从北面林子冲出。 官道上,杜疤赖子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骗,所有粮车上只有上面的麻袋里装了一些粮食,低下车槽里全是谷糠草料袋。 心怒之急,杜疤赖子火大如洪:“格老子的…玩我呢?” 只是不等这个彪子发泄出来,黑瞎子出现。 瞬间,局势再度紧张起来。 “头领,是黑瞎子!” 老二有些慌张,杜疤赖子喘着粗气道:“怕什么,都是贼崽子,谁也不比谁牛气!” 自顾狠声几句,杜疤赖子提刀走了上去。 黑瞎子盯着浑身是血的同道汉子,阴笑起来:“杜疤赖子是吧…爷听过你的名声!怎么着?这单生意你也想吃?有那么个胃口不?” 第九十九章【一击卡喉】 “有没有胃口吃下,黑哥那么大的眼珠子看不到?” 嘲弄反糟践,俩个贼头谁也不怂谁。 可黑瞎子是什么脾气?一言不对口,当即拔刀瞪眼扯呼。 “娘西皮的混账崽子,看来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弟兄们,瞅准那个杂碎,给老子将他大卸八块,下锅炖肉吃!” 呼呵一出,黑压压的贼儿子嗷嗷叫着冲上。 杜疤赖子刚刚拼胜刁傲一伙官军,哪还有余力。 仅仅一个照面,杜疤赖子的弟兄就被冲散。 望着混乱的局势,老二一刀劈死跟前的贼儿子,咆哮起来:“杜头领,咱们得赶紧撤,否则就歇菜了!” 杜疤赖子心里也清楚自己失策,可再一转念,他伤了那么些弟兄,要是闷气不出,恐怕得闷死。 于是杜疤赖子迫退跟前的贼刀时,得空抄出腰间的火折子扔到满是谷糠草料的麻袋中。 黑瞎子的弟兄们只顾搏命拿下杜疤赖子,压根没注意。 “黑瞎子,爷爷在这,来啊!” 又是几下拼杀,杜疤赖子还故意叫嚣示威,十多步外奋力劈砍的黑瞎子收住注意,瞪眼看来。 “你个狗崽子,老子要活剥了你!” 威吼追来,杜疤赖子掉头就跑,老二等人见状,立刻四散。 黑瞎子追身其后,结果还没有跑个百十步,粮车方向浓烟冒出,张小辫等人已经大呼:“快灭火,快灭火!” 这下黑瞎子是真的狂躁了,身为雁门郡的最大贼首,他一心想要趁乱气势,拉出大旗,而批粮食就是他的资本,现在轰然着火,黑瞎子几乎把钢牙咬断。 “杜疤赖子,别让我抓到你,否则你必定尸骨为无存…” —————— 雁门郡,苏长房宅院。 几日来,苏靖烨一直等着苏靖州运粮回来的消息。 “老爷,成了,成了!” 庭院里,程革的呼声随风飘进,苏靖烨蹭的起身来到门庭处:“可是苏靖州的运粮队回来了?” “老爷,说是回来了,恐怕也回不来!奴才刚刚得到消息…” 笑声附耳,苏靖烨的态度如晴阳酷寒相冲,转变不一。 “这么说…那些人都动手了!” “动手了!现在西官道的野狐沟里大火连天,浓烟窜的数丈高…” 程革兴奋无比:“这下老爷可放心了吧!” “粮食没了好,粮食没了好!我倒要看看苏靖州如何圆这个事!” 只是苏靖烨欢喜,苏靖弛那边却是忧虑。 “当真被贼人袭击了?” 苏靖弛满脸不信。 面前,白行简沉声:“老爷,绝对无误!” 正说着…苏霓晟也跑了进来。 “爹,听闻三叔遭遇贼袭,粮草尽失…这是真的么?” “唉…” 苏靖弛重重叹了一口气:“苏靖烨…你果然有胆子!” “爹,那咱们该怎么办?” “慌什么!” 苏靖弛瞪了苏霓晟一眼,让后冲朱厚、白行简吩咐:“立刻去郡府,我要亲自与翁离商谈,否则翁离转靠苏靖烨,后果不堪设想…” 郡府。 翁离也知道了粮队受袭的消息,一时间,这位郡守大人几乎气到怒不可遏。 身前,李弃一字一句的说着情况,王勃立足旁边也不吭声,毕竟自己被手下打昏逃命的事不光彩,真要撂出来,他们一队弟兄都得受牵连。 “大人,刁大人现在生死不明,我们得赶紧派兵搭救!” “救个屁啊…” 气火攻心,翁离一巴掌抽来,打的李弃眼冒金星! “没听哨吏说贼人已经烧了粮食…现在就是去救…也晚了!” 李弃被打的心气全无,彻底闭嘴。 稍作沉思,翁离咬着牙根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处处与本官作对!别让本官抓到…否则本官…” 发泄腔还没有落地,主薄刘勋匆匆进来。 “大人,苏靖烨来了!” 仅此一声,翁离脸色再变三分:“又是他?” 郡府前堂,苏靖烨候身等待,大概有个半刻,刘勋过来道:“苏长东家,大人书房有请!” 苏靖烨笑呵道:“刘主薄,天似乎不那么冷了…是么?” 莫名其妙的发问让刘勋不知怎么回答,只能躬身抬臂做请,苏靖烨哈哈又笑几声,傲然入内。 门外,苏靖弛也急急赶到,可是前堂小吏却说翁离正在与人会面,这让他心躁无比。 “敢问大人是谁会面?我有紧要事!” “这个…苏靖烨!” 小吏说完,一脸歉意:“苏二爷,不是我不帮你通传,今个大人怒火冲天,我实在不敢啊,劳烦您等等,待苏靖烨离开后,自然会有人来传!” “这…” 苏靖弛还想说什么,可小吏已经离开。 两个时辰后,将近天黑,苏靖烨才从书房离开。 不同于先前,此时的翁离已经喜笑颜开。 “苏长东家,不管怎么说,你我相识多年,合作多年,万万不能被一些琐碎小事影响!” “翁大人哪里的话,你我不是一直相交甚好么?” 反意正出,足见苏靖烨的奸猾。 又是几句寒暄,翁离才亲自送着苏靖烨来到前堂,结果看到等候多时的苏靖弛。 苏靖烨玩味一笑:“二弟,你怎么在这?” 苏靖弛有怒难出:“大哥,您又怎么在这?” “我自然是与大人切商赈灾钱银拨放的事…” 对此,苏靖弛知道自己已经晚了一步,可他不甘心:“大人,我…” “苏二东家,天色已晚,本官实在劳累,如若不然?我明日等候您?” 笑问有礼,苏靖烨又在旁边盯着,苏靖弛无话可说,只能应下。 深夜,雁门郡一片寂静,偶尔有些梆子声传出,也不过是惊起几声狗吠。 苏三房府邸,苏霓宁已经知晓运粮队在雁门郡家门口受袭的消息,眼下她急的坐立不安,难以自制。 “小姐,老爷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守护一旁的铁肇发话,瑞芯也赶紧附和:“小姐,老爷他们早就有应对之策,还有小玉瑱那个机灵鬼,一定会没事的!” “如若没事,为何到现在没有消息传回来?官府也不见有任何动静,这太不正常了!” 正说着…院里响起一阵动静,铁肇立刻警惕出门,腰间的短刺更是藏于手中,随时出招。 “老铁,是我…!” 第一百章【一击卡喉2】 黑影里一声传来,铁肇定睛看去,护院霍之武一身夜行衣映入视野。 进到屋里。 苏霓宁心急无比:“我爹呢?” “老爷平安无事!小姐,这是老爷给你的书信!” 片刻后,苏霓宁明显缓和不少。 “小姐,老爷暂时不能露面,就是为了给那些人一个假象…老爷出事了,那样他们就会群起图谋,分散了注意,眼下小玉瑱押着粮食正往回赶,所以您一定要撑住,等到粮食到了雁门郡,老爷就会出现!介时必定给那些下作的人必死一击!” 面对霍之武的交代,苏霓宁重重点了点头。 —————— 雁门郡西北方向的狐山林子内。 徐玉瑱和扈朝风一众人拉着雪车艰难赶路。 由于山林雪路难走,徐玉瑱这些人都累的不轻。 “狗日的…为什么要走这条路?简直要把我们累死!” 队伍里,扈朝雨实在扛不住,一把丢下肩头的缰绳唾骂起来。 随着他这么一闹腾,其它的青壮汉子纷纷停下。 不远处,徐玉瑱、扈朝风听到动静,赶紧跑过来察看。 “你干什么?” 扈朝风斥声瞪目,扈朝雨喘着粗气道:“哥,这是把我们当畜生用?你见过有谁拖着几十辆雪车走山林路!娘的…我不干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 厉呵怒出,扈朝风正要动手,徐玉瑱却上前拦身。 奈何力弱,一个不慎,扈朝风将徐玉瑱带倒在地。 “朝风哥,别…别…” 连声阻拦,扈朝风只能刹住火气。 徐玉瑱从地上爬起来道:“朝雨哥,我绝对不是把大伙当牲口…实在是局势所迫…如果咱们走大道,一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出现贼袭,岂不是白白耗费大伙的性命…” “贼人算个屁,老子会怕他们?你个小崽子,我真不明白为什么大伙要听你…” “就因为他想让大家伙吃饱肚子,能够好好活着!” 呵声一句,扈朝风瞬间压住扈朝雨的底气。 跟着扈朝风看向周围的青壮。 “爷们儿,大伙都是带把的…逢上这狗日的世道,咱们不能认命,小玉瑱虽然人小,可他做的事让咱们爷们佩服!” “没错!玉瑱小娃在临河园做的漂亮,没有他,苏家不会那么干脆的赈灾,我们也没可能活下来!” “对!咱们吃了人家的救命粮,就得记那份恩情!” 呼声渐起,人心渐齐。 徐玉瑱心中感动无比:“各位大哥大叔能这么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次日。 徐玉瑱、扈朝风这些人到达野狐沟,出了林子,上了官道,从过往行人口中得知昨日的贼袭。 一时间,扈朝风等人心里一寒,扈朝雨更是看着道边火烧痕迹和骸骨发憷。 “娘的…得多少贼人来袭击,才能夺了数百官兵护送的队伍?” “听说东县的杜疤赖子和雁门郡最大的贼头黑瞎子都来了,两伙贼人最后又火并一番,黑瞎子赢了!” “赢了又咋的?粮车都烧完了,他们能图个啥?” 青壮们笑呵呵的相互调侃,徐玉瑱心里却莫名瓷实。 扈朝风觉察,问:“老弟,从刚才你就魂不守舍?是不是有啥事?” “我爹娘就是被黑瞎子杀的…那个挨千刀的狗杂种…” 淡言碎语夹杂在唇齿狠劲中,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到最后徐玉瑱更是抹去眼角的积泪定声:“我一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 郡府,辰时三刻一开堂,苏靖烨、苏靖弛、苏霓宁全都到齐。 堂上,翁离神色游离,偏座,江城子也知道了昨日的闹心事。 眼下,这些人唯一的意图就是想出解决办法,如何把官赈商行令推行下去。 “众位,苏靖州奉令调粮遭遇贼袭,粮食尽失,郡尉失踪,兵损过百,如此大事必须尽快平复,否则引发民恐,后果不堪设想!” 翁离发话,众人不言。 仓曹翟松一番转念,道:“大人,赈灾一事不能拖了,否则贼人袭扰的风声散开,雁门郡治下必定大乱!流民一旦再起,肯定要影响一个月后的春时安定工作!” “下官也附议!赈灾一事必须得尽快推行!” 集曹左浮也附和。 于是翁离目扫苏靖烨、苏靖弛,苏靖弛心知局面已经到死路,他虽然有钱可出,但粮食从何而来?苏靖弛不敢妄言,同时他也知道苏靖烨肯定和翁离商议了什么,在不清楚套路前,莫名出头,只会把自己陷入险境! 半晌,苏靖弛未接话,翁离脸色显然有些失望,随即他看向苏靖烨。 苏靖烨等待许久,自然要赶紧摆出身位。 “大人,赈灾乃要务,我三弟忠义有德,心系雁门十几万百姓,可惜老天不开眼,让他糟了祸,我身为兄长,自然不甘三弟情义就这么默默无名坠落,所以赈灾一事,我苏靖烨代三弟接下!” “苏长东家说的好!” 一声夸赞,翁离看向江城子,江城子原本是想自己搏名,讨个功劳向州府大人交差。 哪成想事与愿违,且他也摸清了苏氏和翁离之间的利益纠葛,此刻询问自己的意思,不外乎一个面子问题而已,江城子不至于傻到喧宾夺主! “翁大人,您乃郡守,事如何处置,当有您来定!” 淡笑拂面,翁离哈哈一乐:“那本官就多谢江兄了!” 两个老油子相互恭维后,翁离冲苏靖烨道:“不知苏长东家如何赈灾?” “很简单,银安官心,粮稳民心,银依照官五百钱,民百钱,暂保营生!剩下的由我苏长房水运,通过济水从安州、安乐郡、建德郡、平州等地运来,开春前必定能够稳住局面!” “甚好,甚好!苏长东家着虑妥善,本官欣慰啊!” 翁离起身笑声,这下苏靖弛算是明白,敢情在苏靖州去调粮时,苏靖烨已经在谋划这事了! 只是苏靖烨堂而皇之的夺了苏靖州所有面子,甚至于苏靖州遭遇贼袭的事一言带过,无人多问生死如何,这些都让苏霓宁心酸愤怒。 第一百零一章【强势翻盘】 “大人,我爹为雁门郡百姓筹粮,遭遇贼袭,生死不明,此事又如何算?” 突兀的质问瞬间打破堂上氛围,翁离脸色一沉,道:“宁儿小姐,本官先前说过,贼袭自然要重惩治,但郡尉都出事了,又损失过百郡兵,本官治下数县几十村,十多万人,本官也是无人可用,捉襟见肘,还望小姐理解!” 面对搪塞话,苏霓宁根本不认,直接跪地。 “大人,小女求大人快快搭救我爹,小女求您了!” 泣声再起,翁离不悦深重:“来人,送苏小姐回府歇息,若有消息,本官会派人告诉你的!” “大人…大人…” 随着小吏来请,苏霓宁开始挣扎,苏靖烨抚须一旁,毫无在乎,苏靖弛脸色瞬变,刚想抬手,苏靖烨却突然低声一句。 “二弟,泰丰商号账目存私,与郡城府库亏空有关!” 仅此一句,苏靖弛愣住,到最后他硬是看到苏霓宁被两个小吏拉出去,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雁门郡城北官道附近的客栈。 苏靖州与米福藏身在此,巳时二刻,王宝斋匆匆回来。 “老爷,苏靖烨利用钱安官心,水运筹粮稳民心,已经和翁离达成约定了!” “除了这些呢?” 苏靖州又问,王宝斋迟疑瞬息,道:“苏靖弛在堂上没有过多出手,小姐以您遇袭逼请翁离,翁离将小姐赶回府邸了!” “啪…” 闷声骤起,掌沉拍桌,可见苏靖州很生气。 米福见状,赶紧道:“老爷,现在一定要沉住气,否则就便宜了苏靖烨那些人!” “呼呼!” 几口闷气脱出,苏靖州改了话头。 “粮队到哪了?” “刚刚过野狐沟,估计今夜就能到!” 王宝斋稍稍琢磨,问:“老爷,小玉瑱那娃子再三交代您藏好,到底为什么?现在苏靖烨已经开始利用钱粮催动翁离,朝着泰丰号下手了,您这藏着…万一…” “乱说什么?” 强声一呵,米福止住王宝斋的不安:“老爷如何做,心里有数,你不要多嘴,现在去弄清楚杜疤赖子和黑瞎子两个贼头在哪?” “杜疤赖子烧了粮车,又被黑瞎子打散,好像已经逃出雁门郡了,倒是黑瞎子还在雁门北面的建德郡附近!” 王宝斋立刻禀告,米福快速一思量,说:“老爷,奴才听说郡尉刁傲也被抓了,可翁离没有派兵救援的意思,要是咱们借机把他救出来,关键时刻必定能够起大作用!” “这个…” 迟疑数息,苏靖州道:“去传铁肇,让他来一趟!” 苏三房宅院。 苏霓宁一路哭骂回来后,刚进正堂关上屋门,她立刻收声。 “累死我了…呼呼…” 身旁,瑞芯也一改神色:“小姐,这一路指不定多少人看着呢!他们肯定想不到…” “那是…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不过话说回来…我没想到大伯如此狠心,就连二伯也不愿意出手…可以…他们真是可以!” 抱怨不愤,苏霓宁冲瑞芯道:“你把铁叔叫来,我有事要做!” 瑞芯刚要出门,铁肇已经进来:“小姐有何吩咐?” “铁叔,我要你跑一趟,把这些情况告诉我爹…” “小姐,这里的事老爷已经知道了!” 闷声闷气的回答让苏霓宁意外不少。 “我爹已经知道了,谁告诉他的?” “小姐,郡府可不是只有苏靖烨的人,也有我的人!” 正说着…前院家奴匆匆赶来:“小姐?小姐?您在屋里么?” 苏霓宁道:“怎么了?” “议曹大人伏少安来了!” “有请!” 苏霓宁知道伏少安与徐玉瑱有交情,赶紧接迎。 伏少安进屋后,说:“苏小姐,运粮被袭这事,我身为官员,本不该多说什么,但是翁大人所作所为太过胡来,我不能不管,否则就是坑害了百姓!” “伏大人有恩有义,小女代爹爹拜谢您了!” “本官职责所在!” 伏少安拦住苏霓宁叩拜。 稍加迟疑,他问:“先前苏二房虽然态度不明,可尚与你们同在,今日府堂会面,苏二房态度大变,怕是与苏靖烨一道了,倘若本官私下令人查办你爹遇袭的事,万一牵扯到苏二房,本官想知道小姐的态度!” “这…” 苏霓宁一怔,不知怎么回答。 “小姐既然有所迟疑,那本官明白了!告辞!” 与此同时,苏长房宅院里。 苏靖烨正和苏霓崟商议。 “我儿以为眼下的局面如何?” “爹,儿感觉有些不妥…杜疤赖子和黑瞎子是咱们的两手准备,杜疤赖子已经逃了,那就不用考虑,可黑瞎子还在等回话,况且苏靖州到底是死了?还是藏起来?这没有人拿的准,而且我听说刁傲那家伙也在黑瞎子手里,万一他用刁傲来要挟郡府,那该怎么办?” 苏霓崟考虑在理,苏靖烨眉皱数分。 片刻考虑,苏靖烨召来程革:“泰丰商铺与府库亏空的事做的如何?” “老爷,集曹左浮、仓曹翟松等人全都办妥,只等明日将钱银送往郡府时,一代告之,那时翁离后退不了,肯定要勒令严查,到时咱们顺手拿下泰丰,那苏靖州的势力就会一落千丈,再无回转地步!” 听完程革的话,苏靖烨点点头:“现在就去办,一定确保左浮、翟松的嘴巴不乱说,必要时刻,可以弃了他们!” “奴才明白!” 程革走后,苏霓崟起身:“爹,泰丰商行拿下,这事二叔的态度…” “放心,他会同意的!倒是黑瞎子那边,我儿辛苦一趟,带上银票给那个混蛋送去,记住,一定要刁傲死!否则那个贪种就会搅了我们的计划!” “儿明白!” 苏霓崟立刻动身去见黑瞎子。 出门时,苏靖弛携着苏霓晟进来,苏霓崟笑礼恭敬:“二叔,您来了,我爹就在书房!” “崟儿急匆匆的…这是打算做什么去?” 苏靖弛发问,苏霓崟道:“我爹不是代接了翁大人的赈灾令,为三叔收尾,得赶紧把河运安置一下,否则个把月后春时天暖,灾民再闹成流民,那就麻烦了!” 第一百零二章【强势翻盘2】 随便几句显示出自家的实力,苏霓崟乐呵呵的离开。 苏霓晟忍不了,沉声:“爹,你看到了?他们根本没把咱们放在眼里!” “闭嘴!” 斥责呼出,苏靖弛咬牙:“到了这一步,你就不要再给我多事!” “那我不去了!” 倔强顶上,苏靖弛还没来得及抽巴掌,苏霓晟转身上马离开。 回到府邸,苏霓晟冲周淮安道:“去镖局找吴可道,我有事要做!” “公子,你要干什么?老爷吩咐过不要私自行动,要是被他知道,肯定会剥了你的皮!” “少啰嗦,你去不去!” 厉声质问,周淮安赶紧点头:“我去,我去还不行么!” 一个时辰后,苏霓晟和周淮安在城西的老君庙碰头。 “公子有何事?” “吴镖师,你帮我做件事,立刻去找贼人黑瞎子所在?” “这…” 吴可道有些犹豫:“公子,现在黑瞎子袭击苏三爷的事传遍了,郡尉都被抓走,你这让我插手,万一出了差错,我怕是担待不起!” ‘怎么?难道你也不愿意帮我?” 苏霓晟很愤怒,吴可道解释:“公子,不是我不帮,实在是黑瞎子这事不易插手…而且二爷有过吩咐,不能让您…” “够了!” “公子…我实在…” 不等吴可道说完,苏霓晟上马冲往城外,周淮安见状,赶紧瞪了吴可道一眼,匆匆跟上。 前往西官道的路上,苏霓晟的坐骑跑的飞快,迎面霍之武飞骑赶来,二人错身,苏霓晟没有注意到,霍之武却愣了愣。 “那不是苏二房的公子么?他要干什么?” 转瞬迟疑,要务在身,霍之武没有过多停留,赶往宅院。 见到苏霓宁后,霍之武说出苏靖州召见铁肇的意思。 铁肇有些犹豫,毕竟自己一旦离开,苏霓宁身边就没人了。 结果陈俊安道:“铁叔,你只管去帮老爷,府上有我和一众家奴,只要我们不出门,无碍!” 苏霓宁也附和:“铁叔,我爹必定有紧要事,否则不会这个点来!” 于是铁肇和霍之武匆匆离开。 来到苏靖州面前,铁肇问:“老爷需要我做什么?” “摸清黑瞎子所在,救出刁傲!” 闻言,铁肇仅仅撂出‘明白’两个字,再无其它一言。 倒是霍之武犹豫数息,说:“老爷,在下从西面绕道回郡城时,碰到苏霓晟匆匆往西,不知做什么?” “苏霓晟?” 苏靖州眉头一紧,似乎在想什么。 “老爷,怕是苏二爷的公子要意气用事了…” 米福从旁提点,苏靖州立即道:“霍之武,你带两个人去跟着苏霓晟,万万不能让他出事!” 城西官道行驿。 江城子已经重新回到这里,曾亮亲随也听说一些消息。 “大人,这黑瞎子未免太猖狂了,连郡府的粮队都敢劫掠,要是不收拾,恐怕下一步就是放纵成虎,为祸营州了!” “翁离是个无眼界的人,趋利贪私,只是可惜了我的计划…” 叹声中,江城子起身:“传话下去,回营州…” “啊?” 曾亮一愣:“大人,咱们这什么都没有做成就走…您怎么向州府大人交代?” “再留下去也没意义!毕竟贺大人只是让我来打听苏氏千金的婚嫁风声…我如实禀告便是…” 说罢,曾亮传话备车,江城子出了驿站,刚上车驾,苏霓晟横骑拦下。 “你是何人?怎敢挡道?” 曾亮立刻抬剑怒问,江城子却道:“苏二公子,你有何事?” “江大人,黑瞎子横行霸道,劫掠赈灾粮,如若不管,天理何在?” 几步外,苏霓晟立身呼声,江城子眉头紧锁:“剿灭贼人是郡府的职责,郡府剿不了,上报州府,州府派兵即可,再者我又不是在职官员,又能怎么办?” 面对这番说辞,苏霓晟彻底没了办法。 顷刻呆然,曾亮开路,车夫起驾,江城子一行向西离去。 “公子,老天不开眼,你又能怎么办?算了!” “我不甘心,如果不能平复苏氏祸事,苏氏一定会因此破灭,一定!” 殊不知,远处,霍之武把苏霓晟的所作所为全都看在眼里。 稍作迟疑,霍之武现身走到跟前:“苏二公子,三爷让我来保护你…” —————— 雁门郡与建德郡的西南交汇界,黑瞎子一伙正歇脚在此。 “苏家派人来送钱了么?” 张小辫询问放哨的喽啰,喽啰摇头,张小辫皱眉琢磨顷刻,来到黑瞎子跟前。 “大当家,苏家还没派人来,会不会有诈?” “他们敢!” 黑瞎子灌了一口烈酒:“苏靖烨要是敢骗老子,老子立马端了他的雁北河运码头!娘的…” 张小辫又道:“大当家的…粮食没了,官府没动静,我这些心里很不安,要么咱们挪挪地方?” “挪个球,雁门郡的郡尉都被老子抓了,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来偷袭!” 连着两番劝说都没什么结果,张小辫索性作罢。 又过了两个时辰,喽啰来报,说什么苏家大公子来了。 张小辫立刻来了精神:“在哪?” 片刻后,苏霓崟站到黑瞎子面前。 瞅着满地的骨头棒子,苏霓崟笑呵呵递上银票:“大当家,让您久等了!” “哼哼,苏靖烨派你这个小崽子来…” 黑瞎子根本不接,苏霓崟道:“怎么?大当家嫌少?这可是三千两啊…” “小崽子,说好的粮食,现在没了,又该怎么算?” 此话落地,氛围骤冷,换做旁人自然是心紧气短,怯怕浮面。 可苏霓崟身为苏氏晚辈里最出色的人物,那份心性能耐早已非常人可比。 只见他笑呵呵的伸手拿起黑瞎子面前的酒碗,小饮一口,道:“大当家的…您这酒不错,够烈!” 这让黑瞎子有些意外,一念迟疑,他抄起手边的长刀压在苏霓崟的肩头,刀锋距其发鬓只有一指,但凡稍稍用力,苏霓崟必定血溅当场。 身后,蓝啸拔剑顶危,同样距离黑瞎子的眉心一指,想来威胁同在。 周围的喽啰瞬间紧张,张小辫更是急呼:“大当家的千万别冲动,苏公子,我们都是在做生意,何必要闹到这种地步!” 第一百零三章【强势翻盘3】 “大当家,粮队的事…是下人们办的,您率人劫掠碰到同行更是意外,现在我来答谢您,已经多给了一千两!当然…我们苏家非旁人可比,绝对不会做什么小气事,您有话就直说,我能办的…一准给你办,不能办的…我也想法给您办,怎么样都对的起您死去的弟兄们!” 一通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人钦佩。 于是黑瞎子大笑收刀:“好小子,有你的!够胆,来,老子陪你喝一杯!” 氛围重暖,周围喽啰纷纷退下。 酒过三巡,黑瞎子抹嘴道:“小子,老子想要粮食,就这么一个事,你说你打算怎么解决吧!” “很简单,等苏三房的粮道生意归掌我们以后,大当家就是我们的朋友,朋友需要,我自当满足!” “那什么时候能给我?” “这得看灾祸什么时候能结束!” 苏霓崟话里有话,黑瞎子一转念,狠笑撂出:“小子,你想它结束…它就能结束,否则它永远结束不了!” “大当家痛快!” 又是一合的拉扯,苏霓崟和黑瞎子都得到想要的…由此也能看出苏霓晟的预感没有错,一旦苏靖烨掌控了粮道,那么整个辽东的贼人流匪都会成为苏氏的帮从,介时所牵扯出来的大祸根本无法计量。 不过眼下苏霓崟将潜在的意思表露以后,他起身道:“大当家的…听说郡尉被抓了…现在郡府已经顾不上这事,我们只想尽快拿下苏三房的生意产业,所以不必要的人…就不用留了,当然…我也知道大当家的缺钱,稍后…我会派人再给大当家送一千两…” “既然苏小公子说了,那不该留的人自然不留,你只管去!” “多谢!” 待苏霓崟离开后,张小辫总感觉不是味儿,他上前道:“大当家的…我感觉那小子心眼不正,咱们得防着点…” “防自然是要防,可钱也得要!你派人去盯着!另外那个郡尉拉出去宰了!” 黑瞎子发话,张小辫没办法拒绝,只能应下。 贼营的边栏帐篷里,刁傲被五花大绑。 自被抓这一日夜,他是滴水未进,简直饿到发昏。 忽然帐篷撩开,刁傲瞪目:“狗日的…有种弄死爷…别给爷闹弯子!” 听着叫骂,张小辫冷哼:“本想用你要挟一下苏氏,现在看来…算是用不上了!” “什么?” 刁傲一怔:“苏氏?难道?” 不等刁傲理清思绪,一张大麻袋套到头上,跟着天旋地转,不知所在。 片刻后,麻袋扯去,刁傲睁眼一看,自己已经到了一条雪沟前,里面还有一些僵硬的郡兵尸体,想来也是之前被抓的人。 “砍了他!挖出心肝给我送来!” 张小辫交代一声,转身走向几步外的营帐。 身前的喽啰咧嘴嘿笑,抡起大刀劈向刁傲的脑袋。 电光火石间,嗖的一声袭来,劈刀喽啰身躯一颤,仰面倒翻,旁边的喽啰愣神四看,又是嗖的一声,这可怜的崽同样倒地。 对此,刁傲蒙了。 转头看去,一人从附近的雪窝里狂奔跃来,下一秒他被来人抗在肩上向附近的雪丛冲去。 刚进帐篷的张小辫还等着喽啰送上心肝煮熟孝敬黑瞎子。 结果左等右等不见动静。 “娘的…做什么呢?麻溜点!” 叫骂无应,张小辫只能起身察看,一眼瞧去,他蒙在原地。 黑瞎子的营地西南半里外的林子,刁傲已经被解缚,环顾周围,十几个放哨的喽啰全都嗝屁 至于救了自己的人,扯下蒙面,刁傲彻底惊住。 “你…你不是苏靖州的…” “贼人是苏靖烨雇的…翁离与苏靖烨商谈合谋,根本不会来救你!” 简单三句话,刁傲气到咬牙切齿:“可恶…我…” 不等他说完,铁肇已经转身上马,一鞭嘶鸣,扬尘离去,同时贼营附近已经起乱。 为保性命,刁傲顾不上其它,赶紧上了另一匹马,仓皇逃离。 同一刻,徐玉瑱和扈朝风总算护着粮食到达雁门郡,考虑到翁离和苏靖烨那些人的行动,徐玉瑱特意又绕了个圈,把粮食全都送到临河园,派人告知苏靖州一声,自己才悄悄回城面见苏霓宁。 看到徐玉瑱深夜回来,苏霓宁倍感惊喜。 “小玉瑱,你总算回来了…” 徐玉瑱笑呵呵道:“小姐,让你担心了…不过您等着瞧吧,明日一过,什么都结束了!” 沉声如磐,足可定山稳海,苏霓宁连连点头:“我信你,我一直都信你!” 虽然一言信字很轻,可是徐玉瑱不知道,正因为他承诺苏霓宁的救命之言使自己成为苏氏徐驹,其名也将如寒风暴雪席卷北秦一样,传至商道的每一个角落… 雁门郡,郡府。 一夜的沉寂,翁离带着满怀兴致走上公堂,来料理苏氏的尾巴事。 只是贪心妄权不过浮云遮目,往往只让人看到一隅境地,反倒是沉稳谋划如滔滔江水,绵绵流淌,永无止境。 堂上,苏靖烨、苏靖弛各自列坐。 伏少安、左浮、翟松、刘勋等官陪审,架势之大,从无有过。 “大人,在下已经传话河运方向,运粮船顺利出发,赈灾银更是交付府库…” 苏靖烨先声开口,仓曹翟松立刻附和:“大人,苏长东家所言确实!第一批赈灾银合计五千两下官已经点收,不日就可下发…” “做的好!” 翁离夸赞:“苏兄,有你大力支持,本官心安甚多!” “谢大人!” 苏靖烨笑呵道:“除了原有的计划,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应允!” “苏兄只管讲…” “先前在下接替我那三弟行赈灾一令,可是昨日交付仓曹翟松大人时,发现府库与泰丰商行的账目有所私空,所以在下斗胆,请大人授予在下专断之名,否则事关众多,在下实在难做!” 此话一出,哗然一片,如果苏靖州在,保不齐已经大耳刮子抽来。 “吵吵什么?” 翁离呵斥,哗然消失,唯有伏少安起身:“大人…这事未免太唐突了吧…泰丰商行关乎春到青苗耕种的粮谷推行…要是…” 奈何翁离和苏靖烨早就通气,自然不予理会。 第一百零四章【强势翻盘4】 “当务之急是赈灾,既然泰丰有问题,那就彻底严查,否则粮运拨发受到影响,谁敢担责!” 强言撂下,翁离自然把事遮掩住。 苏靖烨目的达到,立马看向苏靖弛。 苏靖弛昨夜与苏靖烨谈了许久,已经争到粮行、布行的部分利益,其中开春后的青苗粮谷税银借贷一事也被承诺,交付给自己的钱庄周办,因此,苏靖弛偏到苏靖烨的大船上。 “大人,我三弟下落不明,泰丰号不能一日无主,况且又出了问题,所以我斗胆请大人立刻官授权名,准许我们掌理雁门郡的粮道要务,赈灾百姓!!” “准了!” 又是俩字定声,眼瞅着局势平复,苏三房的粮道、布帛大旗即将易主,一声突兀从外面传来,刺入众人耳廓。 “泰丰商号雁门名商旗号,什么时候会私吞官帐?简直混言谬语!鼠祟之为!” 众人惊蛰,转头看去,苏靖州堂而皇之的大步走来。 瞬间,翁离脸色瞬变:“苏靖州!你…你不是被贼人” “翁大人,拖您的福分,我苏靖州侥幸逃脱贼人屠刀,保全了这条老命!” 暗中嘲弄,苏靖州立身堂上,环眼周围,斥声:“官赈商行的命令,我拼劲性命去做,如何要换人接掌?再者泰丰号依律商事税年年缴纳,凡有官通的要务,一概禀明郡府,又怎么会发生私吞府库粮钱的下贱事?最后” 话到一半,苏靖州似笑非笑的看向苏靖烨、苏靖弛二人。 苏靖弛意识不妙,立刻起身:“三弟,局势所迫,望你理解!” “哼哼!” 冷声嘲讽,狠话继续:“最后就是赈灾官仓赈灾粮银难以抵达,我苏靖州从私库出粮,顶救百姓性命,这是实打实的举动至于什么钱银安官心,粮稳民心,言轻如屁,出之即散,真不知这是谁想出的狗屁主意!” 明明白白的被当堂唾骂,翁离脸色难看无比,苏靖烨实在忍不住:“三弟,你什么意思?” “大哥,我什么意思?有人要我的命,还想夺了我的家业,你说我什么意思?” “你” 苏靖烨想要争辩,可话到嘴边,他突然词穷了。 这时堂外小吏匆匆进来。 “大人,郡尉大人回来了!” 瞬间,连带翁离在内,所有人都是一怔。 尤其苏靖烨,他面色骤变,心中生浪,不知在想什么! “快!快让刁傲进来” 翁离回神,赶紧发话。 结果刁傲已经自己大步入内:“翁大人,您老好气色啊!” 仅此一句,心恼的意思赫然展现淋漓,翁离压着怒意和慌乱,道:“刁傲,你押送粮队遇袭,本官已经下令团练、差役出击,剿灭贼人,搭救你,没想到你自己回来了” “大人,我做了那么多事,可不能白白死在贼人手里,那样岂不是便宜了某些人” 刁傲咧嘴狠笑,望向苏靖烨。 一眼对视,苏靖烨心里虽然不安,面上却强装镇定。 瞅着眼前的局势,苏靖烨快速琢磨后,打定主意来个鼎力一击,于是他上言翁离:“大人,既然我三弟来了,那泰丰私通府库的事就更容易察了!” “苏长东家,你的意思?” “我有账目!” 厉声一呵,早就备好账本的程革立刻从堂外跑进来奉上,跟着翟松也上前跪地:“大人,下官有罪!” 翁离拿过账本细看,翟松见状顺势请罪,翁离愤怒无比:“放肆,简直放肆!” “大人,在下还有泰丰号人证!” 为了一招打死人,苏靖烨又连着发话,翁离顺势应声,集曹左浮立马跑出去,不多时几个泰丰号牛栏街商铺的伙计被押送进来。 “大人,这些便是当初从府库私运的人!” 左浮解释,翁离沉声,几个伙计果然纷纷认罪。 眼看人证物证齐全,仓曹左浮这个郡府官员也主动承认,苏靖州的突然出现也顶多是意外中的涟漪,根本掀不起大浪,并且泰丰商行勾结府库官员私吞的行为足够将苏靖州真正送入大牢。 面对骤现的险境,伏少安有些心急,他没有料到集曹、仓曹等人已经会以身犯险相助苏靖烨。 “大人,常言道罪出因由,需要查办才能知道,怎么可以凭借几个人,几句话,一本账册就定论?这未免太荒唐了!” “荒唐?可笑!伏大人,亏你还是雁门郡的名士才子,竟然会说出这种搅人耳廓的话,倘若人证物证无用,那还有什么可论断查罪?” 嘲弄跟从,足见苏靖烨大势在握。 于是翁离不再顾忌,道:“苏靖州,虽然你对赈灾有功,但过非功可抵,证据确凿,本官” “大人你确定要查我的罪?” 苏靖州毫无躲闪,直面呼声,翁离心里一怔,似乎有所犹豫:“苏靖州,你想说什么?” “我只想让大人见几个人!起码不像跟前的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一样唯唯诺诺,不堪入目!” 声贱几个泰丰商号牛栏街铺面的伙计,苏靖烨很是不快,想要再压制苏靖州,米福、徐玉瑱带着一群人进来了。 这些人有奴仆、灾民、差役简直形形色色。 “大人,您没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刁傲的家奴陈跃泪泣横流,当即跪地,刁傲也是一愣:“你没死?” “大人,先前我奉命去故意挑拨灾民起乱,混战中被打昏了,醒来后一直待在临河园治伤,前两日我听闻您遭遇贼袭死了,便怒而吐言,把之前所有的事都说了大人,我对不起你!” 虽然陈跃自愧背叛,可刁傲并不愤怒。 他一把拉起自己的家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想我受翁大人的令去卖命到头来却被翁大人一脚踢开,简直可笑!” “刁傲,你” 白话刺激让翁离神色大变。 只是好戏还在后面,那刁傲、陈跃各自口出实言搅乱府堂后,紧接着苏氏长房护院扶垚等人当初暗里作祟所带的家奴也无奈出声。 第一百零五章【强势翻盘5】 “老爷奴才” “住嘴,谁是你老爷,不准乱喊,来人,将这贼子拖出去!” 程革立刻遮掩,可明眼人都清楚状况,越是阻拦,那无异于在说此地有银三百两。 除此之外,府衙督邮付清也跟着搭话:“大人,府库亏空一事,下官受伏大人指派,历经多番查探,确实发现外通的钱粮与苏氏有关,不过不是泰丰商行而是商栅栏的永祥货栈” 这下苏靖烨彻底站不住了,因为他就是永祥货栈的背后东家。 谁料苏靖州却再次拦声:“大人,泰丰号遍布辽东各地,单单雁门郡就有两家,泰丰牛栏街铺的孙如晖出现问题,我苏靖州责无旁贷,不过府库乃官藏,苏氏立规严谨,凡通商要务,若没有族氏定论,各号不得私出,这事大哥应该清楚吧” 面对此理,苏靖烨已经气到咬牙,因为苏靖州的话外音就是在说我苏靖州不管做什么,背后怎么可能没有你的影子? 眼看苏靖烨无话可应,苏靖州继续说着自己先死后生的言辞。 “大人,自赈灾初期,流民灾民盘踞雁门郡城,按照律例,地方首府官员自当搭建施粥棚、灾民栏,聚众管制,不得私自流放逼离,可临河园四周的灾民从最初的数千到最后的数万,在下不明白…雁门郡的官员到底在做什么?身为商贾,我自耗家底,赈灾安局,却处处遭人袭杀,这事…我实在不懂,难道天理就是这样?” “苏靖州,你给我住嘴!来人,拿下他!” 威吓速出,显然翁离不愿苏靖州再呱燥。 哪成想堂上的官员竟然没有动手,就连那些衙役、小吏都是一副相互观望的模样。 “为何不动?难道都聋了?” 又是一声咆哮,苏靖州镇定自若,毫无怯怕。 徐玉瑱立刻顶着弱声上前,道:“大人,小子历经灾祸,亲眼看到百姓因为饥饿相互拼杀,争夺粮食,那等惨像不知大人是否体会过?倘若没有自耗家业收拢灾民,雁门郡现在什么模样,无人可想啊,还望大人细细品量小子的弱言,不要受奸人蛊惑…” “你又是什么东西,将他轰出去!轰出去!” 气急败坏的翁离彻底失去定力,几如老狗咆哮。 可越是这样,阶下的官员小吏们越不敢动,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今个这事…翁离的威信已经大大减少,苏氏又非寻常族氏,牵扯甚多,万一站错队,处置不妥当,后果不堪设想。 一通嗷嗷,徐玉瑱依旧稳稳当当的站在面前。 于是翁离起身,想要亲自动手。 结果伏少安又站出来了:“大人…官以民为舟,如若舟覆,官将何在?” “伏少安,今日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我作对?枉我还提拔你…难不成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大人,我的良心一直都在,只是看不惯您这样游离豪族大家之间,无顾百姓生死!” 义理高言,堂上众人已经从数过半。 这下翁离无计可施,因为他知道,再继续僵持下去,那他勾结苏靖烨的所有事都会被抖擞出来。 当然苏靖州也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日想要彻底绊倒苏靖烨也不可能,毕竟水运牵扯到辽东都督,在没有绝对的杀招前,他也不愿意和兄长鱼死网破。 一念迟疑,苏靖州扫眼徐玉瑱。 徐玉瑱立刻会意,上前躬身拜礼。 “大人…先前贼人袭击粮队,但小子斗胆妄为,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拙劣计策,悄悄潜行,仅仅将一小部分粮食从营州明着运出,余下的全走小路带回,已经放置临河园了!只要大人一声命令,临河园立刻再次开仓赈灾!” “你…” 翁离恶言顿语,硬是不知该说什么。 试问,先是摆出那么多的人证口舌,不管真假,都足以压制翁离,况且他的屁股是真不干净,连带手下郡尉、议曹都离心了,强撑下去,苏靖烨有没有事他不敢说,自己是一定脱不了身。 再者,苏靖州以徐玉瑱之口说出这些,一来彰显了苏靖州的能耐,连手下半大小子都是计谋的主,你们压根没有和我斗的资本,二来摆出台阶,缓和火药味儿,上不上道就看翁离自己,三来徐玉瑱和翁离本就有过交际,也都商谈过条件,只因苏靖烨从中作梗,翁离贪婪,违背在前,现在徐玉瑱用赈灾来交换,给足了翁离面子,如果不应,单单靠苏靖烨口中的河运聚粮和安官银,郡府大小官员指定没事,可百姓必定造反,毕竟没有谁能撑住一个月不吃粮食! 最终,翁离在苏靖州的强压下,硬是咽下满肚子肺火,连带苏靖烨也给踢开,撇清关系! “呼呼…” 数下喘息,翁离咬牙后槽牙冲伏少安道:“雁门赈灾,本官有所疏忽,日后自当向州府大人请罪,只不过官粮遭袭一定要严查,你立刻拟定书令,上传州府,请兵来助!剿灭贼人!” “下官明白!” 伏少安受令。 “刁傲,你身为郡尉,负地方治安巡防之责,此番运粮冒进,遭祸受擒,手下家奴又暗中挑乱,作祟临河园赈灾,罪证确凿,本官不能饶你!” 面对责罚,刁傲倒也不在乎,因为从贼窝里出来后,他就和苏靖州见过面,更知道了黑瞎子那些人是受雇苏靖烨,就连黑瞎子要杀自己的变化源出于谁,他也弄得清清楚楚。 在这种局势下,哪怕刁傲与苏靖州有矛盾,可身在其位,受掌成棋子,这些全都让刁傲厌恶,既然接下来郡府已经不会再有自己的位置,倒不如顺势听从苏靖州的意思,瞥开身位,助苏靖州反咬翁离,逼迫苏靖烨,为苏三房渡过眼下的麻烦,搏个人情,以备日后营生。 于是刁傲躬身:“大人,罪官无异,愿受罚!” 此话一出,其它官员都是一怔,转念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 跟着翁离又道:“府库亏空,翟松你罪无可恕,立即关押入狱!集曹左浮,商事监察疏漏,同样该罚…” 第一百零六章【赏位赐名】 “下官…下官冤枉啊…这都是苏长…” 翟松感觉事态不对,连连呼声。 结果督邮付清上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断了哀嚎。 “苟且东西,莫要乱咬,带走!” 翟松一被抓,左浮心里咯噔一颤,偷偷看向苏靖烨,苏靖烨已经清楚状况,为了不再缠身麻烦,他束身闭目,不予理会任何人。 这下左浮是真慌了:“苏长东家,我们说的可没有这一茬,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 “还敢胡言!” 啪的一个大嘴巴子,付清又是一巴掌,直接把左浮抽到满嘴血,跟着将他拖了出去! 最后翁离看向苏靖州:“你赈灾不利,官令商行有疏,本该治你的罪,可念在你数次开仓放粮的功劳上,功过相抵,既往不咎,接下来…赈灾一事继续由你负责,若出差错,定然不饶!” “谢大人!” 苏靖州大气一呼。 翁离这才起身离去,逃出该死的利益浪潮。 没了主家,余下的人心怀各异,尤其是苏靖弛,他本来处于中间位置,在苏霓宁婚嫁选亲一事中还有相帮的情分,苏霓晟更是苏靖州看好的苏家后背。 可是经过现在这么一搞,苏靖弛非但没有得到苏靖烨所承诺的一切,也从位置上与苏靖州彻底对立。 望着神色复杂的苏靖州,苏靖弛也有些后悔。 “三弟…其实这事…” “二哥,苏氏还是大哥当家,我们作为小辈…最好不要胡说什么!” 嘲讽再起,似刀扎心,更把苏靖烨又提了一个度。 一时间苏靖弛无话可说,几步外,苏靖烨也缓过刚刚的浪头,沉笑走来。 “三弟,咱们苏家能有你,何愁家门不发扬光大?何愁苏氏商号不遍布天下?” “大哥,你是高看我了,试问,一个连家门都看不住的人又有什么能耐,往后…我还得请大哥多多的指教…否则下次再碰到野狗潜入院门偷吃的事…愚弟可真就顶不住了!” 糟践扎耳,苏靖烨听得心躁,脸上依旧淡笑:“如果真有那事再发生,三弟可得速速来禀告大哥,否则伤着人就不妙了!” 说罢,也不管苏靖州什么态度意思,苏靖烨甩袖离去。 苏靖州嘴角上扬,心骂一息,冲着徐玉瑱、米福等人道:“我们回府!” 是夜,空寂月余之久的苏氏三房宅院总算传出喧闹。 正堂,苏靖州大摆桌宴,徐玉瑱、陈俊安、米福、铁肇、王宝斋、霍之武、梅朔、冉诚等人全都入座。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白桌,上面摆着李延、江子期、离阳、来喜、余戍等亡人的牌位。 “诸位,我苏靖州与小女能够渡过此劫,全仰仗诸位了…在此,我与小女拜谢!” 沉声脱口,徐玉瑱、米福等人立刻起身一饮而尽。 放下酒盏,苏靖州端起酒壶走到白桌前:“众位,安生上路,家中妻儿,只要我苏靖州的门楣不倒,她们此生无忧!” 伴声酒落,苏靖州又是一拜。 米福快速琢磨后,道:“老爷,能为您效力,他们纵然身死也不会有怨言!” “没错!我等愿意为苏三房效死!” 王宝斋、霍之武、梅朔等人也都齐声。 苏靖州缓和了情绪,转阴为笑:“今儿个打了翁离老狗的脸,夺了我那兄长的名声,我心里痛快,痛快,你们都得给我喝…一定要喝到尽兴,喝到让雁门郡…让营州…让整个辽东都知道,我苏靖州没那么好惹…” “没错,粮道生意永远都是老爷的,谁也夺不走…” “谁敢抢,我们就和他们拼命…” 酒劲儿刺激,呼声连连,以至于堂外的家奴都纷纷侧目,不知所以。 三巡醉心,苏靖州冲徐玉瑱道:“小子,之前你初次老见我,我不信你,现在祸事离身,你也算兑现了承诺,我自然不会失言!” 徐玉瑱一个激灵,正将开口,苏靖州招呼一声,刁傲、伏少安、付清等人竟然从偏堂进来。 瞧着这一幕,徐玉瑱有些不解。 “在城北官道客栈时,刁大人与我说了一些事,其中便有武夫闹事被抓…” 苏靖州引了个头,刁傲搭腔:“有一人叫做王彪,在苏三房后巷街上被缚,由府衙交付郡尉营,后押缚城南的牢房时,半道逃了!一直未找到!” “刁大人所言不错,我后来派衙役、捕快曾追查过,也不曾见到,或许人已经死了,也有可能逃往外别处!” 付清附和,徐玉瑱听得心沉恼怒:“我王叔只是为了救我,你们为什么要抓他?为什么?” “小子,翁大人曾下肃清令,王彪又打伤我手下的衙役,有损官面,自然要抓!” 强词霸理,徐玉瑱无可应对。 苏霓宁看不下去,道:“小玉瑱,你王叔那么厉害,能够从官家手里逃脱,肯定会没事的!” 面对安慰,徐玉瑱什么都不想说。 于是苏靖州又道:“你此次帮了我,也算是帮了宁儿,所以我意欲给你名位,成为一户之主,而且你只要愿意,日后苏氏三房的商号掌柜也有你一席之地!” 听到这话,徐玉瑱一怔,从心来讲,他没有想过这些,他只是希望找到救命恩人王彪,为爹娘报仇。 现在赐予厚赏,徐玉瑱硬是愣在原地。 数息转念,徐玉瑱道:“王彪叔我会继续找,就算他死了,我也要给他立碑,那是身为晚辈该做的…再一个…当初帮小姐解决困难前说过,你们要给我钱银和人手,助我杀贼,为爹娘报仇!” “小玉瑱…你难道糊涂了?老爷给你主户人的身份,就是承认你的位置,赐你掌柜之名…就是给你商行的管理权,这两样有了,助你杀贼不更是轻而易举?” 米福从旁搭话,徐玉瑱这才有所意识。 看到徐玉瑱慢慢沉默,苏靖州又道:“虽然今日打了官家的脸,但事情不会结束,贼人还在盘踞,所以接下来我打算筹措钱粮,请刁傲为苏氏三房的武院教头,从临河园灾民里挑选青壮凑成护院队,等到翁离州府调兵下来后一块出手剿贼!!” 第一百零七章【昏头举动】 “当真?” “我苏靖州何时会说谎!” 沉声一呵,足显苏氏三房家主的气势。 更为甚者,刁傲也笑呵呵道:“小子,当初老子虽然图谋过你们,但眼下官位也丢了,苏氏长房也得罪了,恰好苏三东家够义气,所以我会承苏三东家的情分,帮你这小子杀贼,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连着主家和前郡尉都发话了,徐玉瑱不再犹豫,当即起身端杯走到门口,望天呼声。 “狗日的贼种,你等着,我一定要用你的头给我爹娘祭奠!” ----------- 弄琴巷,苏氏二房宅院。 相比苏靖州,苏靖弛要烦躁太多,加上他狂妄的脾气,从回来以后,连朱厚在内的所有下人都不敢来搅扰丝毫。 将近子时,苏霓晟来敲门,苏靖弛撂出‘滚’字,苏霓晟犹豫一息,还是推门进来。 “爹!” “老子让你滚,难道你没听到!” “爹,三叔此次完全是为了应付大伯,他并没有为难我们的意思!你又何必这样?” 苏霓晟解释,奈何苏靖弛根本不听。 于是苏霓晟把自己寻求江城子路遇霍之武的事说出来。 “爹,三叔自始至终没有把咱们当做对手,否则他为何在我将擅自行事时派人来保护我?还给我说了其中的关键?为的就是不让你掉进大伯的坑里!” 听到这话,苏靖弛一愣,稍稍安静下来。 随即苏霓晟又道:“爹,现在翁离被三叔整治的不敢太过分,大伯一定恼怒无比,肯定会利用贼人再起风波,这个时候正是咱们出力相助的机会…如果您感觉自己出面不合适,儿愿意代劳!” 面对苏霓晟的劝说,苏靖弛忽然发现,有些时候,有些事似乎已经不是自己能理解。 最终,苏靖弛重重的叹了口气,摆摆手,背过身去。 苏霓晟见状,道一声‘爹早点歇息!’自顾离开。 再看苏靖烨。 正如苏霓晟所估测…此时,这位苏氏长东家气到暴怒,苏霓崟、苏霓猋都不敢靠近。 “混账,该死,该死!” 胡乱叫骂连绵不断。 门外,苏霓崟再三考虑后,还是推门进来。 “爹,苏靖州现在逼得翁离不敢出手,我们却不能坐以待毙,否则泰丰商号和粮队的事查清,咱们名声受损,后患无穷!” “我让你去见黑瞎子,为何他没有杀了刁傲!为何?” 怒气冲来,苏霓崟很是无辜:“爹,儿亲自交代了,钱也奉上了,黑瞎子更是亲口承诺了,哪成想刁傲竟然逃出来了,还在堂上摆了翁离一刀…” “废话少说,现在…马上…立刻让黑瞎子给我动手,他苏靖州不是把粮食运进临河园了,可以…让黑瞎子动手攻破临河园,将那里化作灰烬,没了粮食,没了依仗,我看苏靖州还怎么和我争!” 只是怒气混淆了理智,苏霓崟心感这么做不行。 可苏霓猋却匆匆进来:“爹,我去办这事!保准不让你失望!” “爹,不可,黑瞎子要粮食是为了扩大实力,临河园牵连很多,二叔那边态度已经反转,翁离更是指望不住,要是把黑瞎子引来攻袭临河园,稍有差池,您可就脱不开关系了!” “少啰嗦!” 苏靖烨白日里被打脸严重,左浮、翟松等人被抓,他在郡府官员面前的威风一落千丈,现在只要能毁了临河园,断掉苏靖州一臂,那比什么都痛苦。 于是苏靖烨不再理会苏霓崟,苏霓猋自感受到重用,立刻带着人和银子去见黑瞎子。 同样的…黑瞎子也对刁傲逃走的事倍感意外。 “大当家的…小的今儿个收到风,苏靖州与苏靖烨斗审公堂,翁离因为刁傲反戈,丢名丢份,致使苏靖烨失策中招,由此估测,苏靖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是赶紧撤离,躲开他们苏氏和官府的纠缠,否则就会有麻烦上身!” 张小辫说的实在,可黑瞎子却不愿意就这么收手。 片刻考虑,黑瞎子道:“老子此行是为了粮食,到头来就得那几千两,压根就不够老子塞牙缝…” “大当家的,见好就收,远远躲开,否则会有大麻烦上身!” “够了!” 连番的劝诫让黑瞎子心生烦躁:“再给我啰嗦,单单你失手放跑刁傲的事,老子就能宰了你!” “大当家息怒!” 张小辫感受到威胁,赶紧改口。 深夜丑时,苏霓猋带人来了。 黑瞎子立刻接见:“怎么是你?苏霓崟在哪?” “我哥就是个废物,屁事干不好,这次由我来办!” 苏霓猋笑呵呵道:“大当家的…之前我哥给你拿了多少?好像是三千两吧…” 黑瞎子不明深意,皱眉不应:“你小子又耍什么妖葫芦?有屁赶紧放!” “很简单…我来送你粮食…临河园知道吧,里面起码有几万石粮食,只要你敢动手,我保准你能拿到比之前多十倍百倍的银子!” “临河园?” 黑瞎子迟疑数息,苏霓猋见状,冷笑:“怎么?大当家没胆子?” “放屁!你个小崽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大当家,瞧你说的,我怎么不想活了?只要你敢做,我保准让你满意!” 说着,苏霓猋掏出一只荷包,里面掉出几个小金锭。 瞬间,黑瞎子的眼睛直了! 临河园。 当太阳重新驱散黑夜,隆冬酷寒气息已经撤去很多,立在临河园的高墙上四面望去,一些灾民已经悄悄离去,返回村落,只等春时一到,重新开耕,再建家园。 “好美的景啊…要是一直能这么安稳宁静,那该多好啊!” 前园的西墙上,陈佚冀望着晨景感慨自语。 这时,耿介走来道:“先生…您怎么在这?早食好了,您快去吃吧!” 由于陈佚冀为百姓治病救命,耿介这些人都很尊重年轻志气的小郎中。 “耿大叔,先给那些病患吃吧,我稍后就去!” 听此,耿介走到跟前道:“先生,我也是见过不少郎中的人,就说您师父…很多时候他都不会像你这样单纯的救人…说真的…你能一分钱不要的待在临河园这么久,我真的很好奇…” 第一百零八章【人心之力】 面对疑惑,陈佚冀笑声:“救死扶伤本就是我的志向,有什么可好奇的?” “额…先生,你这话说的感觉…猛然看去很像一个人…” “谁?” “我们小姐的包衣奴才,徐玉瑱,那个小娃也是语出不凡行事奇特的主,先生和他真是有的一比…” 笑呵相对,也就耿介随口一说。 可陈佚冀和徐玉瑱有着旁人不知的秘密,现在莫名提起那个小子,‘他’的神色明显一变。 当然耿介没有注意,继续哈哈旁扯,陈佚冀这才遮掩过去。 片刻后,二人来到前园的食棚,只是还没有坐稳喝口热汤,负责值守的吴申匆匆跑来。 从他紧张的神色可知,似乎出什么事了! 于是耿介借口起身和吴申走到旁边:“慌慌张张,出什么事了?” “耿教头,好像有贼人来了!” “什么?在哪?多少人?” 数声连问,吴申喘了口气,道:“就在咱们北面三里外,粗略估计,得有近千号人吧!” “该死的” 噪声一句,耿介派人赶往郡城报信,跟着命吴申集合人手准备,做好庄园防范,最后自己才去见扈朝风。 临河西边的窝棚营帐附近。 扈朝风兄弟正在乐呵呵的吃着早饭,看到耿介这个点跑来,扈朝风放下汤碗,道:“耿教头?怎么了这是?” “扈兄弟,出事了!” 沉声落地,耿介附耳两句,扈朝风立刻变了脸色:“当真?” “错不了!” 耿介解释:“之前老爷走时交代过,一定要小心防范,所以我专门把庄奴散到三四里外,以防不测,现在突然出现贼群,保不齐目标就是我们这里!” “如果贼人是来劫粮,临河园周围这么多百姓,要是让他们靠近,岂不是再添无辜冤魂,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 扈朝风说的干脆了当,耿介也清楚。 只是临河园不能有失,根本派不出太多的庄奴。 稍作考虑,扈朝风道:“耿教头,劳烦你让老弱妇孺进入园中暂避,我带着青壮去挡贼人!” 西北野地三里外。 黑瞎子带着一群贼儿子们浩浩荡荡的赶来,由于一夜没睡,此时又累又饿,因此才会暂时歇脚胡乱弄些吃的,饱饱肚子。 “弟兄们,都给老子听着,吃饱以后,全都给老子玩命的干活,一定要把临河园给攻下,懂么!” 黑瞎子咆哮呼呵,一众贼儿子们大口吞着干饼,根本顾不上说话,张小辫想到一些忧虑,悄悄过来道:“大当家的小的听闻临河园外面有上万的灾民,从灾起到现在这么久,临河园都在赈灾,咱们要是冒失出手袭击,恐怕会得不偿失啊!” “一群灾民软种有什么可怕,不过是羔羊,入不了老子的眼!” 笑声狂妄,黑瞎子不以为意。 苏霓猋也顺势过来刺激:“大当家的说的在理,区区一些逃难的蝼蚁,只要大当家的刀锋往那一亮,他们自然得吓得跪地求饶!” “没错,老子怎么着也要弄来粮食!其它一概不管!” 但是黑瞎子这次是真的判断失误,此刻,扈朝风带着几百个青壮组织起来队伍悄悄摸了过来。 远远看去,一众贼人胡乱的围聚篝火吃食,仿佛就像野炊,连个巡哨的人都没。 “哥,那个旗子好像是黑瞎子吧” 瞅着歪插的粗麻旗子,扈朝雨心有不安的说。 扈朝风道:“就算是黑瞎子又怎么样?那么多乡亲在临河园外,即便老弱妇孺进去了,余下还有那么些人呢?如果这些贼人冲了过去,大开杀戒,岂不是害了那么些乡亲,所以咱们得拦住他们!” “可是咱们能行么” 扈朝雨没有多少底气,扈朝风抄手一巴掌:“爷们点,别那么怂!都是一个脑袋的主,也看不出他的脑袋比咱们硬多少!” 说完,扈朝风冲周围的弟兄道:“老少爷们,都硬气点,事到跟前拼的是个狠字,你怕了,命就丢了,他们就赢了,反之就是他们的命被你拿走,懂么!” “朝风哥,你放心,弟兄们走到今儿个那可没几个软蛋!” “没错,你只管发话!” 面对众人的齐心,扈朝风鼓了股劲儿,握紧手中的腰刀,待心口的气浪翻到脑袋,发自肺腑深处的呼声从喉咙中爆出。 “弟兄们,冲啊!” 一声狼嚎呼呵,扈朝风立身举刀,身后持刀叉斧头哨棍的青壮爷们儿嗷嗷叫着现身,冲向远处正在吃食的贼人。 反观贼人,他们正盘算着吃饱喝足抢钱抢粮枪娘们儿。 哪成想突然杀出一票人马,不少贼人吓的哆嗦,刚盛的热汤也洒了满身,有些甚至生出逃跑的念头。 “唰” 一刀斩下,逃跑的贼儿子人首分离,跟着黑瞎子扛着大刀踩在血淋漓的脑袋上,吼道:“一群弱鸡灾民种算个屁,弟兄们,给老子上!” 有了贼首震场子,刚刚兴起的贼群骚乱立刻压下,跟着一个个几如山林野畜的汉子们咧嘴嘿笑,提刀冲向来人。 眨眼之后,双方人流混作一团,嘶吼,惨嚎,呜鸣如风啸般散开。 “那是什么声音?” 临河园外,吃过饭继续为伤寒病人医治的陈佚冀猛然惊蛰,周围不明所以的灾民也都纷纷起身向西北面观望。 只因离得几里地,隐约有声音传来,大伙也听不真切。 不过陈佚冀脑子飞转,凭借心中不妙的感觉,‘他’赶紧起身,想要进入园中蹬墙看个明白。 结果一队队的庄奴带着刀枪棍棒从大门处走来。 瞧见耿介,陈佚冀立刻跑上前问:“耿教头,是不是” 不等问完,耿介一把捂住陈佚冀的嘴:“先生,别声张,快进庄园!” 仅此一句,陈佚冀已经意识不妙。 随后耿介示意庄奴,几队庄奴立刻散开,不多时,灾民群里爆出阵阵骚乱。 “什么?贼人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老天还让不让活命了!” 听着周围的焦躁声,耿介也是心烦无比:“唉要是小玉瑱在就好了,他的脑瓜灵的很,肯定能想出办法安定灾民!” 第一百零九章【人心之力2】 “安定灾民?” 一念提醒,陈佚冀忽然想到什么,赶紧道:“耿教头,你还记得徐玉瑱之前的做过的一件事么?” “什么?” “当初我被请来时,路上那个陈俊安就说过,徐玉瑱搞出了能把声音放大很多的管子,你用那个在关键时刻安定灾民百姓,可比庄奴们散开用嘴巴说要有用的多” 听到这话,耿介一拍脑袋:“对啊,我怎么把那个喇叭给忘了!” 只不过话要在关键时刻说才有用,否则只会惊蛰了灾民,引发更大的混乱。 顷刻急思后,耿介又叫来一队庄奴,亲自摸往贼斗的方向。 郡城。 一大早起来,苏靖州、米福带着徐玉瑱前往泰丰粮行商号和祥记布行商号。 路上,徐玉瑱心有疑惑,自顾琢磨,米福见状,问:“你又在想什么?” “米伯,苏靖烨街口郡府府库亏空与泰丰号有关系,那些做假证的伙计都是牛栏街泰丰号掌柜孙如晖的手下,现在伙计不明不白的关起来,孙如晖还安稳如山,这不是刻意给自己埋下隐患?” “你说的不错,泰丰号出现造帐问题,牛栏街号铺面的伙计牵扯其中,孙如晖肯定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但是如果现在处置了他后果就会引发其它商号的恐慌,介时就是给苏靖烨放机会,所以老爷才会不动他!” 面对米福的解释,徐玉瑱脑子又一转,道:“可防着一个定时炸弹在跟前,那也太危险了,毕竟眼下的局面还没有彻底平复,苏靖烨那些人指不定还有出什么招来做坏!万一爆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定时炸弹是什么?” 言辞超前,苏靖州和米福全都一愣。 徐玉瑱意识失言,赶紧改口:“我意思是孙如晖就像一个会突然冒火的爆竹!” “哦” 俩人同时拖腔,似像明白。 “你说的有理,只不过老爷的考虑还有其它,依照你的聪明,你或许会想到?” 米福笑着反问,徐玉瑱快速琢磨,顷刻之后,他想着昨夜的话,脑子里浮现出大概的方向。 “难道是打算让我去收拾掉孙如晖?” “正是!” 苏靖州淡笑:“宁儿是女儿身,她需要有人帮她,才能守住这份家业,而你徐玉瑱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我考虑让你从泰丰商行的一个掌柜做起,可是你要想站稳脚跟,就得有由头,有着让人亲眼信服的威严” “孙如晖就是你的踏脚石!小玉瑱,好好把握!” 话风跟话,徐玉瑱彻底明白一切。 足足半晌的沉思,徐玉瑱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时车驾停下,跟着家奴禀告:“老爷,上元街到了!” 于是苏靖州、米福带着徐玉瑱下来,抬头看去,祥记布帛商行上元号映入视野。 门口,跑堂小二早就出来迎接。 进入商铺,徐玉瑱四面看看,偌大的客堂没有什么人,一面靠墙是高高的货柜,摆放着绸缎、粗麻、皮裘,一面悬着几个褡拉架子,挂上了各种纱衣束服。 “老爷,您怎么来了?我这也没啥准备!” 掌柜高士奇小跑上来。 一眼扫见米福旁边的徐玉瑱,高士奇很精明的笑呵再说:“这位就是玉瑱小老弟吧你为老爷出谋的事咱已经听说了,厉害,真是应了少年英雄的古话回头得空了,咱一定要好好请老弟喝杯酒,说道说道” 马屁如流呼出,简直让徐玉瑱有些受不住。 “掌柜的言重,小子我受不住” 几句谦让,苏靖州轻轻咳了一声,高士奇立刻收声:“老爷,后院已经泡了茶,您里面请!” 这反转迅速,根本就让徐玉瑱反应不过来。 等到高士奇引着苏靖州先进后院,米福才道:“看见了吧,能成为掌柜的人都不是善茬,你小子的路长着呢!” “米伯,你也不用刺激我,孙如晖,我办定他了,不过我还是想尽快去跟着剿贼,只有宰了那些贼人,我才能静下心” “唉!你这是个死劲娃!” 米福有些无奈的糟践一句,结果门外又传来一声马鸣,跟着王宝斋冲进来道:“可算找到你们了,老管家,老爷呢?” “在里面!怎么?出什么事了?” “临河园来报,贼人黑瞎子发动袭击了!” 此话入耳,徐玉瑱和米福立刻往后院跑去。 临河园西北三里外的野地里。 放眼望去,扈朝风一伙人已经躺下大半,那些个哀嚎声听着让人心酸,反观黑瞎子,他一刀砍倒冲到眼前的青壮,跟着虎抓锁住脖子,猛地一使劲,青壮咔嚓一声,脑袋歪到旁边。 扔下没有呼吸的尸体,黑瞎子冲几步外受伤倒地的扈朝风走去。 “小崽子,挺有种,竟然敢冲老子挥刀!老子赏识你要是你现在服个软,归顺老子,老子可饶你不死!” 刀锋顶脸,生死一瞬间,肩头挨刀的扈朝风非但不怂,反倒猛地憋劲抄手腰刀磕开黑瞎子的刀锋,跟着他箭步再冲。 “狗日的贼种,去死!” 咆哮随身,却不顶黑瞎子老道的经验。 轻轻反砍挡身,扈朝风的的腰刀再次被打落,跟着黑瞎子的大脚踹来,扈朝风吐出鲜血,再度倒下。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活该成为老子的下酒菜!” 愤怒唾口,刀锋追落。 生死瞬间,扈朝雨和几个扈家庄的汉子冲来,一群嗷嗷叫着的爷们还真就打乱了黑瞎子。 胡乱挡住扈朝雨的长枪,黑瞎子气的双目溜圆:“格老子的畜生崽子!” “哥,我们走!” 扈朝雨也不啰嗦,看到己方不敌,他托起扈朝风就往回跑。 见状,黑瞎子自然不允许:“想跑,没门,弟兄们,一口气追上去,给老子杀到临河园,让那些狗日的灾民好好看看,到底是老子的刀锋硬,还是他们的脖子硬!” 不远处,苏霓猋望着黑瞎子的勇武行动,心里一阵乐呵:“这样下去一准能拿掉临河园,到时看看大哥还怎么和我争!” 第一百一十章【人心之力3】 “公子,要是临河园这回出了问题,您可在老爷面前长光了,到时大公子都没法说什么!” 包衣奴才蔡仲亨笑声奉承,苏霓猋心里别提多舒坦,似乎他已经看到苏霓崟在老子面前唯唯诺诺的孙子样了。 这时家奴亲匆匆赶来:“公子,郭子巨来了!” “快让他来见我!” 急声催促,远处郭子巨带着几十骑来到跟前。 “公子!几日不见,您老气色见好啊!” “少啰嗦,上一次你失手的事,小爷还没收拾你呢!娘西皮的…这会可不准再出差错!” 虽然郭子巨拍了马屁。 可巴掌落得位置不对,直接换来驴蹄子踹脸。 一时间,郭子巨脸色青白不一,心里不悦。 当然苏霓猋也知道郭子巨的出身,江洋大盗的性格让他一直阴晴两变,为了不闹出别的麻烦,苏霓猋又说:“老郭,待会儿贼人冲破临河园后,你给我瞄准黑瞎子,一定要弄死他,记住,一定得弄死,否则过后官家查起来,黑瞎子就是尾巴!懂么!” “公子,咱说句不中听的话,这一回回卖命…总不能…” “得得得…废话少说,事成之后,五百两,别给我找麻烦,滚得远远的!” “好嘞!” 钱银开路,人心活络,面子如尘,即可踏之,随着如畜咧声的笑腔脱口,郭子巨抄刀驱骑,带人往前赶去。 临河园外,灾民已经得知贼人来袭的消息,立时躁乱四起。 “快让我们进去?快让我们进去?” 怯怕死亡的灾民纷纷围堵在临河园的大门外,可里面的庄奴已经封闭大门,死死不开。 面对这种情况,耿介真是头大。 “乡亲们,我们不会放弃你们不管?只是临河园里塞不下这么多人,老弱妇孺病患已经占满地方,你们要是都进去,会闹出大问题的…” 同在园外的耿介大呼。 奈何人心已乱,根本没有谁听。 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贼人来了。 瞬间,本就乱遭的灾民彻底炸锅,耿介想要稳住态势,却被挤倒跟前的灾民重重撞倒,旁边的庄奴立马强冲搭救。 半里外,扈朝风在扈朝雨的抗背下,引着百十个汉子逃回来。 后面,黑瞎子一伙人就像野狗一样追来,眨眼之后,扈朝风的尾巴被黑瞎子咬住,瞬间,百十个汉子被贼人所围。 生死之间,扈朝风也够汉子,他一把推开扈朝雨,扯着嗓子道:“爷们儿,横竖都是一死,拼了!宰一个够本,弄两个赚了!” 反观黑瞎子,他早就盯准和自己叫嚣的扈朝风,一刀削了跟前青壮汉子的脑袋,他阴森血笑的糙脸上挂出冰冷的模样。 “狗日的小崽子…” 咬牙龇声,黑瞎子左冲右突,杀向扈朝风。 临河园的大门高墙上,已经进入园中的陈佚冀没想到大门会突然关上,加之贼人映入视野,陈佚冀心急无比。 “你们怎么关门了?那些百姓该怎么办?” “先生,你就别添乱了!” 南仓哨长薛三斥声一句,让后呼呵守在园墙上的庄奴:“都给我打起精神,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贼人进来!” “薛哥,耿教头还在外面呢!” 突兀一声,薛三愣住,跟着大骂:“怎么搞的?该死的混蛋…” “那我们该怎么办?” 乱遭中,薛三也不敢再开门,否则成千上万的灾民冲进园中,那无异于自找死路! “徐玉瑱弄得喇叭管子在哪?快带我去!” 不等薛三想出法子,陈佚冀又冲来呼呵,薛三本想发怒,可一转念的功夫,他反应过来。 “先生…您…” “别啰嗦,快带我去…” 于是薛三令一个庄奴带着陈佚冀跑向前墙角楼的位置。 在一堆麻袋杂货下,陈佚冀看到了以竹筒、水渠、蒙皮等乱七八糟玩意拼凑起来的四通串联的喇叭。 “这就是徐玉瑱弄得那个东西,不过那事过了以后,徐玉瑱也回郡城了,我们就没有再用过…” 庄奴还在啰嗦,陈佚冀已经躬身趴在其中看起来很像喇叭嘴的大号牛角喇叭处。 闷声叫了一腔,嗡嗡似牛啸的拖音从外口散出。 园外的灾民听到这声音,全都被惊了一跳,倒是耿介意识有变,从人群中爬起来。 “老少爷们儿,想要活命,就跟我去杀贼,否则大伙都得死!” 厉声散开,头顶的哀话继续扩散。 “乡亲们,不能乱了,你们的妻儿爹娘已经在园中,你们再进来,根本没有位置…如若发生踩踏,死的可都是自己的亲人,西边…有人正在和贼人拼命…你们就能熟视无睹?自顾逃命么?乡亲们,我求求你们了…别让我白白医治的孩子病人死在这不该发生的乱事中…” 最后一句落地,不少灾民意识到这是之前救命治病的先生陈佚冀。 “是救我儿子性命的陈先生…” “先生好像哭了…” “贼人来了,我们之前跑,现在还跑,什么时候是个头?娘的,我不想再跑了!谁有种就跟着我去拼了!” “我去…狗日的…有谁规定贼人来了咱们就得逃…咱们这么多人害怕他几百贼狗子?” 随着燥骂声越来越多,气氛逐渐转变。 趁此机会,耿介大吼:“乡亲父老,我是临河园的护园教头,从最初赈灾开始,临河园就一直再救大伙,现在也不会放弃大伙,贼人快到跟前了,我誓死捍卫临河园,誓死保护众位乡亲!” 话落,耿介拔刀:“弟兄们,跟我冲!” 周围的庄奴立刻聚涌过来,跟着百十人向西面冲去。 地上,扈朝风三度被黑瞎子刀劈腰肋倒地,大口喘着粗气,旁边的扈朝雨已经不知状况,昏死过去,周围更是零零散散跪着好些个青壮汉子。 “狗日的…有种就宰了老子!” 一些青壮汉子还算有胆,根本不服。 可黑瞎子一改状态,咧嘴笑道:“想死?没那么容易!” 狂声撂出,黑瞎子一把揪起扈朝风的脑袋,道:“小子,跟着老子吃香喝辣的不舒服么?非得像个杂碎一样活着,你们这些贱民可真是贱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人心之力4】 面对嘲弄,只剩半条命的扈朝风竟然笑了。 “贼就是贼,永远成不了人…” 听到这句,黑瞎子脸色大变,熊掌般的大手卡住扈朝风的脖子,生生将他提溜起来。 “弟兄们,带上这些挨千刀的种…去看看临河园那些瘪三杂碎们是不是真的都这么有种!” 于是在众贼人的呼呵下,连带扈朝风在内的几十个青壮爷们被拖到了临河园的西墙门下。 几十步外,耿纪已经带人跑来。 远远看到扈朝风等人的模样,耿介心里一抽冷气。 “狗日的…” 自顾咬牙低骂,耿介握紧了长刀。 “噗通” 黑瞎子将扈朝风重重甩到地上,粗笑起来:“不想死的就把路让开…” 面对呼声,耿介没有动,反倒往前走了几步。 “哪来的滚哪去…否则…” “啰嗦!” 贼人们根本不听耿介的屁话,唰唰动手,刀锋斩落,一颗颗滚圆的脑袋纷纷落地,浓厚的血腥味刺激了一众庄奴。 “耿教头,和他们拼了!” “真是不拿人当人,拼了!” 乱声吵吵,耿介握紧刀柄,瞅着地上的可怜人,他抬脚冲了上去。 瞧此,黑瞎子唾了一口:“不知死活…!” 跟着他就要斩首扈朝风的脑袋,但紧接着的状况让黑瞎子头一次愣住。 虽说耿介不过百十人,这么些崽子对他而言就是下酒菜,可在耿介后面,竟然黑压压的又冲来数不清的人,仔细瞅瞅,全都是拎着叉子斧子木棍的灾民。 “这…” 惊神一瞬,黑瞎子周围的贼人明显停下脚步。 耿介觉察状况,回头一看,好家伙…起码得有几千灾民跟来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临河园周围的灾民尚有两三万,凑出个几千人还不是跟玩一样?并且黑瞎子刚刚宰了几十个青壮汉子,看似一刀结果一条人命,实际上那都是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老子。 这么一来,加上陈佚冀的哀求,灾民们早就群情激越,无所畏惧。 “狗日的贼人…” 有了灾民的相助,耿介的百人气势立刻爆发,眨眼之后,黑瞎子就被数不清的人流给包围起来。 细眼看去,贼人一刀劈死一个灾民,往往就会有数个扑上来,什么牙咬手撕,但凡是能把贼人弄死的法子,这些灾民无一例外全都用了。 仅仅半刻不到,黑瞎子的弟兄就开始溃逃。 “不准逃,不准逃…” 乱声大叫无用,更惹来耿介的刀锋。 几下拼斗,黑瞎子心慌意乱,露出破绽,耿介一招突砍下盘,黑瞎子只能掉头逃离。 远处,郭子巨见状,眉头紧皱:“娘的…灾民怎么那么厉害?这该如何办?” “头,还动手么?” 身旁的弟兄问道,郭子巨一琢磨,道:“为了几百两银子扎进灾民堆里,万一走不脱,那可就麻烦了!” “那您的意思?” “撤!” 随即郭子巨立刻调转马头,可笑的是苏霓猋还在等回话。 “公子,不好了,出麻烦了!” 蔡仲亨匆匆奔来:“灾民合力反击,黑瞎子败了!” “啥?” 苏霓猋惊得哆嗦,一念回神,他愈发急切:“快,快让郭子巨宰了黑瞎子,否则黑瞎子被抓,我可就危险了!” “晚了!” 蔡仲亨哭腔:“奴才看到郭子巨的骑队已经往北逃了!” “狗奴才…” 至此,苏霓猋才意识到自己养了个白眼狼! 半个多时辰后,黑瞎子带着聊聊几十人逃往东面山林,耿介为了安全,没有追下去。 回到临河园,已经重新恢复秩序的灾民和庄奴们开始搭救受伤的人,在医棚下,耿介找到了扈朝风,由于伤势很重,扈朝风已经陷入昏迷。 同时,郡城救兵也赶到了。 看着满地的人,徐玉瑱心里一怔,他没想到贼人会这么狠,更没想到临河园的灾民能够把贼人给赶走。 “老爷…死了一千多百姓…伤了三千多…” 耿介把情况告知了苏靖州,苏靖州脸色阴沉:“可知贼人是谁?” “黑瞎子!” 对于这三个字,旁边的徐玉瑱咬牙:“又是他!” “不过他已经逃进东面的山林了!” 闻此,徐玉瑱只感觉肺腑炸火,难以自制。 但苏靖州还是有分寸,他很清楚这回临河园遭遇贼袭的最根本原因在哪,为了不让事态扩大,苏靖州开仓放粮,全力救治所有伤者! 徐玉瑱心有不忍,带着冉诚等人从旁帮忙。 在医棚里,徐玉瑱见到了陈佚冀,也看到床上的扈朝风,瞬间,他心里一阵发酸。 “朝风哥的情况怎么样?” 陈佚冀头也不抬的说:“不怎么样?身上有多处刀伤!很危险!” 此话刚出,扈朝雨端着水从外面进来,一眼瞧见徐玉瑱,他立刻哭骂:“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徐玉瑱,我哥为什么偏要听你的话?为什么?” 质问刺耳,徐玉瑱愣住,换言之,他没法回答,如果说是之前的那份恩情促使扈朝风帮助自己,可扈朝风救了自己数次,早就够了,何必继续拼命抗拒贼人?这个问题…他迷茫了! 半晌,徐玉瑱冲陈佚冀道:“先生,一定要想办法救活他,没有他…我赶不走贼人!” 面对交代,陈佚冀什么也没有说。 几个时辰后,夜幕降临。 可是徐玉瑱没有跟着米福、苏靖州等人去仓堂歇息,独自坐在医棚外。 陈佚冀见状,出来道:“你如何不去休息!”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默然一句,陈佚冀愣了愣,跟着坐在旁边道:“你真是个怪人!” “是么?” “难道你不觉得?” …… 又是一阵沉默,徐玉瑱道:“为什么扈朝雨会那么恨我?为何朝风哥会那么拼命?我不懂?” 话到这里,徐玉瑱有些茫然的看向陈佚冀:“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艰难的活着!” “因为他们没有舒服活着的能力!” 同样的突兀话从陈佚冀嘴里出撂出,徐玉瑱一怔,足足数息,他脑子里灵光一闪,跟着数不清的洪流意识钻入脑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意外再起】 最终,他撂出一句话:“原来如此…怪不得雪灾会爆发…苏氏会内争…郡府会作祟,都是可悲的世俗枷锁…” 听到这里,陈佚冀双目闪烁出异样的光彩。 “你能这么想,我突然发现自己不孤单了!” 话落,徐玉瑱望着身旁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先生’。 或许是心潮涌动,他不自觉的握住了陈佚冀还沾着血痕的手。 一瞬间,颤栗的感觉顺着手掌快速扩散,最终消散在深邃的夜幕下。 次日一早,苏靖州交代米福料理临河园的事,自己返回雁门郡准备收拾苏靖烨。 谁成想,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家奴就来报…苏靖州遭遇袭击了! 瞬间,米福大惊,徐玉瑱愕然。 “谁干的?” “不清楚…那些人就像有备而来,袭击了老爷!” 家奴哭腔,米福顾不上其它,立刻带人赶去。 来到临河道西面四五里处,苏靖州的车驾已经歪倒路边,地上躺着十多个家奴,苏靖州自己更是身中两刀,生死不明。 “快,快救人!” 郡城苏氏长房宅院。 经过一夜的等待,苏霓猋总算回来了。 “我儿,情况如何?” 苏靖烨发问,苏霓猋嘿笑:“爹,苏靖州再也和您作对不了了!” “哦?” 疑声突起,旁边的苏霓崟皱眉:“二弟,你干嘛了?” “哥,我做什么不用经过你同意吧?” 冷笑不屑,可想苏霓猋和苏霓崟的关系,苏霓崟自知老子在跟前,没有过多的废话,转身坐下,苏靖烨示意:“猋儿,说吧…黑瞎子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爹,黑瞎子逃了!” “恩?” 沉声拖腔,想来不悦。 “逃了?那临河园…” “临河园的灾民竟然联合,打败了黑瞎子,他就剩半条命了,估计也没什么可蹦跶!” 苏霓猋不以为意:“随后我找到一个机会,结果了苏靖州!” 原想着是一句很普通的话,毕竟苏靖烨一直都想要拿下苏靖州。 可真要说出来,苏靖烨瞬间吓住:“猋儿,你说什么?” “爹,黑瞎子那个废物没什么用,而且他又逃了,官家抓不住,应该没问题,苏靖州呢又带着郡里的团练去营救,也扑了个空,所以我等了一夜,今早上在他回来的路上,令人袭击了他,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嗝屁了!” “放肆!” 怒声抄手抽在苏霓猋的脸上:“你简直胡来!” “爹,我…” 苏霓猋不明所以,苏靖烨气的浑身哆嗦:“果然是个不成器的废物,废物!” 这下苏霓猋火气上来:“爹,你老骂我废物,我除掉苏靖州有什么错?用的着你们拉扯不断,暗里谋算,现在他死了,苏三房就是咱们的掌中物!” “够了!” 又是一声呵斥,苏霓猋被吓住,苏靖烨冲苏霓崟道:“快安排人送猋儿去辽东城,快!” “爹,您别慌,我这就去做!” 苏霓崟起身,跟着他拉起苏霓猋:“赶紧跟我走!” 来到外面,苏霓猋不服,强行甩开。 “我为什么要走?” “你个蠢货,你敢杀苏靖州,这就是找死,现在我保证苏三房的人已经知道是你干的,等到他们来了以后,你是打算死在他们手里,还是逼着老爹和他们拼命?只有你离开了,我们才能把戏唱下去!” 厉呵糟践,苏霓猋无话可说。 不多时,护院蓝啸带着苏霓猋从北门离开,往辽东城赶去。 苏氏三房,苏霓宁得知苏靖州遇袭,瞬间蒙了。 “这是假的吧?我不信!” “小姐,老爷现在已经被送进一笑堂了,老管家让你赶紧去,同时他也集合所有在雁门郡的归属商铺人手,准备逼罪苏靖烨!” 陈俊安急躁传话,苏霓宁彻底爆发:“可恶,该死的畜生,我一定要和他们拼了!” 一笑堂,苏靖州被老郎中带进后院独房救治,从来来回回的跑堂活计可知,情况真不妙。 门外,米福脸色阴沉,霍之武、王宝斋、冉诚等上百家奴已经严阵以待。 大概有个半刻,老郎中出来,米福赶紧起身:“情况如何?” “不妙!苏三东家身中两刀,一刀入肺腑,一刀入腰肋,皆是要命的伤,我没把握!” ‘砰’的一声传出,霍之武出手打烂桌案。 “苏靖烨太过嚣张,竟然敢谋害老爷,我们现在就去宰了他!” “慢着!” 米福粗声一呵:“你们有确凿的证据么?” “老管家,小的就是证据,小的亲眼看到那些袭击的人有青棕火尾马,而青棕火尾是苏靖烨的二子苏霓猋的坐骑!” 先前报信的庄奴急呼,米福闷气一口,转身往外走去。 可翁离已经得知情况,在他看来,如果苏靖州和苏靖烨火拼,局势必然失控,因此他匆匆带着郡兵、团练赶来,压制乱斗。 面对官府,米福厉声:“苏霓猋袭杀我家老爷,大人管不管!” “米福,苏靖州遇袭的事容我察清再说…你们这样就是起乱…” “起开!” 米福也是火了,根本不理,将要强斗时,徐玉瑱、耿介也带着大批临河园庄奴赶来。 瞬间,翁离头大:“你们在这么下去,我一定把你们全都抓了!” “抓我们?好,好的狠!这就是为民做主的官家所为!” 泣声从后传来,徐玉瑱转头看去,苏霓宁也赶来了。 一时间,数百人聚在一笑堂门外,那架势真够强势。 不过翁离到底是个能耐人,他一面安抚苏霓宁,一面告知苏靖烨、苏靖弛,苏靖烨知道自己儿子做错事,为了保住苏霓猋,先是将二子送往辽东城,求辽东都督照料,跟着自己赶往郡府来应付失去理智的苏三房势力,至于苏靖弛,他得到消息后在苏霓晟的建议下,父子二人也带人赶到,避免苏氏因此决裂。 最终双方又回到了郡府。 堂上,众官陪断,却无人敢多说什么。 “大人,有人说我儿杀了人,可我儿虽然纨绔,不至于做出那些混事,定然是有人要挟他,借着我们的名号动手,嫁祸于我!” 第一百一十三章【树倒人离?】 苏靖烨毫不怂气,米福代苏霓宁抗争,人证家奴诉说苏靖州受袭的情况。 苏靖烨厉声:“你看清是我儿亲自动的手?” “我认得他的马,青棕火尾…” 人证庄奴大吼,苏霓崟厉声:“我弟的青棕火尾早在半个月前就被人偷了!” “你…” 话转旁意,庄奴无话可说,毕竟苏霓猋那些人全都蒙着面。 翁离见状,道:“既然如此,传苏霓猋,本官有话要问!” “大人,我刚说过,我儿不见了,我也在找他…” 沉声再起,苏靖烨咬死牙关不松,翁离也没办法:“宁儿小姐,米管家,这杀人偿命自然是法理,可现在证论有异,苏三东家又生死不明,苏霓猋也不见了,听本官一句劝,还是不要乱来,容本官查清,定然给你一个交代!” “大人,我爹…” 苏霓宁愤恨,几乎要活吃了苏靖烨和苏霓崟。 可惜,翁离态度又一次反转,她要是现在乱来,只会坑害了周围的所有人。 更为甚者,堂外跑进一小吏,一眼四看后,翁离道:“有话就说?瞄什么呢?” “大人,刚刚一笑堂来消息…苏靖州…死了!” 此话落地,众人皆惊,只是惊然之后,有人笑了,有人哭了,有人沉默了! ---------- 冬去春来,煎熬北秦近半年的寒灾总算过去,随之而来的道路通畅使得州府赈灾粮银、剿贼兵马纷纷到达地方。 不多时,肆虐郡县的流贼躲进山林,隐了踪迹,盘踞求生的灾民领到足够的口粮后也返回乡村,重建营生。 只是在此之间,影响雁门郡商行道路的大事同样在进行。 苏靖州遭受袭击突然身亡,苏靖烨暗里借来辽东都督的手令压制郡府察案,郡守翁离身为墙头草,来回摇摆,再一次抛弃了苏三房,苏三房没了掌旗之人苏靖州,苏霓宁以女儿身根本控制不住局面,哪怕米福和徐玉瑱奋力抗击,也无法压制住泰丰、祥记的商号掌柜们改门换户。 短短数日不过,苏氏三房缟素未摘,苏氏三房的粮道、布帛生意齐齐易主。 幸好苏靖弛、苏霓晟暗中出手相帮,争夺了大半粮道、布帛产业,算是保住了苏霓宁的今后。 苏三房宅院,正堂。 苏霓宁身披孝服跪地祭奠,徐玉瑱、米福、铁肇、陈俊安等人守在旁边。 “米伯,局势太过突然,我我完全没有想到” 心生自责,徐玉瑱为自己不能再次相帮苏霓宁感到愧疚。 米福叹了口气,道:“小玉瑱,事在人为,有些时候有些事,真是我们自己大意了,如果那天老爷不是急着离开?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该死的我去宰了苏靖烨!” 旁边的陈俊安气愤无比,蹭的起身,结果没两步,铁肇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 “你去只会送死!” “死又如何?当年要不是老爷,我已经死在辽东城外!” 烈声火起,铁肇眉头紧缩,一念琢磨,他松开手,陈俊安立刻往门外走去。 结果两步不过,苏霓宁的声音传来:“俊安,算了!” “小姐” 陈俊安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整个人都有些蒙。 可苏霓宁到底有那个分量,她把面前的纸钱放进火盆里以后,道:“米伯,二伯他们还没来么?” 米福摇摇头,苏霓宁沉默片刻,走到众人跟前:“苏三房已经完了,你们以前是苏家的家奴,护院现在你们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说话间,瑞芯和几个丫鬟端着一盘盘的银子出来。 “小姐,你这是?” “米伯,给大家发了,往后就得自谋生路了!” 声落,周围的家奴丫鬟全都跪地哭了起来。 “别哭了,我爹不再了,大伯那个挨千刀的夺走了大半产业,二伯美其名曰的也夺走大半,到头来我家不过落了空,你们留下了也无意义,还是走吧” 于是乎,米福不在犹豫什么,转身招呼陈俊安开始为家奴散银子。 等到府上的家奴、丫鬟都走了以后,霍之武、王宝斋俩人身为护院,走到灵位前跪地叩首:“老爷,我二人无能,没有护好您,不过我们在此立誓,一定会跟随小姐,至死不变!” 跟着俩人将银子扔到盘子里。 “米伯,我二人不会走!” 米福没说什么,看向徐玉瑱,徐玉瑱沉默片刻,问:“小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白白吃下杀父之仇得亏?” “不然又如何?” 苏霓宁似有不甘,可还是强压着心里的躁动:“我总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小姐,你信我么?” “什么?” 疑声再起,不明深意。 “小姐,之前老爷说过,要让我做苏家的掌柜,保你以后的路,现在我承诺你一句我会做到!” “所有的一切都没了,你又能怎么做?” “那就是我的事了,只希望小姐你能好好活着,别辜负了老爷的一片苦心!” 说完,徐玉瑱冲米福道:“米伯,劳烦你帮我写一份书,我要去营州!” “你去哪里干什么?” 陈俊安急问:“还是留在家里” “俊安哥,苏靖烨不会容忍小姐待在雁门郡,这里迟早要变成别人的地方,如果让我说,我建议小姐返回林氏,暂蓄力量,等我回来,那时一切都会重新改变!” 面对徐玉瑱莫名其妙的话,陈俊安等人都不理解,可苏霓宁就像感受到了什么。 只见她走到徐玉瑱面前,伸手捏着那张残留稚嫩的脸颊,道:“小玉瑱,有些时候,我真看不懂你可再转念感觉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你就像我的弟弟一样任性妄为” 对此,徐玉瑱什么都没有说。 一旁的米福也明白局势所迫,半刻后,他将一份手书交给徐玉瑱,最后又交代一句:“小子,万事三思而行,切记,切记!” 第一百一十四章【立身之难】 营州,泰丰商行。 苏靖州的死讯传来后,鲁存孝、宋濂先是惊蛰无比,等到反应过来,二人乐到摆宴庆祝,一直喝到酩酊大醉。 曹无义对二人的妄为怒到发飙,也没能改变什么。 “三柜,这么下去,恐怕您老也待不住了!” 南街铺面,跑堂马济劝说曹无义。 但曹无义谨记苏靖州的恩情,为人又刚正,根本不应。 “鲁存孝和宋濂多年来受三爷恩惠,现在三爷突然不再了,他们竟然庆祝?简直就是畜生,我一定要弄了他们,为三爷保住泰丰州号” 狠声立誓,真情流逝。 这时,前堂伙计来报,说雁门郡来了个应职的小子。 曹无义心燥:“不见!” “三柜,那小子有老管家的书信!好像叫做徐玉瑱!” “什么?” 一念思量,曹无义想起之前暗接粮草的那个半大小子,于是他赶紧起身迎接。 偏房里,徐玉瑱跟随雁门郡前往州府贩商的队伍,足足走了十多日,整个人疲惫不堪,不知道还以为是哪里的乞丐。 “曹掌柜” 听到动静,徐玉瑱起身转首,恭敬上礼。 曹无义顾不上其它,急声:“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玉瑱把大致情况说了以后,曹无义气到拍桌大骂:“混账东西,苏靖烨那个王八蛋,我一定要他好看!” 一通叫骂发泄,曹无义道:“书信里老管家说了,让你进入泰丰商行历练,这没问题,我做主了即刻起就是我南街铺号的跑堂伙计,只要你能干的了,我不会亏待你!” “多谢曹掌柜!” “当年三爷如何待我,我也必定好好待你,现在由马济安置你住下!其它往后再说!” 有了这话,马济起身:“小老弟跟我来吧!” 入夜,徐玉瑱躺在床上冥思:‘现在第一步已经成了,下一步就是稳住身份,找到机会,弄掉鲁存孝、宋濂,顶住曹无义,州号能够脱开苏靖烨或者苏靖弛的控制,成为独立的商号” 虽然徐玉瑱想的很顺利,可事实上相当不顺利。 鲁存孝、宋濂得知曹无义任用徐玉瑱为商号跑堂后,一大早就来问罪。 “老曹,你怎么回事?现在什么局势你不清楚么?” 面对质问,曹无义根本不怂:“大柜,商号有规矩,掌柜分铺招收伙计,以德、才为评判,徐玉瑱有德有才,我为何不收他?” “胡闹!简直胡闹!” 宋濂跟着糟践:“三爷不再了,泰丰和祥记已经被苏大爷和苏二爷拨分,徐玉瑱更在临河园的事里斗争过大爷,别看他只是个半大小子,可大爷那边一旦知道,必定会怪罪我们,那时咱们该怎么办?听我一句,别给自己找麻烦,赶紧让徐玉瑱滚蛋!” “笑话!我泰丰号归属苏三爷,就算三爷不再了,也有小姐,什么时候轮到苏靖烨放屁?怎么着?你们俩是怕了?老子告诉你们,老子不怕!” “你你简直就是匹夫!” 言辞不对,咒骂突起,跟着曹无义就要动手。 马济生怕闹出大祸,赶紧拦下曹无义:“掌柜的,都是自己人,有话慢慢说!千万别动怒!” 鲁存孝、宋濂也知道没有继续待的意思,俩人当即骂骂咧咧的离开。 回商号的路上,宋濂唾声不断:“大柜,曹无义就是个混蛋,咱们必须把他搞走,否则苏大爷来这里后,肯定会出事!” “听说泰丰号在雁门郡、建德郡等地的商铺已经被苏靖烨收控,接下来应该就是咱们州号,确实得想个法子把曹无义弄走” 忽然背后传来‘留步’叫唤。 鲁存孝二人转头看去,曹无义的跑堂马济匆匆追上。 “你要作甚?” 宋濂心里不爽,脸色难看无比。 马济抱拳:“大柜,二柜,曹掌柜是因为三爷出事心情不好,才会那样,请二位不要往心里去,我代曹掌柜向二位道歉了!” 说完,马济连连几下躬拜。 宋濂依旧不理,转身走开,鲁存孝却眉头一锁,想到了一个办法。 于是他说:“马济,在商号出徒几年了?” “回大柜的话,我十五岁进泰丰,学艺三年,出徒三年!” “哦时间不短了晚上有空来总号见我聊聊!” “什么?” 马济一怔,等到回神,鲁存孝已经转身离开。 泰丰州号南街分铺店堂。 徐玉瑱已经得知鲁存孝、宋濂二人逼赶自己的事,独自琢磨后,他来见曹无义。 “掌柜的” “你怎么没去招呼生意?现在寒灾结束了,各地的粮运已经重启,你跟着马济多学学经验,别亏了老管家的交代!” 曹无义乐呵呵的说着,似乎没有把鲁存孝俩人的事放在心上。 这么一来,徐玉瑱也不能自顾多嘴。 “掌柜的,那我先忙去了!” 来到前面,正在吆喝叫卖的伙计看到徐玉瑱,并无理会。 徐玉瑱走到跟前笑声搭话,结果几个伙计也都像吃了枪药,字顶词梗,让人窝火。 不明所以下,靠近粮柜正在搬麻袋的伙计招招手,徐玉瑱走到跟前,这伙计道:“小子,帮我把袋子扛到里屋!” 来的里屋,伙计坐在粮袋堆上道:“我叫长顺!刚才看你自讨没趣,我也算是有体会,特来告诫你一声!身为跑堂伙计,你刚来就别想着大伙能理你,你得做出些事,否则他们指定排挤你!” 听到这些,徐玉瑱笑笑:“多谢老哥提点!” “没啥,我刚来时遭的罪比这还多,后来才好些!” 又说了几句,外面传一声叫唤:‘长顺,墨迹什么额?再搬两袋过来!快些!” “来了!” 长顺应声,麻溜的扛起粮袋出去,徐玉瑱琢磨片刻,嘴角一扬,才算离开偏房。 在铺面待了大半天,将到午时,来了个衣着鲜亮的客人。 伙计们立刻上去接待。 “齐爷买粮啊?刚刚开仓放的干货,个顶个的粒满味够,您来点?” 谁成想名为齐爷的客人扫眼粮食后,问:“现在几个钱?” “不贵,三两一石!” 听此,齐爷皱眉,稍加考虑,又问:“有没有次点的?” 这下招呼的伙计有些迷:“齐爷,这粮食都是吃好的您今儿个怎么?” “没有罢了,我再寻寻其它地!” 撂下话,齐爷转身就走。 门口,徐玉瑱看到这一幕,赶紧问长顺:“那个齐爷好像是老主顾?” “齐海老爷,咱们南街街口客来香食肆的小掌柜!” ”原来如此!” 自顾一声似明状况,刚刚招呼的伙计安宝冷哼一声:“小子,你嘀咕什么呢?难不成生意没做了,你还想高兴高兴!” 第一百一十五章【小露一手】 面对莫名的挑刺,这回徐玉瑱没有再忍。 “那是…别人生意做不了,只能说明一点…水平不咋的,还不准别人乐呵乐呵?”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一遍!” 安宝立马变脸,大步冲来。 长顺见状,赶紧从中阻拦。 “宝哥,小徐才来,不懂规矩,你别和他一般见识…小徐,赶紧向宝哥认个错…都是自己弟兄,犯不着为外人生意闹气!” 只是人都有三分血性,更何况徐玉瑱所处的环境异于常人。 瞧着安宝的牛蛋眼,徐玉瑱冷笑:“我就不服你怎么了?曹掌柜让我做跑堂,那是我有能耐,你整不了的生意,我整!” “大爷的…你是不是想挨揍!” 言辞占不了便宜,面子又被打了一扒拉,安宝是真的忍不住了。 几下挣脱长顺,安宝蹭的冲过来要上手,结果马济恰好进来。 心烦意乱的他看到闹哄哄的情况,顿时黑着脸说:“干什么?” “马哥,这小子不老实,生意不好吹凉风,欠揍!” “恩?” 马济瞪眼徐玉瑱,徐玉瑱也不怂:“马大哥,到手的生意让他弄丢了,反过来找我泄气,真当我是泥捏的?” “是不是泥捏的得过了河才知道,小子,既然来了,就跟着大伙好好学,好好干,别找那么些麻烦!” 莫名的说辞让徐玉瑱一愣,再看看周围人的眼神,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于是徐玉瑱道:“我现在就去把那个生意给弄回来,咱们看看到底谁是废物!” “你…” 安宝不服,马济又是一瞪,他只能缩了头。 出了店铺,徐玉瑱左转右看,望见走到街口的食肆掌柜齐甫。 “齐掌柜,齐掌柜…” 两声叫唤,齐甫停下脚步,转头望过来。 “你是?” “齐掌柜,我是泰丰号南街铺新来的跑堂,刚刚我们那个老伙计不懂,没有接待好您,您老别生气!” 徐玉瑱笑呵先认错。 齐甫‘哦’了一声,转身欲走。 徐玉瑱赶紧拉住他:“齐掌柜,我看您的意思是想寻些合适的谷粮,刚好我们有一袋子陈仓,应该符合您的标准!” 对于这话,齐甫脸色明显一变:“几个钱?” “齐掌柜,大街上哪是说话的地,走,回铺里我带你亲自看看!” 铺堂里。 安宝还在不住的说着徐玉瑱坏话,马济喝着茶,看似在听,实则早已飘荡鲁存孝的邀请上。 等到安宝说完,马济放下茶盏:“最近几日行市会变,你们都注意点!” “马哥,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安宝凑身想问,徐玉瑱却带着齐甫进来了。 安宝眼睛一瞪,马济脸色也是稍变。 “齐掌柜,您看这袋如何…虽说是陈粮,可干的很,而且是刚刚放仓送来,回去稍稍簸箕筛筛就行!钱嘛…由于我们的招待不到位,让你白费脚力,您又是老主顾,就看着给价吧…” 一席话礼份情面全都给了,齐甫还真就没话说。 “马济也在,我就不啰嗦了,一口价,二两二一石!” 马济稍稍琢磨,笑呵:“就依齐爷了,待会儿我就派人给你送去!” “好说!” 齐甫干脆的扔下一大串钱离开。 徐玉瑱脸挂笑意,看向安宝:“宝哥,咋样!” 面对成交在眼前的生意,安宝非常生气,马济道:“行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有了老大发话,安宝一群人才算各自散开。 随后招揽顾客时,长顺凑到跟前问:“小老弟,你是咋搞的?那齐甫干脆的掏了钱!” “齐甫是做食肆的…他来买粮,咱们得看情况,营生好时,他自然弄好的,利多,招牌好,可现在灾祸刚刚过去,到处不景气,他也想多省点,多赚点,我们何必要推好粮呢?倒不如恰如其分的卖一些稍微次点的…那样他自然就买了!” 说明白道理后,长顺哦腔不断。 旁边的安宝气到咬牙切齿,也只能干瞪眼。 后院,马济站在账房门外来回数步,到底他还是进去了。 “曹掌柜…” “马济,有事?” 曹无义生疑,马济关上门,道:“曹掌柜,我听到消息,鲁存孝和宋濂似乎要冲你动手,不如讲和吧!” “讲和?讲什么和?” 曹无义立刻变了脸色。 马济似有难言之隐:“曹掌柜,三爷不在了,泰丰商号已经变了,在危险来临前,您和鲁存孝、宋濂合力,才能保住眼下的局面,否则到时苏靖烨来话,将您给驱逐,那才是损失!” “够了!” 曹无义拍桌大怒:“是不是鲁存孝他们给了你什么条件,你给听着,做人得讲良心,鲁存孝俩人不记三爷的情分,那就是畜生!你要是敢学他们,我打断你的腿!” 马济劝不住,只能叹气离开。 来到铺门外,马济正考虑如何做,徐玉瑱和长顺乐呵呵的进来。 “马哥…” 俩人问好,马济笑笑,什么也没说。 长顺不以为意,徐玉瑱却感觉怪怪的…进到仓房搬运粮袋,徐玉瑱道:“马哥看起来不对劲儿!” “有啥不对劲儿,他就那人,平时不易怒,见谁都笑笑!” 长顺胡乱解释,徐玉瑱这才收住心思。 入夜,马济按时赴约,来到总号,鲁存孝已经摆好酒宴。 “马老弟,来!坐下喝几杯!” “大柜,我是伙计,按规矩没资格和掌柜同饮,您老有吩咐只管说!我听着!” “哈哈哈!” 鲁存孝大笑:“这么多伙计,我就看你顺眼,不过很快你就不是伙计了!” “大柜什么意思?” “南街铺面要换个三掌柜,我提议你去做!” “我?” 马济很是意外:“那曹掌柜呢?” “他死劲头一个,处处与我们作对,眼瞅着苏家大爷就要来了,他要是还继续当掌柜,肯定会惹怒苏家大爷,那时营州号保不齐就要被取缔了,所以我得提前下手,当然你要是愿意,三掌柜就是你的,否则…” 虽然没有说完,可马济已经明白。 稍稍考虑,马济端起酒杯,道:“以后就靠大柜您了!” “好说,好说!” 个把时辰后,马济离开总号,回去的路上,他已经想好对策,因此当晚马济就集合了安宝等人,准备谋划。 第一百一十六章【再换落脚】 安宝等人平日里与马济关系很近,现在也听到风声,安宝等人没有丝毫的怨言。 “马哥,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曹掌柜也是…一个雁门来的小子,他竟然直接提拔做跑堂,这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行了,都别啰嗦,明个大伙都听马哥的!” 面对众人的齐心,马济心里有数了。 只是长顺当初进商铺时受过曹无义的恩惠,现在一群伙计准备翻曹无义的台,他感觉过意不去,就偷偷来见曹无义。 深夜,曹无义正在盘帐,长顺进来后,欲言欲止。 曹无义道:“大半夜的不睡?做什么?” “曹掌柜,有个事,我想和你说说!” “说吧!” 长顺正要开口,马济进来了,一眼对视,长顺有些害怕,赶紧改了口:“曹掌柜,小玉瑱新来的…我这需要个帮手,不如把他派给我吧…” “徐玉瑱是老管家介绍来的,我已让马济带他,明日我寻别人跟你!” 曹无义回绝了长顺,长顺点点头离开。 马济稍加迟疑,道:“曹掌柜,徐玉瑱是个苗子,只是经过今日的事,我感觉留下他不合适…” 白日里马济刚刚和曹无义斗了嘴,现在突然又说起徐玉瑱的事,曹无义心里很不舒服。 “为何不合适?老管家来了消息,我如何能不认?” “徐玉瑱做的太过冒失,伙计们都对他有意见,这么下去,只会影响生意!” “伙计们都有意见,怎么着?都想干什么?” 随着话意越来越不对,马济也不多说什么。 长顺回到屋里,徐玉瑱正在挑灯夜读,看到长顺,徐玉瑱道:“顺哥,你去哪了?我正要找你呢!你来给我说下,这些帐册上的一些数都是什么意思!” 长顺心里有事,半晌没有应声,徐玉瑱觉察,放下竹简,道:“顺哥,你咋了这是?” “老弟,怕是你得离开了!” “为何?” “我该怎么和你说呢?有人啊,不想曹掌柜安生,你吧…刚来就和安宝那些人闹得不愉快,他们都合着力的在捉弄你,这么下去,曹掌柜有麻烦,你也有麻烦!” 听到这些,徐玉瑱脸色明显不好看了。 半晌,他起身道:“我去见曹掌柜!” “别去了,我刚从曹掌柜那边回来!马济哥正在那待着呢!你要是现在去,恐怕得撞破事,那样面子更不好看!” 说完,长顺自顾上床去睡了。 可徐玉瑱根本睡不着,起初他的考虑是先从苏三房的粮行里混起来,等到经验攒足,就想法子扩大营生,现在看看,这个想法怕是又得被人破坏。 一夜难眠,徐玉瑱起来后,赶早去见曹无义。 哪成想鲁存孝、宋濂等人全都来了,还有几个州府府衙的衙差。 曹无义对于二人的举动很是不爽,沉声:“大柜,二柜,你们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曹无义,你做了什么?你难道自己不知道?还用我们说出来么?” 冷声质问,曹无义还真不知道:“鲁存孝,你到底要干嘛?” “给他看看!” 鲁存孝发话,宋濂立刻递上了一本南街铺面的帐册:“三柜,这才几天就缺了几百斤粮食,说,你是不是私卖了!” “放屁,老子每日的帐数都清清楚楚,定然是你们诬陷我!” 曹无义脾气火爆,对于莫名的屁事肯定不认,结果衙差道:“那就把账册拿出来对对不就行了!” 官家发话,曹无义自然不怕,一声令下,马济把账册送出来,随着南街铺好与总号的帐册对账,还真就差了几把斤。 瞬间,曹无义愣住,再仔细看看,白纸黑字加上铺号的印章全都出自于自己,至此,曹无义什么都明白了,衙差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曹掌柜,看来情况属实,这样吧…你暂且随我们去察察看!” 见曹无义不应声,衙差转身冲鲁存孝、宋濂道:“二位掌柜,此事交由集曹大人料理,你们稍后去府衙便是!” “我等一定去!” 等到衙差带走曹无义,马济上前道:“大柜,二柜!” “马济,做的不错!” 简单夸赞一句,鲁存孝看向雁门郡的徐玉瑱,道:“你赶紧滚蛋,否则别怪我们不给米福那个老东西面子!” 徐玉瑱一字不出,看了看周围的人,他第一次感受到孤立无援。 当然脑子里的成熟让自己保持冷静后,他什么也没有说,离开了南街铺面。 大街上人来人往,徐玉瑱却无处可寻,只能盲目的走着。 将至午时,肺腑已经传出饥饿感,于是徐玉瑱掏出自己剩下的碎钱找了个小食肆,打算暂时填填肚子,再做定夺。 食肆里,一些过往的食客都在议论近来的变化。 “我听说雁门的苏家分裂了!” “怪不得最近的粮价、布价飙升!都快吃用不起了!” “唉…苏靖州老爷为人多好,之前就是闹灾时粮价也没有那么贵,现在灾情过去了,反倒比以前更贵,真是逼死老百姓!” 听着这些话,徐玉瑱心里除了叹息,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等到碗里的热汤喝完,徐玉瑱正要起身离开。 一声疑腔传来。 “这不是苏家的包衣小奴才么?” 徐玉瑱愣神看去,面前竟然站着江城子。 “江…江大人…” 片刻后,江城子带着徐玉瑱来到自己的宅院,虽说江城子是州府大人的门客,可他的宅院还算说得过去,一进一出的院落,外加两个丫鬟家奴,倒也有些老爷味儿。 “江大人…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小子,之前我听了你的一些消息,苏靖州临河园的事…苏霓宁的婚嫁事…都是你小子斗胆妄为出的计策,现在怎么跑到州府来了?莫不是苏靖州一死,你在雁门郡待不下去了!” 面对江城子略带嘲弄的意思,徐玉瑱顿时气愤无比。 “江大人,苏老爷对我有恩,你这么说他,那就是打我的脸!” “哈哈哈!” 江城子大笑:“一个毛都没扎起的小子有什么脸面,现在苏靖州的产业已经易主,你个小奴才能做什么?” 第一百一十七章【十两四两】 “我…” 一时间,徐玉瑱还真的找不到什么说辞,毕竟他带着大志出来,事实上什么也没有。 江城子看出徐玉瑱的窘迫,道:“你小子有些才华,也有些能耐,当然你也得有个施展的空间,我呢…有一些小生意,你要是愿意,就发挥一下特长,也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本事,不然…你想什么都没有用!” 听此,徐玉瑱没有犹豫,直接应声:“我做!” “哟呵!” 江城子又是一愣:“这么快答应了,你就不问问我要你做什么?如果我把卖给夷人当奴隶,你还做么?” “江大人身为州府大人的门客,必定是高名加身的人,我不过是个小儿,还不至于让江大人自损名声!” 对于这些解释,江城子还真是乐呵。 虽然之前雁门郡一行没有多大的收获,婚嫁选亲的事回来后也被州府贺大人斥责一番,可从事实来看,苏靖州突然死去,苏霓宁无法掌控家业,也亏的他没有回好话,否则州府大人的外甥真要和苏靖州牵扯上关系,麻烦事多着呢! 现在又意外碰上徐玉瑱这个小子,江城子也不知是当初愧对苏霓宁的求请善心,还是其它什么,一番考虑后,江城子留下了徐玉瑱。 不多久,徐玉瑱跟着江城子离开营州,前往阳城。 阳城地处营州与辽东城、夷人三处交界,贸易商行兴盛,之前因为大雪阻路,现在重新开了商道,不少外族人都赶来做生意。 来到一家江记皮货行,江城子道:“你们掌柜呢?” “客官,真不巧,我掌柜去上元街了,您要什么?小的先给你介绍说说?” 跑堂小二赶紧上来招呼。 江城子道:“不急,我等等便是!” 恰好又有几个夷人进来,跑堂小二上了茶,便自顾招呼那几个夷人了。 坐在客厅里,瞅着来来往往的商贩人,徐玉瑱道:“江记,这个店莫不是您的吧?” “哼哼!” 江城子沉笑:“当年我是行走江湖的游侠,后来有幸归顺了贺大人,但日常营生不可全托贺大人,索性凭借关系,在这里办了小小的货行!” 明白缘由后,江城子笑问:“你之前的那些计策都不错,只是用的火候不到位,现在换了地方,来…说说你对我货行的想法!” “大人,货行没问题,只是我看那些夷人多是问问,并没有买,这其中有什么道道,我还不清楚,所以没法说!” “夷人都是穷光蛋,没几个钱,况且胡人时不时的有侵犯辽东迹象,造成草原的皮货与辽东地界通畅不稳,所以夷人想买好的还不愿意付钱,自然就问的多!” “原来如此!” 徐玉瑱快速一琢磨,道:“那货行收购的皮子价格又如何?” “自然随着行价不断变化!” 正说着,掌柜老吴回来了。 看到江城子,老吴赶紧跑过来:“东家,你怎么来了?” “老吴,最近的生意如何?” “不太好!” 老吴坐下道:“之前大雪封路,这通货才十多日,很多货源都断了,现在皮价居高不下,陈仓货有的也受潮了,卖高卖不出去,卖低我们赔的太多!” 话到这里,老吴话问江城子:“东家,这个小子是怎么回事?” “哦,我寻来的苗子,挺有营商的能耐,送来与你练练,日后说不定就能成才!” 江城子一发话,徐玉瑱赶紧起身:“掌柜,我叫徐玉瑱!” “小子看起来挺精神,那就先当伙计试试吧!” “怎么?你不试试他?” 江城子突然撂出这么一句,老吴嘿嘿一笑,什么也没说,徐玉瑱多聪明,自然意识到怎么回事。 于是他起身:“这样吧…掌柜的…劳烦你和我演一场戏,兴许我就能把这里最贵的皮货卖出去!” “当真?” “当真!” 老吴很是意外,徐玉瑱笑笑,附耳几句,老吴眼睛明显一亮:“可以啊,这招以前还这没用过!” 一旁江城子笑看不应。 不多时,徐玉瑱换了身伙计服站到柜台后,搭伙的伙计是个胖墩,比徐玉瑱大不了两岁。 “他是我侄儿,吴启,日后你俩一块站堂!” 老吴交代,吴启憨憨一笑,徐玉瑱回以微笑。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在几个夷人走后,又进来两位文士模样的青年。 老吴赶紧上前:“二位想看点什么:” “我寻思弄一件上好的雪狐貂送人,你要是有就拿出来我瞧瞧!” “哎哎哎…劳烦二位稍微等等,我去取来!” 老吴借口离开,吴启和徐玉瑱赶紧走上来奉茶。 等了片刻,老吴刻意没来,吴启上前道:“二位,实在不好意思,这雪狐貂没了!” “没了就算了!” 青衫公子并没有多少的考虑,起身就走。 吴启满脸歉意,徐玉瑱却道:“二位公子,雪狐貂没有了,倒是还有一件白鹿风袍,皮子更加细腻,不知可否!” 听到白鹿风袍,青衫公子有所犹豫,却还是说:“我瞧瞧!” 于是徐玉瑱小心翼翼的把白鹿风袍摆出来,青衫公子上下打量以后,道:“几个钱?” “您老稍等,我新来的…得问问!” 徐玉瑱赶紧问吴启,吴启也连连摇头:“这件白鹿风袍昨个才回来,我得去问问掌柜!” 约莫数息功夫,吴启抱着一摞子皮子从里间过来,道:“掌柜的说了…这是从雪山上打的白鹿,不讲价十两银子…另外你招呼着,掌柜的说后院来货了,我得帮忙搬运!” “好说,好说!” 徐玉瑱笑呵应下,让后冲青衫公子道:“公子,您也听到了,这白鹿风袍是新来的货…要知道现在大雪灾祸刚刚结束,能弄来这么好的货不容易,所以您也理解,更不会为难我这个伙计,四两银子,不还价!” 原本青衫公子还有犹豫,可听到徐玉瑱的话以后,他愣了愣。 “多少?” “公子,四两银子,不还价,而且我看您气宇轩昂,想来也是富贵人家,既然送礼,肯定不会太过在意!” 第一百一十八章【粮道风波】 “那你给我收起来!” 青衫公子没有再啰嗦,转手付了帐,徐玉瑱立刻给起包好。 等到两位公子走后,老吴和吴启从里面出来。 “你小子还挺有歪门道道!这件白鹿风袍挂了半个月,四两银子一直出不了手,你这来了个把时辰,就轻松卖出去了!” “嘿嘿!” 徐玉瑱笑笑:“掌柜的,买东西都讲究个心理,有便宜可占,怎么会不要呢!” “说的有点意思!往后啊你就可劲的学,争取早一日接掌这个小店,我呢也就能歇歇了!” 客厅里,江城子也走过来道:“老吴,既然你觉得徐玉瑱是个可造之材,那就留下他,我还得返回营州,免得州府大人有事寻我!” “东家慢走!” 江城子返回营州后,直接去见州府大人何若亦。 何若亦听说了近来的雁门郡商道变化,问:“你以为接下来的形势会如何?” “大人,在下斗胆冒犯一句,如果苏氏打乱了营州的商道平衡,对于官府来说也是不利,再一个那苏靖州突然身死,手下的粮道、布帛生意易旗,只会引发物价的轰乱,所以大人还是早早防备为好!” 对于这些建议,何若亦点了点头:“你说的在理,不过苏氏有变,官家太过出面也不好,你带些人盯着,有什么情况立刻来报!” “在下明白!” -------- 阳城,日子一天天过去,草原上的动静却让人越来越不安。 “小墩玉瑱,赶紧去商栅栏看看情况,奶奶个腿儿的怎么这两日物价彪的那么高!” 老吴骂骂咧咧,徐玉瑱和吴启立马动身。 来到商栅栏,一眼看去,夷人,胡人,北秦人,三家大杂烩,各种马屁、骆驼、绸缎、布帛胡乱堆积吆喝,只看谁的眼力价够高,能从中占到便宜。 “呦科这狼皮怎么个价!” 转到中间的位置,吴启看上了一辆马车上的狼皮,货主是个环须胡人。 只见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吴启连连摇头:“呦科,太贵了,不值当,老主顾,这个数!” 瞧着吴启的五根手指头,徐玉瑱附耳问:“你给的什么价?” “五百钱!这些胡人都习惯以百钱算账,银子数什么的,他们脑子转不过弯!” 可是环须胡人一直伸着两个巴掌,于是吴启摇摇头:“呦科,你的诚心不怎么样,算了算了!” 撂下话,吴启拉着徐玉瑱就走,结果那环须胡人竟然怒了,嘴里乌拉乌拉骂起地方话。 徐玉瑱不解:“他好像在骂咱们!” “管球他呢,胡人都是这个吊样子,总感觉问了价钱就得买,不买就是咱们的不对,奶奶个腿,别忘了,这可是北秦的地盘,真要闹起来,府衙抓的使他们!” 果不其然,那胡人虽然叫唤的厉害,眼睛瞪得老大,人却没有离开摊位追上来。 随后吴启和徐玉瑱又逛到一家山货摊子前,从摆出来的玩意儿看,大多是野珍,只是这玩意儿很难分辨真假好坏,吴启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可走了几步后,他发现徐玉瑱没有跟上,转头看去,徐玉瑱竟然蹲下身子去看那些野物。 “老弟,你干嘛啊!咱们是皮货行,你看这些没用!” 徐玉瑱一通拨拉后,低声附耳:“小墩,这些都是好东西!如果价钱合适,咱们弄了以后,至少能翻个个!” “你懂这个?” 声出意外,吴启快速一琢磨低声:“那你好好问问,真要钱不够,我回铺里问老吴要!” 野珍的货主是个夷人,看起来黑黑瘦瘦,眼睛瞪得老大,徐玉瑱虽然有些没底气,可还是正儿八经的问:“这个什么价?” 夷人想了会儿,伸出一根手指头。徐玉瑱道:“一百钱?” 夷人摇头,徐玉瑱疑声:“一两?” 夷人还是摇头,这下徐玉瑱迷了,他问吴启,吴启也是满脸迷糊。 “一钱!” 夷人见俩人都不明白,自顾闷声脱口,瞬间,徐玉瑱和吴启险些都惊住,要知道这一车野珍货价值也就在十几两,不过那是单个的好卖价,真要收走,顶多五六两左右。 现在竟然给出一钱的价格?那是什么意思?一个烧饼的价? 片刻迟疑,吴启拉住徐玉瑱道:“老弟,咱们走,别和这个疯子胡闹!” 可徐玉瑱并不感觉眼前的夷人是在胡闹。 快速琢磨后,徐玉瑱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上前低声:“这个价其它需要做什么!” 夷人听到这话,眼睛也是一亮,转念之余,夷人竟然把推车上的野珍全都搓进麻袋,推到了徐玉瑱跟前。 “吃的” 这下徐玉瑱算是明白了,敢情眼前的夷人是有想法啊。 于是他示意夷人等等,自己拉着吴启到旁边。 “这个生意能做,那夷人等于是用东西换粮食!” “不敢啊!” 吴启连连摇头:“咱们这的集曹曾下过令,凡外族人不得私购盐铁粮食,你这要是做了,那就惹了麻烦!” “麻烦?做什么没有麻烦,而且我看这个夷人和其他不像,如果不太过分,咱们能借着这事大赚一笔,岂不,美哉!” 眼看徐玉瑱动了心思,吴启不敢应言。 “罢了罢了,我不和扯了,回去告诉老吴!” “这样,你就给掌柜的说,我有个大生意,他要是同意,就带银子来,反之我等两刻功夫,行吧!” “随你!” 吴启说完,转身跑开。 徐玉瑱走到夷人跟前,道:“你这些东西,我先订下,银子的事稍后再说,行不行?” “吃的换这个!” 夷人沉声,徐玉瑱点头:“我们稍后再聊,现在换个地?成不成?” 夷人没有拒绝,立刻起身推着手推车,徐玉瑱见状,往旁边的街巷小道走去。 大概等了一刻功夫,吴启和老吴匆匆赶来。 “那小子在哪?” “刚才还在这呢!” 吴启嘀咕不断,一转眼,徐玉瑱正在巷子里冲自己招手。 随即老吴和吴启跑了过去。 “你小子搞什么鬼?万一被官府抓到,你的小命就没了!懂么?” “掌柜的,我有件事得喝你说下!” 徐玉瑱心有私念,一通细说,老吴这才明白:“你怀疑粮道的事出问题了?” “没错,我本来是雁门郡苏氏三房的人,可苏靖州身死,产业被夺,小姐难支,粮道生意已经被人夺走,近来粮价上涨就是最明显的痕迹,现在夷人都来买粮,我以为这绝对不是个例,要是能够趁着这机会摸清夷人的买粮渠道,如若和苏氏粮道有关,我自然主动报官,反之顶多赚了个风险钱!”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老吴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他知道商人唯利是图的本性,快速琢磨后,他松了口风。 “徐玉瑱,我知道你有想法,但是这事可做可不做,你要是做,不能连累铺子,否则东家那边我交不了差!” “掌柜的,那你先借我二十两银子,我一定会还给你!” 老吴皱了皱眉,掏出荷包扔给徐玉瑱,转身带着吴启离开。 回去的路上,吴启道:“叔,那个徐玉瑱真够有胆子的,竟然敢做夷人的生意!” “那小子有想法,就是太毛糙了,不过东家有交代,只要不出大问题,过后看着帮忙解决就是了!” 巷子里,徐玉瑱冲夷人道:“你想做其他的生意,起码得让我知道你是谁吧?否则连点诚信都没有!” “我叫达巴拉甘,归属西夷的白苍部落!” “你为什么用这些野珍来换粮食?” “寒灾太严重,草原上没有吃的了!猎物也打不到,牛羊都很瘦,你如果能够给我相对等的粮食,这些野珍全是你的,下次我再来依旧会送给你!” 粗声粗气,不带一丝的感情波动。 徐玉瑱考虑一会儿,道:“你想要多少粮食!” “装满这辆推车就行,太多了,我离开也是麻烦!我知道你们秦人的规矩!” 达巴拉甘很是干脆,徐玉瑱又说:“大叔,粮食我帮你弄可以,你能不能也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 “最近的粮食价格翻倍的涨,从营州开始已经失去控制,最初我记得辽东城那边也会卖出一些粮食流进你们的地界,现在你们来这里弄粮食,肯定有原因,我想你把原因弄清楚后告诉我!” 对此,达巴拉甘什么也没有,只是重重点点头。 随后徐玉瑱一口保证:“明天这个时候,信我的话,就在这里等粮食!” “我信你,如果你敢骗我,我一定会找到你,把你的脑袋带回草原!” 一个时辰后,徐玉瑱推着手推车野珍回到江计布帛行。 老吴正在等候,看到徐玉瑱,他问:“情况如何?” “都在这里了!” 徐玉瑱把装有野珍的麻袋放到地上,顺带又把二十两银子还给了老吴:“掌柜的,这里面的东西我算了算,大概在十五两左右,现在粮食的价格是二两六一石,所以我留下五两,剩下的十两算我借的,等到那个夷人再送来野珍,我一定还给你!” “你小子真有胆!到底要做这个生意!” “嘿嘿!” 徐玉瑱淡淡一笑,老吴不再说什么。 午后,铺子里没了生意,徐玉瑱和吴启交代一声,自己往街面上走去,来到附近的粮铺,徐玉瑱没有发现泰兴的商号,反倒是有几家别的,一通问价后,徐玉瑱在义丰号买了粮食。 “小老弟,我看你也是识货的人,咱们第一回打交道,我也不和你多说,一石二两八,怎么样?行的话我立刻给你装,完事你说地方,我给送去!” 义丰的伙计笑呵呵,可徐玉瑱早就打听清楚,虽然眼下的粮食价格偏高,可是二两八明显坑了自己,况且眼前的粮食又是陈粮,颤了不少杂谷,因此徐玉瑱道:“我是代我们刘老爷出来买的!你这价格不行!” “刘老爷,可是郡尉刘老爷!” 伙计一愣,顺口发问,徐玉瑱管他什么谁,含糊道:“是啊,老爷让我出来给城外佃户们弄些,你这价格真要弄回去,老爷肯定生气!罢了罢了!我再转转!” 眼看徐玉瑱要走,伙计赶紧道:“老弟,既然是刘老爷府上的人,这样,我再给你一个价,二两四,怎么样?咱们都是老交情了,往后府上需要什么,只管来!包你满意!” “二两四嘛也罢,我是第一回出来做这事,要是弄得好了,回头肯定还是找你们!” 几句聊定,徐玉瑱买了十两银子的粮食,粗略看去,也得好几麻袋。 “老弟,送到府上?” “不用,你给我拉到上元街的胡同口就行,在那边还有一些皮货需要搬运,我们自己就成!’ “好嘞!” 伙计应声,徐玉瑱转身离开,一个时辰后,粮食果然准时送来。 在胡同口卸完以后,伙计离开,徐玉瑱看着天色,跑回铺子道:“小墩,跟我一块帮帮忙,把粮食拖进后院!” 吴启也是个实诚人,一口应下。 等到俩人把四袋子粮食给收拾完,已经深夜。 只不过这么四袋子几百斤粮食肯定不能明着让夷人带走,否则路过官道驿站检查时指定通过不了。 ”小老弟,你这打算怎么让夷人带走?我估摸着肯定要出问题!到时千万别牵连到我啊!” “小墩,你想哪去了,我是那种毛糙人么?” 徐玉瑱早就心有计量,他道:“去弄些大麻袋来,里面装上谷糠,让后掺上一些臭了的豆子!” “那还能吃么?” “不需要吃,只要有味就够了!” 次日,徐玉瑱按时带着粮食赶来,夷人达巴拉甘也在等着,等到了粮袋子跟前,达巴拉甘明显脸色一变。 “这是什么味道?” “臭豆,让你应付官道驿站的办法!” 徐玉瑱把粮食交给达巴拉甘后,道:“记好我们的约定,等你回去时,一定要留意下辽东附近的泰丰商号粮食生意状况,下一次来的时候告诉我,我可以补偿你!” 达巴拉甘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江城子也注意到苏氏的东向。 由于泰丰号一分为二,苏靖烨和苏靖弛面合心离,苏霓宁已经离开雁门郡返回林氏老家,所属的生意尽数被二人分割,可是一些掌柜并不服从二人,要么是辞号,要么是独自营生,这么一来,整个辽东的粮行生意以雁门郡为中心扩散,陷入了漩涡。 第一百一十八章【礼字为上】 面对这种状况,江城子立马告诉了何若亦。 何若亦当即派人监管州府集曹,严查商行,不准私下囤积。 但利益如毒酒,纵然它毒害无比,可还是没有人会放弃味美醇香。 短短数日,营州地界便发生多起粮食私运的事件,小到几十石,大到几百上千石,最关键是的这些粮食最终初始方向全都在雁门郡,送达的方向却是辽东城,哪怕是受缚的商人被关入牢房,也决口不提背后的始作俑者。 这么一来,官家倍感头大。 “官无官威,商道妄为,长此下去,后果会变成什么样” 州府内,何若亦沉声斥责,阶下众官你看我我看你,没有谁敢脱口一字。 “怎么都不说话?集曹呢?法曹呢?仓曹呢?你们负责商事,颗税管制,怎么都不说话?” 集曹费巨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说:“大人,不是下官不尽职,实在是州府的粮库见底,现在能保住半个月后的春种已经不易,想要干涉粮价,实在难啊!” “费大人说的难处,也是下官的难处!” 法曹陆升南跟着附声:“这几日辽东方向传来消息,州内最大的粮道发生骤变,各地商号或屯粮,或出粮,全在商户东家的管控,官府如果有粮,尚可放仓冲一冲,只要他们的农粮与官家对价,我们大可借口把他们抓了,否则咱们就是枉权!” “对对对近几日下官与城内的数家粮号商讨,想要以官授的意思让几家粮号放陈粮平缓下局面,结果那几家商号全都拒绝,试问往年,有谁不想借用官家的名号做生意?唯一的解释就是雁门郡那边的冲粮情况太重,我们已经受到影响!” 仓曹谢墨同样诉苦水。 这下何若亦是真的头痛了。 一番琢磨,何若亦咬牙:“小小的苏氏不过是商贾之流,如何就能影响商道粮价,难道官家的威名已经消失不见!” “大人,有句话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主薄刘仲林上言,何若亦斥声:“说!” “苏氏本就是百年大族,雄踞辽东多年,旗下掌控钱庄、河运、粮道、布帛、典当等生意,尤其是苏氏族长苏靖烨,以河运扬名,背靠辽东大都督,试问,在辽东这片地面上,有谁敢驳了大都督的面子?现在苏氏发生内裂,粮道、布帛两大商号易主,苏靖烨独揽大权,那些豪族、商贾自然会趋之若鹜,求得一些残羹剩饭,加上苏氏多年来的粮仓囤积,猛然间发生商事混乱也在情理,下官建议大人不要慌,利用朝廷的赈灾缓缓行事,否则得罪了苏氏,就是得罪大都督!” 听到这番话,连带何若亦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 可刘仲林气沉心静,并无慌张。 数息之后,何若亦道:“刘主薄,堂议结束后,你独自来见我!” 下元街,江记皮货行。 自昨日与西夷白苍部的汉子做了生意后,徐玉瑱一直在琢磨这事,老吴见状,道:“小子,有些时候有些事,你不能太过琢磨,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徐玉瑱有些迷惑:“掌柜的,常言道事当多思考,才能查漏补缺,如果不提前谋划,不时时防范,万一出现问题,只会后悔莫及!” “可还有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看到山,你怎么知道下面的情况如何?小子,你是个聪明娃,但一定得记住,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一通说教,徐玉瑱嘿嘿一笑:“掌柜的,您说的在理,我就是急躁了点,往后会注意!” 这时吴启从外面进来,道:“商栅栏里出事了,一群人打起来了!看的真带劲!” “咋回事?” 老吴问,吴启说:“几个粮贩子干起来了,没一会儿官家人到了,一查看,原来是贩售私粮的” “私粮?” 徐玉瑱稍有意外:“具体怎么个情况?” “不太清楚,好像是最近雁门郡那边的粮食大放仓,咱们这边已经涨到三两左右,雁门郡竟然突然撂出一两八,这么大的差距,也怪不得那些个贩子会冒险运来!” “阳城和雁门郡相距也就一百五十多里,怎么会粮价差那么多?” 老吴倍感意外,要知道粮道通联各州,如果说一州与一州之间有差距,那还正常,可现在一州内的两地都敢差这么多,如果说不是人为的,谁敢相信? “或许是因为苏氏粮道重整大旗的缘故吧!” 撂出这话,老吴看向徐玉瑱:“你说什么?粮道易旗几个意思?” “原来辽东的粮道商人是苏靖州,现在苏靖州死了,粮行被其它人抢走,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商领名自然也要有动静,况且苏靖州的临河园有数万石粮食,其它的商行也都常年备存贮量,眼下又是官家赈灾不利的时节,新的商领人肯定会放粮冲击市场,一来是向官家立威,二来嘛也是铺设自己的新商路” 面对解释,吴启这个小胖墩很是意外:“老弟,你咋会知道这么多?” “我以前就在苏靖州的府上,只可惜府邸被夺,家奴遣散,各寻生路!” 说罢,徐玉瑱一揉脸皮,道:“那些个大家伙们有权有势,咱们小家小儿的招惹不起,就远远躲开吧!” 虽然徐玉瑱说的很平淡,可老吴知道,眼前的小子绝非平淡求活的主,当然他也没必要戳穿。 简单的考虑后,老吴道:“小子,小墩,午时以后会有几个皮货山人来送货,他们呢都是老主顾,往年也相交过,只是今年的行情很不好,如果还按照交情价收,咱们怕是要亏损不少,我不方便直接与他对面,你们俩就招呼下,实在不行,再来寻我!” “啊?” 吴启很是意外:“叔,老主顾,我们这不中吧,万一闹出了岔子,那岂不是影响了生意!” “你啊,什么时候能够长进点!” 老吴对于吴启的表现很不满,倒是徐玉瑱道:“掌柜的,我明白了,您老该干嘛干嘛去,我知道如何应付他们!” 第一百一十九章【礼字为上2】 对此,老吴笑笑,没说什么。 午时过了两刻,吴启和徐玉瑱趴在柜台后打瞌睡,门外传来阵阵铜铃声。 吴启睁开眼,身高马大、壮如黄牛的皮货汉子大大咧咧进来。 “老吴?人呢?” 粗声嗷嗷,吴启赶紧迎上去:“那个我叔有事出去了!您是看货么?” “小崽子起开,老子是来送货的娘的,这路好不容易通了,满满一车的皮子,老子可给你们送来了!” 皮货汉子嗷嗷震耳,吴启只感觉心累:“那个大叔,你先坐,我给你倒杯茶!” 一杯热茶入腹,皮货汉子继续道:“赶紧叫你叔去!老子急着走呢!” “这个我叔出去看山货了,指不定啥时候回来!” “啥?” 皮货汉子粗声,牛眼一瞪,吴启有些怂,徐玉瑱赶紧上来:“大叔,您别生气,吴掌柜确实出去了,不再阳城,我们真没法叫,要么您先回去?” “那可不行,几十里山路,我这拉回来拉回去,净给自己找麻烦!这样你俩不是看堂做生意的伙计?你们俩把货给我收了就行!” “这这这可不好吧,我们俩定不了主意!” 吴启赶紧托辞,皮货汉子立马瞪眼:“小子,莫不是老吴故意耍着老子玩呢?” “大叔,瞧您说的,吴掌柜怎么会做那种事?再说了您和俺们合作多少年了!要么这样吧我俩虽说是跑堂,真要没啥事,我们俩也能代收了,只是先看看货没啥问题吧!” 徐玉瑱说的明明白白,皮货汉子嘿嘿一笑:“你个娃子说的怪中听,行,我这就让你们瞅瞅!” 片刻后,皮货汉子把两大捆野畜皮子搬了进来,什么狼皮、鹿皮、狍子皮,应有尽有。 “怎么样?都是雪灾前打的,费了我不少力气,您瞅瞅着油亮颜色,绝对的好货!” 皮货汉子自顾夸赞,徐玉瑱细细打量后,伸手摸了摸,发现有些湿,于是他低声道:“小墩,这些皮子好像有问题!” “我也觉得!” 吴启也看出来:“虽说皮子是冬前打的,可是保不齐没有风干好,现在里面已经呕了,一旦气候转暖,指定会发霉!” “成,我明白了!” 徐玉瑱干脆一句,起身准备搭话皮货汉子,吴启赶紧道:“老弟,你可别说的太直白,要不然就得罪了!” “放心!我心里有数!” 来到客厅,皮货汉子正在喝茶,看到徐玉瑱进来,皮货汉子笑呵道:“小子,货咋样?” “货还行!!” “还行就中,往日都是按二百钱的张数收,现在不是行市混乱,我也不多说,多少涨点,三百钱,怎么样?” 面对这个数,徐玉瑱又给皮货汉子倒了杯茶,说:“大叔,货不错,价格也不赖,只是您也说了,最近行市混乱,我们这店有些入不敷出,要么吴掌柜也不会费劲巴拉的出阳城前往村里察验货物!” “小子,你这话啥意思?” 皮货汉子感觉味儿不对,脸色已经沉下来。 徐玉瑱也不急,继续满脸堆笑:“大叔,您老也别生气,咱们做生意讲究个通顺,现在行情就像波浪似的哗哗起伏,我们这小店你也清楚,所以说你这一车货实在吃不下,当然我们也不会让你白跑” 话到一半,徐玉瑱稍作为难样,道:“大叔,你这一车得几十大张,我估算下,那个袍子皮有个十多张,所以我斗胆做主,按二百二十钱的数给收了,至于狼皮、鹿皮、熊皮,就罢了,小店实在吃不下!” “你这小娃,张口就来,我懒得理你,去,赶紧派人找老吴,我还就不信了!” 皮货汉子怒火上头,嗷嗷乱叫,徐玉瑱赶紧端茶。 “大叔,我也是做伙计的这掌柜的不再我已经给了您高价,再说了,您这么闹,万一掌柜的知道了,岂不是影响咱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所以您呢收了这个价,等到下回来,我一准向掌柜的说您的好话!到时您再顺势摆摆谱,岂不是又能多挣点?” 一句话反过来说,皮货汉子的火气稍稍下降几分。 “老弟,我不打算为难你,只是我这几十里路跑来了,你这让我再拉回去,也真说不过去?” “大叔,所以我给了您二百二十钱的价,已经比上次高出二两银子了!除此之外,这地方遭灾,商路要想通畅也不容易,就您刚刚喝的茶,我送您一小包,算是我的歉意,当然您可别给旁人说,否则掌柜的知道,我是要受罚的!” 徐玉瑱礼面给足,皮货汉子还真的没法再说,否则就是无理取闹。 最终徐玉瑱用三两二百八十钱的价格收了成色还算说的过去的狍子皮,至于其他的大钱,他一分没多出。 等到皮货汉子离开后,老吴从后院出来。 “掌柜的,这是钱,那是货,您点点!” 面对徐玉瑱的懂事路数,老吴很满意:“你小子做的不错,既没有得罪老主顾,又没让咱们受损失,不错!” “叔,小老弟真比我强,赶明我下堂当伙计算了,让小老弟站堂掌柜得了!” 吴启是个憨憨,嘿嘿直笑。 徐玉瑱赶紧道:“小墩,话可别那么说,你在看货的水平上相当不错,我就是有点小聪明,毕竟人嘛都好个面子,他带着一堆次品充好,如果咱们一口回绝,这就是断了买卖,可要是买下,咱们得赔钱,索性就从面子上入手,只要给他足够的礼面,他也不愿意搞得太过火,毕竟那些贩子还得靠咱们营生,往后啊,咱俩配合着保准事事能成!” “没问题,就照你说的去做!” 吴启一口应下,老吴心里也舒坦不少。 傍晚,到了闭店的时候,老吴起身:“走吧,俩兔崽子,今儿个营生不错,我带你们去酒楼弄些好菜奖赏下!” “我要吃肥鸡,最近干干巴巴的早就缺油了!” 嚷嚷撂出,老吴拍了拍吴启的肥脑袋:“你个光长肉不长精细的笨蛋!” 片刻后,三人来到街口的食肆酒楼。 第一百二十章【酒楼遭遇】 此刻歇脚吃饭的人正多,老吴寻了个僻静位置坐下,徐玉瑱和吴启安稳等着,不多时,肥鸡,牛肉,锅饼,菜汤端上来。 俩小子见状,立刻大口吃起来,老吴呢,自己要了壶酒,舒舒坦坦的喝起来。 约莫着过了两刻,徐玉瑱吃的差不多了,起身:“我去方便方便!” 来到后墙茅房,徐玉瑱推了推门,发现里面有人,换了一个还是有人,于是他只能寻个没人的地方放水,完事正要提着裤子离开,茅房后面传来一阵翻墙的声音。 徐玉瑱顿时愣住:‘有没有搞错,还真有人在饭馆偷东西?这能偷个毛线啊!’ 自顾笑骂几句,徐玉瑱也不放在心上,反正不知自家,转身往公厅走去。 只是好巧不巧的没走几步,徐玉瑱的腰带开了,于是他只能站在角落里系腰带,结果那翻了茅房后墙的人竟然胆大走来。 由于徐玉瑱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食客公厅的后门拐角,加上天色已黑,徐玉瑱不引人注意,这人还真就没有看到徐玉瑱,大步走了进去。 徐玉瑱盯着从拐角过去的汉子,他满脸不可置信:‘当贼都这么大胆了?’ 带着满腹不解,徐玉瑱隔了几步跟进去。 仔细瞧之,那人留着发辫,约莫二三十岁的年纪,一身穿着还算上档次,这样反倒不受旁人注意。 只见他一通转悠后,最终站在靠近柱子的一桌食客旁。 那桌食客两男一女,同样穿着不差,尤其是女的,乍眼看去,似乎有些江湖人的味道。 可发辫爷们真够大胆,明明感觉身旁的食客不是一般人,他却还是打起来主意。 “走吧!” 桌旁,江湖女开口,其它俩人点点头,随即三人叫唤一声,小二麻溜跑过来笑声:“三位客官,总共六钱银子!” 听此,稍微年长的汉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银锭,小二立刻乐呵呵的拜谢:“多谢大爷,大爷慢走!” 三人拿起两个包袱挂在肩上往外走,发辫爷们立马装样子低头碰了上去,一个错身,江湖女的包袱被发辫爷们撞了一下,瞬间,江湖女瞪眼看来:“混账!” 厉声斥责,发辫爷们赶紧道歉:“姑娘对不住,喝的有些多,脑袋晕乎乎的,您老别介意!” “珠儿,算了!” 年长点的汉子似乎不想多事,从旁发话,于是江湖女珠儿狠狠瞪了发辫男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看到这里,徐玉瑱躲在自己的桌前低头偷笑,吴启正啃着鸡大腿,意外看到这景象,他很是疑惑:“老弟,你笑什么啊!” “没没啥!” 徐玉瑱胡乱应付一句,道:“掌柜的,既然吃的差不多了,咱们就走吧!” 老吴瞅了瞅眼前的盘子,基本上见底,于是他招呼一声,小二跑过来结了帐。 只是三人刚刚出门,珠儿已经瞪目冲进来。 一眼扫视,发辫男就在门口的桌子旁,她箭步出手,抓住了发辫男的衣领子:“混账东西,胆子不小,敢摸我的包袱!” 突然间的怒斥让食客们纷纷侧目,掌柜的也是意外无比,赶紧跑过来道:“姑娘,有什么话慢慢说!” “起开!” 可珠儿虽然是女人,脾气却相当强横,一眼瞪之,一声叱呵,连带手里的剑锋也出了鞘,相距半步的徐玉瑱三人全都吓的哆嗦后退。 奈何身后就是桌案,没地方躲,老吴也搭话:“姑娘,那个您要有事,能不能把这个放放,容我们出去!” 看着顶在眼前的剑锋,珠儿根本不理会老吴、徐玉瑱、吴启三人。 至于刚刚摸了手的发辫男,整个人被卡主脖子,身贴桌案,满脸害怕。 “姑娘,我我刚才不是有意的,您没必要这样吧” “少罗嗦,把东西给我交出来!” 狠声威逼,剑锋再压三分,这下发辫男怕了:“天地良心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姑娘,你到底要我交什么!” “还敢装!” 珠儿耐心消耗殆尽,正要动手,两个同伴也进来。 年长的汉子一把抓住珠儿握剑的手,先是把剑锋提起来,冲老吴、徐玉瑱、吴启仨人道:“大爷,对不住,让您受惊了!” “不碍事,不碍事!” 老吴连连礼回,让后拉着徐玉瑱和吴启往门外走去。 出了食肆酒楼的门,徐玉瑱回头看去,年长汉子已经将发辫男子提留起来,一通上下寻摸,什么没有找到。 随即冲珠儿道:“或许是我们记错了,走!” 珠儿不服:“哥,就是他!只有他刚刚碰了我的包袱!” “我说走!” 年长的汉子沉声发话,珠儿不敢违背,只能冲着发辫男子重重唾了一口。 发辫男子脱开束缚,立刻往门外跑去,路过老吴三人时,他刻意看了吴启一眼,可惜吴启什么都不知道。 等到一切重归平静,老吴三人快速离开食肆酒楼,回去的路上,吴启道:“刚才怎么回事,吓死我了!” “那个发辫男子应该是个贼!” 徐玉瑱发话,老吴皱眉:“你怎么知道?这话可别乱说!” “掌柜的,我去后面上茅房时,碰巧看到那个发辫男子从墙外面翻进来,你说好端端的有门不走,走什么后墙,肯定有问题!而且刚刚我还看到,那个发辫男子故意碰了那个姑娘一下,跟着就发生姑娘返回的状况!” 听到这些话,老吴快速琢磨后,道:“小子,记住,和咱们没关系的事,千万不要多嘴,否则容易热火上身!” “掌柜的,我记住了!” 两刻后,老吴三人回到货行,稍稍歇息后才算回屋睡觉。 只是徐玉瑱和吴启回到屋里,也就躺下片刻不到,徐玉瑱听到院里传来噗的声音,瞬间,他的心揪到嗓子眼,转头看看吴启,这个小胖墩真是心大,刚刚还被顶在眼前的剑锋吓到哆嗦,这会儿却呼呼大睡。 “醒醒,醒醒!” 徐玉瑱心里骂了一句,赶紧叫醒吴启,吴启睁眼,几句低声明白情况,这个小胖子立马胆怯起来。 “咋办啊,要么去喊叔吧!” “嘘!” 徐玉瑱赶紧示意低声,跟着他看到窗外有影子在贴着窗户,一念琢磨,徐玉瑱冲吴启耳朵低声几句,吴启使劲点点头,让后俩人在影子往门口走的时候,瞧瞧下了床,抡起床前的板凳和烛台。 大概有个数息功夫,门栓果然吱吱作响,随着一阵咔嚓传出,门从外面被挑开,跟着一个人影悄悄的摸进来。 瞧此,徐玉瑱和吴启俩人卯足力气冲着人影的脑袋砸了上去。 “咣咣’两下,影子瞬间栽倒,跟着吴启急忙跑出去:“叔,有贼人,有贼人啊!” 听到叫唤的老吴立刻冲来,而徐玉瑱已经点起灯。 低头看去,先前在食肆酒楼出现的发鬓男正躺在地上,徐玉瑱喘了两口气,狠狠唾了一下。 “你这鳖孙玩意儿,还真敢偷到我们身上?真以为都怕你,娘的,看我不打死你!” 骂声伴随着手脚并用,地上的家伙硬是一声不吭,因为他已经被砸昏过去了! 等到老吴用麻绳将发鬓男捆到院里的树上,徐玉瑱端来一盆冷水浇上去。 “哗” 发辫男好像见了鬼一样被惊醒,看着眼前的一老两少,他回神后连连唾骂:“狗日的混蛋,赶紧放了我,否则我要了你们的命!” “要了我们的命,去你丫的,我们已经报官了,待会儿就有衙役赶来将你抓走!” 吴启顺势反威胁,发鬓男听此,先是一怔,跟着一改神色,连连求饶:“那个大爷,我就是路过,看看能不能顺些值钱的玩意,求您老看在我还没得手的份上,饶我这一回!” “笑话,饶你,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 吴启还在糟践,连带手里的棍子也没有停下,几下抽打,发辫男的状态明显蔫了不少,但徐玉瑱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否则一个贼怎么会偷到这里。 快速琢磨后,徐玉瑱道:“想不被官家抓走也行,说,你为什么来偷我们?你似乎是刻意再找我们!否则前堂铺面里的银箱子你不会不知道,何必来到后院的伙计房!” 这话撂出来,发辫男子顿时愣住,似乎他没有想到眼前的半大小子竟然会问出这种话,足足数息的迟疑,老吴也反应过来,他一把揪住发辫男子的小鞭子,道:“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大爷,我就是来取回我的东西,没想到被你们给拿了!” 发辫男子见状躲不开,只能实话是说,可这下老吴和徐玉瑱更加迷糊了,他们和发辫男子仅仅在食肆酒楼会面一次,根本不认识,又怎么会拿走这个贼人种的东西? 看到徐玉瑱和老吴都不解,发辫男子立刻道:“刚刚我确实摸了那女的包袱,拿走了一个类似金蝉的小物件,还没有再手里捂热乎,那女子竟然反应过来,为了不备她发现,我就顺手将金蝉塞到那个小胖子的外服褡裢里!” 话指吴启,吴启立马懵了,徐玉瑱赶紧道:“小墩,快去看看你的褡裢里有没有东西!” 吴启连连点头,转身跑进屋,没一会儿他还真的拿着一个手心大小的金钗出来。 “是不是这个!” 徐玉瑱和老吴定睛眼看,金子做的金蝉实在亮眼,发辫男子也是一脸喜色:“事到如今,这个金蝉咱们分了吧!” “分了?” 徐玉瑱又是一怔,发辫男子道:“眼下灾后混乱,到处还是没吃没喝,我这没啥本事,就会顺点东西,好换了钱银买吃的,你们碰巧撞见,只要不把我送官,咱们平分便是,一个小金疙瘩,怎么着也能值个十多两银子吧!” “贼狗,你似乎没有弄清楚状况,现在是你被我们抓了,你还有脸和我们讨价还价,我们就是一毛不给你,你也得求我们!娘的,之前可吓死我了!” 吴启趁势叫骂,发辫男子倒也不慌:“小老弟,你不用这样唬我,我走这条路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不是之前我考虑着你们是俩个半大小子,我早就用强了!” 说着,发辫男子猛地一挣,绳子崩断,老吴见势不妙,立刻后躲。 可发辫男子并没有用强:“老头,不用怕,我只是求财,不杀人,尤其是老人和小孩,把金蝉给我,我去换了钱银,自会给你们留一半,这是我的规矩!可你们要是不知好歹,非得报官,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眼看局势逆转,徐玉瑱大着胆子挡到了老吴和吴启身前。 “大哥,你既然求财,那这东西你拿去便是,我们小门小户,不招惹这是非!” 话落,徐玉瑱把金蝉递给了上去。 发辫男子瞅着徐玉瑱那强撑的脸,笑呵呵道:“你这小子,看起来有几分胆量,留个名字,回头该你们的自然不会少!” “大哥,您赶紧走吧,就当我们没见过,行么!” 徐玉瑱生怕惹上什么人,连连催促, 发辫男子倒也不在乎,临走前,他道:“小子,我说过,该你们的不会少,记住了,爷叫夜里飞!” 话落,发辫男子夜里飞轻身一跃,跳墙离去。到这里徐玉瑱和老吴俩人才算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在街面上,夜里飞正悠哉哉的往前走,嗖嗖嗖三人出现,拦住去路,虽然没有谋面,可听那动静,夜里飞已经知道是谁。 “姑娘,你盯我盯得真紧!” “贼狗,敢摸我的东西,简直找死!” 几步外,珠儿厉声,一记白蛇划影,剑锋破空来袭,夜里飞赶紧躲闪,连着三四剑,夜里飞都轻松躲过去。 “该死的混账,你能躲是吧?好,我看看你到底多能躲!” 随着火气爆发,珠儿的攻势越来越凌厉,可是夜里飞就像个怪人,珠儿剑速快一分,他的速度也快一分,简直有种戏耍的感觉,又过了数招,夜里飞没有再玩下去的心思,趁着珠儿的一记虚晃招式跳出圈子,轻身再跃,跳到了身后的墙上。 珠儿见状,飞身要追,可夜里飞嗖嗖两道暗器甩出,珠儿只能后身躲闪,等到再回神,夜里飞已经没了影了。 一时间,珠儿气到咬牙切齿,回身看向不远处的兄长,她怒声道:“大哥二哥,你们为什么不帮我!” 大哥乔封皱了皱眉:“那人的功夫虽然不是我们的对手,可我看出来了,他的轻功在咱们之上,就是仨人一起上,也留不住!” “三妹,大哥说的对!你就别固执了!” 二哥乔林也搭话:“刚刚在外面也听到了,那人自称夜里飞,我听过他的名字,之前在辽东城浑的大盗,现在突然来这里了,肯定有什么情况,想要抓他,单单凭借硬的不行!” 听此,珠儿心里一怔,道:“可是主子还在等我们回去呢?” “辽东城的消息已经摸清楚了,殿下肯定也听到一些风声,我们只要赶在春分前回去就行,这两日我有把握夜里飞还会回来,到时咱们拿了他,夺回你的东西便是!” 有了这番交代,珠儿才算松了一些火气。 江记皮货行。 经过昨夜的意外事,徐玉瑱今日站堂时格外注意来往客人,吴启都以为徐玉瑱魔怔了。 “老弟,不用那么紧张,我估摸着那个家伙不会来了!” 吴启笑呵呵的不在意,完全就是个心大的憨憨。 “不至于,我看那个家伙挺有规矩,真应了一句话,盗亦有道!” “盗亦有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我就不和废话了,你看好铺子,我出去溜达溜达!” 说罢,徐玉瑱起身往外走,吴启赶紧道:“街口的哪家肉饼,你回来时给我捎两个!” 上了街面,徐玉瑱四面瞅瞅看看,忽然,他赶紧背后被什么砸了一下。 转头看看,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什么也没有,再往前走几步,又是一下,这可让徐玉瑱恼怒了。 只是街面上都是陌生人,徐玉瑱还真不知道该冲谁大吼。足足数息憋愤,他转身往前面的集市走去。 大概走了七八米,正好有卖铜镜的摊位,于是徐玉瑱故意站到摊位前和人谈价钱。暗里去拿着铜镜左右后面照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我叔来了】 仔细看了片刻,徐玉瑱发现距离自己十几步外的街巷口有人正在瞄着自己,虽说离得有些远,可是徐玉瑱突然发现那人很熟悉,刹那间,徐玉瑱突然反应过来。 “老弟,你到底买不买啊,你要买就说个价?我这说话你也不答应!你到底干嘛的!” 卖铜镜的爷们一阵暴躁,结果徐玉瑱放下镜子转身往巷子方向跑去,气的爷们指着徐玉瑱的后背大骂。 进入巷子后,徐玉瑱喘着粗气道:“铁叔,你你怎么来了?” 几步外,铁肇还是那副模样,冷若冰霜。 “小姐不放心你,所以就派我来了!你小子,从营州跑到阳城,我足足找了你十几日!” 声出抱怨,徐玉瑱却心里暖和无比:“小姐,小姐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回林氏了!” “雁门郡的宅邸已经变卖,临河园也交付给苏靖弛了,扈朝风没死,他们兄弟跟着陈佚冀去一笑堂当跑堂了,其他人和小姐在老管家的带领下返回林氏,暂时以苏靖弛交付的一些生意营生!” 说到这里,铁肇拿出了一只玉佩:“这是小姐交代,特别给你的,护身玉,你带上!” 看着通体翠绿暖如柔阳的玉佩,徐玉瑱心里一阵暖意:“小姐苏家的产业,我一定会帮你夺回去!” 随后徐玉瑱又问:“铁叔,那你来这里,谁在保护小姐?” “小姐回到林氏,林氏自会保护小姐的安慰,毕竟那是他娘亲的家!小姐在哪不会有事!” 有了这话,徐玉瑱的心才算放松下来。 “叔,那你呢?” “我自然是跟着你!” 话到这里,铁肇转头看向街面,一阵皱眉:“玉瑱,你在这里得罪什么人了?从今早你出江记皮货行开始,我就发觉有人在盯着你们!” “在哪?” “你看不到他们,当然他们这会儿也看不到你!” 铁肇稍微考虑后,道:“你只管去做你的事,其它的我来解决!” “铁叔,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多了!” 江记皮货行。 吴启正在站堂,门口进来一人,吴启赶紧上去:“客官,看皮货啊,我们这有刚刚进回来的貂皮雪绒,价格实惠,您瞅瞅?” 来人乔林也不搭话,四面看看,道:“你们掌柜的在哪?” “您是?” 吴启一愣,不明所以,乔林笑笑:“不在,那你帮我传句话,就说那晚上!” 撂下莫名其妙后,乔林转身离开,吴启挠头不解:“搞什么鬼?”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把这事告诉了老吴。 老吴听完,顿时感觉不妙:“什么麻烦都往身上钻,真是气死人了!” “叔,怎么回事?” “没你的事!” 老吴斥责一声,转身出去,来到街上,老吴左右看看,大概过了半刻,乔林悠哉哉的从旁边走过来。 “老掌柜,打扰您了!” “你?” 老吴心生疑惑,乔林笑呵呵的:“有个事需要您帮帮忙,就是那晚上我知道和您没关系,可是我们想要借用你们的宅院一用!” “这不可能!” 直接了当的拒绝让乔林皱了皱眉。 “我说客官,我们就是一个做生意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个贼人也是碰巧看见,你们丢了东西,你们找他啊,别来缠着我们啊!算我求你们了!行不?” “掌柜的,打扰了!” 乔林虽然心里不悦,可面上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等到老吴再回来,徐玉瑱也回来了,吴启正在吃着肉饼。 “叔,没事吧!” 吴启问道,老吴摇头:“吃你的吧!” 等到老吴离开后,徐玉瑱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刚刚有个人来找掌柜的,说什么那晚上,那晚上啥意思啊!” “那晚上?” 徐玉瑱一琢磨,再想想刚刚铁肇说的话,他突然反应过来:“原来那些人没走!” 入夜,月挂当空,老吴早早的让徐玉瑱和吴启睡觉,自己坐在前堂里盘账,大概到深夜时,门外哒哒两声,跟着门从外面被推开。 “掌柜的,我又来了!” 老吴抬头看去,前两天的夜里飞又出现了! 瞬间,老吴脑袋疼的难受:“我说大侠,你怎么又回来了?我们不像攀扯你的钱,求你别赶紧走行么?” “老掌柜,我夜里飞说话算话,这六十两银子是你们的!自然要给你送回了!’ 笑呵中,夜里飞把一只荷包扔到桌子上,声音之大,砸的桌子倍响! 老吴哪里赶砰,吓得连忙后退,也就同时,正门外砰的一声,跟着一人冲进来,夜里飞扫眼,瞬间笑了:“姑娘,还在盯着我啊!” “少废话,我的东西呢?” “不凑巧,已经当了,这不桌上的银子就是!” 夜里飞笑呵呵的耍弄,破门的珠儿顿时瞪目,拔剑冲来,夜里飞转身就逃,速度之快,让人难以相信。 第一百二十二章【我叔来了2】 眨眼之间,夜里飞立身江记皮货行的后院门庭处。 十多步外,珠儿剑锋追赶落空,站在原地。 夜里飞只当眼前的姑娘心气混乱,顿时再笑:“姑娘,不追了?那我可走了” “贼儿孙子,我一定要剁了你的双脚,让你一辈子再也走不动道!” “哈哈哈!” 笑声狂妄,夜里飞一手扶门,一手掐腰:“姑娘,我行走江湖二十年,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罢了罢了,爷们大丈夫,怎么会和你个女娃姑娘计较,就此拜别,再无相见!” 身随声动,夜里飞一记轻身向房檐挑起。 哪成想东西两个方向皆有一人来袭,夜里飞眉宇紧皱,立转身形,重新回到院内。 江记皮货行的东西厢房上,乔林、乔封等候多时,先前如果老吴应允了乔林的建议,怕是这会儿已经陷阱拿下夜里飞。 看到三面环人,夜里飞脸色稍稍变化,身为江洋大盗,轻功绝伦,论逃字没人比的上自己,可要是对战决斗,那夜里飞就软如娘趴趴。 “姑娘,你玩不起啊不就是个金蝉么?看你们的穿着举止,也不像那种缺钱的人!何必要这样做?” 夜里飞心感不妙,脸上已经没有刚刚的玩味儿,他身靠门墙,避免两面夹击。 珠儿瞧出他的迹象,直接横剑封路:“金蝉在哪?交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否则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笑话,我堂堂夜里飞如何会怕你!” 狂呵一句,夜里飞突然箭步,冲着珠儿冲去。 珠儿立马剑转突刺,谁知夜里飞只是故作虚张声势,趁着珠儿大开功门,他立马刹住身形,一记躬身滑步,朝着江记皮货行的铺面窗户冲去。 “想跑?没门!” 虽然珠儿拿不住夜里飞,可后面的乔封、乔林俩人早就盯死。 不等夜里飞箭步破窗离开,乔封臂出飞刺,正中夜里飞的后肩,伴随着闷声入肉,夜里飞吃痛,失去平衡,滚撞于地。 几步外,老吴早就被突兀的变化给吓住,看到夜里飞撞身在地,他吓得一哆嗦,转身就要逃走。 哪成想珠儿却反手一剑刺来,卡主老吴的身位,但凡他有一丝丝逾越,锋利的剑刃必定割破老吴喉咙。 “老东西,老实待着别动,否则就要了你的命!” “你你你们怎么能这样?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来我的店里寻麻烦,你们眼里还有王法么?” 气声撂出,珠儿心燥,一脚上去,老吴人飞,滚入院中,旁边的乔林低头道:“老掌柜,别多事,还是那句话,借你的小店一用,处理完人,我自然会走!” 毫无道理的要求让老吴哆嗦难忍,偏房里的徐玉瑱和吴启也被惊醒,开门看到莫名的来人把老吴踩在脚下,吴启立马急慌怒乱。 “你们这些混账,快放开我叔!” 虽然吴启没啥大本事,可胖墩身板真要撂出来还是有几分力量,几步外的乔林看到冲来的小子,二话不说,反手一拳,吴启立马撂翻,剩下徐玉瑱看着直视自己的家伙,心里一阵哆嗦。 “小子,滚回屋里去,否则爷指不定要拧断你的脑袋!’ 乔林笑骂一句,徐玉瑱颤着气道:“放开他们!否则,否则” “否则你要如何?一群铜臭商贾贱人,勾结贼人私分脏银,我就是杀了你又如何!” 数息功夫,夜里飞已经被乔封拿下,一刀锁肋,夜里飞再无逃跑力气,被踹进院中,珠儿也提着剑叫骂不断,走到跟前。 危机中,夜里飞还算有种,他靠在墙根笑声:“姑娘,金蝉是我一人偷的,他们不过是我顺手借用而已,和这事没关系,放了他们,我带你们去拿金蝉!” “少罗嗦!’ 珠儿脾气暴躁,行事霸道,在她眼里,老吴这些商贩就是该死的贱种,现在和贼人勾结,胡乱贪财,就是宰了也没什么。 徐玉瑱看出情况不对劲儿,心急的他立刻大吼:“你们你们要是再乱来,我就报官!” “报官?” 原本还想着刚正几句的夜里飞转头看来,乔封和乔林更是一脸不屑,珠儿更是健步一跃,剑锋顶在徐玉瑱的脖子下。 “报官?看不出你这个小贱种还有几分胆子?” “你你” 生死临身,徐玉瑱气都不稳了:“我告诉你,千万别乱来,否则我报官不说,还会有人收拾你!” “哈哈哈!” 珠儿根本不在乎:“一个商贾行里的小贱种能做什么?知道么?你现在就是我眼里的蚂蚁!我随时都能碾死你!” “你们这些义理不分的东西,我叔可来了,你们就是十个人捆一块,也不够他打!” 逼到无可躲避的地步,徐玉瑱开始大叫:“铁叔,你人呢!我小命就要没了!快来救命啊!” 夜空静谧,风吹无影,乔封乔林不解,珠儿厌烦了,狠狠唾了一口:“该死的小贱种!” 话出,她猛地发力出剑。结果嗖的一声急音飞来,珠儿的剑锋直接砰的被打落。 这下珠儿意外,连忙扯步,左右追声:“谁!” “贼人取物,那是贼人的营生门道,商贾贩货趋利,那时商贾的活命本钱,几位何必要为难他们!” 铁肇沉声质问,从房檐上轻身跃下,珠儿气愤无比:“你个不知轻重的东西,敢偷袭我!” “姑娘,做人不要那么狂妄,凡事留点余地,否则只会吃亏!” 铁肇本意是不打算和女人动手,所以他一直在暗处盯着,奈何珠儿没有人饶人之意,他才出手。 面对珠儿的再度冲剑袭击,铁肇站在原地动都没动,一手二指夺力,稳稳夹住了珠儿的剑锋。 瞬间,珠儿犹如身临大山压顶,完全无法脱力。 几步外,乔封乔林二人已经看出铁肇身手不凡,齐齐过来。 砰的又一声崩断,铁肇硬生生的折断了珠儿的长剑,珠儿踉跄后退两步,乔封一把定住自己的妹子,道:“兄台,我们并没有寻人性命的意思,只是想要寻回自己的东西!这不过分吧!” “自然!” 铁肇沉声:“贼人取走,那是贼人的本事,你们追回,那是你们的能耐,但商贾掌柜和小儿们确实莫名遭受牵连,你们就没什么想说的?” “你个混账好大胆子,竟然敢与我们胡说废话,找死!” 珠儿还想动手,乔林却上来拦住:“妹子,你不是他的对手,我来!” 话随身动,乔林背手躬身,如虎扑羊,转瞬交错,腰刀反斩,结果铁肇还是没动,仅仅依托身位转手掏底,瞬间,乔林下盘空荡大开,跟着铁肇的拳锋让乔林不得不收回杀招,后撤躲闪,否则他必定遭受夺命一击。 “呼” 粗息缓气,乔林退回,低声乔封:“哥,那人身手强劲,我们不是对手!” 铁肇也看出三人的意思,他瞄了瞄地上的贼人,道:“金蝉被你典当何处?告诉三位便是!” “城北典当行,一百二十两银子!” 夜里飞倒也干脆,从腰间逃出剩下的六十两:“江湖规矩,得来钱财半数归搭力之人,老掌柜虽然不知,可我必定遵守规矩交付,这六十两是我自己的,我换你们便是!天亮后你们自行去折买回金蝉!” 一通话在江湖人耳中很是在理,毕竟有着偷钱不夺命的说法,可珠儿是个女人,她哪里应允。 “挨千刀的贼种,竟然敢把我的金蝉当了,简直该死,我杀了你!” 说罢,珠儿就要动手,结果乔封却拦住她:“够了!” 沉声一呵,珠儿愣住,跟着乔封冲铁肇抱拳:“兄台刚刚留手,我心感谢之!此事到这为止,日后各不相讨,我们走!” “三位好走!” 铁肇大气一声,乔封立马拉着珠儿离去。 等到三人离开后,地上的老吴才算起身,徐玉瑱回神,走到夜里飞跟前,道:“你也赶紧走吧,千万不要再找我们麻烦了!” “哈哈哈!” 夜里飞毫无怯怕:“小老弟,你们这一出也算救了我的命,你们不要还,我可得记着报恩,就此别过!” 撂下这话,夜里飞强撑起身,铁肇见状,顺手扔过一瓶随身携带的药瓶。 “伤势有疮,你用的上!” “多谢!” 再看乔封三人,离开江记皮货行后,珠儿骂骂咧咧的不服:“哥,你为什么要放过那个贼种!那些该死的畜生!” “珠儿,刚刚那人的身手远在咱们之上,他没有冲你下死手,我们得见好就收!” 对此乔林也附和:“刚刚过招,依照他的能耐,我走不过三招!” 珠儿听着两位兄长的话,心里这才平缓一些。 “算他们运气好,不过明日还得麻烦一趟,去那个什么典当铺赎回我的金蝉!那是殿下赏我的信物,我万万不能再有失了!” 深夜,江记皮货行。 老吴经历刚刚的事,心里满是烦躁,幸好铁肇出现,圆了局面,否则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掌柜,不如让我叔也留下来吧!” 徐玉瑱心知有些时候非得铁肇才能解决不可,便出言相对,吴启也是连连点头:“叔,留下铁叔,我也学学功夫,下回有事,我就不会像今个这样了!” “留下倒没什么,只不过我得和东家说一声!” 老吴知道自己的位置,铁肇不在乎:“全凭掌柜的做主!” 是日,铁肇以货行拉货马夫身份留下来,徐玉瑱和吴启自认为有了靠山,行事也渐渐霸道起来,也就个把月,整个阳城都知道下元街江记皮货行出现了两个疤赖狗子! 为何这么说?乃是徐玉瑱太过精明,每每做生意讨账,那是礼面给足,刀子下到位,加上吴启这个自带哼唧的胖墩助力,真是让人一次照面都忘不了。 春种时节,荒芜了一冬的天地在官家的耕拨令下开始重新耕作。 只是粮价谷种的上涨让好些乡人百姓都没有耕作的能力,这么一来,青稞税的贷款就成为百姓们的依托。但俗话说的好,人贪蚂蚁肉,毛刺不带留。 这官家青颗税的贷款率也就是二分钱的利,算是帮助百姓,等到秋种收成季节,再来填充府库,奈何大半年的灾已经让好多人都快饿死了,那些个平日里贪利投机的豪族商贾们自然不会放过官家授权的好生意。 不多时,以官授代行拨种与民的青颗税制已经从二分利涨到二成之多,这种结果更导致了一些钱庄、商号相互勾结,以压榨谋取更大利益,随之而来的百姓耕作也受到极大影响。 “娘的,最近的价又高三分,还让不让人活?我要是领了官授的钱粮去耕种,忙活一年全还给官家也不够,这不是诚心剥皮么?” “谁说不是呢?就昨个我们村的里正带着什么府衙集曹、仓曹大人去巡查,又来了个什么农忙税,意思是咱们活多了,为了不让贼人来袭击,官家要加强四野巡防,娘的这都什么光景了,贼人就是来也得等到粮食长出地,现在就收税,那老子还干个球!倒不如上山落草算了!“ 下元街街口食肆里,一群城外来的汉子们叫骂不断,旁边正在吃饭的徐玉瑱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个全部,等到那些汉子离开,徐玉瑱冲吴启道:“小墩,我似乎想到了一个很不错的生意!” “啥生意?” 吴启不解,徐玉瑱道:“最近皮货的生意是不是不怎么样?” “可不!” 一口扒拉完眼前的饭,吴启摸着嘴道:“这开春以来,耕作为重,官家也就加强了商栅栏的管压,好些货都被挡在了外面,就是逼着老百姓赶紧去遵守官令,怎么着?你难道想做别的生意?” “有何不可呢?” 徐玉瑱笑笑:“既然现在谷种的事已经成为首要,如果咱们能够从中开一条道,岂不是就给货行增添一条门路!” “话是这么说,可咱们做皮货的哪里弄来谷种?再说了,官家不授名,那就是私自贩贷,一旦被抓住,指定要坐牢!” 第一百二十三章【百两借贷】 面对吴启的说辞,徐玉瑱哪里不知? “小墩,这俗话说的好,撑死胆大,饿死胆小,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要是指望着守规守矩,什么时候都不能把生意做大,银子也自然落不到咱们自己的手里!这样吧我亲自找你叔说!” 回到铺子,老吴正在盘账。 自商栅栏管制以来,外来的胡人和夷人明显少了很多,草原上的皮货也都减量大半,随之而来的价格飙升使得进货难,出货更难。 “唉,这么下去不行啊!” 一通盘算后,老吴把糟心的账本锁进箱子,正要起身出去,徐玉瑱跑了进来。 “掌柜的忙着呢!” “小徐,有事?” “掌柜的,我想和您商量个事!” 老吴琢磨一瞬:“坐下说吧!” 徐玉瑱理了理思路,道:“掌柜的,最近咱们的生意不怎么好吧,我看着商栅栏那边也不景气,比之前凋敝很多!” “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掌柜的,最近官府不是在推行官授谷贷,我听说好些钱庄、粮行都凑到一块了,所以寻思着咱们能不能也凑一手!” 老吴听到这些,瞬间愣了愣:“小徐,皮货行不是粮行,你这连官授的名分都寻不来,我劝你一句,别多事,否则惹上麻烦,后果难测!” “掌柜的,我在苏氏待过,很清楚粮行的一些套路,也明白那些官家的得行,您要是信得过我,就” 话到一半,徐玉瑱顿了顿嗓门,老吴皱眉:“就什么?” “掌柜的,您只要借我一百两银子,我一准能做起谷贷的事,兴许过后还能再开一个粮店!” “胡闹!” 谁成想老吴并不理解,顿时大怒,徐玉瑱立马愣住:“掌柜的,我不是开玩笑胡闹,我是真的想要做些事,只要您借我一百两,我保准一个月内还你!” “小徐,你是有些才华,可不能这么胡来,否则闹出大麻烦,我帮不了你!” “掌柜的,我心里有数,试问,别人皆可取的肥肉,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再者说了,我比起那些人,简直要好上太多太多!” 眼看徐玉瑱很坚定,老吴沉思片刻,道:“小徐,你要是开口十两八两,我自己做主就给你了,可一百两,这数不小” “您老是不是要向江大人请示?” 一眼看透关键,老吴也不遮掩:“不错,百两银子是货行半个月的纯利,我做不了主!” 面对拒绝,徐玉瑱有些失落。 但是世事如此,没有什么一顺到底,稍作沉默,徐玉瑱依旧笑声:“掌柜的,那没什么?我再想象其它办法!” 回到前堂铺面,吴启正在偷吃干饼,看到徐玉瑱,他赶紧走过来道:“老弟,怎么样?我叔同意没?” “唉!” 徐玉瑱摇摇头,很是失落:“真是想要做事,苦于没钱支撑啊!” 瞧着徐玉瑱的模样,吴启嘴里的干饼也不香了,片刻考虑后,吴启左右看看,确定老吴没有在门口,他附耳上来:“玉瑱,你真的要做大事么?会不会失败啊?” “小墩,你记住,世上除了生和死是一定,就再没有其它什么事百分百的可以承诺,当然我只是不甘心!” “那好吧!” 淡声低语,徐玉瑱感觉到丝丝的异样,他瞅着眼前的胖脸,疑声:“小墩,你好什么?” “嘿嘿!” 吴启露出招牌式的憨笑,先是抹去嘴角上的饼粒,让后道:“你跟我来!” 片刻后,俩人来到江记皮货行后面货仓,那吴启四面看看,好像小偷崽子似的蹑手蹑脚打开最靠里面的小仓房房门,跟着俩人摸进去,在仓房角落,吴启把一捆看似皮货麻袋的包裹搬开,地面有个松动的木板槽。 “这是我偷偷存钱的地方,已经好几年了!” 吴启一副自鸣得意的傻样,徐玉瑱跪倒跟前仔细看着,随着木板槽打开后,一串串的钱映入视野。 “这得有多少?” 徐玉瑱拿起大大小小的钱串问,吴启哼哧道:“我也不知道,当初我娘死的时候说,以后要留点灾饭钱,万一碰到灾了,就能买饼吃,不会饿死,所以在来店里的第一天,我每次出去时都会攒下几个大子!到现在已经九年了!” “九年,那岂不是每次都瞒着你叔偷拿柜上的钱?” “也不是!我这是和商贩们讲价钱时压下来的差价钱,最多一回也只有二十钱,最少时不过三两钱,你看看够不够你做事用?” 真诚入耳,徐玉瑱盯着吴启那张胖脸:“你为什么这回把钱拿出来?这可是你的口粮?” “嘿嘿,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感觉你可聪明,比我强,能成大事!” 说罢,吴启把一串串的钱子从槽盒里取出来,仔细算了算,差不多有十多两银子。 “老弟,这有十一两六百二十二钱,你先拿着用,不过等你赚了大钱,一定得还我!要么我心里不踏实!” 憨人憨话,徐玉瑱心里生出别样的感触。 末了他像个大人似的拍着吴启的胖脸:“小墩,放心,我输不了!” 次日一早,徐玉瑱先去了城里的宝昌号钱庄。 高高的门槛,挡脸的柜台,无一不表明了钱财上尊,人脸卑贱。 徐玉瑱站在柜台外,拍了拍卓栏,道:“有人没,我来借贷!” 柜台里的伙计探头一看,发现是半大小子,挑眉疑声:“小子,做什么?” “我来借贷!贩货用!” “哟呵,稀奇,真是稀奇!” 伙计瞅着徐玉瑱的年龄,道:“你小子毛到没扎齐,借个什么钱么?万一赔了,你有的还么?” 面对嘲弄,徐玉瑱倒也不生气,直接拿出自己脖子上的玉佩:“伙计,看看这个?” 钱庄伙计也是见过场面的人,扫眼玉佩后,他顿时变了脸色:“小子,你哪来的这个?该不会是偷得吧?” “偷你大爷的怎么着?我年龄小就得低人一等?还是说你们这钱庄门朝天上开,地上的人都不能进?” 一句撇着一句,徐玉瑱彻底无忍,张口恼火唾骂。 伙计也没有撂到这一茬,顿时愣住,不知该说什么。 只是倒也凑巧,这徐玉瑱骂骂咧咧的准备出门,钱庄的少东家屈良钰从外面回来。 瞧见莫名其妙的同岁小子叫骂自家钱庄,屈良钰开口:“朋友,你何故胡言乱语,诋毁我家商号名声?” “你又是谁?” 徐玉瑱扫眼青衫束鬓少年。 柜台后的伙计见状回神,赶紧跑出来道:“少东家,这小子来借贷,我瞧他衣着普通,口出什么贩货生意,怕是有诈,顺口笑话两句,没想到他立马翻脸” “翻脸?笑话,我徐玉瑱行得正站的直,来借贷有何错?倘若你们宝昌号借贷分人,为何不挂个招牌?那样我指定不进来!” 糟践直白,伙计大怒,屈良钰却一挥手,退下了伙计。 “朋友,从刚才到现在,我自报名号,你这干骂不到头,是不是不合适啊!” “江记皮货行,徐玉瑱!” “失敬失敬!” 屈良钰抱拳:“不知徐兄想要借多少?” “五两,一日还!” 徐玉瑱很是干脆,屈良钰立马愣住,转念考虑后,他笑了笑:“徐兄,你怕是不清楚借贷的规矩,我们开钱庄的就是与人方便,从中取利,依照期限,最少三个月,短额大数可提升至一个月,在这期间,我们需要借贷人庄户数、宅院、营生行当等诸多信息,以百两银子为起步,算利入账,你这五两银子,今日借明日还,怕是还不及我们账册上的笔墨风干,银子赚了一圈又回来了!所以徐兄见谅,小号难以答应您的要求!” “屈少东家是吧?方才你这态度让我很开眼,起码比你们的伙计要强” 话锋转向,暗藏缓和夸赞,屈良钰笑笑:“伙计也是人,考虑事不周到,言辞有疏漏,这都正常,还望徐兄见谅!” 几句话说开,徐玉瑱也不再故作姿态,他清了清嗓门,理了理衣装,道:“屈少东家,不开玩笑,我想先借一百两用于周转,十日内必还!” “一百两,十天” 屈良钰沉默片刻,道:“按说我不会做你这单生意,数目太小,利太低,可我不知为何,感觉与你有些投缘味这样百两银子十天,不入账,你若赚了,与我十分息,若不赚,本金还我便可!自当咱们交个朋友!” “屈少东家好义气,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笑声脱口,屈良钰淡淡摇头:“徐兄不要太乐观,虽说想交你这个朋友,可我看你能带着正儿八经的福玉佩,也绝对不是寻常人!” “哈哈哈!屈少东家,你可真是好眼力,放心,我这个玉佩绝对不会赔你的!” 半刻后,徐玉瑱带着一百两银子离开宝昌号。 伙计把账册空出以后,问:“少东家,那小子看起来就是个货行伙计,你这借出去一百两,还不入帐,万一成了死账,老东家必定会大怒!” “看人不能只看其表,要观心,徐玉瑱那人年龄与我相差无二,行事沉稳有度,气燥骤变,试问,普通的伙计有这本事么?所以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几句解释,屈良钰冲伙计交代:“这个人若再来,你立刻告知我,另外他的帐目由我亲自负责,切不可入总账!” “少东家放心,小的明白!” 徐玉瑱带着银子回到货行后,铁肇已经等在门口。 “小玉瑱,你要的东西我已经收集好了!!” “多谢铁叔!” 一把接过递上来的册子,徐玉瑱就地看起来,上面记了详细的各家粮行的价格,从二两八到四两一,简直就是过山车,不过从这些数字也能看出,雁门郡的苏靖烨在刻意搞乱商道稳定。 “苏靖烨到底要干嘛?搞这么乱对他有什么好处?苏靖弛难道一点都不担心?” 自顾沉思嘟囔,铁肇问:“玉瑱,你打算怎么做?” “叔,这次官授青颗谷种的事已经出现问题,如果我能够借机从中搏一把,兴许就可以得到一些横财,有了横财,我打算以吴启的名号悄悄开一家商行,挤进这该死的商道” “为何要用吴启的名号?我看那个老吴并不是什么大智谋的人,他只是个守城犬,至于吴启那个胖子除了吃,似乎没有一点能耐!” 铁肇打心眼里瞧不上老吴叔侄,可徐玉瑱却不这么认为。 “铁叔,经历这么多,我已经看清楚为人与人的根底在哪,老吴是个稳当人,否则江城子也不会让他来管理生意,吴启虽然没有大智谋,大能耐,可他和俊安哥一样,都是实心眼的人,现在是以后也是,绝对能够依靠,反倒是苏霓晟、苏霓崟那些人,外显高谋,前途光明,却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反咬况且我现在虽然落脚阳城,一旦苏氏的商行扩展到这里,我要有什么大动作,必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只有吴启最合适!” 听到这么些解释,铁肇发现徐玉瑱真的成熟了。 半晌,铁肇坐到旁边,说:“既然你这么想了,需要我做什么?就说吧!” “没什么,我会自己想办法!” 徐玉瑱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 结果铁肇从腰带里拿出一只荷包:“你果然是个嘴硬的种,罢了,这是小姐之前猜到你肯定会需要,所以特地给你备的” “什么?” 徐玉瑱疑声,打开细看,竟然是一摞银票。 “这” 瞬间,徐玉瑱眼前再度浮现出苏霓宁那张看似任性却又满是不甘的脸,足足数息,徐玉瑱把银票紧紧攥在手里。 在此之间,老吴已经把消息告知营州的江城子,江城子正在受令去暗查商道的状况,得知徐玉瑱有心做些事,江城子倒是看的开,立马回信老吴,只要不伤及筋骨,一切都可支持。 有了这番交代,老吴心里也生出不少底气。 “小徐,你之前不是说过借银子的事东家回话了!” “哦?江大人怎么说?” 第一百二十四章【再三千两】 “只要不伤及根底,我会支持你去做!” 听到这么一句,徐玉瑱心里又是一暖,随后他道:“多谢老掌柜!” 几日后,徐玉瑱彻底摸清了阳城至营州的粮行来路和价格风向所在,随即他带着分毫未动的一百两银子来到宝昌号钱庄。 这回值柜的伙计没有无礼举动,先是请徐玉瑱到客厅坐下,泡上香茶,让后传话屈良钰。 屈良钰问伙计:“他和上次相比,有什么意外举动没?” “回少东家的话,那个小子比起上次,似乎有了莫名的底气!” “哦?” 屈良钰有些意外:“有点意思!” 片刻后,屈良钰来到前堂客厅,还未到跟前,屈良钰已经招呼:“徐兄,账房杂事多,当误片刻,让你久等了!” “屈少东家哪里的话!我这来寻你帮忙,多等些时辰也是应该!” 笑声中,徐玉瑱把一百两银子掏出来,跟着又拿出单独的十分利钱银子放在旁边。 “屈少东家,您数数!” 可屈良钰根本不看银子,他玩味一笑,道:“徐兄,请恕我多嘴,你这根本就没有去做什么皮货生意,一百两顶多左门进右门,转头再给我送来十两,我不太明白!” “屈少东家,你如何知道我没有去做皮货生意?难不成你跟踪我?” 话出不悦,屈良钰赶紧赔笑:“徐兄,你想多了,我堂堂宝昌号少东家,怎么会跟踪你?先前你说贩货所需钱银,可近十日商栅栏已经封停外族商人入内,各家商号、集曹、仓曹等人官授名权,推行青颗借贷,恢复耕种,你说你能去哪贩货呢?” 一席话说明白状况,徐玉瑱心中赞叹眼前同岁高谋,暗里却再寻摸接下来的事。 “原来是我想错了,不过屈少东家既然猜出我另有想法,我也直说先前借了一百两,不过是向少东家表明我的为人!” “商人趋利,为人在我眼里不算什么,有利可图,我便是人上人,无利避身,你我怕是也不会相交,徐兄,说吧,你到底想干嘛?” 眼看屈良钰机敏聪慧,步步为营,徐玉瑱干脆了当,摆出实力:“我想再借三千两,用于谷种借贷,转运粮食!!” “什么?” 声出惊蛰,想来屈良钰没有料到徐玉瑱会图谋官家的事。 一时间,屈良钰没有应声,没有回绝,没有同意。 “怎么?屈少东家不打算表态了?” 徐玉瑱再问,屈良钰道:“徐兄,我看你也不像糊涂人,怎么会打起官家事的主意,要知道青苗颗税与谷种借贷那是首尾相连,看似利润不小,实则牵扯到一个夺字,若商事主张,官家过后必定追究,反之官家得利,商缺空累,这也没有忙活的必要!” “屈少东家说的不错,可我的想法是官商以利同谋,利在前,谋在后,况且眼下的商道情况非常混乱,寒冬赈灾尾大不掉,所以我打算试试!” “试试归试试,我却不能与徐兄一同冒险,毕竟我们宝昌号是商道小户,经不起大风大浪!” 明确拒绝的意思后,屈良钰起身歉意:“徐兄,今日让您白跑了这百两帐钱算我的心意,你可以拿去自用” “屈少东家,我们相交虽然不断,可利事还得分明,最后我想问一句,我们能够成为朋友么?” “自然!” 屈良钰笑声:“第一眼相见,我便对你颇为亲睐,日后有需,只要官家以外,我皆可相帮!” “既然你认为我们是朋友,那我就以朋友的身份与你说说现今的商道混乱根由,或许你就会重新考虑我刚刚说的话了!” 言辞翻转,屈良钰面上无变,心里却泛起嘀咕。 稍作考虑,屈良钰道:“徐兄,坐下聊!” 半刻后,徐玉瑱问:“屈少东家,实不相瞒,我手里现在有三千两,那是我家小姐给我的如果我能再从你这借三千两,六千两便可均得近两千石谷粮,两千石谷粮能做多少事想必您也能算个大概况且我对苏氏太了解了换句话说,阳城周围的那些粮行,不论公私,九成都是苏氏出运这么下去,官家的威名也就尔尔!” 只不过屈良钰的想法与徐玉瑱相异,他并不理解眼前同岁的大志。 徐玉瑱也不多解释:“屈少东家,我想做的事,别人做不来,现在您也知道我的想法,若要告官,你大可去告,兴许还能从我身上榨出三千两银子,那可不是小数,反之我一定会去做,你若不借,我转脚便是其它钱庄,倘若事成,你的损失有多大?” 说完,徐玉瑱不再犹豫,起身抱拳:“屈少东家,你不是那种掉进钱眼的酸臭商人,我也不是利益熏心的下贱人,这次不成,我们会有下次交际!” “慢着!” 眼看徐玉瑱要走,屈良钰像是考虑决定了什么,他留步徐玉瑱,道:“徐兄,你重恩情,我佩服,你有大志,我不如,可我想再问一句,堂堂苏氏,你有什么资本和他们相斗?” “屈少东家,我背后可是小姐在位,她不比苏氏任何一个人弱!” 仅此一句,屈良钰心中升起一股子冲动,身为营州阳城地方的小钱庄少东家,他向往那种百年族氏大业,但志向的释放需要实力来支撑,屈良钰自问实力尚且不足。 现在突然出现了斗虎牛犊之人徐玉瑱,那种少年英豪的气息让他不自觉的倾心依靠。 最终,屈良钰沉声一句:“徐兄,这笔钱我借了!” ------- 季春朔初,天暖风柔,荒野草起,可以说北秦诸州总算彻底摆脱了该死的寒灾痕迹。 只是灾祸下的春耕想要快速恢复,也是难题一件。 此刻,阳城的主薄叶季世站在地头远往四周,仔细看看,他那张愁眉苦脸就像霜打过的茄子,要多褶子有多褶子。 “这么下去不行啊” 身旁小吏附和:“大人,要小的说还是把谷种借贷的事收归府库,由官家拨发,那样老百姓还算认可!否则集曹、仓曹那些人都和钱庄、商行把事搞坏了!” “没那么容易啊!” 叶季世叹声:“寒灾过去,府库亏空,朝廷的钱粮久久不到,咱们归属辽东营州,州府也不见动静,肯定都是出了问题,在这个时候官家空有令而无实粮,想要聚起百姓谈何容易!” 第一百二十五章【趋利偷利】 “那就眼睁睁看着商贷压过官家,到时百姓们同样没有粮食吃,还是会起乱啊!” 小吏心系民生,满腹不甘。 可惜叶季世仅仅是个主薄,实在管不了那么多。 最终,他从地头起身,道:“罢了,先回去再说!” 回去的路上,叶季世走到阳城东道时,意外看见路边有人在发粮,这让叶季世很是意外。 “停下!” 一声发落,小吏道:“大人,怎么了?” “那是怎么回事?贩售私粮的?去问问!” “哎!” 小吏麻溜的跑到跟前,人群中,徐玉瑱正守着一个麻袋分发谷种。 “小子,干什么呢?” 小吏斥声,徐玉瑱扫眼看来,立马从他的官靴上断定身份,只不过徐玉瑱故作姿态,没有理会。 小吏自感被忽视,很是不爽,上去一把按住麻袋:“小子,敢贩售私粮,你好大的胆子!” 买你的小吏的强势,徐玉瑱不紧不慢的抬头,道:“官爷,你这话怎么说?我怎么就贩售私粮?再说了…真正贩售私粮的人,您就算碰到,敢管么?” 莫名的嘲弄让小吏勃然大怒:“混账小子,我看你是皮肉痒了,起来,立刻给我起来!” 悍声动手,小吏就要夺麻袋,结果意外发生了。 只见周围的那些乡村百姓突然围上来,小吏转头四看:“你们干什么?难不成要造反?” “官爷,俺们不敢造反!” 闷声闷气,瞪眼似牛蛋,想来这些乡亲都不悦了。 “那还不让开?” 又是一呼,周围的乡亲依旧不动,跟着徐玉瑱笑起来:“大人,凡事讲究证据,守住个公道,你这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也就是乡亲们还不够火气,否则你已经被打翻在地了!” “你…” 虽然小吏很怒,可话到嘴边,他瞄见一些田间汉子已经手把锄头,那架势随时都会动手,一时间,小吏还真就歇了火气。 叶季世等了片刻,不见随从回来,心感不妙,下了轿子。 来到跟前,一众百姓全都怒目相对,小吏受困,叶季世沉声:“你们都要干什么?” 无人回答,叶季世又要问,徐玉瑱已经凑摸着上来:“叶大人?” “恩?” 未报家门,小儿呼之,叶季世明显有些意外。 随即徐玉瑱笑道:“诸位大爷大叔,这袋谷种我送给你们了,还请各位大爷大叔相互体谅,都是不容易,一人分些,我就不多事!” 听到这话,年长的老爷子冲着徐玉瑱作揖:“小娃啊,你可真是好心人!” “不打紧,不打紧,还请各位大叔大爷让开条道,别为难府衙大人!” 莫名其不的被眼前小儿解了围,叶季世真是一头雾水。 等到一众乡亲散开,徐玉瑱冲着叶季世躬拜:“大人,您老别介意,小子在这等你多时了!” 小吏看到一众乡亲百姓离开,重起威风:“你个小子,当着我家大人的面贩卖私粮谷种,你好大的胆子!”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收乡亲父老的钱了?” 沉声顶撞,小吏一怔。 徐玉瑱也不怂气,一把扯开小吏搭肩的胳膊,道:“叶大人,我不过是送了一些谷种,难道说这也违背了律法?” 强辞夺理,叶季世不是糊涂官,他退下小吏,沉声:“小子,戏耍官家可是罪过,我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多谢大人!” 徐玉瑱虽然对小吏很狂,可应声叶季世这个府衙主薄,他还是相当礼貌。 “大人,小子徐玉瑱,暂为江记皮货行的伙计,前几日小子多方打听,得知了大人高风亮节的名声,所以今日一早就跟着您,等候在此,只希望大人能够听听小子的一些心言,那样也算是为田间百姓做一些好事!!” 对此,叶季世眉头紧锁,一来徐玉瑱不过加冠年岁,二来突然被人拦住说什么大事,这情况总归让人不舒服。 只是徐玉瑱连着两日不休不眠准备贩粮的事,早就把叶季世这个官员中的异类给摸的清楚,因此他趁着叶季世暗自思索时,悄悄附耳两句。 瞬间,叶季世脸色大变:“小子,你好大胆,竟然敢诋毁官家!” “大人,阳城府衙,从上到下,众官闭眼,唯有大人睁眼,想不到今日一见,大人也不过是虚作之人,罢了罢了,我看错了,也想错了!” 面对叶季世的厉声,徐玉瑱反其道而行,这么一来,叶季世说是…那就算默认了,说不是…又怎么能够对真话脱口的徐玉瑱责罚? 焦躁难耐数息,徐玉瑱感觉火候差不多,赶紧跪地叩首:“大人,往年青苗颗税的谷种借贷顶天了不过超二分利,现在呢…单单底价都超过十分了,试问,已经遭受寒灾洗劫的百姓们哪还有多余的钱?就是拼劲老命把谷种下了地,收成以后又能落几口粮吃?长此反复,田间地头的百姓可就要放下锄头,拎起柴刀了!” “你小子好大的口气,竟然敢胡言乱语,我这就绑了你!” 小吏被说的心惊肉跳,急躁出手,结果叶季世却狠厉再起:“住手!” “大人,这小子…” “退下!” 又是一呵,小吏只能悻悻走开,没了旁人,叶季世道:“小子,你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换成别人,已经足够把你抓入牢房!” “可大人绝对不是那种官!换言之,阳城府衙有那么多官员,又有几个人会真正来到田间,察看百姓疾苦?现在我有想法,如果大人愿意帮忙,我有七成把握缓解阳城的青苗颗税借贷压力,从中挽回阳城官府的脸面,而我也能从中赚到钱,这样双利双得的事难道不好么?” 徐玉瑱说的轻松无比,叶季世却听出了门道。 片刻迟疑,叶季世发话:“随我回去,好生详谈此事!” 阳城府衙,主薄房。 叶季世与徐玉瑱面对而坐。 “你的话虽然超出常人,可我想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能够与那些钱庄、商号对争?” “大人,我手里现在有六千两银子,我也有自己贩粮的渠道,只要大人能够与我做些吹风的事,搏乱阳城地界的商号、钱庄眼界,那么我就能趁虚而入,既保证了百姓们的青苗颗税借贷,又能缓下粮价,为大人你添上一功!” “六千两?不是小数,可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因为你是江记货行的小伙计?这简直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叶季世打心眼里看不起徐玉瑱,毕竟士人身份与商贾相差千万别! 可徐玉瑱却不在乎这些,他很清楚脸面、身位与所需要的权名相差多少,顷刻迟疑,徐玉瑱道:“大人听说过雁门苏氏么?” “雁门苏氏,辽东百年豪族,商道旗领之家,谁人不知?” 叶季世顺口一通:“只可惜苏靖州死的不是时候!若苏靖州不死,营州诸地的粮价又怎么会飙升到这种地步?” “看来大人也是明眼人啊…” 莫名笑声,叶季世脸色再变,跟着徐玉瑱又是一句重磅炸弹。 半个时辰后,徐玉瑱优哉游哉的离开府衙,街边,铁肇靠在马车上等候。 “铁叔,事成了,我们现在就去营州!” 笑呵一句,铁肇驾车拉着徐玉瑱赶往营州。 营州城。 贺若亦正在听从麾下众官的禀告,从近来消息可知,青苗颗税推行受到明显阻力,谷种借贷的利钱更是涨到十分,换句话说,老百姓现在买多少谷种播种,等到秋收基本上全都得交出来,这么高的价格根本不曾出现过。 “大人…这么下去不行,必须得控制,否则百姓们一定会造反!” 主薄刘仲林上请,贺若亦心里清楚,却苦于朝廷赈灾钱粮拨数不到,府库空荡,难以接力。 这时,堂外小吏来传,说什么城北的王家与周家因为商号粮存的事打起来,双方纠结上百人,已经闹出人命。 一时间,贺若亦怒声:“陆升南!” “下官在!” 法曹陆升南赶紧出列:“大人有何吩咐?” “立刻携官差缉拿王家与周家的作乱者,关入大牢!” “啊?” 陆升南顿时面生苦涩:“大人,这周家和王家都是豪族…现在满街都是乱事,要是拿了他们…保不齐…” “保不齐什么?” 呼呵瞪目陆升南一哆嗦,只能咬牙抱拳:“大人,下官遵命!” 经过这么一茬,贺若亦已经没有继续商议的心思,草草两句,散了众人。 回到书房,还未坐稳屁股,门客江城子匆匆赶来:“大人,在下有事求见?” “进来说吧!” 得到允许,江城子麻溜的钻进屋子。 第一百二十六章【趋利偷利2】 “大人,在下已经得到准确的消息,雁门郡苏氏故意放粮冲市,为的就是改变商道平衡,现在雁门郡至营州、平州、辽东城的粮价全都受控于苏氏,其中辽东城那边的价格已经低到一石一两六,比最初的放仓价还低二钱银子!” “什么?” 贺若亦被吓了一跳:“怎么会那么低?” “大人,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得到准许,江城子理了理思绪,道:“大人,在下听到一股风言,寒灾天降,致使辽东三州陷入灾祸,饿殍千里,流民无数,可在北秦以的异族同样如此,西北的夷族库莫溪,正北的胡族契丹、柔然等部落,还有东方辽水以外的高句丽,无一例外的被寒侵所扰,随之而来的就是异族南侵,在这种情况,辽东城的大都督会干什么?又必须干什么?” 话到这里,贺若亦直接摆手:“不要再说下去!” “大人有些事,我们如果察觉了,就算它只是风言,也得想法子奏本燕京,禀明陛下!否则辽东的商道这么混乱下去,钱银流向” “本官让你不要说了!” 又是一声强斥,贺若亦瞪目气冲,硬生生压住了江城子。 “身为朝臣,地方首府,所做所为当以本分,上官举动,国态动荡,这些不再你我管辖范围内!” 明言明语,江城子无话再出。 一念之后,江城子告退。 只是官责所在,贺若亦不想也不敢去冒犯,事实却不会因此而停顿不前,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一场寒灾所牵扯出的世风浪潮就会像海啸一样从一州一地开始扩散,直至燕京震动,天下瞩目。 --------- 傍晚,铁肇和徐玉瑱赶着马车来到营州城外,由于天色已经晚,州府为保安稳,已经下令宵禁,因此徐玉瑱和铁肇只能在城外的村镇客栈休息。 在一家名为四方客的小店,铁肇和徐玉瑱要了间客房,歇息到半夜,一阵嘈杂传来,跟着重重的锤门声响起。 “怎么回事?” 徐玉瑱皱眉,铁肇心生警惕。 门外,小二满是歉意:“客官,实在对不住,府衙例行公事,察验过往客人的路引凭证,劳烦您出来吧!” “知道了,马上出去!” 铁肇应了声,小二立马谢声,跟着隔壁同样响起锤门声。 不多时,铁肇带着徐玉瑱来到楼下的公厅,四面看去,好些个住店的客人全都哈欠连连,歪靠在胡乱摆放的桌子前。 门口,几个府兵跨刀站着,另外有几个衙役和官员模样的人坐桌落案,查问每一个住店的人。 “哪来的?叫什么?干什么的?” “官爷,俺是营州外林村,名叫王四,来州府买谷种,天色太晚,路上不安全,索性住下了这是俺的路引牌” 糙汉子一脸怯怕的掏出凭证,桌后的官爷一脸不耐烦:“真娘西皮的啰嗦,走走走!” 连赶带糟践,糙汉子面上恭敬,心里带着叫骂离开。 等到徐玉瑱和铁肇以后,同样的问话,铁肇拿出自己的路引凭证,徐玉瑱年不及加冠,并未落引,因此官爷有些挑眉:“你小子呢?” “官爷,我叫徐玉瑱” “没问你名字,路引凭证拿出来?快些” 感觉官彪子要挑事,铁肇抬手拦在徐玉瑱面前,道:“他是我侄儿从雁门东县逃难来投奔我,爹娘都不在,现在跟着我来营州购粮种!” 一袭解释,官爷仔细看了看,徐玉瑱长得白净,铁肇黑糙,根本不像。 “侄儿?都说外甥似舅舅,叔侄怎么着也得有些眉眼量你俩一黑一白,真当老子眼瞎?说,你小子到底干嘛的?” 话意挑腔,卓后的衙役立马起身,门口的府兵也转头看来。 随着氛围变冷,掌柜的感觉不妙,赶紧上来打圆场:“官爷,官爷,这是怎么回事?又是宵禁?又是路引查验?我这店里住的都是附近的乡亲百姓,不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有你什么事?这些人是不是有问题,你说的不算,老子说的才算!起开!” 狂妄叫唤,立马显现官家狗腿子的二两尿性。 掌柜的心知要坏事,赶紧冲铁肇使眼色。 可铁肇是什么人?纯粹的收手江湖爷们,虽说火气杀气不比当年,真要闹出麻烦,眼前的几个官儿子还真不会有好下场。 眼看周围的衙役就要动手,徐玉瑱灵机一动,伸手拉了拉铁肇的胳膊,意思是别急,跟着他冲着眼前的嚣张官儿子道:“官爷,我们村年前遭了贼袭,村里人都不在了,如果你们不信,我说个人,他能给我证明!” “谁?难道是你死去的爹娘?你要真敢给我胡说,老子可不饶你!” 嘲弄无礼,扎人心肠,徐玉瑱最恨别人开自己双亲玩笑,现在这一茬算是结下了。 一息憋愤,徐玉瑱咬牙吐字:“江城子!他能给我作证!” 满是不屑的官家儿子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瞬间变了:“谁?” “江城子!官爷,您老听清楚了么?” 又是一句灌耳,周围的几个衙役已经明显收回脚步,自顾往外走,至于挑头察引的官儿子,额头更是冒出薄薄蒙亮。 “怎么?几位官爷还不信?那行!劳烦你们那位进城传话,就说徐玉瑱在这!我想他肯定回来!因为我是他的府人!” 徐玉瑱把话说到这份上,眼前的官爷已经不想多事,因为江城子虽然不是州府的官员,可他贵在亲近贺若亦,试问,一个心腹门客与一个州府曹官相比,谁的位置高,谁的位置低,怕是这些个官彪子们没谁愿意得罪徐玉瑱。 不过气氛尴尬凄冷,要是一直无人说话,那察引的官彪子必定倒霉,幸好府兵里人走出一人,打破尴尬!。 “误会,误会,老彭,你也真是,这小兄弟是江大人的府人,那就是咱们的弟兄,察什么察?” 话指嚣张的官彪子,官彪子反应过来,连连赔笑。 随后府兵汉子也冲着徐玉瑱笑声:“小老弟,我是咱们州府府营都伯,汤列,江大人的好友,刚刚的事千万别往心里去,明个我下值点卯后,亲自来接着小兄弟及你叔父进城购粮” 面对官彪子前后天地差别的态度,徐玉瑱心里虽然不爽,却没再多说什么。 片刻后,察验留宿客人的官彪子们离开客栈。 路上,彭温一改刚刚的态度:“老汤,你他娘西皮的也太怂了,江城子又咋的?不就是贺大人的门客,我叔叔还是法曹呢!他算个屁!” “你真是个彪子!” 汤列唾口:“江城子在贺大人面前是什么位置,你叔在贺大人跟前是什么位置?你心里就没点数?况且现在商事混乱,贩售私粮严重,你叔已经被贺大人下令坠入难题,你要是在和江城子的人搞出麻烦,江城子随便一句,你岂不是给你叔上眼药?” “管球呢?反正我看那个小子很不爽!” “你个彪子!” 劝说无用,汤列懒得再搭理彭温。 几个时辰后,天色大亮,徐玉瑱和铁肇早早起来,掌柜的昨夜已经看到一些情况,这会儿该结账了,掌柜的笑呵呵道:“不用了,昨晚上搅扰到客官没休息好,算我赔罪!” “掌柜的哪里话,官家乱来,怎么能让你背亏!” 徐玉瑱同样还以笑脸,铁肇把一串钱放在桌案上,转身出去牵马车。 结果刚到门口没一会儿,一骑飞奔而来。 “小老弟,昨晚休息的如何?” 寻声看去,府兵都伯汤列下马打招呼,徐玉瑱没有摆什么架子,赶紧上前:“官爷,您怎么来了?” “昨晚上我兄弟闹出误会,今个怎么也要向你们赔个罪,否则江大人知道了,我们可是要挨罚的!” 话里有话,徐玉瑱赶紧保证:“大人放心,区区小事,我指定不会放在心上,只是也请大人奉劝您那位兄弟一句,日后做什么稳当点,否则麻烦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上身了!” 同样还以告诫,汤列圆滑无比,自然明白。 随后在汤列的热情下,徐玉瑱只能同意这个府兵都伯跟着自己进城。 一路来到江城子的府邸,家奴告知江城子出去还得等会儿,汤列才借口自己有事,先行离开。 结果铁肇却说:“那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铁叔,为何这么说?” “他执意跟来就是为了探探你的底,看你是不是真的和江城子有关系!” 听到这话,徐玉瑱再仔细一琢磨,方才意识到汤列的奸滑:“一群投机奸诈的官家狗崽子!” “罢了!只要他们不过分就行,否则我让他们消失在黑夜!” 狠声一句,徐玉瑱笑笑:“铁叔,算了,几个狗仗人势的玩意儿,犯不着和他们生气!” 话落,大门一响,江城子进来了。 “徐玉瑱,你怎么来了?” “江大人,老掌柜之前和你说了吧!” 徐玉瑱直言了当,江城子退下家奴,道:“老吴没和你传达我的意思?只要保住皮货行的根,其它钱银你可以借用!怎么?你还有事?” “嘿嘿!” 淡笑两声,徐玉瑱说出自己的想法和来意。 江城子皱眉考虑片刻,道:“小子,你知道现在的形势么?” “江大人,我自然知道,否则我怎么敢胡来?” 反话再出,江城子没有啰嗦,问:“你是不是需要我做什么?” “那是自然!” 稍作理顺思路,徐玉瑱细细的说:“现在辽东粮价已经降到一两六一石,营州三两一,平州二两六,雁门郡一两八到二两四不等,这么大的差距已经导致私贩严重暴增随之所影响的粮行商号与钱庄勾结,借用官授之名放贷百姓彻彻底底把青苗颗税搞成了赚钱的营生” “慢着,慢着!” 讲到一半,江城子拦住了徐玉瑱:“你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商人趋利是本性?你从中徇私营生,又和那些私贩有什么区别?” “大人,您忘了我可是从苏氏出来的今后我还是要回到苏氏” 仅此一句,江城子一愣,恍惚中,他的脑子里闪出一道光亮。 “原来是这样” 自顾低声一句,徐玉瑱试探:“大人,您要是帮我我有七成把握稳住阳城地界的青苗颗税谷贷那样官家脸上有面子,我能赚到钱,你的江记皮货行更可以再扩三分这样岂不是好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趋利偷利3】 “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 寻摸出味儿的江城子沉笑几声,跟着他转身走到里屋。 片刻后,江城子把几张银票递给徐玉瑱:“这五百两算是我个人的意思!” “多谢江大人!” 徐玉瑱也不做作,抬手接下:“那接下来我想请大人帮帮忙,为我吹出一些风声!” 营州城,城东的东市街面。 街口丰瑞号。 连日来的暴涨粮价使得不少百姓提前备粮,丰瑞号的东家陆肖鹤趁机吹风,玩起了定量出售,短短十多日,他便从中赚了上千两。 此刻,商号刚刚开门,宛如长龙的百姓蜂拥闯入。 “都别挤,都别挤,东家有话,一人五升多了不卖,共计一百八十钱,全都备好,省的到跟前在废话连篇!” 掌柜的卢儁站在柜台上大呼,排队的老少爷们听完,仔细一琢磨,顿时议论纷纷。 “怎么又涨了?” “八十钱啊都够我们家几天的口粮了!” 卢儁听到这话,顿时哼着鼻子道:“老汉,八十钱还嫌贵!一升折出一两的利税,折合起来差不多二十钱,你们这五升粮就该一百钱,我们掌柜的仁心,才少算了你们一升粮的利税,今个我们得出上百石粮食,那得多少钱?你还不乐意,嫌贵不愿买就走,少在这啰嗦!” 糟践撂下,正在议论的老汉很是不服。 “掌柜的,你这话就不对了,往日都是青苗颗税分摊,啥时候也没听说买卖也得摊利,俺们这些人可没有耕作,如何要把粮食里也加上税,这都是谁规定的?” “没错,我听说雁门郡那边开仓的粮价才一两八,为啥到了营州就翻了个?这没道理啊!” “对,大伙都冷静点,虽说现在没收成,日子紧凑,可东西就是个东西,它顶天了就是口吃的,从半个月前的二两银子涨到现在三两,这么大的空缺可不能让咱们老百姓顶锅!” 随着乱遭声越来越大,卢儁怒了。 “都想翻天是吧!’ 一声怒呵,乱遭声立马消失,跟着卢儁抄起手中的烟袋锅指向众人:“我说你们是榆木疙瘩,那都是高看你们,雁门郡粮食便宜,你们怎么不去雁门郡买?一两八一石,那个价你们想想吧,苏家出现问题,粮行断裂,只能重整粮道,加上辽东路途遥远,寒灾刚刚过去,自然要把屯粮往辽东发,现在辽东的粮价才卖一两六!你们咋不去辽东买?” “卢掌柜,你咋这么说话呢?道理不都明摆着,我们说说咋了?” 老汉还不服气,卢儁立马脱口:“老东西,你也不看看你的水平,有能耐你去辽东大都督面前买一两六的粮食?官家现在穷到青苗颗税的谷种都凑不出,这些粮食都是我们东家费劲千辛万苦,硬生生从那些屯私活的苏家各号粮行里求出来的一路上百里损耗,加上贼人劫掠,官税营收,你以为我们为啥买这么贵?” 扯到税钱,卢儁更是气焰涨三分:“老东西,你真是老不死的玩意儿,口口声声说什么税钱和你们没关?娘的,那税钱就是长了脚的杂碎,硬往我们这些人身上钻?搞得现在谷种四处缺,粮行家家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活该你们饿死!” 狠声糟践,老汉哑口无言,其他人的火气也都降下不少。 铺子里间,东家陆肖鹤瞧着外面的动静,脸上乐开了花,旁边,法曹陆升南也是挂着玩味的笑。 “你这个掌柜的有点本事!三言两句就唬住那些个贱民!” “可不!” 陆肖鹤一脸得意:“这个老卢当初在燕京摆小摊被官家撵的像条狗,我索性出手带他回来,现在看看他那身市井小人的能耐着实有用!” “行了,一个奴才而已,用不着太上心!” 陆升南转了话头,回身坐下,陆肖鹤赶紧倒了杯茶,道:“堂兄,你今个来是有啥事?缺钱了?派人打发来,我直接给你送府上去!” “得了吧你!’ 声转不屑,陆肖鹤一愣:“怎么着?有别的事?” “你最近两天收敛点吧,贺大人已经开始严查私粮贩售的事,我就是主要监察官员,如果别人把你给露了,到时脸面上都不好看!” 听此,陆肖鹤非但不怕,反倒撇嘴冷哼:“查个屁的贩售私粮?他娘西皮的雁门郡苏家那么搞,怎么没见雁门郡的郡府封压?他贺若亦不是能耐么?怎么也没有冲苏氏动手?还不是欺软怕硬的杂碎!我去他娘西皮的!” 唾骂连连,足以看出陆肖鹤对贺若亦这位州府大人的不满。 可骂归骂,面子得留着。 陆升南瞪了陆肖鹤一眼:“你能跟苏氏比?那苏靖州背后是辽东大都督,辽东地界谁人不知?” “哪又咋的?苏氏在雁门郡的临河园屯粮几万石,其它州郡的仓号也不少,就是咱们营州城内的泰丰号,起码也有两万石左右,可结果呢?他们竟然很有默契的把粮食借由官授赈灾之名往辽东运,而且越运越便宜,这算什么事?我现在不过是凑到空子赚些辛苦钱罢了!” 看到陆肖鹤执迷不悟,陆升南也有些生气:“苏氏怎么搞和我们没关系,你的根子有多深我一清二楚,听我一句,别太过分,否则出了事,我保不住你!” “拉倒吧!” 陆肖鹤暴躁起来:“当初你升职法曹,我没少帮你疏通关系吧,你的宅院从二进二出到现在的四进三庭,也是我的功劳吧,现在大伙都在疯狂捞钱,你还真给我摆出法曹大人的谱?堂兄我劝你一句,别把血脉看的太轻,否则伤了和气!损失的还是你自己!” “你” 突然被陆肖鹤扯出不该扯的话,陆升南顿时大怒,可话到嘴边,他硬是没有再出一个字。 陆肖鹤也看出堂兄生气,脑子一转,缓了话茬。 “其实这贺若亦也不过被形势所逼,意思意思,真要动手缉拿贩运私粮的人,他得抓多少?恐怕牢房塞满也塞不完,所以根本不用太过在意,当然我也会防备些!出不了事!” “你知道就好!” 说完,陆升南借口公务繁忙,先行离开。 街面上,江城子令亲随曾亮带着徐玉瑱铁肇摸察各家商行,一通转悠,徐玉瑱站在丰瑞号的对面。 “这家商号的生意看起来比前面街巷的泰丰号还好!” “小老弟,你有所不知,自苏靖州死了以后,泰丰号已经变了规矩,听闻南街上的铺号掌柜曹无义都被人搞掉,关进牢房,后来雁门郡来人,泰丰号就缩短了每日生意时限,加上近来粮价波动太大,青苗谷种缺口惹人,丰瑞号就起来了!否则它如何比的上苏氏泰丰号?” 品味着这些话,徐玉瑱仔细琢磨后,道:“我说呢?原来是泰丰号故意的!” “怎么?小老弟猜到什么了?” “嘿嘿!” 徐玉瑱笑笑:“老兄,有些话不便说,望你理解,不过我这也转的差不多,心里有数,现在能不能带我去牢里看看曹无义?” “看他做什么?” “老兄只管带我去便是!” 曾亮虽然不明白,可念在江城子的交代,他还是照办。 来到州府大牢,徐玉瑱见到了曹无义。 “小老弟?你怎么来了?’ 曹无义很是惊讶,徐玉瑱上前就是一拜:“曹掌柜,当初你遭罪,我没能帮上忙” “你这是什么话?我曹无义名虽无义,可心还算清楚,况且鲁存孝和宋濂本来就想搞垮我,你的到来根本不影响什么!所以你没必要这样!” 大气如林,徐玉瑱更是心生难受。 转念顷刻,徐玉瑱道:“曹掌柜,他们以什么罪名将你抓了?” “唉,能有什么罪名?莫须有的私通府库卖粮!就连账册都是假的!可三爷不再了,我也没心再干下去,索性来这里安静安静!” 曹无义说的很平淡,徐玉瑱一转念,道:“曹掌柜,我打算把你弄出去!让后咱们一块做件大事!” “你?小老弟,别逗笑了!你个小儿怎么有那本事?还要做什么大事?老管家让你来我这里历练,这才几天就闹出事了,我啊不想那么多了!” 说罢,曹无义翻身躺下,徐玉瑱也不啰嗦。 “曹掌柜,今晚上你就能出来,不信咱俩赌一赌,要是我把你弄出去,你得看在三爷和小姐的面子上,全力助我!” 话意沉劲儿,曹无义蹭的起身:“小老弟,当真?” “嘿嘿!” 一语轻笑,徐玉瑱转身离开。 傍晚,曹无义果真被放了出来。 门口,徐玉瑱笑呵呵道:“曹掌柜我没食言吧!” “你小子到底做了什么?” “走吧,为你接风,酒过三巡去去晦气,我再与你明说!” 春月酒楼。 徐玉瑱、铁肇、曹无义三人独坐雅间。 一杯烈酒下肚,曹无义道:“小老弟,你到底是怎么做的?我很好奇?” “曹掌柜,眼下商道胡乱,粮价如海浪波动,贩售私粮者比比皆是,那么多的有罪人都在逍遥,你不过是被人坑害,官家也是顺势作为捞些钱罢了,所以把你弄出来并无难处!” 简单解释,曹无义沉沉一笑:“这一事的迷解了,小老弟,还有一事呢?你想让我帮你什么?现在我可不是泰丰号的三掌柜了!” “曹掌柜,现在不是,日后你还会事,区区鲁存孝、宋濂那等鼠目寸光的狗种,蹦跶不了几日!” 又是一声笑语,曹无义快速琢磨后,突然反应过来:“小子,你难不成想趁着商道混乱的机会,插手一招?” “曹掌柜,你果然反应够快!” 徐玉瑱低声:“今个我仔细看了看,营州城的商号以泰丰为首,可鲁存孝、宋濂似乎已经听从了苏靖烨的话,闭仓外运,这么一来,诸如丰瑞、和盛等商号如猴子跳山涧,冒出头来,可是我能断定他们的粮食谷种逃不过苏氏的把控,所以,只要咱们弄清楚泰丰州号的粮食去向,转而派人绕回来曹掌柜,你猜猜会发生什么事?” “假借风名,吹嘘泰丰要在营州开仓,强行冲击粮食,丰瑞、和盛等小号肯定畏惧,必定脱手存货,收拢货银抵账,我们大可趁机聚屯,成为营州控粮者!” 一言中底,徐玉瑱倍感兴奋:“那时咱们手里有粮,再转过头来借着小号反冲商道的机会,刺激鲁存孝和宋濂,他们二人绝对会派人赶往雁门郡请示苏靖烨,但雁门郡与营州相距一百多里,到时我们从中稍微阻拦下,来个时间信息落差,等到鲁存孝得到苏靖烨的消息,不管他要做什么,粮食和钱已经被我们弄走,那会儿鲁存孝为了堵住疏漏,自然不敢告诉苏靖烨营州的状况!” “让后你小子借机吞下大数,以备无患!” 跟腔一句,曹无义无愧于苏靖州看中的人,有刚力,有眼界,有谋略。 这下徐玉瑱心里的底气更是充足。 “曹掌柜只要这事做成,我就会以一个小兄弟的名字再起商行,到时你就是大掌柜” 听到这里,曹无义一愣,跟着笑起来:“玉瑱小老弟,你可真让我惊讶,这才几日啊我都要喊你东家了?” “不不,曹掌柜,你错了,日后不管我做多大,最终的东家只有一个人!苏霓宁!” 至此,二人心情合一,方向携手。 旁边的铁肇虽然默不作声,却也端起酒盏,徐玉瑱立刻跟从:“曹掌柜,事约今日,功在将来,我相信,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谨记恩情,那咱们就一定会成!” “倘若不成,那就是老天无眼,喝!” 粗声笑语,觥筹交错,是夜,徐玉瑱以将要加冠的年岁迈出了奋战北秦商海的一步 --------- 营州城东,三十里外的余家村。 近来营州方向有不少车驾赶来,每一趟都装满了麻袋,余家村的里正很是好奇,可是负责歇脚在此的管事人却不让里正多问,甚至给了十两银子做礼面。 第一百二十八章【趋利偷利4】 瞅着送到眼前的银子,里正非但没有忍住好奇,反倒再生几分贪婪。 几日摸察,里正趁着管事人不备,令村里的泼皮悄悄摸进屯放车驾的大晒场,划开麻袋查个究竟,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我滴个乖乖啊…这么多粮食…” 泼皮满脸惊愕,当即回禀里正。 里正得知情况,心思立马活络起来:“你确定都是粮食?” “里正,我咋敢骗你?保准是个顶个的好粮,只是为啥会有那么多粮食…” 泼皮还在自顾嘟囔,里正已经甩出百十个大钱子:“行了,没你的屁事,该干嘛该嘛去,记住,那些人都是官府,你知道的事一定别乱说,否则他们一准将你关进大牢!” 胡乱威吓几句,泼皮顿时缩了脑袋,拿钱走人。 但里正好歹也是村里的鸡毛人物,看着营州来的人借用地方做大事,他心里痒痒无比,一通琢磨,里正来见车驾队的管事人。 “全都精神点,一定不能把数弄错,谁要给我不操心,闹出问题,小心你的皮肉!” 大晒场的栅栏门处,车驾队的管事人、跑堂于启山使劲吆喝。 这时一伙计来到跟前低声:“于哥,那个里正又来了!” “又来了?” 于启山顿时阴了脸色,转头看去,里正在不远处的草垛前盯着自己。 瞬息琢磨,于启山道:“去…赶紧告诉二柜一声!” “啊?告诉二柜?说啥?” 伙计闷头,没有反应过来,于启山一巴掌抽在伙计脸上:“你个棒槌,那里正几次三番的寻摸,指定没憋好屁,我先应付,赶紧去告诉二柜,否则误了大事,你的小命就没了!” “哎哎哎…于哥,我这就去!” 伙计哆嗦颤声,转身上马向村外跑去。 来到里正跟前,于启山挑着嗓门道:“大爷,你咋的又来了?” “嘿嘿!” 里正笑笑:“你们的生意不错吧!” “什么生意?怎么着?我给你的钱不够去吃花酒?见好就收吧!” 话里有话,里正却不这么认为:“我说爷们,你们这几日来来回回上百车驾,都把我们的大晒场给碾坏了,就给十两银子…说不过去吧!” “十两还少?大爷,不是我糟践你,你一年才能挣几两?听我一句,别多事!” 于启山很是傲慢,里正忍不住了,一拍大腿,他咬牙变脸:“我算看出来了,你们这些贩私粮的…真是没的种,只会吃,不会拉,现在我把话给你放在这,要是不给我一些补偿,今晚上你们就给我滚蛋!” “你…” 翻脸突然,于启山顿时气到满腹彪火。 眼看里正就要转身离开,不远处,宋濂急急骑马奔来,方才他正在和马济在岔道口附近的窝棚里盘算北运的事,冷不丁发生意外,宋濂也是火气上头。 一记急刹抽马下地,他险些摔倒,里正吓的哆嗦,于启山上前搀扶,宋濂却一巴掌抽在他脸上:“没用的东西,净给我添乱,滚!” 当面一呵,于启山眼瞪如牛,硬是没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随即宋濂冲着里正抱拳:“里正大爷,我这手下不懂事,冒犯了您,您老别在意!” 人听好话,脸求面子,宋濂的客气让里正心里得到稍稍满足,于是他收起刚才的态度,道:“你们这一天天的在这走车驾屯歇,也是我专门给你们行方便,否则这条路都不让你过…” “里正大爷说得对,没有您老,这方圆几十里还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歇脚地!” 宋濂附和不断:“这样…里正大爷,您呢也别气了,我们呢就是做生意的…不会在这待太久,顶多再有个七八天,就走了…您老费费心给我们照料着…村里闲杂人等也别让靠近,要么出了问题不好说,我也没法向东家交代,最后我也不白着你,必定补偿你一些!” “不知我能得多少啊!” 里正凑上来笑呵,宋濂笑笑,伸出一根手指头:“里正大爷,我对朋友从来都很大气,这个数吧…” “一百两?” 里正顿时瞪大眼睛。 宋濂笑笑:“里正大爷,您老忙去吧!过后找我来拿就行!” “那敢情好,从现在开始,我就和人交代下去,绝对不让其他的人从这条小路走!你忙,你忙!” 一阵赔笑趋利嘴脸撂出后,里正总算屁颠屁颠的离开。 只是宋濂心里已经恶心到极致,盯着里正的背影,他笑脸转阴,狠狠唾了一口:“不要脸的老东西,你也配要一百两?死了都不够那个棺材本的种,呸!” 不远处,于启山看到老家伙离去,麻溜跑过来。 “二柜,这个老东西不好货,迟早会给我们惹麻烦!” “我知道!” 宋濂一脸狠色:“眼下粮草的准备还差一些,雁门郡的下一步指令也没到,除了这个破村子,还真找不到其它合适的地,罢了,先忍忍吧!” 虽然宋濂顾忌大局,没有什么过分举动,可于启山不同,他本就是个锱铢必报的货色,刚刚恼了一肚子闷火,加上宋濂本身的游离态度,他已经有了想法。 傍晚,鲁存孝、马济俩人从雁门郡赶回来,宋濂立刻与之商议。 “大柜,情况如何?” 宋濂急问,鲁存孝笑着看向马济:“二柜,马济真是有才,起初咱们以为苏大爷的意思是把粮食和谷种分批运往辽东城,以重新树立苏氏商行粮道的大旗,可马济让咱们一定稳住局势,留存余粮以备冲市,起初我不信,现在见了苏大爷,你猜猜结果?” “难不成苏大爷有其它想法?” “没错!” 鲁存孝笑呵呵的拍着马济的肩头:“来,你说吧!” “多谢大柜二柜!” 马济摆高二人身份后,道:“从寒灾爆发以来,朝堂的赈灾空有呼声,现在寒灾褪去,各州耕作势必要推进,苏大爷刚刚接掌粮行,一些泰丰县号、郡号、州号铺子心生二想,苏大爷肯定不能一地一地的整治,所以就用了这道最干脆、最有效的冲市办法,逼死那些不愿遵循苏大爷命令的商号!随着大量的粮食涌入市场,那些地方商号不从,却没有足够的实力顶住,他们要是不买,可以…其它小号就会挤死泰丰号的分铺,反过来要是遵从,就会有更多的粮食往辽东流去,介时苏大爷麾下的河运就会从中二道插手,除了必要数量的粮食进入辽东,余下的全都通过运河再悄悄送回来,由于此时已经形成商事外涨内缩的局面,县、郡、州的分号及其它商号根本把控不住,要么吃下高价粮,要么看着市面的粮食继续在无形中流走…所以说,我们之前在营州压住心劲不参与,把粮食悄悄运出来,一部分送往雁门郡走河运北进,一部分就在原地打转,再回到营州,那么一两八一石的出仓粮和谷种自然而然就变成了三两!” “意思倒是那个意思,可我还是不明白,即便这一招能够收拢泰丰的所有分号,可现在冲市的结果已经导致官家脸面落地,青苗颗税谷贷更是出了巨大断口,要不了多久,官家被逼无奈,一定会冲苏家动手!” 听着宋濂的忧虑,马济笑笑:“二柜,我刚才好像少了一句,苏大爷把大量的粮食运往辽东城,面上是冲市,暗里可是应付辽东都督的军需令!” 这句入耳,宋濂又一怔。 数息不过,宋濂的老脸上立刻爆出惊蛰:“大都督…军需令…屯粮…借官名…这这…这…这招计策好啊!” “哈哈哈!二柜,可算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了吧!” 鲁存孝乐呵呵的跟腔:“寒灾不光影响了北秦,也影响了那些异族,没有吃的,就会引发混乱,所以辽东大都督必须要保证边界安稳,保证边界安稳,就得稳固边界数城的屯粮军备,而苏大爷和辽东大都督多年来都有着深厚联系,现在苏大爷以数万石粮食充实大都督的军需,反过来官家就算知道苏大爷在故意扰乱商道市价,又能如何?一句大都督有令便可应付,再者,粮食谷种出仓价格在咱们这边是一两八,寻常年间顶天了八百钱到一两三,现在进入辽东城后,所有的粮食必须按照集曹行市不可超过物本价的三成,也就是一两六,这明察明算的价格让大都督满意了,其它人又算个屁!至于咱们这边的高价…也都是私贩搞出来的…苏大爷又有什么责任?和我们又有什么责任?” “对对,和咱们没有关系,都是他们私自贩售搞出来的…” 话到这里,宋濂、鲁存孝、马济三人哈哈大笑,别提多痛快了! 与此同时,徐玉瑱和铁肇、曹无义已经顺着营州城泰丰号的近日动静摸来。 余家村附近的赶场集市上,往日寥寥无几的小摊小贩近来莫名变多,徐玉瑱和曹无义道:“待会儿咱们四面看看,发现什么情况后,先别动声色,再一个,一定要注意身份,别被泰丰州号的人认出来…” “小子放心吧,我混商行时,你怕是还在吃奶呢!” 笑呵一句,徐玉瑱撇撇嘴往西,曹无义转身往东。 大概走了半里地,将要过余家村村路连官道的岔口时,远处有几骑奔来,徐玉瑱立马转身蹲在一个糕饼摊子前,假作买吃的。 “大爷,几个钱啊…” “小娃,这都是自己用糙谷面做的…一个大子俩!” 摊子老汉应声:“你要几个?” “四个!” “好勒!” 摊子老汉麻溜的用粗麻叶子装了四个糕饼,徐玉瑱顺手扔下十个子,老汉一愣,道:“娃儿,多了多了!” “大爷,拿着吧!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 笑呵一声,徐玉瑱扫眼背后的骑人已经走远,不再理会摊子老汉,与铁肇往西继续走! 路上,铁肇问:“刚才那几人你认识?” “唉,泰丰州号南街铺面里的几个伙计,打头的叫做安宝,娘的…去铺子第一天就找我麻烦,曹无义就是被他们联合搞入狱的!” 听此,铁肇转身瞄了一眼,心中已经有数。 “铁叔,说来可笑,几十岁的老伯为了营生,竟然用糙谷面做糕饼,吃到嘴里顶饥不假,可这玩意吃多了拉不出屎…转眼看看别处,有些个王八羔子竟然屯粮暗出,反复拨拉,硬生生把粮价搞到天上,真是该死的!” “哪又如何?世人皆如狗畜,死而不贱,老天都不管,你难道还想如何如何?” 铁肇反问,徐玉瑱咽下扎喉咙的糙谷面糕饼,道:“铁叔,你信不信我能改变这个世道!” 突兀的话,闪出明光的牟子,铁肇愣住,说真的…他当年行走江湖什么人什么事没见过,可偏偏徐玉瑱就像世人眼中的异类,所做所想所为都超出常人理解。 半晌,铁肇阴沉如森的冷脸竟然露出一抹笑意,跟着他大手摸着徐玉瑱的脑袋:“你个小子,如果真的能做到,我铁肇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护你走到那一步!!” “铁叔,胡说什么拼命?我没了爹娘,没了王叔,你就是我的亲人,真到那一天,我怎么也得让你好好清福嘛…” 纯真笑呵,如流刺心,或许徐玉瑱只是真诚,可对于铁肇而言,在这一刻,他沉闷多年的心锁硬是颤动了… 余家村的赶场集市东面。 曹无义转了两个来回,正为自己没有任何发现感到愤懑时,一声叫唤从后传来,吓的曹无义一身冷汗。 “掌柜的?” 疑腔突起,寻声速望,几步外,泰丰州号南街铺面的伙计长顺正望着自己。 长顺也是无意看到了很像曹无义的人,起初他还纳闷曹无义什么时候从牢里出来了,现在一眼确定,长顺立马咧嘴笑起来。 反观曹无义,他脸色大变:“长顺,你怎么在这?” “掌柜的,你没事了!我们在这边…” 长顺还想说什么,远处一声叫唤传来。 ‘长顺,干啥呢?快点,安宝喊集合呢!’ 没办法,长顺只能应声“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趋利偷利5】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一眼就从曹无义脸上看出状况 错身离开前,长顺低声:“掌柜的放心,我记着您的好,待会儿得空您在前面的茶摊等我!!” 这话入耳,曹无义的心思再度反转。 等到长顺和不远处几个提溜吃食的伙计离开,曹无义立刻绕了一圈往西面走去。 此时,西边的路口附近,徐玉瑱正蹲在树底下琢磨。 “铁叔,你说这苏靖烨可真有意思他和辽东的大都督到底啥关系?竟然把北运的粮价压到那么低,转过头来再从营州、平州、安州三个地界搜刮补缺,真是祖坟爆炸冒黑烟的混蛋,我都怀疑他晚上是怎么睡着的万一有人憋不住怒气,来个夜黑风高杀人夺命,他可就歇菜了!” 笑呵嘲弄,铁肇应声。 “当年我跟着夫人进入苏三房,那会儿的苏靖烨还只是刚刚执掌典当行的族氏白丁汉,可谁成想两年不到,苏老太爷突然病故,跟着河运一行也交给了他!” “还有这事?” 徐玉瑱一愣:“如果看看苏靖烨现在的做派,照你刚才的意思,我都怀疑苏老太爷的死是不是和他有关?” “你也这么认为?” 铁肇反口一句,徐玉瑱眉挑三分:“我说铁叔你刚才可清清楚楚的说了‘苏老太爷突然病故’试问,这世上的事是不是只要牵扯上‘突然’俩字,那潜在意思就是有问题!” “玉瑱,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和夫人那会儿说的一模一样,不过苏三爷顾忌族氏血亲关系,压下了夫人” “啊!” 一惊跟着一惊,临末了徐玉瑱都有些激动:“铁叔,难道这是老天爷给机会,如果他苏靖烨真的有问题,只要这次粮道的事被我抓住机会,你看我怎么整死他!” “小子,才一会儿没见,你又要整死谁!” 话起话落,曹无义从小道方向跑来。 徐玉瑱缓了缓神,道:“自然是整死狗东西不过那是后话曹掌柜你那边怎么样?有啥发现没!” “发现肯定有,只是” 曹无义摸着徐玉瑱的脑袋:“你小子别再叫老子掌柜了听着扎耳!” “我习惯了!” “习惯个屁,往后你就叫我曹叔,或者曹师傅都行,反正老管家让我带你!” 明明白白的交代,徐玉瑱只能顺从:“成,以后就叫曹叔,行了吧,师傅!” “兔崽子!” 笑骂一声,曹无义一改正经样:“刚刚我碰到长顺了!他的意思像是有话和我说!晚会儿我在赶集的东路口茶摊那等等看!” “长顺?会不会有诈?” 徐玉瑱立刻反应,曹无义摇头:“不像有诈,在南街号的一众伙计里,长顺是最踏实的一个,也是死心眼人!当初我带他入行,这份情他忘不了!” “既然曹叔有把握,那咱们把长顺当做一个踏点,不过” 说到一半,徐玉瑱冲铁肇道:“铁叔,你得留点神,万一有眼线什么的你立马结果掉他们!否则肯定会影响咱们的计划!” “放心,我知道该咋办!” 三人合计完,立刻赶往茶摊。 余家村的大晒场附近,稀稀拉拉搭了几个窝棚,泰丰号的伙计们暂时就住在这里。 长顺几人买回来干饼以后,安宝胡乱翻了几下,道:“柜上支出的银子就买了这些玩意儿?连点荤腥都没!搞什么鬼!” 其它几个伙计都知道安宝的德行,老老实实低头,长顺身为跑堂伙计之一,没法避开老搭档的糟践,只能赔笑:“宝哥,不是不买肉,实在是这地方太穷,一个赶场集市上压根就没有卖肉的户家,就这些饼也是瘸子里挑将军,好些摊子都是谷糠糙粮,那东西吃了能噎死人!” 面对解释,安宝并不领情:“少给我啰嗦,唧唧歪歪,像个娘们儿!” 又是两句嘲笑,长顺悻悻低头,安宝自以为面子找足,才算转身离开。 旁边的伙计见状,纷纷凑上来道:“顺哥,安宝之前和你一样都是伙计,这曹掌柜走了,马济升任掌柜,他当了站柜,你还是跑堂,这根本就不公平!” “没错,顺哥,弟兄几个以前真是没看出安宝的为人,现在想想,当初就该让你当跑堂!” 听着周围的乱话,长顺笑笑:“算了,都是自己人,没啥!吃完赶紧干活!” 半个时辰后,长顺这些人吃饱喝足来到大晒场边栏,先是将粮车上的麻袋解开,跟着又弄来不少谷糠装进半拉半拉的麻袋,一通混合,每袋粮食都得混上半袋子的谷糠。 对此,一些伙计们低声议论起来。 “好好的粮食浑什么谷糠,当谷种没用,吃起来还坑人!” “小声点!” 长顺心里透亮,生怕招惹到什么麻烦,连忙告诫。 可惜还是晚了。 几步外,马济正和于启山过来察看,刚好听到那话,于是马济沉着脸色发话:“牛郜,你刚才说啥?” “马掌柜我我啥也没说啊!” 伙计牛郜顿时心慌,结巴回话。 “没说什么?” 马济冷笑,不等牛郜反应,他一巴掌抽上来,巨大的力气直接把牛郜打的鼻子嘴角冒血,更为甚者,于启山跟着一脚把牛郜踹在地上。 “贱种东西,不想干就滚蛋,唧唧歪歪说什么屁话?” “马掌柜,牛郜就是没脑子的东西,您别往心里去,我代他向你赔不是!” 长顺不忍心伙计挨揍,赶紧上前作揖。 马济这才松了口风:“长点记性,否则就给我滚!” 等到马济和于启山去察看别的车驾粮袋后,牛郜捂着脸从地上爬起,他摸了摸眼泪,恨到牙根生疼。 “顺哥,他们简直不是人!” “算了” 长顺又是几句劝,跟着他起身冲安宝道:“宝哥,你看牛郜被打的熊样,我抽个空去赶场集上看看,给他买些跌打酒敷敷,否则脸肿起来像个熊棒槌,影响干活!” “就你屁事多!麻溜点,不然马掌柜问起来,我可替你兜不住!” “多谢宝哥,多谢宝哥!” 又是几下作揖,长顺一溜烟往赶场集跑去。 集东口的茶摊下。 徐玉瑱、曹无义俩人等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见长顺的身影。 “曹叔,会不会有变啊?万一他和马济、鲁存孝那些货色说了,咱俩可就危险了!” 听着徐玉瑱的话,曹无义眉头紧缩:“不会,长顺这人我看错不了!” 也就话落,长顺绕过茶摊往前走去,徐玉瑱瞧见后,立马道:“曹叔,那!” 俩人起身跟了上去,一直走到附近的草坡子下,长顺才松了口气:“曹掌柜,小老弟,你们都来了啊!” 第一百三十章【趋利偷利6】 “长顺,是不是有变化?” “唉,别提了,马济那家伙真是摇身成大爷,根本不记以前的伙计情分,待着一些疏漏就往死了揍” 长顺一阵嘟囔完,曹无义气的脸色铁青:“狗日的东西,当初我真是看错他了!” 不过骂完以后,曹无义赶紧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曹掌柜,马济和鲁存孝、宋濂不知搞什么鬼,竟然把泰丰州号所有库藏的粮食都偷偷运了出来,总共得有两万多石,其中有一万石已经送往雁门郡,似乎是走河运北进,入辽东城,剩下一万石全都在余家村的大晒场里,现在我们每天干的都是掺杂谷糠的活!” “掺杂谷糠?” 曹无义一愣,长顺道:“就是把好粮分拨散开,每袋百斤,至少掺进去三四十斤的谷糠!现在算算,差不多已经掺了快一半!” 话到这里,长顺问:“曹掌柜,你是不是还要回来?伙计们都知道错了,当初你是真的待大伙好,现在看看简直连牲口都不如!” “长顺,你信我的话不?” 沉声相对,长顺使劲点头。 “那好,我交代你个事,回去自当什么都不知道,稳住伙计们,要不了多久,我搞死马济那些个白眼畜生!” 强势撂话,长顺满脸激动:“掌柜的,有啥事你随时吩咐,我全力照办!” 说罢,长顺匆匆离开。 “曹叔,看来鲁存孝那些人贪得很啊,一部分粮食交付苏靖烨,意思是顺从,一部分私留掺杂,扩大数目,借着粮价飙升狠赚一笔!真是胃口大如猪,不怕被撑死!” 徐玉瑱看透关键,笑呵呵的发话。 “小子,既然咱们已经断定状况,我们就得开始行动,只是你和我都不能露面,这个交易的事谁来做合适?” 对此,徐玉瑱迟疑片刻,道:“容我去见见江城子大人!” 营州。 江城子已经暗里派人吹起粮价再飙的口风,诸如丰瑞、和胜等商行立马跟风应对,尤其是丰瑞,那陆肖鹤实在大胆,自以为有陆升南在州府的关西,竟然无视私贩严查的律法,继续从外偷运粮食入城。 当然江城子也没有立即将状况禀告给贺若亦,因为他觉得徐玉瑱那边还在筹备,万一现在就动手请示贺若亦,派出官差衙役扫了街面,即便收拾了几个小贼种,也只会让真正的大虫藏入山林,避开祸端。 “大人,徐玉瑱传来消息了!” 州府下辖的客舍庭院,江城子刚刚琢磨个大概,曾亮来报。 “何事?” “那小子就一句话,让大人给找一个生脸、机灵、可靠的人!” “他要干什么?” 江城子听得迷糊,曾亮也是一脸不解:“不清楚,他就这一句话!” 片刻后,江城子好像懂了:“那个小子这样,你去南城的花鼓楼!里面有个杂役叫做李德鹊,就说报我的名字,让后让李德鹊去找徐玉瑱!” “明白!” 曾亮立马赶往花鼓楼,此处乃是风烟柳月之地,即便世道艰难,这里永远不缺少客人。 在花鼓楼的后院杂役房,曾亮找到了李德鹊。 “你谁啊?” 年过三旬有五的光棍汉子李德鹊一脸醉样,想必是刚刚喝了酒。 曾亮眉头紧缩,一念琢磨,他大手一巴掌抽在李德鹊的脸上,脆亮的声音让酒蒙子瞬间惊醒。 “你敢打我?” “爷们,江大人让我来找你,你就这幅吊样,如何为江大人做事?” “江大人?” 李德鹊一愣,使劲揉了揉眼,也就转念功夫,他跑到杂役房门前的水缸处,一脑袋扎进去,咕嘟嘟几下,清醒立马窜上脑袋,跟着他来到曾亮跟前沉声:“江哥总算想起我来了!” 仅此一句,整个人气势都不一样。 曾亮愣了愣,倒也没说什么。 一个时辰后,曾亮带着李德鹊来到东城门外,街边的酒肆里,徐玉瑱和铁肇正在等着。 “小子,人给你带来了!” 曾亮招呼一句,冲李德鹊道:“江大人说了,从现在开始,一切听这个小子!” “那我做完这回的事,是不是就算完成和江大人的约定了?” 李德鹊反问,曾亮愣住:“你和江大人的事,你过后自己去说!” “这” 李德鹊显然有所迟疑,可曾亮太干脆了,根本不多说一个字。 眨眼功夫,曾亮离开,李德鹊转头看看半大小子徐玉瑱,道:“小子,我劝你一句,别让我下贱的事,否则我和你拼了!” “下贱?莫名其妙!” 笑呵一句,徐玉瑱简单说明了自己的意思,李德鹊并没有表露出什么惊讶,似乎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你就没点疑惑?” 徐玉瑱心生好奇,李德鹊道:“人生在世,总要做几件有头有脸的大事,成了那叫扬名立万,不成就是遗臭万年也不错!” 刚气的台词从眼前邋遢外加一点个性的汉子口中飘出,徐玉瑱头一次被震住。 不过越是这样,徐玉瑱心里的把握越大,因为他知道眼前的李德鹊绝非墨守成规的人。 当晚,徐玉瑱、铁肇、李德鹊返回余家村,准备行动。 同一刻,村中里正也迎来贪心造下的麻烦事,白日里借口要挟于启山、宋濂拿银子,宋濂的意思是等到离开村子再动手泄气,于启山却忍不住。 子时,夜黑风高,于启山带着俩人摸进村,准备寻摸到里正结果了他,泄泄心头怒火。 奈何余家村的房屋都是泥土木盖房,转了两圈,于启山竟然记不起那个是里正的住处,反观里正,他拿着先前得到的十两银子出去喝花酒,这会儿摇摇晃晃回来,从村东口路过时,心里忍不住,又往大晒场走去。 这么一来,于启山找不到住处,里正又死不要脸的再来寻摸,不多时双方又凑到了一个方向。 除此之外,徐玉瑱带着李德鹊、铁肇、曹无义也摸到了大晒场。 远远看去,那一辆辆搭着麻草的粮车实在诱人。 “记住我的意思了吧?” 徐玉瑱发问,李德鹊回话:“小子,别瞧不起老子,当年老子也是去燕京进考过得人!那份学识不是你能想到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四千两货】 “狂言有个屁用,学的再顶天,还不是现在这熊样!’ 曹无义看不上读书人,立马糟践。 李德鹊倒也不在乎,冷冷一哼,转身离开。 谁成想刚刚走了没几步,李德鹊突然蹲下身子,跟在后面的徐玉瑱三人全都一惊,还以为是泰丰号的那些伙计发现他们了! “哪有人?” 循着李德鹊话指方向瞄去,不远处果然有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像是村里的醉鬼吧!” 曹无义似乎一句,正要起身探个究竟,斜对小道口方向又过来仨人,随后徐玉瑱几人清楚地看到那个醉鬼先是愣声一句。 ‘你’字还没撂出,三人突然冲上,眨眼之后,醉鬼被打翻在地,不明所以。 “怎么办?动不动?” 曹无义一愣,徐玉瑱沉声:“叔,不关我们的事,先别动!” 片刻后,后倒的三人抬着莫名其妙的醉鬼往东边林子走去,徐玉瑱几人悄悄跟过来,看到三人把醉鬼扔到一个草窝子里离开,大摇大摆的进入大晒场。 顷刻琢磨,徐玉瑱道:“曹叔,明个去问问长顺,今夜这个点都有谁回去了!” “你要干嘛?” “本想单纯做个生意,结果还碰到一桩案子,有点意思!” 徐玉瑱撂出这话,赶紧跑到草窝子前查看,铁肇把刚刚扔进去的人拖出来,道:“还有气,也亏得碰上咱们,否则他死定了!” “不多说了,带回去,指定有用!” 次日一早,鲁存孝、马济俩人赶回营州去料理其它事务,准备来个浑水摸鱼大抄底,好好赚他一把。 宋濂继续带人在余家村忙活掺假增量的事,大概辰时三刻,于启山匆匆跑过来道:“二柜,有人来了!点名说要粮!” “扯什么?不卖!” 宋濂满口拒绝,于启山又说:“二柜,那人说是阳城来的看起来很有身份,张口就是两千石” “哦?” 听到是阳城来的主,宋濂犹豫片刻,道:“去,带来我瞧瞧!” 不多时,来客进入宋濂的窝棚。 “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这有粮?” 宋濂上下大量后,直接发问,一来他也在故意试探,如果是官家的眼线,肯定会遮掩,反之就是私贩,只是私贩没有那么大的财力,不可能开口两千石起步,三来他也害怕是苏靖弛的人,毕竟苏靖烨和苏靖弛面和心不合,早晚有一战! “在下李德鹊,阳城旧县人氏,往日做的是草原皮货生意,有几个闲钱,现在官家狗日的把外商封压,一门心思搞青苗颗税谷贷,我这营生受影响,索性来试试粮食谷种的水有多深!” 李德鹊笑呵回答,宋濂从中琢磨后,又问:“你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我这里有粮!” “嘿嘿!” 玩味腔起,李德鹊从褡裢里拿出一纸官家的私贩禁令:“兄弟,你看看这个?” 宋濂狐疑不定:“这不就是官家严禁私贩的告示令么?” “不错!” 李德鹊继续:“这样的禁令,阳城有,平城有,营州有,安州有,唯独雁门郡没有!” “此话怎讲?” “众所周知,寒灾之际,苏氏发生巨变,随后粮道风波骤起,只要有脑子的都清楚,这么大的风浪也只有雁门苏氏能够掀起来,现在各处禁令下发,雁门郡迟迟没有动静,满街的私贩还在偷偷运粮,所以我自然想到了苏氏旗下的泰丰号,从雁门郡一路往西北进入营州城,这百里的地界村落无数,为何余家村外面兴起了赶场集市?别给我说掌柜的你不清楚!” 一通婉转话说完,宋濂意识到眼前的家伙十足精细种。 “哈哈哈!兄台好脑子,好眼力!” 虚作奉承一句,宋濂转口:“只是你也说了,到处都在禁售私粮,我要是卖给你,你万一出事,我岂不是受牵连?” “掌柜的,有钱不赚是孙子,况且我一个贩私粮的就算被抓,也没必要断了自己的营生活路吧!再者辽东粮价与营州相差一倍有余,你们也可以暗里私自贩售,但那时真被抓住,麻烦必定牵扯到苏氏,所以轻重何在危险谁担掌柜的你应该比我清楚!” 李德鹊无愧脑子机敏,处处把住利字关键。 宋濂呢?本身也是趋利贪婪的家伙,片刻考虑后,宋濂一改笑意:“李兄,给我一个信你的理由?” “宋掌柜,你信我做什么?我可是贪财的人,你应该信的也只能相信的唯有这个!” 话落,李德鹊从褡裢里掏出了一锭银子。 至此,宋濂算是彻底被李德鹊的那股子小人小利姿态所拿下:“李兄,真有你的!” “那接下来咱们能够好好聊聊生意了吧!” “自然!” 宋濂将礼面银子塞进自己的秀囊,说:“现在粮食出仓价格一两八一石,辽东城是因为大都督的官家商行令,才定了一两六,所以那个不考虑,就依照正常的转运损耗及灾后缺数,我们第一次打交道,二两八一石!如何!” 听到这个数,李德鹊没有急着答复,反倒又拿出一锭银子。 “宋掌柜,我打听过了,泰丰州号三个掌柜,您老派二柜,这事成了,我私下有重谢!” “这个” 拖腔疑声,宋濂显然再考虑,李德鹊趁势加火:“宋掌柜,我是贩皮货的我那行讲究快进快出,利润才高,你这粮食赶上时候了,那就是个大价钱,可要是官家真的来硬手,你们这些做掌柜的能不能脱身,咱们不好说,所以快进快出,把银子攥到手里,那才是实打实!”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一念迟疑,宋濂皱眉:“干脆点,你打算出什么价?” “二两!每石里我给你留一分利,第一批货我要两千石,那是多少数,您老自己算算?如果我能在阳城站住脚,顺带拿下营州市场,替你们遮风顶缸绝对没问题!” 面对明明白白的利钱数和以后的局势走向,宋濂心动了。 “李兄,两千石不是小数,四千两银子,你打算怎么给我?到时这事还得经过我们大柜,他那边你又该怎么应付?” “宋掌柜,我给他半分利,你这要藏着,否则到时候事情搞差,那可别怨兄弟!” 连着几句都是倾向自己,宋濂往日被压得心情总算舒坦不少。 第一百三十二章【四千两货2】 “李兄这么够意思,我宋濂要是再叽叽歪歪,那岂不是要丢了老脸…行了,你先在村里寻个歇脚的地方,等到大柜回来,我亲自带他去见你!” “那就多谢宋掌柜了!” 寥寥几句,李德鹊悠哉哉的离开。 余家村,村北水泡子边的小院。 里正躺在床上哭的像个孙子:“娘的西皮种…那些王八羔子竟然想杀老子,老子和他们没完…等老子下了床,指定烧了大晒场…” 听着骂骂咧咧的屁话,徐玉瑱没有多说什么,起身走到门口。 曹无义正在考虑对策,看到徐玉瑱,他道:“刚刚长顺给我传来消息,昨晚上动手的那仨人是于启山、安宝、凃四!” “看来安宝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命案都敢插手!” 徐玉瑱嘲弄一句:“接下来就等李德鹊那边得手,让后你就赶紧回营州,借用江城子大人闹出的口风,折腾下那些商号把粮价压下来!” “你呢?” “我自然是回阳城做同样的事,毕竟李德鹊已经向泰丰号的掌柜挑明意思,主要在阳城控局,营州城只是附带,如果咱们一开始就在营州搞,肯定会引起宋濂、鲁存孝那些人的注意,到时不好收场…” 俩人一合计,当下徐玉瑱就告诉铁肇,把余家村里正也带走,否则这个老东西肯定被发现,到时还是一死。 营州城城东的货栈车场,鲁存孝和马济找到在此处察验商栅栏出货凭证的集曹费巨。 依照马济的考虑,既然粮食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他们就得一拨接一拨的往回运,但明面上不能挂泰丰州号的旗,否则其它的商行肯定会反应过来。 “费大人,这事劳烦您帮帮忙,过后我必定有重谢!” 鲁存孝笑呵呵的请助,费巨身为集曹,一眼就看出鲁存孝的意思。 只是人心都是蛇吞象的贪婪德行,费巨也不例外,他犹豫片刻,道:“鲁掌柜,这事怕是不好做…你知道最近的状况,贺大人严令查办私粮贩售的事,不少商贩商行都管不过来,我这实在腾不开手…” “费大人,贺大人的话自然要办,可咱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来,兄弟我没麻烦过你吧再说了,你要是帮了我这回忙,就是帮了苏氏,日后大人真有什么需要,苏长东家他会不记你的好?” 反话正说,费巨考虑数息,笑了:“鲁掌柜,说吧,你打算如何做?” “借用集曹的名号,派人为我运送一些东西回泰丰州号!” 半个时辰后,鲁存孝和马济离开营州。 路上,马济道:“大柜,这回借着官名把粮食悄悄运回来一部分,剩下的再大张旗鼓惹人注意,我断定其它商行难以分辨局势,到时先以二两六的价出售,如果有钱庄意图做谷种借贷,那就再便宜一点,二两四,这样其它商行贩售的私粮只能急着出手,咱们到时就可以来个收网,粗略估计,至少得挣一个数!!” “马济,事成之后,我必定亲自向苏长东家禀告,为你领功!” 鲁存孝摆出好处,马济乐的连连道谢。 进入余家村,马济去察看粮车的掺数状况,宋濂匆匆来见鲁存孝。 “大柜,您回来了?” 瞧着宋濂的笑脸,鲁存孝眉头一挑:“这么乐呵?怎么了?有啥事?” “来了个大生意!” 宋濂附耳几句,鲁存孝顿时皱眉:“胡闹,我们自己就能做的事,何必要外人插手?” “大柜,起初我和你想的一样,可再一考虑,这事不妥!” “有什么不妥!” 鲁存孝不屑,宋濂嘀咕几句,着重强调了私下分利的事,瞬间,鲁存孝的态度再转三分。 “这样似乎也有点道理,自己做风险大,苏长东家那边也在等候结果,要是推给外人…” 一念迟疑,鲁存孝发话:“带我去见见那人!” 余家村村南的伙计窝棚下,李德鹊正在等候。 看到宋濂和鲁存孝过来,李德鹊起身:“这位就是鲁大掌柜吧!” “废话少说,你好大的口气,竟然打起泰丰号的主意!还张口就两千石…” 势起压人,满脸都是看不起的做作。 可李德鹊哪里在乎这些?对他而言,脸面就是个屁。 “鲁大掌柜,我来的意思呢…就是赚钱,您老要是有意呢…这个先收下,没意思呢?我都和宋掌柜说过,他会给您解释!” 笑声中,李德鹊果真从褡裢里套出二十张百两的银票,更为甚者,李德鹊又额外掏出一张百两的票子递给鲁存孝。 “大掌柜,生意不成情分在,我很想搭上苏家的大船,这个就当是咱的见面礼,您得空喝茶吃花酒!谢了!” 面对李德鹊的大气,鲁存孝笑笑:“老弟,有点意思!” “那是…人这辈子除了赚钱,还没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了!” 附和笑语,双方顿时哈哈。 随后鲁存孝交代下去,先拨两千石的粮食交给付李德鹊。 “只是此距阳城六十多里,你怎么弄回去?” “劳烦二位掌柜把粮车送到营州的北官道,我的人会在那等着!” 大晒场。 马济正在察验掺杂谷糠的粮袋,于启山匆匆跑回来:“三柜,大柜发话,拨出十大车精粮派人送往城北官道!” “为何?” 马济不明白,于启山也不多说:“大柜就是这么交代的…” 撂下话,于启山转身离去,马济自顾琢磨片刻,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等到粮车装完打着营州集曹商事的官旗出发后,马济来见鲁存孝。 “大柜,怎么突然放出那么多粮食?” “马济,我刚刚算了下,掺杂以后的粮食大概能多个一倍,既然多一倍,那冲市的力度应该更强,不如分两拨吧,使劲冲出去!看看效果!” 答不应问,马济断定鲁存孝有事瞒着自己,可是明眼看出来大柜不想说,马济虽然是个三柜,却也上的不光彩。 一念迟疑,马济应了几句离开。 宋濂在旁边见状,道:“大柜,马济刚才是不是想问出粮的事?” “没必要让他知道!” 鲁存孝有自己的考虑:“他是个能人,虽然我看重他的才华,但终归是背叛了曹无义…” 第一百三十三章【放粮冲市】 “大柜考虑周到,我相当佩服!” 宋濂顺势拍了马屁,鲁存孝笑骂:“行了,咱俩搭伙多年,这回阳城的事,你给我盯好,过后所得利钱,你我平分!” “多谢大柜!” 虽然鲁存孝自以为大方无比,殊不知宋濂暗里有李德鹊私下承诺,倘若知道这些,保不齐鲁存孝已经骂娘了! 但事情没有如果何,贪心永远都是吃独食。 宋濂没理由放着肥肉不拿,简单应下差事,他便亲自赶往营州城北押送粮车。 至于李德鹊,他把这一茬派人告知徐玉瑱,徐玉瑱顿时大喜。 “曹叔,李德鹊那边搞定,你立马回阳城,找到江记皮货行的老吴,把这封书交给他,他就会知道怎么办!” 曹无义满口应下,快马加鞭往北。 随后,徐玉瑱又仔细谋划了一番,几句告诫,铁肇在街面上寻了些泼皮,随随便便几个碎钱打发,不知深浅只顾贪图小利的泼皮们开始四处散风。 不多时,泰丰州号准备放粮冲击营州市场的消息飘入丰瑞、和盛等商号东家的耳中。 “东家,鲁存孝那些个坏种果然没憋好屁,闹了大半天竟然要搞这种事,真是该死!” 丰瑞号的后院账房,掌柜的卢儁气呼呼的向陆肖鹤禀告。 只是陆肖鹤并没有太过愤怒,他以手撑头,皱眉沉思。 卢儁不明所以,又问:“掌柜的…之前粮价久高不落,那是因为市面上的存粮不多,如果泰丰号像雁门郡那边一样放粮,瞬间,粮价就会暴跌,到时咱们高价收来的粮货可就赔了!”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可我总感觉这事不对劲儿!” 疑声撂出,陆肖鹤起身:“这样…街面上的风头你暂时盯着,我亲自去打听打听再做定夺!” 阳城。 曹无义急匆匆的赶到此地,顾不上吃喝歇息,一头扎进了江记皮货行。 站柜的吴启见状,立马笑呵:“客观,看皮货啊…” “小子,别啰嗦,你们掌柜老吴在哪?” 沉声粗气,吴启愣住,下一秒老吴从后面过来:“谁找我?” “叔,这人进来就点名找您…” “你就是老吴掌柜?徐玉瑱让我来找你!” 曹无义干脆了当的发话。 听此,老吴和吴启都是脸色一变,尤其是吴启,他麻溜的从柜台后跑出来,问:“我老弟现在咋样了?他没事吧?” “玉瑱没事,只是情况紧急,老吴掌柜,这事您得赶紧做,否则误了时机,影响可就大了!” 老吴接过书信,仔细几眼后,道:“这个小子真是大胆!” “叔,老弟他要干嘛?” 瞧着吴启的急躁样,老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你这么焦急,是不是惦记你的十两银子呢?” 一语戳透小心思,吴启很是不好意思。 不过老吴没必要可劲的说自己侄儿,他缓了缓思绪,道:“曹兄是吧?你跟我来!” 后院账房,老吴拿出之前已经备好的五百两银票。 “这是现钱,之前我就给小徐备下了,至于书信里交代的小铺子,劳烦你跑一趟,与我去西市,那边有一些空院子,随便拾到拾到就能挂招牌!也算符合小徐不长扬的意思,倒是挂名…他为何要用我侄儿的名顶?” 面对老吴的不解,曹无义道:“老吴掌柜,我之前是泰丰州号的三柜,玉瑱是苏家出来的…我们二人都不能露名,否则泰丰号的人就会觉察,可商铺做了就要往大里发展,您老有江记货行,剩下的可靠人里也只有吴启小老弟了!玉瑱是这么说的…” “精细小崽子!” 理会意思的老吴笑骂一句,把银票交给曹无义,让后提前关了货行,去操办将要新开的粮铺。 一天后,营州城北的官道上,李德鹊与宋濂接头,两千石粮草顺利交接。 “李兄,我祝你大赚盆满钵满!到时可别忘了兄弟我!” “宋掌柜,放心,这只是第一批,第二批两千石你想法子准备,顶多五日我就来取!” “啊!” 宋濂被李德鹊的话给吓了一跳:“李兄,我没听错吧,阳城屁大点的小地方,这两千石够你嘚瑟了,还想要?” “怎么?宋掌柜不信?” 李德鹊嘿嘿一笑:“给,这是按照约定的利钱,我提前给你!” 说罢,李德鹊把两千石的二百两私利交给宋濂。 看着一包裹沉甸甸的银子,宋濂是真的眼睛大开:“李兄,你可太够意思了!” “我从来都是让朋友满意,朋友满意了,自然会让我满意!这么简单的道理,咱们都明白!” 笑呵拖底,宋濂彻底被李德鹊的气度所折服。 只是马济已经谏言用次粮假作冲市,收整营州的市场,剩下八千石,除却掺杂谷糠的五千石,也只有三千石了,三千石里再拨出两千石,这肯定不好弄,最关键的是会引起鲁存孝的怀疑。 但人心太过贪婪,李德鹊早就拿捏出宋濂的心思。 瞧着‘好哥们’沉眉急思的模样,李德鹊道:“宋掌柜,看在你我意气相投的份上,有个事我提醒你一下!” “什么?” “苏家往辽东运的粮是有官印令的…而我所卖的都是私粮…再者…官家的青苗颗税谷贷已经推行半个月,效果甚微,倘若在麦春时节还没有把各州地界耕种的事搞定,民怨沸腾下,我大不了把私粮走草原给那些异族,避开私粮严查,可你们就不同了,泰丰州号三个掌柜,万一有点风吹曹动,到时是谁来担这个责…那就不一定了!” 面对话里有话的告诫,宋濂心思猛地下沉,最关键的是来这里之前,鲁存孝看似亲近马济,实则在钱银上已经把马济给拨开,哪怕他给了自己一半利钱的承诺,可鬼知道…真要出事,结果如何?难猜! 于是宋濂缓住心里的疑虑,笑呵道:“李兄,往后的事,往后再说,现在你只管去卖,真是需要下一批粮,五天内,你给我消息,记住,一定五天内,否则这边粮屯转移,我就没办法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放粮冲市2】 “大话不多说,宋掌柜,多谢,告辞!” 一声呼呵,李德鹊带着粮车缓缓往北走去。 入夜,李德鹊在营州北阳村歇脚,徐玉瑱和铁肇赶早等在这里。 “小子,两千石粮草,总计花了四千六百两,六百两分作三分,鲁存孝和宋濂各自一份百两见面礼,另有四百两的利钱也依照你的意思,提前给了宋濂!” 清清楚楚的把账目和粮数交来,徐玉瑱立马对李德鹊高看几分。 “李大哥,多谢!” “谢我作甚?我就是个没有方向的讨醉怜人,罢了,不说了,来些好酒,我要睡一场!” 撂下话,李德鹊也不管旁边面沉如冰的铁肇,悠悠哉哉的往客房走去。 铁肇道:“此人放荡不羁,内藏才华,定然是遭遇过什么的不得志之人!” “等到这事过去,我得想朝江城子说说,带走此人,把他的志向彻底释放释放!” 徐玉瑱应了一句,道:“铁叔,今夜劳烦你辛苦一趟,飞骑赶往阳城,务必让曹无义明日辰时前赶来!” “作何?” “这批粮食,我不打算运回阳城!” 闻此,铁肇心知其中有深意,也不多问:“那成,我现在出发,四个时辰内必定赶回来!” 营州。 西城某家酒楼天字间,陆肖鹤一脸急切的问着眼前人:“李兄,白日里街上传遍了,说泰丰号要冲市,这是怎么回事?” 泰丰州号,西街粮铺,鲁存孝手下的站柜撇撇嘴道:“陆兄,你是信我啊,还是信那些街头风言!” “我自然是信你!” “那不就得了!我就是泰丰州号的人,我怎么不知道?再说了,现在整个辽东都是苏氏放粮冲市的消息,泰丰号又是苏氏的粮行,自然会有人这么吹风!你安心就行,明日,我再从西仓里寻摸寻摸,看看能不能再给你凑出二百石…” 李福说的傲气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大掌柜。 可是位置与实力相对等,陆肖鹤虽然身掌丰瑞,领东家,奈何苏氏家大业大,像州号级别的商行,分铺的站柜基本就等同于其它商号的掌柜了,最关键的是…现在整个辽东数州之地,能够拨拉出粮食和谷种的也只有苏氏名下的泰丰号,因此李福才会一脸傲然。 陆肖鹤听到这些,心里虽然还是不安,可几番转念,他从袖囊里拿出银票。 “李兄,这是近来的利钱!” 李福扫眼,道:“陆兄,我听说你已经把粮价提到三两一了,身为老伙计,你可得悠着点…” “唉…李兄,你这别看我提价提的多,我还得打点官府的人啊…那些个鳖孙,不说了!” 话到一半的暴躁,陆肖鹤端起酒杯,李福碰盏。 一饮润喉以后,陆肖鹤试探道:“李兄,你看…这粮价已经飚的过火,我听闻辽东城更是出现不少贩私粮的人,但辽东城距此太远,一时半会儿粮食还转运不回来,所以我打算趁着这些日子的好机会,再做一笔就收手,所以你看看…能不能多给我出些粮食,比如弄个一千两千石?” “什么?你要多少?” 李福顿时愣住,陆肖鹤道:“李兄,泰丰号在营州有四个仓,你随随便便给我凑些,哪怕是陈粮也没关系…” “陆兄,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实话告诉你,仓里早就空了,就是近来这几百石,也是我从地缝里给你扣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我之前还听说你们起码得有两三万石的库藏…” 陆肖鹤顺势继续,李福灌了口酒,道:“都他娘的是大柜那些人为了迎合新的粮道东家苏靖烨,把粮食运出来送往辽东,补什么官令屯粮数了!” “原来这样啊…” 自顾装作明白后,陆肖鹤不再多说什么。 深夜离开酒楼,陆肖鹤回家,途径和盛号时,他远远看到和盛号的后院墙亮着灯,一念琢磨,陆肖鹤冲家奴道:“去看看什么情况?小心点!” 家奴悄悄摸去,一个多时辰后,家奴回来道:“老爷,和盛号在往院里搬粮袋!” “恩?” 疑声再起,陆肖鹤很迷,明明周围的私贩都被泰丰号控制了,他和泰丰号一直私下联系,和盛号怎么也弄来粮食了?除非李福那个家伙骗了他!拿着俩家做斗鸡,他从中得利! 带着这种念想,陆肖鹤匆匆赶到陆升南府邸。 陆升南得知状况,道:“你确定?” “兄长,那你说和盛号大半夜在干嘛?如果真是贩私粮,你这会命府衙的人去查办,肯定有收获!” “这个嘛…” 话出犹豫,陆升南显然不想太漏尖,毕竟贺若亦最近隐了动静,没人知道州府老爷想干嘛,万一他做的过分,保不齐就得罪了谁! “兄长,别犹豫了,说不定真是大功一件啊!” 陆肖鹤生怕和盛号顶了自己的局势,连连催促。 最终陆升南道:“这样…我不便出面,你也不易出面,待会儿派个人去府衙点下事,府衙那边归集曹费巨管,他是个贪心狗,肯定忍不住!” “得了!” 陆肖鹤得到指点,立马行动。 府衙的督邮正愁最近没有油水,立马带人出击。 和盛号的后院街巷里,东家石定山正在指挥家奴把粮食往地窖里运,至于粮食从哪来的?自然出不来泰丰。 “快些,快些!” 眼瞅着时辰越拖越长,石定山催促不断。 身旁掌柜韦笑低声:“老爷,李福那个孙子不地道,他一面给陆肖鹤送粮,一面给咱们送,这不就是坐山观虎斗么?” “少啰嗦,有粮在手,那才是真,否则咱们要是短了生意,就会被陆家吃掉!” “可是二两九一石也太贵了!这几乎…” 韦笑心里不甘,石定山倒也不计较:“放心,等到这茬过去,我保准把李福送进牢里,娘的,老子的钱没那么容易吃下!” 正说着…望风的家奴从街口急匆匆跑来。 “老爷,官差来了!” “什么?” 石定山目瞪惊蛰,转念一瞬,他反应过来:“这他娘的是谁冒了咱们!韦笑,你在这盯着,我去解决下!” “不可!” 韦笑拦住石定山:“东家,这事您不能出面,否则闹出大事就麻烦了,我去应付那些官差!” 第一百三十五章【放粮冲市3】 声落,韦笑急匆匆的往外面跑去,石定山气的肺里炸火:“都磨蹭什么,快些!” 和盛号后院墙街口,督邮钱明亨摆出鼻孔看人的架势,呼呵扬威。 “你们大半夜的不歇息,站在这里做什么?” 面对质问,放风的伙计哆嗦不断,幸好韦笑走来解围:“钱大人,您老怎么来了!’ “韦掌柜,大半夜的听说一些事,你打算怎么和我解释解释!” 钱明亨瞄准来人,摆出非拿你不可的架势。 不过韦笑身为和盛号的掌柜,能耐还是有的。 稍作考虑,韦笑退下放哨的伙计,低笑一句:“钱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同样是精明人的钱明亨立马明白这话的意思,一念迟疑,他往旁边走了几步,韦笑附耳道:“钱大人,大家都是老相识,您老这回来肯定是被谁说了什么吧?” 话里有话,钱明亨冷笑:“韦掌柜,闲话少说,废话更别啰嗦,你们到底在干嘛,想来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 “钱大人,我韦笑的为人您是知道的那些说话的主也不过是借着您的手来打压我们,如果今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我韦笑记您的好,明日一早,更会有厚礼送到大人府上!” “这个嘛” 听到好处口风,钱明亨犹豫一息,道:“韦掌柜,下不为例!” 等到钱明亨带人离开后,韦笑来见石定山。 此刻,所有夜晚入号的粮食已经全都放入地窖,石定山问:“情况如何?” “不过是贪财的狗官罢了,东家不用担心!”韦笑转念一琢磨,问:“东家,这肯定是丰瑞的混蛋搞出来的,也只有他们能够大半夜里把话传到官府!” “是谁搞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石定山坐在地窖门口的石台上,道:“眼下粮价这股浪潮快到最高峰了,那时官家会做什么,我们没法把握,所以得想法子多屯粮,以备无患!” “东家,要是李福那边没什么机会,咱们不如把眼光往北边放放?兴许能找到其它门道!” 对于韦笑的建议,石定山不是没想过,关键在于那些从北面过来的私贩子可不可靠,万一不可靠,保不齐前脚拿了粮食,后脚就被卖了。 于是石定山摇摇头:“今夜就先到这里吧,其它的明日再说!” 阳城,西街街口的铺面一大早挂出了招牌,过往行人很是意外。 “义信成?这又是哪家商号?以前没听说过啊!” “看样子是新商号吧巴掌大的地方,连个门脸都不收拾!” 听着众人议论,站柜肩伙计肩掌柜的吴启笑呵呵出来:“各位乡亲父老,小号今日开张,还请众位相亲父老捧捧场!” “捧场?你们这卖什么的?咋会什么都看不到?” “小子,你们掌柜呢?” “大叔,我就是!” 吴启嘿嘿咧嘴:“小店卖的东西不多,算是街面上缺什么,我们卖什么!” “缺什么卖什么?要我说现在最缺粮食,咋的?你们这个连门脸都没有的小店有粮食!” “有,怎么会没有呢?” 满口应声话让围观的众人哈哈大笑:“小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挺大!” 一众围观的男女老少乐呵完,正要离开,吴启赶紧出来道:“各位大叔,大爷,小子问一句,眼下的粮食几个钱一升?” “别的地方不清楚,咱们阳城已经涨到四十多钱了!” “四十多钱啊,那要是有三十钱的粮食,你们买不买?” 又是一问,一些准备走的围观者们停下脚步。 “三十钱一升?真的假的?” “嘿嘿!” 吴启笑笑:“大爷,要么咱们来个约定,你们在场的有几个算几个,只要愿意帮衬着宣传小店名号,傍晚之前来到这里,一人五升粮,一百五十钱拿走,如何?” 虽说义信成铺面实在不够看,可围观的老百姓们最近都为吃的发愁,现在有人竟然在高价粮的环境中卖出三十钱一升,即便比常年的价还是要贵许多,却仍旧吸引了一些人的心。 于是一些围观者纷纷上前询问具体事宜,吴启依照徐玉瑱带回的交代,为每人写了一个数字,外加一个姓氏,等到傍晚的时候,报自己的姓氏和数字,以便对照,几个时辰后,阳城新开一家卖粮铺子的消息已然传遍方圆十里地。 傍晚,曹无义押送着几大车粮食进城,之前那些乡亲百姓纷纷簇拥过来。 “乡亲们,白日里的承诺,现在该兑现了,来来来,依照白日里给你们的数字,报出姓氏领粮食喽!” 这下所有人不再怀疑义信成的招牌,即便它没有门头,即便它的小店实在入不了眼,可实打实的粮食被老百姓揣到麻袋里以后,那股子无形的影响力随着夜风快速散开。 同一刻,营州城北面,徐玉瑱将半数一千石的粮食运回阳城,剩下的一千石佯装作样,已经开始往营州城里灌,当然他不是自己去卖,那样只会惹来麻烦。 “铁叔,估算着时间,曹无义应该到阳城了吧!” “应该到了!” 道边的茶馆里,徐玉瑱自顾盘算,铁肇坐在一旁注意着来来往往的路人,李德鹊靠在背后的座椅上呼呼大睡,说出去三人手里有上千石待出的粮食,那根本没人信。 这时几个赶货模样的汉子进入茶馆。 “老板,来些热茶,有干的也上些,我们急着吃完进城,否则晚会儿就要关城门了!” 听着叫唤,茶馆老汉立马拎着水壶干饼走过来:“几位客官慢用!” 几位客官胡乱摆摆手,茶馆老汉转身忙别的去! “你们说怪不怪现在粮价到底怎么回事?官家的青苗颗税谷贷都闹不利索了,粮价却一溜溜的往上翻,你翻就翻吧,辽东三州之地,各处相差甚远,实在让人不明白!” 对于羊角胡汉子的话,同伴满是赞同:“你说的很对,别的不扯,就说阳城吧,这阳城离营州城满打满算三四十里地,可阳城的粮价竟然比营州城还要低十几钱?唉闹得我都想去阳城买些背到营州城卖!” 仅此一句,周围的食客顿时纷纷转头,其中自然包括徐玉瑱。 “老哥,你说的事?可是真的?” 旁边有俩食客忍不住发问,羊角胡汉子道:“老哥,真的,我就是从阳城来的今儿傍晚那会儿,城西头开了家巴掌大小的铺子,一升粮三十钱” “一升三十钱?这价格可是营州半月前的价!” “可不?现在营州的价格已经到了四十钱一升,就这还买不到呢!”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插嘴,徐玉瑱叫醒李德鹊,与铁肇悄悄离开。 “成了!” 来到藏粮车的林子里,徐玉瑱乐的美滋滋:“现在口风已经吹出,明日营州成就得起浪!” “小子,你打算怎么做?距离宋濂的五天之约还有一天,如果明日不去要粮,怕是他们自己就开始动手了!” 李德鹊提醒:“再说了,你还有多少钱?两千石,又有四千两,外加六百两的私钱,这事你可得琢磨好!” “李哥,明天,我打赌明天绝对有银子送来!” 徐玉瑱说的信心十足,李德鹊不解:“我只是听江哥的话来帮你,事情一结束,我立马走人!你爱咋咋地!” 胡乱一句,李德鹊转身靠在粮车下继续睡,徐玉瑱笑笑,冲铁肇说:“叔,咱俩进城!” 江城子的宅院。 入夜,江城子回府歇息时,徐玉瑱出现。 “小子,听说你在阳城闹腾出状况了!” “江大人,您的消息真灵通!” 徐玉瑱笑呵呵的坐下:“眼下我们已经挑起风声了,明天营州城的街面上就会出现各种流言蜚语,那时就劳烦大人了!” 对于这种状况,江城子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高兴的原因是徐玉瑱做事出人意料,确实打破了粮价暴涨的局面,为官府下一步行动给出了相当完美的理由,可话说回来,担忧的原因同样不小,那边是徐玉瑱的能耐与做法很容易挑起更大的风浪,甚至于他自己就是一个难以控制的因素。 片刻迟疑,江城子没有多说什么,冲家奴低言几句,家奴转身出去。 大概有个两刻,曾亮急急跑来。 “大人!” “依照我之前的交代,明天一早,你就去府衙!完事以后跟着徐玉瑱,一直到事情结束为止!” “跟着我?为何?” 徐玉瑱不解最后一句,江城子道:“你这么搞,但凡有一丝疏漏,那些人都会宰了你!” “谁要宰了我?” “到时你就知道了!” 说罢,江城子起身歇息,徐玉瑱和曾亮离开府邸。 次日一早,曾亮先去了府衙传话,督邮钱明亨对于近来的严查私售情况并不怎么感冒:“行了,本官知道了!你暂且回去,稍后我会派人去看看!” 面对敷衍,曾亮没说什么,徐玉瑱心里也清楚,离开府衙,徐玉瑱道:“既然官家没那个意思,那就让他们继续舒服,从现在开始,劳烦曾大哥带几个人假作官家的差役,四面察办,切记光察不办!” 曾亮明白什么意思,立马照做。 丰瑞号。 辰时三刻开门,只是让掌柜卢儁稍感意外。 “怎么回事?就这几个人?” 瞅着门外稀稀拉拉买粮的人,伙计道:“掌柜的,听说和盛那边也开始卖粮了,一升的价格比咱们少五钱!” “哟呵,和盛那些龟孙长能耐了吧!” 卢儁叫骂一句,立马去见陆肖鹤,陆肖鹤也是倍感意外:“不应该吧,难道昨晚上府衙的人没有动手?” 自顾嘟囔,卢儁不知什么意思:“东家,这和盛摆明了和咱们对着干,要么咱们也降价?” “不慌!” 陆肖鹤道:“容我去看看情况!” 相较于丰瑞的稀松生意,和盛门口就要热闹不少。 “乡亲们,俺们东家大发慈悲,一升三十五钱,量少量少,卖完就关门,赶紧来吧!” 在伙计们的呼声中,原本都去丰瑞买的百姓全都转来这里,短短一个时辰,和盛就卖了一百多石。 屋里,韦笑快速盘算着库仓。 “这么下去不行!” 自顾琢磨片刻,韦笑合起账本去见石定山。 只是情况已经超出韦笑的考虑,后院,石定山刚刚得知阳城的事。 “你所说的当真?” “老爷,小的叔叔昨傍晚来了营州贩货,他就住在我们家,亲口说的” 伙计说的硬实,石定山摆摆手,退下伙计,跟着韦笑上来:“老爷,这是怎么个情况?” “谁知道呢!” 石定山露出疲惫的样子:“才几天功夫,阳城那屁大点的地方竟然也开始闹腾了,一升粮三十钱,比咱们这还低,怎么着?所有缺粮的都缺到营州城了?” “老爷,我刚算了下,咱们二两八从李福手里弄来的货,除却府衙的贡钱,剩下的就算全部出售,利润也少的可怜,最关键是卖不了几天!倘若阳城那有私贩运粮回来,我倒想一试” 对于这番建议,石定山撂出了关键一句:“就怕有诈啊” 俩人议论时,门外的伙计又跑进来道:“东家,掌柜的,刚刚府衙来人了,说是清查粮食!” “该死的” 石定山叫骂一句,起身赶往前铺。 屋里,曾亮与几个衙役模样的汉子四面翻看,伙计们都不敢吭一声。 “几位官爷,这么早就来小店捧场啊” 韦笑发话,搅和起氛围,曾亮瞟眼,道:“你们这粮食哪来的?” “官爷,我们这都是陈粮,你一看就知道!” “陈粮?” 曾亮伸手抓了一把闻闻,又捏捏,确实有股子潮气。 于是他冲石定山道:“石东家,最近严查私贩,你们都注意点,别到时查到身上,否则就不好看了!” “官爷放心,我们一准不会那么做!” 石定山附和:“不过我们刚刚听闻旁人说,阳城的粮价突然下降,这会不会是私贩?” 第一百三十六章【放粮冲市4】 “阳城有阳城的府衙,我们管不着!” 曾亮随便应付道:“不过话说回来,石东家,这阳城离咱们可不远,有人禀告说城外已经出现私贩,我提前劝你们一句,你们这些正经营生的商贾可别去凑热闹,否则被我们抓住,谁讲情都没有用!!” “官爷说的在理,我们指定不会干那种下贱事!” 石定山连连附和。 半刻后,曾亮几人大摇大摆的离开。 只是前脚官家模样的混蛋离开,后脚石定山冲韦笑吩咐:“你立马打发几个精亮的伙计出城,弄清楚私贩的情况!我在东城门附近的酒肆等你!” “东家放心,我这就去!” 韦笑立马去办。 随后石定山冲站柜的伙计交代:“从现在开始粮食减量出售,午时以后闭店!傍晚等我的消息,再确定是否继续!” “小的明白!” 几个伙计应声,可是正在买粮的百姓们不乐意了,顿时闹腾连连,石定山心里有事,也懒得去解释,他从后门离开铺子,径直往东城走去! 和盛号的正门对街方向。 陆肖鹤看了一会儿,家奴悄悄来报:“老爷,石定山往东城去了!” “几个人?” “就他自己!” “一个人去东城?莫不是有什么动静?跟上!” 短暂的考虑后,陆肖鹤打定主意要弄清楚石定山在搞什么鬼。 东城的杂市街。 韦笑先是在这收了不少风声,确定有阳城方向赶来的私贩后,为了防备官家诱饵,韦笑告诫几个伙计,以不同的商号伙计身份去问话。 短短半刻功夫,伙计们回来答话基本上一样。 “掌柜的,他们说阳城来的私贩在东道口的饭摊铺子,具体是谁,全都说不知道!” “全都不知道?这么隐秘么?” 韦笑自顾琢磨起来:‘如果是官家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小心吧…没错,肯定是私贩!’ 几经考虑,韦笑又把几个伙计散开,具体找找那个私贩家伙在哪。 这时,一半大小子从人群里走过来撞了韦笑一下。 韦笑皱眉斥声:“小杂种,眼睛长屁股上了!” 面对糟践,徐玉瑱嘿嘿一笑,扔了一个干饼在跟前。 韦笑自感被辱,正要动手大骂,可徐玉瑱的笑意很是古怪,瞬间,一道激灵闪过眼前,于是韦笑捡起地上的干饼,果不其然,在干饼里面夹着书条。 打开细看,上面写着一句话:‘想要粮么?跟我走!’ 这下韦笑变了脸色,他把干饼揣进袖囊,书条更是塞进嘴里使劲嚼了起来,让后混着唾沫吐进道边的水渠。 约莫半刻转悠,韦笑跟着徐玉瑱走近杂市街的一条巷子。 站在巷子口,徐玉瑱笑道:“大叔,你往前面继续走,见路口往右转,连转三个路口,就能见到你想见得人!” “你小子…” 看出韦笑想问什么,徐玉瑱装出呆呆傻傻的样子:‘嘿嘿…那个大叔给了我两个大子,就让我把人带到这,还有…你把我的饼给我…’ 将信将疑的韦笑掏出那半块饼递给徐玉瑱,眼睁睁看着他转身回到街上,消失在人群。 “搞什么鬼?” 短暂的思考不出结果,韦笑只能依照刚才的话往前,又过了半刻,韦笑转到了杂市街的背街街口位置,右手边果然有个饭摊铺子。 “客观,吃饭啊!有汤有饼!您来一份!” 饭铺老汉热情的招呼,韦笑坐下后,要了一份汤饼,还没动一口,一人坐在对面。 韦笑看着他,他也看到韦笑。 顷刻对视,韦笑道:“兄台,你…” “听说你在找人?” 仅此一句,韦笑立马四面看了看,足足数息,他没有发现官家人的迹象,让后韦笑正要说话。 对面的人已经用手沾着汤水在木桌上写下几个字,完事这人立马走开。 神神叨叨的做法让韦笑确信自己找到了私贩。跟着他换到桌子对面,低头看去。 ‘粮,城北官道,东二里,林边!’ 看到这么几个字,韦笑伸手抹了去字迹,匆匆离开。 殊不知,城门口,刚刚写汤字的铁肇已经和徐玉瑱碰面俩人站在东城门口的甬道外望着急急出城的韦笑。 “叔,这回他一准信了!” “信归信,接下来你得小心点,否则被官家抓住尾巴,麻烦事必定少不了!” 对于告诫,徐玉瑱笑声:“叔,放心,有江城子,他会给咱们解决!” “你为何那么信他?” “就因为咱们和他的利益方向是一样的!” 撂下话,俩人匆匆离开。 城东门的酒肆里,石定山正在独自小饮,忽然一声笑问传来。 “石老哥,怎么自己在这喝闷酒?” 抬头看去,陆肖鹤一脸玩味笑走来,石定山倒也不慌不怕,端起酒杯,道:“陆老弟,最近商行大变,官家严查私贩,你这不赶紧准备准备,万一出了差错,岂不是麻烦!” 话藏试探,陆肖鹤心里叫骂老狐狸,脸上却摆出不在乎的态度。 “私贩猖狂与咱有啥关系?难道石老哥最近想打私贩的主意?那可不敢,万一被查到,后悔莫及,如果缺粮,给兄弟说一声,我从仓里给你调百十石应应急!” “那就多谢老弟的好意!可惜老哥我还用不着…” 二人话里交锋,谁也不比怂谁。 城外,韦笑已经乘坐过路车马赶到城北官道东二里的林子附近。 此处偏僻,算是小道,若非大白天,韦笑是万万不敢在这瞎逛,否则闹不好蹦出俩贼人,那小命可要悠着点了! 一通观望寻摸,韦笑没见人影出现,顿时心躁:“说好的让我来这,人呢?莫不是戏耍老子?” “嚷嚷个屁!” 突兀起声,韦笑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就在自己旁边三步外的树下灌木丛里竟然躺着个人。 “你…” “打搅了我的好梦,娘的…” 李德鹊扯开身上的皮垫子,打着哈欠起身:“痛快点,是不是买粮的…” 如此问话还真就愣住韦笑:“你…” “罗里吧嗦,不买滚蛋!” 暴躁中李德鹊又要转身躺下去睡觉,这下韦笑忍不住了:“你这人如何说话呢?现在到处都在严查私贩,你这么明目张胆,万一惹来官差…你的脑袋…” “我的脑袋要你管?” 反顶一句,韦笑算是噎的半死,跟着李德鹊又是一通歪理:“不过我也纳闷,为啥官家严查下还有那么多贩私粮的?不就是能挣钱么…你来都来了,何必那么怂?我就不信官家那些瘪三能怎么地?义正言辞的抓了我?扯淡!你到底要不要?要,咱就讲价钱,不要…那就当误我睡觉!!” 听着毫无道理却显露出下贱小贩秉性的屁话,韦笑缓了口气,冷笑:“行,谈价钱,粮如何卖?又怎么运进城?” “三两一石,你只要付钱,我自有办法为你送进城!当然得加二百两的运输钱!” “好大的口气!雁门郡出仓一两八,辽东城一两六,阳城小斤称卖价三十钱,估略一下,也就二两六七,你这…” “大爷的!” 不等韦笑说完,李德鹊已经骂起来:“瞎扯什么?嫌贵你倒是去买便宜的,雁门郡到这一百多里地,路上几道官家驿站查办?你没点数?至于辽东?数百里路,你去,你要能弄来,我三两全收!奶奶的…爷是赚钱的,不是给你当菩萨!” 对此,韦笑虽然还在噎气,可脑子已经快速盘算起来:‘此人这般模样,已经是私贩无疑,既然是私贩,那粮可以收!’ 于是韦笑不再啰嗦:“兄弟,骂腔少两句,我来买粮,不是和你置气,我实心买,你实心买,就别搞虚的…三两不可能,二两六,行的话,我要!不行,你继续睡,我走人!” “成交!” 干脆了当的俩字又震了韦笑一瞬。 “你要多少?” “五百石!有么?” 韦笑回神,试探再问。 “有!” “那再多点也行,八百石!” “也有!” 李德鹊的态度让韦笑再次估算:“兄弟,你就说你总共有多少吧?” “一千石!” “全要!” 这回轮到韦笑干脆了:“你现在等着,一个时辰内我必定带着银票回来!” “别忘了二百两的运输钱!” 面对交代,韦笑摆摆手,转身离开。 殊不知他前脚走,后脚徐玉瑱和铁肇出现。 “二两六一石,两千六百两,外加二百两运输钱,两千八百两,这个价钱足以!” 徐玉瑱笑道,李德鹊撇撇嘴:“你个小子…够狠!” “李哥,现在劳烦你赶紧和宋濂传话吧,两千石,我要定了,如果能再多些,我还要!” “你小子真是胃口大,就不怕撑死?” 李德鹊实在忍不住,徐玉瑱长长出了口气,道:“李哥,这事不是我胃口大,你应该怪罪苏氏苏靖烨,他才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混蛋!” 酒肆。 石定山还在和陆肖鹤对饮。 几合交锋,陆肖鹤没有从石定山嘴里套出话,同样的石定山也没有从陆肖鹤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有一件事二人都已确定,那就是他们都在寻摸私贩。 第一百三十七章【放粮冲市5】 “石老哥,这眼瞅着午时了,怎么着?我摆宴,你赏脸不?到时咱俩好好合计下,兴许就能重新铺开营州的粮行市价!” “陆老弟,老哥我最近累的很,没有那么多的想法,改日得空,我再宴请你好好聊聊!” 婉言回绝,陆肖鹤稍稍琢磨,起身离开。 只是出了酒肆,陆肖鹤立刻冲家奴道:“那个老东西不会平白无故的在这里喝酒,你给我盯紧他,我要看看他还要在这里坐多久!” 又过了半个时辰,韦笑匆匆赶来。 石定山见状,立马问道:“情况如何?” “东家,那城北果然” 话刚出口,韦笑连忙止住:“东家,此处不宜多说!” 石定山心里清楚,当即结账出去,二人出了酒肆,一路钻进附近的小巷,韦笑才说:“东家,一千石,二两六,已经说定,只要银子到位,粮食今夜就能入城!” “二两六?比泰丰商号还低!” 内心惊愕,石定山很是怀疑,韦笑道:“东家,那些人是从阳城过来的由此可知,阳城的粮食也必定是私粮,虽说二两六一石比常价要贵,可相较于营州方圆的情况,只要咱们有了这一千石粮食,保准能压住丰瑞号!” “意思倒是这个意思?可卖粮那贩子靠的住不?” “东家,应该没问题!” 韦笑催促:“依我看来,那贩子绝对和营州的州府有关系,因为他保证给咱们运进来,所以咱们没必要太过害怕,实在不行,咱们扣下他一部分钱,等到一切安稳以后,再付尾款!总之是决不能放走他!否则被丰瑞抢先,咱们可就完了!” 一番催促后,石定山稳住决心,韦笑立即去办。 营州城北,官道东二里的林子边。 李德鹊等了近一个时辰,韦笑总算来了。 “兄台,一千石粮食,这是两千两银票!” 看着递上来的票子,李德鹊皱了眉:“兄弟,不对吧,之前可是说的二两六,外加二百两的运输费,你这可差着八百两!” “确实差了八百两,不过这也是我们东家的意思!” 韦笑不慌不忙的解释:“咱们是第一次合作,这上千两银子不是小数,风险不能由我们独自承担,剩下的八百两等到今晚粮食顺利进城后,我们全数奉上,外加一百两的礼面钱!” 听到这话,李德鹊眉头紧缩,似乎在考虑。 韦笑等了数息,道:“怎么?难道这样也不行?” “并非不行!” 李德鹊身后传出一声,转头看去,铁肇出来了! 韦笑仔细看了看,瞬间反应过来:“你是先前在汤饼铺子的那个人!” “韦掌柜,你怕有危险,我们同样如此,但是正如你所说,大伙都是第一次合作,这剩下的银子就依你,说吧,今夜需要我们把粮食运送到哪里?” “庙华街的废弃宅院,那是一座破庙,只要运到哪里,剩下的就不归你们管!” 对此,李德鹊和铁肇都没有再说什么。 等到韦笑离开后,李德鹊反问铁肇:“你搞什么鬼?怎么突然出来!” “李哥,刚刚的情况,如果我们还是强制要求全款拿走,怕是韦笑他们就会起疑心!” 徐玉瑱搭话走出了,李德鹊撇撇嘴:“你个小子屁事不少,接下来怎么办?我是不是得赶往余家村找宋濂,再要两千石?” “那是自然!这些银票你带着!快去快回!” 几句交代,李德鹊匆匆离开,粮车的事交付铁肇来料理。 “玉瑱,晚上入城,你一定要和江城子说准,如果有意外,那可就危险了!” “铁叔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说罢,徐玉瑱往林子的另一边跑去,官道上,曾亮已经等的不耐烦。 俩人上了马,径直往城里奔去。 入夜,徐玉瑱和曾亮一同歇脚在江城子的府邸,至于江城子本人,他已经去见贺若亦大人。 州府,书房。 江城子把近来的状况一股脑的禀告给贺若亦。 “大人,依照眼下的局势,如果这事咱们做成了,必定会让那些商行感到恐慌,到时咱们来个关门打狗,一家一家的搜,保准能够查到疏漏!” “你说的大致不错,但有一点你想过没?如果商行都被封了,那些官授权名进行谷贷的钱庄是不是也要关停?那时地方耕种的事可真就失败了!” 撂出心里的忧虑,江城子琢磨一会儿,道:“大人,官府之所以没有官威,那是因为咱们没有粮食,没有谷种,倘若把商行封了,谷种粮食不就来了最关键的是大人,不管是营州城内的那些商行,还是雁门郡的苏氏,他们背后都通着官家,所以咱们有时想抓都抓不了,现在我发现了徐玉瑱这个小子,他本就是苏氏三房的包衣奴才,很有才华,且他年龄小,志气高,有冲劲儿,要是咱们撑着他,岂不是也在商行里埋了个眼线,更便于以后咱们对那些豪族商贾的掌控?” “这个嘛” 此话入耳,贺若亦心里闪过一道亮光,于是他定住心思,道:“既然你有把握,就赶紧去做!倘若州府内、府衙及各司门里出现阻拦,直接去找刘仲林,他是我的弟子,十足的自己人!” “多谢大人!” 江城子得到贺若亦的支持,满心欢喜的离开。 深夜,子时。 营州城北门早已关闭,忽然一骑奔来,当值的城门府兵都伯吕昶立刻拦下此人。 “干什么的?” “吕都伯,不认得我了?” 来骑下马呼声,吕昶仔细一看,竟然是主薄刘仲林。 “刘大人,您怎么来了?” “今夜都谁当值?” 刘仲林不答反问,吕昶道:“前半夜是下官当值,半个时辰后由东门的都伯汤列与下官换防!” 清楚今夜的巡防状况后,刘仲林道:“吕都伯,我有大人的亲笔命令,半刻后打开城门!” “什么?” 吕昶不解,可看到手令,他还是照办。 不多时,铁肇引着十大辆不知装着什么玩意儿车驾进来,路过刘仲林的身边时,铁肇上前低声:“多谢大人!” 刘仲林面色沉冷,没有应声。 吕昶虽然好奇,却因为上官在跟前,他也不敢多问。 等到车驾全都进来后,等候在甬道外巷子内的曾亮出现,一记招手,铁肇引着队伍跟着曾亮顺着小巷离开。 “大人,有句话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那些人”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得不听!” 刘仲林拦下吕昶的说辞,临走前还交代道:“吕都伯,记住,今夜什么情况都没有!’ 面对特地的交代,吕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铁肇和曾亮来到庙元街的破庙前,由于此处荒废许久,街巷空荡无人。 曾亮手按剑柄,铁肇下马四面看看,呼哨了一声。 数息不过,韦笑带人从庙墙后出现,来到跟前,韦笑拿出一根倒挂竹桶钩子插进麻袋,使劲一定,再拉出来,映着火把看去,倒挂竹桶内果真是个顶个的粮食粒。 “放心,缺德作假的事我们干不出来!剩下的银子呢!” 铁肇又问,韦笑一招手,身旁两个伙计各提着一个包袱走过来。 “呼,呼!” 伴随着沉重的呼吸,两个伙计把包袱放下。 “您老点点,总共八百两!简直把俺们店的前柜现银给搜刮干净了!” 抱怨撂出,韦笑立马瞪眼:“啰嗦什么,去卸车!” 两个伙计立刻缩头,转身去搬卸粮食,铁肇一手一个包袱试了试,分量足够,他冲曾亮一示意,俩人上马离开。 结果临走前,韦笑又道:“兄弟,不知咱们今后该怎么办联系?” “如果需要,就去阳城,只要你进了阳城,我自然会发现你!” 与此同时,余家村,李德鹊也在和宋濂进行第二回合的拉锯战。 之前,李德鹊把握住了宋濂的贪心,以二两一石的价格弄走了两千石,哪成想短短几日,阳城果然传出北运私粮的风潮,更营造出三百钱一升的价格趋势,这么一来,临近的营州及下辖的建德郡、平阳郡都受到不小影响,最关键的是宋濂和鲁存孝都是精明人,起初是为了私吞钱银,才答应李德鹊,现在钱银能够自己弄出来,何必让外人再拨一层皮呢?因此宋濂对于李德鹊再要两千石的要求吞吐不应。 “李兄,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变化太快!我真是无能为力!” 面对拒绝的意思,李德鹊倒也不在慌。 “宋掌柜,您先别慌这说这话,听兄弟几句,让后再做决定!” “成,你说,我听着!” 宋濂双手抱着膀子,摆出玩味的笑意。 李德鹊从袖囊里掏出银票,放在宋濂的面前:“宋掌柜,短短五天不到,两千石粮食变现,你赚了这么多,可要是你自己去卖,我就说一个关键宋掌柜,鲁掌柜那边会那么放纵你一个人独掌粮帐么?” “这倒不会,可三两的价格净利在一千两左右,即便我只拿两成,依旧是二百两,至于我们的屯粮还有八千石,那就是一千四百两,试问你能给我那么多?” 第一百三十八章【放粮冲市6】 反问逼压,李德鹊知道宋濂再要求提高利润,稍作迟疑,他把银票又塞进自己的袖囊。 “宋掌柜,你说的数,兄弟真的给不了可是兄弟再多句嘴,我们在阳城搞的事,虽然很遮掩,可是已经引起了官家的注意,您听到的消息都是阳城传到营州,营州官府被迫做出的反应,现在营州已经开始严查私贩,宋掌柜要是打算和鲁掌柜私自卖粮那你们可得快点,否则指不定就会被官家收缴!” 撂下话,李德鹊起身拜礼,转身欲走。 可宋濂却笑意全无,眉头紧缩:“慢着!” 一声呼呵,李德鹊止住脚步:“宋掌柜,您老还有吩咐?” “你刚才说的官家严查私贩,消息从何而来?为何我不知道?” “嘿嘿!” 李德鹊笑笑:“宋掌柜,你这话问的我该怎么回答呢?这么说吧不管是雄鹰,还是小麻雀,那它都有一片天,自己的一个窝,兄弟没啥大本事,好歹也在皮货行混了那么久,总会有点小关系,当然比宋掌柜” 看似糊涂的回答,实际上已经向宋濂表露出自己在官府有门道的暗意。 一时间,宋濂的心思再度发生转变:‘鲁存孝打算自己搞这个生意,挣到的钱除去上缴商行总账,也就比眼下多一点点,再加上个马济那小子心思活络,保不齐就会闹出什么茬子,万一把我比下去再来个官府查办,阻挡了时运,岂不是自己把自己的银子拱手送出去?不行,还是稳妥些好!’ 片刻的考虑,宋濂改变主意,因为他发现李德鹊这里的银子是随时都能拿到手,即便出了问题,商行也有个鲁存孝顶着,反之,鲁存孝和自己亲自放粮出售,多挣那么些,也顶多是账目上,鲁存孝不会真的分给自己,倒不如手拿为实。 于是宋濂冲李德鹊道:“李兄弟,刚刚我仔细琢磨了下,官家要是查办私贩,这股风你说它会吹多久?” “宋掌柜,您老怎么能问我呢?这事得官家爷才清楚,咱们就是个图财的下贱种,哪里管那么多?当然只要您撑着老弟我在阳城把商路扩展开,好处指定少不了你!” 得到再次保证后,宋濂手指不住的敲打桌案,李德鹊心领神会,将已经收起的银票递给宋濂。 “宋掌柜,再给兄弟两千石,这一千两是定钱,剩下的等到兄弟凑够,立马给你送来!” “恩?” 瞅着半数的钱银,宋濂稍有意外,李德鹊笑呵呵道:“宋掌柜,我这是为你好倘若你拿了全部的鲁掌柜会怎么想?必定会认为这单生意是你私自弄出来的所以您的私钱和剩下的等过两日我亲自给你送来!” 由于李德鹊所言在理,且上一回的私钱准数送到,宋濂也不打算争了鲁存孝的名头,便没有太过计较。 “那粮食你如何运走?还是像上回一样?” “宋掌柜真是咱的知心人,兄弟我谢您了!” 笑呵大礼,宋濂脸上光彩傲气满布。 随后他送走李德鹊,带着一千两的银票来见鲁存孝,结果窝棚屋里鲁存孝正和马济商谈什么。 看到宋濂进来,马济立刻起身:“大掌柜,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 “去吧!不过你要把消息弄清楚,万万不能有漏!” “大掌柜放心,我误不了事!” 简单两句,马济出去,宋濂坐下,道:“大柜,马济搞什么鬼呢?” “没什么!就是一些出售粮食谷种的法子!” 鲁存孝胡乱应付两句,问:“怎么?你有事?” “大柜,这是一千两的银票,您收着!” 宋濂拿出票子,鲁存孝顿时皱眉:“哪来的?” “两千石,四千两,外加一分私利四百两,所以我就接下来了!” “什么?你接下来了?没有我的允许,你为什么要接下来?你” 鲁存孝顿时大怒,可宋濂早就有了对应说辞,等到鲁存孝大呵完,宋濂解释道:“大柜,起初我也是拒绝的三两一石出仓,四百钱一升,这个买卖利润相当大,但是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所以我斗胆替大柜做了决定” “说下去!” “营州州府已经开始严查粮食谷种的私售问题,顶多三天,各家铺面就会被清扫,那时你说咱们怎么把粮食运进城售卖?总不能拉到雁门郡吧!那样岂不是全都交给苏大爷了!?” 听此,鲁存孝皱眉沉思,半晌,他问:“官家严查私售的消息一直都在,况且营州的商行都和官府有关系,我们背后还是苏靖烨,怎么会怕那些官家狗?” “大柜,不怕是一回事,收缴就是另一回事?如果我是说如果官府真来硬的到时咱们是用脑袋顶着呢?还是眼睁睁看着他们收走粮食?所以说倒不如把钱银拿到手实在!” “可是” 鲁存孝还是有些不死心,宋濂也知道强劝反坏事的理儿,索性他收回银票:“大柜,如果您实在不愿意,那我回了阳城的皮货贩子!” 话落,宋濂起身往外走,没两步他又停下来转头一句:“大柜,马济那个小子最近有点太冒尖了听安宝、长顺那些伙计说,他在掺杂谷糠时,私自加大了粮,一袋多掺了十斤” “有这事?” 疑声再起,显然鲁存孝不知道,事实上马济掺杂了么?没有! 那一袋精粮掺了多少谷糠?的的确确是四十斤!谁掺的?于启山! 不过鲁存孝肯定没有功夫去查清那些事,一念琢磨,他冲宋濂道:“李德鹊在哪?” “他走了!” “去,派人把他追回来!我要和他再聊聊!” 这话入耳,宋濂知道鲁存孝心里已经有了琢磨,当即派人飞骑出村,顺着官道往北追。 大概一个时辰后,李德鹊被长顺追了回来。 “宋掌柜,怎么着?又变卦了?” “李兄弟,我变什么卦了,是大柜有些话得和你亲自说!” 宋濂笑呵两句,一转身,鲁存孝从外面进来。 “鲁大掌柜!之前过来没寻到您,也不知道宋掌柜和您交代没!” 李德鹊顺口改嘴,鲁存孝面沉坐下:“兄弟,你这一次两千石,一次两千石,三两一石的出售,整的不少吧!” “大掌柜,要是没利我还用的着忙活么?再说了,挣再多总得喂官府一口吧,否则严禁私贩的命令就落在我的头上了!” 三句不离官府,鲁存孝心里也品出味儿来,稍作迟疑,鲁存孝一改笑脸,他拉着李德鹊坐下,道:“兄弟,阳城地方不大,就算你把商路打开,又有什么用?” “大柜这话意思?” “营州地辖百里,共计两郡三县十几个村,人口十几万,如果我要是帮着兄弟把招牌打到营州来了,兄弟以为如何?” 冷不丁的大局诱惑,李德鹊明显愣住,因为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 “大柜,你不是开玩笑吧!整个辽东三州,营州、平州、安州最大的州号商行都是苏氏所有,你这么弄,不是把兄弟我往死路上逼么?” “不不不!”鲁存孝赶紧解释:“兄弟,我要是把你往死路上逼,又何必把这话给你说出来?只要老老实实的供给粮食,你自然就成为营州地界粮最多的商贩,到那时再点了你的炮,你有的跑不?” “鲁掌柜的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点意思?” 李德鹊理清思路以后,问:“不知咱们真要合作起来,你们能提供多少粮食?” “一万石左右!” “咳咳” 瞬间,李德鹊咳嗽起来,鲁存孝与宋濂相视一眼,不觉中暗自笑笑。 “鲁大掌柜,实话和你说我之前没那么多的想法,就是想着多挣点,一万石几万两银子你就是剥了我的皮,我也拿不出来” “银子好说,现在就是看看你能不能接下!否则泰丰州号指定要收仓,到时营州城、阳城等地全都躲不开!” 明话撂出,李德鹊沉默片刻,道:“鲁大掌柜,给我两天时间,我好好考虑考虑!” “没问题!” 送走李德鹊以后,宋濂赶紧问:“大柜,你为何要说那些话?你真打算把营州的粮道生意给他?” “笑话!” 鲁存孝满脸不屑:“那家伙就是个皮套子,背后绝对有人,至于是谁?我得弄清楚!” 原来鲁存孝是考虑到这个层面了,当然他更深一层的计划是借着名不见经传的李德鹊为市面大佬,自己暗里点炮,先一步逼官家清查,让后自己再联合官家去收购,高出低进,以实现银子更多的回流! 当然宋濂不清楚这些,马济也没有考虑,全是鲁存孝自己一人一时间的反应。 再看李德鹊,他急急赶回歇脚处,等到次日一早,见到徐玉瑱,他把这个情况说了出来。 徐玉瑱首要的反应就是:“不能接,一旦接了,顶多几天,必定要出大麻烦!” “我也是这么考虑!不过” 李德鹊有些迟疑,徐玉瑱问:“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我是说如果那鲁存孝明显是觉察了什么,打算反利用你来应付官家!你要是能够把握时机,先一步控制局势抽身,鲁存孝岂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个嘛” 足足大半晌,徐玉瑱才露出苦笑:“我本来想稳妥点,没想到泰丰州号的老东西这么快意识到,竟然还想借此机会用官府反过来对付我也罢,我就顺了他们的意,不过有一点” 李德鹊困惑:“一点什么?” “粮价继续给我下压,一石一两五!” “这” 如此低的价格让李德鹊都无法理解了:“小子,辽东城内有官家的命令,才强制压在一两六一石,营州地界你想用一两五一石拿下,这怕是不可能!” “一定可能!” 徐玉瑱心有定数:“既然鲁存孝认定你背后有人,他又想借着这个机会来道大抄底的套路,我就往死里压价,毕竟我是用自己入罪的可能为赌注!他应该明白一个人孤注一掷时的莽撞劲儿有多强!’ 眼看徐玉瑱心意已定,李德鹊只能应下,再度赶往余家村会面鲁存孝、宋濂。 不过徐玉瑱搞的这么大手笔,肯定会引起雁门郡苏氏的注意,保不齐苏靖烨那边就会做什么,加之形势紧急,徐玉瑱已经不信任外人,所以他冲铁肇交代几句,铁肇立刻独驾三骑,疯狂赶往安乐郡。 随后两天,李德鹊用尽浑身解数,相互拉扯,果真以一两五一石的价格从宋濂、鲁存孝手里又弄走了整整四千石粮食,这些数放眼整个营州,也是足够的实力户! 不过鲁存孝那边也不安生,意识到李德鹊这个皮货贩子背后有人以后,他们改变了策略,以马济悄悄带着剩下四千石杂粮回到营州城,联合起丰瑞等商行,自导自演的搞起粮价大戏。 这么一来,和盛号的石定山有些扛不住。 “东家,今早上小的路过丰瑞号,发现他们挂出了招牌,一升二百钱,这简直不敢让人想象!” 听着伙计的话,石定山心里满是慌乱,韦笑见状,道:“东家,别慌,肯定是出现意外情况?要么就是泰丰州号的粮食填仓,给丰瑞顶劲儿了!” “顶不顶劲儿先不说,你现在能不能联系上之前的阳城贩子,他既然能够囤积粮食,肯定有能力应付,否则咱们跟着降价,和盛号可要完蛋!” 急声催促,韦笑连连点头:“东家,我这就去阳城!” 相对于石定山的慌乱,陆肖鹤这会儿正自在无比。 坐在丰瑞号的后园亭子下,陆肖鹤品着美酒,听着小曲,活脱脱的一副逍遥大爷! “石定山,你以为自己勾搭上阳城来的私贩就能耐了?老子现在可是有泰丰号在后面撑着,试问辽东粮食出于何处?苏氏首冲,苏氏旗下哪里粮食最多?自然是遍布各州郡的泰丰号所以说,石定山啊石定山,你以为你能绊倒老子,殊不知你在老子眼里就是个蚱蜢,老子随便一脚就能把你踩死!” 第一百三十九章【敢和我比】 自顾乐呵,心高如山,似乎已经把和盛号踩在脚下一般。 当乐女小曲哼完,陆肖鹤立马起身:“来人,去把卢儁给我叫来!” 不多时,卢儁站在面前。 “东家!您老有何吩咐?” “你立刻备上几件好礼,待会儿我打算再去见见李福!如果能够再进一批粮食,我打算近期就挤死石定山那个家伙…” 听到这话,卢儁稍稍迟疑,道:“东家,您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了?” “恩?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东家,昨个粮食进到咱们的粮仓以后,我仔细察看过,李福这回主动给咱们送的粮食都是杂粮,仔细算了以后,咱们的利润并不高,况且李福的举动太过冒失,我怕咱们给他们挡了刀子!” 对于卢儁的担忧,陆肖鹤并不在乎。 “李福敢骗老子么?他没那个胆子!再说了陆升南是我堂兄,真出问题,他们泰丰号也脱不开关系,所以你不用啰嗦,照我的吩咐去做!” 眼看陆肖鹤心思已定,固执己见,卢儁只能照办。 泰丰州号。 马济清点完余粮后,冲李福交代:“这几日陆肖鹤只要来要粮,你就给他,不过要留意一点近来的价格,如果趋于平缓,或者其它商好关门,你就立刻停止!懂么!” “三柜,您放心,我指定办好这事!” 李福笑呵呵应承,马济又夸赞了几句,来到鲁存孝面前。 “大柜都安排好了,剩下就等着陆肖鹤他们把价钱再次挑起来,一旦粮价波动,阳城那边肯定有呼应,到时不管出不出问题,他阳城背后的人都坐不住!” “干的不错!” 鲁存孝笑声:“起初我寻思着自己把生意给吞了,可再转念想想,官家不是一直想要收网,行…那我就给他们创造机会,等到关键时刻,你安排一批人不间断的在阳城和营州两地收粮,我要让他们知道,粮食,永远都是泰丰号做主,绝对轮不到他们那些人!” “大柜说的是,不过有件事我想提醒大柜一下!” “什么?” 马济理了理思路,道:“大柜,州府里的情况,大柜可得注意点,否则到时有什么意外变化,这都不好说!” “此不用多虑,我自有办法!” 与此同时,徐玉瑱那边已经将四千石粮草的半数运回阳城,剩下半数还是留在营州城外,等候买家! 只是营州城的粮价在短短两天内大变,这让早有准备的徐玉瑱还是震惊不已。 “鲁存孝那些人果然够狠,前脚用二两的价格卖给咱们粮食,后脚就撑着别人去降价,真够不要脸的…” “小子,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一升粮已经降到二百钱了,你要是不跟着降,怕是没人来买,甚至于和盛号的那些人已经后悔之前的价格了!” 李德鹊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徐玉瑱白了他一眼:“那个事与我们没关系,不过有一件事那些混蛋肯定没有料到…” “什么?” “粮价降的原因是鲁存孝打算让我在阳城陷入被动的局面,跟着他们继续降,让后他们肯定会派人来买走,闹出一个自卖自买从中牟利的假象,顺带看看你背后的人到底有多大实力,但我现在就不买!我看他二百钱一升的粮食能够卖几日!” 李德鹊没有料到徐玉瑱不按套路出牌:“你不卖,万一官家这就开始严查粮价波动的原因,岂不是把粮食全都砸手里了!” “不会!阳城和营州多多少少还有些区别,营州是泰丰州号的地头,阳城又没有泰丰号!我怕个屁,大不了给草原上的人,他们用的野珍皮货足够顶了我的本钱!只赚不赔!” 打定主意后,徐玉瑱又说:“更何况我们现在还差着泰丰号一些尾款,所以咱们一点都不用慌!” “你小子!” 李德鹊愣了愣,不再说什么。 当然徐玉瑱也不会看着鲁存孝他们故意使坏,夺了自己的好势头。 短暂的考虑后,徐玉瑱告诉李德鹊去见和盛号的掌柜石定山,自己和曾亮来见江城子,不同于上一回,徐玉瑱建议江城子立刻向州府贺若亦建议,以官家的名义收粮! “你让官家买粮?这不是胡闹!” 江城子立刻反驳:“官府什么时候也不会做这种事!” “江大人,二百钱一升的粮食,这个时候官家要是大肆收购,必定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如果他们涨价,官家不就有借口了?” “借口归借口,但是不足以惩办,你说过会把价格挑到三两以上,现在怎么反倒降下来!这事我已经没法向贺大人交代!” 面对斥责,徐玉瑱不慌不忙:“江大人,我打个比方,猎人要是想狩猎,势必要先放肉饵,否则野畜怎么会上钩?现在营州城内的低价粮食就是诱饵,等着我赶紧跟上,但我偏偏不跟!而且我敢保证,顶多再有两天,粮价就会重新变成三百钱甚至四百钱,因为那些趋利的家伙不会白白损耗自己的利益!” “这是你拼斗商贾的看法,你可知贺大人现在已经是什么状态,钱庄和商行勾结,继续挑高青苗颗税谷贷的利税,照此下去,贺大人怕是要强行镇压该死的钱庄和商行,那时你们的拼斗必定不了了之!” 江城子撂出关键,徐玉瑱沉思片刻,道:“江大人,你看的起我,我谢你的恩情,所以我自然不会让你在贺大人面前掉了面子!” “面子有什么用,我只想知道,你什时候能结束这该死的粮价拼斗?” “大人,半个月内,我保证…除此之外,你代我想向贺大人说一句,只要我掌控了营州地界的商行价格,营州的府库立马就会有粮食,到时官家名正言顺的收回钱庄和商行的官授谷贷!造福百姓!” 如此定声的话让江城子眉头紧锁,却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情况正如徐玉瑱所预料的那样,陆肖鹤突然得到泰丰号的大力支持,粮食充沛,二百钱一升的价格更是夺走了营州城内所有的生意,对此,徐玉瑱再三求了江城子,江城子到底没有拒绝,转而与曾亮说了几句话,曾亮眼睛大睁:“大人…确定要这么做?” “做吧,贺大人不好出面的事,也只有我来!!!” 沉声一笑,曾亮没有再多嘴! 除此之外,本来还在与丰瑞相斗的和盛号突然关门,面对这样的情况,陆肖鹤自以为大局已定,继续向李福购买存粮,李福却莫名中变了态度,没有像之前那样干脆! “陆东家,短短几天,你就从我这里出了足足三千石粮食,虽说我这手里还有一些,可怎么样都得留下压仓吧!” 听着这话,陆肖鹤很是不悦:“李福,你这么搞可就没意思了,之前营州三四百钱的价格硬是被我压到二百钱,现在我的仓里就剩下几百石,明日再开门,怕是就要见底,所以你无论如何还要给我一千石!大不了我把价格给挑起来!” “这个嘛,陆东家,不是我不应你,实在是大柜有令,要么您老去见见他!” 话转旁人,陆肖鹤愤怒无比。 “你个李福…真…” 骂言撂出半拉,陆肖鹤到底没有说完。 泰丰州号,鲁存孝听完近几日的情况后,满脑子的疑惑:“不应该啊…营州的价格已经压下来了!为何阳城那边没动静?” “大柜,会不会哪里出了差错?” 宋濂也是迷惑不解:‘之前阳城的价格下降,咱们这边次日就得到消息了,继而引发了一些状况,反过来这边大降,阳城却如古潭,连点波浪都没…实在是怪!’ 二人正说着,马济进来了:“大柜,二柜,陆肖鹤来了!” “他怎么来了?” “看样子似乎是粮仓空了,又来要粮!” 马济犹豫:“用不用我回了他?” “不用,让他进来!” 陆肖鹤进屋以后,第一句就是:“大柜,之前你们大力支持我去降价,现在价钱是降下来了,粮食怎么不供应了!难道你们再耍我?” “陆东家,你说的哪里话?坐下,喝杯茶缓缓气!” 鲁存孝沉声,陆肖鹤虽怒,可还是照办。 相较于陆肖鹤与鲁存孝之间的利益关系,和盛号,李德鹊与韦笑聊谈。 “李兄,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眼界!” “眼界不敢当,之前我们打听过,泰丰号有两万石存粮,其中一万石运往雁门郡走河运北去辽东城,剩下一万石中的两千石都在你们这,还有一部分被我们买走,剩下的顶多不超过四千石,就算他们掺了谷糠,虚数也不过八千石。从几天前开始,丰瑞号大肆兜售的便宜粮食就是这些掺了谷糠的陈粮,二百钱,看似低,实际并不比你们便宜到哪,再者…泰丰号不可能一点都不卖,更为甚者,他们也想不到你们会听了我的建议,关闭店铺,等候时机!” 李德鹊细细解释,韦笑听完,问:“李兄,你为何与我们说这些?” “你不觉得泰丰州号太过惹人了?” 反话撂出,韦笑一愣,短暂考虑后,他皱起眉头:“泰丰州号属于苏氏商行,苏氏家大业大,我们无心挑衅!” “我没有让你们挑衅泰丰州号,泰丰州号以丰瑞来打压你们,这事你们难道不生气?” 又是一句笑问,韦笑正考虑怎么回答,石定山从外面进来。 “如果想让丰瑞与你们合作,还是让你的东家来见我!” 明话撂出,李德鹊笑笑:“就怕我背后的那个家伙来了以后,你不相信! “为何?” “嘿嘿!” 李德鹊起身:“既然石东家有想法,半个时辰后我再来!” 江城子的宅邸,徐玉瑱还在等候消息,当李德鹊的意思传来,他立马赶往丰瑞! 石定山看到李德鹊背后的东家竟然是个半大小子时,整个人都是蒙的。 “你?” “石东家,没想到吧!”徐玉瑱笑笑,他看向韦笑,韦笑也是一脸蒙:“给我饼子的那个小子,你你!” “韦掌柜,我既然来了,那就是有诚意,谁让泰丰州号太过分,丰瑞又是个马前卒,他以为压下粮价就能夺走所有的市场,笑话…市场是在钱银和粮食手里,谁有粮,谁有钱,那么市场就是谁的!当然我的市场在阳城,如果可以,咱们联手,过后拿下营州市场,岂不美哉!” “话虽这么说!可你个小子有什么实力?” 石定山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直接发问,徐玉瑱笑了:“石东家,城外有两千石,阳城,我还有三千石,你粮食现在至少也有三千石吧?我们两家加起来已经超过泰丰州号,至于丰瑞,不用考虑他,他已经空仓了!” “你为何认为他是空仓?” 石定山又问,徐玉瑱上前笑起来:“我刚才说过了,丰瑞之前是有三千石以上,可这几天他大肆压价销售,还不限量,那么多人购买,你以为是谁买走了?” “你!” 惊声脱口,石定山和韦笑全都不信:“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银?” “这就不用二位操心了,明日,劳烦石东家立刻开门!以二百五十钱一升的价格去卖,让后每天涨一百钱,涨到三百钱以后,刹住脚步!介时我会在阳城和你们呼应!保准丰瑞扛不住!一旦拿下丰瑞,你们就持续性上涨,让后…好戏就会来!” “什么好戏?” 这回徐玉瑱没有回答:“总之二位放心,这事过了以后,营州的商行必定以你们为主!” 说罢,徐玉瑱匆匆离开。 又过一日,丰瑞勉强开张了,虽说从泰丰州号又弄来一千石,可力度明显不比之前,且陆肖鹤连着多日低价销售,利润全无,和盛号又关门了,他便直接涨到二百八十钱!结果怪事发生了! “东家,和盛号又开门了!一升二百五十钱!” “什么?” 陆肖鹤愣住,只是情况不单单这些,从过路百姓口中得知,阳城的价格竟然也降到二百二十钱! 第一百四十章【敢和我比2】 刹那间,陆肖鹤反应过来。 “该死的…鲁存孝那些人坑了我!” “东家,此话怎讲?” 卢儁赶紧追问,陆肖鹤恨得咬牙切齿:“之前我一直以为泰丰州号因为苏氏粮行易主,才会故意闭门躲市,现在看来,泰丰州号压根就是等机会,他再观望局势,看到咱们和和盛号相互角逐,就两面相帮,过后突然给咱们供那么多的粮食,结果呢?竟然是阳城那边有问题,让咱们去试水呢!” 听到这些话,卢儁也是一怔,跟着他连连拍大腿。 “东家,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之前都在传闻辽东城那边的粮食南运,否则官家为何要严禁商栅栏,敢情就是私贩太多,现在事实证明了阳城那边的状况,泰丰号让咱们当了枪头,美其名曰的还告诉咱们,他会大力支持咱们,简直可笑!” “所以说咱们也得变个法子!” 陆肖鹤快速转念后,道:“你现在就去阳城,摸清他们那边的粮价状况,三四十里,如果能够联系到私贩,不管多少钱,立马买回来!” “东家放心,我这就去!只要粮食到手,管他什么泰丰号还是和盛,全都得给咱们低头!” 阳城,连日来吴启和曹无义的卖粮行动相当顺利,随着价钱的浮动越来越大,义信成的名号也在慢慢打响。 “曹掌柜,我刚刚算了下,咱们这十多日来卖出了差不多一千石的粮食,照此下去,余下的还能支撑一俩月!” 吴启乐呵呵的算着账本,在他看来,这账本上的都是他的小金库。 可曹无义却道:“小子,安稳不了两日了,你等着,马上就会有人来买粮,而且数量绝对不少!” “为啥?” 吴启不解:“咱们在阳城买不就够了,周围好几个县,十几个村落,何必要卖给外人?” “商道波折,你的小老弟谋算大着呢!所以有些时候咱们不得不卖,也不得不去做!” 莫名其妙的话让吴启理解不了,只见他合起账本,道:“我听人说前两日营州城的粮食都降到二百钱一升,合起来算一石粮食还不过二两银子,那些人要是来,咱们得卖多少合适?” “那些卖二百钱价格的家伙,用的是掺了谷糠的粮食,咱们的是纯粮,如果咱们掺了谷糠卖,二百钱依旧有的赚,老百姓们不懂道道,咱们怎么能不清楚?所以说,真要有人来买粮食,少于二两八不松口就行!” 正说着数骑停在了义信成的铺子门口。 吴启见状,赶紧道:“曹掌柜,那些人?” “你安生等着!” 曹无义大大方方的走出去,一眼对视,来骑顿时愣住。 “曹掌柜!” “卢掌柜!” 几步外,卢儁看到曹无义从义信成的铺子里走出了,顿时惊讶无比:“你不是被抓进州府牢了,怎么会在这里?” “卢掌柜,瞧你说的,我为何不能在这?” 曹无义笑呵呵道:“我看你风尘仆仆的模样,莫不是有什么急事吧!” 对此,卢儁快速一琢磨,上前道:“曹掌柜,你可千万别说,这个阳城最近突起卖粮的铺子是你曹无义开的!” “当然不是我开的!不过我在这里当掌柜!” 如果说前半句能够让卢儁稍稍平复心情,可后半句就足够让卢儁目瞪口呆。 “不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当掌柜?”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当掌柜?” 曹无义依旧笑声,这下卢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换言之,曹无义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瞧着卢儁迟疑不定的模样,曹无义倒也干脆:“卢掌柜,虽然之前你我在生意上有些间隙,可是我已经离开泰丰州号了,过去的矛盾应该抛之脑后,任凭它随风而去,现在本着同行的交情,进去喝一杯茶,我们慢慢聊?” 面对邀请,卢儁原地犹豫好半晌,最终点头应下。 进入义信成,吴启赶紧倒了两杯茶,卢儁自顾闷声的喝了几口,道:“曹掌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我听闻您因为账目的问题被官府查办,鲁存孝和宋濂不应该会救你,你怎么就能出来了!’ “卢掌柜,你似乎很希望我在牢里出不来是吧!” 反口笑话一句,卢儁连连摇头:“曹掌柜,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心里很好奇!” “你啊,有些事不该你好奇的,你干嘛要上心!” 曹无义起身走到柜台前的粮桶旁,抓出一把粮食回身桌子旁,卢儁看着那一粒粒的粮食,心里不明白。 “曹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能出来,自然有我的办法,你来阳城,一定是为了这个东西,所以你应该好奇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粮食!’ 经曹无义的一提醒,卢儁立马反应过来。 茶桌上,曹无义所放下的一把粮食个个饱满,虽然也是陈粮,可是看起来精亮无比,反观丰瑞仓里的粮食,同为陈粮,可是里面灰尘很多,还有不少的麸糠谷皮,由此可知,泰丰州号后来给他们的粮食全都是掺杂过得! 当然,卢儁也知道这些情况:“曹掌柜,你这粮食固然不错,可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营州的粮价二百钱一升,不懂的百姓只知道粮食降价,殊不知粮食的价格并没有降,仅仅是泰丰州号故意闹腾的,其一,你们丰瑞从泰丰州号买的是杂粮,其二,泰丰州号闭店私下卖给你们,你们看起来撑出了行市,暗里不过是给泰丰州号铺路,其三,官家的私贩严查早就盯上泰丰州号,他们为了避嫌,才把你们退出来,其四,你来这里就是为了买粮,缓和局面,保住丰瑞的招牌吧!” 连着四句关键让卢儁无话可说。 数息回神,卢儁急问:“你你为何知道的这么清楚?” “哼哼!” 曹无义冷笑:“卢掌柜,实话告诉你,泰丰州号拿你做挡箭牌冲击粮食,为的就是逼出我们,可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在阳城很轻松的就打开了局面,哪怕现在关门,我们也没什么!” 听此,卢儁算是彻底意识到敢情他们自以为掌控营州商行市价的做法不过是猴子跳大神,专门惹人笑呢! 但话说回来,陆肖鹤现在已经深陷其中,没法回头,否则之前的银子已经变成杂粮以二百钱的价格出售大半,和盛号不知什么情况,竟然没有与之抗衡,这两日重新开张,丰瑞的价格提起来,和盛号同样如此,可在库藏上丰瑞完全比不过和盛号,加上泰丰州号感觉局势不对,想要缓缓,丰瑞却不能缓。 在这种情况,只有继续加大投资,彻底打垮和盛号,稳住营州丰瑞的地位。 于是,卢儁也不再转弯抹角:“既然曹掌柜都知道情况了,那我也就明说了,能不能支援丰瑞一些粮食!” “支援可以,价钱怎么算?要知道我们阳城的贩卖路线并不短缺,而且我曹无义又是鲁存孝和宋濂的嫉恨之人,如果他们知道我在这里营生,更背地里支持你们,他们一定会迁怒于我!” 话出忧虑,不清不楚,卢儁倒也干脆:“曹掌柜,以往咱们有什么矛盾,已经随着你离开泰丰州号烟消云散,现在我们就是重新合作,要是我们在营州稳住脚步,反过来挤压了泰丰州号,对你也有利!” “说的不错,那行,报出你的价格!” “我们在泰丰州号拿的杂粮是二两一石,现在市面的价格已经开始回升,考虑到阳城的价格,我给出二两三一石!” 卢儁认认真真的发话,结果曹无义立刻起身:“卢掌柜,日后有空来义信成喝茶,我欢迎,别的事,还请您免开尊口!” 干脆了当的发话撵人,卢儁心急了:“曹掌柜,我给的是实在价格,只要你答应,我要两千石,四千六百两立刻给你送来!” “卢掌柜,算了,我还是不想招惹鲁存孝和宋濂!” 曹无义抬脚往后院走去,卢儁急声:“那你说什么价格?” “二两八以下不谈!” “什么!” 卢儁顿时愣住:“二两八一石,这价格简直简直可笑!” “是啊,卢掌柜,你也知道可笑俩字什么意思!那为何说给我听?鲁存孝那些人用杂粮冲市,你们以二两的价格放仓,看似赚了,到头来你们所承担的风险和功夫就不止那个价钱,现在我给你谈的是精粮,两千石的精粮你回去如果自己掺杂谷糠,起码可以掺到四千石,四千石的价格就算还是二两,你足以卖到八千两,除却本钱,你还挣了三千多两,而这仅仅是价格还没有涨起来的利润,反之,如果你们继续挑起行市,介时你们能挣多少,自己还算不出来?” 面对这番说辞,卢儁忽然意识到曹无义比以前更难对付。 只是二两八的价格对他而言实在是高,就是之前从泰丰州号进购精粮时,也不过二两六。 “怎么?还在考虑?卢掌柜,我劝你最好回去告诉陆东家,顶多明日午时前来定价,否则明日傍晚,我就会再涨一分利,那时可就是二两九了!” 曹无义笑着提醒,卢儁气的甩头就走! 第一百四十一章【敢和我比3】 柜台后,吴启见状,立刻问:“叔,你怎么不答应他啊!” “小子,你记住,当你是庄家的时候,你就要比任何时候都冷静,我敢保证,明日再来,三两一石的价格他们也会接受!” “为什么?” 瞅着吴启憨憨的胖脸,曹无义走到跟前,顺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小子,长得挺胖,怎么脑子那么钝?整个辽东,最大的粮道庄家就是苏氏,苏氏粮行的控制人换了家,手下的泰丰号自然会发生动乱,现在那些个州号掌柜们一门心思捞银子,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同样的官家的青苗颗税谷贷与粮食紧密联系,粮价高低影响了官家的态度,在这种情况下,泰丰州号的掌柜想要钱,又不愿意冒险,就必须把手暂时松开,把刀子递给别人,丰瑞就是其中的一个操刀人,只可惜丰瑞的东家太蠢,没有看清局势,已经陷进去,试问,一个陷进坑里的人是呆愣等死呢?还是拼了命的自救求活?” 话到这里,吴启的脑瓜总算转了圈。 “曹叔,我明白了,玉瑱老弟就是藏在暗里的人,最初泰丰号以为玉瑱老弟是他们的刀子,加上银子的诱惑,他们才会放粮,结果放着放着发现不对劲儿,转而就找了丰瑞,可惜丰瑞的东家握了刀子没有找对方向,看似和和盛号打的你死我活,实际上和盛号根本就没和他斗的意思,眼下他的粮仓空了,泰丰州号依旧没有拿住局势,要收回丰瑞的刀子,丰瑞急了,就跑到阳城找咱们来了” “不错,这么看来你还是有点脑子!” 随便夸赞一句,曹无义道:“你看着点铺子,我去寻寻你叔,商量商量接下来的现银问题!不管怎么样!这一次玉瑱下的赌注不小,鲁存孝两个王八蛋之前又那么坑老子,老子要是不好好找回面子!什么都别说,第一个对不起的就是小玉瑱!” 胡代完!吴启哦哦连应,曹无义才溜溜达达的出去! 营州城。 卢儁飞骑四十里跑回来后,将曹无义身在义信成商号的事告知了陆肖鹤,陆肖鹤初时的模样和卢儁一模一样,根本不相信。 “你没有弄错?曹无义竟然是阳城操控粮价的商号掌柜?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东家,我真没有开玩笑!阳城新开的商号叫做义信成,还没有在前铺子一个门大,可它实打实的卖粮,而且他们卖的全是精粮,目前还是三百钱一升!” 卢儁硬声解释,陆肖鹤来回踱步数息,急的脑袋都冒出汗水:“真是天大的玩笑,泰丰州号的人竟然在阳城又开了商号,这是要干什么?难道非要把营州所有的商行生意给抢完?” “东家,您好像理解错了,那个曹无义已经不是泰丰州号的人了,义信成的东家似乎是个皮货行的老板,当然这不是重点,我向曹无义表明了来意,给出二两三一石的价格,曹无义立刻拒绝,给出二两八不还价,甚至还说明日就要二两九,这这根本就是坐地起价!” “二两八,精粮” 陆肖鹤快速盘算起来,卢儁道:“东家,确实是精粮,虽说回来可以掺杂,可是二两八的价格真是不低,比之前咱们从泰丰州号进的粮还要贵二分!”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娘的,老子这次算是看清泰丰州号那几个老混蛋了!” 闷声低骂一句,陆肖鹤道:“今日上午你前往阳城时,营州城内的粮价已经从二百五十钱涨到二百六十钱了,和胜号那边就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顶价,照此估计,明日差不多就得二两八了!” “啊!” 卢儁再次惊蛰:“东家,如果这么看,会不会是泰丰州号故意的” “不像!” 陆肖鹤有些烦躁:“不管那么多,你现在就带着钱银,二两八一定要拿下阳城的货量,起码要保证咱们接下来的仓库不空,至于掺杂不掺杂,过后看情况而定!” 眼看陆肖鹤下了决定,卢儁只能带人将丰瑞的现银送到钱庄,换成银票后连夜赶往阳城。 深夜,亥时二刻。 义信成商号已经关门,吴启看着柜台后盘账的曹无义,道:“叔,你咋还不去睡?’ “事多,睡不着!” 曹无义应了一句:“今儿个有没有营州城送来的口信?” “没有!” “怎么会没有?不应该啊!” 曹无义自顾琢磨,这时门外传来叩门声,曹无义起身去开门。 “卢掌柜!你怎么?” 卢儁也不啰嗦,直接道:“二两八一石,两千石,什么时候能运到营州!” “两千石!” 曹无义明显愣了一下,他算计到卢儁肯定会来,但绝对没有想到会是深夜。 这么一来,曹无义打算借机挑价的计划自然落空,短暂的迟疑后,曹无义请卢儁进入铺子。 “卢掌柜,二两八一石没有问题,两千石也没有问题,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请曹掌柜明示!” 稍作迟缓,曹无义道:“粮食你今夜就能运走,但是回去卖的时候,不能掺谷糠!否则官家一定会加快私贩严查的速度!” 卢儁犹豫片刻,道:“此事我不能做主,不过我会尽力告知东家!” 当晚,卢儁带着两千石的粮草返回营州,入城时,陆肖鹤请堂兄陆升南在城门处打点,那个汤列正好是北门的值夜都伯。 虽然汤列收了银子,保证闭口不谈,可人性使然,次日,汤列下值以后会面好友彭温,席间,汤列说出这事。 “你舅舅还挺厉害,竟然运了一些粮食入城!看来泰丰州号是真的不行了!” “什么?” 彭温虽然是陆升南的外甥,可是对于这个舅舅,他并不是太了解,现在意外得知,彭温相当好奇。 奈何汤列也只知道个大概,于是彭温再三考虑后,来见陆升南。 “舅舅,听说丰瑞昨夜又弄来了粮食?” 莫名其妙的问话让陆升南皱眉:“胡说什么?” “舅舅,我都知道了!” 彭温想要发些小财,道:“舅舅,既然陆肖鹤弄来那么多的粮食,不如您发个话,我从他的商号弄一些,转手卖给郡里,兴许就能挣点零花钱!” “胡闹!” 陆升南不愿意彭温牵扯到这场风波,一口拒绝。 彭温被扫了面子,很是愤怒:“舅舅,陆肖鹤不过是利用你的权势赚私钱,我为什么不能?” “你懂什么!” 陆升南气急:“最近粮价再度涨起来,而且杂粮的情况越来越多,长此下去,州府大人必定严查,到时你牵扯进去,我怎么保你?你娘又该怎么办?” 一通斥责让彭温无话可说,气愤离开。 只是出了府衙,彭温越想越气:“娘的,一个商贾种,舅舅竟然这样袒护他,真是让人窝火!” 几经转念,彭温还真就来到丰瑞,强行要粮食。 此刻,卢儁带回粮食,陆肖鹤立刻令人往粮食里掺谷糠,以增加分量。 “东家,曹无义说不能加,官家马上就会严查私贩,要是粮食掺了太多的谷糠,就成为那些私贩的货色,到时咱们肯定会有麻烦!” 面对卢儁的劝谏,陆肖鹤根本不理:“掺杂谷糠的事又不是我们一家在干,泰丰州号之前卖给咱们的粮食不都是掺杂过得?你不用废话,我心里有数!” 正说着彭温进来,卢儁一怔:“彭大人,你怎么来了?” 彭温根本不理卢儁,他看向陆肖鹤:“表舅,给我弄些粮食,不多,三百石吧!” “什么?” 陆肖鹤仿佛没有听清似的:“彭温,一大早的你怕是睡糊涂了?身为官家人,你要那么多的粮食干什么?缺钱,我直接派人给你送府上,粮食给你你运回去也没用!” “表舅,怎么?我就不能弄些粮食赚点钱?” 听此,陆肖鹤笑起来:“彭温啊,你好好的官家人前途,可千万别在这种小道上转悠,万一影响了今后的前途,那我可是罪人一个!” 笑声搭话,想来陆肖鹤也没把彭温给放在心上。 可彭温自认为被陆肖鹤给轻视,一股子闷火上头,他甩袖离去,卢儁见状不妙:“东家,我怎么感觉彭温的态度不对劲儿,实在不行,给他一些,免得招来麻烦!” “不用!’ 陆肖鹤很看不上彭温这个势力无能小儿:“如果不是陆升南,他怕是做不到督邮小旗令的官职!真要闹出问题,我直接告诉陆升南,这是他的亲外甥,他有办法管教!‘ 话虽这么说,可彭温这等个性极强的后辈行事真是不经大脑。 离开丰瑞商号以后,彭温立刻去府衙,找到督邮蒯式。 “大人,我有个紧要事向你禀告!” 瞧着彭温气呼呼的模样,蒯式并没有多想:“彭温啊,最近这是怎么了?谁又招惹你了?” “大人,我发现有人在贩卖私粮!” 突兀一句撂出,蒯式脸上的笑意立马刹住,之前江城子来过这里,说什么私粮严查的令,可蒯式和泰丰州号有交情,自然不愿意做那个恶人,加上贺若亦的命令今天下来明天没有,他也就放松了管制,哪成想手下的小旗令直接上谏,蒯式不应,有违官面,应下了,那就是麻烦事一件,毕竟贺若亦大人还没有表露出那个意思! 第一百四十二章【敢和我比4】 一时间,蒯式犹豫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彭温以为蒯式不愿意管,立马急声:“大人,眼下私粮贩运那么严重,要是咱们抢先动手,必定大功一件!” “彭温,你平日里懒散不已,怎么今个突然上心起来?莫不是有什么事?” “这” 彭温迟疑一瞬,蒯式立刻意识到彭温有私心,具体是什么,他没空理会。 稍稍考虑,蒯式道:“彭温,这样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只是事关紧要,我得好好考虑,或许还得向贺大人禀告一声,你呢回去等我消息!” “大人!我” “好了,就先这样!” 话出催促之意,彭温没有办法,只能认命。 不过蒯式也是个人精,在彭温离开以后,他立马招来小吏:“去,给我查查彭温这两日在干什么?为何突然那么上心私贩严查的事!” “小的遵命!” 小吏匆匆离去。 几个时辰后,小吏回来禀告:“大人,最近这两天城里的各家商号粮价波动很大,其中尤以丰瑞和和盛号最为显著,那丰瑞之前突然降价到二百钱一升,和盛号只能闭门歇业,现在和盛号重新开张,起步二百五十钱,今日已经涨到二百八十钱了,丰瑞压了十钱的价格,小的对于这些情况专门拖了几个商行的朋友,才发现泰丰州号竟然是暗里的始作俑者,可惜阳城那边的粮价居高不下,暗里却在悄悄往营州贩卖,丰瑞和和盛号相斗,丰瑞已经占了下风,似乎是被泰丰州号给坑了,所以有人发现两家都在和城外突出现的私贩勾搭,在这种情况下,彭温急着请大人严查私贩,必定是发现了什么状况,以借用官家权威敲诈钱银!” “敲诈钱银?那彭温难道没有脑子么?陆升南是他舅舅,陆肖鹤是他表舅,现在泰丰州号依旧不温不火,丰瑞和和盛号不管哪家被查,他陆肖鹤肯定逃不脱,到时陆升南冲本官发难,岂不是多事!” 一通琢磨,蒯式算是弄清楚了,敢情彭温就是在耍小聪明。 但是再转念一考虑,蒯式发现了一些商机,倘若官家真的来个强行严查,丰瑞跑不了,和盛号跑不了,就连泰丰州号都得掉层皮,如果他蒯式能够凭借自己的位置和鲁存孝等人做一场戏,岂不是白白落了好些银子。 当然这些话蒯式没有说出来,等到小吏啰嗦完。 蒯式随口支走了小吏,转眼他来到贺若亦的面前,添油加醋的将近来商事乱七八遭的状况给说了出来。 贺若亦听完,道:“这些消息都是从哪来的?集曹费巨可曾派人清查过?” “回大人的话,费大人近两日好像家中有事,似乎是他的小儿病了,所以这些情况是下官代为去巡街时查办来的” 得知这个情况,贺若亦点点头:“你有心了!” “大人日日操劳营州百姓春来的耕作,下官不能为大人分忧,已经心中有愧,现在得到有人乱市谋私的消息,自然义愤填膺,难以忍耐!” 对于蒯式自荐的马屁话,贺若亦心里清楚无比。 不过贺若亦身为州府,执掌数百里内的郡县,自然不会因为几句话就给予下官什么,随后又简单说了几句,贺若亦就让借口繁忙公务,令蒯式先行离去。 蒯式自以为已经挑起了贺若亦的注意,心里乐的颠颠。殊不知贺若亦立刻联系了江城子、刘仲林。 江城子对于商行的变动、阳城私贩经营了如指掌,刘仲林借用权职,代为帮助徐玉瑱等人私贩丰瑞、和盛号,这些情况也都在贺若亦的眼睛下。 当江城子、刘仲林得知有人也盯上私贩的时候,刘仲林立刻道:“大人,现在还不是时候!” “此话怎讲?” “商贾相斗,现银流通,府库还未收纳控制,如果现在就出手,岂不是让那些商行自己吞咽了粮食和钱银?即便有捉拿的条件,可依照府衙各司的官员得行,中饱私囊必定严重无比!唯有大罪临头,众官才敢顾忌自身,不多事出手,所以下官建议稍微等等!” 刘仲林说完,江城子也附和道:“大人,现在有人想要启用官家的权力去清扫城中的商行,不过是为了一个钱字,可咱们所谋划的却是为了百姓!所以咱们一定得忍住!” 听着这些话,贺若亦深思许久,道:“江城子,你的计划到底有多少把握!当真能够保证府库盈余!” “大人,我江城子敢用性命担保!” 掷地有声的一句让贺若亦稳住了心态,随后他冲刘仲林道:“这两日你一定要给我稳住局势!千万不能让费巨、蒯式那些人胡来!!” 虽说贺若亦暂时不打算动手,但是有些人却忍耐不住。 连着两日没有看到动静,督邮蒯式有些急躁:“怎么回事?为何还不动?难道贺大人有想法?” 自古琢磨中,小吏匆匆进来:“大人,商栅栏好像出问题了,集曹费巨大人已经带人过去了!” “真他娘西皮的呱燥恶心!都不能让老子安生一会儿!” 胡乱叫骂一句,蒯式起身带人往商栅栏赶去。 商栅栏外的下元街街口,一群贩子正在动手相斗,不远处,费巨靠在茶摊栏杆前乐呵呵的看着。 “大人,您为何不上去阻止?” “一群私贩子,让他们再打一会儿,看看谁能赢!” 玩味儿的笑话让身旁的集曹司小吏们不知该怎么接话,与此同时,徐玉瑱、曾亮俩人也在商栅栏里面的人群观望。 “这下一闹腾,官家人想不管都不行了!” 徐玉瑱开口,曾亮不解其意:“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今日一早,丰瑞的粮价二百九十钱,和盛号三百钱,阳城那边,昨晚上曹掌柜给我的消息还是三百钱,也就是阳城和营州已经持平,潜在的意思就是商行趋于平缓,相斗的味道衰减太多,泰丰州号已经没力气控制,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有人竟然因为私贩粮食当街拨乱,你说这要不是有人刻意而为,那又是什么?” 一通解释撂出,曾亮脑子飞转:“小子,照你估测,难不成有人想要故意破坏这个平缓的局面?打乱你现在的计划?” “打不打乱我的计划,我不敢乱说,可是破坏眼前的局面,那是一定的!” 二人说话中,街口方向又跑了一队人,曾亮仔细一看,竟然是府衙督邮蒯式! “他怎么也来了?这商栅栏的事理应由集曹费巨料理!” 听到这话,徐玉瑱问:“该死的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莫名一句,曾亮癔症了一下:“你说什么?” “曾大哥,你赶紧去见江大人!就说一定要压住大人的严查令,我这得想法子去一趟和盛号!” 瞧着徐玉瑱的紧张模样,曾亮没有啰嗦,立马动身。 “敢当街斗乱,来人,给我通通拿下!” 蒯式大声一呵,四周的衙役立马冲上,几个因为乱斗的私贩子倒也不逃,老老实实的受缚。 不远处,费巨见状,眉头一紧:“谁向府衙传的话?” 身旁的小吏纷纷摇头,一念琢磨,费巨匆匆出面:“蒯大人,您怎么来了?” “费大人,我还以为你已经拿下局面了!闹了半天,你还在我后面啊!” 相对一句,蒯式有些不悦,费巨道:“蒯大人,这种事近来经常发生,我只是想看看他们背后有什么人?归属哪家铺子?你这一出面,我的计划全都泡了汤!” “费大人这是怪罪本官喽?” 声挑不屑,蒯式眉眼斜视,费巨很是不爽,奈何周围百姓众多,费巨只能退步。 “既然大人抓了他们,劳烦大人将这几个贩子送往我集曹司,容我审问以后,再行关押!” “费大人,最近治安不好,我怀疑他们有其它的事,所以暂时不能送往集曹司,不过您可以派人跟着我,一起审讯!” 蒯式回绝了费巨,费巨心里骂娘不断,未等再开口,蒯式已经转身离开。 州府后堂。 贺若亦正与刘仲林商议接下来的青苗颗税谷贷。 “大人,从这两日的消息看,百姓的耕作率相当低,周围十多个村县,真正入耕的数目不足地册上的十分之一!” “唉!” 贺若亦叹息:“粮价飙升,钱庄和商号借着官授名权纷纷相互提价,如果本府有余钱余粮,一定冲冲他们,顶了那该死的行市!” “大人,话虽如此,可是下官还是觉得不能再拖了!是不是让江城子与他手里的那个小子说说,先往府仓里送些粮食,暂时顶顶周边的几个村子?” “这个嘛!” 贺若亦考虑时,江城子匆匆进来:“大人,出事了!” “江兄,我与大人正议论你呢,既然你来了,我想请你帮个忙!” 刘仲林抢先发话,江城子有些急躁:“刘大人,您的事稍后在说,现在商栅栏那边已经因为私贩当众斗乱,集曹司、府衙全都派人去了!估摸着接下来就要清理查办各家商行,一旦商行关门,咱们的计划可就完了!” “竟然有这事!” 刘仲林惊蛰,贺若亦愣住,转念回神,他咬牙愤怒:“这到底是谁?非要与本官作对?” “大人,当务之急,在下有个办法,立刻召集所有府衙及曹司官员商讨青苗颗税谷贷,同时我令徐玉瑱开始大肆收购,等到商讨完,不管能够弄来多少粮食,一并三七划分,三归徐玉瑱,七入府库,暂顶谷贷事宜!” 江城子说完,刘仲林到嘴边的话硬是咽了下去,贺若亦道:“商讨?本官能够商讨多久,收购粮食岂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这个还请大人强令一次,今夜,所有的曹官、衙官都得再郡府过夜,只有这样,才能够营造出足够的威胁!” 和盛号。 徐玉瑱匆匆赶来以后,韦笑很是意外:“你如何来了?” “我要见石东家!” “我在这里,你又有何事?我们的钱银款项已经清了!” 石定山从槅门外进来,徐玉瑱道:“石东家,或许你与我不熟,但我就说两句话,你们的粮食,全都是我供应的,我知道它的底细,不干净,再一个官家马上就要进行封号严查,强行收缴粮食顶做谷种,放贷百姓耕作,所以说为了避免损失,我建议你们立刻减价销售,尽快清仓!” “什么?” 石定山一愣:“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石东家,我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你不用管,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看在你我合作相互真诚的份上,我不愿意你吃这次大亏,告退!” 撂下话,徐玉瑱也不管韦笑、石定山什么态度,立刻转身离去。 “东家,这事怎么感觉古怪无比啊!‘ 回神的韦笑癔症不断,石定山眉头紧缩,不等他想出对策,街面上突然传出呼声,石定山跑出去远望,不远处竟然出现一些衙役官差挨个铺子搜查私贩的陈粮。 瞬间,石定山意识到状况为真,于是他道:“立刻关门!” 相比较和盛号石定山的干脆,丰瑞号的陆肖鹤就要强势很多。 看着街面上的官差衙役,陆肖鹤满脸不屑:“这些个狗腿子又要干什么?” “东家,我听说商栅栏那边有私贩因为收购粮食斗乱,官家很是恼火,准备清查所有私贩粮食的商行铺子!” 卢儁说的似似乎乎,陆肖鹤当即唾了一口:“查粮食私贩?我去他们狗日的混账,谁敢查老子,再说了整个辽东都在搞私贩,尤其是雁门郡和辽东城!” 骂声不屑,卢儁却心里感觉很不妙:“东家,实在不行,我就先关门,看看形势?” “不用!” 陆肖鹤道:“如果真是官家有动作,我堂兄肯定会派人送来消息,现在让他们查去!” 话落,几个衙役进来,陆肖鹤一脸傲气的转身坐下,自顾喝茶。 卢儁迎上来道:“几位官爷,来买粮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再贱都卖】 “少罗嗦,我们奉命来查办私粮贩售,你们这有没有?” 为首的衙役很是嚣张,卢儁笑呵呵道:“官爷,瞧您说的话,我们这可是正经商行,怎么会有私贩粮食的情况?” “有没有,你说了不算!我们说了算!” 几个衙役气势强横,明白吃定你们的意思。 谁料陆肖鹤也是个狂人,只见他将手中的茶盏砰的摔倒地上,清脆的破裂声让几个衙役纷纷转头看来。 “好大的口气,私贩粮食这可是重罪,竟然轮到你们来判定,也不知府衙的大人知不知道!” 话里有话,话藏糟践,几个衙役纷纷皱了眉头。 “你是何人?” “我是谁?哼哼,竖起耳朵好好听着我是陆肖鹤,此乃丰瑞商行!” “陆肖鹤陆” 几个衙役自顾琢磨,一息之后,为首的家伙骤然想起什么,跟着他扫去沉色,摆上笑脸:“原来是陆东家,失敬失敬,方才弟兄几个进来没有注意到招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陆东家见谅!” 面对几个衙役的台阶,陆肖鹤如果走着下来,那这事也就罢了,毕竟府衙督邮蒯式趁着商栅栏闹乱的借口,私自动动手,寻些门道弄银子,衙役身为走狗,除了汪汪咬人外,也没什么太大的本事。 可陆肖鹤偏偏不把几个衙役放在眼里,更没有去接这个台阶。 “以后睁大眼睛看清点,别昏着脑袋到处叫唤,否则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打断了腿脚!卢儁,送客!” 一番糟践话撂出,几个衙役面色青白骤变,卢儁虽然有心圆场子,可衙役都是老爷们,火气上头,直接转身离去。 “东家,你这么做有些过了!” 卢儁望着几个快速离去的衙役,心里满是不安,陆肖鹤一副轻松模样:“怕什么,没事!” 撂下话,陆肖鹤悠哉哉的去酒楼潇洒,留下卢儁看管店铺。 再看几个衙役,从丰瑞商行离开后,几个人心里都窝着火。 “娘西皮的商贾狗,有什么可横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事不能轻松的完了!” 衙役马占气的咬牙,旁边的弟兄道:“马哥,你打算怎么办?” “弟兄几个,你们怎么看眼下的私贩情况?” “这有啥可看的,到处都是私贩,那些个商行没有一个干净的,只要真动手,保准一查一个准!” “即然这样,咱们弟兄现在就去找钱大人,我听闻蒯大人那边都闹腾起来了,咱们这边也不能拉下,否则大好的肥肉全都被别人吃了!” 对于马占的意思,几个衙役都没有拒绝。 于是他们急急忙忙赶回府衙。 此时,督邮蒯式还在和费巨的人审讯商栅栏街面上斗乱的私贩子,同为督邮的钱明亨却在自己的偏院庭里研究棋谱。 身为府衙督邮,钱明亨与蒯式同位同职,可关键时刻轮到权力,蒯式要比钱明亨高上一些,究其缘故,乃是钱明亨的年纪有些大了,之前在调职时没有调出去,蒯式钱银花到位,关系到位,顺势上来。 这下府衙里有两位大人,手下的衙役也按照远近脾气,各自聚拢一拨。 现在马占几个人就是钱明亨的手下,他们来到偏院庭里,道:“大人,街面上已经开始严查私贩了,蒯大人那边都抓了不少人,费巨大人也再同审,咱们是不是也做些事!” “做什么?那么多人都在盯着私贩的事,营州最大的私贩就是泰丰州号,你是敢去查呢?还是不敢去?” 钱明亨头也不抬的说,马占有些不服:“大人,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刚刚弟兄几个按照府衙的命令去街面上简单的巡查,在丰瑞号里,东家陆肖鹤简直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这不是打我们的脸,这是打您的脸,打府衙的脸!” “陆肖鹤?” 钱明亨一愣:“陆升南的堂弟?” “没错,就是那个商贾种,他看起来很猖狂,仿佛我们就是孙子一般!” 其他几个衙役也都跟着附和,钱明亨快速琢磨后,放下手里的棋谱,道:“去,看着门!” 一声令下,一名衙役赶紧往门外跑去。 随后钱明亨道:“陆肖鹤这么搞,真是愚蠢,如果出了问题,陆升南根本保不住他!” “大人,那我们要不要真的去清查,我保证,陆肖鹤绝对在贩卖私粮!” 马占说的硬声,钱明亨道:“现在的关键不是陆肖鹤有没有卖私粮,而是州府大人什么态度,之前我早就得到消息,贺大人似乎对于私贩这事有其他的考虑,否则他早就下令了,至于今个街面上发生的事,蒯式那边做的有些冒尖,恐怕会惹来麻烦!” 自顾琢磨后,钱明亨道:“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不过有些事还是慢慢来,街面上你们还是要盯紧,哪里有私贩子,你们全都弄清楚,一旦大人的命令下来,立刻动手,反之现在还是稍安勿躁!” 相对于钱明亨的沉稳,蒯式就是急躁太多,从几个私贩子的口中得知,他们是看着粮食还有再涨的可能,索性从泰丰州号买了一些掺杂谷糠的陈粮,自己当街兜售,赚些辛苦钱,让后再去买精粮。 可是蒯式也不是傻子,审问结束,几个私贩都说私粮买光了,至于相互打斗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双方都在商栅栏摆摊子,抢了对方的生意。 对于这种理由,蒯式肯定不信,陪审的费巨同样不信。 奈何私贩的粮食已经全都出手,查无证据,于是几个私贩就这么被关押下去,顶多一人交个几百钱的罪身钱就能离开。 “费大人,情况你都看到了,这是有人故意闹腾着玩呢!” 蒯式不坏好意的冲费巨说,费巨心里本就和蒯式不对付,当初他与钱明亨搭伙的时候,商栅栏的事钱明亨从来都不管,现在蒯式处处冒尖,费巨也懒得和他多说! “蒯大人,今日这一事你忙活了大半天,我就不搅扰你了,告辞!” “慢走不送!” 毫无礼态的说辞彰显出蒯式傲慢。 费巨离开府衙后,上了马车,径直赶往曹司。 殊不知,府衙外,彭温正和汤列盯着这事。 汤列很不解彭温为啥要搞出街面上私贩斗乱的假像:“你小子到底要干什么?你表舅的商行肯定卖的私粮,你这么搞,一旦大规模的清查,你表舅可是要出麻烦,再者说了,泰丰州号那背后的关系也不一般,你要是惹出大麻烦,陆升南都保不住你!” “怕什么!” 彭温很不在乎:“都是为了钱银的贪婪种,我不在乎那些人到底有什么,只要能够从中弄些银子,这个督邮小旗令我就不再干了,直接去别的州寻活计!” 话到这里,彭温有些不屑:“娘的,当初我娘让我进入府衙,原以为是个好差事,可一个月下来就那二两银子够屁,还得处处当孙子,娘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 啰嗦暴躁撂下,汤列索性道:“彭兄,我这今个当值,就不多和你说了,等到明日下值,咱们再商议!” 胡乱编出借口搪塞彭温,彭温正处在死心眼的状态,自然没有反应。 等到汤列离开后,彭温再三琢磨后,又想出了更大胆的办法,随后他悄悄的返回府衙。 与此同时给,贺若亦的众官商议令已经传开,曹司各位官员与府衙的蒯式、钱明亨都是感到意外。 “这个点商议什么大事?” 蒯式不明所以,笑问身旁的仓曹谢墨,谢墨是个老油子,哪怕他感觉到一些风声,也不会和府衙督邮多说一字,况且府衙现在有两个督邮,鬼知道谁到底掌权。 看到谢墨没有吭声,蒯式反应过来,自然闭嘴。 等候片刻,贺若亦进来,一众官员起身问好,贺若亦脸色阴沉,道:“诸位,突然召集你们来这里,所要商议的问题只有一件,如果把青苗颗税的谷贷给推行下去!” 这话撂出来,无异于重磅炸弹爆出水面,所有人全都一愣,跟着低下了头。 营州城的南城,四季春酒肆。 徐玉瑱正在这里焦急的等候消息,先前他让曾亮去传话江城子,压住局势,吹出风,自己又特意的跑到和盛号,告诫了石定山,从面上来看,石定山的突然关门达到了很好的效果,只是丰瑞号的陆肖鹤是个狂妄人,根本不在乎,这么一来,徐玉瑱只能想法子把丰瑞搞关门,也只有关门,才能让泰丰州号的鲁存孝等人相信,官家是真的要查。 介时有曹无义的手下长顺在泰丰州号里待着,足够闹腾出泰丰州号这个商行私下里贩卖杂谷私粮的消息,一旦泰丰州号忍不住,那么徐玉瑱的所有计划就可以相互连接起来。 “该死的,怎么还没有动静!” 自顾低骂时,一人走到徐玉瑱身后,轻轻抬手搭在肩头,徐玉瑱一愣,转头看去,脸上的阴云立马被笑意所取代。 “铁叔” 铁肇顺势坐下,道:“玉瑱,我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了小姐和老管家,小姐就一句话,全力支持你!” “有小姐的话,我心里踏实多了!” 徐玉瑱很是激动:“只是其它人呢?现在我需要信得过的人!” “你往那边看看!” 顺着铁肇话指的方向,相隔一桌的酒楼楼栏旁边,几个熟悉的面孔正对着自己。 “冉诚梅朔霍之武王宝斋” 只是高兴过后,徐玉瑱又担忧起来:“叔,他们都来了,那小姐” “放心,小姐的外公已经全权接管苏氏布帛剩下的生意,日常也是与小姐寸步不离,没有人会对小姐不利!” 铁肇解释一句,徐玉瑱这才放下心来。 于后徐玉瑱和铁肇起身往外走,霍之武几人见状,悄悄跟上。 出了酒楼,转入后巷,一直到了处破庙,确定四周无人,徐玉瑱才敢相识几人。 “冉诚哥霍叔,王叔,梅叔” 话到梅朔时,徐玉瑱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臂袖子,脸上的刀疤,心里一阵难受。 可梅朔却很高兴:“小子,你搞得可以,要是这回把泰丰州号的几个瘪三给搞定,打出咱们小姐的名号,那我可得大喝三天!” “喝酒的事过后再说!” 霍之武很是沉稳:“玉瑱,我听闻你在阳城那边借旁人的名号开了新铺,刻意挑起粮价,扰乱市场,小姐说千万要小心,免得被有心人盯上!” “霍叔放心,我心里有数!” 又是几句寒暄,徐玉瑱与几人说了一些话,几人立刻道:“放心,我们一会收了他们的底!” 话落,霍之武几人四散离开。 铁肇道:“小子,这个你拿着!” 瞅着递上来的荷包,徐玉瑱道:“叔,这是” “五千两银票,小姐仅剩下的这次全都给你了” 握住轻飘飘的银票,徐玉瑱心里莫名有了压力,只是再一转念,他笑了:”叔,小姐再给我多少,日后我都百倍千倍的还给她!” 午时后,营州城街面上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劲儿,从上午辰时那会儿的衙役突然上街清查,到现在的衙役、差役及其它的官府小吏,这边查一下,那边闹一下,仿佛大伙都在自己玩自己的! “大柜,我怎么感觉情况不对劲儿!” 宋濂心有不安,鲁存孝脸色同样如此。 “再等等看!” 这时马济从外面进来,道:“大柜,刚刚商栅栏那边的事弄清楚了!是几个私贩子因为贩粮抢生意打起来了!” “当街打斗?简直开玩笑?谁那么大胆!” 鲁存孝不信,可马济接下来的话让他更不信:“大柜,现在已经有风传出来,说什么私贩的粮食是从泰丰州号进的货,还都是掺了杂谷的陈粮!” “放屁!这都是那个王八蛋说的,老子要打烂他的嘴!” 厉声唾骂,可以看出鲁存孝的心情有多么烂。 “大柜,不管情况真假,现在街面上有好些查办的官差衙役,咱们得早作防备!否则真要被弄住了,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第一百四十四章【再贱都卖2】 话到这里,马济还刻意的交代道:“大柜,我看到和盛号已经关门了!” 面对突然的局势变化,鲁存孝很是恼火。 不等他想出法子,泰丰州号的总铺的伙计匆匆跑来。 “大柜,几个该死的官差正在清查咱们的总铺,于启山已经定不住了!” 泰丰州号总铺,于启山刚刚被调这里料理日常伙计,这还没开门呢,几个官差就打着清查的旗号进来。 于启山自然不敢让他们细查,再三阻拦,可是官差们却变了脸。 “你再敢阻拦,我们就拿了你!” 打头的官差不是旁人,正是彭温。 于启山心里窝火,面上却只能继续赔笑:“官爷,有话好说,咱们之前是不是喝过酒,今个是怎么了?突然就要清查我们的仓库,这没有大柜的发话,我没法做主啊,要么你老先喝杯茶等等!” “少罗嗦!” 彭温一副大爷模样:“我可是奉了州府大人的命令,不要找不自在,赶紧起开!” 眼看于启山就要拦不住,周围的安宝、长顺等伙计就要强行动手,鲁存孝、宋濂、马济三人匆匆赶到。 “慢着!” 沉声一呵,正要动手的彭温转头看去,鲁存孝气喘吁吁的盯着自己。 “鲁大掌柜!您这是怎么了?” 彭温冷笑不定,鲁存孝冲于启山等摆摆手,一众伙计立马退下! “你是什么人?奉谁的令来清查我们苏氏商行!” 老油子很懂苏氏的名号有多强,上来就摆出谱,彭温还真有一愣,可是再一转念,他就稳住了心神。 “鲁大掌柜,在下府衙督邮小旗令,奉大人之命前来查办私贩,您这泰丰州号是营州最大的商号,上午商栅栏那边发生街面乱斗,几个私贩交代,他们的谷粮都是从你这买的,还都是糙粮,试问,粮价已经贵如油,如果还要卖掺了谷糠的糙粮,那岂不是故意搅扰商行?还请鲁大掌柜配合一下!” 对此,鲁存孝根本不退步:“小兄弟,最近私贩的情况确实比较多,我也听说了,可是泰丰州号不能说查就查,否则名声传出去,我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劳烦你回去禀告督邮大人一声,就说我会配合官府查办,但绝对不是现在!” “你!” 彭温没料到鲁存孝根本不摆他的谱,立马瞪眼。 鲁存孝倒也心里有数,他招招手,马济立刻拿出几锭银子:“几位兄弟也累了一天了,这些就是我们的一些心意,下值以后去喝些酒,听听小曲,解解乏!” 看到银子,彭温的态度稍稍转变:“既然大掌柜有心,那我们也不能不应!” 说罢,几个人跟着彭温离开。 只是前脚他们离开,后脚鲁存孝冲马济道:”立刻去州府见见费大人,我要清楚的知道,私贩严查到底怎么回事?” 但鲁存孝不知道,贺若亦召集所有人商议,整个州府及府衙的官员全都不在,马济跑了一圈,也没有见到费巨,仅仅从小吏口中得知一些似乎的消息。 “马掌柜,我估摸着贺大人肯定会以青苗颗税谷贷的事来推严私贩粮食搜查,到时保不齐就是大罪!” 对此,马济连连拜谢:“多谢!” 回去的路上,马济自顾琢磨刚刚的消息,冷不丁的被人撞倒,马济起身就骂:“你没长眼睛?” 曾亮几个穿着小吏服的人根本不理会,马济愣了愣,心里有些虚。 不过曾亮几人也没有理会马济,继续往前走,曾亮还交代道:“回去告诉弟兄们赶紧准备,今夜开始,一家一家的搜,只要有陈谷杂粮的商行,全都封了,让那些吸血的王八羔子全都下狱!” 几步外,马济清清楚楚的听到这话,心里更是一颤,趁着曾亮不注意,他悄悄跟了一路,等到曾亮等人进入州府,马济这才仓皇赶回去! “大柜,费大人和曹司的所有官员都去参加商议了,府衙也一样,看来贺若亦要动真格了!” “当真?” 鲁存孝惊蛰,马济连连点头:“回来的路上,我碰到几个面生的州府小吏,他们还说着今夜就开始严查!抓住全都下狱!大柜,即然这样,咱们剩下的那些谷糠粮就得赶紧处理掉!” “该死的!” 闷声叫骂,鲁存孝似乎还想再等等,宋濂却忍不住了:“大柜,区区一千石粮食,咱们没必要为它犯险!还是尽快处理吧!” “大柜,二柜说的对,还是处理吧!” 面对马济和宋濂的劝说,鲁存孝松口:“去找陆肖鹤,全部给他!” 同一刻,曾亮那几人早就换了着装,藏匿在泰丰州号的附近,看到马济匆匆去找陆肖鹤,曾亮知道成了。 随即曾亮把这事告诉江城子,江城子同样派人尽快吹风,确保在所有官员无法与商号的狗杂种们接触时,把这件事给坐实,除此之外,江城子又让曾亮把咬死的口风告诉徐玉瑱,务必把粮食给收到手里。 对此,徐玉瑱没有丝毫犹豫:“今夜一过,所有的事都能结束!” 一个时辰后,陆肖鹤在马济的劝说下,总算抬起脑袋,做了一回大爷,以二两不到的价格收了泰丰州号的粮食,只是陆肖鹤不知道,他这边把事做好,卢儁急急赶来。 “东家出事了” “什么事?” 陆肖鹤还在悠哉哉的喝着酒。卢儁道:“刚刚那批粮食是不是泰丰州号的?” “恩?” 陆肖鹤一愣:“我这还没给你说,你咋知道?” “东家,泰丰州号那些个混蛋,他们提早得到了官家的消息,今晚上开始,贺若亦要清查城内所有的商行,但凡有私售杂谷粮的全都下罪,之前泰丰州号不卖,那是他们在等机会,现在机会等不到了,自然就会卖了!” 这话入耳,陆肖鹤的酒盏直接一哆嗦:“你听谁说的?” “东家不是谁说的,街面上传遍了,最关键的是和盛号也关门了,但是我来的时候看见他们正在运粮往城外,似乎是几个外地郡的商贩准备买走!价格好像也很低!由此可知,官家的风言不是假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再贱都卖3】 “该死的王八蛋!” 一瞬间的明了,陆肖鹤狠狠的把酒盏摔到地上,那刺耳的崩碎声直接惹来门外的小二的不解。 “陆爷怎么了这是?” “滚!” 厉声狠骂,小二哆嗦,连忙退出去。 卢儁见状,赶紧催促:“东家,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得赶紧想法子把咱们仓房里掺杂过的粮食给处理掉,否则官家查个正着,后果难料啊!” “不慌,不慌,兴许只是吹风!” 事到如今,陆肖鹤心里也没了底,抬头看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未时三刻左右,再有两个多时辰就要天黑,到时官府真要来个宵禁,挨个清查商号铺子,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了。 于是陆肖鹤赶紧交道:“你刚刚不是说和盛号正在出粮,看看那些人到底是哪的?财力如何?如果可以,把咱们手里的掺杂过的粮食一并出售只留下精粮即可!” 和盛号。 石定山与前来买粮的人面对而坐,先前韦笑从阳城弄回来粮食后,考虑到价格战的问题,两千石粮食已经掺了一千五百石,现在官家准备抄底,石定山真是心中骂娘不断,但形势所逼,他也无可奈何。 “霍兄,一两八一石的价格实在低,能不能再涨些!” 再三踌躇,石定山说出这话。 霍之武笑笑,道:“石东家,这个价已经是兄弟给的最高价了,况且杂粮能不能回到郡里,这个风险全都是我自己来承担,所以石东家就不要多说了!” 面对霍之武的回绝,石定山心里也有预料,随后他起身道:“霍兄,营州城的情况不妙,既然咱们生意谈妥,粮食还是尽快运出城,免得被官家寻麻烦!” “此不用石东家操心,告辞!” 霍之武离开后,石定山来到前铺召集伙计们道:“从今个开始,我们暂时歇业五日,五日后再做顶夺!” 站柜、伙计全都愣了愣,倒是韦笑附和道:“东家,既然要歇业五日,不如让伙计们回去好好歇歇,看看家里人!” “每人到柜上领五百钱算着利事!就这么着吧!” 一通吩咐,无论是站柜还是伙计们,全都乐呵呵的离去。 等到这些人离开后,石定山却冲韦笑道:“去盯着他们,看看有谁和丰瑞联系?” “明白!” 韦笑应声离开。 和盛号后街,跑堂伙计崔老实正在左顾右盼,不多时,丰瑞的卢儁出现。 “怎么个情况?” 卢儁开门见山,崔老实道:“卢掌柜,晌午那会儿铺子来了一个外乡人,好像姓霍,具体叫什么不知道” “捡重点说!” 卢儁催促,崔老实只能加快速度:“那个人来了以后直接开口要粮,石东家起初不卖,结果没一会儿街面上就传出官家要清查私贩杂粮的消息,那人趁机要挟,石东家没办法,只能以一两八的价格把一千五百石杂粮给卖了!剩下精粮压仓!” “就这些?” 崔老实点点头:“只有这些了!” 于是卢儁拿出一串钱递给崔老实:“眼睛瞪大点,有什么情况赶紧来通传!” “哎哎!多谢卢掌柜!” 卢儁离开后,崔老实刚转头,几步外,韦笑正盯着自己,瞬间,崔老实两腿一软,当即跪下。 “韦掌柜,我我” “东家待你不薄,做这种事?你还有良心么?还是个人么?” 面对糟践,崔老实除了连连求饶,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这事韦笑早就在石定山的提醒下预料到此事,盯着跟前的龌龊种,韦笑沉声:“崔老实,我念在你多年效力和盛号的份上,这事暂且压下,不会告诉东家,可你要为我做些事” “韦掌柜,只要不告诉东家,我一定听你的话!” 由于大灾年间求活不易,崔老实生怕自己被赶出和盛号,几下带响的磕头,韦笑掏出一只小银锭扔到地上。 瞧此,崔老实愣住:“韦掌柜,你” “你和丰瑞联系多久了?” “大概一个多月前开始,我的娃儿病了,缺钱抓药,那日我前往钱庄借贷时,碰到了卢儁,从那时起,我就和他联系了” 嘟嘟囔囔的解释让韦笑很是无奈:“娃儿有病缺钱,告诉我就是了,何必自己作贱自己!” “韦掌柜,我欠东家和您太多了,实在张不开嘴” 崔老实哼哼唧唧,韦笑懒得多磨:“把这钱收下,让后给我做件事” 片刻后,韦笑返回和盛号,把情况告诉了石定山。 石定山脸色阴沉无比:“这事过后,让他给我滚蛋!” 丰瑞号。 卢儁得到和盛号暗里出卖粮食的确切消息后,立刻告诉了陆肖鹤。 “东家,事实已经定了,官家肯定会动手,咱们必须得快些,否则就完了!” 面对催促,陆肖鹤又问:“和盛号出货的那人找到了?” “那人姓霍,正住在城东的官道附近客栈里!” 营州城东。 霍之武交代雇佣来的脚夫,将和盛号运出来的十几车粮食先顺着官道往东,到了附近的洋槐村停下。 脚夫的头头何虎开口五十两银子,霍之武笑声:“兄弟,平日里脚夫拉货,一天下来能赚三百钱不?今个咱们第一回做生意,我上去十两银子,这已经是情面,怎么?你又给我番上五倍?以为我不懂行情?” 对此,何虎粗声笑呵:“我看你也是江湖人,自然明白江湖的规矩,我身为营州脚夫行的头头,手下几十个弟兄!但凡我们接到的活,保准给你稳稳运到地方单单这一条,有多少人敢给您保证?再者近来营州的粮价就像洪流,呼啦啦的变,你这突然间运出大量的粮食,我担的风险也不少!所以五十两银子一口价,否则十两银子我们只给你拉到城外官道,剩下前往洋槐村的二十多里路,你自己想办法!” 听着何虎撂挑子的话,霍之武笑笑:“兄弟,痛快,啥话都说前面,我听着舒服!” “哈哈!那是咱身为粗人,不整那些弯弯肠子!五十两,怎么样,你给个话?成,我立马动身,不成,您老立马动身!” “五十两,没问题!” 干脆一句,霍之武掏出一张银票,何虎仔细一看,皱了眉头:“兄弟,我说的是五十两,你这一百两,几个意思?” “粮食拉到洋槐村五十两没错,过后还得要你们再拉回来!” “这” 何虎有些迷,可本着不多嘴的性情,他揣起银票,道:“就这么着吧!” 随后霍之武继续坐在客栈的公厅里等候,大概有半个时辰,丰瑞的卢儁匆匆进来。 左转右看,卢儁走到霍之武的桌子前:“兄台,敢问您可姓霍?” “你是?” 确定没有认错人,卢儁赶紧抱拳:“在下卢儁,丰瑞掌柜,有个事想与霍兄聊聊!” “说吧!” 霍之武喝着酒,吃着菜,卢儁左右一看,有些犹豫:“霍兄,这里怕是不方便!” “有何不方便,说!” “这好吧!” 卢儁坐下后,道:“霍兄,听说你是贩粮的?” “谁人告诉你的?” 霍之武顿时瞪眼:“怎么?你是官家派来的?要捉拿我?” “不不不!我只是想和霍兄谈个生意” “如果是粮食的生意,那你就免开尊口,我已经吃不下了!” 干脆了当的拒绝,卢儁十足意外:“霍兄,你这话未免太过干脆了吧!” “嘿嘿!” 一杯酒下肚,霍之武笑呵呵道:“老兄,实不相瞒,最近营州城的粮行就像震天雷,一声更比一声响,我呢心有余力不足,劲在身而袋中空,已经无法再多做什么!所以卢掌柜辛苦来寻我,只能道一声得罪了!” “这这” 听到这么一番话,卢儁显然有些惊愕,正当他不知如何往下说时,霍之武附耳一句:“虽然我吃不了卢掌柜送上的糕点,可是我的同行兴许还有些余力!” “什么?” “卢掌柜,他这会儿正在营州城的商栅栏炊饼铺子里,一些小路贩子都往他哪去了,您要是走的快,兴许还能见到!” 说罢,霍之武起身:“卢掌柜,时辰不早了,我得赶紧离开营州这是非之地,好话不多说,告辞!” “霍兄,霍兄我你” 追声中,霍之武已经出了客栈,上马往东狂奔离去,卢儁站在原地糟心数息,只能赶紧返回城中,去寻霍之武口中能够吃下丰瑞号杂粮的人。 商栅栏,西街入口处的炊饼铺子外,一些小私贩子正在围堆,每当炊饼摊子出去一个人,就会再进去一个人,如此反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炊饼铺子生意好,实际上铺子里坐着一个人,财大气粗,收所有的杂粮。 “大兄弟,我这有两石的精粮,你看看能给多少个钱?” 寻声看去,活脱脱小精滑种的贩子冲桌子旁啃干饼的爷们发话。 “精粮?二两一石,买就把麻袋抗来,不卖滚蛋!” 王宝斋毫不犹豫的说,小贩子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二两?大兄弟,杂粮你都收到一两六了,我这精粮啊,回去掺些谷糠,松松的能变成五石,你这” “他娘的哪那么多屁话?老子就是图便宜,谁要你的好东西?再说了?营州城还有好东西么?你不卖就滚蛋,否则老子打来你的嘴巴!” 唾骂袭来,小贩子虽怒,却不敢胡来,毕竟王宝斋外面的马车和几个江湖人看起来像回事。 这时,又一骑冲到铺子前,周围排队的小贩们赶紧让开,跟着骑人下马进了铺子。 一眼看去,除了卖饼的老汉,就只剩下一爷们! 王宝斋瞟了来人一眼,没有理会。 “兄弟,收东西不?” 卢儁缓了口气,抱拳搭话,王宝斋道:“杂粮?” “正是!” “一两六,多少石今晚上之前能交货不?能就做了,不能该干嘛干嘛去!” 对于这些话,卢儁险些一口气没噎死,先前他以二两八一石的价格从阳城曹无义手中收来两千石,转手掺了大半谷糠,卖价二三百钱,那可是暴利,现在以杂粮一两六的价格出手,不说亏到大腿根,也是扎了皮肉。 看到卢儁不吭声,王宝斋冲着外面道:“下一个!” “慢着!” 卢儁发话阻拦,王宝斋眉头一挑:“老兄,你别想着拿什么屁话来要挟老子?老子敢来营州城蹚浑水,就是要吃粮行的这块肥肉,你要是卖,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要是不卖,该滚哪就滚哪?千万别让我动手送你!” “一两八一石,两千四百石!” 沉声咬字,王宝斋脸色再变:“一两六,全收!” “一两八!” “兄弟,对不住!” 撂下话,王宝斋扔下几个大子给炊饼铺子的老汉,抬脚往外走。 临出门时,卢儁硬声:“一两六就一两六!” 丰瑞号。 王宝斋带着几人来到仓房外,卢儁与陆肖鹤说了几句,陆肖鹤虽然很不满,可事实逼人,他也没办法,最关键的是陆升南一直找不到人,派去传口信,又被州府小吏挡在门外,因此两眼摸黑大局混乱的情况下,陆肖鹤只能忍了这口气。 片刻后,一车车的粮食从丰瑞号的仓房里拉出来,王宝斋打开麻袋看了一眼,心中唾骂无比:‘娘的,这是掺了多少的谷糠!’ 当然面上他没有任何的表露:“卢掌柜,两千四百石,全都给送到北门,剩下的我会派人拉走!” “银子呢!” 陆肖鹤沉声,王宝斋笑笑:“陆东家,你怕有风险,我同样也怕,这么大数的银子,等到粮食离开营州城,我自然会给你,如果你不放心,就跟着我一块去北门!” “不必了!” 陆肖鹤自然不会跟着去,他冲卢儁道:“记住把银子带回来!” 一个时辰后,卢儁和王宝斋看着最后一车杂粮运出城门,他道:“所有粮食都交付给你了,银子在哪?” 王宝斋掏出几张银票,道:“卢掌柜,好好点点,错不了!” 卢儁也不多言,转骑就走。 只是王宝斋把粮食运出城后,在北官道附近,曾亮早就带着几个人等候在此。 王宝斋上前道:“玉瑱在哪?” “那个小子正和我家大人在林子里商议,你等会再进去!” 林子内,徐玉瑱冲江城子道:“江大人,现在我已经把和盛号、丰瑞号、泰丰州号三家的杂粮全都收来,粗略估计,至少六千石,而丰瑞号与和盛号相斗时卖出的粮食也大多在您手里,起码得有一千石左右” “你小子算的挺清楚!” 江城子沉笑,徐玉瑱附和:“江大人,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现在我也想问您一句这粮食有了,剩下的江大人如何与州府大人?七千石的粮食,分作谷种入府库,也足够缓解老百姓的谷种借贷只要缓了谷种借贷,营州地区的商行粮价自然平缓” “你说的不错!” 江城子道:“只是弯子你也不用绕了,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我都会和贺大人请示!” “我的义信成今年所做生意,无论什么,还请州府大人免去所有税钱!仅此一件!” “义信成?就是你顶用吴启名号的那个巴掌大小的铺子?那能有几个税钱?” 瞧着江城子有些不在乎的笑意,徐玉瑱倒也不傲:“江大人,我只有这一个条件,您不知能不能答应?” “没问题!” 江城子干脆了当的应下:“贺大人之前一直为谷贷的事烦心,现在弄来几千石的粮谷,贺大人也不用再看那些钱庄商行的脸色,等到这事完,我会让贺大人亲自给你书令一封!” “多谢江大人!” 抱拳一礼,徐玉瑱又道:“除了这些事,我还想给江大人送一功!” “什么?” 泰丰州号自苏氏粮行易旗以后,鲁存孝那些人做事不恭,暗里屯私,早晚要闹腾出事,趁着这次的谷糠杂粮私贩一事,我送给大人一个案子,只要江大人拿捏到位,鲁存孝那些人必定要落罪!” “还有这事?你快快说来!” 心恋功劳到手,江城子连连催促,于是徐玉瑱将余家村里正被鲁存孝、宋濂等人的伙计暗里谋害的事给说出来! 听完,江城子倍感意外:“想不到还有这事?难道说当初鲁存孝那些人宁愿把粮食低价送往雁门郡,也不愿意相助州府大人?” “江大人,贺大人虽然是州府,却不能怎么样鲁存孝、宋濂等人,反过来还需要他们稳定营州的商市,可雁门郡的苏氏就不一般了,苏氏执掌辽东的粮行,加上苏靖州突然身死,苏靖烨立旗,鲁存孝这些人如果不向新的东家效忠,营州的泰丰州号就会遭到其它州的商行抵制,所以鲁存孝才会那么做,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个贪婪的余家村里正没有死,稍后我会把他交给江大人,剩下该怎么办?您老心里应该清楚了!” 说罢,徐玉瑱也不管江城子是什么反应,起身伸了个懒腰。 “江大人,忙活这么多日,眼瞅今夜一过,一切就成定局,所以我今夜就不回城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官权之心】 品味着这一句,江城子暗自笑了笑:‘小子,真有你的!’ 待心里的嘀咕散去,江城子起身道:“小子,放心,日后我和贺大人用你的地方多着呢,所以不要把你的花花肠子用在我身上?懂么?” “嘿嘿!” 徐玉瑱胡乱笑呵一声,江城子转身离去。 顷刻后,曾亮、王宝斋俩人走来。 “玉瑱,粮车全都在外面!总共两千石,从丰瑞号收来的!” “王叔辛苦了,劳烦你把所有的粮车拉进林子,让后传话下去,令人今夜万万要加强防备!不得有误!” “放心!出不了错!” 待王宝斋忙活粮车的事,徐玉瑱冲曾亮道:“曾哥,现在我有个事需要你跑一趟余家村!!” “余家村?” 曾亮有些意外,徐玉瑱笑道:“那可是一份功劳,刚刚我和江大人说过,现在你赶紧快马加鞭,趁着营州城城门没有关,把余家村的里正送入城内,明日一早,你就会发现,除了粮价风波收尾以外,你家江大人也会领上额外一功!” 意识到事中有事,计中有计,曾亮夸赞道:“小子,真有你的!这回鲁存孝那些人可真就跑不掉了!” “但愿他们跑不掉吧!” 感慨一句,徐玉瑱和铁肇往城东赶去。 余家村北面十几里的洋槐村。 脚夫头头何虎将粮食运到这里后,霍之武道:“劳烦众位兄弟们先去歇息,等到明日,我再告诉你们如何办!” 何虎对于霍之武的干脆很欣赏:“老弟,这生意做的我舒坦,有啥需要做的你只管吩咐,我保准给你弄得漂漂亮亮!” “那我就提前谢谢何老哥了!” 简单几句,何虎带着一众脚夫进村寻地落脚,霍之武等了大半个时辰,天色彻底黑下来,徐玉瑱和铁肇才赶来。 “霍叔,你这边情况如何?” “一切顺利!” 霍之武道:“我依照你的交代,找到了和盛号的东家石定山,他立刻将杂粮全都出售给我!” “那就好!” 徐玉瑱得到确切的回答,心里总算彻底平复。 身旁,铁肇犹豫数息,问:“玉瑱,现在粮食是到手了,我想知道你当真要把这些粮食全都送给贺若亦?” “什么?送给贺若亦?为什么?” 霍之武一愣,满脸的不相信:“玉瑱,你不是胡来吧?这些粮食里里外外花费小姐那么银子,你为何要送给官府?我不同意!” 面对霍之武的过激反应,铁肇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可徐玉瑱却道:“铁叔,霍叔,我给贺若亦,为的是打开接下来的商路,否则背后没有州府级别的官员支撑,雁门郡的苏靖烨一旦腾开手注意到我,麻烦只会铺天盖地的袭来!” “那也不能全都给贺若亦!在雁门郡的时候,郡守翁离那个老东西之前是怎么会三爷约定条件的?你又是怎么和他说的?结果呢?全都变了!” 暴躁无假,徐玉瑱心里很清楚,但是他必须这么做。 “霍叔,铁叔,我并非是白白送给贺若亦大量的粮食,这其中最关键的因素就是让贺若亦看到我的能力,俗话说,立世三道,上道谋心,中道谋名,下道谋威,我名不见经传,根本就上了台面,所以我必须想法子把自己的能耐摆出来,让那些官家人看到可用之处,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对我伸出援手,现在我为贺若亦解决了青苗颗税谷贷下的钱庄与商行封锁局面,更为他送上了数千石的谷种粮食,试问,换做你,你会怎么办?” 问话入耳,霍之武气怒楞神,铁肇皱眉道:“假如是我,在你的才能没有被压榨完以前,我应该会继续用你!” “没错,他一定会继续用我!” 徐玉瑱说的掷地有声:“所以江城子在问我需要什么奖赏时,我什么都没有要,只要了义信成三年的行商免去税钱!这只是我的第一步,免去税前,就能逃开官府的追查,而我有把握将生意快速做大,那时贺若亦就算反应过来,我也是下一个泰丰州号!” 话到这里,霍之武和铁肇全都明白了徐玉瑱的深意,以虚无的条件来顶替所谓的关键封赏,得到遮掩耳目的机会,肆意妄为的去做任何事。 看到霍之武的火气消退,徐玉瑱重重喘了口气:“霍叔,小姐在林氏待着,终究不是归途,苏氏的旗号也绝对不能让苏靖烨那种人执掌,早晚有一天,苏氏必定重归小姐之手!我保证!” 营州州府。 深夜,子时,议事堂里依旧灯火通明,放眼看去,各曹司、各府衙官吏一个个的疲惫满脸,上位处,贺若亦虽然也很疲累,可他必须要把所有的官员留置在此,当然明着下令是挑衅手下官员,暗里议事无果,贺若亦就有理由斥责罚律,众官员也无话可说! “怎么?全都不吭声是吧?闹了大半天,你们还是一无所知,毫无建树?” 斥声再起,足见贺若亦的火气有多大。 “大人,关于您所说的青苗颗税谷贷难以推行,百姓耕作数低下,这事其实也不能全怨咱们官府,试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谷种,我们只能把谷贷的事以官授权名,交给商行和钱庄去办,那些人自然以利益为上,加上今年又是个灾年开端,一场大寒让各地的库藏都见了底,在这种情况下,想要靠官家的命令把谷贷的利钱数降下去,简直不可能!” 集曹费巨大着胆子发话。 有了这样的茬口,仓曹谢墨也跟着发表意见:“贺大人,我是州府的仓曹,说句真心话,从去年入秋开始,府库的粮税、银税已经比往年低了三成,除却缴纳的地方税赋外,我们只剩下两成不到,就这还撑过了整个寒冬,现在春种时节,百姓口袋里没银子,碗里没吃的,商行和钱庄得到官家官授权名进行谷贷,你以为他们饿了寒冬几个月,现在会大发慈悲的向百姓们借贷?根本不可能,但话说回来,大人要是现在取消了钱庄和商行的官授之名后果会是怎么样?下官斗胆一句,不出三日,整个营州的商事都会崩溃,到那时朝廷得知消息,怪罪下来,在座的所有人都逃不了干系啊!” “谢大人说的对!我们实在没办法!” 督邮蒯式跟风,钱明亨也是少有的附和鼓劲儿。 但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随着议论声再起来,法曹陆升南开口了:“众位,都静一静,我来说几句!” “陆大人,你是掌柜律法的府官,你说咱们做的有错没?” 心情浮躁,费巨当即趁势搭腔。 陆升南知道眼前的老油子们各有想法,自然不会上套。 “费大人,容我向贺大人禀告几句?可否?” 话转贺若亦,费巨一愣,意识到自己有些喧宾夺主,赶紧冲贺若亦道:“贺大人,下官刚刚情绪激动,有些失态,请大人恕罪!” 原本就心情不好的贺若亦并不想多说什么,压根没有理会费巨,费巨讨了个尴尬,只能悻悻坐下。 没了呱燥声,陆升南理了理思绪,道:“贺大人,敢问眼下谁的手里有钱粮?” “自然是商行和钱庄!” “大人,商行和钱庄往往都是依附官府而存,为何现在闹到敢私自借着官名妄为的地步?” 又是一问,这回贺若亦还真有些疑惑:“陆升南,你到底想说什么?” “贺大人,钱庄和商行敢私自乱来,背后的最根本原因就是雁门郡的苏氏,在座的想必都很清楚苏氏名号代表了什么,放眼整个辽东,苏氏执掌了辽东商道五成以上的生意,就连辽东大都督也与苏氏相交甚密,所以说雁门郡那边的官府看似是官家,实则早就成为了苏氏的走狗,令从苏氏态度出,事行苏氏利益下,在这种商人反强于官家的局面前,我们营州自然遭受到无法忽及的影响!” 如此一席话落地,众人纷纷附和叫好。 唯有主薄刘仲林很是不悦:“陆大人,苏氏不过是地方豪强,还不至于反压官家,况且天灾作祟,与人无关,我们现在说的是如何解决百姓谷贷问题!” “刘大人,我说的正是解决谷贷问题的关键!” 陆升南并没有丝毫的退缩:“由于苏氏的旗号影响,我们州府的泰丰州号行事也越来越狂妄,据我所知,之前私贩盛行的时候,泰丰州号挑动了丰瑞、和盛号等商行粮价拼斗,最终导致商栅栏的商事状况失控,现在泰丰州号依旧闭门歇业,可暗里有那个商号和他没关系?” “这个当有集曹大人来回答!” 刘仲林转了话锋,刚刚吃瘪的费巨顿时心里骂娘:‘刘仲林,你个王八羔子,谁都知道陆升南的堂弟陆肖鹤是丰瑞号东家,泰丰州号作祟,陆肖鹤肯定受影响,你他娘西皮的扯老子干什么?难道老子就能管住泰丰州号了?’ 怒声暗骂,面上费巨却依旧无知的模样。 第一百四十七章【官权之心2】 “陆大人,你这话我不明白?泰丰州号就算挑起了粮价的波动,扰乱了商事,可管制权在我们,这么些日子,我也不见你开堂审讯任何人?下罪任何人?” “费大人,商事刑罚在你,你不报,我又怎么能越权?” 眼看众人越扯越远,贺若亦怒了,咚咚几下敲桌子。陆升南、刘仲林、费巨全都闭了嘴。 “全都吵吵什么?眼里还有我这个州府么?倘若没有,你们来坐这个位置!” 厉声撂下,噪声再度消失,场面重新陷入沉寂。 对此,一直没有出声的辞曹李道方起身:“贺大人,下官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一字定声,李道方理了理思绪,道:“其实不管费大人所言,还是陆大人所言,乃至刘大人所言,这些话里都突出了一个关键点,那便是官威!现如今营州州府官威下降的迹象不单单在我们这里,放眼平州、安州两地,全都是一个模样!为何?因为天灾导致流贼增多,流民增多,粮食减产,赋税消无,人心惶惶,无不自安,在这种情况下,稳定百姓,就能稳定一切!” “说的好!” 经过近一天的商议,贺若亦总算听到了顺心的话。 李道方冲贺若亦报以谢礼,继续:“如何稳定百姓,下官以为,降低青苗颗税的谷贷税利,收拢百姓的人心,推进各村县的耕作,消减流民,实现居业” “敢问李大人,单单一个谷贷税利降低,谁能这么做?是你?是我?还是贺大人?口袋无银,库里无粮,我们能靠着一纸书令做到么?根本不可能?所以我才会举荐出苏氏的例子,也只有明里强令压制,暗里与钱庄和商行合作,才能实现谷贷税利下降!” 陆升南趁机再次发表意见,瞬间,贺若亦、刘仲林等人明白了陆升南的心思。 身为丰瑞号东家陆肖鹤的堂兄,丰瑞号又是近来营州城内粮价波动的首要推动者,陆升南要官家与丰瑞这种商号合作,无异于给自己谋利。 当然陆升南此刻并不清楚街面上的动静已经被闹腾到什么地步,如果他知道陆肖鹤为了避免官府的私贩严查令,将所有杂粮低价出售,怕是他绝对不会说出刚刚的话! “陆大人,你的意思明面来看,没有错,也很符合现在的局面,但士农工商,层层相隔,一旦你开了这个头,州府的脸面才是真的掉在地上!” 李道方一语指出重点:“所以我建议大人立刻下令,停封营州辖权内所有商栅栏、商事集会,对所有的钱庄、粮道商行进行严查,以出罪身银的命令来顶商贾的罪名,收缴粮食,备填府库,空贷给百姓,那样商贾脱罪,自然会交粮食,百姓有所耕种,同样不会再引发流民乱事,钱庄因为商行的割裂,失去合作,没了利益来源,也就会顺着局势恢复所有借贷!” 此话撂出,所有人看向李道方的脸色都发生无法遮掩的变化。 尤其是陆升南,他本想借机为自己的族氏商号谋些利益,现在倒好,一下子就被李道方给搅和了,那种心情不亚于自己的小妾被人捉奸在床! 相较于陆升南,集曹费巨的心情也是烂到家里,身为商事、赋税的主要监管官员,他其实也考虑过李道方的办法,可是思来想去费巨不愿意得罪那么多人,毕竟钱庄、商行背后都是豪族,要是闹腾的太过火,那些豪族起身找麻烦,也足够喝一壶。 可费巨万万没有想到,一直被大伙视为哑巴的辞曹李道方竟然心里通窍无比,还借着这个机会给出了官家可行可为的策略,这简直就是明着打费巨的脸。 但是贺若亦对此十分的赞赏,先前他一直以为州府那么多官员,只有主薄刘仲林可用,此时看看,辞曹李道方也是人才。 于是乎,贺若亦沉面波动数息,道:“道方啊,你说的这个计策,听起来不错,如果真要实施,将要从何处出手?” “大人,刚刚不说过私贩的问题严重影响了粮价波动,引发商行的相斗,下官以为,不如借着私贩的风头开始彻查,那样商行和钱庄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顾忌,况且罪身银一存一的罚令自古就有,那些商行必定会认,绝对不会有谁宁愿入罪,也不愿意出那么一些钱银来抵消!” “说的好!” 眼看事态有了结果,贺若亦笑声道:“既然谷贷的事有了着落,那稍后本官就下令,开始彻查各家商行、钱庄,凡有私自贩货、借贷压榨举动的,皆可罪身银来抵消,一人之罪,一人银出,谁要是徇私枉法,从中缺漏,那就别怪本官不讲情面!” 令声落地,在场的所有官员纷纷起身应命。 是夜,营州州府开启了一场全方位的大察活动,一些钱庄、商行深夜闭门,伙计、掌柜、东家还在睡梦中,硬是被咚咚的锤门声敲醒,更为甚者,一些人稀里糊涂的不清不楚就被抓走,家人生怕出了麻烦,连忙四处托人求问,结果官差、小吏给出州府罪身银的罪罚令,受抓的家人得知可以用钱银抵消罪过,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奉上钱银。 倘若是商行商号,衙役和小吏就会借口变成谷种存粮顶替银子,这么一来,短短一夜,营州的府库竟然收到了两千多两银子和五百多石的粮食。 次日一早,刘仲林、李道方将此事禀告给贺若亦。 “大人,照此看来办法还是有效,不过下官听闻一些豪族已经联合,准备众请大人,以正律法!” 听到这话,贺若亦冷笑:“一群鱼肉之辈,有何资格与本府请声?” “大人,除了豪族有联议的迹象,城中的泰丰州号、丰瑞、和盛号等人商行并没有发现私贩杂粮的迹象,这是不是有些古怪!” 李道方不知道商行私贩拼斗的事有江城子负责,疑声发问。 刘仲林一怔,赶紧看向贺若亦,贺若亦会意,道:“道方,关于私贩的事你无须操心!” “什么?” 李道方有些疑惑。 第一百四十八章【相互利用】 但是贺若亦没有过多的解释,刘仲林心知为何,赶紧从中搭话。 “李大人,经过一夜突袭严查,我们收获颇多,这会儿还得盯紧一点,否则那些人从中谋私,岂不是空耗功夫!” “刘大人所言极是!” 李道方应了一句,随即刘仲林带着他出去。 街面上,州府、府衙、各曹司的官差一队接着一队清察各处商号钱庄,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东家,幸亏昨日我们把那些杂粮给出了手,否则现在已经惹祸上身了!” 宋濂看着街面上的情况,笑呵脱口。 只是鲁存孝却没有丝毫的高兴,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因此并没有接宋濂的话。 这时马济回来了,鲁存孝见状,立刻起身:“情况如何?” “大柜,有古怪!” 马济应声:“昨个那些人收走咱们的粮食出城,我特意派了安宝等人去跟着看看状况,结果您猜猜发生了什么?” “不要啰嗦,说!怎么回事?” “那些粮贩子并没有把粮食弄走,官道上的驿站也没有见粮车离开营州城的地界!” “果然有诈!” 事到眼前,鲁存孝彻底反应过来:“娘的…立刻给我弄清楚那些人的身份,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敢趁着官家疏漏之际打我的主意!” 骂声乱出,宋濂在旁边听得迷糊,他赶紧问:“大柜,怎么回事?您到底再说什么?” 结果鲁存孝狠狠瞪了宋濂一眼,那态度让宋濂感觉莫名其妙,不知如何是好! 等到鲁存孝和马济出去,宋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于是他来到分铺,找到了安宝。 此时,安宝正和于启山等人赌博,冷不丁的被宋濂撞见,安宝和于启山都是一愣。 “二柜,您怎么来了?” “马济让你做什么去了?为何不向我禀告?” 宋濂质问,安宝、于启山都是一愣,想来在思考怎么应付,对此,宋濂怒了:“怎么?现再都有胆子来背着我做事了?” “二柜,您别生气!” 于启山赶紧上前解释:“有些事实在不是弟兄们的意思!” 几下哭丧脸,于启山散了安宝几人,引着于启山来到旁边的小屋子,道:“二柜,之前在余家村的时候,我听他们说,大柜似乎是想要自己做粮食的生意,后来您老不是有了收粮的引荐人么,大柜瞧着其中有私利,才算应允,可马济那个家伙却说有问题,当时大柜没有反应,现在官家闹出这么一茬事,马济一口咬定那些收粮的家伙就是刻意坑泰丰州号,于是大柜才冲我们下了住嘴令,一切都交付马济料理!” “马济个狗东西算什么?才当上三柜几天,竟然这样诋毁老子,老子和他没完!” 火气上头,宋濂立刻大骂,那架势就像立刻动手去寻麻烦,于启山赶紧拦住宋濂:“二柜,千万可不敢啊,就在个把时辰前,安宝几个人从外面回来,说什么那些收了粮食的人并没有走,肯定是等候官家的命令,随时回笼府库粮仓!” “有这事?” “我们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而已!” 于启山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全都说出来后,又交代道:“二柜,你可别说这消息是我告诉你的,否则大柜一准找我麻烦!” 州府府库。 鲁存孝和马济正在这里等候:“大柜,如果我之前猜的没有错!那些粮食怕是还要回来,进到这里面!” “照你这么说,敢情现在街面上的动静都是官家闹腾出来的…” “也不一定,官府不会做那种下贱的事,其中肯定有其它人,我们在这里等着,看看到底是谁!如果不把做这事的人除掉,日后也只会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 马济再三谏言,鲁存孝这次没有犹豫,满口应下! 城外,徐玉瑱已经得到城内私贩清察的消息,江城子亲自来见:“小子,你做的不错,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现在…是不是该把粮食送入城中,交付给贺大人!” “粮食可以交付,不过我就不露面了!” 徐玉瑱深知自己能够成事的很大缘故就是藏在暗处,没有受到旁人的关注,如果这回突然露面,怕是有个脑子的人都明白怎么回事! 可江城子和贺若亦也有自己的考虑。在他们眼里,徐玉瑱经过这事展露出极大的才华,现在虽然年岁还不及加冠,可是几年过后,必定是个能耐人,对于这种人,用是一定的,防也是一定的!因此江城子必须要让徐玉瑱露面,那时身处危局内的徐玉瑱必须进一步向贺若亦靠拢才能保住一切。 “小子,你不想大人封赏你了?况且大人也想见见你!难道连这点面子你都不愿意给!” 江城子笑声再劝,这回徐玉瑱没法回绝,否则就是真的不给贺若亦面子,那样会有什么后果,徐玉瑱不敢猜! 一个时辰后,徐玉瑱给王宝斋、霍之武传了话,俩人各自引车驾返回,汇聚于营州城东门外。 将近午时,几十车的粮食化作长龙队伍浩浩荡荡的进城! “怎么会有这么多粮食?哪来的?” “你们知道是哪来的不?” “好像是朝廷的赈灾粮吧,这下粮价可要降下来了!” “谷贷也得降,没看到那么多的钱庄和商行都关门了!” “不像…我感觉这都是官家的把戏,哄着咱们玩呢!” 人群里议论纷纷,可有些人却恨到咬牙切齿。 “掌柜的,那不是收咱们粮食的人么?他们怎么和官家走到一起了!” 丰瑞号,站柜伙计冲卢儁惊声,可卢儁气到脸色大变,事到如今,他已经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戏! “该死的混蛋,竟然耍弄到我们头上来了,简直该死!” 唾骂一声,卢儁转身离开。 街对面的人群里,和盛号的石定山和韦笑也在观看粮队进城,韦笑一眼就瞄见了徐玉瑱。 “东家,那个小子…难道说他就是这场戏的庄家?” 韦笑疑声,石定山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石定山道:“我们走!” 回到铺子,石定山看起来很生气,韦笑问:“东家,你这是怎么了?” “先前那个小子来提醒咱们时,可没说过会把粮食送给官家,他搞这么一出,有些过火了!” “东家,那咱们该怎么办?” “先等等,我倒要看看那个小子还打算搞什么!” 沉声撂下,已经显露石定山对徐玉瑱的不满。 可徐玉瑱自己也知道局势如何,原本他能够安稳的抽身,既搏了贺若亦的赏识,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钱银…现在倒好,粮食充公换来赏识,可结果却在无形中得罪了营州的所有商贾,倘若接下来一个不小心,那后果可就不妙了! 州府。 贺若亦早就摆好架势,召集众官来接迎粮食。 陆升南、费巨等人还在猜测谁人能够这么闹腾,搞出送粮的戏码,等到江城子一出现,陆升南立刻心骂。 “娘的…原来是个无官无职的看门犬!” 身旁,费巨同样是一副唾骂的神色:“江城子不过是贺大人的门客,什么时候能够这样的嚣张做事?” “费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江城子身为贺大人的门客,虽然没有官职,可他贵在亲近,你我身为同府官员,中间可还隔着一个说辞” 陆升南顺口搭腔,费巨瞪眼看来:“隔着什么玩意儿?” “齐心异类!” 四字撂出,费巨火气更是再涨数分,也亏得陆升南一把拉住费巨,否则这位集曹大人怕是当场就要撂挑子回府,毕竟贺若亦接迎粮食的举动在一定程度上狠狠打了他的脸。 “大人,在下幸不辱使命,与徐小兄弟筹来粮食七千余石,贡给州府府库,以备百姓所需!” 到了跟前,江城子代为发话,显有一股子的江湖气息。 徐玉瑱附和赔笑,贺若亦真是乐的嘴角咧到耳朵根:“江城子心系营州百姓,这是百姓之福,至于徐小兄弟,同样年少有为,简直堪比先代陶公” 听到这话,徐玉瑱一愣,实话说,他不知道陶公是谁,可从面上的态度观察,想必也是夸赞的意思,再者周围那么多的官员看着,徐玉瑱总不能应下。 于是他赶紧下马,冲着贺若亦深深拜了一礼:“晚辈能有现在的成就,全是州府大人的指引和江大人的相帮,贵比晚辈为先代伟人,晚辈愧不敢当啊” 反口托辞,徐玉瑱把贺若亦的吹捧又给扔了回来,这下周围的官员纷纷侧目愣神,内想繁多。 不过徐玉瑱同样知道自己不是今天的主角,因此短短几句后,徐玉瑱赶紧把账册上缴,贺若亦得到账册,刘仲林、李道方、费巨、谢墨四位大人立刻招呼府库的人一一清点。 望着一辆辆粮车进入府库,贺若亦的心舒坦了,江城子的功劳到手了,徐玉瑱福祸同样加身了。 州府书房。 贺若亦独自召见了徐玉瑱。 “徐玉瑱,听江城子说,你是雁门郡苏氏出来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相互利用2】 面对问话,徐玉瑱脑子快速转圈,一念之后,他笑着说:“回大人,雁门郡苏氏苏靖州在危难之际救了我的性命!” “哦?可否说说怎么回事?” 看到贺若亦来了兴趣,徐玉瑱已经拿捏出情分关键所在,于是他将自己受救于苏氏三房的事原原本本说出了,连带苏靖烨斗逼苏靖州的事也一并告知,为的就是看看贺若亦有没有胆子和靠山为辽东大都督的苏靖烨相对! “贺大人,现在苏靖州老爷死的不明不白,雁门郡府查无所得!小姐孤苦无依,我受人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今后还请贺大人多多支持,容我屈身商道,以报答苏小姐的恩情!” 一席话说的明明白白,最关键的是徐玉瑱在强调自己所做所为都是报恩,并非一己私利,这让贺若亦听完,心中会油生出商贾义士的印象。 事实上徐玉瑱这么做果然有用,贺若亦身为营州州府,一州之首,可手下的众官大多都在为自己的私利而搏,诸如陆升南的陆氏,费巨的商栅栏谋私,其它还有一些官员与郡县豪强相互牵扯结盟,在这种局面下,贺若亦也是独木难支,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派江城子赶往雁门郡,暗中打探苏靖州之女苏霓宁的婚嫁事,为的就是能够得到地方的豪族支持,扩大自己的统治力。 现在徐玉瑱的出现让贺若亦看到了自己伸手商贾道的方向,加上徐玉瑱为人重情重义,贺若亦逐渐放宽了警惕,生出暗中培养徐玉瑱的想法。 “少子知恩,难能可贵,先前江城子告诉我,你为州府做了这么大一间事,竟然什么赏赐都不要,仅仅提出所开的小商号义信成三年免出税利,这事本官现在给你一句贴心话!” “晚辈请贺大人示下!” 徐玉瑱立刻起身躬拜。 贺若亦笑笑:“小子,日后义信成所做营生,凡在我贺若亦的治下管辖内,皆得官授之名!” 听到这句,徐玉瑱一愣,待脑子回神,他赶紧跪地:“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半个时辰后,徐玉瑱离开州府。 回去的路上,铁肇、霍之武、王宝斋等人跟随身旁。 “结果如何?” “贺大人给了我官授之名!” 对此,霍之武等人不是很理解:“玉瑱,这句话有什么特别?与你想要的免出税利又有什么不同!” “霍叔,我想要三年内免出税利,就是我所做的生意不受地方商事律法管制,不缴纳赋税,而贺大人给我的官授之名自然要比三年免税好上太多,可它还有个最大的弊端” 徐玉瑱说的很无奈,霍之武、王宝斋不解,铁肇却附和一声:“能不能理解为你的义信成商号以后就有贺若亦的影子了!” “铁叔说的全对!不过福祸相依,这么一来,起码一些人想对我动手前,他们得好好考虑考虑,否则就是明着打贺若亦的脸!” 感慨撂出,徐玉瑱道:“现在官家的事解决了,名号也立起来了,当务之急,我得去见见和盛号的石东家!” 来到和盛号,铺子依旧关门,徐玉瑱几人敲了敲门,伙计出来道:“我们不做生意了!改日吧!” “去告诉石东家,就说贩卖粮食的徐玉瑱来了!” 此话落地,伙计一愣,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进去,不多时,韦笑出来了。 “你来做什么?” 听着内藏不屑的语气,徐玉瑱道:“有些事我希望和石东家解释一下,便于日后合作!” “还要解释什么?小子,没想到你是官家的人,早知道这样,我们就是被官家拿了也不会和你做生意!” “韦掌柜,你就把我的话带给石东家,我相信石东家会见我,否则日后真的成为对手,对你们不利,对我也不利,当然这次粮食贩卖的结果,我可以补偿石东家,顺带保证日后的营州城,商行的大旗将有我的义信成和石东家的和盛号为大旗!什么泰丰州号、丰瑞,通通成为脚下的踏石,无需再理会!” 如此强劲儿的话让韦笑眉头紧缩,顷刻转念,他引着徐玉瑱进入屋内。 后院的客厅,石定山已经摆上了茶盏,徐玉瑱几人进来后,石定山道:“小子,你摆了我一道,均价一两六的杂粮,先前二两八的精粮,里外折腾以后,你知道我亏了多少?” “不多不少,足足三千六百两银子!” 徐玉瑱干脆的给出这个数:“石东家,我再和你说一下丰瑞亏了多少?他们亏了四千九百两,泰丰州号亏了近三千两,合计你们三家已经超过一万两” “这话应该换句说法,从私贩粮食开始,低买高出,再高卖挑局,压紧形势,致使贱卖,这一连串的做法你个刚刚入行的小子就不怕有人买你的脑袋!” 石定山愤怒藏心,话出威胁。 徐玉瑱道:“我自然怕,所以身后的几位府院叔叔一直护着我,除此之外,那些想要冲我动手的人怕是能够从这张桌子排到你们的铺面大门!” 反话无畏,石定山眉头稍微舒展几分:“说吧,你还想干什么?我现在已经无力周转行当,官家收了那么多粮食,三天内就会冲市,放仓百姓,谷贷耕作一旦平顺,粮食的价就再也提不起来,你告诉我,损失的几千两银子,我该怎么找回来!” “和我一起贩货!掌控商市!” 听到这话,石定山迷了,他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小子,你年龄不大,胃口倒不小,刚刚有点能耐,就想着指手画脚,我真怕你出了这个院,就会被人宰了!” “胆子够大才能有成就!在这里我和石东家打个赌,不用等我离开和盛号,泰丰州号就会传来被彻底查封的消息!你信不!” 瞧着徐玉瑱的模样,石定山忽然意识到情况似乎不像街面上的那么简单。 州府,书房。 贺若亦承诺徐玉瑱以后,江城子和曾亮将余家村的里正悄悄带来。 一通话说完,贺若亦惊喜中带着畅快:“照你所说,直前州府缺粮时,泰丰州号的鲁存孝宁愿把几万石粮食送往雁门郡,也没有丝毫相助州府的意思!” “正是!” 江城子细细解释道:“那鲁存孝、宋濂把粮食运到余家村后,一半的粮食经过水运直接送往辽东,剩下的一半打算悄悄送回来,趁着粮价波动从中谋利,可惜徐玉瑱横插一脚,顺带发现了这个里正!” “既然人证物证皆在,你立刻带人去捉拿鲁存孝、宋濂,务必将案子给坐实!” 贺若亦发话,江城子道:“大人,那雁门郡方向要是有社么消息传来” “雁门郡不管传来什么消息,本府有法应对,至于泰丰州号,也该摘招牌了!” 话落,江城子立刻与主薄刘仲林带人赶往泰丰州号。 此刻鲁存孝、马济还算盘算着如何收拾徐玉瑱。 “大柜,没想到那个小子竟然是幕后推手,当初他与米福来运粮时,我就注意过他,可是苏靖州一死,我也就把他忘了,现在看看,真是小狼崽子托生的狠人,大柜务必得防范着他,否则那小子早晚还会招惹咱们!” 面对马济的提点,鲁存孝心里窝火无比:“一个没了主子的小奴才,我一定要除掉他!” 哪成想话音刚落,铺子前门方向传来一阵杂乱,跟着就是伙计们的唾骂声。 鲁存孝和马济一愣。正要去看看怎么回事,刘仲林引着督邮钱明亨进来。 瞧此,鲁存孝心里惊蛰:“刘大人,钱大人,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的商号可没有杂粮私贩的情况!” “鲁大掌柜,余家村屯粮,肆意谋害村中里正,这事你怕是忘记了吧!” 钱明亨沉声,鲁存孝一怔:“大人,您这话说的在下不明白,什么谋害村中里正,我是个商人!怎么会” “少罗嗦!” 钱明亨斥声:“现在人证已经到了府衙,还容不得你狡辩!来人,拿下!” 一声令下,马占几个衙役蜂拥冲上,鲁存孝立刻被按住,马济虽然没有出声,可是之前他曾经注意到一些状况,那就是当时村中里正意图讹诈时,于启山和宋濂有过私下的行动,至于是宋濂做的,还是于启山,马济拿不定,现在事发,他为了摆脱罪身,赶紧道:“大人,这事与我和大柜无关,肯定是宋濂那些人做的!” “少罗嗦,先带回去审讯,其它过后再说!” 与此同时,宋濂因为鲁存孝亲近马济避开自己的缘故,暗中生怒,加上徐玉瑱那个苏氏三房的小子冒出水,宋濂一通寻摸后,盯上了丰瑞号的陆肖鹤,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么。 陆肖鹤此番亏了不少钱,陆升南传出的消息也证明了官府暗里指派的迹象,他现在就像寻个机会报仇,以血前耻,而宋濂的到来瞬间让两人摒弃前嫌,站到了同一位置。 “宋掌柜,你说咱们当初怎么那么傻?咱们之间闹腾什么?你给我供粮,我打翻和盛号,剩下的小商行就不足畏惧!营州不就是咱们的天下!” 第一百五十章【收尾入牢】 酒意上头,宋濂连连附和。 “陆东家,我也是反应晚了,当时要是知道,我怎么也不会把粮食卖给那些人!” 一声暴躁,宋濂问:“你知道李德鹊这个人不?” “不清楚!” 陆肖鹤反问:“那个家伙怎么了?” “我就今日才得知一些消息,他娘西皮的李德鹊是江城子的人,当年进考过贡生落榜,算是个才子,一直被江城子照料,在城里花鼓楼当杂役,不知怎么就跑到了徐玉瑱的手下,晌午那会儿看到徐玉瑱和江城子并驾齐驱,我才明白,敢情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愤慨满腹,陆肖鹤趁机道:“这些个混蛋自以为聪明,宋掌柜,你就不想着法子除掉他们?” “此要你多嘴,老子饶不了那个王八蛋!” 当宋濂和陆肖鹤醉酒发泄时,于启山还真就带人往花鼓楼摸去。 自官家准备动手以来,李德鹊深知徐玉瑱那个小子已经把所有的事搞定,最关键的是徐玉瑱不知从哪找来了几个彪子货,一个个看着都像江湖抡大锤的狠人,于是李德鹊就向徐玉瑱请辞。 徐玉瑱当时连连留劝,可李德鹊不愿意再留,没办法,徐玉瑱只能放李德鹊回城,重新跑回花鼓楼当个杂役,醉生梦死。 此刻,街面上的官府清查还在继续,天色大亮,花鼓楼里也没什么客人,李德鹊索性抱着酒坛子继续睡。 后门,于启山、安宝几人借口是官家的人来察看花鼓楼里有没有什么情况,门口的老汉也是个聋三瞎四的货,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是于启山、安宝轻松进来。 一通转悠,于启山在后院的杂役房找到呼呼大睡的李德鹊。 “娘的,还睡!” 厉呵撂下,安宝抬脚上去,李德鹊瞬间惊醒,睁眼看向面前,他满是不解。 “你们你们” “少罗嗦!” 于启山示意,安宝和其它两个伙计立刻揪起李德鹊往外面拉,途径后门的老汉时,李德鹊疯狂挣扎,老汉却依旧低头装作不知。 出了花鼓楼后院,于启山把李德鹊按在地上,掏出了匕首:“孙子,认识这个东西不!” “你们要干嘛?” 面对生死威胁,李德鹊心怕无比,眼泪鼻涕胡乱流,安宝冷笑:“你个狗东西不是聪明么?竟然敢从我们二掌柜手里骗粮食,真有你的!现在粮食都他娘西皮的被官家收走,这笔帐怎么算!” 糟践入耳,李德鹊立刻反应过来,眼前的混蛋是泰丰州号派来的人,只是他虽有脑子和才华,手无缚鸡之力也是真的。 几下挣脱不得,于启山道:“按住他,掰开嘴,我先把他的舌头割了,娘的,二柜要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他的口条!” 随即安宝几人麻溜的将李德鹊给四仰八叉的按在地上,掰开嘴本,于启山顺手下刀子。 突然,啪啪两下拍手,跟着就是笑呵从头上传来。 于启山、安宝几人赶紧转头四看,花鼓楼后院的房檐上,两个汉子正看着他们! “什么人?敢搅了爷的好事!找死!” 于启山自持人多,背靠泰丰州号,自然不会把房檐上的俩人看在眼里。 可俩人毫无畏惧,轻松跳下。 “兄弟,李德鹊你可不能碰,否则我们就没法交差了!” 左边的冉诚笑笑,跟着拔出腰间的短剑,右边的梅朔抬起左臂拦住他,道:“自从我没了右臂,实力也不知什么样,让我试试!” “梅大哥,小心点!” 冉诚交代一句,梅朔上前一步,于启山、安宝看着独臂梅朔,心里虽然没底,可气势不能弱。 “找死!” 二字撂出,梅朔箭步突进,于启山当即小腹中招,跪倒在地,安宝抄拳打上,梅朔侧身一躲,反手提刀,以刀背打在安宝的后颈。 咣的闷声,安宝昏死,轻松了结了俩人,其它的伙计立刻转身逃走。 冉诚走到地上的李德鹊跟前,道:“李兄,玉瑱让我们跟你好几日,就是防着这一天!怎么样?跟我们走吧!” 突遭意外的李德鹊不是傻子,他意识到营州的情况有变,商行风波已经把自己卷进去,一息缓神,李德鹊从地上起来,他摸了摸眼泪,冲地上的于启山和安宝道:“他们俩人是泰丰州号的伙计!” “我们知道!” 梅朔应声:“稍后就会把他们送给江城子,这下泰丰州号彻底完蛋了!” 再看宋濂,他还在等着于启山送来口信,结果于启山没到,曾亮带着几个衙役进入丰瑞号。 陆肖鹤喝的晕晕乎乎,看到官差又来了,他立刻起身:“怎么又来了?老子看起来像是好欺负的主?赶紧滚蛋!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曾亮知道陆肖鹤背后是陆升南,加上他喝的醉醺醺,曾亮没有理会,转身冲衙役道:“那个就是宋濂,泰丰州号的二掌柜!余家村的事他必定拖不了干系!” 衙役点点头,上前沉声:“宋掌柜,你是自己主动走,还是让我们帮你走!” 听着还算给面子的话,宋濂的酒劲瞬间清醒大半,跟着他使劲揉了揉脸,道:“敢问官爷,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余家村的事?” “宋掌柜,用不用我给你提个醒,余家村,屯粮,私售,里正!够了吧!” 曾亮撂出几个词,宋濂的脸色彻底大变。 眼看宋濂没了说辞,衙役当即拿出锁套绑在了宋濂的身上,一旁的陆肖鹤看到这一幕,也不再胡乱嚷嚷了。 等到曾亮一行离开,陆肖鹤心里不安,立刻赶去见陆升南。 谁成想陆升南在府库那边清点完所有的入仓粮后,意外得知了最初清查私贩的事是蒯式手下的彭温所为,瞬间雷霆爆发。 “蒯大人,这事你可不要乱说!” 蒯式笑呵呵道:“陆大人,你说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彭温是你外甥,我手下的小旗令,他惹来麻烦,我能脱得了干系?还是你能脱得了干系?” “可是没理由啊!” 陆升南想不通彭温为何要私自带人去清查商行私贩粮食的情况。 第一百五十一章【岁月流苏】 反过来讲,也是彭温不吭声的暗自作为,使得江城子那些人散出去的口风愈发成真,这种不谋而合反过来坑了陆肖鹤的商行,为贺若亦带来了几千石的粮食,挽回了官家面子,陆升南在州府的地位一落千丈,种种不足,最终使得陆升南平日看不到眼里的府衙督邮蒯式对等坐在面前。 “陆大人,说真的,我如何都想不到江城子会搞出那些戏,贺若亦也真够大胆,放着州府和府衙里那么多的官员不用,竟然敢依靠自己的门客!也亏得这事成了,反之他贺若亦恐怕就是辽东州府里头一个擅自枉权的州府大人了!” 嘲弄撂出,蒯式对贺若亦的不尊敬一览无余。 陆升南沉思片刻,道:“蒯大人,你这么说贺大人,就不怕我转头告密,那样的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陆大人,你不是那种人,况且你也不会那么做!” 蒯式说的掷地有声:“如果你那么做,就不会和我坐在这里喝酒了!” “哼哼!” 稍缓心情,陆升南道:“告诉我这么多,不会是白送吧,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外甥所做的事,想来也是你在瞒着,干脆点,你想干什么?” “我想和陆大人联手,弄掉钱明亨,让后再想法子推起来丰瑞号!到时营州城的商市就有你我一席地!” 口气庞大,使得陆升南都有些意外。 “你想推丰瑞号?” “泰丰州号不行了,鲁存孝、宋濂、马济这些个家伙已经被抓,虽说我对他们无感,可要是江城子那些人真的把商行搞起来,贺若亦就会和豪族们搭上更紧密的关系,那时你们陆氏就是首当其冲,你一旦被拿下,我们这些人更不用提,所以说提早谋划,没错!” 听着这些说辞,陆升南一时陷入沉默。 片刻后,陆升南道:“此事过后再谈,眼下先把麻烦事都解决清楚!” 虽然没有正面回复,可是蒯式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随即他端起酒杯,笑声:“陆大人,祝我们日后行事顺利!” 营州城北门官道。 石定山送徐玉瑱到这里,先前俩人算是把一些话给说开,即便都是利字当头,也足够让二人站到同一位置。 “石东家,往后我在阳城会从皮货、野珍入手,你只要没有困难,就想法子收下,具体怎么做,我有法子!” “卖粮转皮货野珍,这风险也不小!不过我倒是愿意试试!毕竟苏氏那么大的家业,所跨行当真是到处立旗!” 石定山附和几句,问:“你在这里已经等了多时,不知是在等谁人?” “一个才人,之前如果没有他,我成不了事!” 话落,冉诚、梅朔二人骑马奔来,后面还跟着李德鹊。 不过李德鹊的模样有些落魄,想来是于启山等人闹腾所致。 “李哥,我们又见面了!” 徐玉瑱笑声搭话,石定山抱拳:“既然你有友人,我暂且回去!” “石东家慢走!” 了却了石定山这一茬,徐玉瑱看李德鹊没有吭声,又问:“怎么?你还是不打算跟我走?” “徐玉瑱,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为什么会知道有这事发生?” 李德鹊自负聪明,却还是想不通,再者,他和江城子多年交情,江城子也一直护着他,现在突然被泰丰州号寻麻烦,所有的事都不清不楚。 “李哥,实话告诉你,那些人寻你麻烦,我有责任,因为当初是你代我和宋濂他们接头交易,现在我和江城子一块在官家面前露了面,那些人就能想到你背后的人就是我和江城子,江城子身为贺若亦大人的门客,自然不敢胡来,我一直防备着,他们找不到机会,肯定也没法动手,倒是你回到花鼓楼醉生梦死,你说不收拾你收拾谁?” “你” 心生愤懑,却不知该说什么的李德鹊瞪着徐玉瑱好半晌。 徐玉瑱也不再多嘴:“既然你还是不想跟我走,那你就好自为之,不过我把话给你放在这,我在阳城的义信成,日后你要是真的有想法了,可以去找我!” 说罢,徐玉瑱转身上马,铁肇见状,冲王宝斋几人道:“现在事情结束了,你们就先回林氏!” “我就留下吧!” 冉诚道:“当初我是临河园的庄奴,现在临河园已经归于苏靖弛,我不想和跟着他们,小姐那边有霍大哥几人,玉瑱若不嫌弃,我就跟着你吧!” 话里有话,徐玉瑱立马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冉诚哥,当初来喜、余戍、离阳三人和你一块被挑出来护着我前往雁门郡,到最后只剩下你,从今往后,咱们还一块吧!” 眼看众人说定,徐玉瑱把私粮贩售赚来的银票递给霍之武:“霍叔,小姐用她的钱帮我,现在我只能交付这么些,虽然不多,可这是我的心意!” 霍之武看了看,总共也就四千多两的银票,其实如果徐玉瑱不把那些粮食送给营州州府,一旦售卖出去,现在至少能有一万多两,可惜徐玉瑱有自己的考虑。 于是霍之武道:“玉瑱,我会把这亲自交给小姐!你保重!” 话落,王宝斋、霍之武、梅朔三人转骑往东,徐玉瑱、铁肇、冉诚往北。剩下的李德鹊呆愣原地片刻,到底开口:“小子,你把我害苦了!” 听此,徐玉瑱笑笑,什么也没说,往阳城奔去。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寒灾后的荒芜隐去了身形,只是上天有万物为刍狗之心,凡世人间起祸,皆为命道,在这种情况,北秦的边疆狼烟渐起,先有夷人骚动,后有胡人南探,面对这种情况,辽东的形势愈发紧张。 奈何乱时生暴利的真理实实在在,短短两年功夫,战火时起时灭的局面使得辽东商道一改面貌,官家难控,私贩盛行,就是辽东都督为了筹措钱粮备战,也在不觉中放宽了管制,趁此机会,苏氏苏靖烨以河运、粮行、布帛为依托,大肆搜刮外族皮货牲畜,几乎成为辽东巨富之首,相较于苏氏有大都督撑腰的狂妄,阳城地界,小小的义信成也开始慢慢展露头角。 第一百五十二章【前往草原】 短短半年时间,徐玉瑱依靠义信成打出的粮行旗号快速扎稳脚跟,等到营州的各家商行意识到几十里外的阳城义信成威胁时,他们已经没法遏制,毕竟贺若亦的一道私贩严禁令也横行了小半年,泰丰州号的鲁存孝、马济关押几个月释放,宋濂和于启山、安宝一群做黑手龌龊事的家伙掉了脑袋。 初时鲁存孝不服,还打算与马济合力顶活泰丰州号,可商贾谋利,重在强夺。 当初泰丰州号一家独大,现在最大的招牌掉在地上,无论是丰瑞号、和盛号,还是更次一些的江记、萧记等商行,无一例外挤压泰丰州号的所有生意,大到粮食贩售,小到布帛皮货。 在这种局面下,鲁存孝和马济支撑了三个月不到,突然消失,泰丰州号的宅院铺子也都被丰瑞号陆肖鹤借用陆升南的权力盘下,扩名丰瑞总号! 面对形势骤变,阳城的义信成徐加快皮货、布帛、野珍的收购,钱银不够,徐玉瑱便合股宝昌号钱庄,有了屈良钰的财力支持,徐玉瑱彻底暗中打通与西夷几个部落的交易线,随着大量的低价皮货、布帛、野珍进入营州,负责正面立旗的和盛号石定山也真够有魄力,硬是扛着丰瑞号的价格战、私夺战足足七个月,硬是把家里的祖宅给抵押出去,最终反逼荷包干瘪的陆肖鹤握手言谈,实现了丰瑞控粮行、酒楼,和盛号掌布帛、皮货的局面。 在此期间,徐玉瑱以仓货商的地位与石定山商议,既然北秦辽东的局势似有变化,外族的营生随时会变,何不私下里想法子打通一跳属于自己的河运路线,从辽东城进收整个北疆以外的外族货物。 石定山听到这话,当时就持反对意见。 “玉瑱老弟,贪心不足蛇吞象,多年来整个辽东的河运都在苏氏的掌控下,你这突然横插一手,万一被苏氏知道,后果如何?你应该很清楚!所以说风险太大,我不同意!” 即便商号合作伙伴石定山明面回绝,徐玉瑱心里有胆,脑里有路,如果不想法子弄出属于自己的河运道,等到义信成再的影响了跑出营州,苏氏的老东西必定会遏制过来,那时他可顶不过。 于是徐玉瑱再次找到了宝昌号。 屈良钰得知徐玉瑱的来意,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 足足沉思大半晌,屈良钰道:“徐兄,你知道苏氏的势力有多大吧?” “屈兄,我就是苏氏三房出来的,心里自然清楚!” 徐玉瑱笑颜轻松,屈良钰又问:“既然你很清楚,为何要去触那个霉头?要我说,现在咱们在营州的局势正在一步步稳固,等到足够有实力,你我结合,挺向别的州府,最后才是问鼎苏氏商道大旗!” 对于这些话,徐玉瑱心里清楚,可他转口一句话,直接堵住了屈良钰的所有的说辞。 “屈兄,如果你是头猛虎,会放任山林中出现一头蓄势待发夺猎的低手么?” “这自然不会!” 得到回答,徐玉瑱倒了杯酒,道:“屈兄,石东家年纪大了,他没那个胆子,只想固守眼前,我不怪他,可你我志同道合,目在远方,想要再进一步,就必须去挑衅最大的那个,况且你以为营州现在的状况苏氏不知道么?绝不是,因为我得到消息,北疆外族先经寒灾,又遭今年初夏的寒灾,草场十片九枯,牛马疲瘦,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安稳根本不可能,辽东大都督都已经不断备战,以防不测,苏氏全力奉命调派各州商号,以应大都督的命令,如果事态平缓,回到之前,那他们的目光可就要看过来了!” 一通解释毫无反驳之处,最终屈良钰再一次被说服。 随后徐玉瑱开始贩商水运通路的琢磨,至中平七年,仲夏,心强胆大的徐玉瑱请来三合镖局的镖师跟从,提前派人往西夷白苍部送去消息,让后亲自带着铁肇、冉诚备上一些器皿、茶叶、盐巴踏上北出夷部落的路程。 一个月后,徐玉瑱队伍进入西夷白苍部落。 由于雪灾旱灾接连侵扰,西夷所在的库莫奚大草原枯黄千里,荒芜如野。 “这么下去,人都要变成畜生了!” 冉诚忍不住发话,一旁耳朵铁肇道:“大伙都小心些,近来草原上出现很多马贼!” 也就声落,远处果然传出嗷嗷的嚎叫声。 瞬间,镖师林开祥立刻拔刀:“弟兄们,准备!” “不要乱!” 徐玉瑱赶紧呼声。 可远处的烟尘快速袭来,不多时,一群发辫蓬乱,提弓挂箭的草原汉子们围住了队伍。 “留下东西否则把你们的脑袋埋入土里化作养料!” 壮硕的草原汉子们咧嘴冷笑,身后几十杆弓弩挂箭对准徐玉瑱等人。 铁肇皱眉,暗里示意冉诚随时准备动手,护着徐玉瑱离开,林开祥等人更是拔刀待战。 但徐玉瑱却赶紧道:“呦科,我们是达巴拉甘的朋友,来做生意的” 急声亮语,草原汉子明显愣了楞,一阵嘀咕,看起来像是头目的棕发兽皮裹身的草原汉子拍马上来。 “你叫什么?” “辽东营州阳城徐玉瑱!” 随后棕发兽皮草原汉想了一会儿,突然咧嘴笑起来:“秦人狼崽子,你们私自闯入我们的土地,不要说什么废话!老老实实的留下车驾上的货物,滚回你们的土地,否则你们只能成为大地的养料!” 威胁再起,铁肇直接拔出腰间的长剑:“我保证成为大地的养料前,你们这些人也得跟着留在这!” 相互角力,徐玉瑱竟然抬手拦住铁肇:“叔,不急,我来!” 盯着彪悍的草原种,徐玉瑱不怯反笑:“呦科达巴拉甘之前缺粮时,是我想办法为他弄来了吃的,就是这两年的皮货和野珍,也都是我收走的你杀了我,只能得到身后的一车东西,一旦达巴拉甘知道,你会有什么结果?自己想吧!” 撂下话,徐玉瑱一副静静等待的模样。 约莫数息琢磨,草原汉子里又走出一骑,道:“小子,跟我来吧!” 先前的棕发兽皮草原汉很是不屑的让开路,徐玉瑱大大咧咧的引着队伍往草原深处走去。 大概走了半日,在一处白茫茫的芦苇河旁边,有一个上万人的夷人部落,从高高的白云旗子可知,白苍部到了。 部落围栏内,一些散落的骑兵挎刀来回奔走,有进有出。 当徐玉瑱这些家伙映入视野,一队准备出去的草原汉子立刻奔骑近前。 “秦人!怎么回事?” 为首的狼盔草原种粗声。 引领徐玉瑱等人的草原汉子上前道:“博尔多千户长,他们是达巴拉甘的朋友!” “达巴拉甘,又是那个门户狗!” 暴躁声重,徐玉瑱听得清清楚楚,可身在他人地头,徐玉瑱自知事小不宜闹大,便装作没听到。 等到博尔多带着人离开,引领徐玉瑱的草原汉子才道:“客人,不用把刚才的话放在心上,草原已经断快要断粮了,所有人都是一副暴躁的模样!” 对于交代,徐玉瑱打量了跟前的草原汉子一眼,道:“天灾无情,人需有情,若有吃的,没有谁愿意当做屠夫!” 听到这话,草原汉子一愣,连带眼里都油生出几分赞赏。 顷刻迟疑,他笑了:“我是达巴拉甘的帐门奴隶突剌!” “奴隶?” 徐玉瑱一愣,身旁的冉诚赶紧附耳:“玉瑱,在草原上奴隶前面只要带着什么称号,那都是有地位的人!” “哦” 回神拖腔,徐玉瑱快速一琢磨,顺手从马鞍子挂袋里掏出一个药囊荷包递给突剌。 “突剌兄,我们秦人讲究礼尚往来,你带我来见达巴拉甘,这就是情谊,小小礼物,也是我的心意!” 突剌有些意外,他接过药囊荷包,闻着那股刺鼻的味道,他皱了眉头:“这是什么?” “药囊荷包,仲夏天气燥热,这个药囊荷包放在帐篷里能能够驱赶蝇虫蛇鼠,很有用” 明白用处后,突剌顿时笑起来:“客人,您真是达巴拉甘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 只不过这些举动让最初试图找麻烦的棕发兽皮草原汉子不乐意了。 他快马绕过突剌,嘴里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话,即便徐玉瑱听不懂,可从表情看去,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 但突剌对于同伴的意思很不高兴:“阿赫该,你这话如果让达巴拉甘听到,今日的皮鞭你是吃定了!” “切!” 阿赫该哼了一声。 正要转骑离开,靠近芦苇河的几座大帐前奔来数骑,跟着阿赫该和突剌全都紧张起来。 眨眼之后,两年来一直与徐玉瑱进行货物交易的达巴拉甘来到跟前。 “达巴拉甘,半年不见,你看起来苍老许多!” 徐玉瑱笑声,达巴拉甘轻咳一声:“你也一样,徐玉瑱!这两年我听说你的生意越做越大,这次怎么冒险来到我们的部落了!难道你不清楚我们西夷正在和东夷打仗么?” “你们是用刀子和人打仗,而我用的却是货物与人打仗,说来都一样!不过你就这么对待远方来的朋友么?我可是足足走了一个多月!” 笑颜提醒,达巴拉甘立刻做了胸肩礼:“秦人很多,秦人也很坏,他们看不起我们草原人,但你却是我达巴拉甘的朋友,来吧,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丰盛晚宴!” 话落,达巴拉甘身后的草原汉子列骑两旁,迎接徐玉瑱入内。 白苍部的俟斤大帐。 首领乌出出听着营地东面的动静,问:“那是什么声音?” 门户奴隶窝台道:“好像是达巴拉甘那可儿的秦人朋友来了!” “秦人?就是那个一直与他交易的秦人?” “是的!” 短暂的考虑后,乌出出道:“去,代我送壶烈酒!看看那个秦人什么反应!” 达巴拉甘的帐篷外。 徐玉瑱和他同位连坐,面前的火架子上,一只瘦羊正在烘烤,由于羊太瘦了,并没有多少油,以至于烈火将它的皮肉给烤的发黑。 “徐玉瑱,这一路还顺利吧,之前接到你的消息,我早早的派人每日沿着白苍部落的北进道路搜寻,生怕你被东夷人碰上!” 达巴拉甘问候行程,徐玉瑱笑笑:“我生来命大,所以一路安稳!” “那就好!” 短暂的沉寂,达巴拉甘态度有些焦躁,徐玉瑱觉察,问:“达巴拉甘,你看起来有些言由欲止?难道是我们的交易有变!” “交易没有变化,只是有些意外情况,我” 不等他说出口,窝台抱着一只银壶走来。 “达巴拉甘,这是乌出出俟斤送给您的秦人朋友!一定要好好招待他!” 听此,达巴拉甘的态度再变,徐玉瑱不明所以,赶紧起身:“俟斤是不是就是你们的首领?” “没错!” “那多谢首领大人的好意!” 徐玉瑱笑着应下,窝台见状,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 结果等到窝台走远,达巴拉甘赶紧道:“唉我就害怕俟斤和你这样!” “为什么?” “银壶烈酒是对远方客人的尊重,同时也是一种请求,但我知道你是个守规矩的商人,所以有些东西,我们需要,可没法与你说出了!” 对于这些话,徐玉瑱反应过来,敢情是白苍部落的战争让他们急需一些北秦严禁出售的物件。 一时间,徐玉瑱沉默了,达巴拉甘也沉默了。 数息的迟疑,徐玉瑱脑子灵光一闪,重新笑声:“达巴拉甘,这次我来带了一些盐巴、茶叶、绸缎和器皿,算是我对咱们这两年来的合作感谢!还请你收下!” 此话落地,右手边正在吃肉的冉诚立刻起身向外跑去,不多时,一辆马车赶了过来,随着他掀开马车上的麻皮布,周围的草原人纷纷围上来。 “盐巴,茶叶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些了” “绸缎达巴拉甘主人,都是好东西啊 乱声传出,徐玉瑱笑道:“达巴拉甘,我的诚意已经摆出来了,现在是不是轮到你了!” 达巴拉甘一愣,道:“西夷和东夷因为水源的问题,已经相互进攻三个多月了,我们白苍部落缺少铁和粮食,你能给我弄来么?” “能!” 一字落地,达巴拉甘愣住了,旁边正这喝酒的铁肇也愣住了。在他眼里,铁和粮食是北秦严禁私贩给草原的货物,现在白苍部落与东夷的部落战斗,如果有了铁和粮食,那无异于加强了部落的战斗消耗力,一旦西夷的几个部落打败东夷,夷人自会把目光转向北秦,因此铁肇身为秦人的血性让他心生急躁,出口阻拦。 “玉瑱,现在辽东的所有商运道路皆有边军把守,铁和粮食根本不可能运出来!” 对此,达巴拉甘叹了一口气:“唉,长生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要把灾难接连降落到我们身上!” 至于徐玉瑱,他冲铁肇深深看了一眼,包藏深思的味道让铁肇有些迷茫。 随即徐玉瑱问:“达巴拉甘,从半年前开始你给我皮货已经少了三成,所以接下来我不打算要皮货,我想要些其它的东西!如果你能答应我,我们的生意还可以继续下去!” “长生天夺走了我们草场,没了草场,战争爆发,猎物打不到了,野珍无法寻觅,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与你交易?” “马匹,牛,羊!” “什么?” 达巴拉甘不解:“现在的马、牛、羊都很瘦,你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这不在你的考虑范围!达巴拉甘,我的朋友,我想知道你们和东夷的战斗情况如何?” 话题转向,达巴拉甘粗声:“东夷人的数量比我们要多,正对我们白苍部落的克列部有六万多部众,是我们的两倍,几个月来,我们损失了上千的勇士!” “两倍?怪不得你们的部落一直往西退!” 随口一句,徐玉瑱道:“如果给你们足够的铁,你们有把握打赢克列部?” “不好说!” 达巴拉甘很是忧心:“最近几日,部落已经在考虑继续西迁,打算搬到西月山,与其它几个西夷部落结营,等到局势好转,我们再反攻回来!” “反攻?或许没那么简单!” 又是自顾一句,达巴拉甘有些不快:“我的朋友,你为什么每次都说这种话,你是在诋毁白苍部落么?” “诋毁?绝无!” 徐玉瑱笑笑:“我只是觉得面对强敌,如果硬碰硬不是对手,那就想一些办法来改变局势,你说的铁器和粮食都是次要,真正的必胜秘笈就和我立身商道一样,躲是永远没机会赢!” 品味着这番话,达巴拉甘接下来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俟斤大帐。 乌出出问窝台:“你把银壶烈酒送给那个秦人时,他有什么反应?” “主人,那个秦人似乎不懂我们的规矩,欣然接受了?” “达巴拉甘有没有反应?” 乌出出再问:“他出言阻拦或者解释了什么没有?” 第一百五十三章【一百匹马】 “这个没有看到!” 窝台想了想,说:“主人,达巴拉甘似乎很看重那个秦人,言辞上谨慎了许多,态度上也比面对其它人更尊敬!” “那是自然!” 乌出出起身走到大帐门帘处,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道:“两年前他还只是老俟斤的马奴,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够从秦人手里买来粮食,老俟斤赏识他,封他为那可儿,后来还给了他千户的位置!说真的我不认为他有那个资格!” “那您为何不流放他?” “流放他?你看到他哪里做错了?忠心耿耿的为老俟斤效力,东夷的克列部西进抢夺水源,他又是第一个带着自己帐从勇士抵挡的人,我没理由去惩罚流放他,如果我那么做,白苍部的俟斤就要换人了!!” 一席话说出了乌出出对于老俟斤留下的这位那可儿有多不满。 可是达巴拉甘与秦人的联系和自身的实力让乌出出有些难以舍弃,现在徐玉瑱抱着接北进南贩打通河运商道的计策,深入草原,寻找这些无法被辽东苏氏所搅扰的合作者,也算是给乌出出摆出的机会。 片刻考虑,乌出出道:“你稍后去召集所有帐落长老及千夫长,唯独不要通知达巴拉甘,我要商议一下白苍部接下来的战事状况!” 入夜。 徐玉瑱坐在帐篷外的马车上望月,周围的马鸣奔腾时不时传来,让人心燥。 “白日里你为何空口应下达巴拉甘!” 声从背后传来,徐玉瑱转头看去,道:“铁叔,坐!” “你知不知道那样的后果是什么?” 铁肇有些恼怒:“现在正值边疆不稳,如果被发现你私通外敌,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罪!” “铁叔,关于这事,我已经对策了!甚至于官府都会帮我们!” 话转一圈,铁肇一愣:“你想干什么?” “铁叔,我是这么考虑的” 片刻低语,铁肇脸色瞬变不一,徐玉瑱道:“这两年苏靖烨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辽东城,算是一时半会儿顾不上搭理我,可我必须得在他搭理之前把根子扎稳,起码要有贺若亦以外的官员支持保护,只有那样路子才能越来越宽!” “可是贩马、贩牛、贩羊的代价太高,危险系数也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没有威胁的事只能待在家里,再说了,我也没有说把牛马羊赶回营州!或许到了边界,就有人帮我们收了!” 笑呵一声,徐玉瑱伸了个懒腰:“明日我再探探达巴拉甘的意思,如果可以,这事就定了!” 那可儿大帐内。 达巴拉甘还在考虑事态,依照往年的情况,牛羊这些东西不算什么,可现在天灾持续,战争不断,牛羊就是最后的食物来源,如果卖给徐玉瑱,那一旦发生迁徙事件,部落里的百姓可就会断粮,因此达巴拉甘已经打定主意拒绝。 这时帐外进来一人,达巴拉甘抬头一看,赶紧起身:“首领,您怎么来了?” “坐下说!” 乌出出发话,达巴拉甘却不敢坐。 “首领,我是老俟斤的那可儿,也是您的那可儿,那可儿什么时候敢坐在俟斤面前?您您还是让我站着吧!” 乌出出也清楚达巴拉甘的性子,索性不在废话。 “你和你的秦人朋友谈的如何了?我们需要的铁器和粮食,他如何回答的!”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问话,达巴拉甘沉默了,许久,他才道:“首领,关于铁器和粮食,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况且我们也没有足够的钱去换取!” “没有么?我不见得!” 乌出出起身:“这件事你明天给我一个答复,否则他就留在白苍部,直到给出答复为止!” 撂下话,乌出出转身离开。 次日一早,东面传来了重重的号角声,还在睡梦中的徐玉瑱顿时被惊醒,匆忙跑出帐篷,铁肇、冉诚及镖局的林开祥等人已经提刀警戒。 “怎么回事?” 望着一队队的草原汉子提刀挎弓纵马奔出营地,徐玉瑱倍感不妙,连连急问。 “好像是东夷部落的骑兵在附近出现了!” 铁肇回答:“玉瑱,我们得赶紧离开!” “不行!” 徐玉瑱不甘心空手而归:“铁叔,我们要是什么都没有带走,那这一趟不单单白来,或许还会有危险!” “为何这样说?” 冉诚等人不明白,徐玉瑱道:“昨日那个俟斤送来的银壶烈酒是一种礼节不假,可是在草原人眼里,那也是一种对尊贵客人发出祈求相助的意思,如果我们拒绝了白苍部的要求,白苍部可不会白白放我们离开!所以现在的局势已经只能进,不能退!” 得知这些情况,铁肇心里一紧,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徐玉瑱的转身压在嘴里。 两个时辰后,东面的号角消失,先前出去的白苍部落勇士纷纷回来,其中就有达巴拉甘。 “徐玉瑱,我的朋友,我们还是要再谈谈一些问题!” 面对达巴拉甘的干脆,徐玉瑱没有任何犹豫,依旧是一个字:“行!” 进入帐篷,达巴拉甘考虑昨夜乌出出俟斤的意思,道:“朋友,如果你能为白苍部落送来铁和粮食,那你想从这里带走什么?牛,羊,马匹,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答应你!” “达巴拉甘,再回答你的话之前,我先再问一句,你们和东夷部落的战斗还会持续多久!” “这个问题只有长生天能够回答!” 对此,徐玉瑱点点头,道:“我懂了,现在我们来谈谈生意,粮食我不会给你太多,只有区区的一千石,所以你的牛和羊我暂时也不会要,至于铁同样是一千斤,可你需要用这个数的马匹来换!” 说着徐玉瑱伸出一根手指头! 达巴拉甘瞬间变了脸色:“一百匹?” “不错!” 徐玉瑱毫无改口的意思:“从这里进入北秦,大概有九百里路一路上我所承担的风险太大,一百匹瘦马能够带回去,至少损失三分之一,所以一百匹马换一千石粮食和一千斤铁,这是我的底价!” 第一百五十四章【马贼水贼】 “这” 拖腔犹豫,半晌不应。 虽然达巴拉甘不懂秦人的商行,可是他们的马放在常年,一匹都在三十两左右,现在被徐玉瑱砍了那么狠,他心里实在肉疼,况且马也是作战必备的牲口,不同于牛羊。 迟疑中,徐玉瑱道:“达巴拉甘,这一次的生意是你我都超出常态所为,或许我还有下次,或许就没有下次了!所以一百匹马,你们要护送到濡河的浅滩,我们进入北秦地界,否则这个生意我万万不能做!” 最终,达巴拉甘同意了徐玉瑱的要求。 两天后,达巴拉甘派突剌和阿赫该率领帐落的几十名骑人胡送徐玉瑱返回北秦。 一路上,阿赫该都在唾骂,那意思是达巴拉甘糊涂了,竟然没有得到任何东西的情况下,就把一百匹马送给身后的秦人。 “突剌,我要把这事告诉首领,请首领决断” 眼看阿赫该越说越乱,突剌瞪了他一眼:“达巴拉甘主人有什么想法,岂是你我能够猜测的?在不住嘴,我就用马鞭抽上你的嘴!” 糟践两句,阿赫该的老实闭上嘴。 队伍后,徐玉瑱骑马缓行,铁肇见状,问:“你又在想什么?” “什么?” 徐玉瑱愣神:“铁叔,我刚刚琢磨了下,过了濡河就是北秦的地界,再往前走便是上谷县,所以我打算把这些马留在上谷县!” “为何?” 铁肇不太明白,徐玉瑱笑笑:“叔,上谷县本就是辽东的屯马大县,往年的马匹南通北贩也都是从哪里开始,所以这次先把马放在上谷县,让后借着贺若亦的名号疏通下上谷县的运马行当,找到上谷县驻兵的辽东都督手下将领,弄清楚局势” 一席话说完,铁肇感觉徐玉瑱这么做就是胡来,可徐玉瑱却有着自己的考虑,不知为和,他总感觉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一旦苏氏苏靖烨再度来袭,那时有辽东都督撑腰的苏靖烨就会像碾死蚂蚁一样踩死徐玉瑱。 为此,徐玉瑱只能冒险从南下的各种小道路子入手,慢慢打通想要的关键商路河运,有了河运,他才有和苏靖烨较高下的资本。 又过了四五日,突剌和阿赫该总算把徐玉瑱和马匹护送到濡河的浅滩。 “这里就是最深处不过一两米,马可以游过去!” 突剌交代,徐玉瑱抱拳:“多谢突剌大哥,还请你回去告诉达巴拉甘,半个月后,还是这里,我会把粮食和铁准时送来,到时你们在此等候便可!” “保重!” 突剌很赏识徐玉瑱的说到做到,又是几句寒暄,双方才算各自分别。 渡过濡河进入北秦的地界,途径边军的巡防,徐玉瑱掏出营州的官授商行令,于是边军倒也没有为难徐玉瑱。 三天后,徐玉瑱进入上谷县。 经过仔细摸查,上谷县因为草原上起了战乱,好多马贩子已经歇了招牌,毕竟没有谁愿意卖命去草原贩马,因此在徐玉瑱带着百十匹的马出现在上谷县,县令程汝铭立刻来见。 “你这马匹从何而来?” 直截了当的问话让徐玉瑱意识到情况有变,不过他也有应对办法,立刻从腰里掏出了营州州府的官授令牌。 “大人,我是奉命前往草原贩买马匹,以备地方所需,所以” 话没有说完,县令已经知道什么意思,索性没有再啰嗦什么。 不过徐玉瑱也不至于这么扫了程汝铭的面子,好歹人家是一县之长。 “程大人,我瞧您对于马匹那么上心,是不是最近有什么情况啊!” 程汝铭以为徐玉瑱有私心,立刻道:“若无旁事,可到我府上一叙!” 来到县令府邸,程汝铭为徐玉瑱上了香茶,道:“自草原上起了战风以来,很多商道又断了,现在辽东大都督勒令各地收马备战,以防不测,我身为上谷县县令,本县又是马匹贩卖的大户,大都督给下命令,秋收之前必须交付良驹五百匹,这可真是要了老命!” “大都督要收马匹,这可是有些稀奇,咱们辽东的战马难道不足?” 徐玉瑱又问,程汝铭哪里知道:“这个不清楚,不过大都督的命令不会假,你现在带着一百匹草原马回来,我是真有心全买下来!可是你这也受了官家指派,唉!” 叹息沉重,徐玉瑱快速考虑后,道:“程大人,我这虽然是受了命令,可是你既然把话说到这里,我愿意拨出五十匹马,不知你意下如何?” “好说,好说!五十匹也行,我现在就像四面找风似的把马凑齐!” 程汝铭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应下生意,于是徐玉瑱以草原南下艰难为说辞,以六十两一匹的价格,轻松从程汝铭手中赚了三千两! 除此之外,徐玉瑱还给程汝铭答复,接下来他还会进入草原贩马,倘若程汝铭愿意相助,他一定会不胜感激,甚至于剩下的马匹他也能够带回来! 程汝铭早就被中断的商路给刺激到没办法,现在有人愿意这么做,他肯定是乐的高兴。 二人商定好贩马的一些规矩,徐玉瑱开始打听上谷县东支河道前往辽东城的水运情况。 “徐老弟你是有所不知,往年咱们这边的河运是很兴盛,可是自从两年前的寒灾爆发以后,河道虽然重新开始河运,可是不知为什么,苏氏似乎把这边的河运给中断了,现在上谷县的支流从南往东往北全都是处于空置状态!” 得知这些消息,徐玉瑱心里满满的乐呵,可是面上他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程大人,为什么好好的河运没有了?难道是没有商人贩货?” “也不算是!” 程汝铭道:“前两年大寒的天灾导致好多流民落草成为贼人,上谷县周围更是马贼、水贼成堆,一趟河运下来不经历几波贼人都是不可能,加上苏氏的生意都在往南方转,所以上谷县这北面的小县就被抛之脑后了!” “原来是这样的!” 弄清楚其中的干系,徐玉瑱又请程汝铭代为转见一些上谷县的边军驻防将领。 结果边军驻防的将领已经开拔,似乎是北进巡逻去了,这下徐玉瑱只能作罢。 不过再临返回营州之前,徐玉瑱交代了冉诚留在上谷县,将剩下的五十匹马寻个马场暂时圈养起来,自己特意雇了一条船顺着水路返回营州。 烈阳高挂,地气蒸腾,小小阳城虽然临近濡河分支阳水,也不见得能够凉快几分。 此刻,阳水南至阳城渡口的河面上,一艘挂着三合镖局旗子的舸冲正在平缓的前进,船首弦梁位置,细眼望直,倚栏眺望远方的青蓝束服的青岁正在沉思。 忽然一阵河面横风吹过,舸冲的帆张力压劲,跟着船身摇晃一下,束缚青岁一怔,转身道:“铁叔,怎么回事?” 靠在甲板帆栏下盖着斗笠打盹的铁肇应声:“没事,一些河面横风而已!” 末了,铁肇像是抱怨的说:“玉瑱,我觉得你最近有些过火了,连胡人的货都敢接,一旦被官家查到,麻烦必定不少!” 听到这话,已经与两年前大变模样的青蓝束缚青岁徐玉瑱咧嘴笑起来:“铁叔,我这就算大胆了?你也看到了,战火似起似灭,胡人急了,辽东兵也急了,就算是地方州府的府兵都急了,大伙都想赶紧凑够备粮皮帛,与其被外人拿走这块生意,倒不如我们自己拿了,况且贺若亦那个老家伙从我这里揩油扎稳了他的根子,他又答应过我三年商行不计税利,法无禁止即自由,所以我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你就继续嘚瑟吧!” 撂下这么一句,铁肇翻了个身,继续打盹。 这时冉诚从后仓走来,道:“玉瑱,三合镖局的人都起来了!听他们的意思,接下来的十几里水路就是近来水贼谁为猖獗的地方,咱们得小心点!” 话落,三合镖局的镖师林开祥带着家伙走出来。 徐玉瑱抱拳:“林大哥,这一路有劳你了!” “徐东家哪里的话?当初寒灾过后,吃没吃,喝没喝,三合镖局都快被万通镖局挤死了,若非徐东家暗里驰援钱粮,怕是我的旗号已经从江湖上消失了!现在您用的上我们,那是我们的福分!” 林开祥粗笑,徐玉瑱却不应这茬:“林大哥,人生在世,谁没个磨难?两年前我家小姐爹爹受害于贼种,即便知道是谁也无法请官决断,所以有些时候,有些事,不是咱们无能为力,而是老天不给机会!一旦机会来了,那后果自然就是逆转!“ 正说着岸边突然出现了几个骑人,从他们的模样来看,应该是贼人无假。 “果然有贼人来了!” 林开祥怒声一句,立刻招呼其他弟兄准备防范,可舸舟行驶的速度还算快,那些马贼看了看,就消失在河岸两边的林子里,不见踪影。 “他们去前面的河道岔口阻拦咱们去了!” 船家见状提醒,徐玉瑱道:“不用怕他们,继续走便是!” 船家看出徐玉瑱这些人不一般,索性也不啰嗦! 第一百五十五章【落水被俘】 舸舟顺着河道走了二三里,前面出现岔口。 船家把控好船舵,免得舸舟碰到暗石,损坏船底。 只是岸上有些马贼早就盯上徐玉瑱这些人,现在到了过岔口的缓冲区,船速不得不减慢,加上水流的变化,万般小心的船家只能尽可能的靠着河中央行驶。 约莫走了半里不到,船家再次看出河面不对劲儿。 “那里是不是有东西!” 疑声出口,徐玉瑱、铁肇顺着船家的方向看去,远处岔口道的河面上果然有些异样。 “容我看看!” 铁肇轻身一跃,攀上帆杆,仔细瞅瞅,河道岔口的河面上有一些浮动的水草树杈。 于是铁肇冲船家道:“半里外的河面布满了很多水草树杈!” “水草树杈?” 船家一愣,立马呼声:“收帆抛锚!” “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玉瑱不解其意 船家一脸紧张:“刚刚还以为只有一些马贼,现在看看,怕是四周还有水贼在等着咱们!” “水贼?” 林开祥握紧了刀柄:“这马贼和水贼什么时候混到一块了!” “谁知道!之前走这条河时,只要河面上出现水草树杈,那必定是水贼的杰作,因为舸舟通过后,水草树杈里的毛刺网会挂在船底,拖重船身,想要恢复速度,就必须得靠岸清理,一旦靠岸,马贼就会上来!就算马贼不来,水贼也不会任由你弄好船离开!” 听到这些,徐玉瑱站在船头四面看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船家,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回去,绕道!” 船家说话功夫已经开始掉头,徐玉瑱不懂这些规矩,只能作罢。 可岸上的那些马贼却没打算放徐玉瑱这条船安稳离开,舸舟刚刚掉了头,没走一里,迎面的岔口河道里竟然钻出几只小舟,不用看就知道,水贼来了! “这些恶心人的东西…” 船家骂了一句,赶紧拉满帆逃离。 小舟上的水贼见状,立刻拿出弓箭点燃射来,铁肇、林开祥等人奋力抵挡。 奈何贼人太多,一些箭支射中船帆,立马燃烧,船家吓的赶紧灭火:“可恶水贼…” 除此之外,岸上的马贼也来凑热闹,那些家伙骑着马,甩着马套,一颗颗飞石的威力不亚于弓弩,林开祥、铁肇等人实在扛不住。 等到船帆断折,舸舟瞬间撂翻,徐玉瑱这些人无一例外的撂翻水里。 不知过了多久,徐玉瑱睁开眼,自己身上绑着麻绳,几步外,两个贼人模样的家伙正在喝酒。 ‘那个公子哥醒了!’ 秃瓢贼人乐呵的看过来,斗鸡眼贼人立马端着酒盏过来。 “公子哥,你可算醒了,来来,喝口酒润润喉咙!” 莫名其妙的热情让徐玉瑱倍感不安:“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干什么?” 斗鸡眼笑脸僵硬:“留着你,来换你家人的钱!” 明白过来情况,徐玉瑱心里快速盘算起来,结果斗鸡眼啪的一巴掌打来,瞬间让徐玉瑱懵了。 “不给面子?真是不要脸的东西!” 胡乱叫骂带着一些酒气,秃瓢笑呵呵道:“行了,你这会儿闹腾个什么?等到大当家来了再说!” “老实点,别惹老子心烦,否则要你好看!” 又是几句威胁话,斗鸡眼才算放过徐玉瑱。 徐玉瑱盯着俩人,心里窝火,说真的他可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再转念一想,林开祥和铁肇他们怎么样了,徐玉瑱心里也有些担忧。 稍作考虑,徐玉瑱开口:“兄弟,你们是打算拿我换银子吧!” “想要不挨揍,就别找麻烦!” 斗鸡眼灌了一口酒,道:“在这里老实点,保你能活命,否则爷割了你的舌头!” “兄弟,你割了我的舌头,我怎么告诉你银子在哪?” “恩?” 斗鸡眼和秃瓢都愣了愣,仔细看看徐玉瑱,他不像以往被抓的过路客人,吓到哭爹喊娘,反倒有种说不出的镇定、 片刻迟疑,斗鸡眼端着酒壶坐到旁边:“老弟,你说银子在哪?” “自然是在铺子里!” 徐玉瑱问:“我们掉进河里以后,其他人呢?” “死球了!” 秃瓢胡乱应声,徐玉瑱倍感惊诧:“什么?那些人死了?他们身上还装着我不少银子?尸体在哪?可得找回来啊!” “银子?他娘的…” 斗鸡眼立刻大骂:“之前我就说一定要追上他们,现在算是亏大了!” 暴躁唾骂,徐玉瑱意识到铁肇、林开祥等人没有被抓,否则这屋里不应该就自己! 事实上铁肇和林开祥确实逃走,起初铁肇在船翻的时候还想救走徐玉瑱,可徐玉瑱不会游泳,直接沉了下去,其它水贼也赶到跟前,四面围堵,没办法,铁肇只能先行离开,再寻办法,林开祥水性不错,与镖局的几个弟兄藏在水下潜游脱身。 这会儿林开祥和铁肇已经来到上谷县南的山边,望着乱七八糟的山林小道,林开祥问:“你确定那些马贼和水贼都在这里?” “我上了岸一直盯着,这山的北面就是一条连接支流的河道,马贼是从西面进山,但咱们进去不能走那两个方向,否则很容易被贼人觉察!” “就是这边我也不打算进去!” 林开祥考虑片刻,道:“贼人的情况我们不明白,贸然进去或许有危险,而且我听闻这些贼人抓住人以后都会要挟赎金,咱们不妨返回上谷县,请县令帮忙!找到机会,救出徐东家!” “我不信任官家!” 铁肇应了一声:“你若不愿意进去,就在这等着接应我,明天一早,我准出来!!” 深夜!上谷南山的林子里风吹影动。 马贼贼头陈祚和水贼贼头甘武正在喝酒。 “这买卖越来越不行了,十天半个月就来这么一条船,船上还没有货,照这样下去,怎们可得饿死!” 陈祚自顾抱怨,甘武笑道:“就这当初你还和我抢地盘呢,要知道现在这个样子,我宁愿把上谷县的所有地头都让给你!” 第一百五十六章【谈个生意】 “以前的事就不说了,现在这情况可不妙,要是日子久了,咱们就得饿死,就算不饿死,手下的那些弟兄也会不服!” 陈祚考虑的还算在理,甘武道:“今个抓住的人,我从船家的嘴里得知,那个雇船的家伙是个商号东家,从上谷县贩马来的!” “贩马,那可是有钱的主,得好好宰一把!” “没那么容易!” 甘武喝了一口酒,抹着嘴巴说:“下水抓人那会儿,我看到船上逃了好几个人,不是简单的人物,咱们得稳住态势,要是那些人找到上谷县县令出面,这事还真的给他个面子,顶多意思意思,人放了,要些钱,如果这些人不找上谷县的县令,那就好说了,咱们到时想法弄清他的商号和底细,往死里要挟拿钱!” “老甘,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道!” “你就别夸赞我了,要是有活路,我闲着没事和你当贼人?” 二人说笑,仿佛已经拿定状况。 屋里,徐玉瑱再三考虑,到底开口:“兄弟,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们如果只是为了钱,我们大可以商量着来!” “商量?我说老弟,你也不看看你的处境?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 斗鸡眼满脸不屑,他把玩着匕首:“信不信我现在就能割了你的舌头?” “我信你有那个本事,可兄弟有没有想过,你割了我的舌头,这叫一锤子买卖,要是咱们长期合作,你们岂不是月月都有的赚?” “恩?” 斗鸡眼一时没明白什么意思,秃瓢打了个酒嗝,走过来坐下。 “老弟,你这话我听着怎么有点味道?你到底要干嘛?” “兄弟,劳烦你告诉你们当家的就说我有个月月进钱的大生意,只要你们做了,咱们日后合作长长久久绝对比你们这样劫掠富裕!” “这” 秃瓢拿不准主意,看向斗鸡眼,斗鸡眼也是个粗人,抡起刀子劈人,他没二话,动脑子考虑事情?歇歇吧! 不过秃瓢总感觉徐玉瑱有些古怪,于是他起身笑了笑:“老弟,我们当家的不发话,我们主动去说事,那可是要挨揍的!” “传个话,交个朋友,一两银子!” 徐玉瑱明明白白给出价钱,秃瓢一拍脑袋,硬声撂出:“老弟,你真他娘的能耐,等着!” 来到寨子的正堂,秃瓢缓了缓气,蹑手蹑脚的走进去。 甘武和陈祚喝的正欢,一转眼瞧见手下弟兄进来,陈祚道:“你来做什么?” “大当家的那个公子哥有话要找您聊聊” “砰” 已经有些醉意的陈祚甩过酒碗,正中秃瓢锃光瓦亮的脑门上,即便这样,秃瓢也不敢叫疼。 “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没看到老子再喝酒?滚出去!” 厉声糟践,秃瓢捂着脑袋退出去,临到门口,甘武开口:“慢着!” 秃瓢以为还得挨一下,赶紧跪地求饶:“大当家,甘爷,不是小的自己要来实在是那个公子哥要和你们谈个大生意,他说你们要是和他谈了,日后咱们就不用做贼,月月都有进项” “胡扯什么狗屁!把他的舌头给我割了下酒!” 陈祚火气上头,甘武连忙按住他:“慌什么!” 安抚好陈祚,甘武问:“那个家伙真这么说了?” “甘爷,小的怎么也不敢骗你们啊!” 于是甘武冲陈祚道:“老兄,不知为啥,我也感觉这回劫的那条船有些古怪,试问?一个贩货的商人竟然弄了条空船从咱们地头过,这压根就像是故意的要不我去试试他?” “老甘,你想去就去,我反正没那闲心!” 陈祚打了个酒嗝,继续喝起来。 甘武笑笑,起身来到关押徐玉瑱的柴屋。 门口,斗鸡眼早早的等候:“甘爷!” 甘武退下斗鸡眼,坐在徐玉瑱面前:“听他们说,你要和我们谈什么生意?” “你是大当家的?” 徐玉瑱疑声,甘武笑笑:“我是水路兄弟的头目,甘武!” “那是大当家!” 恭敬一句,徐玉瑱问:“不知大当家现在的营生如何?一个月能够赚几个钱?” “老弟,你胆子不小啊,换做旁人,怕是你的舌头已经被割了!” “割了那叫命不好,可我总觉得自己命还可以,要么之前落水时老天爷怎么没让我淹死呢?” 笑话入耳,甘武一怔,立马哈哈大笑:“老弟,你果然有一套,即然这样,我还想知道你打算做什么生意!” “很简单,河运!” 徐玉瑱起身,甘武松了麻绳:“坐下慢慢说!” “自前年的寒灾过去以后,辽东地面上的流民明显多了,原本的商道也因为村落消失而废弃,这上谷县的南支流就是其一!我估摸着甘大当家一年下来也弄不到几个钱吧!” “你小子眼力价可以,胆子也可以!” 甘武笑应,徐玉瑱也不遮掩:“甘大当家,如果我每个月供养你们一些银子,这条河运能否为我守住!” “那得看你给多少银子,要知道我手下有百十号弟兄,陆路绺子陈祚大当家手下也有百十号弟兄,这么多人,你要是指望仨瓜俩枣,那就别说出口了!” 对于甘武的意思,徐玉瑱心里清亮无比:“甘当家,你看我是那种小气人么?” “多少数,听听!” “每月银子三百两,你和陈当家各自再得一百两!如何!” “当真?” 甘武确实被惊了一跳,要知道两年来上谷县的南支流断了河运后,他和陈祚的营生确实差了不少,有些时候一个月都弄不了一票,现在徐玉瑱竟然开口每月五百两,那一年下来就是五千两。 但是反过来想想,甘武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家伙绝对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这么多银子,你怕是不会白白给我们,说吧,你想要干什么?” “甘大当家!我刚才已经说过,我想走通上谷县南支流这条河道,用来运我的商货,而你们就是这条商道的保护人!如何?” 第一百五十七章【谈个生意2】 “保护人?有意思,贼人保护商人,你就不怕我们转头给你劫了!” “怕!怎么会不怕?” 徐玉瑱笑笑:“可是你顶多劫走我一次的货物,往后我所有的银子你们都赚不到,最关键的是我运的货物全是官授你们弄走也卖不了,除非贱卖可那个数能够低到你们无法想象!当然从刚才进门到现在,甘大当家给我的感觉就是仗义,豪气,重理,所以我不认为甘大当家会做出那种有违约定的事” “哈哈哈!你小子!” 甘武对于敢说能说会说的徐玉瑱兴趣十足:“既然你这么有胆子,我们恰好也缺钱,这事可以做,不过陈祚大当家喝醉了,今晚暂时先这么着,等到明日,我会和他说清楚,到时在好好的说说这事!” “多谢甘大当家!” 深夜,寨子里静悄悄,一些本该值夜的喽啰酣睡在地,哪里有防备的姿态。 忽然,一道黑影从寨子的南墙林子里跑来,到了寨墙根下,这人影左右察看,确定无人,轻身一跃,翻上墙头。 寨墙的草棚里,两个喽啰还在吹嘘打屁。 “你说咱们这样下去还有活头不?见天没个营生,碰上个商船吧还他娘的没有货,这可真是恶心人!” “唉,谁说不是?再这么下去,怕是咱们都得饿死了!” 一通抱怨像个娘们儿,随着一股微风吹来,酒糟鼻喽啰起身:“不扯了,老子放个水就睡了,你先守夜,后半夜到点叫我!” “走你的吧!” 只是酒糟鼻刚刚爬下草棚梯子,一只打手从阴影里伸出,伴随着巨大力气,酒糟鼻的喉咙瞬间被锁,两脚也不受掌控似的离开地面。 “呜呜” “不准叫,否则拧断你的脖子!” 恶声似鬼,酒糟鼻哪敢不应。 又是一阵呜呜,酒糟鼻感觉手上的劲头小了一些,跟着他被顶在寨墙草棚子下。 “今儿个从南支河道那边抓来的人在哪关着?” “寨西边的柴屋里”酒糟鼻支支吾吾。 黑手得到想要的,立刻手刀后颈,酒糟鼻立时昏死过去。 柴屋里,徐玉瑱已经被甘武解缚,门口,斗鸡眼和秃瓢暗里嘀咕不断。 “你说里面那老弟会不会是某个豪族的子弟?” 斗鸡眼扣着鼻子猜测,秃瓢想了想,说:“搞不好有可能,之前抓到他的时候,就没见他惊慌过!” “所以说往后他要是真和大当家谈成生意了,咱们岂不是月月都有进项了?” “那你刚开始还故意耍威风作弄他?” 秃瓢顺口糟践一句,斗鸡眼明显慌了几分:“我那不是喝多了!” 不过徐玉瑱和甘武的谈话确实让人意外,斗鸡眼心里有些不安,他思来想去,道:“从下午那会儿把他带回来,还没给他吃过东西,估计得饿了,这样你看着我去弄点吃的来!” “麻溜点!” 秃瓢催促,斗鸡眼小跑离开,片刻后,他端着一碗肉汤一块干饼跑来。 秃瓢瞬间瞪了眼:“你丫的哪来的?” “伙房的老憨是我表兄,专门留的!” “你大爷” 叫骂破口,想来是秃瓢对于斗鸡眼的恶心,可斗鸡眼哪里在乎,一阵缓息,他端着饭进屋。 柴草床上,徐玉瑱已经躺下休息,斗鸡眼走到跟前笑呵呵道:“小老弟?小老弟?睡了?” “老哥有什么事?” 徐玉瑱眼都懒得睁。 斗鸡眼嘿嘿再说:“这大半天了也没见你吃口饭,来来晚上弟兄们弄得夜猪,还有些汤肉,吃了才能睡的安稳!” 面对贼人的天地转变,徐玉瑱自然明白怎么回事,他故作疲惫挺起身子。 瞧着斗鸡眼的模样,徐玉瑱道:“老哥,先前我对你那个兄弟承诺,帮我传信给大当家的一两银子,你这好心给我弄来吃的也罢,过后我也会给你一两银子!” 听到赏赐,斗鸡眼本就内斜的眼睛愈发咪楞,整个人活脱脱的变成了土地孙子! “小老弟,你这么大气之前我也是多喝了几口猫尿这唉往后啊你瞧好吧!” 笑呵中,斗鸡眼把肉汤和干饼放下,徐玉瑱拿起来吃了一口,瞬间,饥饿感上头。 只是不等他继续,门外传来秃瓢的惊蛰声。 “狗日的你谁啊” “噗通” 闷声撞墙,人倒屋开,徐玉瑱和斗鸡眼都是一愣。 “娘的,谁这么大胆” 不过斗鸡眼无愧贼人种,即便被惊住,还是拔出腰刀往外冲,可惜来人迅猛,一记翻天脚,斗鸡眼脑袋中招,撂翻在地。 “铁叔” 来人收手,徐玉瑱惊声。 “玉瑱,你没事吧” 铁肇连忙关上门急问,徐玉瑱使劲摇头:“叔,我搞定贼人了!” “啥?” 本来还心情紧张的铁肇瞬间被徐玉瑱给激住:“你你确定没有被水呛到脑子?” “铁叔,我好的很,你看这肉汤和干饼也是他们给我送来的” 说罢,徐玉瑱赶紧跑到斗鸡眼身旁,抄手拍着他的脸:“喂,老哥,醒醒,醒醒!” 几下拍打没动静,徐玉瑱这下有些紧张:“叔,你不会干掉他了吧!那样我和贼人大当家的生意怕是要歇菜” “不至于!他顶多个把时辰就会醒!” 只是铁肇不明白,徐玉瑱怎么就搞定了贼人。 “玉瑱,你到底在干嘛?明明只是试探河道通运情况,如何又跟贼人搞到一块了?” “铁叔,从夷人草原进入北秦,上谷县的南支河是濡河的分支,之所以会被苏靖烨抛弃,原因就在于草原动荡,上谷县的商道十有八九中断,现在咱们来了,趁着苏靖烨还没有注意,咱们把这里拿下,打出义信成的名号,这就势必得搞好南支河周边的水贼、马贼关系” 简单解释了几句,徐玉瑱催促铁肇先行离开,等到明日,他有把握被贼人送出寨子。 铁肇虽然担忧,却没有在说什么。 随后徐玉瑱把斗鸡眼、秃瓢拖到桌子旁,等了有一个多时辰,俩人迷迷糊糊醒来。 “大爷的我脑门好像被什么人给踢了” “我胸口疼的要命对了有外人” 两个糙种暴躁 两个糙种嘟囔没两句,立刻反应过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贼道情分】 可是眼睛转了一大圈,屋里除了徐玉瑱,压根没别人。 这让秃瓢很是不解:“难道我看错了?” 床上,徐玉瑱自顾装作不知,鼾声故作。 寻不出缘由的秃瓢和斗鸡眼只能把困顿留在心底,等到天亮再说。 辰时二刻。 甘武来到寨堂,陈祚还在老虎毯子酣睡,甘武倒也干脆,一脚上身,陈祚如炸毛的飞机,蹭的窜起。 “谁?” 狠声嗷叫,甘武已经坐在旁边:“老陈,昨晚上我和那个家伙谈了谈,他给出的条件很不错” “条件?一个商贾狗有什么好条件?娘的下次你再踹老子,老子就和你翻脸!” 陈祚气呼呼的坐下灌了口酒,缓了心头的怒气,问:“那个小犊子和你说了什么条件?” “那个小犊子打算重新开辟上谷县南支流的河运通道,只要我们做好保护的活,每月你我一百两私银,弟兄们三百两!” “啥?一百两私银?弟兄们三百两?” “怎么?你不信?” 甘武满脸笑呵,陈祚皱眉考虑:“走,容我亲自见见那个小子!” “大当家,大当家” 不等甘武和陈祚走出寨堂,昨晚上巡守寨墙的棚头弟兄任清匆匆跑进来。 陈祚眉挑冷声:“一大早叫唤个什么?” “大当家,昨晚寨子里好像进人了?” “恩?” 疑腔骤变,任清明显畏惧几分,陈祚伸手揪住他的脖子:“昨晚的事如何这个点来报?” “老陈,算了!” 甘武很清楚陈祚的性子,上前拦住准备动手的彪子。 “你喝醉酒谁人敢叫?除非他不要命了!” 任清赶紧附和:“甘爷说的对,昨晚小的巡到南墙,看到有弟兄被打昏,本想来传,可是小的实在害怕所以” “啰嗦个屁!” 胡乱糟践一声,陈祚甩飞喽啰,大步往外走。 来到柴屋,远远看到斗鸡眼、秃瓢俩人像个孙子一样伺候徐玉瑱,陈祚火气立马上来。 “格老子的你俩个混蛋做什么呢?” 突然呵斥好像惊雷,桌前正和徐玉瑱吹牛皮的斗鸡眼、秃瓢麻溜起身。 “大当家您您怎么来了?” 桌子后,徐玉瑱看到陈祚,单从那份气势猜测,他便知道马贼的老大来了。 于是徐玉瑱抱拳施礼:“大当家的您来了!” 平淡无奇的话让陈祚很不爽,他气势汹汹的坐下,甘武跟着进来,斗鸡眼和秃瓢自知不妙,赶紧出去。 “听我兄弟说你好大的口气,每月一百两私银,再出三百两养我的弟兄!你就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 “大当家的我虽然是个商人,可也知道凡事都要讲规矩,你们劫掠过往商客,为的是银子,我走北南通贩运,也是为了银子,既然大家的目的一样,为何就不能合作?再者说了每月五百两这个数不少,但我还是付的起” 徐玉瑱说的慢条斯理,陈祚还真没有什么反驳余地。 甘武见状,道:“既然都是讲究规矩的人,那我现在就一句话徐老弟,银子你如何送来?” “甘大当家,我能不能安稳的离开,日后我的货船能不能顺利通过,这两件事你给我保证了,银子我立马就能送到!” “好说!” 甘武起身呼声:“拿酒来!” 门外的斗鸡眼俩人赶紧去端酒。 等到桌上摆出三碗酒,甘武掏出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任凭鲜血流入碗中! “老弟,绿林浑的规矩就一个字,义!现在我和你喝上血酒,这就是对天起誓,只要你不愧对我们弟兄,我保证我甘武活一天,你所有的商船从南支流经过,绝对出不了错!” “痛快!” 徐玉瑱干脆的迎合:“有甘大当家这句话,银子三日内我必定给你送来,算是见面礼!” 说罢,甘武和徐玉瑱全都喝了酒,剩下陈祚皱眉瞪眼,徐玉瑱笑声:“大当家,难道您老不信我?” “哼!小子,老甘是个实在人,可老子不是,你要敢骗老子,不管你逃到那,老子都能宰了你!” 威胁撂出,陈祚还是喝了酒。 寨子的西面,林开祥和几个镖师弟兄还等在这里。 “师兄,那个铁肇会不会出事了?要么咱们撤吧?” “撤什么?开镖局的讲究个规矩和义气,徐东家出了事,咱们现在撤伙?以后还怎么混?” 林开祥怒声,几个师弟立马闭嘴。 又等了半个多时辰,铁肇总算从林子回来。 林开祥赶紧问:“情况怎么样?” “等着吧!” 铁肇撂出三字,转身坐在树根下歇息起来,林开祥几人不明所以,也没法再问。 一直快到晌午,林子里传来马鸣动静,林开祥几人立刻拔刀:“铁肇,有贼人来了?” 几十步外,甘武和陈祚骑马亲自送离徐玉瑱。 “徐老弟我信你,银子的事等你下一批商船经过时送来就行!” 对于甘武的试探,徐玉瑱笑笑:“银子马上就给你,下一次再来,那就是下一次的事!” 也就话落,林边出现几个提刀的人,陈祚抬手示意:“娘的什么人跑到老子的地头撒野!找死!” “陈大当家,那是我的人!他们一直在等我!” 徐玉瑱抢先上前,铁肇问:“你小子” “嘿嘿铁叔,你身上还有银票么?我的掉进水里时全都瞎了!” 铁肇也不问原因,直接掏出银票,仔细数数,也就二百两! 徐玉瑱稍稍琢磨,转身走到甘武和陈祚跟前:“二位当家的之前掉进水里,银子丢了不少,银票损失的只剩下这些” “徐老弟,你真够意思!” 陈祚这回没有再发飙,一把夺去:“往后什么时候走商了,提前来个信,免得弟兄们劫错闹出误会!” “好说,咱们后会有期!不必远送!告辞!” 两天后,徐玉瑱、铁肇、林开祥一行返回阳城。 “林镖头,这次走商多少有些意外,让你损失了几个弟兄,过后我会派人送些补偿到你的镖局,至于那些弟兄们的家眷,往后每月到义信成的铺子领粮食和布帛!” 第一百五十九章【做把大的】 徐玉瑱大气交代,林开祥倒也不在意。 “徐东家不对,我应该称呼你为徐老弟,身为江湖刀尖走的人,早晚有这一天,所以你不用往心里去,下回出商,尽管来话,我照接不误!” 撂下话,林开祥一伙人干脆离开,这让徐玉瑱突然有了想法。 “铁叔,你说镖局要是再发展发展会是什么样?” “你又要干嘛?” 铁肇对徐玉瑱是越来越不懂,可徐玉瑱偏偏什么事都只说一半。 稍稍琢磨,这个精亮满腹的小子突然咧嘴笑起来:“不急,不急,慢慢来就行!” 义信成。 近来生意不错,粮食出的快,进的快,皮货也是价格飙升,这让曹无义心里乐呵,没事就靠在站柜前翻看账本。 这时吴启从外面跑进来,和两年前相比,此时的吴启活脱脱的大胖子,进门以后,他笑声道:“老曹,别看了,关门,醉仙楼走起!” “醉仙楼?咋的?你叔摆宴了?” 曹无义笑着搭话,吴启撇嘴:“我叔那个老油子怎么可能会摆宴?玉瑱老弟回来了!” “回来了?咋没个信让咱们接他去!” 曹无义放下账本就往门外走,吴启冲几个伙计招呼一声,连忙追出来。 “刚刚醉仙楼的伙计传话,玉瑱老弟是走上谷县的那条贩马河道回来的没有走大路!” “啥?” 声出惊蛰,曹无义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启很是乐观:“老曹,这两年玉瑱老弟做的事都不在常理,别人出货,他非要进,别人进货,他非要出,高时不卖,低价囤,换做旁人那指定是疯子,可结果呢?他做的对了,义信成的名号起来了,现在放眼辽东说义信成是什么玩意儿?兴许还有人不知道,可在营州地界要是不知道义信成,那他真就算白活!” 语出不逊,足见吴启这个义信成二东家有多么傲气。 “你啊早晚得跟着玉瑱飘没影!” 胡乱糟践一声,曹无义加快步伐,吴启只能麻溜跟上。 到了醉仙楼,小二早就侯在门前:“曹掌柜,吴东家,徐东家在二楼的天字间!” “好酒好菜只管上!别屈了我老弟!” 吴启交代,小二乐呵呵的:“吴东家,瞧您说的你们义信成的场面,我可不敢胡乱来!只管上楼等着便是!” 天字间。 徐玉瑱和铁肇正在喝茶,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吴启和老曹先后进来。 “老弟,真有你的到家了不提前说声去接你,反倒来酒楼!” 吴启笑呵抱怨,徐玉瑱应声:“吴哥,我是从小道回来,那地方僻静,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还真就没法提前找人传信!” 简单解释两句,徐玉瑱直奔正题:“吴哥,老曹,现在义信成的柜上有多少现银?” 对此,曹无义有些不解:“玉瑱,你要干嘛?我提醒你,最近辽东城那边传来消息,胡人的动静可不怎么样,有些事还是看看局势缓着来吧!” “老曹,你稳重,我理解,只是我这一路北去夷人草原,加上回来探了探上谷县南进阳城的贩马小商道,我有了个想法” 徐玉瑱一改态度,认真的为俩人解释起来:“眼下草原的动静很不乐观,我进入西夷的白苍部落,就是一直和咱们有皮货野珍往来的那个部落他们已经和东夷人打起来了现在西夷缺少铁和粮食,我呢趁机用很少的一部分铁与粮食换来了他们的一百匹马,所以我打算利用马匹这条线,搭上辽东城的边军,为以后苏靖烨的来袭埋下些助力!” “铁?粮食?马匹?边军?” 四声钝语,吴启已经脑袋空白,曹无义更是脸色大变:“玉瑱,你没有昏头吧?用铁和粮食贩马?这是违背北秦律法的一旦被边军查到,那可是要掉脑袋!” “掉脑袋?不至于!” 徐玉瑱笑笑:“从明面上看去,这事不合法,也是北秦不允许,但老曹你得分什么情况,打个比方,如果胡人和夷人真有南进的意图,辽东会变成什么样?肯定是战争,但夷人和胡人多年来被北秦压着,现在他们又糟了灾,想要趁此反扑也不可能,既然不可能,为何辽东城不断的放宽地方盐铁税利,苏靖烨那些人放着营州、平州两地商行不管,硬是强行从燕京调运各种布帛、粮食北进,这说明了什么?辽东城的大都督再备战北出!” 此话撂出,曹无义脸色再变,甚至比刚才更难看。 “玉瑱,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妄议国事也亏得我们在这,换做别人,你怕是已经被抓进大牢了!” “老曹,你太小心了!” 徐玉瑱不认可曹无义的看法:“俗言说的好,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我们的义信成已经做到布帛粮皮三样,整个营州的商路畅通,下一步想要扩张,就必须有足够强的实力,而马匹是目前官府最需要的尤其是辽东城!所以只要我们弄来大量的马匹,辽东城的那些人一定会高看我们!毕竟官军不可能与外族做生意!这个下贱事得有人做,而我们就是最好的人选!” “行,你说的有理,马匹收来了,辽东城的官军收走了,可你的利润从哪算?官军会如数给你付账么?再者出一次草原危险那么大,一路上贼人又多,这些因素你都考虑过没有?最关键的是那些异族人要的铁和粮食全都是边军禁止外运的货物你怎么能够说服那些人?” 连着数声质问,徐玉瑱并不慌张:“老曹,从阳城过上谷县入草原,这一路我已经专门走过,所经的绿林贼界全都打点过了,贼人方面不会有问题,进入草原,白苍部的人会来接我们,同样没有太大危险,至于粮食和铁这事不是暗着做,而是明着做!甚至到时官军会亲自护送我们!” “玉瑱,不管你怎么说我赞同你的想法和计划!” 由于徐玉瑱的考虑太过冒险超前,曹无义已经彻底糊涂,只能拒绝答复。 第一百六十章【月夜长谈】 眼看氛围逐渐变冷,徐玉瑱和曹无义马上陷入僵持,小二端着酒菜进来。 “徐东家,吴东家,曹掌柜,让你们久等了!” 趁此机会,吴启赶紧从中圆和:“玉瑱,老曹,生意要慢慢做的咱们有话好好商量,不急,再说了…玉瑱,你这几个月劳累一路,现在回来了,就啥都别想,先吃饱喝足,过后兄弟我全力帮你做事!!” “小墩说的对!” 铁肇附和一句:“老曹,你也别太较真,玉瑱,你啥事也缓缓,都是自己人,何必非得把路走死?吃饭吃饭!” 连着俩人劝说,曹无义脸色缓和,徐玉瑱也是一拍脑门,端起酒杯道:“老曹,我刚才急了点,你别往心里,来,今个咱们得喝个痛快!” 曹无义也不是扭捏人,立马扫去刚刚的不快。 “来,今个不醉不归!” 入夜。 徐玉瑱和曹无义坐在义信成的院子里,一壶茶,一盘豆,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老曹,你说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都两年了!” 感慨浮声,曹无义靠在躺椅上望着夜空,笑呵呵的回应:“是啊…两年前…我被鲁存孝、宋濂俩人陷害,丢了泰丰州号三掌柜的位置,进了营州大狱…是你把我救了出来!” “那事你提个什么?当初苏靖州老爷遇难,鲁存孝和宋濂都不打算应下老管家的介绍信,收我进泰丰州号,是你独断专行留下了我,可惜那事让你得罪了他俩…” 徐玉瑱跟着搭话,曹无义又摆摆手:“当年我就是一个摆地摊卖小货的贱民,苏三爷赏识我,把我带来回来,否则我怕是早就被天灾人祸折腾死了…所以苏三爷对我的恩,这辈子不能忘,老管家也是我敬佩的人,他开口,我绝对照办,现在想想…总感觉那是昨日的事…” “昨日的事也好,前天的事也罢,反正听说宋濂进了大狱后被发配到西疆修行营去了,鲁存孝倒没什么消息…依照苏靖烨的为人,应该不会再录用这种藏私妄为的货色了!” 话指有意,曹无义顿了顿,道:“玉瑱,你是个有才有前途的人,以前你说你能振兴宁儿小姐的家业,我不信,现在看看你做的事,我信了…只是你刚刚也说了,人不能太妄为,有些事得慢慢来!” “曹叔,你说的在理!” 看到徐玉瑱喝着茶应着声,曹无义继续:“现在义信成已经拿下了营州粮食、皮货、山货、布帛和其它一些碎生意,我考虑的是…把义信成的名号往西往南走,比如先在平州、安州设下分号,等到两个地方同样稳住,咱们在辽东的局面铺开,那时你再做大,更有把握,而不是现在…” “曹叔,关于这些…我不是没想过…” 声出迟疑,徐玉瑱放下茶盏,道:“眼下,咱们发展的很顺利,仔细琢磨琢磨就会发现,我们是占了营州泰丰州号倒下的空荡,如果像你说的慢慢来,苏氏一旦腾出手,你觉得我们还能像现在一样凡事顺当么?” “这…这或许不能,可也比你冒险去开辟异族商道所承担的危险要小,现在到处都是要打仗的风言,你万一出了什么问题,那该怎么办?” “叔,世上没有一番风顺的事,异族起乱,就算要打仗,也是北秦出兵,而不是异族南下,他们没那个实力,况且辽东大都督不断的筹集战马粮食皮革铁器,这都是为战争在做准备,上谷县的马道已经断了,没有人弄来战马,如果我们把这条路吃下,势必能够在辽东大都督面前搏的一席位置,更在边军跟前结下交情,再者…苏靖烨为何能够那么放肆?只是因为他的河运对于辽东大都督十分重要,如果我们没有一些博得大都督注意的资本,但凡苏靖烨朝我们发难,或许我们就彻底完了!” 一席话说的实诚,曹无义又何曾不知? 良久,曹无义才算叹了口气:“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曹叔,你这是什么话,日后我要把义信成开遍天下各州,你就是总掌柜,所以您得好好的…万万不能言老,否则到那个时候,谁来帮我?” 笑声轻快,信心十足,曹无义是真的没有说辞再反驳。 须臾不过,曹无义起身往前铺走去,等到再回来时手里已经拿着厚厚的一摞账本。 “玉瑱,两年来咱们所有的收入都在这…除了各项开支…货钱抵押,存在钱庄里的帐现银大概有一万多两…” “一个月还不到六百两的利润啊…” 徐玉瑱看了账目,心生感慨。 不过仔细想想,官家在头顶压着,同行在身旁盯着,世道在脚下浪着。 三面夹击,商贾的路要想好走,就得不断的去铲除荆棘,而银子就是最好的利刃。 “唉” 又是重重的叹息,徐玉瑱合上账本,笑声:“曹叔,你信不信,我只需三年,就能把这个账本上的数目翻上十倍,百倍!” “玉瑱,想听真话么?” 曹无义也摆出笑呵的姿态:“我不信!” “不信?那就请曹叔你擦亮眼睛,我要在这三年内做把大的,到时我徐玉瑱的名字…义信成的旗号必定响彻辽东!” 营州,州府。 自两年前的寒灾事件过去,贺若亦在营州的位置愈发牢固,不用朝堂丝毫的赈灾钱银搞定地方的青苗颗税,更在税赋上提了三成量,这事已经足够让他亮眼。 此刻,北方传来异族的躁动消息,营州地处辽东西北角的位置,北距边界只有五百多里,三郡一城之隔,在这种局势下,贺若亦心思也活络起来。 “诸位想必都听说那些异族人的消息了吧…” 面对上官的发问,一众府官自顾沉思,没有人应声。 “怎么?都没有话说?” “大人,这异族内战…下官实在想不出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议曹宗言风应声,这话引来众人附和。 “宗大人言之在理!倘若是那些个异族南侵,咱们自然要奏告朝廷,招兵备战!反之异族内斗…请大人恕下官妄言,他们内拼死完才好呢!” 第一百六十一章【幽州宁王】 法曹陆升南笑着撂出腔,顿时惹来一众哈哈声。 看到手下的官员没一个有远见考虑,贺若亦脸上的笑意逐渐消退,恰好这时幽州传来消息,贺若亦索性散了议事。 书房,幽州府府参尤定坤拿出一纸书令递给贺若亦:“贺大人,这是殿下的私令,你好好看看!” 贺若亦心生狐疑,仔细一瞅,顿时愣住。 “尤大人,这…这…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贺大人自己琢磨琢磨吧!” 尤定坤说完,将书令拿回来顺手扔进了灯坛里,伴随着摇曳的火苗飞速飘散,书令化作一堆灰烬。 只是贺若亦实在不明白密书的意思,于是他起身抱拳:“尤大人,下官愚钝,实在理会不透殿下的意思,还请您指点一二!” “老贺…当年你好歹也是殿下的门客近吏,这才外放几年啊…” 话有警醒的意思,贺若亦虽然有些不爽,也不敢说什么。 片刻沉寂,尤定坤道:“贺大人,从今年开春到现在,你就没有发现什么变化?” “这” 贺若亦迟疑数息,仔细琢磨后,他似似乎乎道:“尤大人,这开春以来营州地界还算安定,没有什么大变化真要硬说一些下官只是觉得北面不太安定” “就不太安定这一些么?” “尤大人,这几年我的精力大不如过去,有些事是真的看不透,您老看在当年同知交情的份上,就给我一些提示吧!” 瞧着贺若亦有些下贱的模样,尤定坤真的没法想象他这些年到底堕落到什么地步。 “你啊” 话到嘴边,尤定坤没有说下去,转而解释起密令的意思:“贺若亦,从两年前的寒灾到现在,朝廷对地方州府的管制越来越疏松,你知道这是为什么不?” “朝廷?尤大人,我就是地方官,怎么敢妄言政事?” 贺若亦虽然装的很傻,可骨子里的敏锐嗅觉相当厉害,根本不接尤定坤的话茬。 尤定坤心里也清楚,自然不打算放过贺若亦:“妄言政事?这话当真好笑!想当初寒灾覆盖北秦辽东、幽州、冀州三地,流民几十万,贼匪多如牛毛,朝廷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做!现在辽东局势再度动荡,商道混乱,盐铁粮布受控于地方,长此下去,你以为会发生什么?再者朝廷一直没有下旨严查,也是因为陛下连着两年未开早朝了!所以殿下封掌幽州,自然不能看着辽东门户生异,你又是辽东三州府之一,怎能避身不担责任?还是说你已经忘记殿下当年的恩情了?” 面对一句更比一句沉重的消息,贺若亦的脑门上浮出汗珠,一息缓气,他抬手扯袖,使劲擦了擦。 “尤兄,你说的事是不是殿下有些过于忧心了?” “你敢质疑殿下?” 厉声呵斥,贺若亦蹭的起身:“不不不,我从来没有那个意思,当年是殿下提拔我,让我从一个乡村贡生走到地方大员,这个恩情我得记一辈子!” “明白就好!眼下辽东大都督屯粮备甲,殿下暗中得到消息,怀疑辽东城那里有异动,所以从现在开始凡事经冀州过你们这里往东的商货,一律清查,尤其是铁和粮食,每日过数多少,你五日一报幽州府!” 面对明明白白的命令,贺若亦只能应下。 只是事情嘴巴说说很简单,真要去做,那是相当不容易。 贺若亦思来想去,心里感觉事情绝对不像尤定坤说的那么简单,于是他招来已经升职为营州州府主事吏的江城子。 江城子听完,立马说:“大人,如果咱们这里严查所有通往辽东的商人,大都督那边立马就会意识到咱们有想法!介时大都督来寻麻烦,大人可知该怎么应付?” “所有我也在犯愁!” 随口暴躁一句,贺若亦问江城子:“你说异族内乱,大都督为趁此起兵北出么?” “额大人,在下斗胆一句,大都督怕是想法不在异族!否则他何必要屯粮聚铁?还刻意因为这些事放宽了辽东三州之地的商事法令!” 听着内藏深意的话,贺若亦莫名的感到后背发冷, 片刻考虑,贺若亦道:“可是殿下那边的话,我也不能不做,否则真要发生什么事,我无法承担后果!” “既然大人这么说了在下以为这事只能让一个人来做” “谁!” “徐玉瑱!” 江城子撂出这个名字,贺若亦一愣,跟着笑起来:“最近忙活过头,都忘了那个家伙,他可真是能耐,短短两年就把义信成的名号传遍整个营州,现在我都有些后悔当初的承诺,三年免去他的商事税” “大人,徐玉瑱近来似乎在和草原人打交道,在下估计那小子怕是已经嗅到什么味儿了,所以咱们不妨把他召来,试探试探!况且现在前往辽东城的商事商路,超过五成都是雁门苏氏在控制,如果咱们撑着徐玉瑱,让他和苏氏交锋,那小子指定愿意!” 听到这些,贺若亦愈发感觉这事不能拖:“立刻派人去传,我今晚就要见到他!” 幽州城,宁王府,演武场。 远远看去,年约二旬有五的青岁身传银丝绸缎盘蛟服,腰束紫罗琼玉带,摆随弓臂拉伸,一记平射箭出,羽矢稳稳正中八十步外的标靶红心。 这时一人飞奔近前,离得七八步,来人跪地请声:“宁王殿下,尤定坤回来了!” 闻声,宁王赫连灼转身发话:“去,让他来这里见我!” 片刻后,尤定坤小跑赶来。 “殿下!” “事情办的如何?” “贺若亦虽然有些吞吐不咽,可还是应下了殿下的意思,估摸着过几日就会有消息歘来!” 对于这番回答,宁王殿下并不怎么满意:“贺若亦看来这几年把他外放的太自由了!” 话落,宁王又是一箭上靶,由于力气过度,箭矢竟然破传了靶心,稳稳顶在后面的木桩上,随后宁王把弓扔给旁边的近卫,道:“派两个人去盯着贺若亦,如果辽东城那边有什么反应,贺若亦就不用留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眼看高点】 尤定坤领声离去,宁王返回宅邸。 正殿内,宁王的夫子桓跃笑声:“殿下近来心情很不好,不知为何?” “师傅,辽东局势自去年开始骤变,至今已经一年之久,父皇两年未开早朝,这么下去,恐怕有变!” 宁王眉宇微皱,愁云内缠,桓跃却笑的愈发乐,这让宁王很是不高兴。 “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言道,事在人为,天命所归,陛下不上朝,必定有陛下的道理,辽东会不会乱,也自有它的变化,殿下如果事事强求,只会适得其反!” 听着夫子的教导,宁王心情稍微好了一些,随后俩人开始下棋。 “师傅,这几日本王一直在考虑一件事,那就是辽东的局势,倘若异族有变,本王该怎么办?当初父皇下旨,没有诏书,本王不能离开幽州城半步,可万一有了变化,本王总不能作壁上观吧!” 对于问话,桓跃落下一黑子,笑声:“殿下,这辽东的局势说乱不乱,说稳不稳,那辽东大都督李秀成是个文生武进,韬略于胸,他不管干什么,心里都会有一个定论,那便是王道不可侵扰所以殿下何必要为他担忧?” “只是辽东这两年的变化实在让人看不明白!” “殿下,你当心,老夫快赢了!” 笑呵一句,桓跃又落一黑子,此子正好如山桥当路,堵塞了宁王的白字攻势。 一时间,宁王眉宇微皱:“师傅,您的黑子攻势看似很猛,实则后方断连太远,不成阵势,本王的势头虽然被一时被堵,可后劲十足,只要左右两路成型,您怕是要反胜为败啊!” “殿下好棋术,只是殿下既然在棋局里都能看到前后相互依托,凡事成于大势,为何在小小的辽东棋局上,空白忧虑于那一些假象?” 言辞从棋局转为世道,宁王一怔,顷刻之后,他忽然反应过来。 “师傅,本王明白了!” “殿下既然已经看到关键,那老夫这盘棋只能认输!” 又是一句笑声,桓跃将黑子拱手放在棋局中心的突进位,这么一来,黑子虽然大势强出,却也仅仅是虚作老虎模样,空啸一吼威风罢了。 反观白子连阵,左右成型,彻底将黑子给包围,不过宁王绝非小性之人,他收手棋子,笑声:“师傅,起初本王一直对辽东态势感到不安,现在看来那些情况不过浮云烟雨罢了!只是往深一步,本王没法离开幽州,有些事难以亲为,您有何建议?” “小事谋在阵前,大事谋划人心,殿下只需派遣忠心有才之人为您扬旗即可,其它的皆不重要,若让老夫所言重心何在,必定是燕京皇都!只有哪里才是整个北秦的天下!” 阳城,义信成。 徐玉瑱白日里见了宝昌号的屈良钰,商谈一些资金周转的问题。 “徐兄,这草原的生意危险至极,你可想好了!” “屈老弟,咱俩是第一天认识么?” 笑呵反问,屈良钰似有无奈的摇摇头:“你啊,真是属驴的,倔强无比!” “不倔点,怎么弄来眼下的这些?” 又是一句俏皮话,徐玉瑱道:“屈老弟,眼下我想弄些铁,这玩意儿你有没有好点的门道!” 听此,屈良钰有些意外:“徐兄,我是开钱庄的你是贩商的,这事应该你了解啊!” “话虽如此,可我不想用那些道,你看看你能不能有别的办法!” 屈良钰考虑片刻,道:“我去年在平州开了加宝昌分号,有个平州的金曹大人在号里放了些银子,数量不算小,你要是有想法,我可以试试!” “那好的很,如果能够从平州弄来铁料,营州这边可是会少很多麻烦!” 随后徐玉瑱与屈良钰说了个大概的意思,屈良钰知道其中有问题,可本着合作的情分,他没有多问丝毫。 回到义信成,徐玉瑱冲曹无义道:“老曹,事情办妥,到时劳烦你去平州跑一趟!” “平州?” 曹无义有些意外:“你小子的关系都通到那边了?” “嘿嘿,这个嘛以后再给你说!” 看出徐玉瑱不想解释其中的道道,曹无义知道他这是为自己好,以免出事以后,知道的人会受牵连。 不过曹无义还是习惯性的提醒一句:“凡事小点心没错!” “行了,你怎么越来越啰嗦!” 胡乱应了一句,徐玉瑱转身出去,前往江记货行。 相较于义信成的壮大,江记皮货行的老吴还是那副样子,用他的话来说,守住江城子的这个本钱店就够了。 “喲,小子,今个怎么有空回来了?” 老吴正在门口喝茶,一睁眼看到徐玉瑱,他立马笑起来。 “叔,小墩呢?今儿个我怎么没见他去义信成?” “那小子这两天不知从那猫到了个姑娘,天天去人家的铺子前遛弯,怎么?他没跟你说?” 听此,徐玉瑱顿时愣住,跟着笑起来:“小墩想讨婆娘了?在哪呢?我去看看!” “南街口的桥头下,有个炊饼店,店老板的外甥女这些日子来了,小墩瞄上人家了!” “我这就去瞅瞅!” 南街口水桥下的炊饼店,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姓孙,人称孙老饼,这两日突然来了个帮手的姑娘,听说叫叶秀娘,年不过二八,模样清秀,往日孙老饼的生意不咋地,这叶秀娘一来,瞬间生意暴涨,不用说都是奔着这个姑娘来的! 此刻,一些卖炊饼的人不住打笑话。 “老孙头,你的外甥女呢?今儿个怎么没出来啊?” “老孙头,你的外甥女有婚嫁人没?要么我咋样?” 面对一众泼皮的耍弄,老孙头很是生气,他把面团摔出去,道:“一群不要脸的东西,再胡说八道,我报官抓了你们!” “哟哟,老孙头,你报官呗?我等着呢!” 眼看泼皮们越来越闹腾,老孙头是真的受不了,一口闷火上来,他抄起擀面杖打过来,可是泼皮都很灵巧,老孙头一把烂骨头,根本碰不到,甚至于有几个泼皮趁着他离开摊子,悄悄拿走了他的钱盒子。 第一百六十三章【泼皮大戏】 与此同时,水桥的西边集市上,叶秀娘正抱着一些布往回走,原来叶秀娘所在的村子糟了河坝水灾,家里生活困难,几个弟弟都要吃的,老娘没办法,只能把她送到阳城投奔亲戚。 由于穿着破烂,老孙头看不下去,就给了一些钱,让她来买些布,做件衣服。 片刻后,叶秀娘过了水桥,还未下去,远远的就看到几个泼皮在舅舅摊子前耍弄,舅舅更是被泼皮打翻在地。 瞬间,叶秀娘也气急败坏,撒丫子就跑下来。 身为贫苦人家的孩子,叶秀娘长的是清秀,可那份气力也不算小,加上火气上头,她冲到跟前捡起地上的木棒,冲着耍弄的泼皮打了上去。 “你这恶人好不要脸!” 唾骂嘲讽,胖脸泼皮吃痛,连忙躲开,转眼看去,竟然是娘们儿叶秀娘打的自己。 于是自感丢了面子的泼皮反手打来,叶秀娘的棍子直接被抓住。 “小娘子,你这样抛头露面的多丢人,还是听我一句,跟我回去!” “不要脸的啊杂种,滚开!” 叶秀娘气到满脸通红,奋力一拉,泼皮故意松手,叶秀娘踉跄后仰,摔倒在地,瞬间,几个泼皮轰然而上,胡乱拉扯。 老孙炊饼铺子的后街上。 吴启正在一家珍品店买东西,思来想去,吴启打算这次挑明心声,告诉老孙头自己想娶叶秀娘,所以他就买了个定情信物,玉手环。 “吴东家,您识货,这是高阳出产的紫墨玉,通体纯亮净透,送给心上人很合适!” “那就这个了,几个钱!” 吴启大气发话,掌柜的笑呵:“吴东家,您不是别人,这东西八两银子!我再给您包个锦绣盒子,保准你大气上档次!” “好说,好说,快些!” 想到自己的玉手环带在叶秀娘的手腕上,吴启就乐得咧嘴。 一通收拾,吴启拿着锦绣盒离开珍品店,出了巷子口,拐了弯,结果却看到老孙的炊饼铺子前人群聚堆。 对此,吴启撇嘴:“都是不要脸的货色!” 顺口骂了一句,吴启继续往前走,可是走着走着,他感觉情况不太对,当女孩的哭声传出,吴启立马晃动着胖身子冲进人群。 “老孙头,真是给脸不要脸,今儿个老子把话放在这,要是还想开铺子,就把小娘子许配给我,这是一百钱的礼金,您老收好,晚上我就来接亲!” 泼皮种强势耍无赖,几步外叶绣娘被同伴按在地上大骂哭嚎,老孙头也被打的不轻,看着递上来的可怜钱,他气到浑身哆嗦。 “牛二,你个狗改不了吃屎的烂人,仗着官家不搭理你就欺负我,我告诉你,秀娘这娃子嫁给谁,都不可能嫁给你,带上你的臭钱,滚,滚!” 骂声撂出,钱串子更被扔到脸上,泼皮牛二气的咬牙切齿。 “老东西!你真是找死!” 狠气从鼻子冒出,青筋挂满脑门,跟着泼皮牛二抄起巴掌对着老孙头的脸抽上去。 “混账玩意儿!还有没有王法!” 谁成想两巴掌落下,背后猛劲儿上头,牛二不妨,立马来个栽倒撞地。 周围的泼皮也是愣在原地,毕竟看热闹的那么多,还真没有谁敢上来招麻烦。 “谁,谁打我?” 牛二他昏头起身,转眼看去,几步外,身穿绸缎服的胖子正在气呼呼的盯着自己。 “你吴爷打的你!怎么地!不要脸的东西,欺负老人和姑娘,还要脸么?” 吴启怒声,牛二也是气昏了:“我让你多事!” 呼嚎撂出,牛二顶着肩膀头撞上来,吴启虽然胖,可是不代表他壮,刚刚是占了偷袭的便宜,现在面对面,吴启还真不是牛二这些泼皮的对手。 一巴掌抽在脸上,吴启伸手去抱牛二,却被牛二轻松撇开,跟着失去平横,爬倒在地,周围的几个泼皮立刻上来,乱脚加身。 可吴启还是有那股子硬气,他人在地上,手却强拽着牛二的腿不放,牛二挣脱不了,冲着吴启的脸就踢上去,结果没人束缚的叶秀娘竟然再次抱着木棍打来。 ’咣的又一下子,牛二眼冒金星,吴启趁机会抱住他的大腿就咬上去。 “嗷” 一声狼嚎,周围的看客们哈哈大笑,简直比看戏还有意思。 但是泼皮终归是泼皮,常年的街头耍弄让他们皮糙肉厚,吴启身为商行的人,不说养尊处优,也没那几手能耐,三下两下落地,吴启没劲儿,活脱脱的变成死猪哼唧起来。 “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畜生等着我老弟来他一准使劲收拾你们” 看到地上鼻青脸肿的胖子还在强撑,牛二气的咬牙:“死胖子,找死!” 同一刻,南巷子,徐玉瑱和铁肇笑呵呵的聊着。 “铁叔,你说小墩是咋瞄上人家的?他胖的像头猪,我都怀疑人家姑娘能不能看上他!” “玉瑱,实话说你也该成家了!” 闷声反出,徐玉瑱一愣,铁肇道:“前些日子小姐来信,说有空了回去一趟,她给你看了一户族氏的姑娘,模样清秀,知书达理” “慢着,慢着!叔,我这年龄” 徐玉瑱没有想到话题扯到自己身上,顿时懵了,事实上古人女子十二岁便可出阁为妻,男儿十五六娶亲也在常理,极少数人拖到二十左右,现在徐玉瑱已经二九年岁,在苏霓宁这样的族氏子弟眼里,那就妥妥的晚婚了! “怎么?你还要辜负小姐的好意?” 铁肇有些不悦,徐玉瑱连忙解释:“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太早了吧!” “早?哼哼!小姐身负苏三房的家业,婚姻大事难以做主,加上老爷不再了,族氏情况复杂,小姐才没有出嫁,反之苏霓晟,去年又娶了二房小妾,苏霓崟更是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一妻三妾,这么比较,你觉得你还早么?” 事实撂出,徐玉瑱的大脑问号骤起,几乎快要短路。 这时几个人从旁边跑过,一不留神撞了徐玉瑱的肩膀。 徐玉瑱回神,抱怨道:“我说大爷,这人又不多,你撞我干嘛?” 第一百六十四章【有眼无珠】 “小伙子,水桥那边演大戏了,老孙家的姑娘被泼皮盯上,有个胖子出头,已经被打成猪头了,快去看看吧,不然就没位置了!” 对此,徐玉瑱撇嘴:“都是什么玩意儿?泼皮无赖当街耍弄,不懂什么叫非礼勿视?还胖子猪头占位” 话到这里,一道激灵闪过,徐玉瑱意识不妙,撒腿就往前跑去。 眨眼功夫,徐玉瑱就超过了刚刚碰撞自己的老汉,老汉还笑呵道:“你瞅瞅你,还说我呢,自己不也是慌着占地看热闹!” “老畜生,热闹你大爷的,那它娘的是我兄弟!” 厉声唾骂,老汉瞬间刹住脚步,连带着身旁的几个家伙也都愣住。 水桥东头的炊饼铺子前。 泼皮牛二已经彻底拿捏住吴启、叶秀娘、孙老头三人,只见他提溜着吴启的胖脑袋唾口:“你个死胖子竟然敢管老子的闲事,简直活腻白了!” “不要脸的东西,你你给我等着” 事到临头,吴启还是死鸭子嘴硬,牛二感觉自己的脸面今日被打的太厉害,竟然从腰间拿出匕首,这下周围的看客们都不笑了。 “牛二,算了,差不多得了!” “官差马上就来,你还是赶紧走吧!” 面对众人劝说,牛二非但不怂,反倒比划起来:“怎么?你们也想试试!” 威胁撂出,看客们立马住嘴,毕竟大伙都知道牛二这货泼皮什么得行,简直就是癞蛤蟆趴脚面,恶心死人! 眼看没人再多嘴,牛二揪住吴启的脑袋,笑看叶秀娘。 “小娘子,这个胖子想要破坏咱俩,我不能饶他,你也不能,来,划了他的脸,给他长长记性!” 可叶秀娘哪里愿意?刚被另一个泼皮松开胳膊,她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牛二脸上。 “你放开他!否则我一定报官抓了你!” “放开他?你想的美!” 牛二恶狠狠道:“小娘子,你是不是和他有一腿啊,他这么胖?能行么?要我说,还是弟兄几个身体好!” 听到脏耳朵的话,叶秀娘气到脸色通红,泪水直流,孙老头更是快背过气去。 突然,几步外的泼皮弟兄嗷的一嗓子起飞,跟着滚落到河里,牛二一惊,转头看去,人群里竟然又站出俩人。 “今个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个的都不想活了是吧?” 威风掺杂着那一丝底气化作怒吼,仿佛牛二就是阳城最大的爷。 反观赶到地方的徐玉瑱,看清地上的胖子果然是自己的好兄弟吴启时,他气到浑身哆嗦,几乎岔气,旁边铁肇闷声解决掉一个泼皮后,继续大步走来。 牛二左右的两个弟兄抄手就上,铁肇虎抓出击,锁住一人的胳膊,反劲儿一扭,咔嚓,崩断声伴着惨叫传出,另一人更是倒霉,拳头没有挨到铁肇丝毫,刚劲儿有力的大脚蹭的踹在他的命根子上。 瞬间,这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泼皮吐血跪地。 最后剩下牛二自己,他一个激灵,转身就跑,铁肇却脚踢昏死的倒霉蛋,人飞撞人,牛二被砸倒在地。 再看地上的吴启,他瞪着肿胀的眼睛看向徐玉瑱,咧嘴嘿笑:“老弟,你来的太晚了” 听此,徐玉瑱气愤无比,他上前拉起吴启,瞟了一眼所谓的美人叶秀娘,道:“小墩,你真是胡来!” 撂下话,徐玉瑱走到炊饼炉子前,道:“铁叔,把那个杂毛拖过来!” 铁肇一手卡主牛二的脖子,好像提溜鸡崽子似的拖到炉子跟前。 “混蛋,知道那个胖子是谁么?” 方才突然的变化让牛二意识到不妙,此刻再被逼问,他是一点威风都没了。 “大哥,小的刚刚就是昏头了,您老大人大量,饶了我,饶了我?” “我问你话呢!为何不回答!” 徐玉瑱厉声一怒,当即抓住牛二的一只胳膊塞进炉子里,瞬间,那撕心裂肺的惨叫让周围的看客都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不准叫!” 又是咬牙的吼声,牛二几乎吓傻,哪里还有反应。 不等徐玉瑱再发话,几个阳城府衙的官差挤开人群,跑了过来。 “干什么,松开松开!” 衙役荣录呼呵,徐玉瑱扫了他一眼,冷声:“我是义信成东家,徐玉瑱!营州州府贺若亦大人官授权名的商吏!” 简单一句撂下,荣录脸色一怔,明显顿住。 可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地上又躺着人,最关键的是牛二被按在炉子旁,一只胳膊被徐玉瑱塞进去,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说不过去! “原来是是徐东家啊这些个泼皮,不是我说你们,平日里嚣张惯了,你好歹睁大眼看看人再闹腾?” 话有旁意,徐玉瑱突然笑了,他松开牛二的胳膊,铁肇顺手把他扔到荣录面前。 “官爷,这些不要脸的畜生当街耍无赖欺负人,我兄弟仗义,险些被打死,你说该怎么办呢!” 面对问话,荣录心燥无比:“徐东家,这这事我说了不算,得府衙大人判定,现在我能把他们带走了不?” “可以!” 徐玉瑱愈发的平淡:“回去告诉你们大人,我稍后会去旁听审讯!” “这” 不等荣录再说什么,徐玉瑱拉起老孙头和叶秀娘:“二位,跟我走,去看看伤势再说,稍后咱们去讨公道!” “没错,讨公道,我非得弄死这几个泼皮!” 吴启也跟着嘟囔,徐玉瑱瞪了他一眼:“小墩,你歇口气吧,铁叔,我们走!” 话落,徐玉瑱和铁肇就这么大摇大摆带人离开。 荣录看着地上被烧烂一个胳膊的牛二,气不打一处来:“怎么烧死你个杂种东西,净给大人添麻烦,这次你的小命到头了!带走!” 城中静风堂医馆。 郎中为吴启、叶秀娘、老孙头三人诊治后,叶秀娘和老孙头没什么大碍,吴启也都是皮肉伤,弄些金疮药敷敷就好了! “玉瑱,回头我也要找个像铁叔一样的人,那样我再出门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听到这话,徐玉瑱心疼又心笑。 “小墩啊,你说你找老婆怎么找到这份上” 胡乱一句,旁边的叶秀娘和老孙头都是一愣,吴启也是满脸着急:“老弟,你胡说什么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得有势啊】 可徐玉瑱根本不理会吴启,他走到老孙头跟前,笑道:“老爷子,认识我吧!” “你…” 老孙头就是个炕炊饼的人,平日交际就在自家摊子方圆五十步内,徐玉瑱的义信成虽有名气,他却没有什么意识,自然不清楚。 看到老孙头不应,徐玉瑱笑笑,抱拳自我介绍:“老爷子,晚辈徐玉瑱,那个胖子是我的兄弟吴启,我们都是咱们阳城义信成的东家!” “原来是东家啊…小老儿多谢你们了…没你们,今日小老儿都不知该怎么办啊!” 明白眼前的青年小哥是商行东家,老孙头赶紧起身作揖。 一旁的叶秀娘多少听到一些,也面生急躁,躬身万福答谢。 但徐玉瑱决心为吴启讨来这门亲事,根本不敢去应长辈的礼。 “老爷子,叶姑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都是多少年的俗话,那些个泼皮混蛋不干人事,我保准给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所以你们根本不用怕!” 几句安慰,老孙头和叶秀娘才算缓过一口气。 这时医馆的伙计拎着几包药过来:“徐东家,总共十二帖,六钱银子!” “六钱银子…” 老孙头一愣,似乎有些急促,徐玉瑱却大方的掏出了碎银豆,伙计满口谢声离开。 “老爷子,这是你的…” “不是…徐东家,小老儿一天也挣不了这些钱,咋…咋还啊…” “老爷子,我说过让你还钱了么?” 笑声反问,老孙头显然断了脑子,不知该怎么回答,叶秀娘也是一脸的不安。 “玉瑱,你就别忽悠他们了,否则我和你急!” 吴启赶紧瘸着起来:‘老爷子,叶姑娘,没事,他就是和你们闹着玩呢?’ “小墩,你咋这么怂?刚才你挨揍的时候看起来挺牛气,真是的…兄弟我看不起你了…” 徐玉瑱深知找老婆脸皮必须厚的道理,他笑呵呵的冲叶秀娘道:“姑娘,我这兄弟嘴笨,长得胖,可人心好,他一直很喜欢你,今个也是想大着胆子去向你提亲,谁成想碰到了几个泼皮,现在我代我兄弟斗胆向老爷子问一句…老爷子…你看得上我兄弟不? “这这…” 老孙头懵住,换言之,徐玉瑱和吴启是商行东家,那可比他强上太多太多。 足足数息,老孙头才算缓过劲儿:“徐东家,叶秀娘虽说是我的外甥女,可俺们虽穷,婚姻大事也得经过爹娘同意,我这个当舅舅的…实在做不了主!” “明白,明白!” 徐玉瑱连连附和:“这两日您老和叶姑娘先好好休息,等到身体差不多了,我和我兄弟还有家里的几个长辈会去您府上坐坐…凡事都会经得你们的同意…” 面对徐玉瑱的大气和礼态,老孙头彻底没话说,就连叶秀娘也不住地偷偷扫眼肿成猪头的吴启。 这时外面进来一个官差,他四面瞄瞄,看到徐玉瑱和吴启后,上来道:“刚刚就是你们在水桥下打了几个泼皮!” 老孙头听声,瞬间愣住:“官爷,那些泼皮当街调戏我家姑娘…简直…简直…” 官差根本不理会,他打了徐玉瑱一眼,道:“义信成的东家?徐玉瑱?” “正是!” “督邮大人寻你!快些!” 言辞不善,吴启怒了:“怎么滴?还想动手?你试试?” ‘你这人做什么?督邮大人要查案,有你什么事!’ 虽说官差态度很差劲,可徐玉瑱是真的一点都不慌,他冲吴启道:“小墩,你在这等着,看好老爷子和叶姑娘,待会儿我让老曹带人过来,官府那边,我去瞅瞅!完事你也可以去看看戏!” 阳城府衙。 督邮年望之和县令卫涣正在喝茶。 “大人,这个义信成太不给面子了,平日里从来不给咱们上供,现在闹出麻烦,得好好收拾他一下!” 听着年望之的话,卫涣没有什么反应。 “大人,您的意思?” 年望之又问,卫涣才算动了腔:“看看再说吧!” 这时小吏来传,徐玉瑱到府衙了。 年望之立马起身:“大人,准备升堂吧!” 正堂。 徐玉瑱自顾站在阶下,旁边,几个泼皮跪地,那牛二更是可怜兮兮,一手缠的像麻绳,但凡稍微动动,都能把他疼的浑身打哆嗦。 大概等了片刻,卫涣和年望之进来,一众官差威呵,徐玉瑱抬头看去,没有表露任何情绪。 “堂下何人?” 卫涣发话。 沉静无应。 卫涣皱眉,又问:“堂下何人?” 还是无应! 于是督邮年望之忍不住了,只见他目瞪徐玉瑱,厉声:“你为何不回答大人的话?” 徐玉瑱微拜抱拳:“敢问大人,您想让我回答什么?如果是泼皮如何欺负人?我不清楚,所以我没法回答,可要是问我是谁?敢问大人…您是要审讯在下么?” “休要谬语,徐玉瑱,你当众刑打旁人,眼中还有没有王法?你以为你是谁?” 几句呵斥显露出年望之的本意,徐玉瑱心里暗骂,面上却对着卫涣道:“县令大人,您如果认为在下有罪,在下不欲争辩!” “你…” 不觉中扫了督邮的面子,年望之很是恼怒,刚要发威,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余光扫去,卫涣竟然在看自己。 瞬间,年望之意识到阶下的商贾种在玩心眼,立马收了自己的态度。 卫涣控住场面后,慢条斯理道:“徐东家,你的义信成近来风头挺盛啊,怎么着?生意做不够?想要该当市井混混,与泼皮争名?” 面对嘲讽,徐玉瑱笑笑:“卫大人这话说的在理,我还真有一些当市井混混的想法!” “恩?” 不按套路的出牌方式让卫涣还真拿捏不住,心生嘀咕不断:‘这个徐玉瑱看来和传闻差不多…是个难办的主…’ 与此同时,义信成商号。 曹无义得知吴启被打成猪头以后,连忙派人告诉老吴,俩人各自带人赶往医馆。 吴启嘟嘟囔囔说完,老吴先是安抚了老孙头和叶秀娘,跟着他气呼呼道:“一帮子下贱东西欺负到我的头上,简直找死!” 第一百六十六章【陷身牢狱?】 “老吴,这事不急,玉瑱不是吃亏的主!稍后咱们就去府衙看看!” 曹无义稳住大伙,送走老孙头和叶秀娘,赶往府衙。 结果走到半道,营州来的江城子把二人拦住。 “江大人,您怎么来了?” “徐玉瑱在哪?” 江城子直问,曹无义感觉有事,立马转弯:“江大人,真不凑巧,今日玉瑱上街,一群泼皮无赖寻麻烦,现在人已经被带走了!” “泼皮寻麻烦,抓徐玉瑱做什么?简直胡闹!” 暴躁一句,江城子立马发话车夫,赶往阳城府衙。 “徐玉瑱,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凡事不可擅自妄为,纵然那些个泼皮有错,理应由府衙料理,你当众做狠惩治他们,岂不是没有把官府放在眼里?所以说这个错你还是有的” 相较于督邮年望之明着找麻烦,卫涣内敛不少,当然这也显示出卫涣比年望之更加的有城府,工于心计。 反观阶下的徐玉瑱,对于卫涣的质问,他心里快速盘算后,笑声:“卫大人,在下能否斗胆问几句话!” “徐东家想知道什么?” 卫涣不解,徐玉瑱只当卫涣同意,转身冲几个泼皮发话:“几位,我们有仇么?” 泼皮都看到徐玉瑱是如何折磨牛二,加上义信成商行的威名,他们连连摇头。 “徐东家,我们没有过往,自然没丑” “这样啊那县令大人为何说我和你们之间有罪!” 又是一问,几个泼皮顿时哑巴。 见几人不回答,徐玉瑱又看向牛二,牛二如见鬼魅,连连摇头:“徐东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误会,误会!” “哦原来是误会啊那卫大人说我和你之间有些麻烦,似乎我当街惩罚了你,这事你怎么看?” “不不不!徐东家,您和我没有丝毫的麻烦事,也没什么惩罚!” 白话撂下,徐玉瑱很满意的笑了,督邮年望之气到瞪目,县令卫涣却眯上眼睛,似乎是在想什么对策,其实这事仔细想想就能明白,年望之和卫涣因为徐玉瑱的义信成打出字号这两年,并没有向阳城的府衙缴纳丝毫的商道税利,这已经让反感,眼下又来个当街暴揍泼皮,根本不把阳城府衙放在眼里,两件事加一块,要是府衙再没点动静,怕是日后义信成就会成为阳城的二府衙,那才打人脸。 但反过来看,泼皮是什么人?混吃混喝等死的下贱汉子们,平日里作威作福也都是欺负那些没什么势力的平头百姓,真正的豪族大户,他们全都躲得远远,根本不敢招惹丝毫,这么一来,每每闹出麻烦事后,泼皮身上榨不出油水,受遭欺负的百姓也掏出孝敬银子,这对于官差而言,真是跳蚤蹦跶看不见,可是恶心的难受,索性久而久之,官差们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碰到泼皮闹事,只要不出人命,官差基本就不管,进而导致了那些遭罪的百姓名字受了欺负,也没心来报官,推大的了泼皮的嚣张。 可现在泼皮碰上的不是寻常老百姓,而是堂堂有名的阳城商行义信成东家,最关键的是这东家徐玉瑱有本事,有能耐,有银子,还有州府大人给的管授权名商吏的身份,所以泼皮牛二看出县令卫涣、督邮年望之想借着自己敲诈徐玉瑱的计策后,那个怕劲儿嗖嗖往上窜,根本不敢接一点茬子。 “大大大大人小的不长眼,自己钻炉子里弄伤了胳膊,不干徐东家的事” 一阵考虑后,泼皮大着胆子说出这话。 瞬间,年望之就像炸了刺的猫,瞪眼威吓:“牛二,你可想好了,你这是扰乱公堂” 明明白白的威胁让牛二心里直骂娘,徐玉瑱束手观望,心里同样清楚的跟明镜似的。 顷刻转念,徐玉瑱道:“卫大人,其实有些事说开了,那就没意思,比如现在我没想到自己犯了什么罪,这几个人呢也没说我犯了什么罪,那您老还怎么审讯?” “徐玉瑱,你好放肆,大人不说话,有你啰嗦的份?” 随着局势渐渐被徐玉瑱把控,年望之急了,卫涣脸色沉了。 正将这两个官家崽子寻找计策收拾徐玉瑱时,堂外小吏匆匆来报:“启禀大人,营州府主事吏大人江大人来了!” “什么?” 卫涣和年望之全都一愣,跟着俩人连忙起身去出迎,结果还没有走出大堂,江城子急匆匆的进来。 瞬间,卫涣和年望之纷纷驻足,抱拳礼声:“不知江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请江大人恕罪!” “卫涣,贺大人有紧要事通传徐玉瑱,些许街面上的杂事,你用的着把他叫到府衙审讯?” 质问撂出,卫涣余光扫视身旁的徐玉瑱,顿时心感不妙,年望之更是心里哆嗦,额头生汗。 “江大人,下官只是只是找徐东家问些事,没有想到” 不待说完,江城子已经扫袖年望之,冲徐玉瑱道:“立刻跟我走!” “江大人,不知有什么事?我这还没有审讯完” 徐玉瑱想要继续耍弄一下,可江城子竟然怒了:“你有完没完?走!” 一句沉腔,徐玉瑱意识到情况不妙,没再啰嗦什么,抬脚往外走。 出了府衙大门,曹无义等人全都等在这里,看到徐玉瑱跟着江城子直接上了马车,曹无义心感不妙。 “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否则江城子不会那么着急!” “那该怎么办?这一茬接着一茬,真是不让人安心!” 老吴跟着抱怨,唯有铁肇什么也没说,悄悄跟了上去。 阳城外的行驿内。 徐玉瑱和江城子在驿站的独屋内商谈。 得知江城子的来意后,徐玉瑱没有丝毫的考虑,立刻拒绝了这个差事。 “江大人,两年前,你我第一次相逢,从那时起我不曾办差过一件事,现在营州的商道稳了,即便辽东城方向的商市已经发生波动,咱们这里依旧在我的各路商通下不变,现在我不知道贺大人怎么想的竟然让我去触碰雁门苏氏的旗号,说句不好听的话,这是让我把脑袋塞在刀子下,试试刀锋利不利!” 话意直白,江城子脸色骤变。 “徐玉瑱,你是翅膀硬了?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不做事,先邀功,挺有底气啊,怎么着?你这是想要翻天?” “江大人,在辽东这片地界上,有谁不知道苏氏的名号,当年我也是苏家三房的人,更遭逢了临河园的灾民乱事,苏靖州苏三爷够有实力吧,说被人袭击,那人就不在了!更可恨的是明明知道凶手是谁,雁门郡的官府却管不了,现在您一句话让我去顶苏氏的河运商货,察验他们的商通情况,一旦苏氏长房的人意识到是我搞鬼,我恐怕活不到第二天,所以说这要命的事让我去,我怎么敢答应?” 虽说这些理儿江城子心里清楚,但贺若亦的命令就在耳边飘着,最关键的是贺若亦背后的那座大山实在是沉,即便它只是起了一点风尘,都足够把贺若亦给埋了,所以说贺若亦就是明知此事刀顶在脖子上,那也不敢有丝毫的拒绝。 现在徐玉瑱咬死牙关不应,江城子气到心口,待一股子闷劲上头,他突然起身狠声:“徐玉瑱,这事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 “江大人,你这就是逼着我往死路走啊!那就请恕难从命!” 徐玉瑱的脾气上来,也是一股子狠劲顶住,根本不怂。 于是江城子哆嗦着厉呵道:“来人,把徐玉瑱给抓进囚车,带回营州!” 行驿楼阁外的墙檐下,铁肇把这些情况听得清清楚楚,等到徐玉瑱真的被江城子的随吏强押出驿站,关进囚车起行后,铁肇的脸色瞬间大变。 奈何江城子的亲随曾亮刚刚出了驿站大门,突然感觉不对劲儿,转头向上看来,铁肇立刻隐了身形。 “曾亮,走啊,贺大人还在急等着呢!” 面对催促,曾亮道:“大人,有人在盯着咱们!” “谁?” 江城子连忙四面察看,曾亮道:“那人刚刚应该在楼阁外的墙檐处,这会儿已经走了!” “全都什么事?不管了,起行!” 撂下话,江城子率队出发,向营州赶去。 义信成。 曹无义和老吴回来后,瞅着吴启的胖脸,老吴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说说你除了吃,还能不能有点出息?一个贫贱女子就能把你折腾到这样,你真是丢老吴家的脸!” 糟践撂下,吴启除了哼哼唧唧的吃着肉,根本不理。 曹无义见状,附和:“老吴,算了!我已经派人打听过,那个姑娘还算不错,回头得空考虑一下,实在不行就给小墩提个亲!” “曹叔,真的?” 吴启瞬间来了精神,结果老吴一巴掌下来:“吃你的饭,别胡扯八扯!” 随后老吴冲曹无义道:“老曹,你说江城子急急忙忙找玉瑱干什么?我看刚才的气势不对劲儿啊,别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应该!” 曹无义道:“这两年小玉瑱不断地打通义信成的商路,各处商号掌柜也都给咱们义信成面子,不少钱庄也都落了咱们的款项,就算江城子他们想来绝的,依照现在辽东的情况,那也得考虑考虑,否则前脚拿了徐玉瑱,义信成后脚就关门,到时商事混乱,营州再变成两年前寒灾时的情况,贺若亦指定担不起那个责任!” “话说是这个意思,可咱们也得有所防备啊!” 老吴附和,曹无义突然一顿,笑起来:“老吴,按说这事我得防着你,毕竟你是江记皮货行的掌柜,背后东家是江城子,万一有什么情况,你提前通风报信,岂不是坑了我和玉瑱?” 意有试探,暗藏糟践,老吴非但不怒,反倒笑起来。 “老曹,都这个时候了,你竟然和我玩起花花肠子?”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吴,您说是这个理儿吧!” 老吴身为人精,根本不在乎:“老曹,虽说我是江城子大人的商号掌柜,可我也是吴启的叔,吴启是义信成的二东家,你说徐玉瑱要是出了问题,我这个不成器的侄儿怎么办?” “哼哼!” 曹无义笑笑:“老吴,算你有些见识!!” 言归正传,曹无义道:“既然这次玉瑱会有麻烦,我们来个计策,你帐上有多少现银?” “六千两!老曹,你要干嘛?” “我的感觉不好,待会儿我得去见见宝昌号的屈少东家,把钱庄里的银子准备准备!” 说罢,俩人还没动身,铁肇匆匆回来。 “玉瑱被江城子抓走带往营州了!” “什么?” 曹无义和老吴全都一愣,跟着曹无义大怒:“江城子那个混蛋要干什么?不是之前他使唤我们的时候了!难不成真要卸磨杀驴!” “那些话先不要乱说,我立刻出发跟上去!你们安置好商号,千万别出乱子!” 两句交代,铁肇匆匆离开。 营州府。 深夜,贺若亦还在书房挑灯,大概子时,江城子总算回来了。 “大人,下官回来了!” “徐玉瑱呢?他在哪?本府交代的事,他打算如何办?” “大人,这这” 江城子一阵吞吐不咽,贺若亦瞬间闹了:“啰啰嗦嗦做什么?快说!” “大人,徐玉瑱这次不应,下官没办法,只能把他给抓来了,这会儿正关在州府的囚房里面!” 囚房内,徐玉瑱一脸安逸的躺在木板床上。 “江城子,贺若亦你们这回是碰上大麻烦事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给我什么?否则别想着让我给你顶刺!” 自顾嘟囔中,徐玉瑱头顶的囚窗处突然闪过人影,跟着熟悉的声音传进来。 “玉瑱!” 徐玉瑱一楞,赶紧起身看去:“铁叔,你怎么进来的!” “别管我怎么进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城子到底要干嘛?” 铁肇心急火燎,此刻,他正攀附在囚房房檐下。 徐玉瑱生怕被旁人发现,赶紧道:“铁叔,你先回去,我这是故意呢!只有见到贺若亦,我才能拿定这次的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第一百六十七章【三个条件】 听到这话,铁肇不再啰嗦,一个鹞子翻身,便消失在囚窗外。 书房,贺若亦从江城子口中得知徐玉瑱的反应后,竟然出人意料的消了怒气,这让江城子很不明白。 “大人,徐玉瑱那样违逆您?您怎么就不生气了?” “去,把徐玉瑱请来!” 贺若亦缓了气息,改了口风,江城子立马愣了愣。 可身为下官,多年来的门从经验让他压住自己的好奇,转身赶往囚房。 不多时,徐玉瑱来到贺若亦面前。 “贺大人,深夜前来搅扰,请大人恕罪!” 即便徐玉瑱是被江城子从阳城用囚车抓来的,面上的礼态依旧保持,仿佛囚车的茬口根本不存在。 贺若亦也是州府风范,没有理会徐玉瑱之前的抗逆。 “玉瑱啊,时间过得真快,一眨眼就两年了,你的义信成俨然有了营州第一商号的姿态!” “贺大人夸赞我了!” 徐玉瑱可不敢胡乱应下高捧,两年来的商道经验告诉他,这些个官家老爷,那都是表里不一,稍有不留神,就得掉进坑里, 看到徐玉瑱不应自己,贺若亦笑笑:“玉瑱啊,你在这我里就不用拘束了,试问整个营州城内,除了你的义信成能够官授权名,负身商吏,还有谁能够担此殊荣?” “大人给予我的恩情,我徐玉瑱必定谨记在心,现在大人似乎需要我去碰碰苏氏,这事我实在不敢应!” “为何?” 贺若亦问道:“你白手凭空稳住了营州的商事,这份才能怕是苏家后辈也比不来了,现在本官身陷囫囵之地,想借用你的才能去做些事,你却推三阻四,岂不是白眼作为?倘若本官倒了,你的义信成在营州的根基还有像现在这样稳固么?” 不用于江城子的气急,贺若亦从利字入手,借用徐玉瑱自己的所得来威胁徐玉瑱。 徐玉瑱自然知道其中的关键,稍作迟疑,他起身冲贺若亦躬身一礼。 “贺大人,我斗胆问一句,苏氏的商道已经放在安州,走水路过燕京,东西平运,咱们营州地处西北,并不在他们的竞争范围内,何必要主动出击,找他们的麻烦?” “玉瑱啊,你既然问道关键了,那本府就和你聊聊!” 片刻理思,贺若亦道:“玉瑱,你是个聪明人,我听闻您最近还跑到夷人草原贩马去了!” “大人消息可真灵通!” 徐玉瑱笑笑:“既然大人先说起这事,我也向大人透个风声自去年夷人爆发内乱到现在,整个北边的商路已经断了,这没人要的东西,没人看的东西,我顺手拿起来,把它重新给弄活了,这应该没罪吧!” “没罪,自然是没罪,可要是放不到关键的地方,那就是有罪!” 笑声反转,徐玉瑱咧嘴一笑:“贺大人,您这话真有趣现在我手里还有五十匹草原马在上谷县养着,其中五十匹给了上谷县县令,让他交付辽东城的征马令” “有这事?” 贺若亦稍有意外:“那你如果把上谷县连接北秦与夷人的贩马道打通,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这不没等接下来的事,我就来到您面前了呗!” 一转几圈,徐玉瑱又把话绕回来了!贺若亦一怔,再次笑起来:“玉瑱啊,你的聪明有时太过了!” “不敢,不敢!” “玉瑱,你是不是想用弄活商道这事来试探本府,本府还就告诉你,夷人的动静不会小,胡人也在动弹,辽东大都督的备军早就进入关键时刻,而商道的通断不定,使得雁门苏氏越来越重要,这么下去,不是什么好现象,你懂么?” 话出重点,徐玉瑱快速琢磨后,脸色凝重不少。 “大人,难道您让我去故意挤兑苏氏的商路,为的是这事?” “否则你以为本府会让你做什么?一些小事本府用不着你!” 眼看贺若亦把话说明白了,徐玉瑱的脑子快速琢磨起来,之前他去打通上谷县的贩马道,连上南支流的河运,这些都是为了应付今后苏氏反扑的准备,现在贺若亦受了不知名人物的命令,竟然主动要对苏氏出手,这事不好办,可也不是不能办,起码徐玉瑱能够确定贺若亦是要正面面对苏靖烨背后的辽东大都督了! 虽说一州州府在大都督面前不够看,可贺若亦背后的那个人敢这么发话,位置自然不会低于辽东大都督,即便出了问题,只要事前把风放出去,那也足够自保。 最终徐玉瑱再三考虑以后,开口应下这事。 “贺大人,您老这两年没少照顾我,现在事逢关键,依照之前江城子的说法,我是咬死牙关也不应,可您发话了,我听,但我有三个条件!还请贺大人能够应下我!” “说,只要在本府职权内,一律应下你!” 徐玉瑱理了理思绪,道:“其一,义信成的商号我要向冀州诸郡扩,请贺大人与冀州府的诸位郡守、州府大人打个招呼!” “辽东与冀州相邻,冀州设有四府,本府与其中二府的州府关系还算不错,分别是河西府与河东府,这两地你的义信成扩开没有问题,其它的本官不能承诺!” 对于这般回答,徐玉瑱心里已经很满意:“贺大人,其二,苏氏不比其它的商号,他们盘踞辽东百年,各州郡皆有关系,大人要想让我去做些事,暗查苏氏,那就必须从一样东西入手!还请大人下令应允,若大人不敢应,我做不到!” “什么?” “粮!” 听到这个字,贺若亦有些不明白:“徐玉瑱,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我具体做什么,大人还请不要问,等到事情出来,一定会波折整个辽东,甚至于冀州、幽州都有可能受影响!” 底气强大,贺若亦心感不妙,足足数息考虑,贺若亦道:“那第三样呢?” “自然是一道密令,这件事贺大人做的艰难,我同样如此,若没有大人背后那位贵人的命令,我不敢妄动,否则苏氏随随便便就能把我杀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霸粮?起风】 “你说什么?还要手令?你好大的胆子!” 如此惊蛰的话让贺若亦顿时愣住,试问背后那位主子连贺若亦都得屏着气呼吸,怎么可能给徐玉瑱什么手令,再说了这事之前尤定坤来传话时,那张写着宁王意思的书令当时过目完,尤定坤就给烧了,这已经表明宁王殿下不想露出自己的痕迹。 再看徐玉瑱,他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三个要求竟然惹出贺若亦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他更加断定自己的猜想:‘看来贺若亦背后的那个人果然不简单’ “徐玉瑱,本府告诉你,前两条,本府可以放任你去做,但是这第三条绝无可能,否则你现在就给本府下罪入狱!” 威严骤起,徐玉瑱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自然不敢再多嘴。 “贺大人,您老别生气,我也只是为了您的事而考虑,万一遇上什么阻力,诸如地方州府郡县的官员刻意为难,那我少不了要来寻您帮忙,否则苏氏的实力您也清楚” “少罗嗦,事到哪一步再说,记住,五天内你要给我弄出一些动静!” 撂下话,徐玉瑱这才起身告退。 出了州府衙以后,徐玉瑱没走两步,铁肇从旁边闪身出来。 “玉瑱,情况如何?” “叔,寻个落脚地,慢慢说!” 半个时辰后,徐玉瑱和铁肇歇脚营州杂市街里的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栈里。 “叔,这回事大了!” 徐玉瑱感慨发话,铁肇感觉不对劲儿,问:“贺若亦要找你做什么?” “叔,你说辽东的局势如何?” 答不应问,铁肇沉思片刻,说:“辽东现在只是面上安稳罢了,私下里到底翻着什么浪头,根本没有人知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趁着没有人注意,全力打通北方的贩马道和河运,等到苏氏那边注意,咱们好歹也有应对的底子,可现在贺若亦竟然要让我去触苏氏商行的霉头!” “为什么要这样做?苏氏近两年来都没有再寻你的麻烦,我相信他们已经知道你在阳城搞出的事,可他们并没有动手的意思你现在主动去找他们的麻烦,那后果可好不了!” 铁肇一眼看出关键,徐玉瑱何尝不知:“铁叔你说的对,苏氏现在根本没有功夫理会我,那是因为辽东大都督的粮铁盐帛布全都由苏氏在做,贺若亦背后的那个人想要通过这些囤积来判断辽东大都督的实力,真是要了小命的麻烦事!” “那你应下了?” “铁叔,我要是不应,贺若亦恐怕蹦跶不了几天就得倒霉,他倒霉了,我跟着也要入罪,所以我不得不应下!” 一阵叹息,徐玉瑱重重喘了口气:“不过我已经有了想法,那就是用最初的发家本事,粮,来和苏氏试试招,如果他们中招,那就说明他们有问题,反之,风言不过尔尔!” “粮?这两年北秦无灾,并没有缺粮的迹象,你如何用粮道来试探?” “叔,粮道缺不缺粮,话语权之二在商行的手里,话语权之一您知道在谁手里么?” 面对徐玉瑱的问题,铁肇这下是真不明白了! “玉瑱,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才贺若亦给我提了草原上的内乱,常言道,乱起战,战需仓,仓满外侵,仓缺外夺,这是不变的道理,所以辽东大都督的想法怕是在于一个战字可他战的方向在哪,这又是个大问题!” 对于徐玉瑱的说辞,铁肇不理解:“你说的只是猜想,并无依据!” “叔,辽东地处北秦的边疆酷寒之地,城分三州府,地辖十多郡,人口不过三十万,相较于冀州、幽州上百万的人口,这里说是苦寒之地也不为过,所以在乱局面前,大都督要是真的有战心,粮草,盐铁,器械,钱银这些东西的囤积,没个三五年根本不可能,毕竟朝廷在两年前的赈灾中可是没有拨出一分钱,眼下仔细算算,从两年前苏氏开始调该商道河运到现在,依照各州府的商事行情,你猜猜我算出了什么?” “什么?” “苏氏至少为辽东城运送了十万石的粮草,过百万斤的皮帛!” 听此,铁肇的脸色瞬间大变。 “所以说叔,如果吹出一些风声,哪怕是假的也足够让苏氏的判断产生困惑,那是我才有机会,真正的做好这件事,否则我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两天后,相邻辽东营州的冀州河东府莫名其妙的传出一些风声。 “你们听说了么?似乎北面要打仗了!” “打仗?谁打谁?西夷打东夷?还是胡人打夷人?反正我知道夷人早就开战了!” “拉倒吧,夷人从去年入秋开始到今年都没消停过,那些个彪子,最好全都打死完,否则他们饿极了就会南侵,就像元成年间那时十多万夷人南下,攻进冀州,我爹就是那时候被夷人杀了!” “打仗不好啊要是真打起来,不管夷人南进,还是咱们的大秦军北出,受苦的都是老百姓,得赶紧买些粮食放在家里的地窖中,免得到时后饿死!” “说起粮食,刚刚我从商栅栏那边过来,听一些小贩说粮食好像已经从一两二一石涨到一两五了!” “真的?看样子这回异族狗是真的要动手!” 街面酒楼里,一群酒客胡乱说着小道消息。 这时旁边桌上的青衫束服男子转过身来,问:“兄台,敢问你说的这些消息到底从哪听来的?” “兄弟,你不知道么?商栅栏那边已经传遍了了,从辽东过来的商贩也都在说这事!” “哦,那谢了兄台!” 青衫束服男子笑笑起身,结了账,出了酒楼,他直奔商栅栏。 商栅栏的街口,几个官差正在聊天打屁,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最近辽东来的商贩全都是一副扣扣索索的熊样子。 “唉,这么下去,弟兄们的油水都没了!” “你没听说,辽东那边要打仗了,好像是胡人要南下!” “不对,应该是辽东府兵要北出夷人草原!” 第一百六十九章【霸粮?起风2】 几个官差相互争执,丝毫没有注意青衫束服男子已经走到跟前。 ‘咳咳’ 一阵轻咳传出,几个官差转头看来,立马收住呱燥嘴,恭敬道:“黄文休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们刚刚所说的消息可有确凿来源?” 青衫束服男子黄文休身为河东府的府参,地方名士,一路听到不少流言蜚语,他心感不妙,现在连商事官差都汪汪起来,那更说明情况非比寻常。 只是几个官差道听途说,哪里能够回答? 支支吾吾半晌,黄文休也没见谁蹦出一个屁,于是他沉声厉呵:“眼下时局非比寻常,你们身为官家,守好职责,不要捕风捉影胡乱传言,否则惹出大祸,小心您的皮肉!” “黄大人说的是我等记住了!” 几个官差连连认错附和,黄文休这才往商栅栏里的集商堂走去。 此刻,集商堂里正在商议近来通货状况。 集曹陈炳禾脸色阴沉,座下几个吏官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多说一字。 “怎么?全都哑巴了?平日一个个的都能耐的不轻,怎么现在成缩头乌龟了?短短两日不过,外进的商货均价上涨三成,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倒是给我说!” 面对糟践,小吏们依旧不敢应,身为府衙下的下虾米,多年来他们都学到了最关键的经验,那就是每逢大事,如何做是上官的事,身为下属千万别多嘴,否则事后背锅的一定是你。 良久沉默,陈炳禾怒了,抄手桌案上的茶壶摔下,恰好黄文休进来,陈炳禾一怔,赶紧起身:“黄大人,下官失礼!” 黄文休扫眼脚边的破碎茶壶,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陈炳禾赶紧示意众吏离开,让后站到黄文休面前道:“黄大人,您怎么来了?” “州府韩大人发觉近两日燕州东过的命令愈发稀少,各府各郡司的商道变化也有些突然,特地命我来察看,你有什么想法?” “这” 陈炳禾犹豫片刻,道:“黄大人,实不相瞒,我也感觉哪里不对,大前天辽东营州方向的河运粮船在东渡口下岸,那时粮价才一两二,转眼今天早市开放,已经涨到一两五,我怀疑是有人在暗里故意搞得鬼!” “故意?谁这么大胆?敢打粮道的主意?” “不好说!” 陈炳禾坐下道:“大人,在咱们冀州,粮道虽说是官控,可进出商通的事是由公孙家掌控,可以说冀州下辖四州府十六郡地界,七成的粮商生意都是公孙氏掌控,现在粮价突然飙升,如果说公孙氏不知道,我绝对不信!” “你的意思是公孙氏搞得鬼?没理由啊,自两年前的寒灾过去,辽东商道平稳,自负赈灾,冀州早就稳定了,公孙氏这么做他就不怕州府冲他下手?” 黄文休心测事情绝对没那么简单,陈炳禾琢磨一会儿,道:“那会不会是辽东的苏氏?我听闻两年前他们好像出事了,过后粮道旗号转控苏氏旁人,似乎和辽东大都督关系十分密切现在北胡、夷人都在异动,大都督” 不等说完,黄文休瞪眼:“住嘴,辽东的局势与我们何干?不要乱说!” “哎哎哎” 连连应声,陈炳禾问:“那黄大人以为下官该怎么做合适?” “这个从今个开始,你下一道令,对所有辽东来的粮食征收一成税利,看看有什么反应?如果那些人拿出商事的律法闹腾,说明他们就是为了钱银,如果他们不闹腾,反倒继续提高价格,其中必有问题,那时我在向州府大人禀告!” 河东府东城某家客栈。 徐玉瑱正在此歇息,两日前,徐玉瑱与铁肇星夜飞骑赶来,今个总算到了地方。 歇息半日后,徐玉瑱上街一打听,得知阳城那边散开的风声已经飚起来,由此可知他的计策实施顺利。 将近午时,铁肇从街面上回来。 “铁叔,情况如何?” “商栅栏那边今日辰时三刻张贴了告示,凡是外来冀州河东贩货的粮贩、盐商、皮货贩出售货物,只要高出地差的均价者,皆涨一成税利!这会儿不少商人已经议论开了!” “增加税利,逼着商人把价格降下了!” 徐玉瑱一眼看透关键,铁肇问:“那接下来怎么办?” “好说我只是用小道消息吹吹风,试试这边的环境,既然官家反应敏锐,那就先缓缓,再一个粮、盐、皮货全都降下来,这么好的便宜,我怎么能不占?把货备足运回阳城,另外拿这里的形势告诉贺若亦,用官售的名号再弄些铁来,我到时一并送往夷人草原!” “什么?” 铁肇一愣:“你还想着夷人的生意?” “叔,不管贺若亦让我做什么?夷人草原那边是万万不能断,关键时刻,那些人能给我帮忙!” 暗自笑呵,没人知道徐玉瑱打的什么主意,铁肇快速考虑后,出门照做。 当日,徐玉瑱以河东府强制压价的法令下,收了不少粮食、盐、皮货,到最后他还欠了商栅栏出货集五百两银子。 “把这张官凭收好,为期三日来还数,否则你的东西出不来河东府!” 商栅栏的商市堂小吏冷声交代,徐玉瑱笑呵呵应下:“官爷放心,明日我就把粮食送来!” 离开商栅栏,徐玉瑱立刻带着货物前往河东府城外的集市,在哪里有不少的私贩。 由于河东府商栅栏的加收高价税利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里,徐玉瑱用一成不到的利润把半数货物卖了出去,剩下一半当做嘘头,忽悠那些想要进城高价贩售的商贩,轻松收回本钱,跟着他返回商栅栏,换上商市堂的五百两欠银,跟着又进了一批官令下的货物,运往城外集市。 殊不知徐玉瑱的这些做法引来了旁人的注意。 “大人,今日上午有个外来的商人,他先是借用官授的名买了一批货,贷钱三日,可下午他就来还了账,又进了差不多量的货物,您说这是不是有些古怪?” 第一百七十章【霸粮起风3】 商市堂的小吏细细禀告,陈炳禾沉思片刻,道:“可有那人的详细路引消息?” “那人姓徐名玉瑱,辽东营州阳城人,所属商号为义信成!” “义信成?我好像有些耳闻” 陈炳禾仔细回想,须臾不过,他豁然反应:“怪不得听着耳熟,原来是营州州府贺若亦大人曾经官授权名商吏的商号!” “大人知道他?” 小吏还想问,陈炳禾已经起身:“啰嗦什么?做你的事去!” 撵走多事的小吏,陈炳禾立刻赶往州府请见黄文休。 同一刻,河东府西华街面,四合元州号,几个伙计正在卸运粮袋。 “你们说这是怎么了?官府突然加强了贩商的税利,难道是要插手管制?” “好端端的管制什么?要我说,还是那些个蛀虫荷包里空了,想要从商事上捞些银子!” “都呱燥什么?是不是嫌活不够多?沈镜,这几个人记下了,晌午不准吃饭,继续在这干活!” 突起一声斥责,几个伙计吓得哆嗦,连带抗在肩头的麻袋也滚落掉地。 转身看去,四合元的东家之一,公孙氏庶次位公孙章正一脸愤怒的看着几人。 瞬间,几个伙计跪地叩首:“三东家息怒,小的们知错了!” 可惜公孙章根本不理,紧随其后的州号大掌柜沈镜快步近前,抄手扇子敲向几个伙计。 “嘴碎的东西,真该把你们的舌头给割了喂狗!” 骂声落地,沈镜跟着公孙章进入商号,穿过亮丽派气的前堂,来到后院凉亭,公孙章满脸愤怒的坐下。 “苏家现在夺走了整个冀南河运商路,现在还要又跑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杂毛小子想要挑事,真当我公孙家好欺负?” 暴躁怒骂,沈镜快速琢磨后,道:“三东家,这事或许不像咱们考虑的那样” “从阳城吹来异族动乱的风波,刻意挑拨粮价,引发市面动荡,这个把戏我见得多了!” 公孙章为人自负,很少听进去外人的建议。 几经转念,公孙章冲沈镜道:“你立刻派人去提醒提醒那个阳城来的贩子,告诉他,要想做生意,就按照河东的规矩来,否则就给我滚!” 沈镜没法劝说,只能照办。 傍晚,河东城外的集市随着夕阳西下散去,徐玉瑱也把第二批货出手,加上第一批货剩下的半数,徐玉瑱等于转手留下应付夷人的所需外,还额外多了二百两银子。 “铁叔,今晚你我好好吃一顿,明日再行定夺!” 听着笑呵声,铁肇却面生沉色:“玉瑱,今日你在商栅栏里收货时,我注意到有人已经盯上你了!” “谁?” 徐玉瑱惊蛰:“我这才刚刚到河东府一日不过,便有人盯上来,未免太看得起我!” “玉瑱,你别不把这事当回事!或许麻烦已经到了!” 客栈柜上,掌柜和小二正在唠嗑,一转头,一人进来,掌柜赶紧上去。 “沈掌柜,您老怎么了?” “近两日是不是住进了一个阳城来的客商,徐玉瑱!” 沈镜直接发问,掌柜的赶紧道:“沈掌柜,确有此人,他在风字间住!!” “多谢!” 沈镜掏出几个子扔在柜案上,转身向楼上走去。 来到风字间,沈镜敲了敲门,粗声传出:“谁?” “远道来的朋友,在下理应尽尽地主之谊!否则岂不是失了礼数!” 出人意料的回答让屋里的徐玉瑱、铁肇都有些意外,稍作考虑,铁肇开门,沈镜抱拳:“敢问兄台,可是徐玉瑱?” “你是何人?” 铁肇反问,沈镜笑笑:“我只寻徐玉瑱!若他不在,请转告一声,就说河东四合元号掌柜沈镜前来拜见过!” 话落,沈镜转身欲走。 徐玉瑱赶紧出来:“四合元?莫不是冀州公孙氏的四合元?” 沈镜留步,上下打量徐玉瑱一眼,道:“之前听闻营州义信成的商号东家徐玉瑱是个少年才子,今日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沈掌柜夸赞我了,来,坐下喝杯茶!” 聪明人都知道如何把话往外说,事要跟前看,沈镜突然出现,徐玉瑱没有理由去赶人摆清高,毕竟目的不明白,他没有理由给自己找麻烦。 俩人坐定后,沈镜笑呵道:“徐老弟,你今日在商栅栏轻轻松松的贩了两批货,手段挺不错!” “沈掌柜,您说什么?老弟不明白啊!” 故作遮掩,看起来很拙计,实则对付沈镜这种人相当有效,起码意思上很明确,你来装糊涂,我就陪你闹着玩。 沈镜几句话撂出,发现徐玉瑱并不上道,于是他改了态度,道:“徐东家,都是生意人,我就和你说生意话!” “我洗耳恭听!” “营州的买卖怎么做,那是你义信成的事,可你把营州的风吹到河东,这就不对了!” 对此,徐玉瑱笑笑:“沈掌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来河东贩货,没有做什么事?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去贵号拜访?使得你们以为我轻看四合元?如果你真的那样想,我可就冤枉了!” 面对徐玉瑱的态度,沈镜有些愤怒,转念之余,他起身道:“徐东家,话该说不该说,我都提前告诉你了!如果再发生什么事,那就别怪我们四合元不讲规矩了!” “沈掌柜,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徐玉瑱依旧笑脸相对,沈镜耐心消失,就此离开。 “玉瑱,你这做是不是有些过分?” 铁肇感觉事情不能这么搞,徐玉瑱道:“如果是四合元的州号的东家来找我,那我必定不会这样,可沈镜一个掌柜来找,那味道就错些意思,毕竟有些事沈镜说了不算!” 四合元。 沈镜回来后,再三考虑,还是没有把这事告诉公孙章,毕竟公孙章只是三东家,因此他悄悄趁夜赶往中山郡,寻见老东家。 但公孙章可不是什么善茬,身为公孙氏的庶出子,能够做到四合元三东家的位置,也足够说明他的能力,当然多年来的强势所造就的自负也是显而易见,白日里商栅栏发现了一些情况,公孙章打心眼里很反感,派沈镜却察看,结果到现在都没有音。 第一百七十一章【霸粮起风4】 于是公孙章叫来自己的心腹包衣奴才高赫。 “你去给我查清阳城来的商贩到底在干什么?” “奴才领命!” 深夜,高赫再度潜入客栈,试图从徐玉瑱的随行包袱中找到有用的消息,结果前脚落地,后脚一只大手袭来,死死锁住他的后颈。 “你” 呼声不出口,后颈上闷劲释放,高赫瞬间昏过去。 等到再睁开眼,高赫发现双手双脚已经被绑在椅子上,难以动弹。 面前,徐玉瑱喝着茶,旁边的铁肇把玩着匕首,不知道还以为俩人在看什么好玩的玩意儿。 “谁让你来的?沈镜?” 徐玉瑱率先发问,高赫咬牙狠声:“老弟,我劝你一句,最好把我放了,否则出了事,你担待不起!” “呦呵!” 故作一腔,徐玉瑱放下茶碗,走到高赫跟前:“你深更半夜摸到我的房门口,一副不怀好意的熊样,临了还要威胁我?怎么着?你还要干什么?卸我的胳膊腿?杀了我?” 出人意料的言辞使得高赫没有反应,不知该怎么应付。 对此,徐玉瑱也不废话:“叔,给他一个痛快,扔到后巷子里,明个自有官家帮咱们收拾!” 铁肇也不搭话,起身走过来,抬手匕首顶在高赫的脖子上。 眼看就要匕首见红,高赫赶紧道:“徐玉瑱,不是沈镜派我来的,你别误会!” “误会?哼哼!” 徐玉瑱冷笑,铁肇临时收手,高赫缓了口气,道:“徐玉瑱,你来河东府到底做什么?故意把阳城、营州地界的口风带过来,还借着商栅栏的官家控价税收令的时差,在河东府故意买卖,这事说不过去吧!” 嘟嘟囔囔的一堆啰嗦话,徐玉瑱冷声:“谁派你来的?最后一次!回答不回答,你想好!” “你” 瞧着眼前混账青年种的脸色,高赫还真不敢试试。 转瞬考虑,高赫咬牙发话:“公孙氏的公孙章派我来的,他是四合元的三东家,知道四合元么?那是冀州的商贾豪族,比肩辽东苏氏的旗号,你要是动了我,后果你自己想吧!” 威胁依旧,徐玉瑱恶心了。 “公孙氏!我听说过,冀州的大商贾么,旗下生意遍布所有行当,只是有个事你似乎没弄清楚你不过是个奴才,有资格和我对讲么?” 话落,徐玉瑱往后拉过椅子坐下,高赫还疑惑眼前青岁混蛋要干嘛时,身旁的铁肇突然出手落下,一股闷劲从肩膀传出。 咔的一声,高赫的胳膊瞬间脱臼。 “可恶” “呜呜!” 高赫吃痛想要叫唤,徐玉瑱直接把一块粗麻布塞到他的嘴里,一时间,呜呜吞咽,高赫气到瞠目欲裂。 “叔,把他扔到后巷子去!” 徐玉瑱也不管高赫什么想法,立马发话。 铁肇当即扛起高赫往外走去。 次日一早,徐玉瑱早早的来到客栈公厅坐下,一壶酒,一叠豆,他小饮自灼,好不自在。 身旁,徐玉瑱警惕四周,大概辰时三刻,一顶轿子队朝着客栈走来。 片刻后,轿子在客栈门前停下,掌柜的赶紧营出去。 “三爷,您怎么来了!” 笑声中,公孙章从轿子下来,他左右看看,目光跳过了客栈掌柜,径直落在正对门桌案后的徐玉瑱身上。 于是公孙章大步走来,昨夜那个摸来探消息的高赫也吊着一只膀子跟在旁边。 “你这小子,有胆,竟然敢对我的人下手!” 开口就是立威话,徐玉瑱继续喝着酒,仿佛没听到,这让公孙章很不爽。 一巴掌拍桌,声音闷响,酒盏翻倒,就连旁边的掌柜的都感觉不妙,悄悄附耳小二:‘快去报官!’ 可徐玉瑱心里有数,他盯着公孙章,道:“公孙前辈,您是商行里的老人,又是大家名豪,我本该对您礼迎,可是您昨夜派只狗来是不是有些不地道了!” “放肆!” 公孙章大怒:“徐玉瑱,你不过是小小的阳城商号东家,有什么资格在老子面前摆谱?现在老子把话给你放在这,今晚之前,你要是不滚出河东府,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斥声唾骂,那是一点余地都不给徐玉瑱。 等到徐玉瑱回神,公孙章已经转身离开,临走前,那个高赫还冲徐玉瑱摆出了威风,似乎拿捏徐玉瑱就在转手之间。 “玉瑱,这事是不是搞砸了!” 铁肇感觉局势有些失控,顺口问了一句。 徐玉瑱明显失力不少:“叔,我没想到公孙家的这个货色那么强势,说真的我失算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公孙章刚刚可说明白了,让咱们今天就离开河东城,否则他必定会出手找麻烦!” “走是肯定不能走!” 徐玉瑱揉了揉脑袋:“要是现在走了,贺若亦交代的事可就办不了了!” “那你硬撑下去也不是办法!” “唉!” 徐玉瑱叹了口气,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信这回得栽倒公孙家!” 与此同时,河东府,天顺成商行总号,东家顾胜南听着掌柜陈青河的汇报,露出一脸玩味的笑。 “东家,你说阳城的徐玉瑱来这里搞什么?我听说刚刚公孙章跑到客栈一通威吓,徐玉瑱那个小儿竟然没有丝毫慌乱,这可有些让人意外!” “你呀只看到表面!” 顾胜南把玩着古石,道:“据我所知,这个徐玉瑱两年前在营州城炒粮很有一套,硬是把旗号大乱的苏氏在营州的商号搞垮,帮着贺若亦给稳住了局势!” “有这事?” 陈青河很是意外:“如果真如东家所说,那小子可是个人才啊,只不过这回他突然来到河东,似乎有什么隐情,现在公孙章已经明着要动手逼走他,东家有什么看法?” “人才啊还是个刺头,这个时候要是能推一把,兴许会有想不到的结果!” 话到这里,顾胜南冲陈青河交代:“你立马跑一趟,替我见见那个小子,看看他的心思到底是什么,如果是要冲公孙氏动手,那该拉一把就拉一把!” “东家放心,我这就去办!” 河东府州府。 时至晌午饭点,州府大人韩复正在与人宴客。 第一百七十二章【霸粮起风5】 府参黄文休匆匆进来。 门外小吏道:“黄大人,韩大人正在与外官用食,您要么等会儿再进去?” 话有推迟的意思,黄文休道:“我去偏厅等候,若韩大人得空,你代我通传一声,就说公孙氏有事请报!” “黄大人放心,小的自会转到韩大人跟前!” 宴客厅,河西府的主薄齐林笑声:“韩大人,下官这次代杜大人来,为的就是商讨一下今年两地的联令问题,您也知道陛下已经两年没有早朝,所有政令都是中书省下发,到了咱们地方,也都变了味儿” “齐大人,有句话说的好,在其位谋其责,身为地方府官,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其它的随波而行就够了!” 韩复为人沉稳大智,他知道河西府派人来就是防患分割接下来可能出现在的战火风险,但这种事不是一个州府能够掌控,即便河西河东两地紧密相连,在上面还有冀州大都督,所以他绝对不会逾越丝毫。 齐林代河西府的州府杜宪来试试这个邻居,几句话下来被韩复堵住了所有说辞,齐林自然不会再啰嗦下去。 随后二人简单的吃了一些酒,齐林借口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韩复送走齐林,刚回书房,小吏来报:“大人,一个时辰前,黄文休来见您,小的让他在偏厅等候!” “黄文休?说什么事了么?” “黄大人说公孙氏有事请报!” “公孙氏?” 韩复自顾琢磨一声,道:“去,叫黄文休来见我!” 不多时,黄文休匆匆赶来。 “韩大人!下官今日意外受公孙章请见,话里话外,他想要扩大秋到前的粮运和盐运,希望大人能够给予一些方便!” “方便?他还想怎么方便?” 韩复立刻变了脸色:“难道他打算像辽东的苏氏一样,肆无忌惮的横行商道,胡乱作为?” “大人息怒,下官深知公孙氏在冀州的影响力,贸然答应或者回绝都会引发不好的结果,所以下官特地来请示大人!” “这个嘛” 片刻考虑,韩复道:“你回去告诉公孙章,本府念及公孙氏对于河东府的税利贡献,这半年的商税免出一成!” “下官明白!” 黄文休领命离开,出了州府,黄文休前往集曹商市堂的路上,意外碰到了天顺成的掌柜陈青河。 “黄大人” 笑声招呼,黄文休停下来道:“陈掌柜有事?” “黄大人,在下确实有个事向您禀告一声!” 陈青河笑呵呵道:“这两日市面上出了官家的控价税利令,我们天顺成的不少外货都受到影响,不知黄大人能不能通融一下!” “陈掌柜,控价税利令是府衙所下,本官并不能多说什么,还请陈掌柜见谅” “原来是这样啊” 陈青河故意拖腔,黄文休正要离开,陈青河突然似乎道:“可是今日上午我听闻一些消息,这公孙章竟然敢当众威吓外来的客商,似乎还要限期人家今晚关闭城门前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公孙章得知了什么” “有这事?” 黄文休一愣,依照他对于商事的了解,公孙氏本就是冀州的豪商,生意影响十之五六,先前他们来请黄文休请示韩复,免去一些税利控制,韩复没有答复,仅仅是给予一些商税补助,现在天顺成的人也来,那深意就很明白,公孙氏要搞大动作,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却引起了旁人的注意,要是再进一步讲,官府偏向公孙氏的举动就太过明显了! 于是黄文休刹住去通传公孙章的赏赐令,转口问陈青河:“你与本官一同前往商事堂!” “多谢大人!” 半个时辰后,陈青河从商事堂离开,径直前往徐玉瑱所在客栈,黄文休则传见公孙章,仔细了解状况。 客栈。 徐玉瑱考虑了许久,决定试试机会,看看公孙章是不是真的一点路都不给走。 只是不等他出门,陈青河拦住了去路! “徐小东家,你这是打算去做什么?” 来人直言道出姓名,徐玉瑱一愣:“大叔,你?” “哼哼!” 陈青河笑笑:“小子,先前公孙章来这里,你好歹也摆了个酒桌,怎么我来了?你什么都没有?” 话里有话,徐玉瑱立刻意识到来人必有情况,于是他赶紧道:“想不到竟然还有人知道我?劳烦大叔稍等,容我去向掌柜的要个雅间!” 片刻后,徐玉瑱和陈青河小酒对饮。 “在下阳城义信成徐玉瑱,敢请大叔?” “我乃冀州河东府天顺成掌柜,陈青河!” “陈掌柜!失敬失敬!” 徐玉瑱立刻起身敬酒,陈青河摆摆手:“小老弟,你在营州的事,我有所耳闻,现在你突然来到河东府?不知所谓何事啊?” 话转重点,徐玉瑱快速一琢磨,道:“陈掌柜,晚辈来做什么事已经不重要了,稍后就要离开,不说也罢!” “不说岂不是自认失败,这未免有些丧气吧!说说,兴许我能够帮你一二!” “帮我?” 惊蛰故作,徐玉瑱装出不理解的意思,毕竟他不清楚眼前的陈青河到底带着什么心思来的,万一也是算计自己,那他可不敢多说什么。 陈青河看出徐玉瑱的心思,笑起来:“徐老弟,这四合元的生意已经遍布整个冀州,公孙章又是四合元的三东家,为人狂妄自负,他要是想做什么,那肯定没有和解的意思,当然我们也看不惯公孙章的做法” 话到这里,陈青河盯着徐玉瑱,徐玉瑱快速一琢磨,他才算开口:“陈掌柜,你怎么看眼下的商道局势?” “看似稳,实则乱,朝廷政令不通,诸州各自卫保,异族内战,长此下去,机会如果不出来,那危机就要落下!” 一通话直指眼前的关键,徐玉瑱顿时对陈青河敬重不少。 “陈掌柜说的好!在这种乱局下,有些事得有人愿意去做,否则真要出现麻烦,那大伙都会没得做!” 第一百七十三章【霸粮起风6】 狂言如风,灌了陈青河满耳,从这里他听出了徐玉瑱的野心,竟然想要染指冀州的商道,这在同行里可是大不敬。 但染指的同时也是对公孙氏现在局面的一种冲击,对于顾氏的商号发展也有利。 于是陈青河继续试探:“徐老弟,你说的这些似乎有些远,这样吧都是商贾同道,那就从最关键的一个字入手利,身为商贾,没有利那根本行不通,大道理也说不下去!” “陈掌柜,陈前辈,您看的可真准!” 笑声脱口,徐玉瑱愈发的放松:“没有利字,咱们闹腾个什么?那是瞎扯淡!” “哈哈哈,徐老弟,你真是让我亮了眼睛!” 陈青河大笑,转瞬之间,他脸色突然沉下来:“徐老弟,说吧,你的利在哪?足以让你上去就得罪公孙氏?” “陈掌柜,我从来没有想过去得罪公孙氏,相反的我还想依靠公孙氏,打通辽东义信成的商路,可是谁能想到公孙章前辈直接给我来个下马威,还扬言要把我赶出河东,赶出冀州,你说我能怎么办?” “你可以离开啊!” “我要是离开了,陈掌柜又去哪里找我这么好的一柄利剑,最关键的这柄利剑的根不在冀州,等到用完收鞘,它还会回辽东,你说它要是真的走了,陈掌柜又能去哪里找这么好的机会呢?” 反话正说,陈青河明白了局势所在,徐玉瑱也弄清楚了自己的新方向。 半个时辰后,陈青河离开,徐玉瑱与铁肇说:“叔,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堂堂公孙氏竟然也有对头,如果能够借用顾氏的天顺成,我或许还能做出另一件事!” “玉瑱,你有些贪多了!” 铁肇虽然不懂商道的那些套路,可是徐玉瑱的做法实在有些冒进。 奈何徐玉瑱意气风发,根本不在乎这些:“叔,想我睁开眼的那一夜,该死的贼人闯进村子,老爹当着我的面被人杀了,老娘不见了,生死难断,后来碰到了王彪叔把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结果呢?又是一场磨难,好不容易有了小姐这个落脚,半年不到,小姐的府邸没了,叔你说是我倒霉呢?还是老天不开眼现在我有了一些自己的成就,假以时日,我就能站在小姐面前豪气的说小姐,当年你失去的我给你夺回来了,想想那个画面所以现在不管碰到什么乱七八糟事,我都要踩着它走过去!” 看着徐玉瑱好像是发泄般的说辞,铁肇沉默了,因为他当年也是个江湖人,手上沾满了鲜血,归救于苏靖州后,他才算有了安稳的落脚地,只可惜这个落脚地晃动了,不同于徐玉瑱,铁肇只会杀人,所以他没办法去做什么高大的事,只能跟着能够做大事的人身边,解决所有见不了光的事。 四合元总号后院宅邸。 公孙章正在休息,快到傍晚的时候,家奴来报:“老爷,东来客栈的徐玉瑱还没有走,小的去向掌柜打听!掌柜的说徐玉瑱又续了十多日的留宿!” “恩?” 公孙章沉声:“没有走?他好大的胆子!” 家奴品出公孙章的怒气,立马住嘴,不敢多说一个字。 “去,传沈镜来见我!” “回老爷的话,沈掌柜不在商号!” “恩?” 又是一声拖腔,这下公孙章的火气窜上脑袋:“沈镜去哪了?之前我让他去探察阳城来的小子,到头也没有个动静,现在又不知所踪,他眼里还有我么?” “这小的真是不知道!” 家奴无法回答,还是高赫上前应声:“老爷,沈掌柜似乎回常山郡了!” 河东府,常山郡,公孙氏祖宅。 沈镜在老太爷书房里正襟危坐。 桌案后,老太爷公孙琅抚须沉思,片刻后,公孙琅道:“你认为那个阳城来的后辈小子想干什么?” “回老太爷的话,在下说真的不清楚,那个后辈小子是个能耐人,最初好像是辽东苏氏的奴才,后来苏氏发生内乱,他就离开苏氏,前往营州,最后趁着寒灾年抄翻营州粮道,立足阳城,打出了义信成的招牌,放眼同辈人里,能够在他那个岁数闯出一番名号,实属不易!” “看来你很赏识那个后辈小子!” 公孙琅笑笑:“那你既然赏识他,为何不提前拿住,只要把人控在手心,岂不是什么事都没了?” “老太爷说的没错,只是三爷他的性情” 话出一半,沈镜闭了嘴,可公孙琅知道什么意思,一念考虑,公孙琅叹了口气,道:“章儿自小遭罪,老夫有愧与他,现在他凭借自己的能耐领掌了河东府的商路,你就随他吧!” “老太爷,在下感觉那个阳城后辈有大谋划,现在的风言只是前奏,具体会发生什么,还得多多留意,可三爷看不上他,执意要逼走那个小子,这样双方就会产生冲突,介时在被有人趁机谋划,只会对四合元不利,所以在下才斗胆私自来见老太爷,请老太爷示下!” “无碍!” 公孙琅偏心自己的三子,到底没有说出那句话:“河东府这些年经过章儿的经营,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真要出什么问题,那也是老天对他的磨练!罢了罢了,你回去后好生辅佐他,切记不能妄为!” “在下谨遵老太爷之命,在下告辞!” 营州,州府。 时隔数日,徐玉瑱还没有传来的消息,这让贺若亦有些急躁。 “怎么回事?徐玉瑱那小子还没有动静,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大人,或许冀州河东府的情况有些复杂吧!下官听说哪里的商道河运全都是由当地豪族控制,就是苏氏也难以撼动丝毫!” 江城子从旁附和,贺若亦摇头:“这不是理由,殿下的意思很明显,尽快要又成效,这样你立刻走一趟河东府,如果出现什么问题,你想法子为他解决!” 面对命令,江城子有些抗逆,可短暂的琢磨后,江城子还是应下。 当辽东与冀州的商道在无形中发生动荡时,夷人草原的变化也在一步步向乱发展。 西夷白苍部。 达巴拉甘在等了半个月以后,总算接到了又曹无义亲自送来的粮和铁。 第一百七十四章【霸粮做局】 “怎么会是你?徐玉瑱在哪?” 达巴拉甘质问,曹无义道:“呦科,徐玉瑱最近出了一些问题,这些东西是他之前和你说好的我给你送来,你大可清点” “出事?出什么事?” 达巴拉甘明显紧张几分:“可是有人袭击了他?” “这是我们秦人商道之间的事,与你们无关,若无旁事,我先告退!” 曹无义想要尽快离开,达巴拉甘也看出来了,稍加迟疑,他抬手发话,结果周围的白苍部落骑兵立马拔刀围了上来。 “你们要干什么?” 曹无义心里一阵慌张,林开祥等镖师纷纷拔刀准备抵抗。 可达巴拉甘并无它意:“你们不用慌,最近东夷人的游骑已经深入到我们西夷的草原,回去的路上不安全,我会派他们护送你们,只是” “只是什么?” “你能替徐玉瑱做主的话,我还有其它的生意” “说来我听听!” 稍作缓息,曹无义应声,达巴拉甘摆出了东夷和西夷之间的战况。 “我们缺少药草许多部落勇士因为没有足够的药草白白死在刀伤下,如果你们能够运来药草我白苍部会谨记你们的恩情!” “这个” 片刻迟疑,曹无义道:“此事” “如果是徐玉瑱,他一定会答应!” 达巴拉甘撂出这么一句,曹无义皱眉:“我尽量!” 离开夷人草原后,曹无义回到上谷县,歇息时,冉诚来了。 “听说玉瑱现在去了冀州?” “不错!” 曹无义道:“营州州府给了一个命令,玉瑱要是不去,恐怕官府那边会翻脸,所以玉瑱只能应下!” “那这些马匹该怎么处置?之前玉瑱说过要重开草原南进营州的河运与马道,这转眼去了冀州,马匹总不能一直放在上谷县!” “为何不能?” 对于曹无义的疑惑,冉诚道:“我听闻辽东城最近又加快了征马令,上谷县县令愈发盯着这五十匹马,我怕再过些时日,万一发生什么事,那可就亏大了!” “即然这样,趁着这次机会,我们把马赶回阳城!” 曹无义和冉诚说定,当日便赶着马离开上谷县。 冀州河东府。 经过之前陈青河与徐玉瑱的试探,顾胜南看到了机会。 “既然那个徐玉瑱有想法,又有胆子,我们就先让出一些商通试试!” 听着顾胜南的话,陈青河笑道:“东家,眼下公孙章似乎要大动干戈,搞些事情,我先在黄文休那边传了一些话,黄文休指定会有想法,只要公孙章行事不利,必定会认为是徐玉瑱搞得鬼!所以咱们可以看看,那个小子的水深如何!” “试试倒没什么,但是要把握火候,别让那小子真的完了,现在这世道找一个能当枪用的牛犊子不容易!” “东家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四合元货栈。 几日来的商栅栏官家税令让里外的商贩叫骂不断,原本能够赚些钱的生意,硬是被逼着平价出售。 此刻,货栈里的伙计们也是抱怨不断:“这么一点钱,还要大伙累死累活,简直不是人干的!” “行了,少说几句,起码现在还有吃的,要是被掌柜的听到,让你滚蛋,那时才叫倒霉!” 伙计们相互劝说,几步外,掌柜孙俊一脸阴沉,跑堂见状,赶紧过来:“掌柜的,您有什么吩咐?” “那几个多嘴的混蛋立刻给我滚蛋!” 发泄心中的不快,孙俊进到后堂,一抬头,公孙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 瞬间,孙俊赶紧摆出笑脸:“东家,您怎么来了?” “最近两天的皮货怎么出的那么慢?价格也降了一成” 听出话里的不快,孙俊赶紧解释:“东家,前两天商栅栏不是下了一道税令,所有的货物贩售不准私自加价,违者多加税收,所有咱们这批送往山北府的皮货只能减下一成利,否则高价高税,到最后咱们等于白干!” “有这事?” 公孙章一愣,在他的印象里,自己已经向府参黄文休打过招呼,难道说黄文休没有向商事堂那边交代? 稍作考虑,公孙章起身:“皮货的启程日子是什么时候?” “今个傍晚前必须从河东府起行,十五日内到河北府,多一天就得损一分利!” “也罢,你看着办!” 简单交代两句,公孙章起身离开。 路上,公孙章很是不解:‘难道官府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思量中,包衣奴才高赫匆匆赶来:“老爷,奴才发现一些情况!心感不妙,得和你说说!” “什么情况?” “那个阳城来的小杂毛竟然和顾家搭上关系里!” “有这事?” 公孙章的脸色瞬间变化:“你把整个情况给我原原本本说出来!” “老爷,昨个咱们不是去客栈威逼呵了那个小杂毛以后就回去了,按说那个小杂毛就得马上滚蛋,可结果他并没有走,我散在客栈周围的眼线来报,从昨个到今天,顾家商号里的掌柜陈青河已经去见过那个小杂毛,甚至还和黄文休说了什么,起初我没在意,可刚刚您来货栈察看情况,我才知道,商事堂那边没有给咱们丝毫的方便,会不会是那个小杂毛向顾家说什么了?” “说什么暂且不管,但是顾胜南那个孙子一定有了动作!” 明白大概的情况后,公孙章狠声:“如果我猜的不错,顾胜南一定是打算用那个刺头杂毛来找咱们麻烦!” “老爷,如果是这样,我立马派人去做了他,省的往后多事!”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公孙章眉头紧锁:“之前你去摸消息,还没到跟前就被逮着,所以” “老爷,上次是我大意了,这回你放心,保准误不了事!” 高赫说的干脆,公孙章没有再应什么话。 回到府邸后,公孙章已经向河东府的各个商号下令,严防顾氏的天顺成号,免得顾家人在这个当口找麻烦。 但顾胜南既然打定主意要动动,肯定不会轻易收手。 当高赫带人去找徐玉瑱的麻烦时,徐玉瑱已经从东来客栈搬走,前往河东府西城的三青街,在这里顾家人有一间靠街的宅院,暂时交付徐玉瑱居住。 徐玉瑱有了正儿八经的落脚地,立刻挂出招伙计的告示。 “义信成粮行开业,雇佣短工伙计,管吃管住,每月百钱!” “真的假的?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是粮铺子么?怎么连个门头都没有!” 一些过路人来来回回打量议论,就是没有谁相信告示上的话,其实在河东府的商行里,伙计给商号打杂,管吃管住以外,除非成为跑堂以上的留店徒,才会有赏钱,而且那个赏钱也是一年发一次,算作过年的利是,现在义信成的招牌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已然埋在河东府的商行里。 宅院内,徐玉瑱和陈青河正在商谈。 “陈掌柜,既然我打定主意要死磕四合元,你们怎么样也得表示表示?” “徐老弟还想怎么做?只管说!我一定尽力!” “我最初是粮行起价,现在自然还是但我的义信成远在阳城,就是营州那边运送所需到这里,也得三五七八天,所以劳烦陈掌柜先给我供上五百石粮,银子记账,等到事情结束,我三倍奉还!” 徐玉瑱说的大气,陈青河只感觉是玩笑话。 “徐老弟,三倍奉还就不要说,我们天顺成不差哪一点,但有个条件你得急着,那就是” 陈青河笑呵呵道:“我们东家说了,不管你做什么生意,到最后都要留在冀州的地界!” 对于这话,徐玉瑱脑子飞转:‘好一个锁根的条件,不过到时候看看你们能不能吃下,那就两说了!” “没问题!陈掌柜,既然说定,我就不留你,粮食请今晚上就送来,明日,你就看我的好戏吧!” 送走陈青河,徐玉瑱来到铺面门口。 看着一群议论的人,徐玉瑱笑着说:“诸位,小号新开张,急缺人手,有想法的可入小号,每月管吃管住,百钱利是,绝无虚假!” 众人看着徐玉瑱年不过二巡,根本没有人相信,有些家伙还刻意说起风凉话。 “小兄弟,你说你是掌柜,怎么证明?再说了,放眼整个河东府的商号,有哪家每个月给伙计们发利钱的一家都没有,你这么说,不是忽悠人,那又是什么?” “老哥,看来你是真不信我啊!” 徐玉瑱笑笑,他走出门左右看看,自己所在的铺面就处于街口西侧二十步的位置,不远处的街岔口处,有几颗柳树,柳树下放着一些供人做的石块,每个都得在几十斤左右。 于是徐玉瑱冲众人道:“诸位请看,那柳树下是不是有一些石块凳子!” “是啊!” “那些东西说重也不重,如果有谁想露露自己的力气,去把其中一块石头搬到我的门前,不远不近顶多二十步,只要放在我脚下,赏钱五百大子!录入义信成做伙计!” 听到这话,一众看客们全都唏嘘大笑。 “小老弟,你可真有意思,二十步,一块没什么用的石凳子,五百大子,你这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么?” “老兄,我说的很清楚,你不信那是你的事!” 徐玉瑱也不生气,随手从袖囊里拿出一串大钱子,沉甸甸的明晃晃的,看的众人眼亮。 “钱在这,石块在哪!有谁愿意试试!” 又是一遍发问,这下明显有些人动了心思。 片刻沉寂,人群中走出一位黑壮的汉子。 “小兄弟,你的话当真?二十步,就那么一块破石头给你搬过来,五百个大子赏钱?还能进你那个什么义义” “义信成商号!” “对对,进你那个义信成商号当伙计?管吃管住,每月包百钱利是?” 粗声闷问,徐玉瑱毫无遮掩:“不知大哥怎么称呼?” “俺叫张存虎,原先在咱们这里的运河码头干力夫,可是近来河运减少,俺没了营生,就进城找找活,小兄弟,您真的说话算话?” 张存虎还是不信,徐玉瑱刹住笑脸,道:“义信成,讲义,守信,成名,这就是我的招牌!大哥,你只管去干,我亏不了你!” “有你这句话,俺信了!” 说罢,张存虎脱下小马夹,露出晒到黝黑的腱子肉身板,大步往柳树根走去。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嘲弄:“瞧那个傻子的样,真相信搬那么一块破石头凳子就能赚五百个大子,简直可笑!” “谁说不是呢!我看他就像个只有蛮劲的傻子!” 听着周围的嘲弄笑话,徐玉瑱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彪汉子张存虎更是走到跟前,一个旱地拔葱,几十斤的石块凳子立马被抱起来抗在肩头。 “呼” 一口闷气,张存虎转身走来,眨眼之后,石块重重的放到徐玉瑱的面前。 “小兄弟,成了!” “张存虎,你是我义信成河东府号的第一个伙计,从现在开始,只要你留下,就是我的管事人!” 沉声撂地,徐玉瑱把五百个大子扔给张存虎。 看着落到手里的钱,张存虎愣住:“小兄弟,真给我?” “男子汉大丈夫,行走世间凭的就是义字,你信我,我自不负你,怎么样?来不来!“ 铿锵有力的说辞让张存虎乐的大笑不止:“东家,俺留下,俺留下!” 也就同时,周围的其它人轰的冲上来。 “我也来,东家,你看看我行不行?” “我愿意干!” 乱声吵吵,徐玉瑱却冲张存虎道:“招人的事交给你,今天傍晚之前,给我招够十个伙计!” 张存虎看起来憨,可在河运码头混了好几年,也算些脑子。 一声应下‘没问题’,张存虎摇身一变成为管事人,大手拦下想要进入义信成的汉子们:“东家说了,只招十个,年轻精干的往前,其它的一概滚蛋!” 入夜,徐玉瑱带着十一个人来到附近的酒肆。 张存虎乐呵呵的向他介绍:“东家,这几个原先也是河运上的弟兄,很能干,我就把他们带来了,还有这几个,他们之前在商栅栏做力夫,会点算出货,我也给他们留下了,您看合适不!” “干的不错,无愧你的管事人身份!” 徐玉瑱简单夸赞一句,道:“从明个开始,义信成的招牌就要打响,到时会有人给你施压,逼着你们走人,我徐玉瑱就一句话,能给我留下来坚持住的,我保证你们日后摇身一变,成为我义信成各个地方的掌柜,反之,你们走我也不拦着,但是千万别给我留下来搞鬼,否则我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恩威并用,张存虎乐呵呵道:“都听到了吧,以后全都加把劲,好好给东家干!好日子远不了!” 一个多时辰后,徐玉瑱散了酒宴,回到宅院。 张存虎带着一帮汉子打铺睡在后院的西厢房,徐玉瑱坐在前堂等候,直到深夜子时,铁肇才回来。 “叔,情况如何?” 铁肇坐下,说:“我仔细察看了河东府的几个河运渡口,其中两个河运已经停了,方向是燕京转冀州河东发至营州的另外两个也都在控至河运数目,有官吏和运河帮的人亲自管理,我进入费了不少功夫,在其中几艘船发现了大量的皮货和粮食!另外这几艘船的发运方向都是辽东城!走的雁门郡西北河道!” 得知这些消息,徐玉瑱的心里瞬间冷了不少。 许久,徐玉瑱才道:“叔,你发现没?这些河运最终的归属地都是辽东城,还不走营州的北渡口河道,偏偏绕道雁门郡的西北方向,这是为什么?” “苏氏!” 简单两个字,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实际上好像说了个清楚。 “没错,就是苏靖烨,换句话,两年前我在营州打响义信成的时候,他们就注意到了,或许是苏靖烨根本就看不上我,可又害怕我借着河运搞事,刻意停了所有营州河运,断了辽东西面的商路,现在我们受贺若亦的命令来到这里暗查,果然发现了苏氏河运的问题!” 话到这里,徐玉瑱突然改口:“叔,你信不信,接下来我们会发现更多的问题,甚至有些问题都不敢相信!” “那又如何?” “叔,你就不想知道贺若亦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发威么?苏靖烨有辽东大都督这座靠山,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如果我能够得到同样的靠山,今后的路,我能走多高,叔,你能猜到么?” 不觉中徐玉瑱的心态已经在慢慢变化,铁肇再次被触动了心魂。 顷刻迟疑,铁肇开口:“玉瑱,我还是那句话,缓缓吧!” 次日一早,徐玉瑱早早的开张,原本还简陋的小铺面就这么开门了,几个桶柜的粮食摆出来,一升一百钱的价格瞬间让人眼亮。 “这么便宜,我来五升!” “我要十升!” 街面上的人意外发现便宜货后,立马一传十十传百,短短一上午,三青街义信成的名号已经传遍整个河东府。 第一百七十五章【霸粮做局2】 只不过消息传的越快,有的人火气就越大,愤怒就越强。 四合元总号。 公孙章一大早得知这个消息,瞬间大怒。 “搞什么鬼?一个阳城的小杂毛怎么就能够突然间出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高赫,高赫呢!” 斥声咆哮,高赫从外面匆匆进来:“老爷,奴才在!” “阳城的那个小杂毛徐徐徐玉瑱怎么就突然把店开起来了!” “东家,您别急,奴才正在办这事,顶多三天,你就看不见义信成的招牌,也听不到徐玉瑱这个人了!” 面对包衣奴才的保证,公孙章根本不听,正当他准备泄怒时,沈镜回来了。 “东家,你这是怎么了” 一句话的功夫,高赫趁机投以求救的目光,沈镜反应过来,道:“东家,我从老太爷那边回来,有些事想和您禀告说说!” “又是老太爷!” 公孙章虽然很不喜沈镜的做派,可沈镜在当年对公孙章有不少的助力,就是他这个三东家到手,也得有沈镜一半功劳。 于是公孙章冲高赫道:“滚,再做不好你的事,就别来见我!” 厉声叫骂,高赫吓的跪退离开。 “东家,怒则生乱,乱则生祸,祸则溃之,这是公孙氏的禁忌,所以东家,您不管碰上什么事,千万别急!” 沈镜上前请声,公孙章心里那个火蹭蹭往上冒,可到底没有爆发。 足足数息功夫,公孙章转身坐下,瞪目看来:“你去见老太爷,为何不给我说一声?你眼里还有我么?” “东家,你我相识十多年了,你什么脾气我还不清楚,如果我告诉了你,你还会让我去么?况且你在公孙家里最恨的就是老太爷!所以有些时候,我斗胆自作主张了!” “你” 沈镜的一席话把公孙章憋的硬是没再蹦出第二个字。 “东家,我昨个傍晚回来的老太爷知道了这边的情况,就一句话今时不比往日,什么事都要退一步,不要太过强势,再一个那什么阳城来的小子,他短短几日的功夫就立起来义信成的招牌,这就是一种态度,而且天顺成的顾家也和他搭上线,所以说东家,千万别出乱子,否则就便宜了顾家!” 听着劝说,公孙章脸色阴沉:“沈镜,如果我不压住义信成的那个小子,依照他之前在营州搞得事,要不了一个月,河东府就得乱,半年后怕是四合元的招牌直接送给他得了!” “东家为何这么说?” “营州城的泰丰州号可是雁门苏氏的产业,说跨就垮了!在我眼里,那个小子就是个灾星!如果我不防着他,那会不会接下来就真的是针对咱们?” 公孙章说的窝火,沈镜却道:“东家,从老太爷那边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这事,最初的时候徐玉瑱对于我的会面有些傲然,似乎在摆什么的条件,我没有探出了,想必是因为位置不够,您去了以后,他初时还是比较尊敬,就像有求于咱们似的,可您呢?直接给他下了死话,所以闹出了最尴尬的结果!” “你的意思是那个阳城来的小子并不是针对我们?而是另有图谋?” “不好说,也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 沈镜缓了缓气,道:“东家,不如给我两天的时间,我再探探详细的状况!” 三青街,义信成。 门口的老百姓已经派起长长的队伍,张存虎等人麻溜的卖着货。 不远处,徐玉瑱和陈青河站在岔口桥边的柳树下。 “徐老弟,你这么干可不是个办法?我保证你现在已经是河东府同行里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陈掌柜,您这是在表达不满么?” 徐玉瑱笑呵呵的应声:“不过就算不满,又能怎么样?这些仅仅是开胃小菜,三天后就会有更大的波浪起伏,那是陈掌柜请转告一下顾东家,千万不要突然抽身!” “你啊!” 陈青河拖腔,似说似不说。 这时铁肇过来几句,徐玉瑱立刻道:“陈掌柜,劳烦你今日再送一千石粮草,条件和之前一样!我先谢过了!” 陈青河笑笑,什么也没说。 来到三青街的后巷子,徐玉瑱道:“叔,人在那?” “我带到后门那边的茶铺子去了!” 茶铺摊子下,江城子和曾亮正在等候。 听着附近过路人的话,曾亮一脸意外:“大人,徐玉瑱那个小子挺有能耐,短短几天不到,就在这里开了义信成的分号!真是让人想不到!” “开分号又如何?大人交代他的可不是这事!” 江城子心燥无比,转头一对眼,徐玉瑱已经站到跟前了。 “江大人,您老怎么突然来了?莫不是给我送银子?” 笑声入耳,江城子一股燥火上头,道:“徐玉瑱,你是不是忘记贺大人的交代了?” “贺大人的交代,没有!我怎么能忘掉呢?” 徐玉瑱乐滋滋的应声:“江大人,你可千万别说你是来盯梢的,那样我可就不欢迎你了!” 虽然脸上挂着笑,可是江城子的心里已经嗅到了别的味道,不过徐玉瑱还不至于做的太明显了,仅仅是简单的提醒后。他道:“江大人,这不是说话的地!” 进入义信成旁边的宅院后,徐玉瑱道:“这两日河东府的河运船里全都是皮货和粮食,大概有个四五船,最终目的是辽东城!虽然没有打旗号,也能知道是苏家的货船!” 得知这个消息,江城子快速一琢磨:“还是粮食和布帛运往辽东城,已经两年了,苏靖烨到底在干什么?” “能干什么?依照每船一千石的粮,一次大概三到五船,一个月也就两趟不到,也就是一年下来十万石,两年二十万石,这么大的粮屯粮,你觉得能干什么?别给我说什么赈灾?我可不信官家有那个想法和善心!” 徐玉瑱嘟嘟囔囔的把话说明白,江城子愈发的心燥。 一转念的功夫,他冲曾亮道:“去驿馆,用快马把这个事传回去!” 曾亮离开后,江城子又问:“贺大人明明只是让你来探探消息,你为何要开义信成的分号?难道你想借着机会做些别的事?” “江大人,贺大人的原话是让我弄清苏氏的商道河运到底在干什么?难道区区几船的货运和我刚刚的一些估算推测就能完成任务?不见得吧!” 反话撂出,江城子无应,徐玉瑱又道:“而且贺大人这次的命令到底是谁下的,你应该很清楚,即便我不知道是谁,我也能猜到,所以这次的事不简单,既然不简单,我就得用最稳妥的办法,否则苏氏那边怎么可能不觉察?” “只是你这么做岂不是把贺大人给慢慢的露出来了!” “江大人,都到这种时候了,你真以为什么事都能藏住?我告诉你,没可能的!” 徐玉瑱笑笑转身坐下:“来到河东府以后,我才知道营州为什么没有河运,为什么商道断了十之七八,那是苏氏故意所为,暂且不管苏靖烨是不是防范我,他把所有的货走水运,这就是最大的疏漏,也是最保险的办法,没有人能够插手,既然不能插手,我只有强行闹出点动静,逼着苏氏不得不注意我,一旦他接招了,剩下的就好办了,贺大人能交差,我能得到利益,背后的那位主子也会继续做他想做的事!” 当然徐玉瑱在河东府开始洒出自己的大网,一点点的谋划时,义信成的名号也在随风飘转,进入其它人的耳朵。 安乐郡,林氏,东河畔的宅院。 河边庭栏处,身着丝缎白羽服的妙龄女子正在看着手中的书信,从她嘴角上扬的神情可知,书信带来了好消息。 这时,又一束服家奴模样的青岁纵马狂奔,从远处奔来。 “小姐,小姐,河东府来消息了!” 闻声,妙龄女子抬头,露出了更加别致精美的脸庞,而她正是两年前离开雁门郡的苏霓宁。 “小安子,又有什么消息了?” 几步外,已经长的孔武有力腰悬佩刀的陈俊安咧嘴嘿笑近前:“小姐,小玉瑱把他的义信成开到冀州河东府了!” “真的?” “小姐,千真万确!这事是郡上的郑记布行掌柜口中传出,他才从冀州河东回来!错不了!” 陈俊安说的起兴,苏霓宁心里满满的激动:“那个小混蛋果然没有食言,他真的在外面拼!” 只是高兴之余,苏霓宁又有些伤感:“唉一转眼两年了!” “小姐,您怎么又叹息啊!” 陈俊安不解,苏霓宁摇摇头,顺手把书信塞到袖囊里,陈俊安感觉不妙,皱眉:“小姐,是不是你姨娘的书信?” “要你多管?” 斥声骤起,陈俊安倒也不怕:“小姐,你姨娘说的那门亲事不行,我看不上那家的弱儿公子,不像个爷们!” 虽然陈俊安说的很粗鲁,可在苏霓宁眼中,确实如此! 数息沉默后,苏霓宁消去不快,重新摆出笑脸:“小安子,你知道么?我一直相信玉瑱能帮我恢复苏三房的家业,苏靖烨夺走的,苏靖弛夺走的,他全都能帮我夺回来!” “小姐,说到玉瑱每日过得日子,之前铁叔来消息,他已经有些心急了,之前冒险前往夷人草原贩马,强行打开草原南通营州的河运和贩马道,这事也只有他敢做,换个别人,谁能拿自己的命去赌?我真想去帮他!” 听此,苏霓宁眼睛一亮,道:“小安子,之前玉瑱送回了多少银子?” “你说年初那回?我记得好像是三千两银子,玉瑱的交代是他在阳城的商行所得!加上之前的” 话到这里,陈俊安一怔:“小姐,两年来玉瑱总共送来了四次银子,每次都是三千两!这么算那绝非小数啊!” “没错,数目已经顶的上我爹以往泰丰州号下拨的一年利润!即然玉瑱一个人在拼,我身为苏三房的继承人,总不能一直藏在林氏,再这么下去,或许我就是被逼嫁入的后果!” 苏霓宁说的很心燥,陈俊安道:“您难道想离开?用不用和林老太爷交代一声?这两年来他可一直照顾着您啊!” “外公如果知道了,会不忍心,况且其它几个叔伯姨娘已经对我有了想法,既然玉瑱已经把商号扩到冀州,那我们也去冀州!” 身为刚性子的豪族千金,苏霓宁有那份魄力和胆识,几句话打定心思,陈俊安立马去收拾行囊。 宅院里,霍之武、王宝斋、梅朔三人见状,皆是意外不已。 “小姐要去冀州?” “林老太爷同意么?我们这么走了,会不会让你的林氏叔伯们感到不满?” “你们好啰嗦!” 苏霓宁抱怨一声:“腿长在我的身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再者,留下来除了被那些姨娘们逼着嫁出去,我没有第二条路,雁门郡是肯定回不去了!所以倒不如像玉瑱那样拼一把!” “可是小姐,您是女儿身,商贾低贱,市井污秽,有些事您掺和不合适啊!” 霍之武附和,苏霓宁笑笑:“我爹白白被人杀了,那人还是大伯的儿子,你说这事怎么才能解决?除非我有了足够的实力,苏靖烨才会低头,否则这辈子我都无法为爹伸冤!” 听到这话,霍之武、王宝斋、梅朔三人不再啰嗦。 “既然小姐有这个想法,我们三人必定舍命跟随!” 只不过临走前,苏霓宁去见了米福。 两年来,米福的身子骨大不如以前,得知苏霓宁的想法,他没有劝解,仅仅说了句:“小姐,你这一走,老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到您回来!” “米伯,这个宅院当年是我娘的,您留下了替我看好它,不出两年,我一定会回来!” “小姐,虽然老奴不比以前,可真需要什么,您只需飞书一封,老奴一定全力照办!” 一阵寒暄后,苏霓宁带着陈俊安、霍之武、王宝斋、梅朔四人离开庭院,顺着水路向南行去。 河东府。 自义信成商号在三青街打下招牌以后,河东府的粮价被逼着下降了二成,现在已经到了八十钱一升,这让州府大人韩复倍感意外。 “这个义信成到底有什么办法?竟然能让天顺成和四合元等大商行跟着降价,有点意思!” 身旁,府参黄文休道:“大人,或许这里面有咱们不知道的事,常言说的好,商贾行世,利字当头,没有利,天顺成和四合元不可能会这么做,而且我听闻一些消息,义信成似乎与天顺成勾搭在一起,那些低价粮食全都是天顺成的陈青河运送给义信成徐玉瑱的!” “这又是为何啊?明明自己有粮食,何必要让一个外来的商号执掌大局?这么下去,河东府的商行商事岂不是要由外人来做主了?看来顾胜南和公孙章也就那么些水平!” 韩复心有不屑,黄文休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眼里,那个义信成绝对不是单单来降低河东府的商道粮价,甚至于之前吹出来的风言消息也自会有它的用处,只不过他们这些人还不清楚罢了。 短暂的考虑后,黄文休建议:“大人,下官以为,还是要对义信成的徐玉瑱敲打敲打,做生意可以,但不准乱来,否则必定要对他进行官压!” “这事你看着办,记住,现在的辽东局势不明,北面的商通道路已经断了四五,剩下的绝对要稳,如果发现哪个商行敢私自屯压调价,一旦发现,立刻彻查!” 韩复眼界高岸,提前摆下了准备,黄文休领命照办。 与此同时,徐玉瑱已经通过粮价打出了义信成的威名,虽然这个威名是天顺成送给自己的,可他很清楚,天顺成的顾胜南在用自己顶四合元的公孙章,但公孙章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很安静,但凡是义信成在降价做什么,次日四合元就会跟着做。这么一来,徐玉瑱有些不明白。 “公孙章最初来见我时气势凛凛,丝毫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怎么现在突然安静了?不应该啊!” 自顾琢磨,桌旁,新招来的掌柜、河东人世、贡生盛宣桓道:“东家,我以为公孙章本人也是个能耐主,当年他从公孙老太爷手里接过河东府的商行旗号时,四合元还不过是个布帛小商铺,最大的天顺成就像一头狮子,那会儿所有人都不看好公孙章,结果三年过去,天顺成被吃掉了一半的商事,四合元摇身一变成为河东府最大的商好,现在公孙章再度沉默,简直与当年如出一辙,所以东家万万要小心!” “小心是自然的!” 徐玉瑱笑笑:“可有一点我不担心,顾胜南想用我去撕斗公孙章,那他就得给我出钱银,现在我卖的低价粮全都出自顾胜南的仓库,公孙章肯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不会与我计较,明面上是我坐庄,暗里还是他们两家再斗!” “东家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我认为小心没错!对了!” 话到一半,盛宣桓想起什么,赶紧改口:“今日我发现那个江先生私自出城了,不知干什么!” 第一百七十六章【霸粮做局3】 “不用管他!” 徐玉瑱很清楚江城子来这里的深意,再者江城子不管做什么,起码是和徐玉瑱站在同样的位置,所以他无需理会。 盛宣桓见状,立马闭嘴。 随后徐玉瑱交代盛宣桓,这几日要看准商栅栏的贩货情况,赶早备数,免得关键时刻脱力。 商栅栏。 连日来的粮价波动导致外来贩子涌入,都想着从中赚上一笔,可官家多精明,立马跟着下道令,凡是想在河东府进货的人,全都得去商事堂缴纳一笔银子,美其名曰市价银,言外之意就是不准在河东府卖。 这么一来,一些商贩虽然骂骂咧咧,可还是为了那些小钱买了粮食往河东府周边的郡县卖,对于这种情况,徐玉瑱早早的令张存虎又找了一批人,装作贩货商人,在河东府外把粮食收了,再送入河东府。 由于官府的市价银削减了利润,当张存虎这些人在河东府外私贩买粮时,一些商贩考虑着几十里路的辛苦钱,十有八九打消了运往郡县的做法。 不过两日,徐玉瑱回收了两三千石的粮草。 “东家,张存虎等人在城外的集市回话,又准备好一批粮食,您看什么时候运回来?” “不急!” 徐玉瑱笑笑:“我这么做,公孙章和顾胜南肯定都知道消息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来见我!” “见你?为什么?” “不为什么!” 徐玉瑱把左手的茶杯放到右手,道:“左右倒还这事是官家言令禁止,那些商贩从河东府买出去的粮食转眼又被买回来,顾胜南自认为受到了威胁,公孙章不允许这种刻意乱市的情况存在,所以他们一定会来找我!” “那您岂不是自讨苦吃?万一顾胜南和公孙章向官府告了罪,您可就危险了!” “不至于!我之前就说过,我的目标不是他们,他们只是稍微受到一些影响,只要这一次他们能够看透关键,顾胜南那边我保证他的利润,公孙章也没理会必须与我为敌!因为他们都有其它的对手!” 说话这会儿功夫,天顺成号内,顾胜南对于街面上的情况倍感不解。 “那个徐玉瑱到底想做什么?左手换右手,自己闹着玩呢?顶多两天,官府就会彻查,到时我们可就麻烦了!” 疑声不解,陈青河快速琢磨后,道:“东家,这两日你有没有发现,公孙章似乎安生很多!” “那又如何?” “会不会是公孙章也意识到情况的变化再看风向?” 品味着这番话,顾胜南有些感觉,之前,公孙章行事非常霸道,从不会给其它人任何机会,即便眼前的徐玉瑱背里靠着自己偷偷立起义信成的牌子,只要公孙章有心,依照他的实力,解决掉徐玉瑱还是不在话下。 “难道说徐玉瑱那个小子骗了我?他的目的真不是来冀州开拓市场,挑战公孙章的四合元?” “东家,很有这个可能!” 陈青河理了理心绪,道:“不如稍后我去官府一趟,看看那些官家种是怎么个打算?” “这样也好,起码咱们能看清楚一些!” 相较于顾胜南的不解,公孙章这边果然有了新的情况,先前公孙章是真的想要出手拿下徐玉瑱,可沈镜回来后,用老太爷的话压住公孙章不说,沈镜私下发现徐玉瑱的目标竟然是河运,这么一来,义信成打出招牌的意思可就模糊了。 众所周知,冀州四府,商道河运以公孙氏的四合元为首,天顺成也只占了其中两成不到,但真正的大头绝非两家所控,归统于雁门苏氏,自去年开始,苏氏不知什么原因,停了冀州地界内的四成河运,这才有了公孙氏的勃发气势,现在徐玉瑱面上是和公孙氏斗法,暗里却在注意河运,真要把河运倒腾起来,公孙章那边并不会有多少损失,反倒是苏氏受影响深重。 在这种局面下,本就是商道奇才的公孙章不可能拿着自己的家底去拼徐玉瑱背后的天顺成,真要做出那事,头顶上必定挂出莽夫的招牌。 “东家,在下仔细探察后发现,徐玉瑱那个义信成果然有猫腻!” “什么猫腻?快快说来!” 公孙章有些急切,沈镜道:“东家,我断定顾胜南一定打算借着徐玉瑱的义信成来挤兑四合元,徐玉瑱为了做自己的事也一定会应下顾胜南,这期间也算是一条联系线,只是咱们再想想冀州最大的商贾就是公孙氏,徐玉瑱现在做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胡闹,可胡闹的背后还有什么浪头,咱们暂时瞧不清,所以不如东家却见见徐玉瑱,如果他执意找死,东家派人解决掉便是,反之徐玉瑱这个小子能够得到营州官授命权的殊荣,也绝非无能之辈!” 面对劝说,公孙章这回没有反对。 几个时辰后,徐玉瑱正在义信成的铺子里盘算账货,盛宣桓进来道:“东家,公孙章来了!点名要见你!” “哟呵,看来公孙东家嗅到一些风声,我并不是针对他!” 徐玉瑱笑笑:“请公孙东家到后院的书房来见!” 片刻后,公孙章和徐玉瑱面对而坐,沈镜在旁边倒茶:“徐东家,之前我们似乎有些误会,趁着今日得空,前来拜会拜会!” “沈掌柜说笑,公孙章前辈乃是商道里的翘楚,我徐玉瑱仰慕直至,在此,晚辈为之前的不恭向公孙前辈请罪!” 声随身起,徐玉瑱还真的躬拜一礼,沈镜见状,断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公孙章稍加迟疑,道:“徐老弟,坐下说吧!” 几杯清茶入腹,公孙章问:“徐玉瑱,你是阳城来的商贾,我可以不用当地的规矩来教训你,但你私自搅乱商事,这事不能轻易完了,否则日后谁来遵照规矩做事?” “公孙掌柜说的对,我徐玉瑱私自胡来,这事有错,不过公孙掌柜,您觉得我在做什么?单单的贩粮?没有那回事!” “徐东家,我们东家也是畅快人,你现在用左手倒右手的活已经乱了规矩,官家不会放过你!除非你们能够改变官家!” 第一百七十七章【霸粮做局4】 “改变官家不太容易,可改变风声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徐玉瑱笑笑:“敢问公孙东家,您有算过河东府的两条河运的月货量是多少不?” “这个不大清楚!” “容我来告诉你,苏靖烨背靠辽东,从水运中赚了数不清的银子,单单今年运往河辽东的粮食就有十万石,这是什么概念?” 对于徐玉瑱的说辞,公孙章心里很清楚,他之前也怀疑自己,明明公孙氏的实力已经很强,几乎就拿捏在自己手心,随便谁想要高能耐的结果,都要去走下贱的路子。 此刻徐玉瑱就是用的下贱恶心人的办法,逼着顾胜南和公孙章为之怀疑。 数息考虑后,公孙章道:“小子,你只是一个商贾小儿,有什么资格去向苏氏的水运闹腾,别的不说,单单是运运河帮那边的贼人手段就足够让你喝一壶!” “公孙东家,做生意讲究个义字,更何况我的义信成藏义带信,而你身为河东府首屈一指的大豪商,我没理由上来就寻您麻烦,那不合乎规矩,现在您似乎看到我的意思到底在哪,兴许咱们还能同仇敌忾,做些大事!” “大事?” 徐玉瑱的高言扩论让公孙章有些不屑:“小子,你说说看看,一个左右倒右手的人能做出什么大事?” 听出公孙章在嘲笑自己,徐玉瑱也不生气,他道:“公孙东家,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听完后在好好琢磨下,看看我说的对还是不对,如果对,你就算支持我,我领你的情,日后商海大船上必定与你同行,不对,您只当我放了屁,往后胜负相对,你只管出招,我全都接下!如何?” “小子,痛快!” 公孙章粗呵一声,于是徐玉瑱继续说:“这市面上有一群人,正在逛街呢,一个人过来叫唤老虎来了,老虎来了周围的人听了,根本不在乎,继续转转看看,等一会儿又来一人老虎来了,老虎来了连着两拨叫唤,周围的人开始注意,身子慢慢思考起来该不会真是有老虎吧直到第三个人神色慌张跑来大呼老虎来了老虎来了” 言到此处,徐玉瑱问公孙章:“前辈,换做你,你会如何想?” “这” 看似简单的小乐子还真就让公孙章难以断定,徐玉瑱笑笑:“公孙东家,这便是三人成虎的由来有些时候,不管真假,当叫唤的人足够多,吹的风言足够密,那这事就会变成真的现在,冀州的河运大半在苏氏手里,公孙东家要说没想法,那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反过来讲,真要让你去和苏家作对,怕是你也没有那个勇气” “小子,你一个刚刚出名不过几年的小商号,凭什么就敢和苏氏百年基业作对?你有什么把握?你为何要来到冀州作祟?拿我们当陪葬?给你垫背出劲儿?你的算盘打的未免太好了!” 一通话把徐玉瑱给撂的干干净净,可徐玉瑱却说出最关键的一句。 “公孙东家,冀州的南面是哪里?” “自然是燕京燕京?燕京!” 至此,公孙章猛然惊蛰,跟着他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徐玉瑱:“你背后的人是谁?” “公孙东家,有些事有时候不是我们能够拒绝的所以你要是愿意,我徐玉瑱的义信成已经摆明立场,义是我对朋友的,信是守住商道的,成便是大业必有果!” 明明白白的话让公孙章没有再说什么,当即离开。 回到府上,公孙章独自一人坐了很久很久,陈青河也一言不发的陪了许久。 入夜,公孙章坐的有些僵硬了,才算开口:“什么时辰了?” “回东家,亥时一刻了!我已经命人备好宴席,只等您去用食!” 沈镜应声,公孙章摇摇头:“明日一早,你代我去见见顾胜南,就说过去的事我公孙章做的有些不地道!” 莫名其妙的低头认错看似毫无常理,沈镜却清楚地意识到公孙章有想法了。 同一刻,顾胜南也从黄文休哪里听到一些消息,河东府对于徐玉瑱的故意搅乱粮道价格的行为很是愤怒,偏偏州府韩复大人派小吏给了徐玉瑱一个提醒,其它任何的潜意命令全都没有下,这是什么意思?完全就是韩复在默许。 一时间,顾胜南发现自己突然看不懂徐玉瑱了! “老陈,难道说徐玉瑱那个小子在背着我们做其它的事?” “似乎是的!” 陈青河附和:“就在刚刚,派出去的眼线回话,徐玉瑱的义信成来了一位营州州府官员,江城子!他是贺若亦的门客,前年才升任官员,现在悄悄来到河东府,要说没事,谁信呢?” “官家掺和生意,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唉,又是麻烦事,明日我得亲自见见那个愣头种!” 仲夏,北方夷人的内战陷入白热化,东夷数万骑兵冲进了西夷的王帐孤列山山脚下,关键时刻,胡人竟然有一彪铁骑从北漠河出现,短短数日后,夷人草原的战争结束了,对于这个信号,北秦震荡了! 纵然大山颤栗尘土飞扬,州府小地却依然保持着独有的清明。 河东府的渡口河运,连日来商船的运送速度莫名加快,几乎达到了三日一趟的地步。 “这么慌张的运送货物往北,看来真是要出事了!” 渡口附近的茶摊子下,徐玉瑱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船流,心里倍感惊蛰,一旁,江城子道:“一定是辽东城在备战!得快快禀告贺大人!” “不急!” 徐玉瑱直接拦了江城子的话头:“江大人,我虽然不知道贺大人背后到底是谁在发命令,可要是夷人胡人南下了,你说辽东城备战是不是正常的?” “玉瑱,你想说什么?” “我是个商人,我眼里只有商道,我的目标也很简单,贺大人的命令是什么,我就用商道的办法去为他察看,弄清楚苏氏的所有生意,顺带搅乱苏氏的所有计划,可辽东城不归我管!江大人要自行判断!” 撂下话,徐玉瑱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远处的旗船上,公孙章、顾胜南正在船边等候,于是徐玉瑱交代盛宣桓:“你回到商行,告诉张存虎,把今日的粮价提升三成出售,同时在商栅栏收货也以高价收,有人顶,你就跟,一定要跟到底!” “东家,咱们柜上的银子可不多啊您要这么搞,那商号不出三天就会断银崩溃!” 盛宣桓有些担心,可徐玉瑱却道:“今晚上我不回来去,到时会有一个叫做李德鹊的人到号里,他到了以后,你安排他住下,从明个起他就是二东家!你依照他的意思行事!” “东家,李德鹊?那又是谁?” 盛宣桓再问,徐玉瑱已经和铁肇往旗船走去。无奈他只能跟着离开。 这下茶摊棚子下只剩江城子一人,虽然徐玉瑱的变化让他心生不悦,却没有再说什么。 上了旗船,徐玉瑱抱拳道:“公孙东家,顾东家,让你们二位久等了!待会儿我自罚相三杯!聊表罪意!” “三杯算什么?你要是喝完这条河,我便领你的罪!” 公孙章比较狂妄,狠话撂出,徐玉瑱笑笑:“公孙东家,我要是喝完这条河的水,那还用咱们三人想什么法子来应付河运老贼呢?” 话有暗意,公孙章嘴角上扬:“你小子” “罢了罢了!虽说之前咱们三家各有敌对,但现在的事只要做了,就没有退路,否则苏氏的屠刀落下,咱们三家都要倒霉!” 顾胜南缓了局面,说:“粮价昨日已经到底封,河西府、河北府、河内府、营州、平州、安州等地全都跟着波动,可以说仲夏这一批屯粮的关键点,我们河内府三家把握五成以上,剩下五成在苏氏的河运及其它商号手里,现在我们要做一个果断的决定,明日开始搏价撂出来后,消息必须跟到位,否则苏氏的商号反应过来,我们就会功亏一篑!损失巨大,难以想象!” “顾东家,关于你的考虑,我从昨夜一直想到刚刚,有一个机会我们可以试试!” “什么?” 顾胜南和公孙章齐齐看向徐玉瑱。 “苏氏一旗分三,长房苏靖烨,二房苏靖弛,三房苏靖州,苏靖州两年前被袭击身亡,黑手就是苏长房的人,可惜雁门郡官府不作为,此事就这么不黑不白,随后苏三房的所有粮道生意归于苏长房!至于苏二房也不是什么善茬,他在失去平衡的苏家无法敌对苏靖烨,一直在蛰伏,这两年我也私下打听过,粮道的八成在苏靖烨手中,苏靖弛依旧吞进两成不出,所以在辽东战事似起似不起的情况下,朝廷不管备不备战,辽东都要有所准备,在这个时候,搏价粮道,挑乱局势,打破苏靖烨的节奏,暗里联合苏靖弛,后劲再出,绝对能够给苏靖烨重创,到那时即便辽东城施压,本着局势稳定的方向,将半数粮食资助辽东城,既能免出大都督的怒火同时也能让大都督看到,除了辽东苏氏以外,还有冀州顾氏和公孙氏!” 一席言论落地,公孙章和顾胜南全都骤起眉头。 良久,公孙章开口:“你如何会断定苏靖弛会出手?血脉至亲,非外人可破!” “公孙东家,如果你看到苏靖州死了以后,苏靖烨和苏靖弛在公堂上的表现,你一定不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 “那些啰嗦话,我们不需要再计较,简单的一句,苏靖弛这条线,谁去接?” 顾胜南搭腔问出关键,徐玉瑱毫无犹豫都:“我说的,自然有我去!” “罢了吧!” 公孙章使劲缓了口气:“你和苏氏的关系那么复杂,苏靖弛就是有心出招,也不会应你这个包衣奴才出身的后辈!我去会会他!” “公孙东家,你有多少把握?冀州的局势会在三天内发生骤变,你要是离开,这边“ 顾胜南有些怀疑,公孙章伸手一指身后的沈镜:“我不在,他可以替我做任何决定!” 沈镜受到东家的点名,即便众人早已相识,他还是冲顾胜南和徐玉瑱抱拳施礼。 “徐东家,顾东家,在下沈镜,接下来的搏价浪潮中,在下有不到的地方,还请二位东家多多指点!” “沈掌柜客气!” 徐玉瑱对于沈镜很有看法,虽说沈镜和公孙章是不同类型的人,可真要比起手段,沈镜这个掌柜和谋略不比公孙章低到哪去。 至于顾胜南,多年前公孙章和他斗法时,这个沈镜从中出招,没少割顾胜南的肉,所以说现在公孙章把话交代出来,看似是向徐玉瑱和顾胜南保证自己走后四合元号的商事一切正常进行,暗里却告诫顾胜南,不要以为自己离开不在就可以搞小动作,否则几年前的亏必定重演。 与此同时,销声匿迹许久的李德鹊带着几个阳城义信成伙计赶到河东府。 由于一路劳途,李德鹊这些人看起来像个乞丐。 “李掌柜,这徐东家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一路走来,咱们听得全都是义信成的骂声?” 伙计不明所以,李德鹊道:“粮价先低再高,这种事换做谁都是一样的骂,你们少罗嗦,赶紧和我赶到地方,看看状况,要是出了差错,没你们好果子吃!” 胡乱两句,几个伙计闭嘴,老实跟着李德鹊往前走去。 傍晚,三青街的义信成商号,盛宣桓正在盘帐,张存虎突然进来道:“徐掌柜,门外来了一群乞丐,说要见徐东家,我怕是拍花子的杂碎,就没让他们进来!” “一群乞丐见徐东家?” 盛宣桓愣了愣,忽然他想起先前徐玉瑱的交代,于是赶紧起身来到门口。 商号旁的石阶下,李德鹊几人靠墙休息,盛宣桓问道:“你们见徐东家何事?” “你就是盛宣桓?” 李德鹊转头扫眼,盛宣桓抱拳:“敢问兄台是?” “在下李德鹊!” 第一百七十八章【霸粮做局5】 片刻后,李德鹊几人收拾干净,盛宣桓摆出酒宴,道:“李东家,徐东家走前交代过,您来了以后,这商号就暂由您当东家管事,我是掌柜!他是张存虎,跑堂管事,另外还有几个跑堂伙计,杂役是日招日走!不留宿!” 简单的几句话,盛宣桓把河东府义信成的情况交代的清楚。 李德鹊刻意看来盛宣桓一眼:‘此人言辞有理有度,是个人才’ 虽然暗里夸赞,可李德鹊自身傲骨,肯定不会轻易的把徐玉瑱随随便便召来的人放进眼里。 稍加迟疑,李德鹊道:“今日我来的路上听闻河东府粮价已经开始反浪,具体价格涨幅为多少?进出贩卖量多少?” “昨日粮价在一石八百钱,今日已经提了一成,将近九百钱一石,傍晚闭铺已经收至一两,日出六百石,由于徐东家和四合元、天顺成的有过商议,四合元和天顺成出粮更大,多在一千至一千二百石左右,外来贩商高了足足六成,明日一早开市,义信成、天顺成、四合元三家合价定在一两九一石,同时派人前往河东府周边郡县收粮,定价一两二!” “这么滚浪?” 李德鹊顿时惊了一跳,可在转念琢磨琢磨,他就明白了。 两年前,徐玉瑱在营州趁着苏靖烨控制粮道不稳的机会,明出粮,暗收买,最后搞得泰丰州号玩完,现在来到河东府,有阳城、营州的义信成做后盾,加上宝昌号的钱庄支撑,一无所有的徐玉瑱敢乱来,有了这么些本钱的他更不知道胆子会飙到什么地步。 短暂的考虑后,李德鹊问:“城中有几家钱庄?” “四家,分别是宝昌、庆丰、荣庆、大庆元四家,其中的庆丰听闻暗中还有东家,似乎是雁门苏氏苏靖弛的益德成钱庄!” 盛宣桓仔细说完,问:“李东家,您问这些做什么?莫不是想要借贷?我建议这个时候先不要动,所有人都知道义信成最近在玩粮,一旦我们去借钱,他们必定会要挟高利!” “你说的不错,可我既然来了,就有我的法子!” 李德鹊说完,招手阳城带来的伙计之一小五子。 小五子立马把肩头的包袱放下,打开后拿出里面的银票。 瞧此,盛宣桓道:“李东家,你这?” “徐玉瑱那个家伙做事永远都很冲,没有一些后劲儿,鬼才安心,这里不多,但是也把阳城和营州的义信成给抽血抽的差不多了,要是这回败了!我就离开义信成,继续去做我杂役酒鬼!” 第二天一早,义信成开门,门外已经派了一些试图买低价粮赚钱的贩子。 可是谁成想,屋里的伙计出来后,直接插上一只牌价,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粮食一两九一石! “一两九一石,是我眼花了,还是小兄弟你写错了!” 贩子满脸不信,张存虎粗声:“兄弟,你也没看错,我也没写错,就是一两九一石,你要是论升买,也就二百前一升不到吧!” “有没有搞错,现在可不是灾年,你这价格一晚上涨了多少?我要报官!” “报官?哼哼!” 张存虎冷笑一声,转身去招呼其它的事,小五子走过来道:“大哥,我劝你还是赶紧买,过了今天只会更贵!” “忽悠谁呢?粮食就是粮食,不是金子!” 商贩都是精明种,暗里遮掩的说法有时并不能起用处,反倒是明明白白的刺激会在一定程度留下念想。 这小五子早就被李德鹊交代过,稍稍理顺思路,他笑呵呵道:“大哥,我也算是忽悠你的,听说夷人草原内乱结束了,胡人和夷人也掺和到一块,闹不好那些外族狗就要南下,你说一旦南下,是不是要发生战争了?” “战争?” 商贩们都是一愣。 趁着这些商贩不明所以,自顾嘟囔时,小五子闪身进去,屋里,李德鹊和盛宣桓道:“看着吧,那些商贩就是咱们的嘴巴,一群唯利是图的烂人!” 听此,盛宣桓心里一怔:‘好一个借口吹风之策!” 当日上午,河东府刮起一场粮价暴涨的风波,同一刻,河东府东面几十里外的郡城里,徐玉瑱和顾胜南来到这里等到午时,酒肆里的一些食客便把这事议论起来。 于是徐玉瑱冲顾胜南道:“顾东家,河东府那边起风了,估计两三天吧,苏家就会派人进入冀州,到时你可要盯紧点!” “这个不用你多说,我天顺成的分号铺子自然会掌控局面!” 午后,徐玉瑱和顾胜南装作外地贩货的商人,在郡城商栅栏以一两二的价格开始收粮,虽然这个价格与河东府的卖价相差甚远,可眼下的粮价全都受之前十多日的低价风波影响徘徊在一两左右,加上消息真真假假没人确定,所以徐玉瑱和顾胜南几乎收购了郡城里所有的屯粮,并归藏于郡城内天顺成的仓库里! 同一刻,河东府的商栅栏,由于天顺成、义信成、四合元的粮价就像商量好似的涨价,商栅栏那边也出现乱象。 “怎么会这样?那些个家伙搞什么鬼?” 集曹陈炳禾不明所以,心燥火燎,结果小吏又来传话 “大人,您去街上看看吧!” “又怎么了?” “现在城里的粮价直线上升,那些商行不知搞什么鬼,要么跟风,要么关门,更可气的是刚刚在商栅栏里有几个贩货的人,开口收粮就是一两五,现在因为一批仓粮已经把价格飙到二两一了!” 听到这些消息,陈炳禾气急大怒:“混账,简直混账,难不成他们卖的不是粮食,买的也不是么?” 出了商事堂,陈炳禾赶往闹腾的地方,远远看去,一群人正围在一起看热闹。 从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里可知,官仓出售的陈粮果然以二两一一石的价格被人买走,而这与昨天的价格完全相差两倍。 围观的众人看到官家露面,立马散开,陈炳禾跑到官家的陈粮摊子前质问:“刚刚买粮的人在哪?” “大人,那些人走了!” 小吏乐呵呵道:“那些个商贩不知是不是被驴踢了脑袋,竟然用二两一的价格来买官仓里的陈粮,还抢着要,大人,您看这是卖粮所得的一千二百两现银,小的” 不等小吏说完,陈炳禾一巴掌抽上来:“混账,混账!” 连着叫骂让小吏不明所以:“大人,小的不明白啊,您” 陈炳禾懒得和小吏解释,转身上马赶往州府。 州府韩复大人得知情况,脸色阴沉无比,一旁的黄文休等府中要员们纷纷沉思。 “大人,集曹急报!” “让他进来!” 陈炳禾跑进来后喘着粗气道:“大人,商事出事了,今早一开市,所有商行竟然不约而同的提价,就在刚刚,一些商贩为了买官家在商栅栏设下的陈仓粮摊前大打出手,最后以二两一的价格买走了今日所出的全部陈粮!下官心感不妙,特来” “够了!” 韩复发话,断了陈炳禾的说辞,陈炳禾不知如何办,呆愣在原地。 府参黄文休迟疑数息,起身:“大人,下官以为这个时候商行胡乱做价,必定有所图谋,如果强行下令压制,只会适得其反,而且会引发河东府的商事混乱!” “大人,下官附议黄大人所说!” 一众官员再三考虑后,纷纷表露出一样的想法。 殊不知这也是最稳妥的说辞,毕竟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哪怕黄文休与顾氏和公孙氏都有交际,在这种时候,他也是两眼一抹黑。 韩复听完众人的话,问陈炳禾:“你以为那些人强行高价买走官家的陈粮是什么意思?” “这个” 陈炳禾冷不丁被稳住,足足沉思好半晌,才大着胆子道:“大人,下官眼里浅薄,不敢多说什么,不过有一点下官能够肯定,那就是商贩故意高价买走官家陈粮,就是为了坐实粮价疯涨的局势!” 对此,韩复还算认可:“你说的很多!那些个商贾种行事如此一致,必定有所图谋,只是你们身为河东府的官员,竟然能够不知道那些商贾再图谋什么?本官可真是高看你们了!” “大人,下官斗胆猜测,必定与辽东的局势有关!” 忽然,府中长史袁崇可出列。 韩复看了他一眼,道:“为何扯出辽东局势?你只是州府的官员,话不要太危言耸听!” “大人,下官有三个方向可以论断,当然最后的决断在您手里!” 袁崇可清了清嗓音,黄文休、陈炳禾等人都看向他,心中似乎有不满。 “自去年开始,辽东一直传出不稳的风言,先是夷人内斗,跟着是胡人瘟疫,辽东大都督力行法无禁止即自由,致使辽东的商行大肆扩张,可是这样带来的后果也很明显,官令难控,商事乱通,此刻冀州一半以上的官运处于呆滞状态,下官对于这事仔细察看过,发现是苏氏的河运控制着几乎冀州整个的通运,随着苏氏把河运方向转到辽东、燕京东进、幽州西出这三个方向,我们冀州的半数河运没有河运帮的管制,混乱了一段时间后,就自然而然的停下,本土的商行却没有快速的通运,导致现在冀州各府城的商行相互独立!其二,河东府最大的商号是公孙氏的四合元与顾氏的天顺成,明面上控制了河东府的所有生意,可在半个月前,辽东营州地界的一个商号义信成突然在三青街立了牌子,次日就卖出了低于市价的粮食,这导致了随后一连串的粮价爆跌,现在河西、河北、河内三府连带辽东的营州、平州、安州都处于低价不升的局面!河东府基本上到了粮草屯陈的地步,其三就是今日的突然现像没有任何预兆,突然就翻了起来,跟着就是我们官家的陈粮依照市价出售,这么一来,其它的商贩怎么看?必定会认为是官家无力控制,或者是官家暗中授意!” 连着三个缘由撂出来,即便袁崇可没有再说下去,韩复、黄文休、陈炳禾这些人已经意识到,粮价突然降低和暴涨的背后,必定与辽东冀州的商事大范围规模变化有关,至于关键定然逃不出辽东的局势。 只是府官终究是府官,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足矣,什么辽东战备,外族混乱,韩复不愿意去想,因此,即便袁崇可暗中提醒了,他依旧不往那条路子上说。 “袁大人刚所言有一些道理,但商事的变化理应商事法令来解决,不到万不得已,官家不要强行干涉!” 模糊一句,韩复看向陈炳禾:“你立刻去天顺成、四合元、义信成三家看看,告诉他们的掌柜,不管有什么事,都要依照法令而行!” “这下官遵命!” 陈炳禾本来还想说什么,结果脑子转了一圈后,硬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 等到商议散了以后,黄文休连忙跟到书房:“大人,刚刚在堂上,您为何遮掩了袁大人的意思?辽东局势不稳,营州来的商号混蛋有意在联合四合元和天顺成搞事情,现在也确实出了苗头,如果这时候我们压下去,后果还不至于太坏,反之就会彻底失控!” “黄文休,本府刚才的命令你没有听么?” 韩复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黄文休不是会装糊涂的人,立马再谏言:“大人,商事屯私,苦的是百姓,乱的是时局,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吧!” “够了!” 一声怒斥,韩复道:“此事不要再多言,河内府的同僚来此商议秋防事务,你速速去准备!” 眼看韩复强行催赶,黄文休只能忍气离开。 河内府北面的汶河上,旗船还在缓缓前行,两日来,徐玉瑱和顾胜南转遍了河内府东面北面的所有郡县,暗里更是收购了近万石粮食,说是俩人成为屯粮王也不为过。 “徐东家,现在我手中的现银基本全无,你呢!” 面对问话,徐玉瑱道:“顾东家,我已经欠了钱庄一万两千多两银子,你觉得如何?” 第一百七十九章【霸粮做局6】 笑呵如风,顾胜南对徐玉瑱投以玩味的笑意。 “徐东家,你果然有胆子,如果是我…万万不敢这么做!” “事在人为是一句俗话,可我还信人定胜天的歪理,哪怕只有半步,我也甘愿去拼拼!” 撂下常人无法的解释,徐玉瑱转身冲船家道:“老汉,待会儿在前面的村子停下,我们要下去看看!” “小老儿知道了!徐东家只管歇着,到地方以后小老儿一定会叫喊你们!” 半个多时辰后,旗船靠岸,徐玉瑱、顾胜南登上渡口,四面看去,眼前的村落还算热闹。 “想不到这里的集市比之前的郡城还有人气?” 听到徐玉瑱的说辞,顾胜南道:“此处名为汶村,最初是河东府河运商通的关键渡口之一,若非河运断通,这里怕是不比河东府的渡口差!” 再一次听到河运的事,徐玉瑱快速琢磨后,道:“顾东家,这里就是咱们转悠河东府各处商事的最后地方,如果接下来咱们动手,把这里重新挑起来,您觉得如何?” “不容易!” 顾胜南面露沉色:“当初河东府的河运是靠着辽东苏氏的粮道、布帛、盐铁河运生意兴起来,现在苏氏走了,隶属河运帮的东沙帮已经把所有的船给收走,咱们就算有钱有货物,找不到船也没用,哪怕你找到船了,官府也批文了,没有那些河运帮派的认可,商船根本走不安生,一旦发生劫掠或者阴雨大风天气,商船沉没发生的情况更加频繁,所以打通河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明白其中的关键后,徐玉瑱心里摆出小算盘,数息琢磨,徐玉瑱出了渡口,来到集市上。 四面看看,不管是官家允许的货物还是官家违禁的货物,在这里应有尽有,那时刀枪弓弩,也被一些商贩堂而皇之的摆出来。 站在一家弓弩摊子前,徐玉瑱看着一把把的弓弩,问:“掌柜,你这些货都什么价?” 掌柜扫眼徐玉瑱,道:“便宜的几吊钱,贵的十好几两,看你要哪个了?” 说这话时,铁肇也走到摊子跟前拿起一把黑弓使劲拉了拉,掌柜的见状,立马道:“兄弟,力道可以啊,你这把虎筋硬弓是好物件,你要是想要…十两银子不还价!” “东西是好东西,谢了!” 铁肇几下摸弄,放下硬弓看了徐玉瑱一眼,徐玉瑱会意,跟着走过来。 “叔,怎么了?” “那个摊子上好些兵器都有官印,是黑货!” “什么?” 徐玉瑱很清楚黑货什么意思,铁肇四面望了望,道:“这个集市应该是某些江湖帮派的出脏摊子,只是为何没有官府来察,此事有些让人不解!” 带着满腹不解,徐玉瑱问顾胜南:“顾东家,你刚才说过,这片的河运是什么东沙帮所管,那这些明目张胆卖黑货的人,会不会是东沙帮的人?” “不清楚!” 顾胜南摇头:“河运这方面的事我不是很清楚,陈青河…” 一声叫唤,几步外的天顺成总掌柜陈青河走过来:“东家?” “这汶河集市的黑货消息,你知道多少?” “回东家的话,这里的黑货集市其实是河东府默许的地方,众所周知,有白就有黑,一些帮派掌控某一片地域,当地官员为了治下安稳,大多会和绿林合作,汶河集市就是河运东沙帮的地盘之一,这些销售黑货的人不过是向东沙帮缴纳过税钱的小贩!黑货也是东沙帮提供的…” 对于这些消息,徐玉瑱道:“那我们如何才能见到东沙帮的人?” “徐东家,你为何要见那些人?难道义信成有什么生意还需要绿林帮忙?” 陈青河话里有话,顾胜南一副不知的模样,徐玉瑱心里骂了一句,面上很干脆的说:“陈掌柜,刚刚你的东家亲口说…所有河运都要经过哪些河运帮派的点头,怎么?你这么不为你的东家着想?如果我们的河运开通,没有那些绿林帮忙,你打的出旗号么?” 反问撂出,陈青河不再多嘴。顾胜南道:“徐东家,何必与下人计较?依照我的看法,眼下咱们还不用急,等到这两日的商事行情稳定后,再决定如何做!” 安州城,永祥货栈。 雁门苏氏的苏靖烨正在这里休息,几个月来,辽东城大都督不断的发来命令,要加快粮、布、皮、麻的筹备,这让苏靖烨倍感疲惫。 此刻,苏靖烨刚刚睡下,货栈掌柜阎敬铭急匆匆跑进来。 “东家,东家…” 几声叫唤,苏靖烨起身:“又怎么了?” “东家,好像出了一些情况!” 苏靖烨有些烦躁,他转身做到书案旁,问:“是皮货又出问题了?还是谷糠豆麻又不够了?” “都不是!” 阎敬铭有些犹豫:“刚刚从冀州河东府来的商船管事说,河东府的粮价突然暴涨,现在已经达到二两一一石!” “恩?” 苏靖烨顿时清醒:“怎么回事?仔细说说!” “东家,大概从半个月前开始,河东府的粮价突然开始降,从一两一石降到八百钱,最低的能达到六百钱左右,一时间,河东府成了冀州、辽东的粮食贩售窝子,可谁成想短短十天功夫,粮价又暴涨起来,甚至有人亲眼看到河东府商栅栏的官售陈粮被人用二两一买走,现在咱们从河东府来的商船,船上粮食少了三分之二,只剩下三分之一!管事的解释,他用三分之二的粮食换购几千石的粗麻谷豆,接下来他还打算再去试试水!” 阎敬铭说完,问:“东家,现在大都督积极备战,辽东的商事不受官家管辖,冀州是北秦粮仓,如果那里发生大变动,肯定会影响您的生意…” “你说的不错,粮食价格浮动,这事得好好看看!” 苏靖烨似乎心里有数,稍作迟疑,他道:“依照之前的交代,把这一批货尽快送往辽东城!” 待阎敬铭离开后,苏靖烨立马召来手下的各号大掌柜。 第一百八十章【霸粮角逐】 “诸位,近来粮价波动,我泰丰号所备的官量还差上四成,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 面对苏靖烨的发问,苏长房旗下,典当行大掌柜熊安正道:“东家,在下用典当行的规矩来看这事…大都督要求钱粮备存,以顶不时之需,这是官令不敢违逆,换做典当规矩,便是活贷,主家随时会查,可要想盈利,就必须走死贷或者低贷长利,否则主家把物件拿走,我们只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中间奴才,由此类比…粮价暴涨,这是短利趋势,在下不建议东家入手,可观观局势,奈何官令有话,东家不能不顾,所以观局势这法子行不通,就得走长利,只是何为长利?速入不出,屯高看低,才能从中得到足够的利益!” “熊掌柜说的在理!不过粮食非简单的珍品典当!要是屯高走低,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岂不是全都屯死在手里了?” 钱庄总掌柜吕奉贤撂出反对的意见。 “东家,我也听闻冀州的粮价波动,可纵观全局,还是辽东局势所引起的后患,现在夷人和胡人似乎联手了,保不齐他们什么时候就会南下,一旦开战,辽东首当其冲,在这之前,粮价疯长就是战危影响,东家有大都督的命令在身,不能不应,所以倒不如趁此机会,来个屯粮霸市,以绝对的实力控制冀州粮道,把泰丰州号的手伸过去,那样异族南下与否,苏氏的势力都会借此机会再进一步!” “吕掌柜所言在理,我附议!” “我等也附议!” 几个其它行当的总掌柜纷纷起身,苏靖烨心中有了眉目,道:“眼下每月河运的商船绝对不能出差错,收纳粮食、布、皮的生意也得保证不断,倘若冀州的动静是冲我来,那就想办法压下它!” 话到关键,苏靖烨冲泰丰州号的新任大掌柜汤乘风道:“你立刻前往河东府,查明原因,稳住渡口河运,不得有误!” 汤乘风受命出发,苏霓崟得知消息赶来。 “爹,粮价波动,此无需考虑,必定是针对我们,儿请命前去料理此事!” “崟儿,爹现在是分身乏力,你得在爹身边帮忙,走不得身,汤乘风去就够了!” 苏靖烨虽然被冀州引发的辽东粮价波动感到惊愕,可心里还是瞧不上,试问这苏靖烨已经是整个辽东最大的商人,又有谁真的能入他的眼? 苏霓崟自荐被驳,心里很是不安。 但父命难为,他只能老实应下,随后苏霓崟赶紧去追汤乘风。 安州城西南的渡口,汤乘风刚刚上船,苏霓崟追来:“汤掌柜,且慢!且慢!” 汤乘风不明所以,道:“公子,您这是?” “汤掌柜,此次冀州出现的状况绝非我爹考虑的那么简单,这一定是有人预谋的您去了以后,不管对方如何挑弄,千万不要相信,我会每三日一飞骑与你传书,告知辽东城的状况!” “公子有心,在下一定谨记!” 话落,汤乘风招呼船家起行,等到船影渐渐消失,苏霓崟还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包衣奴才邵青不解:“公子,你在看什么?” “这次的事如果不解决好,苏家怕是要出大麻烦啊!” 莫名的危言让邵青打了个哆嗦:“公子,奴才看您是想多了!咱们赶紧回吧,否则老爷有事见不着你,又该发火了!” 雁门郡城,弄琴巷子。 自两年前苏靖州意外身死,苏家一旗三分的局面被打破,苏靖烨夺走大半粮道,苏靖弛的歌乐美酒享受就此消失,现在他每日操劳临河园及雁门郡的几家粮铺和祥记布号,几乎累的腾不开脚。 苏霓晟很担忧,想要帮忙,苏靖弛却发怒相对,闹到现在府上都没有人知道这位苏二爷到底想干什么。 “二公子,老爷这么下去不行,一旦累瘫了,可是要出大事的!” 管家朱厚来到益德成钱庄亲见苏霓晟。 对此,苏霓晟放下墨笔,道:“朱管家,我爹现在连我都不理,你说我该怎么办?唉我真是厌烦透了!” “二公子,就算您再怎么恼火,可老爷毕竟是你爹啊,你如果劝不住老爷,我们谁又有办法呢?” “或许有个人能!” 苏霓晟想了想,说:“苏霓宁,我的那堂妹子!” “她?二公子,为何您认为她能够劝住老爷呢?” 提前苏霓宁,苏霓晟也是一阵心酸:“之前我几次去林氏见宁儿,全都被林氏的人给轰出来,看来三叔的死确实给宁儿带来了莫大的伤害,家业没了,亲人没了,我爹或许就是心中有愧于三叔,才会这么拼命的去照料祥记和临河园!” “难道说老爷还打算把临河园和祥记还给宁儿小姐?可她一个女流之辈,早晚要嫁人,无法掌控苏家三房的旗子,况且三爷不再了,谁还能为她撑腰?林氏,我看不见得!” 朱厚不认为苏霓宁有能力,苏霓晟却道:“朱管家,话不能这么说,宁儿这辈子苦就苦在是个女儿身,如果是个男儿,三叔或许就不会死了,大伯他们也不至于太过分!” 片刻的自顾说辞,苏霓晟道:“朱管家,劳烦你去备马,我今日再去一趟安乐郡,如果可能,我打算把宁儿接来,让她好好和我爹说说!” 只是不等苏霓晟出发,钱庄的跑堂来报,有一波外州客商来了。 前堂,公孙章与几个亲随正在喝茶歇息,苏霓晟、朱厚从后园进来。 一眼打量,苏霓晟道:“几位客官远道而来,真是我们益德成的荣幸,不知几位客官此行作何生意?” “钱庄不就是借贷,我们来看看!” 公孙章的亲随搭话,苏霓晟笑笑:“借贷简单,几位客官要做什么生意?需要借贷多少?借贷多久?还请一一详说!” “粮食生意,借一万两,二十天!” 听此,苏霓晟的脸色立马改变:”几位客官,这粮食生意什么时候好到同道冒险去做?一万两不是小数,二十天,一成利,一千两,早还十日内,我大可做主与几位客官免利,当然几位客官也要给我一些凭证,否则这一万两借出去回不来,那不就是我益德成的损失!” “这个押在此处,你看看够不够!” 亲随从腰间掏出一枚玉佩,上马清清楚楚的刻着四合元三个字。 苏霓晟不是孤陋寡闻的乡下汉,一眼就认出玉佩不便宜,跟着他快速琢磨,让后从近来冀州的粮价滚动风波里找到了四合元的消息。 顷刻迟疑,苏霓晟道:“原来是冀州河东四合元的同道,我苏霓晟欢迎几位!” “闲话少说,一万两,怎么个算法,来给我们说说!” 面对催促,苏霓晟笑笑,他先是坐下喝了口茶,让后问:“不知公孙东家是哪位?” “你找我们东家做什么?我就问你这生意能不能做?” “生意能不能做,不在于我,而在与你们的东家,四合元是冀州的大商号,单单这枚要挂玉佩拿出来,它就不止一万两的数目,现在你带着你的东家的信物来借钱,这算什么?考验我们?简直可笑!” 苏霓晟趁势糟践了几句,亲随顿时哑语,一旁的公孙章见状,笑了笑:“小东家,你是苏家什么人?” “敢情客官尊称?” “四合元冀州河东府号,东家!公孙章!” “久仰大名!” 苏霓晟立刻起身:“公孙前辈,您来借贷,晚辈心里很高兴,况且又是一笔大生意,晚辈没理由不做,只是现在的粮道可不安稳,最大的控制权在苏氏苏靖烨手中,您要是想做粮食生意,晚辈斗胆建议,您不妨去见见苏靖烨!” “我从冀州远道而来,可不是为了去见苏靖烨!” 话有旁意,苏霓晟快速琢磨后,心感不妙:“公孙前辈,你该不会是” “不错,我就是来见你爹的!他在哪?” 城中泰丰号,苏靖弛正靠在铺堂里歇息,旁边的伙计们见状,赶紧派人来叫苏霓晟,连日来,苏靖弛不知怎么回事,来到商号就是睡觉,一睡就是一天,伙计们生怕搅了老爷,也不敢大声,就连买粮的百姓们都被伙计们堵在门外,要什么示意一下,装了麻袋送出了。 “二爷这么下去没什么事,咱们可就累瘫了!” “谁说不是,天天提心吊胆!” 几个伙计嘟囔时,苏霓晟进来了。 “我爹呢?” “公子,二爷在那边睡觉呢!您看是不是叫醒他?” 苏霓晟快步走到跟前,低头看着老子,道:“爹!” 苏靖弛挣开眼瞟了瞟苏霓晟,翻身继续睡,苏霓晟又道:“爹!冀州有人来了,是关乎粮道生意!” “粮道生意?” 本来要发怒的苏靖弛立马起身:“谁?” “人在府上!” 片刻后,苏靖弛回到府邸,远远看到正堂里的几个人,苏靖弛明显有些急躁:“你们就是要贩粮的人?” 公孙章起身:“苏东家,在下公孙章” 不等公孙章说完,苏靖弛已经应声:“你可知道现在的局势?倘若你要贩粮,就在这里等着!” 莫名其妙的反应让公孙章不解,就是苏霓晟也倍感奇怪。 跟着苏靖弛一个人向书房跑去,苏霓晟只能赶紧安慰公孙章:“前辈,劳烦您在这稍等片刻,我去看看!” 书房内,苏靖弛胡乱翻找着什么,苏霓晟跑进来道:“爹,你到底是怎么了?” “机会来了,三弟,机会来了,我总算等到机会了!” 乱言混语,苏靖弛的举动确实让人不明白,苏霓晟上前拦住苏靖弛,怒声:“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苏靖烨要毁了整个苏家,我现在才知道你三叔当年是对的,对的,我后悔没有帮他!后悔啊!” 怒声咆哮,苏霓晟一愣,苏靖弛竟然好像泄了气的皮球,突然瘫坐下去,随后他从身旁翻出来的暗箱盒子里拿出几本账册,扔给了苏霓晟。 “晟儿,爹错了,两年前爹其实应该看出状况,可惜爹没有,这才让你三叔意外去世,爹后悔了!” 眼看老爹的状况越来越乱,苏霓晟赶紧拿起账册看了看,瞬间,他就明白苏靖弛近来的反常行为。 原来账册上是祥记布行和泰丰的粮屯及过去的贩运情况,可是自从苏靖烨接手以后,粮屯全都被转为军粮,也正是这个原因,当初明明是苏长房和苏二房一家一半的粮道慢慢被苏靖烨夺走大半,余下归属苏靖弛的不过二成,至于祥记布行,自苏靖弛接手以来,苏靖烨以商通和水运两条路线来卡苏靖弛,眼下两年时间过去,祥记布行除了雁门郡周围的几个县里还算正常,其他的也都被苏靖烨转为官售,由此苏靖弛看到当年为何苏靖烨要借着寒灾的机会冲苏靖州下手,那是因为苏靖烨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官家走狗,必须把粮道夺走,用于为官家做事。 现在事实也正是如此,辽东局势混乱不定,异族异动,苏靖烨连着两年封改各州的商通河运,把一船船的粮食送往辽东城,细算数目,那不是几千几万石,而是几十万石,如果辽东局势真的发生什么巨变,苏靖烨的所作所为就会把苏氏给拖进深渊。 足足半刻功夫,苏霓晟都没有缓过劲儿。 看着近来后悔满腹甚至于有些疯癫的老爹,苏霓晟跪在跟前,道:“爹,或许局势没有那么可怕!我们还能再缓缓!” “晟儿,苏靖烨这个东西是一点血脉宗亲都不顾,你三叔就是苏霓猋杀的,苏霓猋在辽东城活得好好的苏霓宁却丢了所有,我这个二伯,难受!” “爹,您的心情儿明白,眼下冀州城的商道前辈来这里,为的就是冲苏靖烨的粮道下手,儿决定了,拼这一次,成与不成,儿也能向三叔的在天之灵谢罪,向宁儿谢罪!” 听到这话,苏靖弛没有像过去那样阻拦,他缓下情绪,狠声满腹:“苏家永远不能被人拖进深渊,苏家决不能在这一代倒下,儿,不管那些人如何做,记住,你是苏家的人! 正堂,公孙章几人还在等候,亲随嘀咕道:“东家,我怎么感觉苏靖弛有些疯癫,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我也有感觉,东家,要么咱们走吧!” 几人的话让公孙章有些怀疑,正当他们不知是走还是留的时候,苏霓晟匆匆出来。 “公孙前辈,我代我爹向您表个态度,这场粮屯风波,我们苏二房愿意出手!” 如此干脆的结果让公孙章实属意外,之前徐玉瑱也说过,苏氏的情况有些复杂,在平衡的问题上,苏靖弛或许会主动出手。 可现在毫无压力的得到了回复,公孙章反倒不信了。 苏霓晟也看出公孙章的心思,他没有过多解释,坐到了跟前。 “公孙前辈,有一个义信成的商号,不知您听说过没?” “义信成?” 公孙章面上一怔,似乎是不知道的模样,可心里已经在嘀咕:“那个小子的名号果然不一般!” “老夫不太清楚,怎么?义信成有什么问题?它和这次老夫想要做的粮道生意又有什么关系?” 面对问话,苏霓晟倒也不遮掩:“公孙前辈,义信成的东家徐玉瑱最初是苏三房苏霓宁小姐的包衣奴才,一次救命之恩,那个小子两年前就出力相助苏三房,解了临河园的麻烦,可惜苏靖州意外身死,苏三房遭受压迫闭门,那小子才自己离开寻求生路,可我听闻这两年来他在外面给苏霓宁送回来一万两银子,为的就是帮助苏三房重建声威,现在义信成的商号已经开到冀州,具体何在,我还不清楚,公孙前辈是冀州的商贾老人,晚辈既然要和公孙前辈合作,那肯定就避不开那个徐玉瑱,所以晚辈希望” “不用多说了!” 公孙章已经明白苏霓晟的意思:“徐玉瑱正在河东府,就是他建议我来寻你们!” 河东府。 徐玉瑱和顾胜南从汶河村返回城中后,河东府的高价粮已经彻底打开局势。 眼下,以河东府为中心,方圆五百里以内的郡县州府商贩齐聚在此卖粮,试图从中牟利,初时徐玉瑱和顾胜南继续收购,暗里却开始四面寻觅外来的动静。 大约两三天后,河东府果然出现一些异样的动静。 城东的永祥货栈分号,汤乘风来到这里后,一眼就看出粮道的波动根本是有人在抢夺市场,做霸粮生意。 所谓的霸粮就是打破现有的商道规矩,强势屯粮,从源头卡主所有商行的供货,一旦撑过前三个月,只要季节发生什么祸乱或者天灾战火,那么屯粮者就有了绝对话语权,那时粮道的价格自然有屯粮者控制。 汤乘风看到这一点,虽说有些意外,可意外之后却是满满的嘲笑。 “现在真是什么东西都能够在商事里蹦跶几天!” “汤掌柜,这两天的粮食已经涨到二两四了,听说除了冀州以外的州府,辽东的几个州地也有不少人送粮来卖!” 货栈的伙计们自顾告知情况,那站柜更是问:“汤掌柜,我们都听说要打仗了,是不是真的,这要是真的打起来,粮食肯定要飙升,你说我们用不用备点屯吃?” “打仗,狗屁!” 汤乘风冷笑:“异族那些狗畜生们相互撕咬争夺草场,他们有什么功夫南下?就算有功夫,也是辽东大都督率兵北进,试问,率兵北进是攻击那些异族,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理儿倒是这么个理儿,可我们看着情况还真像是打仗,不少从东面北面贩货来的人都说这事!” 一众站柜伙计们自顾嘟囔,汤乘风不再啰嗦:“行了,少废话,从现在开始给我去市面上盯着,看看一天到底有多少粮食交易,谁是最大的屯买庄家?弄清楚回来告诉我!” 与此同时,营州府。 苏霓宁一行赶到这里,顺着之前徐玉瑱传回去的信上消息,苏霓宁在城西找到了一家义信成商号。 从外面看,商号并没有什么特别,甚至于门脸都比别家的小,可真要进去了,苏霓宁只感觉眼前一亮,高不过人腰的柜台整整齐齐分了数列,布帛粮货全都分得清清楚楚,换言之,你在这里能买得到的东西至少有六七样,而不是之前泰丰、祥记那种老旧单一的商号。 “姑娘,您想要些什么?我们有新粮、精粮、杂粮,还有新进的山货,皮货,布料也是夏天的新丝布” 小二上来热情的介绍,苏霓宁道:“你们东家在哪?” “你找我们东家?” 小二一愣,身后的站柜赶紧出来,仔细看了看,站柜认出苏霓宁:“您是苏小姐?” “徐玉瑱在哪?” 站柜赶紧恭请苏霓宁进屋坐下,几杯香茶招待,站柜道:“苏小姐,东家已经很久没来了!” “恩?他不来商号里的生意如何做?” “徐东家有了新的规矩,每季度一盘帐,我们和其它的商号会有个高低之别,加上徐东家给每个弟兄都有一些身股,月月以利做定钱,所以他就是不来,账目也会清清楚楚,至于货物,每月月底,各家各商铺也会准时送来货,否则东家就会把它们的利钱全都扣下,那可是好大一笔银子!” 听到这些,苏霓宁倍感惊讶,试问曾经的泰丰号祥记,如果老爹苏靖州不派人盯着,低下的账目必定会出问题,现在徐玉瑱竟然把这些伙计和站柜都拉进商铺,负责的掌柜就算有心,也不可能控制所有人! 不过惊讶完以后,苏霓宁又问:“徐玉瑱的消息你一点都不知道?他好歹也是你的东家?“ “苏小姐,之前我听闻东家他去冀州了,似乎是做什么事?对了,眼下的粮食飙升就和东家有关,您要找他么?用不用我派人去冀州打听些消息?“ 站柜好意,苏霓宁立即起身:”不必,我自会去找他!“ 第一百八十一章【霸粮角逐2】 离开营州的义信成,苏霓宁一行继续往西。 驾车的陈俊安道:“小姐,小玉瑱果然是个奇人,当年他在那种情况下都能出招应付灾民,现在他自己大展身手,我估计要不了多久,苏三房的旗号就能重新立起来!” “当年大伯一家人不讲情面,害了我爹,这个仇我一定要报,现在小玉瑱都这么拼,我不能再白白等待!” 说罢,苏霓宁夺过马鞭,朝着马屁股抽去。 驮马嘶鸣一声,撒丫子的发力,随即一行五人赶往河东府。 与此同时,公孙章和苏霓晟已经约定好屯粮的计划,徐玉瑱和顾胜南在冀州河东府不断的抬高粮价,促使所有的粮贩商人赶往河东府,贩卖高价粮,辽东的平州、安州、营州三地,虽说在苏靖烨的控制下,可苏靖弛也有两成的实力,最关键的是这两年苏靖弛也在暗中偷偷吞了一些粮,临河园里的几十仓不说了,其它的郡县里泰丰号也都屯了七八成,为的就是应付苏靖烨可能出现的麻烦。 等到河东府的屯粮量到达最高点,辽东苏靖烨的河运必定遭受冲击,那时要么苏靖烨私下里放粮来冲市,缓过该死的高价粮行生意,要么就卖粮,逼着徐玉瑱和顾胜南这些人屯死路,最后频临破产失败。 但辽东大都督为了备战,已经准备足足两年,眼下异族的夷人和胡人竟然首次联合起来,这让大都督深感不安,在这种情况,他只会加快自己的战备计划,以弥补地域差距的不足,如果是燕京周围的兖州或者徐州,那种富饶之地兵多粮多,自然不会像辽东苦寒之地一样艰难。 在这种情况下,苏靖烨又怎么敢大肆放粮冲市?既然不放粮,那就要从徐玉瑱和顾胜南那些高价屯粮者手中买粮。 面对这样的情况,汤乘风感觉情况有些不妙:“在这么下去,所有的高价粮可都要转到我们手中了!” 意识到关键所在,汤乘风立刻派飞骑赶往安州,告知苏靖烨问题的严重性,这样他就能以临机的权限,调用苏氏长房其它商行的现银。 不过徐玉瑱可不会让汤乘风舒舒服服的传话,在他到达货栈的两天后,徐玉瑱已经是暗传顾胜南盯上了永祥货栈,尤其是这个汤乘风,为了确保消息随时到位,顾胜南凭借自己在河东府的关系,买通了永祥货栈的杂役伙计,所以说汤乘风的消息刚刚送出河东府,早就等在半道的人便跟了上去。 入夜,永祥货栈的送信人在道边驿站休息,睡到半夜,迷香入屋,伙计不知,继续酣睡,不多时,一个黑影悄悄摸进来,从包袱里找到了书信,迎着烛火落了一分蜡印,让后一切还原,悄悄离开。 次日,货栈伙计什么都不知道,自以为自己睡得太死,误了时辰,赶紧上路,而天顺成商号内,陈青河把弄来的书信交给顾胜南。 一眼看完,顾胜南道:“看来苏靖烨那个家伙脱不开身,派了个掌柜来这里料理事!” “东家,那个汤乘风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之前我听说他仅仅是苏氏的典当行里的分号掌柜,后来苏靖烨执掌商道以后,为了挤兑苏靖弛,就把汤乘风调入泰丰号当总掌柜!” “既然是个小角色,那就准备动手!” 顾胜南吩咐下去,陈青河立刻开始高价抛粮,逼着汤乘风这些人不得不接受,同时他来的徐玉瑱的义信成,道:“徐东家,这个汤乘风估计顶不了几日,到时得看看情况,如果苏靖烨来了,那我们的后手也要全备一点,否则会闹出大麻烦!” “顾东家,只要苏靖烨不露面,其它人我真看不到眼里,倒是有一点我还比较担心?” “什么?” “河东官府的态度!” 徐玉瑱道:“从最初的低价到现在的高价,我们的目的是逼夺苏靖烨,可官府已经对我有意见,就在刚刚,黄文休大人突然来的我的商号,一番暗藏威吓的话撂下,我吸纳在心里还在打鼓,即便官家不能对我们有什么实质性的阻拦,可要是官家想给你使绊子,那我们也会平白多出很多麻烦!” “官府那边我有办法搞定,当然我们要出些血,否则官府的脸面过不去!” 顾胜南明明白白的交代,徐玉瑱即便眼下手中缺银,也不能表露出自己的弱势。 “顾东家以为我们出多少银子合适?” “一千两吧,韩复大人那边好说话,手下那么多官员,怎么也要雨露均沾!一家五百两,没什么问题!” 听到这个数,徐玉瑱立刻冲李德鹊示意,那李德鹊之前把粮价挑到二两四之前,利用空缺差私藏了一批粮食变卖,加上从阳城带来的数,他现在起码有个几千两,只不过李德鹊非常会做戏。 “东家,五百两?做什么?入账不?” “哪那么多屁话?” 徐玉瑱沉声:“赶紧把银子拿来!” “东家,咱们几乎都要断银了,各家钱庄已经欠了上万两,这事不能胡来啊!要么再考虑考虑!” 李德鹊还在犹豫,徐玉瑱恼了:“到底你是东家,还是我是东家!” 一声斥责,李德鹊只能把银票掏出了,徐玉瑱立马交给顾胜南。 顾胜南暗自笑了笑,顺势打量了李德鹊几眼,道:“徐东家,你的这个掌柜还挺有脾气!” “下人都是这样,顾东家,官府那边就有劳你了!” 等到顾胜南离开,徐玉瑱当着盛宣桓等人的面把李德鹊叫进账房:“你干的不错!” 李德鹊道:“玉瑱,你防着那个顾胜南吧,他不是个简单人物!” “怎么?你有想法?” “我有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别被他坑了,现在你银子短缺已经是面上的事,如果不发生什么还好,就算我想错了,反之,你就有的麻烦了!” “麻烦来了不是有你么?” 徐玉瑱笑笑,李德鹊顿时骂娘:“大爷,你这两年就没消停过,老子从阳城走了几百里路到这,差点没累死我!” 胡乱暴躁一句,李德鹊骂骂咧咧的出门,院里,盛宣桓等人看的目瞪口呆,不知为何。 第一百八十二章【霸粮角逐3】 甚至于盛宣桓这些人还在猜测阳城来的李德鹊底细。 “看样子…那个李东家与徐东家关系不一般…” “你们说…会不会李德鹊是义信成招牌的身股东家之一?” “有这个可能!没见前几日李德鹊来时就带着几千两银票,要是换做寻常的掌柜、管事,什么时候也不会自己出资!” 一众伙计自顾琢磨,张存虎道:“都胡乱议论什么?东家的事和你们有关么?全都干活去!” 厉呵糟践,一众伙计立马散开。 只是盛宣桓想了想,道:“老张,晚会儿你来见我下!” “掌柜的有事?” “晚会儿再说吧!” 盛宣桓不打算多言,张存虎只能作罢。 河东府府邸。 顾胜南亲自来见韩复。 “韩大人,近来的事还请您老见谅,等到事情过去,我有重谢!” 韩复喝着茶没有理会,顾胜南稍加迟疑,道:“韩大人,按说在下身为商人,不该多嘴政事,可眼下辽东的局势不定,草原也乱哄哄的,在下不能不防!” 看似解释的说辞让韩复快速一琢磨,放下茶盏。 “你的防范已经影响了整个冀州商道稳定…如果本府不管不问,不让黄文休去警示下那个阳城小子,你是不是还不打算来见本府?” “不不不!” 意识到韩复有怒,顾胜南赶紧起身拜礼。 “韩大人,天顺成能走到今天离不开您的支持,不过您也清楚,自两年前的寒灾结束后,辽东的商事局面一下就冲了冀州四府,河运也被消减了四成之多,在下有心恢复冀州河运,多多为州府缴纳税利,却苦于实力不足,现在机会来临,在下想试试,还请大人理解在下的苦心,多多支持!” 面对顾胜南的请求,韩复心里舒坦一些。 “坐下说吧!” 简单的几个字撂出来,顾胜南重新坐下。 片刻寂静,韩复问:“那个徐玉瑱听说是辽东营州的商号东家,与苏氏也有些关系?” “大人说的不错,徐玉瑱最初是苏三房的包衣奴才,苏三房苏靖州意外身死,他才独自出来闯名堂!” “你能否向本府保证,徐玉瑱不是下一个苏氏?” 听此,顾胜南一愣,转念急思后,顾胜南明白,敢情韩复心里也有一本算盘,仔细想想也是,每个州府的府官只想牢牢把控治下,徐玉瑱从辽东来,那他的背后一定是辽东营州州府,异地同僚看似相安无事,实则韩复非常忌讳贺若亦的爪子伸到自己地里。 现在他明明白白的说给顾胜南,顾胜南要是遮掩不理,保不齐韩复就会亮出刀子,那时义信成、天顺成,乃至四合元的屯粮霸市都会被破坏掉。 于是顾胜南理清思路,赶紧保证:“大人,在下已经留有暗手对策,屯粮霸市也仅仅是为了应对苏氏,其它绝对不会出错!” “记好你今天的话!” 半个时辰后,顾胜南离开州府。 回去的路上,陈青河问:“东家,情况如何?” “不太妙!” 顾胜南沉色满脸:“韩大人有自己的打算,我们这么搞已经触动他的底线,但是本钱都投进去了,苏氏也派人来河东府了,如果现在撤市,损失就太大了,所以咱们得撑过这个坎!” “东家的意思我明白了!” 陈青河正要走,顾胜南又说:“对了,你暗里想想法子,去探探今日当面忤逆徐玉瑱的那个二东家,好像叫做…” “东家可是说李德鹊?” “对,就是他!” 顾胜南道:“我看那人有能耐,似乎不怎么服徐玉瑱,你给我查清他的底细,说不定关键时刻有用!” 义信成商号。 徐玉瑱等到两个多时辰,顾胜南派人来传话,官府那边搞定了,于是他来到江城子面前禀告。 “江大人,现在粮屯、官府、商道全都摆平了,只剩下苏氏那边反击了!您可以告诉贺大人,就说半个月内,辽东城的局势必定发生变化!” 面对铿锵有力的说辞,江城子不怎么信。 “徐玉瑱,我感觉你似乎理解错大人的意思了?大人只是想知道苏氏频繁的与辽东大都督合作,为他备了多少商货,仅此而已!” “江大人,我真想说你一句,你和两年前相比,眼界似乎低了很多!” 冷不丁的糟践撂出,江城子脸色瞬变。 “你说什么?” “大人,贺大人背后的那个人目标是辽东,试问,北秦天下数州,有谁敢把眼光放在一州之地的变化上?这几日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现在我告诉你,苏氏做的事不过是最低级的…正如我搞出的这些状况,也只是为那位大人下一步的命令而准备,否则贺若亦把命令压倒我头上,如果我无法应对,你说我的义信成是不是要完蛋?我的脑袋是不是要掉在地上?” 冒犯似的话让江城子无言以对。 徐玉瑱也没有太过逼讽,他拿出一本账册:“江大人,这本账册详细的记录了我来到冀州一个月内的商道粮屯变化,虽然只是河东府一个地方,可冀州是北方大州界,人口百万,比辽东多数倍,把这个数目均成四分,基本上就能估测出辽东苏氏每月河运为辽东城送的粮食详细数目,差距顶多在一成内,我想贺大人背后的那位大人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听到这些,江城子突然发现眼前的徐玉瑱陌生许多。 之前徐玉瑱还在用渡口的商船货数估算,哪成想他已经把贺若亦想要的事给弄的清清楚楚,一时间,江城子陷入沉思,什么也没有说。 数日后,账册安全的送到了贺若亦手中,贺若亦看完,整个人的反应比江城子还要剧烈。 “怎么会是这样?” 跟前的刘仲林、宗言风等人不解。 “大人,出什么事了?” “立刻备车,我要亲自去幽州!” 贺若亦不打算说,刘仲林、宗言风也不罗嗦,立马照办。 幽州城。 宁王殿下得知贺若亦要亲自来见自己,心生意外。 “师傅,本王之前与贺若亦说的清清楚楚,五日飞骑一报即可,现在他突然亲自来,会不会有变化?” 第一百八十三章【霸粮角逐4】 王府水榭庭栏,宁王与桓跃对弈亭中。 问言浮棋入耳,桓跃稍加迟疑,道:“敢问殿下以为贺若亦如何?” “师傅此话何意?” “贺若亦本就是你的门客官员,若殿下相信他,那何必要自忧?若不信他,为何又交付他要任呢?” 一通反话,宁王陷入沉默,从心考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宁王变得不相信人了,桓跃也看出来这一点,趁此机会点拨自己的徒弟。 足足半刻,宁王才算揉着两鬓起身:“师傅,近来辽东的局势越来越不好,本王想奏请陛下,不知怎么做合适?” “殿下忘记陛下的禁足令了?倘若你上奏陛下告知辽东局势,那陛下第一个反应是什么?明明不准你出幽州城一步,你怎么就知道辽东有问题?再者,陛下为何来幽州,您应该也清楚,几年来,不管是朝贡还是贺岁,您的厚礼从来没有受到陛下任何回馈,所以老夫以为,在这个动荡不安的时刻,殿下隐身消名,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对于桓跃的指教,宁王似乎有些烦躁,随即桓跃又说:“既然殿下操心国事,老夫倒有个办法让辽东的局势不经殿下的手,就可直达天听!” “请师傅明说!” “贺若亦!” 三字一人名,宁王豁然明了:“原来如此,多谢师傅!” 日子一天天过去,自仲夏初时徐玉瑱进入冀州河东府开始谋划,时到今日已经月余。 眼下,粮价久高不下,连带着谷糠、豆种也飙升不断,往年不过二三百钱就能买一麻袋的玩意儿,偏偏成了金贵物。 面对这样的局势,汤乘风在苏靖烨的命令到来前,已经用银子来压制徐玉瑱、顾胜南搞出的霸粮囤积战。 只不过冀州、辽东两地的商贩趋利赶来,这边汤乘风在强行收粮控市,那边还有不少的商贩四面投机,一时间,汤乘风有些难支。 “汤掌柜,这么下去不行!之前义信成、天顺成、四合元三家已经连着做了一个多月的局,几乎把河北、河西、河内三府的粮食谷豆全都拿下,咱们要是这样去买,根本不可能堵住他们的势头!” 永祥货栈的掌柜杨林发话,其它几个分号的掌柜纷纷附和。 “短短半个月,咱们就流走一万多两现银,这么搞绝对不是办法!” “昨个我去仓里清点粮数,咱们已经屯了两大仓几千石,可事实上那些粮食根本不值这个价,万一过后再烂在手里,那后果可就不妙了!” 众人的诉说让汤乘风也很为难,他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放粮冲市,以苏氏泰丰的实力,很轻松就能冲垮冀州的局面,那时徐玉瑱、顾胜南所弄出来霸粮囤积就会因为市价大跌,断了银路,没有银路,钱庄断贷,高价的粮食就得变成垃圾! 可惜苏靖烨没有回话,汤乘风也不敢擅自做主。 众人呱燥时,货栈的铺面伙计进来道:“汤掌柜,有个人要来见你!” “谁?” “那人没说!你看你见不见?不见得话小的这就回了他?” 汤乘风考虑片刻,道:“带我去看看!” 来到铺面外,伙计左看右看,发现来人不见了,他问站柜,站柜道:“刚才那人说,汤掌柜去见他义信成附近的茶馆,他会在那等着!” 此话入耳,汤乘风感觉情况似乎不对劲儿。 “掌柜的?您看?” 伙计疑声,汤乘风摆手:“此事你不要多嘴!” 来到三青街的义信成商号东面的桥头茶馆,汤乘风左右看看,屁大的茶摊子此刻没几个人,正当他不知情况如何时,背后传来声音。 “汤乘风,我爹的事快让你办砸了!” 汤乘风一怔,赶紧转头看去,苏霓崟竟然坐在门口墙角的茶桌处。 一时间,他倍感惊讶:“苏公子,您怎么来了?” “我要是再不来,恐怕你已经被那些人给搞定了!” 糟践一句,苏霓崟转身看向不远处的义信成铺面,诺大的门口稀稀拉拉排着几个商贩往里进,几个伙计正在用专用的粮探钩子检查粮袋里的成色情况。 “看到没?那些外地的商贩还在往义信成送粮,其它两家四合元、天顺成也会一样,试问,这边的屯粮在收粮,扰乱苏氏的河运粮收购活,你又顶着头去买高价粮,结果有什么用?一点用没有不说,还在流通义信成、天顺成、四合元的银路!” “苏公子,在下其实也知道这个办法不合用,可在下没办法,老爷需要泰丰的粮食筹措运往辽东城,现在所有的商贩都在寻高价利润,咱们泰丰给不出,客源和存粮流逝的相当快,一旦泰丰的粮通周转出现中断,老爷那边如何向官家交差?所有我只能用这个办法暂时稳住局势! 对于汤乘风的解释,苏霓崟并不理会:“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事由我来决定!你只需照办就行!” 汤乘风巴不得苏霓崟赶紧接手烂摊子,索性坐下道:“在下一定遵从公子的意思,不过有一点在下不明,之前在安州的时候,老爷似乎说过,不让你离开,现在您来了这里,老爷那边?” “所以我要尽快解决这边的事,返回安州!” 话到这里,苏霓崟冲邵青道:“去给我查清徐玉瑱在哪,我要尽快见他一面!” 义信成,徐玉瑱这几日出了不少高价粮,本来已经空虚的银柜突然间饱满起来,由此可知,苏氏派来的汤乘风果然是个没用的家伙。 “苏靖烨啊苏靖烨,你派来这么一个废物,真是多谢了!” 自顾笑呵中,盛宣桓跑进来了。 “东家,似乎出事了!” “出什么事?” 徐玉瑱并不在乎,盛宣桓道:“刚刚李德鹊东家从商栅栏传回消息,那些外地贩商全都不见了!” “有这事?官家下令断商了?” “没有!” 盛宣桓心感不妙:“东家,会不会是永祥货栈那边搞什么鬼了?之前他们大肆买入我们的高价粮,肯定有问题!” 经这么一提醒,徐玉瑱的心思活络起来。 稍作考虑,徐玉瑱道:“备马,我要去见见顾东家!” 天顺成商号,顾胜南也在和陈青河商议此事。 “之前那些私贩子突然不见了,这不是什么好信号,我们得准备准备!” 对此,陈青河道:“东家,不如先把话传下去,把所有的铺面先关闭,停止买卖,待情势明了以后,再行定夺!” “这个办法可以,你立马去办!” 顾胜南交代道:“对了,徐玉瑱那边和四合元也要通知一声,否则被人钻了空隙,那后果就不妙了!” 正说着徐玉瑱从外面进来:“顾东家,你听说了商栅栏的事没有?私贩子不见了!” “我也正考虑这事!” 顾胜南示意陈青河出去,徐玉瑱落座:“顾东家,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事不简答,很可能是苏氏派其它人来了!” “徐东家,咱们先假设一下,私贩不见了,对我们的影响大么?” “怎么说呢?有影响,但是还在可控的范围内,不过这事要是不弄清楚,之前我们高价卖出的粮到底弄来了,可就没法估测,再者私贩是我们最好的帮手,他们能够最大化的挑起纷争有人让他们消失了,接下来必定会有大麻烦!” 徐玉瑱暗自估测,顾胜南愁眉满目:“先前我去见过州府大人,州府大人的意思是不要太过火!” “过火?怎么?这私贩不见,难道是州府大人的意思?” “不好说!” 徐玉瑱和顾胜南暗自猜测,殊不知,苏霓崟已经用最小的利益拿下了商栅栏的私贩。 河东府东城门外的集市上,苏霓崟冲附近的几个大私贩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只要找我的话去做,我保证你们都会有自己的字号!” “苏公子,谁人不知道您的名声,只要您一句话,我们一定照办!” 一众私贩笑呵呵的附和,在他们眼里都认为自己抱上了大腿,殊不知苏霓崟只是把这些趋利的混蛋当做野狗。 片刻后,一众私贩拿了苏霓崟的赏钱后,立马赶往附近的郡县贩货,苏霓崟作为他们的庄家,等候在此。 一旁的汤乘风有些不解:“苏公子,你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不让私贩在河东府的商栅栏进出货,又让他们去附近的郡县买卖,过后把货全都交给你,这似乎和义信成、天顺成等商行没关系吧!“ “现在看确实没关系,可是汤掌柜,你有没有想过!当那些商号失去了市场的簇拥,后果有什么?” “这?” 汤乘风沉思片刻,立马反应过来:“他们之前掌控的局势就会失去支撑力,而我留下的烂摊子就能缓过劲儿!” 虽然话说出来不好听,可是汤乘风还算是明事理的人,苏霓崟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远处的林子里,江城子和曾亮正看着苏霓崟。 对于苏氏的长房的大公子,江城子很有印象,那绝对是个才华藏于心的家伙。 第一百八十四章【霸粮角逐5】 “大人,苏霓崟怎么来了?” 曾亮满脸疑惑:“刚刚我还以为是谁?结果发现是这个主以后,我的感觉徐玉瑱他们的麻烦要大了!” “徐玉瑱联合天顺成、四合元搞出那么大的动静,苏氏如果不是有辽东大都督的河运官令,怕是早就派人来了!现在苏霓崟这个小子露面,我心里很不安!” “大人为何这么说?” 江城子稍加考虑:“先前徐玉瑱给我那个账本时,其实已经说明情况了!贺大人的命令只不过是催动他扩展义信成的一个机会罢了,眼下苏氏要是动了真格,要不了多久,贺大人就会被牵连进去!” “有这么严重么?我怎么感觉苏氏现在就像被上了枷锁的狗,根本不自由,否则徐玉瑱那些人之前搞的乱市也没人来管?” 曾亮理不通其中的道道,江城子虽然有感觉,可惜自己说不情。 半刻后,苏霓崟和汤乘风离开集市,不知所踪,江城子立刻道:“你现在就回营州,把苏氏插手徐玉瑱霸粮商事的情况告诉大人,务必让大人早作准备!” “您呢?” “我得去提醒提醒徐玉瑱那个贪心种,否则真要闹出大麻烦,后果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 当江城子误见苏霓崟现身时,徐玉瑱已经和顾胜南定下主意,趁着私贩不见,商栅栏出现空缺的机会,赶紧再出一仓货,试试汤乘风的水。 殊不知,这么一来,徐玉瑱和顾胜南算是撞到苏霓崟的刀子上。 商栅栏商事堂。 陈炳禾望着稀拉拉的街面,道:“今个真是闹出鬼了,平日里那些抢破头的贩子都不见了,这买卖怎么做?” “大人,大人,天顺成和义信成送来了官售粮,价钱比昨日低了一分银子!” 小吏匆匆来报,陈炳禾心骂一句:“娘的,买卖能这么做么?人都没影了,老子就是收了官售又能咋的?” “大人,顾胜南和徐玉瑱就在街口等着,您看?” 犹豫的说辞让陈炳禾没办法,只能亲自去见见河东府风头正盛的两位财神爷。 商栅栏街口的酒肆。 徐玉瑱和顾胜南坐在靠门的桌子上歇息。 “这么久不出来,难不成陈炳禾不愿意见?” 徐玉瑱自顾琢磨,顾胜南道:“徐东家,你真是高看那些官种了,他们还到不了敢得罪你我的地步?” “顾东家这话说的有深意啊!” 笑声相对,徐玉瑱看到陈炳禾从远处走来。 进入酒肆,陈炳禾笑声:“徐东家,顾东家,你们怎么来了?” “陈大人,商栅栏就是做生意的地方,我们还不能来啊?” 反话正说,陈炳禾尴尬的笑笑,心里却大骂不止:“阳城来的狗杂碎,你来这里短短一个多月,整个商事都被搞得乌烟瘴气,如果不是大人有令不准插手,我一定打死你个鳖孙!” 心骂如狗,脸上挂笑继续。 “徐东家,顾东家,我看到那十多车的粮食拉了进来,不知道二人是想做什么?” “陈大人,最近不是商事粮价波动,居高不下,我身为河东府的商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所以特地送出五百石转做官粮,价格么,二两一石为市价,二两三为官售卖价!” 听到这些,陈炳禾心里快速盘算。 数息不过,陈炳禾道:“顾东家,你真无愧河东府的大商人!有仁有意,我会向州府大人禀告,为你请功!” “陈大人,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徐东家虽说不是河东府的商人,可他也愿意捐献五百石!” 顾胜南话转徐玉瑱,徐玉瑱赶紧抱拳礼笑:“陈大人,小小心意,还请陈大人笑纳!” “想不到徐东家也是个性情中人,也罢,我就代州府大人收下!等到官售完,所有的利钱我一准给二位东家送到府上!” “不必!” 徐玉瑱直接明说:“这些既然送给官家用于官售,所有的利钱就当是我们对商栅栏的规建出资了!” “陈大人,徐东家的话也是我的话!” 顾胜南附和,陈炳禾又是几句道谢话。顾胜南和徐玉瑱才离开。 等到二人走后,陈炳禾立马派人去传黄文休,黄文休得知此事,快马加鞭的冲到商栅栏。 看着堆积在一块的粮袋,黄文休眉头紧缩:“顾胜南和徐玉瑱那些人又想借官家搞什么鬼?” “大人,那咱们该怎么办?这一千石粮食卖还是不卖?如果不卖收入仓里,会不会让那些人小看我们?” 陈炳禾小声议论,黄文休道:“肯定不能进府仓,这些都是私粮,进了府仓,官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稍作迟疑,黄文休问:“这些粮食作为官售,他们是如何交代定价?” “入官摊的价格是二两,售卖价个是三两三,有三钱银子的差价,下官之前也给他们说过,一千石的粮食出售完,利钱在三百两左右,这个数会送到他们的府上,结果徐玉瑱和顾胜南全都发话,留作商栅栏的建资!” “好大的口气!” 黄文休满脸不屑:“一群胡乱挑拨粮价的商贾种竟然再官家面前装作仁义种,简直可笑!” “那黄大人以为该怎么办?把银子直接给他们送过去?” “送个屁!” 黄文休交代:“这个钱不能留作官用,日后随便出些问题,都会连累我们,但是也不能送回去,那样就会让他们意识到官府与他们有隙,他们就会在接下来做的更隐秘,最好的办法全都给送出去!给那些贫寒的百姓!记住,到时在商栅栏的街口拉起摊子,挂上大旗,把事情给我弄得热热闹闹!” “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做!” 与此同时,正在回商号的徐玉瑱和顾胜南在路上被铁肇拦下。 徐玉瑱看出有情况,立刻道:“顾东家,你先回去,等到有其他消息,我再告知你!” “徐东家,这两日粮食的卖出量要有个度,别着了汤乘风那些人的道!” 顾胜南离开后,徐玉瑱立刻问:“铁叔,情况如何?” “苏霓崟来了!” “什么时候,在哪?” 徐玉瑱很意外,之前他为了防备汤乘风闹出其它小道道,特意让铁肇暗里去寻摸一些消息,现在得知苏霓崟那个混账玩意儿出现,徐玉瑱只感觉肩头的压力暴涨数倍。 “晌午前,苏霓崟在三青街面的酒肆约见了汤乘风,似乎在观察义信成的状况,随后他们赶往城外集市,聚拢了一批私贩,发了一些不知什么原因的银子后,那些私贩赶往附近的郡县!” 铁肇说完,心有不安:“玉瑱,我感觉情况要变了,苏霓崟突然到此就把所有的私贩给聚拢走,接下来肯定要在这上面做文章!你得小心点!” “叔,这事我倒是不怎么害怕,现在义信成和天顺成、四合元三家加起来的屯粮数已经足够对抵苏氏,只要他们不来应付我们,我们就能够把他们的所有生意给夺走,那时没了私贩和屯粮,苏靖烨就要出大问题!” “话是这么说,可苏氏毕竟底子在哪,除了粮道,货栈,钱庄,典当等诸多行业,万一苏氏全力拼来,我很担心你的结果!” 对于这番不怎么好听的话,徐玉瑱倒也不生气。 “叔,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不在乎那么多,大不了丢了现在所有,况且我也不可能丢了这些,毕竟还有四合元和天顺成,他们两家都在瞄着河运的生意,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说罢,徐玉瑱道:“铁叔,现在我们得去看看苏霓崟的情况,不亲眼见见,我还是安定不下了!” 当徐玉瑱暗里去寻摸苏霓崟时,四合元的公孙章已经和苏霓晟到了营州。 依照之前的考虑,公孙章打算借用苏靖弛旗下的商号,可苏霓晟挑明了要来河东府见见徐玉瑱,毕竟俩人也是打过交道,最关键的是这两年苏霓晟忙着守护自家的产业免遭苏长房的吞并,哪成想一转眼的功夫,徐玉瑱那个包衣奴才竟然自立门户,打起来招牌,这让本就是豪族出身的苏霓晟有些不服。 现在苏霓晟和公孙章来到营州,苏霓晟从自家的钱庄里做了一些交代后,便和公孙章继续往西赶路,依照估算,差不多五天后就能到河东府。 只是二人走到营州与河东府的交汇处时,意外发现一些情况。 在不知名的村落集市上,公孙章见到价格远远低于眼前市价的粮食,这让他倍感狐疑。 “公孙前辈,出什么事了?” 公孙章考虑片刻,道:“眼下粮食已经涨到二两四,为何这里才卖一两八,不应该的!” 听到话,苏霓晟很清楚商道的变化规律,加上此处已经算是营州的西边界,距离河东府不过二三百里,即便有些私贩故意搞什么虚作,也绝对不会相差太多,除非是有人刻意这么做。 “既然这里有问题,我们不妨停下来看看情况! 公孙章建议,苏霓晟自然不会拒绝:“公孙前辈,我现在考虑的一件事就是河东府的霸粮,如果苏氏以自己的粮仓屯量来冲击市面,你说那时会发生什么情况?” “粮价暴跌,这是毋庸置疑!” 一句关键,公孙章笑笑:“不过苏氏是绝对不可能用仓粮来冲市,辽东城的官令逼着他没有功夫去做其他事,当然他要是真敢用仓粮敢冲市,四合元、天顺成有十足的把握将他的粮食给吞进去,到那时苏家就得让出粮道的旗号!” “公孙前辈,你这些都只是想法,或许苏靖烨没有那么弱,否则他怎么可能控制整个辽东家半数冀州的河运?” 苏霓晟问出这话,公孙章明显有些不悦。 恰好这时前面的私贩子发生了争执,公孙章和苏霓晟立刻走上前观看。 “兄弟,这一两九的粮食你上哪找去?河东府卖多少钱你知道不?二两四!所以你就不要给老子唧唧歪歪!” 私贩子很是嚣张,仿佛天底下就只有他的粮食好,殊不知他卖的全都是陈粮,里面杂谷非常的多,摊子前的几个乡人被私贩子糟践了几句,心里窝火,还真就转身离开。 瞧此,公孙章走上去道:“爷们,你刚才说这些粮食的价格多少?” 私贩子打量了公孙章一眼,看出他是个有身份的主,便道:“客官,你要是要,我一两八全给你!怎么样?” “一两八?刚刚还是一两九呢,怎么转眼功夫就降了!” 面对狐疑的公孙章,私贩子装的很神秘,低声道:“客官,您到底要不要?” “要是肯定要,这么便宜的粮食,我确实没有见到多少,不过话说回来了,河东府卖的那么贵,为什么你这便宜太多,我不放心,你要是给我说明白情况,我就给你包圆了!” “客官,痛快!” 私贩子也想赶紧弄来银子,索性拉过公孙章解释起来:“客官,知道最近河东府的风声不?” 莫名其妙的问话让公孙章暗里狐疑,面上却笑着问:“河东府又怎么了?难道你这些粮食不是营州的?” “那可不行!” 私贩道:“营州的州府已经开始严令管制高价粮,不管你卖多贵,只要被官家发现,就得收你的税利,所以我们这些粮食都是从河东府弄来的,最近有个永祥货栈,他们好像在和高价粮的商行拼斗” “你是说这些粮食是从永祥货栈里买来的?” “对啊!” 私贩显得很得意:“客官,你也别想着能从永祥货栈拿到便宜粮,一来谁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高价入,低价出,再者客官你一看就不是私贩,而永祥货栈的粮食只卖给私贩,还不准在河东府的地界转卖,必须到其他郡县!” 说完,私贩扯入正题:“客官,话也说清楚了,这还有十几石,我也干脆,你也干脆,就按十五石算,一两八,共计三十二两,怎么样?” “三十二两” 公孙章自顾低声一句,旋即起身。 私贩瞪眼瞅着,结果公孙章竟然不是打算掏钱,转身要走,这下私贩不乐意了! “客官,你这么做就不地道了,老子和你说了一堆道道,你竟然不买了?怎么着?你还想去河东府买那便宜的粮食?我告诉你,你买不来!” 对此,公孙章根本不理,他冲苏霓晟道:“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苏霓晟想了想,说:“怕是苏家的货栈要想法子来反拨局势,用这些私粮来混淆商事的注意!” “你说的不错,否则高买低出只有傻子能够做出来!” 话落,俩人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结果私贩张口叫骂了。 “娘的,什么玩意儿!” 仅此一句,公孙章和苏霓晟全都转头看来,跟着苏霓晟身旁的包衣奴才周淮安大步走上前。撩开束腰服,露出了腰刀。 私贩见状,立马赔笑:“小兄弟,别当真,我就是闹着玩的!” “狗东西,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不介意割了你的舌头!” 河东府东集市。 徐玉瑱和铁肇在这里转了个把时辰,从集市旁的官家驿站里找到了苏霓崟的踪迹。 当然苏霓崟身边也跟着人,不多久,徐玉瑱同样被发现。这么一来,苏霓崟直截了当的约见了徐玉瑱。 俩人坐在驿站外的棚子下,铁肇和蓝啸相对而立,看似平淡的会面实则双方已经剑拔弩张。 “徐老弟,两年不见,你能耐多了,竟然把自己的商号都打出来,不错,实在不错!” 面对苏霓崟不知褒贬的夸奖,徐玉瑱笑笑:“苏公子,两年不见,你和当年在公堂上时没多大变化!” 话扯公堂,苏霓崟立刻皱了眉头,他知道徐玉瑱这是在暗说苏靖州被杀的事,可苏霓崟很清楚自己的弟弟苏霓猋就是凶手,但他总不能说给徐玉瑱,因此话转三分劲儿,苏霓崟道:“徐玉瑱,你觉得你联合了天顺成和四合元就能与我们作对?我劝你见好就收,如果愿意归顺我们,我保证你的义信成会成为下一个泰丰,到那时你也能向苏霓宁交差!” 此话入耳,徐玉瑱一愣:“苏公子,你说什么?” “哼哼!” 苏霓崟冷笑:“徐老弟,我看你是个人才,当年苏霓宁救了你,你在临河园的事上已经出了不少力,现在苏三房没了,你何必还执拗在当年的那事,况且苏霓宁是我的妹子,我也不会不管她,你要是跟了我,一样能够还他的恩情,我也能够保证你日后飞黄腾达,创造出你自己的一片天!!” 明明白白的橄榄枝让徐玉瑱心中恶心:“苏公子,废话少说,这次你来到河东府,目的就是破开霸粮的局面,不过我也和你明说,苏氏想要控制所有的商道和河运,这根本不可能!” 眼看徐玉瑱扫了自己的面子,苏霓崟很不快:“小子,你想好了再说,否则这怕是你最后的狂妄!” 话毕,蓝啸刷的拔剑,结果铁肇更是干脆,超出臂弩指向了苏霓崟。 “要么你试试,看看是苏霓崟先死,还是我们先死?“ 第一百八十五章【霸粮角逐6】 顷刻对峙,苏霓崟突然笑声“徐老弟,用的着这样么?” 蓝啸闻声收剑,铁肇跟着放下杀器。 徐玉瑱起身给苏霓崟倒了杯酒,道“苏公子,你这态度可让我心里感到害怕,难不成接下来咱们除了在商道上相争外,还得用些别的办法比比?那可有违苏氏大族的风范!” “徐老弟说的在理,只是有些时候得用些非常办法!你说对吧?” 苏霓崟话里有话,徐玉瑱稍加琢磨,不再多说其它。 “苏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正式接下你的战书,希望过些日子还能在这里与你同饮!” “我也如此!” 笑脸恭送,徐玉瑱和铁肇转身离开。 路上,徐玉瑱道“叔,从现在开始要小心了,苏霓崟那个家伙不是守规矩的人!” “看得出来!!” 铁肇心里有数,稍加考虑,铁肇说“既然苏靖烨摆明会用阴招,倒不如我先动手宰了他!” “不可!” 徐玉瑱连忙阻止“叔,不管什么道都有它的规矩,就算咱们要动手,也要等着苏靖烨搞出事以后,否则难以服人!” “玉瑱,你这就有些迂腐了!” 铁肇不以为意,徐玉瑱却道“叔,商道不比其它,规矩很重要,要是没了规矩,就没了威信,丢掉威信,那些同道就会合起伙来围堵你,这是其它行当所有没有的…毕竟没有谁愿意和一个不守规矩的人做生意!” 回到义信成,徐玉瑱立刻召集李德鹊、盛宣桓、张存虎等人商议。 “东家,这两日商栅栏断了贩货的迹象,天顺成、四合元都已经歇店,咱们是不是也关门歇两天?” 盛宣桓出声建议,李德鹊立马反对“不能停!” “李东家,为何不能停?现在市面上除了官售以为,就只剩下我们了…难道要我们和商栅栏的商事堂竞争?” 不知为何,盛宣桓对于李德鹊有莫名的抵触,现在当着徐玉瑱的面斗起来,徐玉瑱也不吱声! 李德鹊缓了缓气,道“苏家之前大肆收购粮食,试图堵了我们的路子,现在私贩自子不见了,唯一的解释就是苏家的人在作怪,如果咱们这会儿就关门停止售卖,只能让观望的其它商号心生怀疑,认为我们就是虚力声张,一旦苏氏的粮突然冲到市面,或者别的情况发生,我们但凡稍稍有一点手足无措,那么咱们之前所挑起了的高价博弈就会立马失败,所以绝对不能停,还得加大售卖的力度,继续提高价格,逼着苏氏明面接招!” “李东家,你这就是豪赌,那东家的商号去赌!” 盛宣桓很生气“现在天顺成和四合元都关门停下,我们一家太冒尖,哪怕停下两天,对于接下来的情况就会好很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单骑冒进!” “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会停!” “你…你怎么能这样?” 眼看李德鹊和盛宣桓就要闹腾起来,小五子从外面进来,道“东家,江大人来了!” 闻言,徐玉瑱立刻起身“你们继续商议,等我回来拿出个结果就行!” 来到门外,江城子正坐在石桌旁歇息。 “江大人,您这消失两天去哪了?贺大人收到我的账本消息了么?” “徐玉瑱,苏霓崟来了!你知道不?” “知道!” 徐玉瑱笑呵呵的招呼“江大人,来,这是我刚从河内弄来的新茶,味不错,您好好尝尝!” 面对徐玉瑱不着道的模样,江城子满脸不解“徐玉瑱,我说苏霓崟来了!” “江大人,我知道啊…” “你小子到底有没有在听?苏霓崟来到这里,那就说明苏家已经盯上你了,你还要继续搞什么霸粮的事?万一牵扯到贺大人,你有想过后果么?” 江城子气急呵斥,徐玉瑱却像二愣子似的依旧我行我素“江大人,你这么激动做什么?生意是我来做,风险是我来担,您一毛钱的责任都没有,为何要这么激动?” “你你” “大人,先喝了这杯茶,缓缓心情,再听我给你说说?” 徐玉瑱三度让杯,江城子总算憋下那口气。 “苏霓崟来了不假,他也和我见过面了,可江大人不至于把他看成妖怪吧?” “苏霓崟一出现,苏靖烨还会远?徐玉瑱,不如听我一句劝,趁着局面还没有恶化,收手吧!” 看似劝说,实则不过是江城子想要脱罪避祸。 可徐玉瑱会认同这个道理么?自然不会! 试问,都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苏霓崟的是有才华,但徐玉瑱就是蠢货么?无非就是苏家的根底比较强罢了。 顷刻的沉寂,徐玉瑱收起自己的玩笑态度,正儿八经道“江大人,你回去告诉贺大人,他要做的事,我已经替他查明,那本账册里说明了所有,现在我想做的事,也和贺大人没有关系,江大人不用担心接下来的所有威胁,即便我失败,他贺若亦也不会受到丝毫的拖累!” 话意明白,江城子这才发现徐玉瑱早就看穿了自己。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既然江大人没有话,我也就不留你了!” 徐玉瑱起身抱拳一拜,转身进屋。 屋里,李德鹊、盛宣桓等人已经有了定论,继续强势售卖高价粮,用行动来挑衅苏氏,徐玉瑱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道“诸位,接下来的两个月会非常非常艰难,倘若我们失败了,我徐玉瑱欠大伙的人情,只要不死,一定归还,倘若我们成了,日后无论是冀州还是辽东,乃至整个北秦,都得把我义信成的名号给传到震耳!” 永祥货栈。 汤乘风受苏霓崟的交代,趁着商栅栏的私贩空缺断市的时机,大肆收购义信成、天顺成、四合元的高价粮,四合元和义信成看不清态势,已经歇铺,唯有徐玉瑱还在以一己之力赌气。 在汤乘风眼中,徐玉瑱之前是占据了苏氏不备的空隙,耍了小小的威风,真要双方个顶个的角力,徐玉瑱的义信成明显弱力不少。 “汤掌柜,今个咱们已经收了义信成五百石粮食,均价二两四!” 货栈伙计向汤乘风报着帐“晌午那会儿,小的见义信成的掌柜盛宣桓去了四合元和天顺成,没多久,天顺成和四合元就派人送来几车粮食,进了义信成的后门!” “运粮食?你看清了?” “小的看清了,当时小的就在义信成斜对面的巷子口食肆铺里,总共离的不到十来步,绝对错不了!” 伙计再三确定,汤乘风立马乐起来“天顺成和四合元往义信成运送粮食,这就说明义信成已经空仓!通过空仓继续往深考虑,在这场霸粮囤积的争斗中,义信成就是个摆设,真正的主角还是天顺成和四合元!” “汤掌柜考虑的很在理!只要天顺成和四合元认怂,区区义信成根本不算什么!” 对于伙计的吹捧,汤乘风很受用。 随后汤乘风亲自带人来到义信成的商号门前。 正在指挥伙计们搬运粮食的张存虎看到几个衣装光鲜的家伙进来,赶紧道“客官,你们这是?” “五百石!” 汤乘风大气发话,张存虎一怔,立马意识到麻烦来了。 “客官,您稍等,容我去寻掌柜!” 后院,李德鹊和盛宣桓正在争执。 “李东家,不是我不应你,实在这么做冒险,刚刚天顺成和四合元送来六百石粮食,这种做戏的法子有用么?苏氏的人会信么?别到时再把咱们给陷进去!” 瞧着盛宣桓的模样,李德鹊自顾坐在石桌旁数着手里的大子。 “二百六,二百七三百,刚刚好!” 乐呵一声,李德鹊把钱串子交给旁边的小五子“去给我买些肥肉,外加半斤老酒,快些!” “好嘞!” 小五子麻溜出去,李德鹊这才应盛宣桓的抱怨“老弟,我告诉你,那些百年豪族的人都很狂妄,就是他们旗下的那些掌柜,也都个个鼻孔朝天,再说了有四合元和天顺成在后面顶着,你为啥要额外的操心?真是不懂徐玉瑱怎么把你召来当掌柜!” 话藏糟践,盛宣桓很是愤怒,几乎要爆发时,张存虎跑进来。 “李东家,盛掌柜,外面来了几个人,开口就要五百石粮食!” “哟呵!” “什么?” 同一刻,李德鹊笑声,盛宣桓惊蛰,由此可知二人的性子相差深远。 “张口就五百石,我得去看看!” 李德鹊不管盛宣桓什么态度,立马往外走去。 来到柜上,李德鹊左右一看,瞄见客厅里喝茶的汤乘风。 于是他走到跟前抱拳“汤掌柜,您老怎么来了?需要什么打发个伙计来通传一声,我保准给你送到府上!” “李东家,你怎么在这?” 汤乘风有些意外,之所以会有这种反应,也是因为一年前徐玉瑱彻底站稳营州城的时候,二开义信成分号时,李德鹊作为开号的东家运送一批货物前往平州,那会儿汤乘风还只是苏氏典当行某个分号里的掌柜,二人发生过一些纠葛,算是有了交际,现在相见,那心情可想而知。 “汤掌柜,我听伙计们说,你似乎要买五百石粮食,这可不是小数!” 话有嘲讽,汤乘风把茶盏一扣,似笑非笑的说“李东家,别说是五百石,就是五千石,我也一样能买得起!怎么?名气正盛的义信成难道卖不起?” 反击撂出,李德鹊相当干脆“我卖不起?汤乘风,市价二两四,五百石,总共一千二百两,把银子放着,说个地方,我免费给你送过去!” “痛快!” 汤乘风把银票甩在桌子上,道“上华街的永祥货栈,你要是能够在午时之前把粮食摆进我的仓库,我再多加你十两银子的赏钱!” “十两银子我要定了!” 李德鹊也是刚气的主子,立马拍桌定下生意“张存虎,马上叫伙计们准备装车,晌午吃饭前把粮食给汤掌柜送去,弟兄就有吃花酒的钱了!” 叫嚣气足,张存虎一众伙计汉子嗷嗷叫着撸起袖子,把原本已经送到柜上的粮食往后院巷子里搬,在哪里有车子等着,方便直通上元街。 汤乘风自感没有讨住想要的面子,心里非常的窝火,当即离去。 可汤乘风走了,盛宣桓不乐意了,他一直不建议徐玉瑱这么搞,大手大脚的豪赌就像胡闹。 “李东家,这个汤乘风此时来这里,为的就是试探我们的底细!我们得防着他!” “探我们底细又如何?只要能赚钱,那就行了!” 李德鹊不打算啰嗦,胡乱两句,安排运送粮食事宜。 奈何盛宣桓气不过这事,转身去找徐玉瑱,徐玉瑱得知情况,道“你以为怎么办合适?” “李东家,现在苏氏的动向不明,我们最好来个静观其变,否则一旦露出马脚,只会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而且我发现四合元与天顺成的态度有些变化,依照之前的三家约定,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同进退,现在您继续卖粮,收拢苏氏的注意,可他们两家却明明白白的停了手,这不是把您单独撂出来了么?” 不得不是盛宣桓考虑也有理。 徐玉瑱听完,陷入沉思。 半晌,徐玉瑱道“盛宣桓,之前我在河东府的学子堂看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个人才,现在我更加确认自己的眼光,你有远虑的眼界!” “东家,认识你之前,我不过是学子堂的一个小小门堂,整日做着无意义的事,现在你让我成为掌柜,我不会辜负你,可我真的不想让李德鹊那家伙胡乱搞,毁了现在的局面!” 盛宣桓说的真切,徐玉瑱连连点头“你说的这些我也考虑了,只是有些事我没法和你细说,义信成,不是我一个人的!” “东家,你要是信我,我有个办法!” 数息迟疑,盛宣桓道“那个李德鹊来的时候带了七千两银子入充账目,眼下咱们的两个仓房塞满了粮食,粗略估计也得有个五六千石,这其中除去七千两银子,至少还能剩个三四成,所以东家何不算个细帐,等到天顺成和四合元同时冲市时,您先收拢回银,把李德鹊的那些出资给压下,一旦发生什么情况,就不会被李德鹊借机要挟!” “我会考虑这件事!” 徐玉瑱应承着盛宣桓,末了他问“你以为眼下咱们怎么办合适?” “东家,苏氏家大业大,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四合元与天顺成之所以会跟着你去应付苏氏,不过是想要借着你出头鸟的机会从中捞一笔,所以东家必须把局势控制在和苏氏的拉扯中,但又不能完全与苏氏拼命,万一拼干净了,苏氏压下来,四合元与天顺成抽了身,岂不是自己掉进陷坑?所以以为咱们不妨把眼光放在别的地方,比如布帛、皮货,营造出一种假象,义信成不行了,借此试探试探天顺成和四合元!” 听到这些话,徐玉瑱心里快速盘算。 虽说盛宣桓的态度与做事有些畏畏缩缩,可这也不失一种办法。 于是徐玉瑱从桌案下的盒子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盛宣桓“这是我自己剩下的一千两银票,趁着无人注意,你把它给兑换以后,借由皮货的生意,弄些后手,免得到时我因为银子捉襟见肘!” “东家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盛宣桓离开后,徐玉瑱立刻叫来铁肇“叔,跟着他!” “怎么?你不信任你找来的掌柜?” “信任是一方面,防着也是一方面,这两日他和李德鹊斗的太厉害,我怕生出其它麻烦!” 铁肇听了,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 河东府东四十里外郡城。 苏霓宁、陈俊安一行人正歇脚在此,住在客栈里,苏霓宁让陈俊安出去打探消息。 一圈回来,陈俊安道“小姐,这郡城里没什么有用的消息,大多是议论北方时局的闲杂屁话!” “河东府那边呢?义信成的情况有没有?” “义信成没有,倒是苏氏商行的事有不少,大多为高买低出的事!” 陈俊安说到这里,苏霓宁顿时来了精神“高买低出,这算什么情况?常言道商人求利,自然是低买高出,反过来岂不是赔了?” “是啊!所以奴才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可街面上那些商贩却说的热火朝天,有不少人更是从河东府贩粮来到郡城卖去,区区几十里地就能从中挣十好几两银子!” “利润是挺大!” 霍之武几个糙货也附和起来“小姐,那我们怎么办?立马赶去河东府?” “先不慌!” 苏霓宁道“连日来赶路,大伙都累了,现在还是好好谢谢!” 说是这么说,可苏霓宁心里却想不通,趁着霍之武几人歇息,苏霓宁和陈俊安上街亲自看看情况。 在一家粮行里,苏霓宁见到售价极低的粮食,伙计和小二也不断宣扬自己的能耐。 “这位小姐,一看您就是大户人家,现在北面越来越不安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仗,到时粮食紧缺,小姐何不提早备些,你看我们这些精粮,一石才一两六,便宜的很!” “一两六,我听说河东府已经卖到二两四,你们为何这么便宜!” 苏霓宁顺口发问,小二一听,立马变了脸色“小姐要是不买,那就别挡着做生意!” 撂下不敬的话,小二就要转身去忙活,陈俊安不乐意,刚想斥责,苏霓宁很干脆的道“小安子!” 一声令下,陈俊安反应过来,立马甩出几个子。 伴随着噹噹声,小二扭头一看,几个大子立马让他重新换上笑脸“这,这小姐您这让小的怪不好意思!” “小二兄,实不相瞒,我也是商贾之家出来的,现在看到相差数额极大的行情,很是好奇,劳烦小二兄为我说说!” 苏霓宁用钱铺路,小二左右看看,趁着站柜不在,自然乐的卖个人情。 “小姐,其实不光你闹不明白,我们也不明白,从个把月以前,河东府那边的粮食就像中了魔似的高高低低个不停,从六七百钱涨到二两四,这简直让人不敢想!” 小二嘟嘟囔囔,苏霓宁随声附和“六七百钱到二两四,这真是让人大跌眼睛,不敢相信!” “小姐,这还不算是最惊人的就在半个月前,不知怎么回事,河东府永祥货栈竟然传出消息,不论多高价格的粮食,只要从他的手里买,通通一两五一石,你说这怎么算?高价从市面上买回来,低价再卖出去,我们起初也不信,可等到粮食真的买了,发现没有问题!所以说,我们卖这么低还有赚头!” 听完小二的解释,苏霓宁心里莫名有了盘算。 离开粮行,陈俊安问“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小安子,你知道永祥货栈是谁家的商行不?” “小姐,这点我还是清楚的,苏氏长房的货栈,它的存在就是为了河运的货通,只是高价买低价出这事一般人真的看不懂!” 瞧着陈俊安自顾嘀咕的模样,苏霓宁沉思片刻,道“我或许明白了!” “小姐明白了?” “玉瑱在寻苏氏的机会,苏氏后起勃发,肯定要先用局势来反扑,现在永祥货栈高买低处,那些不明所以的商贩就会把目光从徐玉瑱的身上移开,趁着无人注意,苏氏绝对会用下三滥的招数!” 一通话撂下,陈俊安也反应过来,当即道“小姐,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得赶紧前往河东府相助玉瑱,否则老爷的事怕是会再度重演!” 永祥货栈。 汤乘风正在向苏霓崟告知几日来的屯粮情况“公子,这几日天顺成和四合元还是没有开张,只有义信成一家在支撑,虽说义信成有天顺成和四合元的背后支持,可是这两日他们出多少粮食,咱们就收多少,加上之前的私贩不得再河东府城内贩售,义信成搞出的霸粮屯市的局面已经开始崩溃” 。 第一百八十六章【霸粮角逐7】 不等说完,苏霓崟发话了。 “你做这么多?如果徐玉瑱那个混账做的一切都是假象,当该怎么办?” “这?” 汤乘风没想到苏霓崟一言正中要害,瞬间哑语。 “徐玉瑱两年前在营州的乱局中干掉泰丰州号,足以表明他的能耐,现在他又挑拨出四合元、天顺成两家跟着出力对付苏氏,要是凭借一些眼睛就能看到的策略干掉他,义信成又怎么能够名传四野?” 面对斥责,汤乘风也不敢多言,苏霓崟缓了片刻,道“这两日你寻个机会去跟着义信成的掌柜盛宣桓,那个文秀种不是什么正经人,我看应该有机会!” “盛宣桓?在下之前已经着人去查过,那是个在学子堂敲梆子的人,徐玉瑱路过,不知怎么就把他召为掌柜!” “正因如此,你要仔细摸摸那人的底,但凡是下贱的人,都有无法遮掩的贪婪!” 苏霓崟出身豪族,看这些看的很清楚,汤乘风没有说什么,立刻照办。 随后苏霓崟考虑片刻,道“邵青!” 邵青上前“公子有何吩咐?” “带上几个人去试试徐玉瑱,如果有机会,你知道该怎么办!” 天顺成。 连日的混乱局势让顾胜南没有出府一步,就算是徐玉瑱派人来传消息,他也是让陈青河去应付。 眼下,徐玉瑱的高价粮食一波接一波的被永祥客栈吃掉,转手又卖给那些贪图私利的商贩,长此下去,徐玉瑱必定撑不住。 “东家,这么搞不行,霸粮囤市闹到现在已经失去最初的势头,如果继续僵持,恐怕就会被苏氏给反扑了!” 陈青河忧心满满,顾胜南道“不像!” “东家的意思是?” “汤乘风之前用这种套路根本顶不住眼下的霸粮囤积,现在徐玉瑱已经掌控了主动权,偏偏私贩子没有了,河东府四周的那些小道商行火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苏氏用高价买来的粮在填补苏氏之前落得名声!” 经顾胜南这么一提醒,汤乘风立马反应过来“东家,还真有点这意思啊!” “不如这么来!眼下公孙章还没有回来,苏氏二房那边的动静也不足,咱们收了气势,四合元也跟着收力,这样下去对徐玉瑱必定有所影响,要是把他的胆气给吓没了,岂不是坏了咱们的大事?传我的话,明日各家商号全部开张!” 对于顾胜南的命令,陈青河没有犹豫。 只不过出门以后,陈青河私下去见了四合元的掌柜沈镜。 沈镜也是个能人,一直再暗中观察动向,即便四合元、天顺成、义信成三家是盟友,关键时刻他还真敢擅自做主,停了放仓的行动,这让分号掌柜孙俊很是不悦。 “沈镜,东家前往雁门郡,话里交付你生意不错,可你也不能胡乱来!” “孙掌柜,你刚才也说了,东家把生意交付给我,我就有全权掌控的职责,所以你不需要多说!” 沈镜冷淡回应,孙俊气的窝火。 这时伙计来传,天顺成的掌柜陈青河请见,沈镜道“告诉陈掌柜,我马上出去!” 四合元的前院,伙计带着陈青河等在此处。 听着屋里的争论声,陈青河问道“你们沈掌柜在和谁争辩?” “孙掌柜!” 伙计笑笑“我们孙掌柜主要负责货栈,沈掌柜算是总柜,眼下东家不在,他们俩个时常这样,陈掌柜,您稍等片刻!” “无碍!” 陈青河心中盘算不断,约莫两杯茶的功夫,沈镜大步出来。 “陈掌柜久等了,失敬失敬!” “沈掌柜,我不言来此,多有搅扰,应该是我失敬!” 相互礼态,毫无架子,沈镜退下伙计,开门见山“陈掌柜,您这会儿来此,莫不是有什么事?” “沈掌柜,苏氏的苏霓崟来了,你知道此人不?” “当然!” 沈镜笑笑“苏霓崟是苏氏长房的长子,才华满身,听闻他十几岁就帮着苏靖烨参与料理商道的事,之前汤乘风应付我们的霸粮囤积对策时,一味的用钱银来赌缺漏,结果反倒利于我们周展开来,可苏霓崟来了后,一招利诱就把河东府所有的私贩给弄走,成为他们的狗腿子,由此可知,苏霓崟不简单!” “沈掌柜看的这么透彻,那徐玉瑱继续用放仓来应付苏氏,冲击苏氏的河运粮道,这怕是已经不行了吧!” 话出危情,沈镜考虑片刻,问“陈掌柜,我冒犯的问一句,顾东家是什么意思?” “顾东家的意思很明确,之前闭门歇市是为了看清楚汤乘风到底在搞什么鬼,现在我们已经看清楚永祥货栈背后的主谋,就不应该在拖下去,否则义信成、天顺成、四合元三家好不容易打出的局面就要被苏霓崟给毁掉,到时徐玉瑱一个人如果撑不下去,或者出现弱势,后果是什么,沈掌柜应该清楚吧!” 面对混混不清的说辞,沈镜自然知道关键在哪。 稍作考虑,沈镜开口“陈掌柜,既然你把话说到这里,我也给你明说,霸粮屯市的办法对于苏氏并不能有效果,因为河运控制在他们手里,苏氏的泰丰号也是大粮行,根基比我大的太多,除非苏二房的助力出来,否则我们真的不是对手!” “这” 陈青河犹豫一息“沈掌柜,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要等到公孙东家回来以后才做定夺?” “没错!” 沈镜回绝了陈青河的意思“陈掌柜,请理解,并非我不帮,实在是局势变化的太快,只要公孙东家回来以后,我立刻就会跟从你们的脚步,开仓放粮冲市!” 说罢,陈青河起身“即然这样,我立刻就去回禀顾东家,告辞!” 出了四合元,陈青河先是赶往义信成,之所以这样,乃是因为顾胜南有过交代,千万不能让徐玉瑱被压力逼到胆怯,否则重启冀州河运的事就会被刹住劲头,至于沈镜私自决断的意思,陈青河也不打算给徐玉瑱说,为的就是让徐玉瑱对四合元产生敌意。 义信成。 徐玉瑱令盛宣桓去寻摸其它的门道,暗中测试这位召来的掌柜时,铁肇传来消息,徐玉瑱听完,顿时惊住。 “娘的,果然要动手!” 怒声低骂一句,徐玉瑱立刻起身出门,张存虎、李德鹊见状,感觉不太对劲儿,追上来。 “东家,你这是做什么去?” “用不用我带着几个伙计和你一块?” 面对张存虎和李德鹊担忧,徐玉瑱道“不用,你们顾好生意就行!” 进入三青街,徐玉瑱四面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异样,就往上元街的永祥货栈走去。 一路上行人热闹无比,可是徐玉瑱不知怎么想的竟然钻进小巷子,虽说巷子里错综复杂,能够抄些近路,可是巷子里往往有泼皮的存在,很容易招惹上麻烦,况且徐玉瑱今个还是自己,这么一搞,就显得有些冒失了! 果不其然,徐玉瑱大概走了几百步,刚刚转过两个巷子口,前面的路口就被人堵上,转身看向后面,同样有两个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就跟上来。 这下徐玉瑱恼怒了“你们想干什么?” 质问撂出,前后的泼皮汉子全都不应。 “怎么着?还想来狠得?苏霓崟没有告诉过你们,这事可是坏了规矩的,如果我现在出事,那么苏霓崟的名声就要臭了!” 几个汉子听到这话,其中一人拔出匕首道“你要死在这里,有谁会知道?” “还真要动手啊!行,苏霓崟你真有种!” 即便几个汉子看似不应自己的话,可徐玉瑱就像有数似的根本不怕,等到几个汉子抄着匕首朝自己冲来,徐玉瑱竟然靠在了巷子墙檐上。 “嗖嗖!” 两颗飞石落下,正中两个汉子的脑袋,徐玉瑱身后的两个汉子看到对面的同伴倒地,顿时一愣,惊蛰回神,俩人咬牙继续冲,大有弄死徐玉瑱的意思。 只是不等到他们跑到跟前,一道人影从墙檐上落下,两脚到头,两个汉子跟着倒地。 伴随着噗通倒地声,徐玉瑱道“叔,这几个人确定是苏霓崟派来的?” “自然!” 铁肇拿出身上的麻绳,前后两边的人被他拖到跟前捆成一团,让后道“还有个人在旁边巷子口的院中!走,我带你去看看!” 拖着四个昏死如猪的混账东西来到所说的院子,徐玉瑱看到有一人已经被绑在树上。 “你你好像叫什么来着?” 徐玉瑱盯着被缚的人仔细琢磨,铁肇附和“邵青,他是苏霓崟的包衣奴才!先前就是他找的那几个江湖浪子东西试图谋袭你!” “原来这样啊!” 徐玉瑱笑呵呵的冲邵青道“苏霓崟也真是,说动手就动手,一点余地也不留,现在这些人证物证都在跟前,你说他还怎么赖账?” 邵青听到这话,突然憋劲,可息铁肇眼疾手快,一把卡主他的脖子。 咳咳几下咳嗽,邵青的劲儿硬是被瘪三,跟着铁肇将一团子粗麻塞进邵青的嘴里,几乎要把他憋死。 “咬舌自尽可不行,还得留着你当做人证,否则上了公堂,苏霓崟再反咬我一口,那可不好!” 徐玉瑱冷笑,跟着铁肇一拳打在邵青的心窝,巨大的力气使得他马上昏死过去。 半个时辰后,邵青和四个作祟的汉子被徐玉瑱带回义信成。 “小五子,立刻去传黄文休大人!” 盯着几个浪荡之辈,徐玉瑱发话,小五子麻溜的跑出去,跟着徐玉瑱又叫了两个伙计去通知顾胜南和沈镜。 不多时,黄文休,顾胜南,沈镜来到府上。 “怎么回事?谁要袭杀你!” 顾胜南很惊讶,徐玉瑱笑笑“还能有谁,自然是苏氏的大公子苏霓崟了,这是他的包衣奴才邵青,现在被我抓了,你们看怎么办!” 面对问话,顾胜南看向黄文休,黄文休却哑巴了! “黄大人?黄大人?” 徐玉瑱叫了两声,黄文休回神后,道“徐东家,本官只是府参,这种事应该交付给督邮审讯,或者直接呈报给韩大人!” “哼哼!” 徐玉瑱笑笑“黄大人,我直接呈报给韩大人没什么问题,可是我想先问一句,你愿意让我呈报给韩大人么?” “这?” 黄文休再次哑语,从内心来讲,他没想到苏氏竟然会冲徐玉瑱下黑手,如果换做别的商号或者别的人,这事自然好处理,立马将幕后主使给抓了就行,可苏氏的苏霓崟不是别人,如果把苏霓崟抓了,接下来的后果必定是苏氏的雷霆之怒,到时辽东大都督会不会插手这事,没有人能够预料,想来韩复也不愿意。 正是在这种考虑下,黄文休没有再吭声。 瞧着跟前的官爷模样,徐玉瑱已经猜出官府可能有的态度,于是他冲顾胜南和沈镜道“顾东家,沈掌柜,现在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苏霓崟现在冲我下手,也可能明天就冲你们下手,所以咱们不得不防!” “徐东家,你打算怎么办?” 沈镜也被眼前的情况给吓了一跳,因此他只能先探探徐玉瑱的口风。 徐玉瑱稍加迟疑,道“我打算去会面苏霓崟,顺便把他的包衣奴才给送回去!” “什么?” 沈镜和顾胜南都愣了楞,不明白徐玉瑱耍的什么把戏。 “当然了,如果顾东家和沈掌柜能够和我一起去,那效果更好,毕竟官家不算插手此事,我不过是一介草民,怎么敢强行要求官家做什么呢?” 听到这话,黄文休心里很不舒服“徐玉瑱,既然你打算告官,我立马回去启禀韩大人!” “那就多谢您了!” 顺势一句话让黄文休无言以对,转身离开,跟着徐玉瑱道“顾东家,沈掌柜,给我个实话吧,如果去,明日一早,如果不去,那我就自己办这事,到时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眼看徐玉瑱的心性已定,顾胜南和沈镜都是聪明人,最终,俩人全都应下了徐玉瑱的意思。 永祥货栈,苏霓崟还在等候邵青的消息。 。 第一百八十七章【霸粮角逐8】 “不应该啊,这么久还没有回来,该不会是出事了!” 苏霓崟自顾琢磨中,汤乘风匆匆跑了进来。 “公子,徐玉瑱…顾胜南…沈镜几人全都来了…说话功夫就要进入货栈!!” “来就来…用得着这么慌张?” 苏霓崟心中很是不快,开口糟践起来。 “公子,不是我这么慌张,实在是情况有些不妙!那徐玉瑱身后还有几个伙计押缚着您的包衣奴才邵青,您说…” “什么?” “徐玉瑱几人押缚着您的包衣奴才邵青来了…这这…” 汤乘风急的话不连气,苏霓崟更是蹭的从椅子上蹦起来。 “你可看清楚?千万不要给我马虎眼!” 心躁浮乱,苏霓崟脸色完全没有刚刚的那股子气定神闲,隐约中还能看出额头的蒙汗。 “公子,在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瞧着徐玉瑱那些人的架势,您这会儿无论如何都不能露面!” 汤乘风赶紧催促,苏霓崟脑子飞转,数息不过,他问“我若不出面,你该如何处置?” “公子,邵青不管做什么,他与您的关系再怎么近,也只是包衣奴才,您不在,我矢口否认便是,就算闹得公堂,我也不怕!过后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再来应付徐玉瑱那些人,以不变应万变,否则万一出什么事,公子,咱们可就被动了!” 于是苏霓崟只能暂时缩了头,由汤乘风去应付徐玉瑱几人。 永祥货栈的门客厅。 从徐玉瑱带着邵青进来那一瞬间,商号里的掌柜、站柜、跑堂、伙计们都愣住。 “徐东家,您…您这是?” 站柜上前小声问,徐玉瑱笑呵呵的说“去传话苏霓崟,就说他的看门犬在我这!” “徐东家,你这…我们做生意的…你绑着一个人进来,不合适吧!实在有问题,咱们可以去找官府,没必要闹到铺子里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闹事了?” 徐玉瑱笑问,顾胜南从旁附和“去,把你们苏公子请出来,如若不然,这事只会闹得更大!” 面对威胁,站柜哪里能抗的住? 幸好汤乘风从后门里出来,接下顾胜南的话茬。 “顾东家,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喲,这不是邵青么?你做了什么事,竟然让人给绑起来了!” “呜呜!” 邵青被徐玉瑱用粗麻塞住嘴巴,俩眼瞪的老大,看起来想说什么似的。 身旁,徐玉瑱瞟了他一眼,道“怎么?你想说什么?还是想着咬舌自尽,保护你那不敢露面的主子!” “呜呜呜” 邵青气的憋劲,脸皮通红,那架势恨不得把徐玉瑱给活吃了。 汤乘风见状,快速一琢磨,笑脸奉上“徐东家,有话慢慢说,何必动怒呢?” 紧接着他又冲邵青斥声“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东家的包衣奴才,就能行事放肆,我告诉你,东家有要事,这会儿顾上你,你给我老实点!” 此话落地,徐玉瑱皱眉,顾胜南沉思,沈镜看向被捆着的邵青,原本还很急躁的邵青突然平静下来。 快速琢磨后,沈镜开口“汤掌柜,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徐东家莫名遭到袭击!” “什么?徐东家遭到了袭击?谁干的?” “汤掌柜以为还有谁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 徐玉瑱冷声,汤乘风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徐东家,在下近来忙于商事,还真没有注意过街面的消息,不如徐东家说说!” 看出汤乘风在故意耍无赖,徐玉瑱心火暴涨,他冲压缚邵青的张存虎道“拿下他嘴里的粗麻!” 邵青嘴巴解脱以后,冷笑起来“徐玉瑱,你不用得意,我还就实话告诉你,我就是想杀了你!” “邵青,你胡说什么?” 汤乘风没想到邵青会这么搞,顿时也惊住。 可邵青心里有数,苏霓崟不会不在货栈,现在他把事情办砸了,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事情咬死,栓到自己身上。 再看徐玉瑱,对于邵青这也的说辞,他心里也有应对的办法,那就是你邵青既然认罪了,我也不说什么立马把你送到官府,什么事都解决了。 于是徐玉瑱发话“既然你袭击我的事和苏公子没关系,也罢,我们就不必多说什么,张存虎,转道州府!” 张存虎立马上前动手,结果邵青竟然一脚踹出,张存虎不妨,小腹中招,后退数步撂翻。 “该死的!按住他!” 眼看生出麻烦,徐玉瑱连忙大叫,小五子几个伙计赶紧冲上。 汤乘风想要趁乱放走邵青,可惜顾胜南、沈镜在门外的伙计家奴也都冲进来。 胡乱中,永祥货栈乱成麻草堆,不知谁人惨叫一声,等到大伙散开看去,邵青已经胸口中刀。 “快,快救人!” 徐玉瑱本意是用邵青来逼迫苏霓崟让步,哪成想现在竟然失手,邵青又挨了要命的袭击,心燥呼声,张存虎等人匆忙上前。 奈何这一刀正中关键,邵青血流满地,一个踉跄倒地,呜呼哀哉。 看到这里,汤乘风回神“快,快报官!” 永祥货栈的后院巷子,相距不远的一家宅院。 苏霓崟正坐在院中喝茶,忽然一声落地音,蓝啸从墙檐上跳下来,苏霓崟一愣,头也不抬的问“情况怎么样了?” “公子,邵青死了,汤乘风已经和徐玉瑱那些人前往州府府衙公断!” 听到这话,苏霓崟的神情微变一瞬“告诉汤乘风,这次一定要把徐玉瑱给搞定,另外,去给我联系下顾胜南和公孙章!” “公子,公孙章还没有回来,四合元的生意都是由沈镜一个人来负责!” “沈镜?” 苏霓崟迟疑顷刻,道“那就把话给我传到沈镜耳里!” 州府府衙。 黄文休一个时辰前把苏霓崟和徐玉瑱之间的袭击事告知了韩复,韩复仅仅回了两个字‘呱燥!’ 黄文休很清楚韩复的意思,自然不打算把这事给继续下去,哪成想前后才相隔多久,徐玉瑱和汤乘风这些就来到了府衙,最关键的是邵青死了! 现在出了人命,官府就是不想管都不行,于是黄文休二话不说,将徐玉瑱、汤乘风两家同时收押。 这种结果撂出来,顾胜南愣住了,沈镜也是非常意外。 “大人,为什么要把我也抓起来?” 汤乘风惊愕之余连连大呼,黄文休却没有解释的意思“来人,押下去!” 左右的衙役立马动身,倒是徐玉瑱很平淡的说“不用拉,我自己走!” 进入牢房,徐玉瑱与汤乘风关押在一个屋子。 黑黝黝的牢房里,静悄悄没有一点动静,这让徐玉瑱有些意外“我印象里的牢房应该是一群囚犯堆在一块闹腾,怎么这里如此安静?” “徐东家,你倒是有雅兴,还在考虑那些事!” 汤乘风气急败坏过去后,满脸燥火样“邵青做了什么?和我们公子没关系,那就是一个奴才,现在他在死了,这事你怎么解释?” “汤掌柜,你说话好无趣,邵青带人袭击我,失手被抓,我带着他来见苏霓崟,讨个解释,这没什么过错吧?再者,邵青是在你永祥货栈里死的,刚刚那么些人,我都怀疑是不是你们自己灭口!” “你胡说?徐玉瑱,你要给我绕弯弯肠子,苏公子昨日就去了河西府,知道苏公子去干嘛了不?调银钱和粮食,准备来围堵你们的霸粮做派,邵青刚刚死之前也说了,他就是故意找你的麻烦!现在你就不要再扯什么屁话!” 对于汤乘风的解释,徐玉瑱冷笑几声,转身靠在柴草床上歇息! 汤乘风没了对头,只能把闷火往肚子里放。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黄文休来了,汤乘风立刻起身“黄大人,为何要把我关在这里?邵青的死因是他造成的!和我没关!” 黄文休没有理会汤乘风,他冲柴草床上的徐玉瑱道“徐东家,起来,韩大人要见你!” “韩大人见我?为何?” 徐玉瑱心有意外,面上不出,明明白白的问起来。 “见了你就知道怎么回事?快些,别啰嗦!” 又是两声催促,徐玉瑱起身出了囚房,跟着黄文休来到牢差的屋子,韩复正在桌子旁坐着。 徐玉瑱上去抱拳行礼“韩大人,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 “徐玉瑱,之前我让黄文休给你提过醒,别胡来,你似乎把那些话给忘到脑袋后了!” “韩大人恕罪!” 听话听音,徐玉瑱品出味里的不对,立马先请罪,韩复比较受用,等候徐玉瑱接下来的回答。 稍作考虑后,徐玉瑱道“大人,昨日我得知商栅栏那边的官售出了一些问题,立马赶往商栅栏去察看,为了尽早赶到,我专门抄小路走,结果就碰到了邵青!” “他如何你了?” 韩复又问,徐玉瑱道“大人,你问我他干什么了?我告诉您,他想要杀了我,可惜老天有眼,让他没有得手,随后我先来找过黄文休黄大人,当时顾胜南和沈镜也在,希望官府能为我主持公道,但是黄大人兴许考虑了苏霓崟的势力,加上苏家背后还有着辽东大都督的山,他不愿意多事,行,既然黄大人不愿意多事,那我就去找苏霓崟,毕竟邵青是他的包衣奴才,一个有主子的奴才出来作祟,主人要是说不知道,这话可就太过了!结果真是凑巧,邵青就是没理由的看我不顺眼,想要杀了我,苏霓崟恰好又去了河西,这么巧的事全都让我碰见了,最最最巧合的就是汤乘风满口胡言不认,我以为永祥货栈里那么多人,不至于出什么事,但是事实告诉我,我想错了” 话到这里,徐玉瑱静静地看着韩复。 韩复眉头紧缩“怎么不说了?” “大人,后面的事黄文人肯定已经和你说了!我就没必要在啰嗦,如果大人真的认为是我故意做的,我无话可说!” 如此模棱两可的意思让韩复看了黄文休一眼。 黄文休立刻低声“大人,汤乘风的人认为是徐玉瑱故意作祟,示威苏霓崟,可徐玉瑱、顾胜南、沈镜等人认为是汤乘风的货栈伙计故意杀人灭口,把邵青袭击的事给坐死,现在两方已经卡到这事上了,如果不想法子解决,接下来河东府的商事一定会乱!” 明白大致的意思后,韩复沉思片刻,道“去把汤乘风给我叫来!” 囚房,汤乘风正在来回踱步,猜想各种可能。 结果徐玉瑱突然进来了,黄文休把徐玉瑱重新关到牢房里,汤乘风急忙出来“黄大人,我” “见了韩大人再说!” 等到黄文休和汤乘风离开,徐玉瑱坐在牢房里仔细考虑起来。 之前他的计划是用邵青来逼一逼苏霓崟,试试这个苏家大公子的底线在哪,不管苏霓崟做什么态度反应,在商事的规矩道道上,苏霓崟已经落了下风,徐玉瑱的名声自然会起来,哪成想徐玉瑱走岔了一步棋,苏霓崟竟然敢在永祥货栈里动手,杀了自己的包衣奴才邵青,现在汤乘风趁乱借口是自己干的,不管这事结果如何,糊涂帐保准落定了! “唉!真是考虑千百道,偏偏在这一茬上松懈防备!人心可畏啊!” 自顾理清思路的徐玉瑱叹了口气,没想到斜对面传来一句话。 “安静点不行?” 徐玉瑱一愣,循着声音看去,与自己隔了一个囚房的囚房里,似乎还关着一人。 “我说叹口气都不行?您都关这里面了,怎么还霸道无比?” “小兔崽子,你还挺横?敢和老子对顶!有种!” 又是一阵糟践传来,徐玉瑱越发好奇旁边的囚房里到底关了什么人。 四面起身看看,徐玉瑱靠到囚房过道的一边,使劲探头张望了以后,他发现斜对面的囚房里关着一个蓬乱头发的家伙,由于囚房里比较昏暗,视线并不好,徐玉瑱看不真切。 “我说该称呼你为大叔还是大爷?” 对于这话,那囚犯唾口“你应该叫老子!” “大爷的,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叫你老子,我老子死球了,你死了没!” 徐玉瑱也是倔脾气,连着被糟践,他火起三分,那囚犯竟然乐了“喲呵,这么久了,你是第一个和老子张狂的人!有意思!真有意思!” 听着乱糟糟的笑声,徐玉瑱没了在说话的心思,只是那囚犯不知是不是关的久了,竟然兴致上头。 “小子,老子不是和你吹,老子在这就是歇歇,过两日一出去,老子还是一方的爷!” 如此狂妄的态度让徐玉瑱唾口“你要是爷,我就是你爷的爷!” “放肆!” 笑声转怒,猛然一吼,徐玉瑱还真就吓了一跳。 “你小子看来是找死!行,有种报出名号,老子出去以后一定弄死你!” 听着很像回事的威胁,徐玉瑱还真就来了劲儿“行,你给小爷听好,小爷是苏氏苏霓崟,小爷等着你来找麻烦,你要是不杀小爷,你就是小爷的孙子!” “狗日的王八蛋,你等着,我一定会弄死你!” 乱声汪汪,徐玉瑱转身躺下,不再搭理这个不知名的囚犯。 又过了一个时辰,汤乘风提前出去了,黄文休来到囚房跟前,道“你可以走了!” 莫名其妙的被抓进来,又莫名其妙的出去,徐玉瑱彻底不解了。 “黄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韩大人到底打算怎么办?邵青的事就这么了了?” “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问!” 黄文休显得很烦躁,徐玉瑱仔细一琢磨也反应过来,于是他不再啰嗦,走出囚房。 途径之前斗嘴的那个囚犯牢门时,徐玉瑱往里看了一眼,里面不知模样的汉子正盯着自己。 “看什么看?小爷出去了?有能耐你就来找小爷的麻烦!” 明明白白的嘲弄一句,囚房里的家伙突然扑上来,可惜有囚栏挡着,他根本不能把徐玉瑱怎么样! “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等着!” “干什么?再不老实,我一准请示州府大人砍了你的脑袋!” 黄文休走过来呵斥,囚犯这才转身。 出来后,徐玉瑱问“黄大人,刚刚那犯人是什么来头?听起来似乎很狂妄?” “你最好不要招惹他,那是个疯子!” 黄文休沉声“眼下韩大人已经厌烦你们之间的商斗,大人说了,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不管谁胜谁负,都要尽快把事情解决,否则到时等你的就是牢狱!” 说完,黄文休转身回了府衙,徐玉瑱沉思片刻,立刻返回商号。 与此同时,苏霓崟已经得知汤乘风回来的消息,他立刻从小院出来,传过巷子去永祥货栈,结果没两步,一人拦住去路,身旁的蓝啸立刻上前。 “公子,你先退下,容我解决了他!” “不急!” 苏霓崟盯着眼前的蒙面汉子,道“谁让你来的?徐玉瑱?” 几步外的蒙面汉子根本不理,抄起一根铁杖冲上。 蓝啸眼疾手快,拔剑刺出。 唰唰两招,蓝啸虽然顶住了蒙面汉子的攻击,可是那股子力道让他心生惊蛰。 “好强的力道!” 就这顷刻的转念,蒙面汉子竟然轻身一跃,踏墙翻转,蓝啸剑如流光刺上,结果还是落了空,跟着蒙面汉子的铁杖从头顶反抽,打在蓝啸的肩头。 就这一下,蓝啸踉跄,险些倒地。 苏霓崟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立马后躲,一步之遥的蒙面汉子箭步追身,粗壮的大手已经顶着铁杖打下。 “噹” 脆耳传出,铁杖歪了方向,打在巷子墙上,巨大的力气直接把墙上给造出酒盏深的印记。 再看向苏霓崟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冲出一人。 “公子退下!” 伴随着过身的一句,来人迎上蒙面汉子。 苏霓崟定睛看去,竟然是护院扶垚。 虽说扶垚使暗器抢占了先机,可真要交手,他实在不是蒙面汉子的对手,三合不过,扶垚似有招架不住的迹象,幸好蓝啸已经忍痛爬起来,两面夹击下,蒙面汉子被拖住身形,苏霓崟更是跑到了巷子口求援。 为了不生出其他的意外,蒙面汉子只能麻溜的撤退,一招虚晃打退蓝啸,跟着轻功踏墙,消失不见。 义信成商号。 李德鹊得知徐玉瑱被抓了,顿时气的大骂“你们都是废物么?眼睁睁看着东家被抓走?” “李东家,不是我们不管,实在是邵青死的太突然了,我们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张存虎解释,李德鹊气的咬牙“没有反应过来?你们那么多人。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要是什么都等你们,义信成早就关门了!” 咆哮中,李德鹊打算用银子去州府牢门试试机会,小五子从外面进来。 “东家回来了!” “什么?” 众人惊愕不信,可下一秒徐玉瑱还真就进来了! “东家,你没事吧!” 李德鹊急声上前,徐玉瑱道“没事!对了为什么官府突然把我就给放了!你们得到什么消息没有?” “啊?” 李德鹊一愣,看向张存虎几人,张存虎几人连连摇头“东家,我们之前也被抓在州府的偏堂,关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回来!这会儿还打算和李东家商量商量,怎么去救你!” 得知这般情况,徐玉瑱愣住。 “东家?邵青死了,肯定是苏霓崟那些王八蛋自己做的,如果邵青活着,单单凭借他袭击的你这事,就足够让苏霓崟名声扫地,所以他才会急着那么搞!” 李德鹊气急骂骂咧咧,哪里不知道? “意思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是邵青就在那一会儿乱腾中死了,死的很干脆,我都没有看到是谁?更让我想不到的是官府会稀里糊涂的把我和汤乘风都抓了,又稀里糊涂的把我们都给放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玉瑱想不清楚,李德鹊也回答不了。 众人迟疑时,陈青河来了“徐东家,公孙东家回来了,这会儿正等你呢!” “公孙东家回来了?怎么是你来向我传话?不应该是沈镜?” 。 第一百八十八章【霸粮决战】 “公孙东家就在我们天顺成!自然是我来!” 说罢,陈青河先一步出去,徐玉瑱考虑片刻,交代道“你们去给我盯着永祥货栈,我要看看,苏霓崟是不是真的去河西府了!” 天顺成。 公孙章回来后立刻来见顾胜南,恰好发生徐玉瑱因为邵青袭击的事被官府抓走,不等二人商议出个道道,徐玉瑱又被放出来了。 面对模糊不清的官家态度,公孙章冷笑不断“韩复永远都是和稀泥的人!” “公孙东家,韩大人活不活稀泥,这事不是你我能评论的,现在苏霓崟那边的情况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料,私贩断商,商事停通,整个局面都对咱们不利,所以之前的霸粮囤积冲市计策得变变了!” “变?变什么变?苏靖弛已经答应我等,准备携手应付那该死的苏靖烨,你这会儿撤,岂不是把局势拱手相让!” 公孙章厉声,顾胜南沉默。 不多时,徐玉瑱进来。 看到公孙章,徐玉瑱赶紧上前“公孙东家,苏靖弛那边情况如何?” “苏靖弛已经应允,苏霓晟也来到了河东府,稍后他会去见你!” “苏霓晟来了?” 徐玉瑱一愣,顾胜南见状,问“徐东家,你这莫名其妙的进了牢房,黄文休那边怎么说的?你也给我们透透气,否则现在大伙心里都没有底!” 对于话里有话的说辞,徐玉瑱坐下道“公孙东家,顾东家,我也很是不解,再者顾东家你也亲眼看到了,邵青得死实在是意外!” “意外算不上!” 顾胜南沉声“我有十足的把握断定,那是汤乘风他们的人干的,只是我们没有注意罢了!” “现在邵青的死已经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苏霓崟会怎么办?我本来想要挑拨他名声的计策彻底没有,韩复那边还在不断的施压,要让我们在一个月内把所有的事给解决掉,如果一个月后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恐怕我们就要完了!” “完了?笑话!“ 公孙章看不上韩复那等道貌岸然的官家种,满口嘲弄”我就不信他敢强行下令禁止商路,如果他敢那么做,我保证一个月内河东府闹出大乱子!” “公孙东家,话不用能这么说,没有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顾胜南永远都是一副沉稳的模样“徐东家,不管怎么说,苏霓崟派人去袭杀你,这是你个人的恩怨,现在牵扯到生意里,影响到我们对苏氏河运的争夺,你得给我俩一个准话,否则这事我没有理由继续耗下去!” 面对直接了当的问话,徐玉瑱沉思片刻,道“顾东家,这个事我们必须保持一致,况且苏靖弛也插手此事,我们的牌面要比苏霓崟的打,要是这个时候撤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苏霓崟?”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那句话,徐东家,生意不能胡来!” 顾胜南起身“公孙东家,我还得去照看下生意,你们二位慢慢聊,稍后我摆宴,为你接风洗尘!” 顾胜南出去后,公孙章说“徐玉瑱,苏霓崟来到这里没有什么好心,所以你要是想有个结果,我建议用狠招,绝对不能再磨磨蹭蹭,否则后果很危险!” “公孙东家说的在理!” 随后俩人又聊了会儿,顾胜南进来“二位,我已经摆下宴席,咱们可以入宴了!” 与此同时,在城北的一家客栈里,苏霓晟正在歇息。 “咚咚” 几下敲门声传来,包衣奴才周淮安赶紧起身来到门后,手按刀柄“谁?” “二公子,是我!” 熟悉的声音让周淮安放下警惕,开门后白行简快步进来。 “公子!” 白行道“我已经去试探过来,没有机会!” “怎么个情况,仔细说说!” 苏霓晟赶紧问,白行简道“永祥货栈后面有一条巷子,巷子的隔街上有一处宅院,也就在哪里,我守了半日,趁着他出来的功夫动手,结果他府上的护院一明一暗,我怕出了差错,只能撤退!” “娘的!本来想借着乱局打苏靖烨一个措手不及,搞定苏霓晟,可惜现在没机会了!” “公子,失手是很正常的,大不了我们再找机会!” 周淮安上前鼓劲儿“我听说苏霓崟的包衣奴才邵青死在永祥货栈里,好多人都看看到了,像是徐玉瑱的干的!” “不可能!” 苏霓晟直接否定“徐玉瑱不是一个弑杀的人,他带着邵青去找苏霓崟,不过是想要借着此事苏霓崟,可惜徐玉瑱失算了!” 话到这里,白行简道“二公子,现在你还没有露面,如果你接下来一露面,我们可就真没什么机会去袭杀苏霓崟了!所以说您要想好,实在不行,今夜我再去一趟!” “不可!” 苏霓晟直接拒绝“苏霓崟经过这事,人肯定已经防备了,你要是再去,只会自投罗网!” 事实上情况还真像苏霓晟所考虑的那样,在永祥货栈的后院,苏霓崟正坐在石桌旁边烦躁。 “公子,在下无能,险些让您受险!” 扶垚心里很自责,连连请罪,可苏霓崟没有那么心情,他摆摆手,蓝啸从旁边拉了扶垚一把,俩人退到旁边。 “蓝兄,我这次又差点失手,如果公子出现什么事,我真不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 听着扶垚的话,蓝啸叹息“扶垚兄,公子这会儿的心情和你没关系,事实上我也没想到那人的武功比咱们高那么多!幸亏你出现的及时,否则真要出大麻烦!” “蓝兄,你说公子的心烦和咱们没关系,那是因为什么?” “邵青死了!” 蓝啸应了一句,扶垚一愣“邵青死了?不会吧,他可是公子的包衣奴才!” “唉!” 又是一声叹息,蓝啸起身走到苏霓崟的跟前,道“公子,如果您气不过,我愿意再试试,找到那个蒙面混蛋,宰了他!” “宰了他?你怕是没有那个能耐!” 苏霓崟明白的发话,蓝啸自知技不如人,倒也没有在说什么。 片刻后,苏霓崟道“去,告诉他,就说找到那个蒙面人,查清他背后的家伙!” “公子,我以为是不是盯着徐玉瑱就够了,毕竟他是和您矛盾最大的人!” 蓝啸建议,苏霓崟摇摇头“徐玉瑱没有那么傻!” 这时,汤乘风匆匆进来“公子!” “你回来了?官府怎么说?” 汤乘风有些犹豫,苏霓崟转头看了蓝啸、扶垚一眼,俩人立刻起身出去。没了旁人搅扰,汤乘风道“公子,韩大人的意思是咱们和徐玉瑱那些人的事要尽快了结,否则一个月后官府就要动作了!” “官府要动作?怎么,他们还要想强行下令么!“ 苏霓崟不信“韩复不过是个州府,他有能耐管我们么?如果敢胡来,我立刻停下河东府的所有商号,到时整个河东府的商事中断!他韩复根本没有那个能耐承担!” “公子,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有个事,黄文休遮遮掩掩的告诉我了,我思来想去,还是举得得和公子您说一下!” “什么事?” “公子,夷人和胡人可能真的要南下了!” 汤乘风这话撂出来,苏霓崟整个人愣了愣“你说什么?夷人和胡人同时南下,这消息真的是从黄文休口中传出来的?“ “没错!当时我被黄文休叫到韩大人的面前,韩大人说了刚才那些话以后,黄文休出了自顾嘟囔,最近河北府都已经下发了巡防令,备兵待战,公子,你说好端端的冀州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于这些消息,苏霓崟仔细考虑了以后,道“冀州的北界隔着一个库莫溪大沙漠,河北府和河东府相邻辽东西北,距离夷人草原不过二百里,如果夷人真的要南下,那么辽东的平州就是首当其冲,河北府自然脱不开干系,这么看来怕是真的要打仗了!” “公子说的在理,所以在下以为这事真的不是开玩笑,否则韩复干嘛要勒令我们在一个月内结束所有的纷争,就是害怕夷人胡人南下,辽东起战以后,整个北秦的东北方向出现大乱!” “既然这种可能存在,那就没有必要再磨蹭下去!” 由于邵青的死亡和北疆外的局势胡乱,苏霓崟心生狠招“你立刻给我传话下去,所有的苏氏商号立马动手,强行放仓,冲击粮市,同时布帛、皮货等商道也要跟着给我冲,三天后,不管局势如何,开始大肆收购,让后将所有的货物给我贩卖到营州、安州等地,我要把河东府给做成空壳子,那时看徐玉瑱怎么办!” 听到这些交代,汤乘风没有丝毫的犹豫,立马照办。 夏末朔时。 经历了两年天灾的草原到底撑不住,随着西夷、东夷、北胡三家放下相互拼杀的屠刀结为盟友,夷人草原率先派兵南下,辽东大都督李秀成面对异族的动静,不经上奏,立刻派兵出战,也正是这股子钢刀气势,一万余名辽东兵硬碰硬的把夷人顶在了北济水河岸。 不过辽东到底是苦寒之地,即便现在没有到大寒冬季,四野的贫瘠依旧顶在眼前。 为了不让兵卒粮草中断,李秀成再度下令,强收军粮,散发给整个辽东北界的十几座大军屯堡。 苏靖烨得知这个消息,瞬间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该死的,到底打起来了!” “老爷,千万不要急!事情还算在控制内!” 管家程革上言“在下之前算过了,两年来我们总共给大都督松了二十六万石粮食,而大都督手里有五万人马,加上十几个边界军屯堡,咱们供给的粮食足够大都督用两个月!剩下的再慢慢想办法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战况瞬息万变,加上这次南侵的可不单单是夷人,还有胡人!” 苏靖烨心燥“最可恨的是冀州那些商贾杂碎,偏偏不安生,之前我放纵他们就是不想分散注意,现在崟儿已经去了半个多月,也没有平复事态,照此下去,唉” “老爷,公子这次去河东府,应对的人,老爷其实认识!” “谁?” “您死去的三弟府上家奴!徐玉瑱!” 程革说完,苏靖烨想了好半晌,总算反应过来“原来是个那小杂种!” “老爷,说句不该说的话,当初苏靖州的临河园能够躲过几万灾民的冲击,那个小子的功劳不可磨灭,由此可知,他是个人才,既然是人才,我们何必要与之拼的那么死?况且苏靖州也死了,苏霓宁一个女流根本撑不起苏氏三房的家业,所以她根本不可能再找您报仇,即然这样,咱们就不妨拉拢一下徐玉瑱,毕竟他现在的义信成名号已经在阳城、营州地界打出来了!” 对于程革的劝说,苏靖烨沉思半晌,道“这个事你派人告诉崟儿,崟儿知道该怎么办!” 河东府。 当夷人南侵的消息传来,所有的人都紧张起来 “该死的,果然打起来了!” 徐玉瑱沉声唾骂“当初我还以为夷人只是内部战斗,哪成想他们说南下就南下了!” “东家,如果夷人南下,辽东要是能挡住,那么冀州还算安稳,反之辽东挡不住,冀州必定大变,在此之前,阳城、营州的生意就得想法子转移了!’ 李德鹊谏言,徐玉瑱沉思片刻后,道“转移说的容易,做起来很难,最关键的是在上谷县,我还有五十匹良驹!” “你说的是冉诚带回来的马?他早就把马匹弄回来了!” 李德鹊应声,徐玉瑱一愣。 “当初你被贺大人派到河东府,冉诚自己在上谷县时感觉情况不对,加上上谷县县令一直在打马匹的主意,索性在曹无义第二次给夷人白苍部送所需的粮草铁时个押送回来了!” “曹无义和冉诚还真是做了一件让我意外的事!” 徐玉瑱笑笑,又说“现在苏霓崟那边很静,我感觉我们的机会再一次来了,只要这回把控住,一定能搞定他!” 。 第一百八十九章【霸粮决战2】 “不知东家有什么计划?” “秘密!” 徐玉瑱卖了个关子,道“我估摸着今明两日河东府就会有通告,你带着伙计们多多注意,另外也派点人盯住永祥货栈,只要他们一出货,立刻来告诉我!” 面对交代,李德鹊很是不爽,胡乱应付一声,徐玉瑱倒也不在乎,继续说着其他。 片刻后,李德鹊、张存虎这些人各自离开,徐玉瑱在屋里等了一会儿,确定外面没有人后,他来到后门处。 门外,盛宣桓已经带着十几车货物等在外面。 “东家,按照您的吩咐,我总共弄来了六车上好的皮子,七车野珍,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干的不错!” 徐玉瑱夸赞一句“你弄这些货时,有没有谁注意到?” “东家放心,我这都是在城北的集市上弄来,不会有人注意!” 盛宣桓满口保证,徐玉瑱稍加考虑,道“现在你带着这些货物出城,一直往阳城走!” “往阳城?东家,您没说错吧,这里距阳城好几百里,我这赶着车去阳城?不现实吧!” “你不用考虑太多,一切听我的就行!” “这好吧!” 虽然盛宣桓不清楚徐玉瑱要搞什么,可东家发话,他不能不听。 不多时,盛宣桓带着十几车的货物出城往北,赶往阳城。 徐玉瑱估算着时间,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他冲铁肇道“叔,现在去放消息,就说战事突起,义信成要把粮货送往阳城!” “你打算引诱那些人去劫货?” 铁肇一眼看透关键,徐玉瑱道“既然霸粮囤积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后的地步,要么继续僵持比拼,等官家收网,要么就得走些歪门邪道!” “你如何断定苏霓崟那些人会上当?区区十几车货物而已,还不算什么!” “叔,你说的很对,十几车货顶天了上千两银子,对于家大业大的苏家,真入不了眼,但是您别忘了,邵青已经死了,苏霓崟心里绝对咽不下这口气!再者” 话到一半,徐玉瑱若有所思“之前我以为能够用冀州河运来说服顾胜南和公孙章,结果现在看看情况,顾胜南那个老油子比公孙章更可恶,哪怕苏霓晟代表苏靖弛来了,他依旧还在藏私,保不齐那个家伙已经和苏霓崟暗中合谋了!” “有这种可能?” “定不准,对了,叔,这苏霓晟跟着公孙章回来以后,为何我一直没见他!你知道那家伙在哪不?” “城北的一家客栈里!另外苏霓晟这次来者不善你最好小心点!” 对于铁肇的提点,徐玉瑱长出一口气“再怎么不善,我也得去见识见识这位苏家二公子的能耐!” 城北的客栈。 苏霓晟身居暗处,只是先前袭击苏霓崟的计划失败后,他已经没了先机,眼下他还在犹豫中。 “公子,奴以为,辽然发生战事,这是所有人都料想不到的依照往年的战时状况,官家是绝对不允许任何内乱因素在战时波动,所以苏霓崟和徐玉瑱的争斗恐怕要结束了!” 周淮安自顾说着,苏霓晟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眼里,苏霓崟是苏氏长房的继任者,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苏氏的未来,徐玉瑱虽然是个包衣奴才,可这个小子与苏霓宁的关系不清不楚,加上整个雁门都在传风言,说什么苏霓宁日后能不能重启苏三房的大旗,就看徐玉瑱的能耐,最后还有苏靖州的意外死亡卡在中间,因此双方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 “淮安,你这会儿去趟义信成,就说我来了,看看徐玉瑱什么反应!” 再三考虑后,苏霓晟打算见见两年未年的奴才小子。 谁料周淮安还没有出门,白行简从外面进来“公子,徐玉瑱来了!” “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苏霓晟一愣,白行简道“人就在楼梯口,怎么做?让他进来?” 眨眼后,徐玉瑱和铁肇一块进来。 苏霓晟虽说两年未见徐玉瑱,此时再见,那股子生分并没有多少。 “苏二公子,别来无恙啊!” “玉瑱,你这消息挺灵通啊,怎么就找到我了?公孙章都不知道我在那落脚,真有你的!” 品味着褒贬不一的话,徐玉瑱坐下道“苏二公子,你那事做的真不地道!” “什么?” 苏霓晟自顾不明白,徐玉瑱笑笑“我联合顾胜南和公孙章重整冀州的粮道,强夺河运,逼退苏氏的大旗,这毋庸置疑,为了保证后力不断,公孙章才会去找你爹帮忙,你来也可以,为何人没露面,反倒先派人去动了苏霓崟,这要是把苏霓崟给弄死了!后果可就漂亮了!” 明话暗说,苏霓晟还是不应“玉瑱,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从你进城以后,我就有人盯上你了!” 俩人自顾自说,苏霓晟快速琢磨,道“玉瑱,邵青死了,苏霓崟和你的仇算是结下了,如果他死了,你岂不是少了麻烦?” “不不!” 徐玉瑱连连否认“苏霓崟要是死了,苏靖烨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和我拼命,等到我和苏靖烨两败俱伤,苏二公子,你可是收了一个好网啊!” “你胡说什么?” 周淮安不满,顿时呵斥,结果铁肇一瞪眼,周淮安惊蛰,白行简更干脆,立马冲铁肇道“兄台,之前跟着我的应该就是你吧!” 铁肇也不理会白行简,他自顾收了杀意,道“玉瑱,看来苏二公子没什么诚意,应付苏霓崟的事还得靠你自己!咱们走吧!” “叔,你说的对!” 徐玉瑱也不拖沓,立马起身“苏二公子,既然咱们俩个不在一条线上,那就当没有见过吧!” 撂下话,徐玉瑱往门口走去。 结果苏霓晟立马拦声“玉瑱,辽东战事突然发生,官府是不会允许继续霸粮夺市,这事你得尽快解决,否则苏靖烨一道大都督的命令下来,河东府可撑不住!” “不用大都督的命令,河东府已经撑不住了!” 徐玉瑱重新坐下“之前他们派人来警示我,一个月内必须结束霸粮囤积的争斗,确保商通,以备军需筹划,现在我就问苏二公子一句话,你到底打不打算对苏霓崟出手?” “我若不出手,就不会来这里,就不会派人去试试苏霓崟!” 苏霓晟干脆撂出底话,徐玉瑱深深一口气“既然苏二公子愿意,我也实话告诉您,也就这两日,河东府的北官道上一定会出事!到时我会带人去解决,可你也知道,苏霓崟的实力绝对比我强,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在暗处相助!” “顾胜南和公孙章二人与你是同盟,他们呢?” 又是一句发问,徐玉瑱犹豫一息,道“苏二公子,公孙章虽然行事狂妄,刚愎自负,可他眼界清楚,顾胜南看似沉稳,但在之前的一些局面下,他给我的状态十分不好,所以我得防着他!” “你把这些告诉我,就不怕我转头告诉他?到时你可就完了!” “苏二公子,身为苏氏二房的继任者,苏霓崟倒了对你有好处,在苏氏和冀州的河运商通两个选择中,顾胜南自然会选择河运,而你一定是选择苏氏,所以我不觉得你有理由与顾胜南合作!” 当徐玉瑱和苏霓崟会面时,苏霓崟也在派人与顾胜南、公孙章暗里联系。 “公孙东家,当年您在冀州大展身手的时候,我也听过一些风闻,现在您已经是冀州的商贾之首,苏氏很愿意和你合作,到时冀州的河运商道一分为二,您为长,苏氏为次,这岂不是双赢?” 汤乘风笑颜相劝,公孙章听完,沉思片刻,问“你说的在理!” “公孙东家是认同在下了?如果您老愿意,在下立马回禀苏公子,到时苏氏的几条商通河运手令就会给您送来,到时您的货物也就和苏氏一样,无税利,自由通行!” “听起来很好!” 公孙章理清其中的深意后,问“苏氏这么对我,我实在没有想到,不过我有一些疑惑,不知汤掌柜能不能和我说一说!” “公孙东家只管问,在下知无不言!” 苏氏给了我这么多好处,天顺成的顾胜南又能得到什么?你知道我和他本来就不对付,你们给了我这么多,他不可能一点都没!再者。冀州的河运本来就是冀州所管,现在被辽东苏氏握在手里,这事有些说不过去吧!所以单单让我的四合元有使用权,根本不够,我要有独立的控制权,这些你的苏公子能够给不?” “这” 汤乘风犹豫不定,似在考虑、 公孙章看透汤乘风的心思,立马笑起来“你也不用再给我啰嗦了,现在辽东战事爆发,夷人和胡人都在准备南下,大都督整军出站,苏氏与大都督的关系密切,自然要全力以赴支援,所以你们想要用这么一些小利来平复河东的局势!简直做梦!” “公孙东家,你!” “不用再说了!” 公孙章断了汤乘风的说辞“送客!” 等到汤乘风离开后,沈镜从偏厅进来,道“东家,你有些莽撞了!” “沈镜,苏霓崟那个小子现在被苏氏的局面所影响,没有机会和我们斗,我们不如趁此机会,把冀州所有的河运商通给夺回来!” “东家,你想的没有错,可顾胜南那边会和你一样,继续作对苏氏么?” 这一问让公孙章哑了声音,沈镜一脸担忧“东家,别忘了,顾胜南和你可是对头!” 当公孙章拒绝了汤乘风的暗中和解时,永祥货栈的掌柜杨林来见顾胜南。 “顾东家,您是个聪明人,之前您和苏氏作对,那是因为徐玉瑱的义信成在前面顶着,你们在后面出力,我们公子全都理解,可有一点你想过没有,徐玉瑱原本就是苏氏三房的人,他和我们公子是仇敌,您不一样,您是冀州的商贾前辈,算起来和我们苏氏苏靖烨老爷是同辈,同辈与后辈相争,这本就没什么名声,再者徐玉瑱没了冀州的商贾道相助,那他在辽东更加没有生存余地,您拼劲力量来和苏氏争河运,到头来却还不是要便宜了公孙章?所以说,您只要愿意与我们苏公子和谈结盟,我们愿意让出冀州的河运商通,到时双方相互行商,一同赚钱,岂不美哉!” 听到这些,顾胜南还是一如既往的沉思。 足足有个半刻功夫,顾胜南才道“杨掌柜,这些话听起来在理,只是我们现在为了霸粮屯市,已经投进去几万粮银子,如果现在收手,杨掌柜,你说我们” “顾东家不用多虑,只要你愿意和我们公子息战言和,之前你们所囤积的粮食,我们公子会用两倍的价钱全部收来,以供辽东战事所用,那时我们公子在向大都督为您请功,您也个好名声!” 杨林说的明白,顾胜南心动了!最终他发话“杨掌柜,你所说的事我还需要再好好考虑考虑!当然我也希望苏公子能够亲自承诺刚刚的那些” “顾东家的意思我一定转达,告辞!” 也就前后脚的功夫,陈青河从外面急急跑进来。 “东家,刚刚徐东家派人来传话,今明两日,河东府北官道上肯定会出事,他希望东家到时带人去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徐玉瑱还要搞什么鬼?” 顾胜南顺口一句,陈青河一愣“东家,徐玉瑱的意思是” “到时你带人去看看,见机行事,不要给徐玉瑱做了替罪羊!” “东家,你” 陈青河还想说什么,结果顾胜南已经起身离开。 “不对劲儿,哪里不对劲儿!’ 永祥货栈的后巷子院落。 此时院落里已经站了十多个人,从这些汉子的模样可知,他们都是苏霓崟的护院家奴。 “公子,冯西带了另一队人在城外,只等您的消息!” 扶垚低声禀告,苏霓崟脸色阴沉,毫无反应。 “公子?你没事吧!” 扶垚又叫唤一声,苏霓崟这才反应“没,没什么!” “公子公子!” 伴随着一连串的叫唤,汤乘风匆匆回来“公孙章没有应下您的意思,怕是到时候会出手!” “无所谓了!” 叹声阴沉,足见苏霓崟的心情不爽“公孙章已经去过雁门郡,寻求苏靖弛那些混蛋的帮助,他既然找死,就随他去!顾胜南那边呢?” 话落,杨林回来了。 “公子,顾胜南已经接受了您的条件,不过他想要您亲自一句话!” “那就让他等着!” 苏霓崟强声一句,起身看向众人,院中的护院纷纷往前“公子!” “邵青死了,这就是打了我的脸,我不能不报,你们立刻给我动身,追上徐玉瑱的那一队商车,把所有的人杀了,货物劫了!” “公子!不可不可!” 蓝啸突然出言阻拦“这摆明就是圈套!” “我知道那是圈套,可徐玉瑱一定会在暗里等着埋伏我,现在到处都是辽东战事的风言,即便徐玉瑱死了,也只会被大家认为是贼乱所为,因此我要趁机把他宰了,彻底将苏三房的根子给断了!” 强声撂下,蓝啸无可阻拦,只能应允。 城北的官道上。 盛宣桓带着十多辆车,几十个人往阳城走,一上午的功夫,也仅仅走了二十多里。 “掌柜的,这么走下去算什么事?阳城离这里几百里,咱们走到哪去,怕是得累死!” 伙计们不明所以,盛宣桓也不清楚为何“算了,东家有东家的考虑!咱们照办就行!” 入夜,盛宣桓到了一家官到行驿歇息。 由于战事爆发,到处都是巡防,所以盛宣桓这些商人被行驿查了个遍,除此之外,行驿里的驿官看出盛宣桓的实力,想要借机要挟一番,刮些油水。 盛宣桓出身学子堂,好歹有几分大理念,自然不会低头。 驿官也是狠人,强行发话,不允留宿,于是盛宣桓带人继续走,最终在不远处的山林脚下歇息。 与此同时,苏霓崟派来的人已经追上。 “扶垚,那一队商货人就在前面的林子里!” 尾巴冲扶垚禀告,扶垚问道“可有徐玉瑱等人的踪迹!” “暂时没有发现!” “继续盯着!” 扶垚知道苏霓崟的心思在徐玉瑱身上,如果徐玉瑱不露面,他们也不会露面! 只是等到第二天,盛宣桓带着伙计们继续运送,扶垚还是没有发现徐玉瑱的踪迹,心感不妙的他立刻派人飞骑回去告知苏霓崟。 苏霓崟听完,眉头紧锁“义信成已经两日没有见到徐玉瑱的踪影了,四合元与天顺成那边同样不见,难不成他真要和我耗到底!” “公子,在下以为徐玉瑱一定藏在暗处等您出手,要么咱们去寻些泼皮,装作劫匪追上去,趁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样徐玉瑱肯定会出手!” 蓝啸再三考虑后,为苏霓崟出了主意。 眼下苏霓崟除了对付徐玉瑱以外,满脑子都是在平州的老子苏靖烨,依照他的估算,辽东战事肯定不容易,否则大都督何必要让苏氏不断的运粮?即便是苏氏开价过高,大都督也从来没有还一句,这足以证明辽东的局势很不安。 “该死的!” 数息过去,蓝啸还在等候回话,苏霓崟突然叫骂一句,这让蓝啸不解。 “公子,你这?” “徐玉瑱那个狗杂种不过是包衣奴才出身,苏靖州都死两年了,他竟然还要闹腾,既然这样,就得让他死!” 狠声一句,苏霓崟冲蓝啸道“你立刻去去给我寻几十个泼皮,一人五两银子,赶紧出发沿着北官道追上义信成的商货车,宰了那些人,逼着徐玉瑱露面!” 同一刻,河东府的东城方向。 苏霓宁几人也赶到此地,歇脚在城外的客栈,苏霓崟让陈俊安去打听消息,得知徐玉瑱要和苏霓崟闹到鱼死网破的情况,苏霓宁立马心生忧虑。 “小姐,这苏霓崟的包衣奴才邵青前两天刚死,小玉瑱被袭反抽了苏霓崟的脸,转眼就派出十几车的商货往阳城,还故意放出消息,这摆明就是冲苏霓崟出手的!咱们得帮忙啊!” 瞧着陈俊安的急切模样,苏霓崟道“难不成苏霓崟真的敢动杀意!” “小姐,几天前玉瑱已经被袭击了,多亏铁叔的存在,否则徐玉瑱已经完了!” 陈俊安历经两年的成长,武技大有长进,现在机会来了,他很想去试试,于是陈俊安道“小姐,不如您在这等着,我去街面上的镖局寻寻,雇几个人,让后顺着北官道赶上去,只要苏霓崟的人敢动手,我这边立马就帮玉瑱!” “不行!” 苏霓宁还没有应声,霍之武已经发话“这一次的情况非比寻常,辽东战事突起,官家需要稳定的局势,绝对不会容许商事再出乱子,所以苏霓崟好徐玉瑱全都急了!” “小姐,不如我们俩去吧!” 王宝斋发话“你还梅朔、俊安在这等着!” “不行!” 陈俊安很是硬实“霍叔,王叔,不用多争,小姐,就我去,我去了,那潜在的意思就是您!苏霓崟就算再怎么样,他也得顾忌这一点!” 最终苏霓宁被陈俊安说服。 陈俊安立刻悄悄上街,在一家镖局里花了一百两银子,雇了六个镖师,匆匆赶往北官道。 一天后,刚刚过辰时。 此刻的盛宣桓已经带人走到河东府的边界地方,眼瞅着四周越来越荒凉,盛宣桓心里有些忐忑。 “掌柜的,咱们再走可就出河东府了!试问,以往有谁要送商货到另一个地方,起码也得又镖局的跟从,看看咱们,就十几个伙计和二十来个车夫,这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也亏得咱们运气好,没有碰到贼人,否则此时已经被杀了!” 伙计们暴躁不断,盛宣桓也是迷了。 好一会儿缓劲儿,盛宣桓大声道“胡说什么?赶紧闭上嘴,真要招来贼人,你能有好?” 。 第一百九十章【霸粮决战3】 不知是不是乌鸦嘴的关系,这边刚刚撂出贼人的风,那边的力夫们突然大乱。 “贼人,贼人来了!” 听到这一腔,盛宣桓一个激灵,连忙往后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的小道方向,几十个不清楚身份的汉子拎着柴刀锄头冲来。 面对这样的情况,盛宣桓彻底慌了“快,快跑!” 只是那些个力夫挣得都是辛苦钱,危险来临,谁敢管你发话什么的?不等盛宣桓的腔调落地,一众力夫已经跑的没影。 剩下义信成的十多个伙计看似守在车旁,实则早都胆颤。 “弟兄们,抢了他们!快,抢了他们!” 冲在最前面的贼儿子叫嚣的像个牲口,身后一众货色也都是狼崽子的样。 到了车队后面,几个腿脚慢的伙计没有躲开锄头,直接被撂翻,盛宣桓跑了几步,听到动静,于心不忍,急呼“各位爷们,我们就是干活的伙计,这些货你们要,只管拿去,不要冲他们动手!” “少罗嗦!’ 贼儿子们根本不理,一人更是抄着扁担冲向盛宣桓,一棍子下来,盛宣桓也躺在地上,迷糊起来。 相距几十步的林道小路上,蓝啸带着二十来个泼皮看着前面的情况,满脸不解。 “不会吧,我这还没有动手呢?怎么就打起来了?做戏?” 自顾琢磨一阵,蓝啸看出了一些猫腻。 虽说前面的那些贼种有几十个,胡乱冲起来看起来很像回事,事实上嗷嗷叫声就跟集市差不多,再加上那些个贼人手里都拎着锄头和扁担镰刀,这么估测,那些根本就不是贼人。 “娘的,自己装作贼人来诱因我们是吧,行,那我就和你玩玩!” 蓝啸低骂一声,转身冲泼皮头目道“看到那一群人了么,你现在带着你的弟兄给我上,干掉他们,那一车车的货物就归你们不说,我再给你们每人加二两银子!” 听到这话,泼皮头目脸色有些不定“娘的,那可好几十个人啊,我们才二十来个!不好干啊!” “那些就是附近的流民,算个屁,你只要干上去,保准成功!” 说着蓝啸拿出一荷包银子扔在泼皮头目面前“这一包是我单独给你的!” 重赏之下必有莽夫,为了银子,泼皮头目不再犹豫,抄起蓝啸这些人给的腰刀,呼声道“弟兄们,干了这一票,赚大钱!” 当车队商货遭受接连的袭击时,前面半里外,徐玉瑱和铁肇早就等在这里。 “叔,听起来动静不太对啊!” “不慌,我去看看!” 铁肇应声起身,片刻后,他回来道“一群流民劫了商队,还有一些看似泼皮的人也冲上来了!” “泼皮?流民?难道我考虑错了,苏霓崟真的不再搭理我了?” 正说着,公孙章带人赶来。 “小子,那边的动静可有些热闹啊!” “公孙东家,你出城的时候,永祥货栈什么个情况?苏霓崟出来没!” 面对问话,公孙章道“苏霓崟昨晚上就出城了,恐怕这会儿就附近等你露面!” “娘的,这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徐玉瑱自顾唾骂一句,跟着他起身道“即然这样,那我就出去看看情况,否则苏霓崟那个公子哥就成王八壳子了!” 说罢,徐玉瑱冲张存虎等伙计道“老哥们,这会可是真的拼命,你们现在犹豫后悔还来的及,否则待会儿可就走不脱了!“ “东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运河帮的汉子没有一个怂货!” 张存虎粗声发话,身旁十多个汉子个个彪悍,于是徐玉瑱起身带着十几个伙计往前走去。 “弟兄们,给我上,抢了这些货,咱们就发财了!” 泼皮领着一众伙计冲上来,那些流民起初还很强劲,可是腰刀对扁担锄头,不多时,流民就四散奔逃。 正当泼皮打算继续嚣张抢劫商货时,徐玉瑱带着张存虎这些原运河帮的汉子们冲出来。 只见张存虎这些汉子真够猛,看似人不多,一把运河帮常用的砍刀在手,一合冲上去,泼皮们立马溃散。 “狗日的东西,义信成的商货也敢动,真是活腻白了!” 泼皮的头目被张存虎按在地上,正要刀落,徐玉瑱道”慢着!” 来到跟前,徐玉瑱看着地上的泼皮头目,问“谁找你们来的!” 泼皮头目起初还讲一些规矩,不打算说出了,可是徐玉瑱把一锭银子放在旁边后,泼皮立马问什么说什么! “东家,小的就是街面上混的,那个找我们来的人好像叫做蓝啸,永祥货栈的人!” “蓝啸?永祥货栈?那不就是苏家长房的护院么?” 徐玉瑱笑笑,道“行了,拿上银子,滚吧!” 泼皮心喜,连连拜谢,让后招手众人“弟兄们,咱们撤!“ 还能动弹的泼皮立马扔下手里的货物,转身往回走去。 谁成想这些个泼皮还没有走多远,蓝啸竟然又带着一帮人出来,泼皮见状,还想着上去搭话,结果蓝啸一刀划过脸面,泼皮立马撂翻在地。 其它的泼皮见状,瞬间懵了!等到反应过来,蓝啸身后的那些护院家奴已经胡乱大开杀戒,不多时,一众泼皮全都倒地。 瞧着这情况,张存虎心里一惊“东家,赶紧走!” “走什么?这就是冲我来的!放心吧!” 徐玉瑱看到远处的情况,非但没有害怕,反倒就像刻意等待似的,眨眼之后,蓝啸十几个护院走到跟前。 “徐玉瑱,我们又见了!” “蓝啸,你的主子就这样做事?之前派邵青来杀我,结果把自己给搞没了,你没问问苏霓崟什么感觉,自己的包衣奴才死了,还是自己下的手,这事” 徐玉瑱故意嘲讽,蓝啸气的脸色发白,手中的刀更是不住哆嗦。 “徐玉瑱,你个奴才狗,真应该当年跟着苏靖州一块死去!” 狠声落地,蓝啸箭步冲上,结果嗖的弓弩声音来袭,蓝啸一怔,徐玉瑱背后不远处的林子里,公孙章带着几十个家奴走出来! “苏家的生意已经名震辽东,冀州的生意该放手了,否则这么多的地盘,怕是要撑死他!” “公孙章,我家公子没有与你为敌的意思,可你要是这么做,那就别怪我了!” 蓝啸动手前,再度威胁,公孙章却干脆的一挥手,身后几十个家奴立马抄刀冲上。 瞬间,双方混作一团,拼杀不断。 远处,扶垚和冯西看到徐玉瑱和公孙章都露面了,扶垚道“冯老哥,准备动手吧,那个公孙章暂时不要杀,可徐玉瑱一定得死!” “你就等着瞧好吧!” 冯西应声,立刻带着人冲上去。 由于冯西这些人的出现,局势立马一边倒。 望着自己的人纷纷倒地,公孙章气的咬牙切齿,身旁手持弓弩的护院简柔道“老爷,您得准备撤了!” “撤什么撤?要是现在怂了,之前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公孙章很清楚局势,跟着他看向徐玉瑱“小子,顾胜南没有出现,这事玄乎了,你最好有其他的后手,否则我估摸着你可能没法活着离开了!” “公孙东家,这事不劳你费心,我一定会有应对的办法!” 话落,徐玉瑱望着冲到跟前的蓝啸,他无躲无闪,简柔直接弯弓搭箭速射,蓝啸相距五步,硬是被逼得后撤。 只是一合压制不代表简柔的近战能够顶住,也就三下交锋,简柔的弓弩被蓝啸的剑锋斩断,眼瞅着剑刃就要落下,一根铁杖打出,直接断了蓝啸的剑锋。 瞬间,蓝啸惊蛰后撤,跟着他看向徐玉瑱身旁的铁肇。 “铁杖,原来之前在雁门郡相遇交手的家伙是你!” 从这话里可知,当初两年前在雁门郡的那场灾民乱中,徐玉瑱遭受袭击,冉诚几人全都被打翻,铁肇出手拿下了袭击者,而那个袭击者就是蓝啸。 现在重新交手,蓝啸一眼就认出来。 铁肇也不多说什么,漆黑的铁杖指向蓝啸“滚回去告诉苏霓崟,如果不是我们讲规矩,他已经死了!” 此话撂下,蓝啸心里一怔,显然他知道铁肇说的话不是空言,再者,从刚刚交手的感觉来估测,蓝啸和铁肇过不了三个回合。 几步外,冯西带人冲破张存虎等人后,看到蓝啸站着不动,顿时大骂“混账,动手!” “慢着!” 蓝啸刚想说铁肇的实力高深莫测,冯西已经持剑冲上。 瞧此,铁肇挥手箭步一突,冯西的剑锋直接被打偏方向,跟着铁肇杖击反挑,冯西的右臂瞬间被打断,人也撂翻在地。随着冯西的躺下,其它人的气势立马消失。 看到这里,徐玉瑱道“去,告诉苏霓崟,我在这等着他!” 再看苏霓崟,他正在行驿里等候消息,随着扶垚亲自赶来告知情况,苏霓崟的眉头紧锁如川。 “你是说拼斗还在继续?” “公子,那个公孙章和徐玉瑱早就有所防备,人数和实力不比我们弱到哪去,现在冯西和蓝啸正在进攻,想来会成功!” “什么叫做想来会成功?” 苏霓崟斥责,正说着一名护院来报“公子,蓝啸传话,说徐玉瑱等着你去,如果你不去,那些弟兄就要被徐玉瑱抓走送官,到时大家公堂见!” “可恶!” 瞬间,苏霓崟怒瞪火起,扶垚也是不敢相信“怎么会这样?” 但是徐玉瑱已经把话说明白,苏霓崟没有不去的理由,换言之,他也不能不去,除非他想被徐玉瑱再次抓住把柄,告到官府面前。 最终苏霓崟松口了“准备马匹,我亲自去会会那个该死的混蛋奴才!” 半个时辰后,苏霓崟带着人来的徐玉瑱面前。 放眼看去,周围横七竖八的躺了不少人,其中大多数都已经被包扎捆绑完毕。 “苏霓崟大公子,您总算了,我等的都快没有耐心了!” 徐玉瑱和蓝啸、冯西、公孙章坐在一块,那冯西已经受伤,蓝啸的双手被绑住,可见徐玉瑱已经搞定了他所有的人,这让苏霓崟不敢相信。 “徐玉瑱,你不过是个包衣奴才,你有什么办法来搞定我的人?“ “我叔足够搞定你所有的人,如果你还打算继续胡作非为,那我保证,你一定会死!” 这一次,徐玉瑱没有丝毫的隐藏,而是把自己的杀意明明白白的全都表露出来,苏霓崟虽然很恼怒,恨不得杀了眼前的小杂种,可看在那么些护院得份上,他到底忍住了! “徐玉瑱,辽东的战事已经彻底铺开,大都督率军北进,暂时把那些夷人胡人给阻拦在北秦边界以外,可是没有谁能够保证这个局面会持续下去!所以我们没有再斗的理由,就算要斗,也得等着战事结束以后!” 听着苏霓崟的话,徐玉瑱没有理会“你弟弟杀了苏靖州老爷,你爹夺走了苏三房的所有的产业,逼得宁儿小姐去亡母的家讨生活,你说我如何与你休战?” “徐玉瑱,我说的很明白,战事关紧,我们继续斗下去,官府也不会容许!” 苏霓崟恨得咬牙”如果不是大都督的命令,我绝对有十足的把握搞死你!” 眼看苏霓崟接连不断的说着什么大都督的命令,徐玉瑱眉头愈发的紧皱“苏霓崟,两年来你们往辽东城运送粮铁布帛不计其数,几十万的粮足够有,现在你还想借着官家的命令去搞苏氏霸商的局面,你未免太狂妄了!” “苏氏霸商?徐玉瑱,亏你想的出来,你了解辽东么?” 苏霓崟缓了口气,道“辽东幅地辽阔,可人口只有区区的三十余万,而在辽东城有五万的戍边将士,五万人,你知道他们一天消耗的粮食有多少么?两年来朝廷已经没有往辽东城送来一粒粮食,所有的粮食全都是我们苏家给的!现在大战开始,整个北疆的防线都需要把守,粮草更是关键,而你们在冀州大肆收购,已经搞乱了我们燕京东进的贩粮道,长此下去,不出一个月,辽东城的粮食就会短缺!试问粮草不足,辽东的将士怎么去打仗?” 。 第一百九十一章【不做棋子】 面对质问,徐玉瑱确实惊蛰了。 起初,他的考虑从没有往这些事上想过,在所有人的眼中,苏氏豪商百年字号,苏氏长房强势妄为,可现在品味其意,苏氏就像披着一张巨大虎皮的猫崽子,看似嗷嗷呼呵,实则官权家养的宠物罢了。 片刻沉默,徐玉瑱直视苏霓崟那张气愤无比的疲惫面孔,道“就算你说的在理,可你们苏氏长房的过错不能被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所遮掩,苏霓宁小姐和苏靖州老爷也不应该是你们趋炎附势的牺牲品!” “徐玉瑱,你当真要和我死拼到底?” 看着眼前青岁的刚毅模样,苏霓崟心燥无比“你以为你真能斗得过我?如果辽东被夷人攻破,接下来就是冀州、幽州、燕京那时北秦陷入危地,你会是什么下场,我们苏氏是什么下场,你应该能猜到!所以我把话给你挑明,如果你继续不退缩,我保证,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厉呵强撂下,苏霓崟身后的扶垚等人唰的拔剑。 徐玉瑱身旁的铁肇几人同样顶身上前。 “全都住手!” 忽然阵阵吼叫传来,徐玉瑱和苏霓崟往西南面看去,远处,顾胜南与黄文休等一干官差匆匆赶来。 望着混乱的局面,黄文休怒声“把所有人都抓起来!” 身后的衙役官差立马四面散开,扶垚几人心中不甘,想要动手,苏霓崟却瞪了一眼“住手!” 几步外,徐玉瑱在看到顾胜南和官家人一块来以后,心里瞬间明白。 当然他也没有表露出什么,仅仅冲黄文休抱拳“大人!您怎么来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在这里草菅人命,眼里还有官府么?” “大人,您这话什么意思?我保护自己的商货,难道有错么?” 徐玉瑱不卑不亢,黄文休心知肚明,但时局瞬变,他没有功夫和眼前的商贾种们计较。 “所有人带回府衙!” 当官差押送所有人回河东府,徐玉瑱经过顾胜南时笑了笑“顾东家,闹了一半天,你是弄这一茬呢!” “徐东家,你这话说的我不明白!” “不明白也没什么,事已至此,就这么着吧!” 随便应付两句,徐玉瑱往前走去。 再一次进入河东府的府牢,还是那间囚房,不同于上一次,之前的暴躁牢友已经不见,这让徐玉瑱有些好奇。 “牢哥,那屋里的人怎么没了?” “先顾好自己再说,其它人少管!” 牢头呵斥一句,徐玉瑱讨了个尴尬,相邻的牢房里,苏霓崟一群人看到这边,道“徐玉瑱,如果早听我一句,或许就没这事了!” “苏公子,别告诉我你害怕了!那可不符合你们苏家的风范!” 笑声藏着嘲弄,苏霓崟一愣,道“徐玉瑱,记住一点,苏家在,辽东的商道才算稳,否则你连闹腾的地方都没有!” 州府府衙。 韩复、黄文休、顾胜南几人正在堂议。 “大人,这次我们抓了徐玉瑱、苏霓崟、公孙章等人,多亏顾东家的提前告知,否则那些人相互拼斗,闹出人命案,岂不是大人治下的疏漏?” 黄文休代顾胜南向韩复请功,韩复笑笑“顾东家,你这次的事做的很好,眼下辽东战事突起,朝廷的态度很迷离,地方都是自防自安,河东府身为冀州的商事重心,万万不能出岔子!” “韩大人说的在理,在下就是再三考虑以后,以为内斗不可取,所以才会假意应下徐玉瑱和苏霓崟的招揽,过后趁着他们相互争锋,特来禀告大人!以保治下安稳!” “顾东家,既然苏霓崟和徐玉瑱都被抓起来了,按照律法,双方理应关押,只是这辽东战事实在不明,所以冀州的府兵尚未集结完毕,空缺钱粮甚多,在这种情况下,顾东家以为如何做?” 韩复趁着机会说出官家的难意,顾胜南快速考虑后,道“韩大人,之前徐玉瑱暗中行霸粮囤积,冲击苏氏的河运商道,天顺成、四合元、义信成三家积攒了数万石粮食,倘若大人需要,我天顺成愿意捐出来,供给冀州府兵集结,东进抗击异族!” 面对巨额的资助,韩复立马笑脸浮现“顾东家好魄力,如果冀州大都督得知你这番心意,必定会重重赏赐!” “大都督赏赐,在下万万不敢当,试问,身为商贾,虽然不比士人高风亮节,可也知道忠孝礼义四大道,眼下外敌来袭,数万秦人将士浴血奋战,抗击卫国,我虽无杀敌胆,可也愿意贡献一份心意!” 顾胜南顺着韩复的意思继续说,这下韩复算是心坎塞的满满,顷刻转念,韩复道“既然顾东家有这份心思,本官要是再不答应,岂不是本官不领顾东家的情分?” 笑呵两声,韩复扫了黄文休一眼,黄文休立刻道“顾东家,您的心情大人都理解了,只是这捐献粮食,您的天顺成可以,不知有多少粮食?” “仓粮两万石!” “那四合元和义信成呢?” “这个嘛!” 顾胜南犹豫数息,道“从之前的囤积的情况估测,义信成差不多有一万多石,四合元要多谢,两万到三万石左右,具体的在下也不知道,毕竟别家商号的事,在下不会像自己家一样了如指掌!” “顾东家所言在理,只是他们两家愿意捐么?” 黄文休跟着又问了一句“几万石的粮食不是小数,顾东家有心,可这不代表徐玉瑱和公孙章有心!如果他们不愿意捐献,韩大人也不能下令去抢!” “是啊!官府虽难,还不至于强逼百姓,那叫什么?恶政,要受到陛下责罚的!” 韩复也跟着附和,顾胜南心里快速琢磨后,道“韩大人,其实您没必要去催促什么,以徐玉瑱和苏霓崟的眼界,只要在下说几句话,他们就会全都明白!” “哦?” 黄文休和韩复同时疑声,顾胜南理了理思绪“不过有个事还请大人应允,这要是真的战局扩大,冀州的河运停了七七八八,我想要为官府做些事,发挥发挥商贾的本分,所以大人能不能下个通告,由我天顺成代为河运!” 面对顾胜南的意思,韩复犹豫起来,身为州府,河运是大事,上连官府的盐铁税收,下连商贾的粮皮布帛,之所以冀州的河运被断了七七八八,全是辽东的苏氏所为,加上辽东大都督的余威,冀州大都督为了少惹是非,才默认了这一事实。 现在顾胜南竟然想借机挑起事端,自己独揽全部,虽然一时对于冀州的府兵备战有好处,可长远看去,后果绝对不是官府想要承担的。 但黄文休抢先搭腔,说出了一个比较中和的办法。 “韩大人,顾东家的话刚刚下官仔细考虑了一下,如果冀州的河运重新开通,对于驰援辽东占据,备战冀州,哪都有莫大的帮助,况且官府可以从集曹出运等方面进行管制,顾东家身为大商号,手下的商通相互交错,有助于河运快速恢复!” “这个嘛!本官还要考虑考虑!” 韩复没有直接承诺,顾胜南也不急着立马得到结果,他起身道“大人,河运的事关乎甚多,大人多多考虑也在情理,在下就回去等候,只不过苏霓崟和徐玉瑱不宜关押太久,毕竟二人是商行的东家,尤其是苏霓崟,苏氏现在与辽东城的关系很密切,如果苏霓崟被关押的事传了回去,保不齐会发生什么情况,所以在下想要代大人去见见那二人,把粮屯贡献的事说清楚,彻底了结河东府霸粮控市的局面!” “也好!这个当口要尽可能的减少麻烦!你速速去料理吧!” “在下遵命!” 顾胜南离开后,韩复直接冲黄文休道“这个家伙相当贪心,竟然想要借着苏霓崟、徐玉瑱、公孙章出问题的时候,一把夺回冀州的商道掌控权!如此本官绝对不能应下他!” “大人,话不能这么说!” 黄文休立马应声“现在局势很不清楚,朝廷对于各州的管控也远远不如前两年,照此下去,地方就会成为割裂的境地,到时钱粮税赋也都由地方管制,如果冀州的商通不能很好通畅,后果会发生什么,大人能够清楚!” “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韩复有些不信“即便陛下已经两年未上朝,可中书省的指令还是一道一道的往地方传,如果顾胜南抢夺了冀州河运的控制权,那远远比辽东还要严峻,试问,辽东才有多少人口?冀州有多少?四府城,二十余郡县,上百万的人,一年下来赋税简直就是天数,万一到时候朝廷下拉彻查,那该怎么办?” “大人,您说的在理,可是下官想说的是顾胜南这个人有野心,有贪心,就算他现在拿住了河运的控制权,有官家集曹负责把控,再者,公孙章与顾胜南是对头,现在公孙章入狱,苏霓崟和徐玉瑱要是被放出来,公孙章自然也会出来,到时大人暗里悄悄给公孙章一些特权,依照公孙章的实力,绝对可以把顾胜南给压制住,那时双方都控制在大人手中,岂不是安稳?” 。 第一百九十二章【不做棋子2】 听着黄文休的劝说,韩复这回没有在说什么。 牢房,徐玉瑱和公孙章正在自顾低声谈着什么。 “公孙东家,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我失算了!” 徐玉瑱知道自己中了招,倒也没有太过烦躁。 只不过公孙章的暴脾气却忍不了“当年我从常山来到河东府,第一个对手就是顾胜南,那会儿他有着数家商号,可是我不服他个王八蛋,几次交锋后,顾胜南败下阵来,这一次你带头挑起了对苏氏的争斗,顾胜南一直表现的很平淡,我以为他的争斗心消退了,没想到最后这一茬事算是让他摆弄了!” “私心?公孙东家,这话怎么说?我只是认为他想要趁机在官家面前讨个功劳,搏个面子,真要与苏氏作对,他还没有那个想法吧!” “小子,你太小看顾胜南的隐忍心了!他看似沉稳,实际上很多时候他都在等待,就像狼捕猎前,都会蛰伏许久一样!瞧着吧,保不齐待会儿他就会代官家出面,向我们说出一些不能拒绝的话!!” 公孙章断言,徐玉瑱听得似乎。 “即便他替官家出头,可苏靖弛那边也在准备着随时出手,等到咱们出去后,一波放仓下去,不管辽东如何,苏氏在冀州必定要大改旗帜!” “但愿如你所想!” 徐玉瑱和公孙章自顾嘀咕中,顾胜南真的来了。 站在囚房外面,顾胜南冲牢头示意,牢头立马打开牢门。 “徐玉瑱,苏霓崟,公孙章,你们三人出来!” 出了囚牢,三人跟着顾胜南进入牢头看守的屋子。 四人在桌子旁坐下,稍作沉思,顾胜南道;“三位,我来是韩大人的意思,还请各位” “少扯什么官家的话,你想做什么?就直接说!” 公孙章立马强声,顾胜南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辽东的战事愈发不妙,冀州已经开始备战,我等身为商贾,理应尽尽心意!” 大义凛然的话从顾胜南嘴里吐出来,公孙章笑的更厉害,一旁的牢头看不下去,道“公孙东家,顾东家所说的话全是大人的意思,你这么笑,难道是在嘲弄大人?” “我公孙章做人堂堂正正,苏氏把揽冀州的河运,冀州商贾理应正当,夺回河运,重立商通,现在事情稀里糊涂的被撂下,顾东家几句话把官家的威名给遮掩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些人都归顾胜南料理,你说这不可笑么?” “公孙东家,或许事情还有其它缘故在里面,我们不妨听听再说!” 徐玉瑱感觉局势不对,赶紧圆和。 可苏霓崟却笑着问“顾东家,你说说看,如何去尽尽心意?” “冀州府整军备战,我等需供给粮草,八万石!” 此话撂出,苏霓崟的脸色瞬变“八万石…均分到几个人的头上,一家至少两万石,这可不是小数!” “如果是小数,那何必我们来尽尽心意!” 顾胜南反问,苏霓崟再度转念,阴沉一笑“两万石,我苏氏交了!” 眼看苏霓崟一句话应了,徐玉瑱傻了眼,公孙章火气暴涨,顾胜南如老僧入定看来,显然再等俩人的回话。 要知道徐玉瑱趁着贺若亦之前的命令来到冀州闹这么一出事,为的就是打破苏氏把揽北方河运商通,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缺口,苏霓崟也因为辽东战事不得不尽快结束纷争,朝着自己低头。 经过顾胜南这么一刀子下来,河东府搞出什么商贾供给军粮,这简直就是掏人老底,即便徐玉瑱很不想应下,可商不与官作对,最终他咬牙应声“我义信成也出资两万石!” “苏公子,徐东家皆是高义的人!” 顾胜南简单夸赞一句,最后看向公孙章。 徐玉瑱瞧着公孙章几乎冒火的研究,生怕他在中了套,赶紧再道“公孙东家,异族南侵,这关乎北秦,我们供给粮草,也算是大义事,其它皆比不过这些!” “公孙东家,徐东家都这么说了,难道你打算违逆韩大人的命令?” 站住上风的顾胜南生怕局面不乱,又似笑非笑的再警告一句,至此,公孙章咬牙憋下愤怒,道“四合元愿意出资两万石!” 半个时辰后,苏霓崟、公孙章、徐玉瑱这些人离开府牢。 站在街头,即便之前双方还在搏命,可现在徐玉瑱与苏霓崟却没有再说什么。 “徐玉瑱,此事我记下了,等到战事结束,我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苏公子的想法挺好,就怕你没那个能耐!” 徐玉瑱不甘示弱,再顶一句,随即双方各自带人离开。 与此同时,陈俊安带人循着消息来到城北官道东界,从过路的行人口中得知,晌午前爆发混乱搏斗的商队连同歹人就被官家一并抓走,这让陈俊安很是意外。 “官府插手?不对啊!” 陈俊安迟疑不定,正在思量时,一骑从北面奔来。 “小子,苏霓宁在哪?” 来骑认出陈俊安,这让他很是惊蛰“你是谁?” “苏靖弛手下,护院骑白行简!” 原来白行简受苏霓晟的交代,也带人悄悄跟着出击,可是徐玉瑱和苏霓崟的拼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加上官府插手,白行简就没有露面。 过后得知苏霓宁的人也在附近,白行简立刻告知了苏霓晟,苏霓晟就一句话,立刻带弄清楚状况。 眼下,陈俊安面对白行简,他心里很是不爽,一来苏霓晟两年前在苏靖州的意外遇袭事里没有出手,二来苏靖弛与苏靖烨瓜分了苏三房的粮布产业。 但陈俊安不知道的是苏靖弛后悔了,苏霓晟这次来也是决心要趁着徐玉瑱的浪头来斗一斗苏霓崟,可惜顾胜南两头玩的花,从中谋了大利,借由徐玉瑱的霸粮囤积,狠狠在冀州府面前摆了个功劳。 “小子,二公子要见你家小姐!” 看到陈俊安不吭声,白行简又是一句。 “见你的大头鬼去!” 陈俊安火大,使劲叫骂一声,转身就走。 “不知深浅的小儿!” 白行简沉呵一句,飞骑冲上,陈俊安自以为两年来苦苦操练,寻常贼儿莽夫根本不是对手,便反手拔刀,试图斩马腿,夺人命! 但白行简是什么人?行伍老卒,武技卓著,不等陈俊安的刀锋出鞘,他已经甩手马鞭打落陈俊安的刀,跟着白行简跃身落地,将白行简给按在地上。 周围的几个镖师见状,回神拔刀,白行简却沉声道“此不干你们的事,我们都是苏氏的人!所有事理应由苏氏内部解决!” 听到这话,几个镖师进退不定,陈俊安挣扎“白行简,你个王八蛋,我没功夫和你闹,立马放了我!” “俊安,我也没功夫和你闹腾,跟我去见公子,让后告诉宁儿小姐,徐玉瑱得赶紧走!否则河东府骤变,他就为危险了!” 听到这话,陈俊安一愣“危险?你这…” “徐玉瑱霸粮囤积冲击苏霓崟,结果却被河东府的豪商夺走机会,这事要是不妥善解决,后果必定有危!” 简单两句撂下,白行简带着陈俊安去见苏霓晟。 两个时辰后,陈俊安、苏霓晟来到苏霓宁落脚的客栈。 推门相见,苏霓宁顿时皱眉“你怎么来了?” “宁儿,徐玉瑱的算计落空了,现在河东府已经借口辽东战火,筹措军粮备战,顾胜南摆了徐玉瑱一刀,他得赶紧走!” “走?二哥,你这话说的我不明白!” 苏霓宁没想到陈俊安会和苏霓晟在一块,瞪眼斥声“我让你去帮玉瑱,你如何与他混到一块了!” 斥声砸面,陈俊安语气不连“小姐,我跟着风声追到北官道附近,今早突然没了玉瑱的消息,后来得知早上辰时,玉瑱的商队被人劫了,双方发生争斗,官家出面,抓走所有的人,让后苏霓晟就派白行简来了!从他们的口中,我意识到玉瑱这回失策,或许有危险,就…就…” 嘟嘟囔囔没有说完,苏霓晟道“徐玉瑱用霸粮囤积的计策来逼着苏氏放弃冀州,借以打开冀州的河运和商通,此番的商货诱引就是想要抓住苏霓崟的罪证,借以官家再加把火,可惜顾胜南从中转靠官家,现在官家借着顾胜南从徐玉瑱、苏霓崟、公孙章三家身上榨出六万石的粮食以作军粮…” 话到这了,苏霓晟问“宁儿,你以为徐玉瑱手中有这么多的粮食么?” 义信成。 徐玉瑱带人回来后,盛宣桓等受伤的伙计已经安置,李德鹊也得知官家的消息。 “玉瑱,两万石粮食,四万两的银子,你从哪弄去?你让我从哪弄?这简直要了老命!” 噪声咆哮,徐玉瑱沉色不应。 李德鹊急了“你倒是说话啊!” “事已至此,稍安勿躁吧!” 铁肇开口,李德鹊这才坐下“娘的…顾胜南这一招玩的真漂亮,你费劲心思联合天顺成、四合元去冲苏氏,闹到头来却被天顺成把戏给唱完,你从中到尾除了把苏氏得罪死,天顺成抢走所有的功劳,河东府只会认为你之前是乱市的奸商,接下来你肯定待不下去!” 。 第一百九十三章【不做棋子3】 “待不待的下去,这事暂且不说!” 闷息大半晌的徐玉瑱应声“我在考虑的是…顾胜南拿着我霸粮囤积的成果去孝敬河东府,孝敬冀州大都督,可他有当狗的资格不?棋子想要摆在盘子上,也没那么容易找到自己的位置!” “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德鹊不明白徐玉瑱的考虑“你别是还想胡来吧!我告诉你,千万悠着点!眼下义信成的柜上只剩下几千两现银,两万石粮食,这是官家板上钉钉的…你也亲口承诺…难不成你还要想法子悔改?那可是要命的…” “悔改自然不会!但是…” 徐玉瑱顿声“顾胜南得利了,屎盆子扣我头上了,苏霓崟嫉恨我不假,可苏霓崟不记恨顾胜南?别忘了,风声传出,苏霓崟的手下也找过顾胜南,他顾胜南也应了,这就是一茬…再者,苏霓崟拼斗时和我明说,辽东战事吃紧,粮草还需加大供应,做出持久拖战的迹象,所以…两万石粮食,苏霓崟出的不甘心…同样的…公孙章怕是已经在心里扒皮顾胜南了!” 得知这些消息,李德鹊沉默良久,道“玉瑱,咱俩认识两年了,这两年里你做的每一样事我都看在眼里,不服输,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住谁,可现在的情况真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要我说,当务之急是把两万石粮食凑齐给交了,否则官家借此下罪,你再有能耐也躲不过去!” 说罢,李德鹊满腔郁闷的出去。 徐玉瑱坐在屋里沉思,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阵阵闹声,徐玉瑱起身去查看,一眼望去,他瞬间愣住。 “小姐,您怎么来了?” 苏霓宁一脸复杂的神情“怎么?自己做了东家,手下的这些人就敢拦着我了” 听到这话,徐玉瑱立马冲张存虎几人道“起开,起开!” 张存虎几人闪开门以后,徐玉瑱赶紧迎进苏霓宁,结果后面还跟着苏霓晟,这下徐玉瑱是真的不明白了。 等到众人在后院坐下,徐玉瑱犹豫片刻,道“小姐,您怎么来了?” “你不用管我为什么来!” 苏霓宁沉声“霸粮囤积,起初我不知道这事的关键,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你可真大胆!” “小姐,您都知道什么了?我怎么不明白您的意思?” “玉瑱,霸粮囤积冲击苏氏,逼着苏氏放弃冀州的河运和商通,从中夺得主动权,这就是你的打算,顾胜南、公孙章本来不会帮你,可你当了出头鸟,他们有利可得,才会跟着你结盟,现在被顾胜南挑了一茬子,这事已经成为定局,苏霓崟心在平州,暂时不会和你计较,两万石的粮食,苏霓崟弹指就能扔出来,公孙章、顾胜南同样如此,唯有你深浅自知吧!” 苏霓晟明明白白的把话撂出来,徐玉瑱瞬间沉默。 “玉瑱,原本我是来帮衬你的,毕竟这两年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可谁成想事情变化太快,你既然无能为力,何必再强撑!听我一句,两万石粮食,只当扔了!” “小姐,话说的容易,那不是两袋子,两车,那是足足的两万石粮食!三四万粮银子” 徐玉瑱很是不甘,结果苏霓宁从荷包里掏出一小摞银票“这是两年来你送回去的一万一千两现在我全都带来了,外加上我自己的三千两,你拿去顶了眼下的难!” “小姐,你开什么玩笑?我要是这么做了,那岂不就是认输了?他顾胜南就是官家的一颗棋子,我真看不到眼里,小姐,两年前我赤手空拳的闹出义信成,现在也一准” 话不落地,张存虎又从前面进来“小姐,有个姓江” “用不着再给我通传,徐玉瑱,马上收拾收拾,回营州!” 众人寻声看去,江城子从外面打不进来。 “江大人,你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徐玉瑱是满脑子的浆糊,连日来江城子不知去了哪里,徐玉瑱自当他已经回去,就没有再理会,现在苏霓宁、苏霓晟、江城子这些人全都来了,不知道还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哟呵,这不是苏二公子和苏家千金,今个什么情况?全都到了!” 江城子愣神,立马笑声,苏霓宁对江城子没有好感,直接不理,苏霓晟倒是抱拳“江大人,想不到在这里相见,看来我们还真有缘!” “缘分扯过火了,江大人,听说玉瑱这次来冀州,就是您给他下达了贺大人的命令,现在玉瑱遭到难处,营州的贺大人就没有出手的意思?” “贺大人怎么会忘了徐玉瑱?所以我才来叫你离开!” 江城子的态度很明确“苏霓崟在半个时辰前已经从永祥货栈出了两万石粮食,人离开河东府了,你如果不交,河东府一定会借此拿下你,将你关入牢房!那时就算是贺大人来找韩复,恐怕也没有用!所以听我一句,用一些粮食先堵住那些官府的人,让后尽快离开,只要到了营州,河东府就不能怎么样你!” “如果我走了,义信成的招牌在冀州就算完蛋了!” 徐玉瑱的态度也很明确,不愿意放弃自己辛苦打出来的招牌“江大人,劳烦你回禀贺大人一声,他要做的事,我早就给他做了,现在是我自己的事,所以就不劳贺大人费心了” 品出徐玉瑱拒绝的意思,江城子这回没有再啰嗦。直接起身“小子,你够胆!但愿你别中了河东府的套!” 与此同时,河东府,府衙。 韩复看着苏霓崟派人送来的粮车账册,一脸满意的笑“苏氏果然大手笔,这么容易就送来了粮食!” “大人,现在苏氏和顾胜南的粮食都已经送到府库,公孙章和徐玉瑱的依旧没有动静,您看?” 黄文休疑声,韩复皱眉“公孙章不用理会,他的四合元就在本府的治下,走不了,倒是徐玉瑱那个小子,你派人去盯着他,免得他趁乱给本府逃了!搞乱了冀州的粮道商事,不出点血就想走,那绝无可能!” “下官这就去!” 黄文休立刻动身,只是刚刚出府衙,顾胜南竟然等在街边。 “黄大人!” “你如何来了?” “黄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顾胜南明着邀请,黄文休稍加考虑,上了马车。 “黄大人,不知接下来的商运什么时候出发?” 仅此一句,黄文休就知道顾胜南的意思,只不过这事不在黄文休的控制,他道“冀州府整军备战尚且需要一些时日,一切都得等韩大人的意思!” “话虽这么说,可我把两万石的粮食交出来,手下的那些商号仓库基本上见底,如果不尽快流通现银商货周转,怕是要出大问题!” 顾胜南话里有话,黄文休心中低骂一句奸滑的商贾,面上依旧保持冷静“顾东家,你做的事韩大人看在眼里,但我劝你一句,不要太急躁,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潜藏的威胁让顾胜南皱了皱眉,顷刻转念,顾胜南停下马车“黄大人,这辽东的战事到底怎么样?您老能不能给我一个话?” “你问这事做什么?” “辽东战事要是北秦有利,异族根本过不来,反之辽东一溃,冀州怕是也顶不了多少时日,所以说商通官运要尽快,免得到时捉襟见肘,闹出大麻烦!” 看似为官家的一片心意,可黄文休还是没有应。 又是几句聊谈,黄文休与顾胜南不欢而散。 回府的路上,顾胜南自认为不能吃这个哑巴亏,索性再三考虑后,他去寻了集曹耳朵陈炳禾。 陈炳禾可没有黄文休那份气量,他就是个是实实在在的官家小吏,先前得知苏氏与徐玉瑱的争斗被顾胜南占了大便宜,他心里相当嫉妒,只恨自己没有从中捞一笔。 “娘的,苏氏那么大的商道路子都被闹腾没有,两万石粮食说进府仓就进府仓,简直就跟闹着玩的!” 商市堂,陈炳禾骂骂咧咧,一旁的小吏也附和道“大人说的在理,那么多的粮食,也不见得都会运到冀州府,用于备战,保不齐上下一盘算,大半当做税赋给吞了!” “娘的,撑不死他们!” 又是一句叫骂,陈炳禾正要起身早早的下值回家,外面的小吏来报,顾胜南请见。 对于这个豪贾老种,陈炳禾很是困惑“搞什么鬼?这个时候来见老子?他想做什么?” 带着满腹不解,陈炳禾见了顾胜南。 “顾东家,我听闻你刚刚为官府送了两万石粮食,这么大的手笔,无愧你们顾家的招牌名声!” “陈大人说笑了!” 顾胜南左右看了看,陈炳禾立刻意识到眼前的商贩种有话说,于是他摆手示意,两个小吏转身出去。 “顾东家,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陈大人,关于冀州府要整军备战的消息,你知道多少?” 面对直截了当的问话,陈炳禾愣了愣“顾东家,我只是个集曹,负责商栅栏的商事,州府整军备战,那些我可管不了,也不敢多嘴去问,除非我不想要自己的官帽子了!” “话不能这么说!常言道,官府一家人,内里的消息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起码比我这个商人知道的多,如果陈大人能在两天内得来准确的州府备战消息,我愿意给陈大人出这个数!” 顾胜南伸出五根手指头,陈炳禾很是不屑“顾东家,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陈大人,五百两你还嫌少么?况且日后我顾胜南的天顺成在冀州立起招牌,你的荷包不也越来越鼓么?” 听到五百两的字眼,陈炳禾咽了口水“顾东家,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大人承诺我河东府及往后的州府的官运事宜,现在粮食堆积在府库,总不能放在哪里等着下崽,所以陈大人只要帮我弄清楚状况,接下来的商事没有苏氏插手,你说我该怎么办?” 明白顾胜南的意思后,陈炳禾有些不信“顾东家,不是我多嘴,你这么搞,公孙章那边保不齐要闹腾大麻烦!” “那又如何?” 顾胜南毫不在乎“一个徐玉瑱已经当了枪头,什么都没有落到,公孙章独木难成,倘若他真的要闹腾起来,那我还巴不得呢!” 话落,顾胜南起身“陈大人,明晚之前,你要是给我消息,五百两自会送到府上!日后你我合作也长长久久!” 陈炳禾心里拿捏不定,一时没有应声。 对此顾胜南倒也不在乎,他知道陈炳禾不是黄文休那种守法度的人,一个月只有十几两的俸禄银子,五百两摆在他面前,陈炳禾不能不动心。 再者刚刚的话里也提到公孙章,眼下,顾胜南很希望公孙章赶紧闹出大事,最好不缴纳两万石的供给粮,那样河东府就可以将他下罪入狱,没了四合元,自己的天顺成可真就一家独大。 但是顾胜南想的很好,事实上公孙章也不是莽夫,最关键的徐玉瑱一直不认输。 哪怕苏霓宁、苏霓晟、江城子三人连着劝说,他也不愿意放弃眼前的局势。 四合元。 公孙章和沈镜商讨两万石的粮食问题,沈镜看的清楚,就一句话,先给了以后再说,免得这会儿上火。与官家闹出大麻烦。 可公孙章不服,两万石粮食白白为顾胜南做了嫁衣,他是实在忍不了。 “东家,现在河东府正盯着这事,苏霓崟都交了,徐玉瑱那边什么情况,咱们还不清楚,要是您独自不应,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到那时可就不是几万两的事,而是您这四合元的心血留存问题!” 面对劝解,公孙章怒声“你不要啰嗦,我心中有数!” “东家,顾胜南现在就是个自以为聪明的官家棋子,他要是动动脑子就会明白,官家一直不动手,动手就是要粮备战整军,这明白着官家早就盯上徐玉瑱的霸粮囤积,只等最后收网,如果你这个时候把网给挣脱,后果是什么?你知道么?” 。 第一百九十四章【不做棋子4】 沈镜再三劝说,奈何公孙章太过自负,到底不应。 面对这样的结果,沈镜知道要出大问题,立刻去找徐玉瑱。 此时,苏霓宁、苏霓晟也劝说不动徐玉瑱,气到满肚子火气,就差动手把他给绑走了! “小姐,您真不用为我多想,这事我自有决断!” 徐玉瑱一脸笑呵,仿佛两万石粮食的事跟不算什么,这可把苏霓宁气的满脸通红。 旁边,陈俊安也是好话歹话说尽。 “老弟,你能不能别这么倔,那个什么顾胜南背后有官府,你和他对顶,没什么好处!” “俊安哥,我可没有对顶!顾胜南搞的这一次事,他就算眼下被官府利用,可过后保准被抛弃,毕竟几万石粮食不是小数,苏氏,天顺成,四合元,三大商贾,河东府的韩复不可能真的得罪苏氏和四合元,就算是我义信成,也在北通上谷县的贩马道上有着关键作用!” “但是这些都是你自己的猜测,万一韩复不应,那该怎么办?” 陈俊安气急,几乎要出手时,送行江城子的李德鹊从外面进来“东家,江大人出城走了!” “走了好啊!” 徐玉瑱招呼李德鹊坐下“江大人离开前没有再说什么吧!” 李德鹊顿了顿,道“东家,江城子说…你这么搞,肯定会出大问题,到时别指望营州会帮你什么!” “哼哼!” 徐玉瑱笑笑“不帮就不帮吧!” 转念考虑后,徐玉瑱问“现在咱们的仓库里还有多少粮食?” “一万一千石差不多,全都是之前霸粮囤积下来的…怎么?东家要交粮了?” “不交不行啊!” 徐玉瑱发话“现在把能动弹的伙计全都集合起来,先送一万石给官府!” 说罢,徐玉瑱冲苏霓宁道“小姐,劳烦你和苏二公子就在这等着,我几个时辰后就回来!” 当徐玉瑱准备粮车赶往州府府库时,沈镜来了。 “沈掌柜,你怎么来了?” “徐东家,借一步说话!” 二人来到僻静处,沈镜道“公孙东家现在就是头钻了牛角尖的倔头,他打定主意不往州府送粮,如果因为这事得罪了韩复,韩复一定会想法子下罪公孙东家,到那时…四合元一倒,天顺成可就一家独大了!” 得知这些情况,徐玉瑱快速考虑后,道“沈掌柜不用慌张,我心里也在盘算此次顾胜南借着官家闹腾的事!你说冀州府整军备战,一句话就从地方收走几万石粮食,这事摆明不现实!” “现实不现实那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我只想请徐东家劝住公孙东家,否则就是便宜了顾胜南那个混账!” “既然沈掌柜不放心,那我这就去见见公孙东家!” 徐玉瑱将运粮的事交给李德鹊、张存虎后,与沈镜一同返回四合元。 院里,公孙章正在暗自琢磨‘顾胜南用三家屯粮的烂局面来恭维州府,州府反过来收网拿下三家的根,这一招是挺好…只是顾胜南你想过没有,我四合元可不是吃干饭的…真给老子逼急了,老子弄死你,天顺成立马歇菜!’ 心生杀意,公孙章已经打算用刺杀来了结这个多年的死对头,在他眼里,官府不在乎谁是棋子,也不在乎谁的商号立起来大旗,只要能够为官府做事,听官府的话,为官府谋来利益,那么他们自然就会推捧谁。 顾胜南借着机会闹出一些成就,几万石粮食美其名曰的是供给官家整备军务所用,翻过仔细考虑考虑,几万石粮食对于数万大军而言,一个月都用不了,这简直就是笑话,真正的关键在于几万石粮食送到府库后,谁能够接下来执掌商通来保证一切,这才是官家想要的! 于是公孙章立刻让家奴去寻几个狠辣的主,准备暗里做掉顾胜南。 哪成想这边还没有动手,沈镜带着徐玉瑱来了。 “公孙东家,你果真是个汉子!比我强上太多,当初我还和你争斗,现在想想,简直自愧啊!” 徐玉瑱离着老远就笑声搭话,公孙章一眼就明白,这是沈镜的意思。 沈镜倒也聪明,压根不往一块站。 来到跟前坐下,徐玉瑱道“公孙东家,你这气汹汹的是打算去做什么?” “徐玉瑱,我听闻你已经掏空家底准备应令交付粮食,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公孙章故意糟践,徐玉瑱笑笑“公孙东家,我的根子不如你的粗壮,顾胜南摆了我一刀,我只能认命,怎么…你看起来是不打算认命!” “两万石粮食,那是几大箱子的银子,说给就给?岂不是棒槌!” “公孙东家说的在理!” 徐玉瑱一连几句附和,这让公孙章有些迷糊了! “你小子不是来劝和我的?” “是啊!只不过我的想法和沈镜的意思有些区别!” 沉沉一笑,徐玉瑱道“公孙东家,顾胜南甘愿去做官府的狗,成为那棋盘上的棋子,咱们比不了,最关键的是我不愿意当别人的棋子,所以这粮食的事,我打算先给上,当然不是给两万石,而是给一万石试试水!公孙东家不妨跟我一起!” “一万石?” 公孙章有些意外“你这么搞…有什么把握?” “没把握!可也得试试!要不心里不舒服!” 徐玉瑱几经琢磨道“公孙东家,先前在牢房,顾胜南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官家整军备战所要粮食,杀咱们的气势,但是到底有没有整军备战这回事?具体是怎么个情况?我们都不知道!所以说…不妨去试试韩复!” “你小子真有胆!不过正合我意!” 公孙章与徐玉瑱相互一合计,立马动身。 来到州府,韩复正在考虑府库的粮食转运问题,这时小吏来报,徐玉瑱和公孙章求见。 韩复以为是剩下的两万石粮食送来了,立马接见二人。 “韩大人,这是我二人的账册,您老过目!” 徐玉瑱递上送粮的册子,韩复看了一眼,顿时皱眉“一万石?徐玉瑱,你这是什么意思?” 。 第一百九十五章【保证平衡】 “大人,我等本应该遵从大人的命令,将两万石粮食如数奉上,以助冀州整军备战,但是小号实在空薄,这一万石粮食也是挖空了仓房地皮才凑出来的!还请大人恕罪!” 徐玉瑱大大方方的发话,韩复脸色相当难看。 “徐玉瑱,你怕是没有明白眼下的态势吧!天顺成的顾胜南,苏氏的苏霓崟,四万石粮食已经如数进了府库,你这用一万石粮食来搪塞本官,怕是你想的有些可笑?” 话有暗中糟践的意思,徐玉瑱却不怎么理会“韩大人,您老也别生气,更别认为我是来无理取闹,寻您麻烦!” “徐玉瑱,本府的命令相当清楚,这不是河东府所为,乃是整个冀州局势所迫,倘若到时军粮交纳不上,本官可是要担罪责,那时本官脱不开身,你以为你会有什么下场!” 裸的威胁如刀扎耳,徐玉瑱使劲咽了口,道“韩大人,容我说几句话,过后您要是再想责罚,我绝对不会啰嗦一个字,否则这场交纳冀州府军粮的差事,您老是真的做不好!” 反过来的威胁让韩复相当不快,但仔细琢磨琢磨,眼前的徐玉瑱还真那么一些可能。 于是韩复缓了口气,端起茶盏小饮一口,徐玉瑱见状,立刻道“大人,从两年前的寒灾结束以后开始到今日,河东府的商通河运归控于谁的手里?冀州的河运商通归控于谁?您老心里一定很清楚,现在我是受营州贺若亦大人的命令来暗察苏氏的东进的商货船运,才会在此闹出一些事,原本我们就是要重整苏氏掌控下的河运商通,谁成想被某些投机的人钻了空子” 说到此处,徐玉瑱立刻看了公孙章一眼,公孙章会意,搭腔“韩大人,我身为四合元的东家,与天顺成的顾胜南相斗多年,您一直看在眼里,在这当中,他什么时候对于商通河运松了注意?无非就是没有机会罢了!” “机会?” 韩复渐渐嗅出一些味儿,即便这些味儿他之前早就有所考虑,可真要让别人说出来,韩复还是有些不快。 “韩大人,眼下我们霸粮囤积冲市,绝非是故意混淆河东府的商通河运作为,试问,大环境的控制如果不最先打开缺口,那谁有能耐重整旗号?所以说,我们所作所为有私心,这不假,更多的是为了其它的商行,如果您真的以为借用此次机会从中征集军粮,以交冀州府的官令,那我只能说,大人,一旦战事结束,我们这些小商贾或许入不了您的眼,可辽东苏氏会罢休么?苏氏背后的辽东大都督会罢休么?” 一言中底,韩复脸色瞬变。 起初,韩复的考虑就是趁机填充府库,以备战争无患,顾胜南又愿意做这个狗腿子,他自然乐的顺水推舟,事实上韩复的计策也算是成功了,首先是顾胜南不动声色的送来两万石,向徐玉瑱、公孙章、苏霓崟做了表率,打牢了官家的威风,跟着苏霓崟也交纳了两万石,火速离开河东府,赶往辽东平州,现在剩下徐玉瑱和公孙章二人,此二人虽然比不上苏霓崟,但依照俩人的实力,韩复还是得考虑一些,否则黄文休那会儿不至于建议韩复,在重用顾胜南的同时扶持公孙章这个本地的商贾,以免顾胜南成为下一个苏氏。 片刻考虑,韩复脸色阴晴不一,徐玉瑱缓了缓思绪,道“大人,辽东战事吃紧,冀州府备战也在情理,可军国战务要事有朝廷做主,我等地方的商贾凭借道义出资不算什么,哪怕危机来临让我们捐空家底也无所谓!” “没错,我行走商道十几年,大大小小的灾祸出资出粮也有几万两银子了,只是让我像个傻子似的为别人做嫁衣,那是万万不可能!” 公孙章刚正硬声,韩复有怒于心,却没有再说出口,趁着这个机会,徐玉瑱立刻起身“大人,在下斗胆一句,请大人归还苏霓崟的两万石粮食,否则苏霓崟将此事告知辽东大都督,本就缺粮酣战的大都督会是什么想法?” 随着越说越过火,徐玉瑱竟然在无形中搬出了大都督的招牌,这下韩复彻底愣住。 足足数息回神,韩复咬牙沉声“徐玉瑱,闹了一半天,你是在给本官转圈子,行,真有你的!” “大人,一万石粮食是我历尽所能上缴,我与苏氏的商道斗争,自然要从商道结束,而非大人现在受听旁人虚言,借机官令拿捏,那样只会让大人遭人嫉恨,更何况嫉恨大人的苏氏又不是一般的商贾世家!” 说罢,徐玉瑱冲着韩复起身躬拜“大人,我徐玉瑱把话放在这,如果旁人的谗言使得大人今时得到了一些利益,但我敢断言,不日之后,大人损失的只会更多!所以大人给我和公孙东家一次机会,我二人定然谨记大人恩情,日后有所需要,我们二人也定然会鼎力相助!” 明明白白的把意思给撂出来,韩复犹豫了。 公孙章见状,也起身道“大人,实话来说,徐东家一万石粮食已经掏空所有,我四合元好歹也在河东府打亮招牌十几年了,所有这两万石粮食我能出,就是再多一万,我也出的起,可我出的起背后就是我四合元要么现在被大人查封,自此摘了摘牌,要么大人给我们一个机会,等到辽东战事结束,各州必定重起政令,那时大人有用的着我们的地方!” 连着两个人把恩情和威胁全都摆出来,韩复是真的想要拒绝。毕竟几万石的府库粮眼瞅着就要到手,这说没就没,心里也是不忍。 不过徐玉瑱的话也确确实实的让韩复后怕,区区辽东苏氏,韩复确实不放在眼里,可是苏氏背后的大都督,韩复一个地方的州府,还是没有那个胆量! 最终,韩复松了口气“徐玉瑱,公孙章,你二人所说本官也有考虑,但是两万石的粮食已经下达,本官也收了其它两家,你们要是不交,说不过去!” “这!” 徐玉瑱稍有浑然,似乎不明白韩复的意思,结果韩复再道“刚刚你不是一万石的粮食已经运来,稍后入库便是两万石!”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意识到韩复松口,徐玉瑱立马拜谢,韩复摆摆手“休要给本官啰嗦,先前你们霸粮囤积冲市的后患还没有消除,商栅栏中断,顾胜南已经受本府的指派,去通畅河运,准备将官粮送往冀州城,这事你们虽然不沾手,可商栅栏要在一个月内给本官恢复,另外从现在开始半年内所有的税利,你们一分不少的给本官交上了,算作税赋!” “大人放心,我二人绝对不会让大人失望!” 达成了条件的徐玉瑱和公孙章又拜谢韩复几分,才算离开州府。 回去的路上,徐玉瑱笑着说“公孙东家,你看到了吧,先前说什么冀州整军备战,简直就是空穴来风,胡扯八扯,顾胜南以为自己抓住了官家的心思,一个劲儿的往上拱,试图把咱们给弄了,现在咱们脱身不说,反过来也成为韩复眼中监视压制顾胜南的刀子!” “刀子?要我说应该是棋子最合适吧!” 公孙章附和一声“顾胜南怕是没有想到,韩复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填充他的治下府库,避免战事结束后各地州府商通税赋难以周转!” 说到这里,公孙章叹息道“徐东家,原想着能够趁机将苏氏给冲出冀州,闹了一圈下来,竟然又回到原地了!” “那倒不至于!” 徐玉瑱笑笑“苏霓崟这次能够逃脱,全是因为苏氏背后的大都督,河东府相当忌惮,否则他袭击我的两次事情足够将他给送进牢房!” “既然说到牢房,徐玉瑱,你以为苏氏这次的情况如何?” 面对公孙章的疑问,徐玉瑱稍加考虑以后,道“不好说,如果夷人和胡人只是小打小闹南下试试,辽东大都督轻松给他们挡在边界以外,那么一切平安,反之辽东大都督要是打的不顺利,夷人和胡人冲破辽东的关隘南下,那后果就严重,到那时苏霓崟那些人必定遭受冲击,倘若不死,将来报复咱们的手段也会越发的狠辣,所以咱们必须得趁着这个机会把根子给扎稳一点!” 对于徐玉瑱的说辞,公孙章心里也很清楚。 半个时辰后,徐玉瑱跟着公孙章来到四合元,沈镜得知消息,提早接迎。顺带冲徐玉瑱投以感谢的目光。 “小子,粮食的事解决了,剩下就是顾胜南!你打算如何做?” “公孙东家,我以为顾胜南的情况往后放放,韩复大人今日的表现就是把你当做潜在压制顾胜南的路,所以你根本不用慌张,一旦韩复大人来找你下令,那时才是你借着官家的命令动手的机会,记住,不管官家怎么吩咐,你都不能拿下顾胜南,否则你跟顾胜南的下场就是一样的!” “多谢徐老弟的告诫!” 公孙章虽然刚愎自负,可在情义上也是痛快人,理会徐玉瑱的意思后,二人又简单说了几句,徐玉瑱便返回义信成。 此刻,义信成的张存虎、李德鹊还在仓里盘算剩下的粮食数目。 “李东家,这数还是差的太多,实在不行,我想法子去城外集市上买些谷糠,把那些粮食都给掺杂一下,兴许就能多出一些量!” “胡闹!” 李德鹊斥声“你以为官府的人都是瞎子么?一袋粮食二百斤,掺杂谷糠三百斤,看着块头是多了大了,真要一上称全都露馅,最关键的是这些粮食要用作军粮,军粮是什么?保家卫国的兵汉子们吃的,要是让他们吃了一嘴的谷糠,我估摸着咱们的脑袋都得掉在地上!” 听到这些话,张存虎顿时哆嗦一瞬,连带脑袋都缩了一截。 门外院庭下,苏霓宁和苏霓晟也在商议此事。 “宁儿,徐玉瑱现在就是个不长眼的?头,他要是这么强拼下去,恐怕要出大麻烦!” “二哥,这事我心里清楚,要么你从营州调一些库粮送来,一万石应该没什么问题,就算是我借你的!过后一定还你!” 苏霓宁想不出办法,只能撂出这话。 苏霓晟摇头道“宁儿,你是真急糊涂了!河东府与营州相距四五百里,这么远的路程,从营州运一万石粮食,路上得走多久?我不是怕损失,等到粮食运回了,什么都晚了!” “既然运不来,你有多少银子,我们去市面上尽可能的买粮?” 苏霓宁又说出一个办法,这回苏霓晟没有气力再解释,陈俊安小声道“小姐,眼下河东府方圆二百里内,义信成、天顺成、四合元及苏氏的商号是最大的粮屯商,你这出去买根本不现实!” “这不行,那不行,我看徐玉瑱这回就死这里吧!” 怒火攻心,苏霓宁斥声唾骂,结果身后门庭方向传来阵阵笑笑“小姐,我死在这?你是有多恨我?” 众人寻声看去,徐玉瑱满脸笑呵呵的模样,仿佛逼到脑门上的两万石粮食根本不算什么。 “玉瑱老弟,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笑的这么欢,难不成你傻了?” 陈俊安一心烦躁,顺口呱呱两句,徐玉瑱也不理会,他走到苏霓宁面前,道“小姐,一万石粮食试出了韩复的心思,剩下的一万石不用弄了!” “什么?” 苏霓宁等人全都一愣,徐玉瑱坐下喝了口水,说“起初我们都被假象蒙蔽了,那会儿苏霓崟和我相争拼斗,官家突然出现,将我们所有人给拿下,跟着顾胜南带来官府的口风,说什么拿粮食做军粮,其实冀州府整军备战不假,毕竟辽东已经彻底开战,可在仔细考虑考虑,如果不是顾胜南在那横插一刀,韩复会整出这个军粮的征集令么?答案是一定会,因为战事过后,各州的商通中断,百姓的赋税锐减,韩复必须为接下来的税赋考虑,所以他才会借着战事的口风来什么整军备战,让后把所有的粮食收归库中,以备无患,当然依照目前的局势,也只有我的义信成、顾胜南的天顺成、公孙章的四合元及苏氏的商行能够拿出上万石粮食,换做平日或者其它商号,恐怕三五千石都封顶要命了!” 品味着这些说辞,苏霓宁瞬间反应过来“原来你们之前的霸粮囤积早就被韩复盯上了!” “不错!” 徐玉瑱继续说“那会儿我还好奇黄文休怎么来警告我,敢情就是给我一些刺激,让我清楚河东府的局势,可惜那会儿我一心想要弄了苏氏,取代他们在冀州的河运商通!’ “取代的结果就是你亏了一万石的粮食!” 苏霓晟附和“既然你现在解决了官粮的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苏霓崟已经前往平州,顾胜南占据了一时的有利位置,你还要和之前的盟友斗一斗?” “斗不过了!” 徐玉瑱笑笑“起码现在我是斗不过!” “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我满心欢喜的来到冀州河东府,为的就是和你一块拿下苏靖烨,闹到头你自己却没了尾巴!唉,我这一趟真是白跑了!” “白跑?谁说的?就算苏靖烨那边咱们闹腾不了了,河东府也得缓缓局面,依照我的看法,为了脱出河东府的棋盘,我打算先回阳城,探探北方的风声,一旦夷人和我们的战争缓和,我就要背上,重开上谷县的商路!” 面对徐玉瑱的这番话,苏霓晟快速琢磨后,什么也没有说,陈俊安等人倍感意外,认为徐玉瑱想要借着战乱起商事,简直就是疯了。 可常言道,富贵险中求,战争是最好的贸易机会。 于是,徐玉瑱令张存虎留下看着河东府的义信成商号,照顾好受伤的盛宣桓,等到盛宣桓一恢复,就让他们赶往阳城。 日子一天天过去,战争从仲夏打到秋末,眼看天气又将转凉,夷人和胡人的兵锋到底没有越过北秦与草原的边界库莫溪草原河。 当然这其中的道道也算是巧合,夷人内部的西夷东夷两家虽然暂时联盟,可双方互不统属,加上两年来的混战,各个部落也是各自劫掠,抢到什么了全都自己留下,根本不管其它部落,碰到辽东府兵搏战,人多的时候本该趁胜追击,偏偏府兵们用一些粮食或者皮用甲胄作诱饵,这些遭受了整整两年天灾的夷人立马各自冲枪,府兵们反身再战,基本上一打一个胜利,除此之外,辽东大都督李秀成也是个文武全才。 即便辽东是苦寒之地,他也依旧保证了补给充沛和兵员调度,致使整个库莫溪草原河的防线没有出现丝毫漏洞,在这种情况下,草原人看着越来越枯黄的天色,已经萌生退意,否则大雪一降,辽东府兵就算让开防线,固守城郡,草原人也没办法在辽东地界存活。 。 第一百九十六章【专割脖子】 面对夷人的溃散,李秀成也出了计策,令人密信给西夷和东夷的部落总首领,用安抚来分离草原人,更挑拨出胡人一直在东北方向划水寻机,出工不出力,把夷人当做傻子来使唤。 这下夷人内部炸了锅,先是东夷与胡人分割,跟着西夷与东夷都分割,短短半个月不到,夷人带着李秀成给的一些温饱粮退回草原,胡人看到十几万盟友没了影子,辽东府兵的铁骑战车也指向自己,最终,这场因天灾而发起的草原人南侵仓皇发起,又仓皇结束。 仲秋,上谷县。 数月来的战争致使这里冷清孤寂,仿佛无人的鬼县。 只是想想也能明白原因,依靠贩马商路为支撑的边界县城在开战以后,商人逃个精光,百姓也都寻其它活路,以免草原人的马刀冲过边界军堡防御杀入此地,成为那些嗷嗷叫着的彪子们刀下鬼。 “这么下去可不行,得想法子赶紧改善下局面,否则我这个县令还有什么意义!” 县衙,县令程汝铭冲着跟前的衙役差人大声斥责。 一众差人衙役相互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多说一句话。 “怎么?全都哑巴了?说话啊!夷人已经从辽东退出去,返回草原,咱们这上谷县也得想法子恢复恢复,否则天天都像个鬼城似的,不被草原人宰了,也得被鬼吓死!” 听着嗷嗷叫的暴躁声,其中一名小吏道“大人,其实上谷县历年来都是这种情况,往年光景好的时候,还有个万把人在这里,加上来来往往的客商,人气勉强说的过去,可是只要发生任何战争祸乱,这里的人跑的那叫一个干净,除非过了几个月,各地的贩马商来回经过,把这里的风声传出去,才会有人来,否则辽东地界里那么多的郡县州府,人家为啥要来咱们这讨营生?” 对于小吏的说辞,程汝铭自己也清楚,眼下上谷县县城内满打满算也就千把口子人不到,这些都是有佃户产业的人,舍不得自己的根,除此之外,那真是连个毛都不留,鸟拉屎也得找个地方!” 片刻的沉思暴躁后,程汝铭又问“这夷人已经退回草原,不知道临近的几个库莫溪西夷人部落有没有什么商贩南下!” “这个还不曾有,如果那些夷人来,肯定要过府兵的盘查!到时一定会禀告到大人这里!” “那也得快些,眼下已经入秋,最多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要是再不通商贩货,怕是大雪一降,就得等到开春,那样的话,上谷县的税赋什么的全都完了!” 心燥无奈,程汝铭只能令手下的小吏衙役四面打听消息。 结果还真有情况传来。 “大人,大人,南面有商队来了!” “商队?真的假的?” 程汝铭有些不信,小吏道“大人,是真的,说话这功夫,那商队就要进城了!” 上谷县的南城门外,徐玉瑱、李德鹊、苏霓晟引着几车商货走来。 城门处的衙役、府兵见状,纷纷露出惊愕。 “你们是从哪来的?” 当值的小校上前搭话,徐玉瑱道“官爷,我们是从阳城来的!” “阳城,离这里可有好几百里,你们这一路走的还安生吧!” 由于战争刚刚结束,一些偏远的县城州郡还出待联系的状态,路上更是流贼匪盗丛生,徐玉瑱这些人商人从阳城走到这里,起码要半个多月,因此小校明显不信。 可是等到徐玉瑱掏出所带的阳城官府路引行商凭证,小校这才放众人出城。 还未走到客栈落脚歇息,程汝铭已经带人赶来,一眼看去,程汝铭心生一些熟悉感,再仔细瞅瞅,程汝铭顿时想起来。 “是你,你叫那个什么?” “大人,在下徐玉瑱,半年前曾来过这里贩马,当时大人正受辽东的马匹征集令所困,在下将贩来的一百匹马分出五十匹交付给大人!” 徐玉瑱笑呵呵的说起之前,程汝铭立马反应过来。 “本官想起来了,是你,徐玉瑱,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了?” “在下来自然是做生意!大人,在下劳途几百里,大人难道不打算让在下好好休息休息么?“ 反问撂出,程汝铭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即他下令县衙亲自接待。 宴席上,程汝铭道“徐老弟,这草原人刚刚退回草原,辽东各地的局势还不安定,你怎么就敢来贩商?要知道上谷县除了我们这些官家人,基本就没有外来的商贩,所以本官真不知道小老弟这回来和谁做生意!” 面对问话,徐玉瑱喝了一口酒,道“程大人,我先给你介绍下,这位是苏氏的二公子苏霓晟!此次我们俩来,做生意的对象就是西夷人!” “什么?” 程汝铭顿时愣住,好半晌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大人不信?” 又是一声笑问,程汝铭这才道“老弟,你这话说的真有些玩笑,夷人刚刚从南下的战争中退回去,你转头就和他们去做生意,这不是往刀子上撞么?” “大人,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夷人南下是为了活命,辽东府兵将它们挡在外面,这是能力问题,即便他们得到了辽东的停战条件,可那些粮食根本不够,反之我们缺少马匹、牛、羊,他们缺少粮食,用粮食去换瘦马牛羊,这笔买卖夷人也算的清楚!” “你小子可真大胆!” 明白徐玉瑱的意思后,程汝铭连连感叹“只是你要怎么进入草原,边界都有府兵日夜巡防,保不齐你这些粮车就要被府兵扣下!” “所以有我呢!” 苏霓晟搭话“大人,辽东苏氏,我为苏氏二房,这个名号应该够了,唯一不足的是希望大人能够派一队人马护送我们到草原!” “这!” 程汝铭瞬间愣住“眼下这个光景派人去送你们,闹不好是要受上官责罚的!” “大人,我来的一路上,看到上谷县十分的贫瘠,所以我有心打通上谷县的贩马道,恢复往日的商通,那时大人岂不是治下繁盛,税赋满仓!” 徐玉瑱也不扯什么帮我怎么地,他先把自己打算帮程汝铭的意思露出来,程汝铭先前还因为上谷县荒芜而心烦,现在有人愿意冒险去通商,他实在没有理由拒绝。 最终程汝铭同意派一队府兵更从徐玉瑱这些人进入草原,当然徐玉瑱也不是小气人,所以跟着商队一块出发的府兵弟兄,除了小校是回来以后再说,其它人均赏银五两。 身为边界郡县府兵,这些汉子们一个月的饷银也就一两多点,加上几石粮,几匹布,说不上清贫,也不比一般的老百姓强上多少,眼下有了五两银子的赏钱,加上徐玉瑱和苏氏的名声,这几十个府兵汉子自然乐意。 次日,徐玉瑱和苏霓晟起行,程汝铭一直送到上谷县的北郊,才算返回。 路上,徐玉瑱道“苏二公子,这次我们主要就是打通白苍部与上谷县的贩马道,用粮食来换马匹,那些夷人一定不会拒绝!” “话虽这么说,那其他的部落呢?万一他们来劫掠,我们这些人可不够看!” “放心!那些草原人不会放着好好的活路不走的!” 对此,苏霓晟自顾琢磨片刻,没有在说什么。 到了边界,徐玉瑱这些人果然碰上了辽东的巡哨府兵骑队。 看着一队商人北出,这些府兵很是不屑“一群趋利的狗杂种!” 听到叫骂,徐玉瑱倒也不在乎,他先是拿出阳城府衙的路引凭证,让后指着车队后面的府兵,道“官爷,我们是奉了官家命令的商队,特意前往草原贩马!” “贩马?” 府兵都伯一愣“你们贩马前往何处?” “自然是给咱们辽东府!之前辽东的征马令很是及凑,现在战事平缓,可保不齐那些夷人什么时候就会再来,所以我们这些商人就要响应官府的号召,打通贩马道,将良马带回来,以备辽东整军待战!” 对于这些话,加上徐玉瑱的路引和同队府兵看护,府兵都伯没有在为难徐玉瑱。 一声放行,徐玉瑱等人率队继续往北。 西夷人,白苍部落。 之前白苍部落受西夷的部落号召令,率领族中的勇士南下,几个月下来,数千勇士有三分之一丢把命丢在了库莫溪草原河的两岸,眼下部落中虽然得到之前西夷部落联盟给的粮食,可远远不够部落中的数万老幼的吃用。 此刻,俟斤首领乌出出正在烦躁“娘的,一场南侵让咱们白白损失了上千的部族勇士,临了却没有弄来一些吃食,简直可恶!” “首领,眼下咱们已经有些断粮,牛羊又都很瘦,单单靠牛羊,过了这场寒冬,怕是明年就要出大问题了!” 身旁的门户奴隶窝台小声嘀咕,乌出出道“去,把达巴拉甘给我叫来!” 不多时,达巴拉甘进来“首领,您找我?” “达巴拉甘,现在部落里的情况很不妙!如果不在寒冬前囤积足够的粮食,恐怕来年就要出大问题!” “首领的意思是” 达巴拉甘试探的问,乌出出道“看看还不能联系上秦人!” 。 第一百九十七章【专割脖子2】 “秦人?首领,您打算做什么?” 虽然达巴拉甘心里清楚乌出出的意思,面上却装出迷糊样。 这么一来,乌出出就得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清楚,稍稍迟疑,乌出出道“白苍部已经出现粮草供应不济的现象,如果能够联系上之前的秦人商贾,我们可以用马来换些粮食!” “首领,这个时候恐怕不太现实!” 达巴拉甘顿了顿,说“战争刚刚结束,辽东的府兵已经加强了边界的巡防,那些秦人商贾根本就不敢往草原来!所以我没有办法联系上那些商人!” “那就想想办法!” 又是一声沉呵,乌出出瞪眼看来,达巴拉甘没办法,只能闷头应下。 回到自己的帐篷,达巴拉甘闷声不吭,帐门奴隶突剌进来道“主人,你这是怎么了?” “唉!” 达巴拉甘重重叹了一息,道“首领让我去联系之前贩货的秦人,可是这慌乱时节,我去哪里能够找到他们?” “首领,要么奴带人潜入辽东,往阳城等地看看?” “还算算了!现在不比往日,如果出现差错,后果难料!” 达巴拉甘拒绝了突剌的建议。 出帐以后,突剌还在考虑刚刚的事,阿赫该走过来道“怎么这幅神情?主人那边出什么大事了?” “首领要主人去联系秦人,弄来一些粮食,可眼下这光景,到处都是马贼流匪,还有别的部落在虎视眈眈,怎么会有秦人来草原做生意?” “不一定!” 阿赫该自顾自的说“前些日子,我看到临近的库莫河部落就有秦人的踪迹,似乎他们在和辽东的府兵交易,换取粮食和药材!” “有这事?” 突剌很是意外,阿赫该很是不屑的道“那些秦人都是奸滑种,处处都在算计咱们草原人,现在我们的情况很不好,他们没理由不来搅和!” “那你的意思是?” “咱们私下悄悄的去看看情况,如果能够换来粮食,岂不是为主人解了麻烦!” 对于阿赫该的话,突剌没有异议,随后俩人悄悄带着二十来骑白苍部落勇士离开老营,往南面的赶去。 西夷族,库漠河部落。 俟斤首领速不台正在大帐里宴请一群来自辽东的秦人商贩。 只是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这些秦人商贩体态粗壮,手掌老茧黑硬如石,举止投足之间也都是粗鄙狂野,没有丝毫的商人精明。 “诸位秦人朋友,此次你们为我们送来了粮食和药材,我速不台诚心感谢你们!” “首领只要记着我们的约定就行,下一批粮食大概在一个半月以后送来,到时你得带人在营北县的边界等候!” 客桌后,辽东的‘商人’东家笑呵呵交代,速不台连连应声。 不多时,这些商人起身离开,速不台令手下的门户奴隶亲自带人护送离开。 哪成想前脚这些辽东的‘商人’立刻营地,后脚速不台就气的满腹怒火,几乎要变成饿狼吃人。 “该死的秦人杂种,趁着夷族元气大伤,天灾不断,竟然这样来搜刮我们!” “首领,我这就带人在半路截杀他们!” 速不台的帐下千夫长阿尔术立刻站出来请战,结果速不台却回绝了他的建议“万万不可!” “速不台首领,那些秦人用很少量的粮食药材换走我们上百匹马,这买卖根本就不划算,而且我听闻辽东的大都督李秀成已经在扩充他的北地骑兵,这一次上百匹,一次上百匹,等到他们的骑兵建成,我们就会更加被动!” 阿尔术言重关键,速不台心里哪能不知?远的不说,单单这两年的天灾导致辽东养马场、贩马道崩溃,如果不是草原人的马种难送,辽东可能连一千匹战马都凑不起,但反过来说,草原连着两年天灾,大寒之后大旱,许多草场都成了黄土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草原部落不和秦人通商,那么他们守着的牛羊马匹同样也要吃光,所以从秦人手中换来粮食后,粗粮伴着草根养活了族人,谷糠伴着枯树屑算是勉强保住了牛羊马群。 现在战事刚刚结束,夷人立刻东西分裂,相互敌视,准备掠夺对方仅剩的草场,加上秋天已经到了,为了应付可能到来的寒冬,部落只能继续屈尊,接受秦人的条件,换取微薄的粮食。 眼下,刚刚那波从辽东城来的秦人商贾并非真正的商人,他们全都是辽东府兵,受边防将军的命令来探草原各部落的情况,至于约定,说来也是气死人,库漠河部落算是西夷族中数一数二的大部族,占据着库漠河西南的大草场和几座群山,部族男女老幼超过二十万人,披甲上马的勇士也有三万余人。 可是一百匹马竟然只能换来区区两千石不到的粮食,这价钱说是白菜价都高了。 要知道一匹草原马至少能够在秦人市场卖出二十到三十两的价格,一百匹马再不济也是三千两,三两换做粮食,至少六千石,而这群府兵商人只给了两千石,剩下的一千石还要等到下个月,除此之外,府兵商人还要求库漠河部落派兵出击,美其名曰打通辽东营北县前往库漠河的商路。 殊不知,营北县的北面及东北面草场就是东夷族的克列部,这么什么意思 不外乎继续挑动夷人内战,借此保证辽东的稳定。 半刻歇息后,速不台还是暂时忍下怒火,他冲阿尔术道“你带人顺着西土小石沟往东面看看克列部的哨骑放在什么位置,如果他们收缩了营地东迁,那我们尽快打通营北过河的道路,把所有的粮食运进来!” “在下遵命!” 阿尔术应声离开,跟着速不台又道“来人,去给白苍部一个消息,就说我邀请乌出出首领商议要事!” 与此同时,府兵商人正顺着草原小道返回。 路上,辽东府兵北羽营麾下都伯陈时合笑呵呵道“弟兄们,咱们将军这妙招真够有劲儿,用多余的粮食来换取夷人的战马,回头等到咱们北羽营的骑队也立起字号,那咱们再开战冲阵的能耐就强多了!” “宋都伯,一百匹马换两千石粮食,我觉得还是有些亏!” “这都亏?你想多少?” “我打算一百匹马换一千石粮食,毕竟那些草原人死的越多越好,咱们可没有必要养活他们!到时再反过来咬咱们!” 身旁的弟兄说笑,宋时合笑着骂了一句“你个猴精崽子,往后我得向将军禀告一声,把你提做兵参,免得浪费了你的狗头脑袋!” “那兄弟就先谢谢宋都伯了!” 笑声落地,几十个府兵商人甩鞭抽马,赶着一百匹良驹往营北县北羽大营冲去。 只是宋时合不知道,他们这边自以为很隐秘的与夷人做了生意,换来战时必备的战马,暗里辽东府北风营的人早就把这些情况给收入眼底。 望着远去的北羽营兵卒,藏在暗处的哨骑快速记下了北羽营走过得路线,让后悄悄离去。 入夜,宋时合等人赶到了草原南谷山。 由于大风突起,宋时合等人将所有的马匹赶入林子,用缰绳连套子捆绑,以免夜里这些畜生受惊逃离。 “都伯,全都弄好了,弟兄们三个时辰一换岗,已经半里内巡防戒严了!” 手下什长许海前来禀告,宋时合把酒葫芦扔给许海,道“里面空了,去弄些水来!” 许海立马向南古山的东坡走去,一路上他悠哉无比,全然不在乎自己还身处草原,随时都可能被草原流贼袭击。 但北羽营是辽东三大先锋营之一的彪军,营中六千弟兄个个都是刀尖舔血的主,之前在夷人对抗战中,北羽营以独营六千弟兄顶住了东夷赤乌部落两万骑的进攻。硬是拖战营北县的军堡四十多天,逼着赤乌部族人不得不绕行,结果就是这搬绕行,使得北羽营寻到机会,将军林忠义率领两千精兵,夜袭六十里,冲击了赤乌部的主营,杀敌三千,逼得赤乌部次日退兵一百五十里,如此战功,引得李秀成大悦,人赏钱银十两!牛羊三百犒军。 也正是这些缘故,许海等人眼中就不知道什么叫做怕。 一阵北疆小曲哼哼走到南谷山东坡下的水潭后。许海将几个葫芦水袋灌得满满噹噹。 正要转身回去,周围竟然传来茜茜葱葱的声音,瞬间,许海皱眉,扔下水袋,拔出了森白挂血的长刀。 “狗娘的东西,出来!” 厉声叫呵,那草丛的杂音突然嗷嗷一声,跟着一头黑鬃毛的野猪冲向许海。 面对这么个壮硕玩意儿,换做旁人怕是早就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可许海却咧嘴一笑,扎稳马步,双手抄刀呈现弓形待出。 “今晚上就拿你垫肚子了!” 话落,野猪助跑窜到跟前,许海微步侧山,手中的钢刀攒劲力气砍下。 “呼啦” 硕大的野猪脑袋滚落在地,笨拙的身子也像艘失控的小船,滚翻撂倒。 “呸!” 瞅着四肢还在动弹的野猪,许海笑骂一句,转身捡起水袋往营地跑去。 。 第一百九十八章【专割脖子3】 营地里,宋时合还在考虑接下来的路程。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起身四面巡查,并没有不对劲儿的地方,这让他心里略有烦躁。 这时许海回来了,嘴里还嚷嚷着众兄弟有口福了! 宋时合沉声“叫唤个屁啊!” 听到糟践,许海颠颠跑过来“都伯大人,我刚刚在水潭附近碰到一只野猪,把它给宰了,估摸着得有几百斤肉!” “野猪?” 宋时合一愣,许海乐声“都伯,得赶紧让弟兄们把野猪弄回来烤着吃掉,否则血腥味招来林子里的畜生,咱们可就丢了这顿美食了!” “小心点!” 宋时合又交代一句,许海立刻带着七八个弟兄往水潭跑去,只是结果却让他愣住。 明明有着野猪尸体的水潭附近竟然空了,那水潭旁除了一个巨大的猪头外,只剩下些许腥涩的血迹。 “老许,你别是忽悠弟兄们的吧!” 身旁的弟兄不乐意了,顺口糟践,可许海又没有喝醉,又没有做梦,再加上野猪还是自己亲手宰掉的,他肯定不会记错。 “不对,有问题!我明明把野猪宰了,那还有个野猪头,尸体怎么不见了?就算是有狼,也不可能地上连个拖痕都没有!” 经许海这么一说,周围的几个弟兄瞬间紧张起来。跟着就是哗哗的拔刀声。 “难道周围还有其他人?” 许海自顾琢磨,一瞬间的感觉上头,他立马道“快,回去!” 两刻后,许海等人急急忙忙的回到营地,放眼看去,马匹安然无恙,弟兄们一切正常,倒是宋时合走过来道“野猪呢?” “都伯,野猪没了!” 许海满头大汗“您看,这是野猪头,可野猪的身子没了,我在周围也没找到野兽的拖痕,唯一的可能就是附近有其他人!” “其他人?” 这下宋时合的脸色更加阴沉,因为之前他就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猎物被猎人盯着似的,哪怕你很想去找到对方的踪迹,对方却隐于空气中,连点影子都没有。 于是宋时合道“传话下去,今夜所有弟兄不能睡着,眯眼歇息即可,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次日一早,宋时合依旧没有发现什么情况,只能带着弟兄护着马匹快速离开。 相距二里地外的南古山西面,库漠河部落的门户奴隶查查正在啃着火架子上的野猪腿。 “查查,那些府兵商人已经走了,估摸着再有半天时间就出了咱们的草原!” 听到这话,查查又使劲扯下一块干硬的野猪肉,道“那些个秦人东西,如果不是速不台首领有话,我一定要宰了他们,放在货火架子上烤着吃!” “查查,你别乱来,现在咱们的部落已经缺粮,单单靠抢夺其它部落的草场也不现实,还是听速不台首领的!只要度过了眼前的难关,等到咱们马壮人强的时候,再次南下,一定能撕裂北秦的边疆,抢走他们的女人和粮食!” 同一刻,在南古山西面的草原上,突剌和阿赫该已经悄悄的赶来,只可惜他们和查查、宋时合错了前后半天功夫,并没有发现什么踪迹。 “难道我们猜错路线了?不应该啊!” 突剌望着空荡荡的阔野,满心疑问,阿赫该道“或许那些秦人走别的路线离开了,毕竟草原这么大,我们只是猜测这条路线是库漠河部落南进北秦的最近小路,万一库漠河部落防范东夷的克列部游骑,那肯定要走西南的路!咱们在这边碰不上也在常理!” 对此,突剌没有在说什么,转骑返回。 白苍部落所在的草原南面河滩,由于大旱,这里已经干涸,深深的泥裂让人心生不安。 可徐玉瑱、苏霓晟还真就带着车队赶来。 “玉瑱,我真怀疑你上次是怎么来的?草原那么大,马贼和流匪不比北秦少,你竟然能够顺利到达白苍部落,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你的小命可就完了!” 听着苏霓晟的话,徐玉瑱笑笑“苏二公子,人这命都是注定的!当初苏靖州老爷好端端的!谁知道他突然就被袭击西去了,而我在望阳村被贼人袭击,躺在尸堆里活下来了,后来在雁门郡又碰到了小姐!几次该我死的时候,我都活下来了,你说这人命奇怪不奇怪,现在苏靖烨正在缓劲儿,依照我的估计,最早在初冬,最晚过来年,他就会重新拉起苏氏的旗号冲击市场,到那时我该怎么办?” “事在人为,你对宁儿已经够好了,几乎超出了主仆的关系!” 苏霓晟顺口一句,徐玉瑱一怔,跟着他摇头“什么主仆关系?我只是在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 说罢,徐玉瑱冲铁肇道“叔,传话下去,让大伙加快速度,如果顺利,估摸着明天我们就能进入白苍部的营地范围,只要被他们的游骑发现,剩下的就好说!” 铁肇转身去下令,谁成想四周突然传来嗷嗷的声音。 瞬间,徐玉瑱和苏霓晟脸色大变,府兵和镖师们纷纷拔刀,护在了车队的周围。 “秦人,是秦人的商货车,弟兄们,发财了!” 乱声咆哮,几十骑马贼冲上来,从他们的模样可知,这些马贼是夷人蕞尔小部落的人,言外之意就是小的没有旗号,无法在夷族中博得自己位置的夷人,他们最大的族群有数百人,小的几十人,平日里就靠打家劫舍来过活,偶尔惹怒了所处草原的部落俟斤首领,那么这些蕞尔小族群马贼就会立刻转移到其他部落的草场,那么清剿自己的俟斤首领考虑到部落间的敌对关系,自然就会放过他们! 久而久之,这些马贼形成了独特的生存模式。 眼下白苍部落草原上的马贼意外撞见了徐玉瑱这支秦人的商队,一群饿了不知多久的贼人立刻抄刀纵马冲来。 与此同时,突剌和阿赫该已经顺着西南的草原道返回。 一路上突剌沉默不言,阿赫该也不知道如何办。 。 第一百九十九章【专割脖子4】 忽然,前面的哨骑匆匆来报“西南面的山坡下有马贼的踪迹!” “马贼就马贼吧!都是为了一命的吃食,我们何必要多事!” 阿赫该不打管,当然他们也管不了,可以说眼下整个草原上的马贼有好几万,他们没有精力去料理,而且这些马贼也从不打劫部落的人。 只是哨骑又道“马贼似乎在劫掠一支商队!” “商队?” 突剌和阿赫该顿时愣住“什么旗号?” “没有旗号,不过他们有十多辆马车!” 听到这里,突剌不愿意放过任何机会,立刻拍马大呼“随我出击,杀散那些草原老鼠种!” 商队周围,几十个马贼抄刀弯弓胡乱袭掠,并不靠近,铁肇和府兵想要追击,又怕前脚离开车队,后脚就被包抄拿下,于是只能困守车队周围。 可马贼就像老鼠似的进进退退,不过数合,府兵和铁肇这些人便心生疲惫。 “该死的,照这么下去,咱们都要被耍死在这!” 铁肇唾骂,徐玉瑱和苏霓晟二人吓的缩到马车下躲避,周淮安和陈俊安抄起自己的角弓去射,却难以命中。 突然,一阵号角声传来,徐玉瑱一愣,连忙爬出看“哪里的声音?” “好像是草原人来了!” 府兵惊蛰“该死的,难道那些草原上的杂种发现我们了!” 唾骂声中,一阵箭雨落下,围攻商队的马贼瞬间撂翻十多个,剩下的如惊弓之鸟,转身看去,马贼们立刻扯骑呼哨,向西逃走。 片刻后,莫名出现的草原骑立在车队十多步外。 徐玉瑱仔细望了望,一脸意外“是白苍部的人!” “玉瑱,你认识他们?” 苏霓晟愣神,府兵们也都是一脸蒙呆样。 草原骑队前,突剌和阿赫该赶走了那些马贼后,缓了缓气,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突剌!还记得我么?” 徐玉瑱呼声,突剌一怔,似乎不信,再往前数步,等到站在车驾辕子上的徐玉瑱映入视野,突剌就像惊了神似的。 “怎么回事?” “娘的,这是长生天保佑!” 说罢二人驱骑近前,徐玉瑱看着两个白苍部的门户奴隶,道“我就说过,我的运气永远都那么好!” “秦人朋友,想不到你竟然在这个情况下来到草原,你也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突剌笑呵两句,随后他和阿赫该带着徐玉瑱往白苍部赶去。 达巴拉甘接到消息,整个人也是一脸惊讶,因为他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把消息传入北秦地界,可徐玉瑱还真就来了,这让他无法想象,当然乌出出的命令也在耳边,达巴拉甘要摆出诚意,尽可能的利用这个秦人朋友得到白苍部所需的粮食。 一夜过去,突剌和阿赫该带着徐玉瑱进入白苍部的老营。 达巴拉甘的帐营前,火烤的瘦羊,汤锅里的牛肉,这些都是达巴拉甘为了迎接朋友所准备的礼物。 “徐玉瑱,我的秦人朋友,你每次都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赶来,这肯定是长生天的旨意!” “呦科,我的草原朋友,这次来到草原,我是为了履行之前的诺言,我说过会给你送来粮食和草药!” 徐玉瑱顺势摆出自己的诚意,他转身指了指十多车的粮食和草药。 达巴拉甘激动的无以回复,只能不住的邀请徐玉瑱上座痛饮。 “我的朋友,现在的草原不比之前了,很多的部落已经难以存活下去,所以才会爆发出南下的战争,在此我向你保证,我达巴拉甘从未有过侵害秦人的心思,我只想让自己的人活下去!” 为了消除徐玉瑱的警戒心,达巴拉甘撂出这话。 可徐玉瑱根本不在乎这些,身为商人,尤其是志在商道的人,他心里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搞定苏靖烨,不再做那个该死的可怜儿。 “达巴拉甘,这次来我只是做生意,除了生意,什么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所以说你尽可能的放心!”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达巴拉甘又倒了一杯酒,道“我的朋友,不知道你这次来是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够做到,我一定会给你!” “达巴拉甘,我想要重开贩马道!” 此话落地,达巴拉甘的脸色微微变化,徐玉瑱心里也清楚,贩马道在常年的情况下,那是由官府掌控的商通,可是战时各种潜在威胁都有,加上夷人对于秦人也不是很相信,如果把马匹送回北秦,充入军中,那么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怎么?达巴拉甘,我的朋友不愿意?” 面对徐玉瑱的疑问,达巴拉甘道“我的朋友,如果是之前,你需要马匹,我大可给你,可现在夷人内部混乱,东夷和西夷再起争斗,就算我给了你的马匹,恐怕你也无法把马匹给带回北秦,再者白苍部西面的库洛溪部落一旦得知这个消息,势必会给我们白苍部落施压,到那时我们的交易就会牵扯出更多的麻烦!” 对于这些话,徐玉瑱快速考虑后,道“达巴拉甘,你说的我理解,只是我也想说说我的处境,身为辽东的商人,整个辽东的市场已经大半被苏氏所占,我的商号根本无法立足其中,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如果能够从官府手中建立起贩马道,重开夷人草原与北秦的交易,那么我就会有立足辽东商道的资本,除此之外,我有了话语权,就会力争平复草原和北秦的战争,毕竟相互搏杀,你们得到了什么?我们又得到了什么?这些道理想必你也应该明白!” “玉瑱朋友,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今晚你就先休息,明日我与族中首领商议以后,再给你答案!” 达巴拉甘无法做主这么大的事,只能报以歉意。 徐玉瑱也不是什么糊涂人,满口应下。 入夜,躺在大帐里,徐玉瑱和苏霓晟正在聊谈。 “玉瑱,你觉得这件事把握有多少?白苍部落会答应你的贩马商道计划么?” “这事还不好说!” 徐玉瑱坐起身子,倒了被马奶酒“如果没有之前的战争,这件事其实已经被我做成了,现在双方都在潜藏敌意,草原又缺少粮食,不给他们粮食,我们贩不来马匹,可要是粮食给多了,那就是养虎为患!所以我也很困扰!” “只是除了粮食,我们就没有别的交换办法么?” 苏霓晟不理解“诸如什么皮货,绸缎,器皿,这些东西也都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我们用它们来交换,你觉得如何?” “苏二公子,灾难年间,除了粮食是真实的以外,其它的都是浮云,这些草原人连命都没有了,你觉得他会要我们的皮货绸缎器皿么?” 反问一句,苏霓晟无话可应。 徐玉瑱又考虑了一会儿,道“这事不能急,但是也必须得做好,否则苏靖烨苏霓崟腾出手来,你认为他会放过我么?会放过你么?” “唉!” 苏霓晟重重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老天爷到底是什么想法,为何让苏氏变成眼下的样子。 白苍部俟斤首领大帐。 乌出出得知秦人商贩徐玉瑱竟然主动来了的消息以后,他很是震惊。 “你没有看错?确定那些人是秦人商贾?” 面对问话,门户奴隶窝台道“主人,我绝对不会看错,那肯定是秦人的商贾,也只有秦人会用那种横辕子似的马车装载货物!而且我还听说达巴拉甘特意派人出迎,这就证明来的人不是一般的商贾!” “想不到秦人中还有这样骨气的商贾,竟然敢在眼下的时局进入草原!” 乌出出沉笑几声“那秦人商贾来了以后,达巴拉甘有派人来传告么?” “这个还没有!或许明日一早达巴拉甘就会来了!” 窝台附和“主人,倘若这次达巴拉甘又和秦人商贾做成了生意,那您可就要再次小心达巴拉甘的举动,之前在南侵的战争中,达巴拉甘的帐营勇骑很出彩,一些族人已经对他越发信服了!” “那又如何?” 乌出出很是不屑的说“达巴拉甘终究是门户奴隶出身,千夫长已经是他这辈子的顶点,就是入主白苍部的主事大帐他都没有那个资格!” 一通嘲弄看得出乌出出很厌恶达巴拉甘,尤其是他的贫贱身份。 对此,窝台身为同样的门户奴隶,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等到第二天,一大早,乌出出还没有出帐,达巴拉甘亲自来见。 “俟斤首领醒了么?” 帐门外,达巴拉甘小声问道,窝台道“首领刚刚醒,你稍等!” 经过禀告以后,达巴拉甘进入大帐,乌出出道“来,坐下一起吃,新鲜的马奶酒!” “谢俟斤首领!” 达巴拉甘不敢摆出一点的架子,他小口喝了一杯马奶酒,道“首领,我的那个秦人商贾朋友又来了,这次还送来一些粮食和药草,算是之前生意后的承诺赠与!” “那挺好,你的帐从在之前南侵中受伤不少,有了粮食和草药,他们就能得到长生天的庇护,再次活下来!” “首领说的在理,我已经把药草和粮食吩咐下去!只是” “只是什么?” 乌出出故意问道,达巴拉甘道“首领,这次我的秦人朋友来做生意,他打算重开草原通往辽东西北地区的贩马道!” “什么?重开贩马道?他打算要走多少马?” “目前还没有说,因为这事关乎重大,我无法做决定!” 达巴拉甘说的很干脆清楚,乌出出快速考虑起来,足足半刻功夫,他都没有再发话,这时窝台又进来了! “首领库漠河部落派人来消息,说速不台首领要请你商议!” 得知这个消息,乌出出立刻起身“备马,我这就去!” 眼看乌出出要走,达巴拉甘赶紧问“首领,那秦人朋友的贩马道生意,您看该怎么办合适?” ‘这个事关乎重大,我需要好好考虑考虑,你务必要等我回来再决断!至于你的秦人朋友,就留在你的帐营中好生照顾!” 撂下话,乌出出根本不给达巴拉甘任何再啰嗦的机会,转身离开。 达巴拉甘没有办法,只能回去告知徐玉瑱,再多住几日,奈何徐玉瑱也不傻,他几经考虑,找到达巴拉甘! “呦科,我的朋友,你已经考虑一夜了,难道说这事已经困扰到你无法做出决断了?还是说你的首领拒绝我的提议!” “不不不!” 达巴拉甘赶紧解释“我的首领得知这事以后,也没有回复任何,而且他现在带人前往我们的盟友,西夷库漠河部落商议要事,过几日就会回来,在此之前,还请您安心的住下!” “住下?” 徐玉瑱一愣,快速琢磨后,他道“呦科,白苍部的首领去库漠河部落商议要事,我有些不明白你们这些草原人的规矩!” “玉瑱朋友,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虽然我们是一个个的部落,平日里都是自己游牧生存,可一旦战时爆发入侵,那么所有的部落都会听从联盟家族的指令,即西夷族的核心族群,而这个库漠河部落就是核心族群之一,他们的部落人口是我们的三倍,勇士也是我们的三倍,所以在某些情况下,我们必须要听从库漠河的指令!” 此话入耳,徐玉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要是照你这么说,那我想要重开贩马道的计划,还得由库漠河部落的首领同意?” “玉瑱朋友,贩马道一旦重开,我们西夷的战马就会源源不断的南下贩售,如果你们的辽东城借此机会组建出强大的骑队,那我们的生存可就遭到威胁了!” “呦科,话不能这么说,前些年夷人和北秦没有爆发天灾时,商路互通,你们的马匹不也进入北秦地界了?” “那时双方是和平相处,我们牛羊肥壮,草场充足,自然不会外侵,可是现在不一样,族人都吃不饱了!再把我们引以为傲的战骑卖给我们的对手,你说我们会心安么?换做你们同样的结果吧! “或许是吧!” 徐玉瑱无法理解眼下的时局,在他心里,战争是最可怕的存在,它能够让人变得疯狂可怕,所以徐玉瑱不喜欢战争。也不愿意过多的纠结这个事。 看到徐玉瑱不再吭声,达巴拉甘起身“朋友,既然我的首领已经发话,还希望你耐心的等几日,到时我亲自送你离开!” 说罢,达巴拉甘出去,徐玉瑱自顾琢磨片刻,道“苏二公子,看来草原的局势远远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怎么?你现在后悔了?是想要离开了?” 苏霓晟笑呵呵的问“如果现在咱们走,恐怕也走不脱吧!” “走倒不必,我只是没想到夷人部落还有这些麻烦的啰嗦事,不过要是能够得到白苍部、库漠河等部落的支持,我绝对能够靠着贩马道来拼斗苏靖烨一把,到时你可要看准时机出手,否则苏靖州老爷的事再度上演,我可就完了!” “绝度不会!” 苏霓晟应声“当年我爹已经后悔三叔的事没有出手相助,搞到现在苏靖烨一家越来越狂妄,简直就是疯子!” “疯子?你怎么这么说你伯父和堂兄,不管他们做的事光彩不光彩,苏霓晟的能耐实在不容小看,之前要不是赶上机会,我恐怕没有能耐赢他!?” 徐玉瑱自顾自的说笑“苏二公子,趁着眼下的情况,当不当的我问一句,如果我日后真的拿下了苏靖烨,苏氏的产业大旗,你是打算接手呢?还是交付给苏霓宁小姐!” 苏霓晟没有想到徐玉瑱会问这话,一时有些沉默。 “我懂了!” 徐玉瑱也是人精,自然明白苏霓晟沉默的意思,但苏霓晟的心思不像苏霓崟那样的强势,加上过去苏靖州对他也确实不错,因此他道“酒楼的生意一直都是我爹的,所以这个生意不能动,至于其它的,我可以支持宁儿做苏氏的领旗人!” “你支持她?你难道忘了苏霓宁小姐是女儿身,这事苏靖烨一直都不放在眼里,你身为堂堂的二房二公子,竟然不与三房的小姐争?我不信!” 面对徐玉瑱故意的嘲讽刺激,苏霓晟也不上当“玉瑱,人都有想法,就像你一直记着宁儿的恩情,同理我不认为自己能够如何如何,在心性上,宁儿是个完美的人,在能力上,她有你这个家伙,和你为敌,我不会认输,可我绝对会很累很累,所以我宁愿让自己活的轻松一点!” “哈哈哈,苏二公子,你这话说的真是让我意外,当然你要是说会怎么怎么样,那我肯定不信!反倒是你不想什么结果如何的,我心里已经认定,你是个小姐能够依靠的人!” 话落,徐玉瑱起身“走吧,出去看看白苍部落老营的风景,顺带和那些车夫府兵交代下,千万别闹事,否则咱们没有好果子吃!” 来到帐篷外,远远看去,一队队的部落骑兵进出,老人妇孺和孩子在做着各种杂活,根本没有任何人在休息偷磨洋工! 。 第一百二十章【草原马贼】 “想不到草原人老幼同劳,这场景难得一见啊!” 苏霓晟感慨,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苏霓晟出身豪族,府中家奴下人上百,老弱根本入不了眼,反观草原人,弱肉强食,不劳者就处于部落的最低级,吃喝说是剩菜剩饭都不为过,加上眼前的灾祸战乱,倘若部落到了一定境况,俟斤首领更会将一些无法劳力甚至拖累部落的老弱给赶出部落,等待天葬的到来,更可笑的是那些被赶出的人非但不会嫉恨只得部落,反倒心生俟斤首领的恩赐,因为他们的死亡会让自己留在部落的家人活的更好,吃的更暖。 只是这种观念实在很难让秦人理解。 自顾叹息中,铁肇和几个府兵走过来。 “叔,怎么了?” 瞧着脸色不太对,徐玉瑱问道。 铁肇示意旁边的府兵什长,说“他们刚刚去弄吃的,几个部落里的人过来抢走了食物!” “什么?” 徐玉瑱顿时皱眉,上谷县府兵什长肖鹤一脸愤怒。 “徐东家,那几个野蛮子太猖狂了,如果不是在这里,我们已经拔刀砍了他们!” “没错!娘的…我们刚烤好的肉,他们一枪头穿过来,转骑就跑,简直该死!” 看着几人的愤怒,徐玉瑱快速琢磨后,道“肖什长,此事我会给你们一个公平,但是一定要听我的…不可动怒,动手,否则咱们这几十个人可就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再三交代完,徐玉瑱立马去达巴拉甘的帐篷寻寻道理,结果达巴拉甘出去了! “你找我们头领做什么?” 达巴拉甘的帐下勇士粗声粗气,徐玉瑱又问“你们头领去做什么了?” “不知道!” 勇士没有回答的意思,徐玉瑱心里藏怒,没在说什么。 不过这些草原勇士彪子也不是傻子,他们很清楚秦人商贾对于白苍部落的意义,因此转头来到老营外,找到达巴拉甘。 “头领,刚刚那个秦人商贾来找您了!” “有说什么事不!” “没有,他只是问你在哪,并没有说其它的!” 达巴拉甘考虑片刻,道“你去告诉他,我在这里!” 不多时,徐玉瑱来到达巴拉甘所在的土坡上。 望着周围光秃秃的草地,徐玉瑱不解“达巴拉甘朋友,你这里做什么?” “这里以前草场茂盛,我们的牛羊马匹就在周围放牧,可是天灾落下,草场枯萎消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恢复,所以我得空就会来这里坐下看看!” 达巴拉甘解释几句,招手徐玉瑱“玉瑱朋友,我在考虑你说的话,夷人草原与北秦的贩马道在过去也不是没有过,但存在的时间并不长,因为秦人不相信我们,我们也不相信秦人,更何况现在的局面远比你想象的要艰难!” 品味其言,徐玉瑱道“达巴拉甘,我听说了一些消息,关于白苍部落的!不知真假!” “你说说看看!” “两年前我在阳城的商事上见到你,那时你不过是白苍部落的门户奴隶!后来老俟斤首领临死前,为你的忠诚给予了名位,可是你这个千夫长似乎不受新俟斤首领的待见!” “什么?” 达巴拉甘瞬间变脸“你想说什么?” “这次我冒险来到草原,为的就是把贩马道给重新建立起来,利用别人都没有的优势,在辽东站稳脚跟…而你也能够利用贩马道为你的部落族人重起威风!这对咱们俩来说都是双赢!” 由于周围没有其他人,徐玉瑱算是挑明了。 可达巴拉甘并不是野心人,他一脸沉色,道“你这么说就是在故意挑拨我和俟斤首领的关系,你是不是想把命留在这!” “我的命自然不会留,我只是不想你这样忠诚仁义有大局的勇士稀里糊涂的成为草原大地的养料!” 说罢,徐玉瑱起身“你得和你的帐落子民发个话,否则我们的粮食就要被他们抢走完了!” 库莫河部落。 俟斤首领大帐,乌出出与速不台喝着马奶酒,吃着肥羊肉,简直自在无比。 “兄弟,你这次叫我来,恐怕不是单单喝酒吃肉的吧!” 乌出出笑声发问,速不台道“这次南侵的战争简直就是笑话,我的部族勇士损失了数千,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更可气的是东夷人趁机将营地往西压了数百里,我们的草场大大减少,所以咱们得想个办法,把这个该死的局面给夺回来!” “速不台兄弟,你这话可没有说明白,眼下我们的部落整体往西迁移,如果东夷要开战,他们势必要穿过两方的荒芜区,哪里根本没有草场,战马长途远奔,后果难说,也不利于他们夺得什么!所以兄弟,你到底打算干什么,就和我直说!” 乌出出也是个聪明人,一眼看透速不台有其它的想法。 速不台笑笑“兄弟,你还是这么精明!也罢,我就给你说说我的想法!” 片刻后,乌出出脸上的笑意消失“你竟然想冲辽东的边军动手,这事可有些大啊!” “兄弟,现在各部落都处于断粮的状态,我们要是不想法子,怕是会出大问题,最关键的是那些秦人手里有粮食,要是咱们能够动手袭击一次,夺来粮食…” 对于速不台的话,乌出出抢了一句“兄弟,在你说这事前,我先问一句,我听说你似乎和秦人有交易,用马匹从他们的手里换粮食?” “不错!” 速不台很是愤怒的样子“一百匹马只能换来两千石,这个数在秦人眼里,完全把我们当做傻子!当然我现在还继续和他们有交易,趁着他们不备,咱们悄悄跟着找到边军的堡寨粮屯,一股突袭,破了他们的寨子!岂不是美哉!” “如果秦人因此动怒,大举进攻怎么办?” “绝对不会!” 速不台笑笑“前两日我听闻胡人那边有小部落冲突,咱们为何不趁着机会,装作草原上的马贼动手!就算到时发生什么情况!也顶多是找马贼的麻烦!” 。 第一百二十一章【草原马贼2】 “马贼有时也没那么容易当啊…” 乌出出自顾叹息一句“就在我来这里之前,我部落里千夫长之前的秦人商贾朋友冒险来到草原,竟然要重开贩马道!如果利用马匹来换取粮食,这事肯定是解决部落缺粮的办法…而且危险也没有那么大!” “贩马?兄弟,你想什么呢?秦人把我们的战马买回去,转头高价卖给官府,官府送到边军手里,等到他们建成一支精锐的骑兵,那我们的优势就没有了!” 速不台怒声,乌出出眉头紧锁“骑兵没有那么容易建立,更何况秦人善于攻城,真要进入草原,那就是没了爪子尖牙的狼崽子,不足为惧!” “怎么?你是打算和那些秦人做贩马的生意了?” “速不台兄,如果在马匹生意与再起兵戈,我宁愿选择马匹生意!秦人的边军没有那么容易收拾的!” 乌出出脑子很清楚,他知道速不台计划的后果,明白的撂出这些。乌出出起身就走! 速不台很生气“兄弟,你当真要这么做?” “东夷虎视眈眈的在旁边,我不想凭空多起战乱,那样只会让部落更加的贫瘠,原本我还想和你商议商议贩马道的事,看看我们如何从秦人手中得到最大的利益,现在看来,我只有自己去做了!” 说罢,乌出出起身离开。 速不台气呼呼的两眼冒火,一旁的门户奴隶查查上前道“主人,用不用奴带人跟上去,把乌出出给宰了,让后嫁祸给那些府兵?” “这个嘛!” 速不台快速琢磨起来,片刻功夫,速不台道“还不到时候!” 不过转瞬之后,速不台又改口“你带人跟上去,弄清楚白苍部与秦人商贾的交易情况!” 北秦辽东边界,营北县。 宋时合一队人经过十多日的赶路,总算回到北羽大营。 “将军在哪?” 宋时合一进营门便问起来,守门的校尉道“将军带人去库莫溪南岸巡防了,你小子这一趟跑的可舒坦?” “舒坦个球!” 宋时合应了一声,转身上马往库莫溪南岸冲起。 此刻,辽东府兵、边军北羽营将军林忠义正站在南岸的山坡上歇息,身旁的幕参道“将军,这库莫溪贯穿了整个辽东边防,足足有个七百多里,这么长的距离,咱们一个北羽营就要防守近二百里,简直太吃力了!不如向大都督请令,将营北县地界范围的四个军堡给重新建起来,每个军堡屯兵五百人,四散边防三十里,就能极大减少北羽营的压力!“ 听着幕参的话,林忠义心里哪能不知?只因辽东幅员辽阔,从营北县到辽东城足足五百多里,一次辎重运送要一个多月,北羽营的六千弟兄的窟窿已经不好堵上,如果再加上四个军屯堡,那就是两千人,不说要了李秀成的老命,也得让辽东城糟心不少,因此林忠义道“军屯堡的事大都督自有考虑,我等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多嘴多舌!” 幕参心里很是担忧,可自己的顶头将军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只能老实应下。 “之前本将派出去前往草原商贩兵可有消息传回了?” “回将军的话,辰时那会儿的哨骑来报,宋时合等人顺着西路回来了,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到了营地!” “但愿这个法子能有效!” 不明所以的一句,幕参有些迷糊“将军说什么?” 这时远处的斥候哨奔来“将军,先锋队都伯宋时合来了!” “让他过来!” 片刻后,宋时合来到跟前“属下参见将军!” “事情办得如何?” “将军,那些个草原人果然心有猫腻,属下用两千石粮食换取他们一百匹马!他们咬牙应下了,而且还要和咱们继续交易!” “继续交易?” 林忠义皱了眉头“回来的路上有什么情况?” “回来的路上看起来很安生,可是暗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属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草原人悄悄跟来了,他们一路到了南谷山附近,属下打猎弄得野猪也被偷走!” 啰嗦说完,林忠义的脸色瞬变不一,幕参从旁似乎看出一些。道“将军,您难道打算诱引那些草原来袭,一举击溃他们?” “本将有心,可是实力不足!” 平淡一声,林忠义起身回营。 随即他召集麾下的几个都尉商议。 “众位,北羽营现在驻守营北县,在咱们的正北面就是西夷的库漠河部落,东北面就是东夷的克列部,这两个部落身为夷人东西两个联盟的核心部落,即便经历之前的南下战争,两个部落保守估计还有至少五万骑,这是什么概念?” 面对问话,幕参道“整个辽东府兵不足五千骑兵,如果我们离开了城郭驻守,那么我们就会溃不成军,所以说当前的局面下,我们只能被动防守,而难以主动出击!” “说的不错!” 林忠义沉声“辽东不比北秦耳朵其它州地,这里地域辽阔,但人口稀薄,缺粮、缺铁、缺布帛,想要维持辽东府五万大军,那是难上加难的事,所以必须想法子改变这个局面,唯一的办法就是挑起夷人内乱,我们北羽营趁虚而入!” 此话落地,一众都尉瞬间愣住。 “将军?你这话莫不是真的?” “将军,大都督已经与夷人约定停战,我们要是闹出这些事,后果该怎么办?” “将军万万不可,咱们弟兄不怕死,可是进入草原战争不比在秦地作战,弟兄们万一出些差错,可就是全军覆没!” 眼看一众的都尉都反对林忠义的意思,林忠义虽然愤怒,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只是他一人想法。 等到众人散去,林忠义留下幕参,道“既然这一次的军粮贩卖略有成效,下次就慢慢加大量,一旦库漠河部落的人群情激奋来袭,我们就借此机会北进草原!拿下库漠河部落!” “将军,库漠河部落有人二十万,骑三万,一旦进攻,我们就要好好合计一下,否则弟兄们真的会有闪失!” 。 第一百二十二章【草原马贼3】 幕参诚心为其考虑,可林忠义的心如名忠勇。自然不会放弃,况且他的想法也没有错,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草原人缓过劲儿,否则后果就是下一次更为强烈的南侵。 顷刻迟疑,幕参又试探的问“将军,这事真要动,属下以为将军不妨和北风营也商议下,到时候有人接应,那咱们的损失也会少一些!” “北风营的那些家伙,永远别指望他们!” 林忠义瞬间火气爆炸,幕参只能闭嘴退下。 白苍部落,俟斤首领乌出出正往回赶,走到野雁泡子时,乌出出望了望天色,道“今夜就在这里歇息!” 门户奴隶窝台立刻带人扎营拉起帐篷,四面派人巡防,免得有什么野畜马贼来袭。 一个时辰后,天色彻底黑下来。 乌出出自顾考虑着速不台的话,从心来讲,乌出出确实有些想要出兵南进辽东边界,顺些粮食,可是那样做的后果无法估测控制,万一闹出大问题,白苍部落根本无法承受。 “唉!” 半晌琢磨不出道理,乌出出重重叹息一声,窝台拿着烤熟的肉干走过来道“主人,吃些吧!” “你说贩马换粮这条办法和直接去抢秦人在边界的军屯堡,哪个更危险!” 冷不丁的被问话,窝台有些迟疑,道“主人,这些奴不懂,如果你让奴去做什么,奴绝对无二话!” 听此,乌出出没有在说什么! 深夜,乌出出进入帐篷歇息,窝台带人守在四面。 相距二里外,库漠河部落的查查带人赶来,远远看到山坡上的篝火光亮,查查停下来。 “查查头人,咱们不动手么?” 身旁的库漠河勇士自顾嘟囔,查查道主人有令,不到时候,绝不动手!” 话虽这么说,可查查对于白苍部落没有任何好感,究其原因,当年他出生时西夷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相互划分部落,查查的爹娘是马奴身份,死在了白苍部落和库漠河的争斗中,因此查查的私心也想杀了白苍部落的俟斤首领,为爹娘报仇,以正自己的名声。 与此同时,白苍部落,达巴拉甘在今日见了徐玉瑱以后,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怪异。 突剌等人见状,也不敢多嘴,深夜,帐落内静悄悄的,达巴拉甘走出帐篷,再三犹豫后,他来到徐玉瑱的小营地。 结果徐玉瑱竟然在篝火旁坐着,似乎就像是等他一样! “达巴拉甘,我的朋友,你总算来了!” “你是特意在等我?” 达巴拉甘有些意外,徐玉瑱笑笑“来,刚刚热好的酒,先喝一杯暖暖身子,不得不说草原的夜晚要比秦地冷很多!” 平淡的话语让达巴拉甘心沉数分,他喝了一杯马奶酒,问“你是从哪里听到白日的消息?” “达巴拉甘,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事!” 片刻沉默,达巴拉甘显得有些烦躁,徐玉瑱继续说“从我进入白苍部落的营地后,我就发现一些其它帐落的人对于你的帐落有敌意,起初我以为是错觉,后来才知道,你是老俟斤首领的门户奴隶,新的俟斤首领与老俟斤首领不是同一血脉的人,他自然对于有所排斥!” 瞧着达巴拉甘沉默不言的模样,徐玉瑱缓了口气,起身“达巴拉甘朋友,你看看白苍部落的营地,破败贫瘠,新的俟斤首领乌出出并没有彰显出太多的领导才能,愚蠢的部族人民跟随他只会成为狼牙嘴下的羔羊,况且草原人不是信奉强者为尊?你的才能在我看来远远比乌出出要强,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保证你会死的很惨,反过来你要是用尽办法拯救了部落,乌出出依旧不会容易,你还是死,除非你想办法自己成为主人,让所有的白苍部落族人信奉你,你才会有活路!” “玉瑱朋友,你的言辞真让我感到陌生!” 莫名其妙的一句让徐玉瑱哈哈大笑“陌生?这个词用的很好,只是达巴拉甘,你要明白,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你和交易,我相信你的为人,我也不会让你失望,如果换做乌出出,我会立刻离开,再也不回来!” 话到这里,徐玉瑱起身“你好好想想,趁着乌出出还没有回来,你有很多办法,反之,你就要受制于他!那时我就会离开!” 两天后,乌出出顺利返回营地。 达巴拉甘和其它千夫长一块迎接。 “首领,你总算回来了!” 千夫长博尔多一脸急躁“就在昨日,我们发现一些马贼在营地的南面水泡子出现!” “马贼?” 乌出出沉声“那些老鼠种,不要留活口,铲除他们,记住,白苍部落的草原上不允许那些老鼠的存在!” 厉声严令,博尔术却当着众人的面再说“首领,当时我就要带人去追剿那些马贼,结果却被达巴拉甘给拦住了!” 突然间的被话指到自己,达巴拉甘明显愣住。 “什么?” 乌出出皱眉沉声,一眼看来,达巴拉甘赶紧道“首领,那些马贼只是去取水,并没有侵犯我们营地的迹象,况且眼下草原上的情况很不妙,到处都是灾祸,如果咱们因为很小的事袭击剿灭周围的马贼,势必会引起其它马贼的敌视,到那时咱们要是再做行商的交易,恐怕要出大麻烦!” 从实际来说,达巴拉甘的这些考虑很有道理,放眼草原,马贼大大小小得有几百个小部落,虽然他们各自靠劫掠为生,没有什么关联,但这些年来,一些马贼的头人已经开始学着部落的联盟办法,也暗里相互帮助,划分地盘,如果在取水的问题上,白苍部落驱赶袭杀了地盘上的马贼,其它马贼得知消息后,就会一传十十传百,那时白苍部落的局面就是被数不清的马贼嫉恨。 可惜乌出出心里看不上达巴拉甘,对于他的这些话自然也听不到耳里。 “白苍部落的草原不容许马贼那些下贱东西来侵扰,博尔术,立刻带人去剿灭他们!” 有了这话,博尔术底气暴涨“首领,我这就去!” 。 第一百二十三章【草原马贼4】 达巴拉甘想要劝阻,乌出出又是一眼瞪视,他只能把嘴边的话重新咽进肚子里。 进入大帐,几个千夫长各自向乌出出禀告了自己帐落的情况,纷纷离开,轮到达巴拉甘出帐时,乌出出开口了。 “慢着!” 达巴拉甘不明所以,有些迟疑“首领,您有什么吩咐?” “商事的事,你那个秦人朋友有什么其它的想法?你又有什么想法,也不向我禀告一番?” “关于这事,我还没有想好!” 之前徐玉瑱那样告诫达巴拉甘,虽然他的本性不愿意往那方面去做,可有些时候的威胁却在一步步逼来。 正如刚刚博尔术故意摆了达巴拉甘一样,此刻乌出出又开始质问,达巴拉甘的心态俨然有了变化。 “首领,关于贩马道的事,单单靠咱们白苍部落,怕是不可能,我记得之前在老俟斤首领的时候,白苍部落与周围的其它数个部落都有联合,每隔一段时间,几个部落共同出资数千匹良马交付给秦人商贾,换取他们的盐铁!现在咱们缺粮,如果只靠白苍部落的马匹,那咱们根本做不起这个生意!” 听到这话,乌出出的脸色瞬变,因为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考虑。 依照乌出出的想法,他很希望达巴拉甘接下这个秦人商贾的生意,到时后一匹匹的白苍部落战马送入秦人地界,达巴拉甘在白苍部落里的仇恨值也会越来越高,等到那些归从老俟斤的族人也偏到自己这边,那么达巴拉甘就会失去所有的根基,到时候利用达巴拉甘和秦人做生意的由头杀了他,族人也不会说什么。 可惜达巴拉甘没有顺了自己的意思。 片刻考虑,乌出出道“我到库漠河部落见了速不台首领,听他的意思,他在和秦人商贾做生意,那些可恶的狗杂种用很低的价格从部落里收走了战马,如果咱们也这么做,那么必定是白苍部落的罪人,可是要不这么做,我们已经快到断粮时候,公羊公牛可以杀了吃掉,但是母羊母牛必须留下来,那是我们白苍部落的根,所以这个秦人商贾的生意,我不得不做!你懂么?” 面对乌出出的提醒,达巴拉甘怎么会不清楚什么意思? “首领,如果您已经有了决定,我愿意去做这件事!” “很好!” 乌出出起身走到达巴拉甘跟前,他拍了拍达巴拉甘的肩头,道“你是老俟斤首领的门户奴隶,什么叫做门户奴隶,就是为主人守护门庭的心腹,现在你又是白苍部落的千夫长,那些族人都在看着你,你不要让他们失望!也不要让我失望!” “首领,我会全力以赴做好这件事!” 说罢,达巴拉甘离开乌出出的大帐。 回到自己的帐落,突剌和阿赫该已经得知博尔术当众白刀子达巴拉甘的消息。 “主人,您没有事吧?” “我们听说博尔术那个混蛋竟然借口之前马贼的事来陷害您!还当着首领和其它千夫长头人的面,这简直就是找死!” 阿赫该怒声唾骂,达巴拉甘心里很疲惫,因为他知道博尔术这么做的缘由是什么?为的就是毁掉自己在族人面前的威名。 可是直觉告诉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乱,因此达巴拉甘冲突剌、阿赫该发话“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能乱来!” “主人,那个博尔术就是狼子野心的畜生,简直该死!” 阿赫该还想请战出手,去教训教训那个该死的混蛋。 结果达巴拉甘一眼瞪上来,阿赫该立刻闭了嘴巴。 随后他问道“徐玉瑱在哪?” “一大早徐玉瑱和他们那群人出了帐落,往老营河边去了!我派人跟着呢!” 突剌应声,达巴拉甘立刻道“备马!我要去见见他!” 河边芦苇荡外,徐玉瑱和苏霓晟等人正在这里休息,远处,几十个达巴拉甘的帐落勇骑在四面巡防,一来是避免有些突然的袭击发生,二来也是为了防止徐玉瑱这些人私自逃离。 对此徐玉瑱心知肚明,当然他之所以出来,也是在白苍部落的老营里憋了数日,心里烦躁,加上四周人来人往,有些话他不变与苏霓晟说。 “苏二公子,现在我估摸着达巴拉甘已经成为白苍部落的众矢之的,只要接下来继续吹吹风,他一定会动手!” 苏霓晟心有不定“你为何这么确定?草原人虽然莽撞,可他们不傻!” “你不懂!” 徐玉瑱笑笑“当年我第一次在阳城碰到达巴拉甘时,那时的他只是个奴隶,试问,一个奴隶摇身一变成为部落的千夫长,这种地位的变化势必会引来一些人的敌视,加上现在的新俟斤首领乌出出对于达巴拉甘没有丝毫的好甘,我们又和达巴拉甘不断的做生意,使得他为白苍部落带来了粮食、药材、盐、铁,这些事都会让他成为白苍部落的焦点,至于是可恶的焦点,还是族人的敬仰,那就看局势而变了!” 听着这些话,苏霓晟快速沉思,数息后,他又说“眼下辽东各州的商事也在慢慢恢复,我们来草原之前,苏霓崟已经返回雁门郡,依照估测,怕是他很快就会赶往营州、阳城等地,冲义信成下手!” “那又如何?” 徐玉瑱笑笑“咱们来这里之前,我已经让营州和阳城的两家义信成商号全都闭门,近三个月的歇业足够混淆所有人的试听!” “歇业?你怎么这样做?三个月不营生,你手下的那些人在做什么?你的货银如何周转?货物如何囤积?断了商供,你就等于丢了市场!” “丢了市场?苏二公子,我告诉你,等到我们回去,我会有一笔很大数量的现银!” 徐玉瑱笑声应答,露出满脸的自信。 阳城。 随着战事的结束,街面上已经重新开始冒出人气,一些商贩也在吆喝中亮出了各自的能耐,在这其中,有一处摊子很特别,它是推车的形式,招牌也相当亮眼,任谁走过都得先瞄瞄看,跟着捂鼻子,最后大着胆子尝一尝,脑门放光。 。 第一百二十四章【草原马贼5】 “老弟,你这锅里弄得什么玩意儿?闻起来好像粑粑啊!” “臭死了!这能吃么?” 面对众人的疑惑,摊子后指挥厨子动手炸豆腐的吴启正端着一碗掺了芝麻酱、花生碎和葱花的臭豆腐大吃。 “大叔,老哥,这东西能吃,你们看看我不就知道了!” 瞧着吴启吃到嘴里冒油,围观的老少爷们还是有些不敢,毕竟谁也没见过这玩意儿。 印象中,臭了的东西都馊了,就是喂畜生都不行,人怎么会吃? 可偏偏今个碰上这么一主家,还是城里义信成的二东家,这么一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好奇心也越来越重。 吴启把碗里的最后一块臭豆腐吃完后,抹着嘴巴道“大叔大爷,光看有个屁用,我这东西你们吃了第一口,保准会来第二碗,现在刚出锅的新鲜,一碗五个子,吃两碗送一碗,人限三碗,卖到张灯就停!’ “五个子一大碗,这也不便宜!不够豆腐能做成这么臭,我还真是第一回见!” 议论中,有个力夫模样的汉子掏出口袋里的七个子道“我这就七个子,我也饿了,能不能给我来一大碗垫垫饥!” “爷们,你今个是第一人,按照我们的规矩,头一个送一碗杂碎汤,外加一个饼子,保准你吃的舒坦冒汗!” 说罢,吴启冲身旁的伙计道“上碗!’ 在众人的围观下,力夫端着一碗臭豆腐、一碗杂碎汤坐在旁边的桌子上,说真的碗里的卖相很不咋地,力夫也是憋了一口劲儿,吃了上去,可是几下咀嚼后,力夫的神情开始变化,跟着他大口嚼着干饼,呼噜呼噜的喝起杂碎汤,中间还连着夹起臭豆腐。 “好吃,这东西真是怪了!” 看到活生生的汉子大口大口往嘴里吃,围观的老少里面越来越多的人凑热闹。 等到几张小桌子全都坐满,吴启眼前的钱盒子也冒了尖。 “东家,杂碎汤没了,臭豆腐就剩两碗了!” 掌勺的厨子请示,吴启倒也干脆“准备收摊!明日再来!” 与此同时,营州城内,同样的臭豆腐摊子也在街面上拉起招牌,李德鹊站在摊子后,乐呵呵的招呼过往来客上桌。 这时和胜号东家石定山走来,李德鹊早就认得这位东家,立马上前道“石东家好!” 石定山笑呵呵道“徐玉瑱在哪?义信成关了个把月,这再拉起招牌,你们怎么当起街头小贩了!” “石东家有所不知,还不都是苏氏给我们挤兑的不行了,在冀州河东府,我们徐东家被坑了一万石粮食,那是拼了老命搜空家底才算补上的窟窿,现在没办法,四面都断了商通,只能做些小本生意来糊口了!” 李德鹊说的很像回事,石定山听得乐呵呵,可暗里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待李德鹊把臭豆腐碗端上来,闻着那股子臭中带着香味,石定山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说“这东西的味道很古怪,但说不出的美味,你们是怎么做出来的!” 对此,李德鹊嘿嘿直笑“石东家,那边又来人了!您老慢用,有什么需要,我待会儿来!” 旁边的韦笑自顾说道“东家,徐玉瑱这小子绝对在搞什么鬼,只可惜我们不知道!” “那就想办法去查清楚,如果我没有算错,徐玉瑱已经一个半月没有露面了,这是相当反常的事!” 原来石定山自徐玉瑱从河东府回来后,就一直考虑拉着徐玉瑱在做些生意,结果徐玉瑱一转眼就消失了,义信成的商号也关了,闹得营州城内现在只剩下和盛号与丰瑞号竞争,使得石定山压力颇大。 不过徐玉瑱之所以没有把自己冒险北上贩马的事告诉石定山,也是为了能够独掌接下来的贩商道,否则苏氏从营州这些商号口中得知情况,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拦。 再回到白苍部落老营的芦苇河边。 达巴拉甘来到跟前后,苏霓晟很自觉的闪身让开位置,铁肇等人也都往周围走了十几步。 没有旁人搅扰,徐玉瑱问道“达巴拉甘朋友,乌出出首领回来了,情况如何?” “不妙!” 达巴拉甘沉声“徐玉瑱,如果贩马道的生意做起来,你打算以什么价格什么货物来支撑?” “我需要牛羊马三样,而你们也只有这三样,至于你想要什么?达巴拉甘,你只管说,我一定给你!价格也绝对让你足够说服其它人!” 听到这话,达巴拉甘快速考虑后,道“眼下我们就需要粮食,跟着就是铁和盐!药草也要弄一些!马上就要入冬了,这些东西备齐,我们才能安稳的撑到明年!“ ”没问题!” 徐玉瑱一口应声“不过我要五百匹马,一千头羊,一千头牛,你能够给我这么多么?” “同样没有问题!” 达巴拉甘像是考虑了很久似的咬牙,徐玉瑱笑笑“这些东西我其实留不到多少,大部分都要送给别人,别人才会帮助我把贩马道给重修起来!” 话到这里,徐玉瑱试探的问“达巴拉甘,这两日我听闻一些消息,你们似乎还要和秦人开战?” “你不要胡说,南下的战争刚刚结束,白苍部落没有再战的能力!” “朋友,别人这么说我肯定不应,可就没有必要遮掩了吧,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们白苍部一时占了便宜,过后还是要成为旁人的鱼肉!” “此话怎讲?” 达巴拉甘这回没有反驳,跟腔追问。 徐玉瑱道“辽东的劣势在与地域辽阔,人口稀少,可辽东背后就是北秦,北秦千万人口,百万精兵,整个夷人和胡人加起来是有十几万铁骑,可这些铁骑齐心么?不一定,但北秦的百万精兵却是能剑指所向!试问你们与其拼命开战,何不从商道而行,只要我的事成,日后我想进军草原,你就是我最大的盟友,那时,我保证你的粮食、盐铁永不中断!” 不得不说达巴拉甘这些草原人的想法和秦人不一样。 在徐玉瑱说出利诱以后,达巴拉甘虽然很想得到,可有一点他却再三拿捏不住。 。 第一百二十五章【草原马贼6】 “你不懂我们草原的规矩,俟斤首领不是谁都能当得…必须在几个主要家族里选出来…老俟斤首领是乌赤的后裔,乌出出首领是乌达的后裔,我仅仅是乌赤的门户奴隶,所以说…千夫长已经是首领对我最大的恩赐,要是我想做首领,后果必定遭到白苍部落里的几个族氏的敌对!” “原来这样!” 徐玉瑱得知这个意外的情况,虽然事情又朝着麻烦走了一步,可徐玉瑱也从达巴拉甘的态度上抓住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眼前的草原汉子并不屈服乌出出首领! 沉思中,不远处,一队草原骑狂奔来。 “谁在芦苇河边?” 博尔术勒马质问,身旁的奴隶道“好像是达巴拉甘和他的秦人朋友!” “秦人朋友?哼哼!” 博尔术冷笑“那些该死的秦人狗杂种只会从我们的帐篷里偷走东西,达巴拉甘怕是忘记他自己门户奴隶的身份了!” 暴躁几句,博尔术转骑冲来。 瞧着奔来的骑队,达巴拉甘心感不妙,立马起身说“玉瑱朋友,你赶紧回我的帐落!” 对此,徐玉瑱望着扬尘骑队,笑声“达巴拉甘朋友,怕是来不及了,你没看出来他们就是冲我来的!” 话落,几十骑四面散开,围在了达巴拉甘和徐玉瑱的周围。 铁肇等人见状,立刻呈现防备姿态,达巴拉甘的门户奴隶突剌更是干脆了当的冲上前怒声“博尔术千夫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狗奴隶,滚开!” 博尔术根本不把突剌放在眼中,他一甩马鞭,跳落下地,突剌不得不让开路。 来到达巴拉甘面前,博尔术瞟眼旁边的秦人徐玉瑱,一脸冷笑“达巴拉甘,现在部落里的人都在尽力剿灭那些该死的马贼,保护咱们的草场水源,你倒挺舒服,在这里溜达达躲清闲!” “博尔术,我告诉你,马贼适当的驱赶一下就够了,闹得太过火,势必会给白苍部落召来大麻烦!” “哈哈哈!这都是谁说的屁话!马贼那些生来老鼠种的东西,根本不配活着,你处处维护他们,是不是与那些贱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联系!” 话糙无理,达巴拉甘气的脸色阴沉,左右的门户奴隶已经纷纷瞪眼咬牙,就差一句话撂出来拔刀了! “怎么?不服气?” 博尔术还在故作挑讽,达巴拉甘突然抬手卡主博尔术的脖子。 瞬间,周围的局势紧张起来。 “博尔术,不要仗着你是乌出出首领最得意的帐落头人,就能够在我面前肆无忌惮” 博尔术没有想到达巴拉甘会厉声反呵,立刻大笑起来“肆无忌惮又如何?难道我说错了?我们草原人什么时候也不会和秦人成为朋友,你却偏偏有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秦人商贾朋友,你就是我们白苍部落的败类!” “放肆!” 突剌和阿赫该身为达巴拉甘的门户奴隶,看着自己的主人被博尔术指着鼻子唾骂,这简直不亚于拿着刀子往心口捅,于是俩人同时咆哮冲上,压在博尔术的肩头。 “贼心生的狼崽子,你这样污蔑我的主人,我一定要杀了你!” 厉呵炸耳,博尔术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只见他盯着达巴拉甘的青脸,又瞅瞅突剌、阿赫该的疯狗模样,道“区区乌赤的门户奴隶,顶多像条疯狗似的汪汪几声!” “博尔术!你不要逼人太甚!” 眼看达巴拉甘就要忍耐不住,突剌和阿赫该的刀锋就要受劲儿,博尔术身后的人呜呜鼓吹号角。 瞬间,达巴拉甘意识到情况骤变,就连身旁的徐玉瑱也看出要坏事,心燥之余,铁肇已经上前拉住徐玉瑱往后退去。 结果博尔术的奴隶骑已经把锋利的弓箭指向徐玉瑱,逼着他停下脚步, 老营方向。 大帐内的乌出出听着外面的号角声并无所动,窝台跑进来道“主人,博尔术和达巴拉甘似乎要冲突了,两个帐落的人全都跑向芦苇河岸!” 一片沉默,没有任何的反应。 窝台心急“主人,博尔术要冲达巴拉甘动手了!” “老营里都谁出去了!” “几个帐落千夫长全都去了!” 听此,乌出出道“你带上我的人守在附近,盯准现场!看看到底谁和达巴拉甘走的近!” 芦苇荡附近。 博尔术的帐落骑兵已经和达巴拉甘的人混冲在团,或许是双方都在一个部落下,一个个的彪汉子都在赤手空拳的相斗。 混乱中,铁肇与一众府兵把徐玉瑱、苏霓晟护在芦苇荡河边的浅滩处。 “娘的,这些个蛮子怎么回事?说打就打?简直就是疯子!” 陈俊安紧握手中的腰刀骂骂咧咧,徐玉瑱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道“大伙全都稳住,这场争斗我们一定一定不能掺和,否则后果很危险!” “玉瑱,现在似乎不是我们想不想掺和的事,而是那些彪子会不会把我们趁机拿下的事!” 苏霓晟看着情况不对劲儿,也是心气不定。 只不过达巴拉甘和博尔术身为白苍部落的两个千夫长,两人不管谁输谁赢,对于部落都是损失,因此双方乱斗没一会儿,其它的千夫长在几个长者的带领下匆匆赶来。 白苍部落的察巴干老人看着混乱的局面,急得浑身哆嗦。 “快,快,快让他们住手!” 身旁的千夫长呼吐呼立刻冲来“博尔术,你不要再胡闹了,快住手!” “呼吐呼,你什么时候也跟着达巴拉甘混到一块了?我告诉你,他就是白苍部落的败类,我要为族人解决他!” 博尔术目瞪如牛,龇牙吹须,几步外,达巴拉甘铁拳紧握,随时有一拳砸来的意思。 不过察巴干老人在白苍部落中很有威望,只见他走到跟前,沉声“博尔术,你口口声声要为白苍部落铲除败类,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是向长生天发过誓的人,没有理由的去仇视自己的族人,你简直比败类还要可恶!” “察巴干老人,这不关你的事,我!” 博尔术还要争辩,结果察巴干老人抬起干枯的老手抽来,博尔术的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周围搏斗的帐落汉子们纷纷停下来。 。 第一百二十六章【草原马贼7】 达巴拉甘看到察巴干老人气的哆嗦,赶紧走上来。 “您老不要太生气,我们只是一时怒火冲头,现在知道错了!” “你们都是白苍部的未来,为何要相互敌视,难道说长生天对我们的惩罚还不够,非要白苍部亡种么?” 察巴干老人气的黄泪满面,博尔术见状,火气快速消减,跟着他上前跪下。 “察巴干老人,我刚才冲撞了您,请您责罚!” 身为白苍部的长者,察巴干老人就是俟斤首领以外的精神引导者,必为德高望重者,博尔术冲他请罚,察巴干老人抄起拐杖冲着博尔术的肩膀打了三下,让后目望周围的族人。 “你们今日的事,我会向长生天请罪,会向历代老俟斤的亡魂告知,如果你们遭受到责罚,那就是天罪之过!” 怒声唾骂完,呼吐呼与其它千夫长护着察巴干老人返回帐中。 至此,博尔术借机挑刺的计划算是失败。 等到周围的人散去,博尔术走到达巴拉甘的面前,沉声“卑贱的东西,你给我听好,这件事不会完!” “下一次我一定不会忍让你丝毫!” 相对的达巴拉甘也摆出了威胁的刀锋,博尔术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远处,窝台率领数百骑兵等在此处,本以为博尔术会和达巴拉甘的人发生流血冲突,结果俩方竟然很有默契的没有动刀子,最让窝台没有想到的是察巴干老人竟然出面了,对于这位部落中的长者,窝台很是敬畏。 顷刻转念,窝台悄悄带人从另一面返回老营。 再看徐玉瑱,从刚刚的乱斗中回过神,他的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达巴拉甘走到跟前,道“玉瑱朋友,你和你的人还好吧!” 闻听这话,徐玉瑱使劲咽了一口,道“达巴拉甘,看样子你已经成为白苍部落的众矢之的了!为了你的安危,也为了我的性命,我们的合作就此为止吧!” “什么?” 达巴拉甘没有想到徐玉瑱会说这话,瞬间愣住。 一息缓神,达巴拉甘急了“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难道现在想退缩了?” “达巴拉甘,那个博尔术刚才所表现出来的状态不过是其它人的缩影,要是等到所有反对你的人都动手,你还有命么?或许我说的很不好听,可是我想告诉你,世上还没有生意能够和死人做生意,也没有死人和死人做生意!” “胡说!” 达巴拉甘经历刚刚的事,心里也是一阵狂躁。 “从现在开始,我会派人日夜跟着你们!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及你丝毫!” “难道你还不打算让我走?” 徐玉瑱意识到情况在一点点向不妙中发展,他愈发紧张,可达巴拉甘已经没有解释的意思。 也就几声呼和后,突剌带着几十个人跑过来。 “主人!” “从现在开始,你负责保护他们,直到我们的生意做完离开草原为止!” 不由分说的强辞使得徐玉瑱没有办法再争辩,即便是苏霓晟的等人,也得默默地忍受。 白苍部落的大帐内。 乌出出听完窝台的禀告,脸上一阵焦躁“察巴干老人怎么会去?谁告诉他这事的?” “看起来像是呼吐呼千夫长,也只有呼吐呼千夫长的帐落是与察巴干老人的帐篷相邻,不过话说回来,主人,那个呼吐呼似乎有些偏向达巴拉甘啊!” 对于窝台这话,乌出出有些不解“何以见得?’ “主人,在达巴拉甘和博尔术双方的人马相斗拼起来后,博尔术数次进攻,达巴拉甘都是一副防守的姿态,并无任何进攻举动,呼吐呼到地方后,手下的一些人径直包围了博尔术的外围弟兄,即便没有动手,这也足够说明呼吐呼在态度上偏向了达巴拉甘!” 品味着这些话,乌出出认为很有道理“呼吐呼也是老俟斤首领提拔起来的千夫长,血统上偏近乌赤部,如果他们两个联手,一定会吸引更多的千夫长向他们考虑,那时情况就对我不妙了!” “主人,不如允诺达巴拉甘的贩马道生意吧!” “此话怎讲?” 乌突突有些不解,窝台解释道“现在我们缺少粮食已经成为定局,达巴拉甘又是唯一能够和那个秦人商贾做交易的人,其它的似乎没有任何办法,即然这样,主人先允诺达巴拉甘与那个秦人交易,我们得到粮食后,趁着那个秦人商贾和达巴拉甘不备,派人突袭商队,杀了秦人商贾和达巴拉甘,让后嫁祸给马贼,那样就没有什么异声了!” “这个办法好!” 乌出出立马笑起来“之前达巴拉甘似乎也反对马贼的驱逐清剿,结果到最后他的商队被马贼袭击,死于荒野,这事也能够成为我为他报仇的最好理由!” “主人说的对!” 窝台又夸赞一句,随即乌出出派人去召唤博尔术,博尔术先前的小心思被人打破,更当着众人的面遭到察巴干老人的责罚,这让他倍感委屈。 “首领,那个达巴拉甘太可恶了,简直该死到极致,如果不杀他,那么就会给白苍部落带来无法磨灭的灾难!” 听着博尔术暴躁话,乌出出冷声“你个没用的东西,为何要与他进行肉搏?难道你腰间的斩马刀是柴火棍做的?” “主人,不是在下不用刀,实在是达巴拉甘的那些人没有先拔刀,呼吐呼等人又去的及时,如果我的人先用刀,那就是对同族操戈,死后灵魂是被长生天唾弃的,所以我才没有那么做!” “废物!” 乌出出又是一声斥责,博尔术也不敢顶嘴,不过乌出出并不是真心有意的要糟践自己的手下。 片刻缓息,乌出出赏赐博尔术用自己的银杯喝了马奶酒,道“博尔术,你认为贩马道的生意如何?” 博尔术没想到俟斤首领会问自己这些,瞬间整个人都愣住。 “首领,袭击出战您问我,我知道如何做,可是这个贩马道的生意如何?我是真不清楚!” “不需要你清楚!你就告诉我,直觉看去,贩马道对我们白苍部落有没有好处!” “有!” 博尔术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们现在缺少来粮食盐铁,如果能够从秦人商贾哪里得到粮食盐铁,那我们的族人就会更加的强盛稳固!” “坏处呢?你就没有想过坏处?” 乌出出似有不甘,继续再问,博尔术这回考虑片刻,道“首领,贩马道不好的地方,似乎是那些马匹的价格太低了,秦人商贾很不要脸,他们用很少的钱从我们手里收走战马,转头拉到他们秦人的城池内,一匹马就能卖几十两银子,所以说这些秦人商贾依旧该死!” 乱七八糟的回答看似没有什么用,乌出出却从中嗅到了一些味道。 又是几句胡乱问话,博尔术起身离开。 乌出出冲窝台道“看出来了吧!现在达巴拉甘在所有人的族人眼里就是这种能耐,他能够为族人带来粮食,至于什么贩马道,族人根本意识不到其中的威胁!” “主人,既然族人们都认识不到,那对我们岂不是更加有利,几次交易后,秦人商贾和达巴拉甘肯定会放松警惕,到那时就是马贼出场的时候了!” “就找你说的办!” 定下决心以后,乌出出立刻传话给达巴拉甘,同意所谓的贩马道生意。 此时,徐玉瑱正在考虑局势问题,身前苏霓晟道“怎么样?还要继续生意么?” “苏二公子,刚刚我故意刺激了达巴拉甘,你没有看出来他的反应多强烈,虽说我之前的话没有让他有所表现,可暗里已经使得他生出异想,所以说,这事还得做!” 听着徐玉瑱的心思,苏霓晟快速靠后,又问“关于贩马道的生意,我苏二房在平州西边界的郡城有些酒楼生意,里面现银足够,如果需要,我这就派人回去,提前准备货运?” “不慌!” 徐玉瑱笑笑“既然这些草原人有些想法,那我们不妨再看看情况,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大事,比起用货物来掌控人,我更愿意用货物来征服人!” 再看达巴拉甘,独自坐在帐中考虑刚刚的事,显然博尔术的动手给他带来了不好的预感。 这时阿赫该进来了“主人,呼吐呼头人来了!” 话落,呼吐呼进入帐篷,阿赫该立刻出去守候。 “我的兄弟,什么事让你这样苦恼?” 呼吐呼发问,达巴拉甘缓了口气,道“博尔术的举动太狂了,到底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乌出出首领的意思,我弄不明白!” 谁成想呼吐呼立马笑起来“博尔术最初也就是个勇士,后来在乌出出首领的赏识下成为新的千夫长,论资历还不如你,你认为他有什么资格来和你做对?” “话不能这么说!” 达巴拉甘有自己额考虑“如果是他自己的意思,为何乌出出首领到现在没有露面?” “乌出出首领对你很不满意,这事你应该清楚,既然双方没有死人,乌出出首领为什么要露面!’ 。 第一百二十七章【族中长者】 呼吐呼的解释让达巴拉甘不理解。 当然呼吐呼前来的目的也不是说这些没有用的啰嗦话,他理了理思绪,道“我的兄弟,不管乌出出那边有什么想法,博尔术既然敢冲你动手,那只能说明一件事,你在白苍部落已经遭到很多人的敌视,博尔术仅仅是其中的一个!” “难道白苍部落已经容不下我?” 达巴拉甘越发的愤慨。 可呼吐呼道“你还是不明白现状,眼下不是什么容不容你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今日如果不是我得知消息,带着察巴干老人前去,恐怕你真就危险了!” 瞧着呼吐呼不像是说假的模样,达巴拉甘心惊了。 片刻考虑后,达巴拉甘道“呼吐呼兄长,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办?” “这个嘛” 呼吐呼沉默顷刻,道“你不如去见见察巴干老人,或许他有什么想法会告诉你!” 来到族中长者帐篷,帐外的几个奴隶冲达巴拉甘跪地迎接。 察巴干老人听到动静,问“是谁来了?’ “回主人的话,达巴拉甘千夫长和呼吐呼千夫长来了!” 守在帐门处的勇士别勒古回答。 “让他们进来吧!” 别勒古让开路,达巴拉甘与呼吐呼施礼一番,才算小心翼翼的进入帐篷。 昏暗的光线下,察巴干老人就像一座人塑似的坐在牛皮毡子上,达巴拉甘和呼吐呼跪在前,道“察巴干老人,我们冒犯前来,请您一定要给予我们指点!” “唉!” 察巴干叹了口气,道“达巴拉甘,你的父亲当年是老俟斤首领的门户奴隶,后来成为了英勇的那可儿,你也是门户奴隶出身,按说你应该像你父亲那样来守卫白苍部落,可现在却与秦人混在一起了,你知道其它的族人是怎么看你么?” “察巴干老人,我不是与秦人混在一起,我只是需要他们的粮草和药物!现在草原上的大旱迹象虽然褪去,可是秋天已经到了,我们的牛羊还很瘦,妻儿老小很贫弱,如果没有足够的食物和药物,一旦冬季到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长生天会有他的旨意,你何必要自作多情的去寻找所谓的生路,今日呼吐呼告知我博尔术竟然堂而皇之的寻你麻烦,这意味着什么?你的举动已经引起大部分的族人敌视,否则博尔术怎么敢冲你动手?” 听着察巴干老人的话,达巴拉甘心里很委屈。 “不过你有这份心,我想老俟斤首领也会在天保佑你的!” 突然间的话转旁意,达巴拉甘一怔,抬头看向眼前的老人,老人似乎有着异样的态度。 顷刻沉静,察巴干老人道“乌出出首领是高贵的乌达血统,可是他的领导却没有乌达历代先辈的睿智和英勇,这一次的南下,我们白苍部落损失了数千勇士,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得到,我真替他感到羞愧!” “察巴干老人,现在乌突突一直暗意博尔术冲达巴拉甘动手,虽说草原与秦人的友情不可能,可是那个秦人确实为我们带来所需,如果达巴拉甘因为这事遭到惩罚,乃至送命,怕是其它还有心为部族做事的人都会退缩!所以我请求老人出面,召开白苍部的天议大会,让所有的人来评判公断,为达巴拉甘正名,也为白苍部落的将来寻找一条合适的路!” 呼吐呼沉声请命,察巴干老人竟然没有拒绝。 “天议大会是开召开了,否则白苍部落的族人就会忘记历代俟斤所定下的规矩,长而智睿,明而得生!” 有了这话,呼吐呼立刻起身去操办大会,达巴拉甘跪在地上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达巴拉甘,如果有朝一日,白苍部落的担子压在你的肩头,你会怎么办?” 面对莫名的问候,达巴拉甘很是惊愕,似乎没有想到这些情况。 “察巴干老人,我没有想过,我也不知道” “门户奴隶啊! 察巴干老人叹息一声,挥了挥手,达巴拉甘这才转身出去。 “别勒古!” 又是一声叫唤,别勒古进来道“主人!” “去把那个秦人商贾叫来,我有话和他说!” 达巴拉甘的帐落里,徐玉瑱等人已经在突剌的保护下回到帐篷。 坐在四方马车围堆的栅栏旁,徐玉瑱望着远处不断进进出出的草原骑,道“看来白苍部落要有大变化了!” “那咱们走还是不走,如果不走,恐怕会被拖进部落的争斗!” 陈俊安赶紧开口“玉瑱,要我说,这次的生意就算了,犯不着为那些草原彪子丢了性命,小姐还在等着咱们回去呢!’ “俊安哥,富贵险中求,这句话你记好了,不管什么时候,它都不会过时!” 徐玉瑱胸有计策,毫无慌乱“现在那个博尔术已经冲达巴拉甘下手,我之前又刻意的说了那么多的刺激话,达巴拉甘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就算不会坐以待毙,哪有如何?玉瑱,草原人的行事方法和我们不同,俊安说的对,确实没有必要冒险!” 苏霓晟也附和。 但徐玉瑱自己心里有所计划,他又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半途而废的人,因此陈俊安和苏霓晟的话他全都没有听到心底。 这时突剌跑到跟前说“徐玉瑱,有人要见你!” “谁?” “我们白苍部落的长者,察巴干老人!” 突剌一脸的恭敬,徐玉瑱赶紧又问“是不是之前博尔术与达巴拉甘冲突时,那个当众惩罚博尔术的老爷子!” “正是他!你最好不要让我们的长者等候你!” 突剌又催促一句,徐玉瑱立刻起身“我这就去!” 来到察巴干的面前,徐玉瑱仔细打量了所谓的长者,察巴干大概有个六七十岁,黑瘦的柴皮脸面,白花花的胡子,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怕是徐玉瑱根本看出这是个活人。 “秦人,你来到草原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察巴干率先发问,徐玉瑱快速靠后道“为了打出我自己的招牌义信成,赚更多的钱,保证身边的人这辈子衣食无忧!” 。 第一百二十八章【族中长者2】 干脆了当的话让察巴干有些厌恶“你真像个豺狼种!” “豺狼?” 徐玉瑱疑声,转念一想,他盘腿坐下道“老前辈,我不知道草原人的想法是什么,我只知道在北秦,如果一个人没有任何的,那他只能是一种人” “那种?” “死人!” “放肆!” 连声交谈,身后传来一阵嗔怒,徐玉瑱转头看去,别勒古已经瞪眼看向自己“你知道眼前的是谁么?那是我们白苍部落的长者,你怎么敢胡言乱语!” “别勒古,退下!” 谁成想察巴干又是一声,别勒古只能退下。 “说下去!” 随着察巴干的发话,徐玉瑱这才继续说着自己的道理“老前辈,没有任何的人,那他连活下去的资本都没有!” “如果只是为了而活,那称呼它为豺狼已经是高估!” 察巴干有自己的理解,他重重喘了口气,转身示意身旁的奴隶,奴隶立刻从墙上取下一把弯刀。 “这是老俟斤的佩刀,身为白苍部落的前俟斤,为了族人能够活下去,他用刀斩下了许多敌人的脑袋,当然也斩下了自己的脑袋!” “什么?” 突兀的转变让徐玉瑱倍感意外“老前辈,您这话我不明白,用刀斩断敌人的脑袋,那是英雄,怎么又斩断了自己的脑袋?难道说老俟斤是自杀的?” “没错!’ 察巴干似乎很惋惜“草原人信奉英雄,可英雄往往都是最悲惨的下场,当部落间的仇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没有谁对谁错的结果,死亡就是斩断仇恨的最好办法,所以老俟斤当真数不清人的面,英勇的斩断了自己的脑袋!” 话到这里,察巴干道“秦人,你身为商贾,来到草原上就为了从我们的部落中得到利益,可是利益背后都是血迹斑斑的屠刀,我想知道,那时你该怎么办?” 不得不说察巴干的想法实在让徐玉瑱不理解,一时间,他无法解释。 看着沉默不言的徐玉瑱,察巴干伸手倒了一杯马奶酒,道“喝一些,好好想想!今晚之前,给我一个答案!否则你们的下场就是这把弯刀下的亡魂!” 徐玉瑱接过冰冷的马奶酒,盯着旁边斩断过老俟斤首领的弯刀,他的心里很是忐忑。 等到徐玉瑱离开后,别勒古进来问“主人,你为什么会问他那种没有答案的问题?” “达巴拉甘已经和他缠在一起了,乌出出那些人是不会容下达巴拉甘的!可要是不容小达巴拉甘,那就是对乌赤血脉的玷污,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所以我要知道这个秦人到底是什么想法,如果他是个胆大妄为的人,那么达巴拉甘与他还有合作的价值,否则立刻杀掉那些秦人,挽救迷途中的达巴拉甘!” 回到帐落的徐玉瑱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去见了达巴拉甘。 此刻达巴拉甘已经在呼吐呼的言辞中清楚了自己的现状,乌出出和博尔术都是一样的人,一旦他们想要做什么,自己忍耐是不会有结果,所以不忍耐的对立面就是刀锋。 “既然不给我机会,那我只能强行面对!” 理清思路后,达巴拉甘起身准备去见呼吐呼,他要联合乌赤血脉的其它人,准备彻彻底底的抗击乌出出的威严。 推开帐门,一脚踏出,徐玉瑱拦住了去路! “玉瑱朋友,你来这里做什么?“ “察巴干老人见我了!他问了我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希望你能够回答一下我!” 达巴拉甘让徐玉瑱进入帐篷,交代阿赫该守好外面,不准任何人靠近。 “玉瑱朋友,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察巴干老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地位?为什么你们都对他那么恭敬?老俟斤的死和现在局势有关系么?我来草原做生意,给你们带来了你们想要的东西,你们却要杀我?这是什么道理?” 一口气撂出莫名其妙的话,达巴拉甘并没有任何异样,似乎这些他早就有所预料。 “玉瑱朋友,在草原人的眼里,生存是第一要事,不管老弱幼小,都要为活着而努力,你来这里贩马,带走了自己想要的马匹,却给我们留下了无法估测的后患,一旦辽东的战骑北进,我们的帐篷会被烧掉,族人会被杀掉” 听到这里,徐玉瑱忽然意识到刚刚察巴干老人和自己说什么老俟斤的英雄事,那言外之意不就是说秦人和夷人之间的战斗已经持续几百年了,没有所谓的对错,也没有所谓的仇恨,有的只是到了一定的时候一定的局面,双方就要拔刀相对,直至血流成河,最后活着的人成为白骨上的可怜儿。 理清其中的深意后,徐玉瑱忽然看到察巴干老人的睿智,换言之,那个老家伙确实不像他的容貌外表所表现的那样枯老,甚至于他在刺激自己,如果有朝一日北秦和夷人不再有所谓的战争,那才是所有人想要看到的结果! 于是徐玉瑱起身断了达巴拉甘的啰嗦话,道“你有做英雄的勇气么?” “什么?” 达巴拉甘一愣,不明所以,徐玉瑱笑笑“我有!如果贩马道成功的立起来,我或许真的会往那个方向去做!” 面对徐玉瑱几乎莫名其妙的反应,达巴拉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随后达巴拉甘去见呼吐呼,徐玉瑱不等到晚上就来拜回察巴干。 “秦人,你有答案了么?” “老前辈,我是个商人,我就用最通俗的话来说!” “可以!” 察巴干点点头,徐玉瑱道“商人讲究的是利益,如果没有利益,那什么都是虚假的!至于老前辈刚刚说的英雄,不过是想告诉我,关键时刻要懂得舍得,在这里我也明确的告知老前辈,英雄,我这辈子都当不上,我只是个商人,同样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招牌,倘若有一天有人来袭击破坏,我也会全力相抗,不甘等死!” 这么一番话说完,察巴干老人沉默了。 徐玉瑱缓了换气,道“老前辈,义信成就是我的招牌,达巴拉甘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第一个草原客人,所以我会一直维护他!” “秦人,希望你能够遵守自己的诺言!” 察巴干老人没有再啰嗦什么,缓缓应出这么一句。 呼吐呼的帐篷内。达巴拉甘来到这里后,道“现在有多少人在我们这边?” “三个千夫长!” 呼吐呼干脆回答“察巴干老人已经同意明日召开天议大会,到时所有人都会参加,你要在天议会上做出让所有人都信服的承诺,如果博尔术等人趁机挑事斗乱,那我就会带着自己的人动手,支持你上位!” “多谢兄长好意,不过我没有资格上位,真要发生那种事,我会让博尔术永远闭嘴!” 当白苍部落发生内部争斗时,库漠河部的查查已经带人藏匿于白苍部落的附近的山林中。 对于达巴拉甘等人的事情,查查一一禀告给了自己的主人速不台。 速不台派人回话就一句,继续盯着,查查再三考虑后,打算混进白苍部落,看看达巴拉甘等人到底搞什么。 俟斤首领的大帐。 乌出出得知要召开天意大会,瞬间暴怒无比。 “该死的察巴干老人到底要干什么?这个时候召开天议大会,难道他真要摆脱自己的长者身份,强行参与部落的事务!这是不符合规矩的!” 身前,窝台道“主人,察巴干老人从老俟斤首领死后,就再没有露过面,现在他突然露面,保不齐有什么想法,您可要当心!” “一个老不死的东西,真让他消失!” 气到极致的乌出出突然说出这话,窝台一怔,沉思片刻,上前再问“主人,您是不是想要耳朵根安静一点!” “你知道了?” 乌出出没有明说,反问一句,窝台道“主人,奴知道该怎么办了!” 次日,天色湛蓝,云高百丈。 白苍部落的营地中央,牛皮毡子摆出了大大的圆,各帐落的千夫长、头人纷纷赶来。 “诸位,今日是我们白苍部落的天议大会,这是长生天给我们指引的时刻,所有人都要怀着虔诚的心来面对!” 察巴干老人坐在主位上发话,旁边的乌出出脸色阴沉,显然是对察巴干夺了自己的威信而感到愤怒,只是察巴干的长者地位在某种情况下等同于部落的另一名俟斤首领,很多的族人和千夫长、头人也都心存敬畏,在这种情况下,乌出出自然不能冒犯。 等到察巴干的话说完,他看向乌出出“俟斤,达巴拉甘一事,你该说说了!” 乌出出强笑起身“众位,我们草原在夷人联盟的带领下,南下寻找食物,可惜结果不利,致使部落损失巨大,而达巴拉甘与秦人交易,这事是违背我们草原人的理念,在此,请众位对起评判!” 明明白白的威胁感十足,博尔术等人立刻冷笑浮面。 相对的呼吐呼等人却眉头紧缩,似乎在寻找一切可利用的机会。 。 第一百二十九章【天议大会】 再看达巴拉甘,面对众人投来的目光,他并没有出现博尔术等人期盼的慌张神色。 “乌出出首领,在大伙评判我之前,我能不能说一句话!” “达巴拉甘,现在是白苍部长者和首领在对你进行评判,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博尔术见机嘲讽,此举惹来周围不少人的赞同。 “只会和秦人狗杂碎交易的混蛋,有什么资格在天议大会上发言?” “没错这是我们草原人最神圣最高贵的审判,你一个苟且的混蛋,老老实实听结果就行了!” 乱糟糟的声音四面传开,呼吐呼等人怒了。 “天议大会是最神圣的部落会议,也是长生天给予每个草原人的诉说功过的机会,你们胡言乱语,难不成要破坏会议?” 听到这话,乌出出的脸色很难看,他余光扫视察巴干老人。 可察巴干老人就像没有反应似的,这么一来乌出出也没有办法阻拦达巴拉甘的请求。 待呼吐呼的声音落地,达巴拉甘大大方方的开口。 “乌出出首领,我为白苍部落的族人寻来引以活命的口粮,这有罪么?” 明明白白的一句话让乌出出无言以对。 这时白苍部的头人者了蔑起身道“达巴拉甘,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最初是老俟斤首领的门户奴隶,你的父亲也是老俟斤首领的门户奴隶,什么叫门户奴隶,为主人把守营帐的忠诚仆从,身为白苍部的仆从,你现在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千夫长,又怎么能够当众质问白苍部的现任俟斤首领?” 不得不说者了蔑的话很有杀伤力,瞬间转移了大伙的注意,还隐带出达巴拉甘图谋不轨、以下犯上、不尊部落传统等诸多的罪行。 一时间,寂静的天议大会场面再度乱遭起来。 反观达巴拉甘,他可没有想到者了蔑头人会说出这话,即便达巴拉甘心中怒骂者了蔑偷换混淆试听,也不能在这种场合动手。 眼看局势朝着乌出出等人的方向偏到,负责守卫的首领勇士匆匆跑进来。 “察巴干老人,首领,秦人商贾来了!他要求见察巴干老人和您!” “什么?” 乌出出很是意外“秦人来求见?简直可笑?这是我们白苍部落的天议大会,他一个秦人有什么资格进来,让他立马给我滚,否则就砍了他的脑袋挂在营门上!” 怒声撂出,传话的勇士刚要转身离开,察巴干老人发话了。 “此番评判白苍部落千夫长达巴拉甘的天议大会,最初的源头就是那个秦人商贾,他是一个趋利的可怜虫,却对我们有着关键的作用,依照我的看法,为了白苍部落的将来,破例让他进来,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察巴干老人突然发话,乌出出的脸色与达巴拉甘的脸色同样意外,不同的是达巴拉甘不明白察巴干老人的意思了,乌出出是恼火察巴干的擅自妄为,除此之外,乌出出也隐约感觉到一些地方不对劲儿。 由于召见秦人进入天议大会实在突兀,跪地等候命令的勇士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呼吐呼起身呵斥“你个混账东西还在磨蹭什么?没有听到察巴干老人的话?快去通传!” 勇士激灵回神,赶紧向外跑去。 天议大会的帐栏外面,徐玉瑱和苏霓晟等人正在候令。 “你为什么要突然间参加草原部落的天议大会?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不?但凡有些意外发生,你的小命就要没了!” 对于苏霓晟的劝说,徐玉瑱笑着应声“苏二公子,这么说吧,咱们此次与西夷草原的贩马道生意能不能成功,就看这次的结果!” “什么?” 苏霓晟不解深意,徐玉瑱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先前察巴干老人的那次谈话,当徐玉瑱把自己的答案告知察巴干老人以后,那个看似几乎土埋半截子的草原老东西竟然目露出雄狮般的光彩,而这在旁人的眼中是完全看不到的。 从那一刻起,徐玉瑱意识到,察巴干老人似乎不甘心自己的存在,他之所以挂着睿智的族中长者身份苟延残喘到现在,不过是在等机会。 眼下自己的出现和达巴拉甘的陷入围困,使得察巴干老人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机会,所以徐玉瑱领会了这个老东西的意思,否则他又怎么敢来冒犯部落的威名? 片刻等待,传话的勇士来到跟前。 瞧着秦人商贾徐玉瑱,勇士很是愤怒,可察巴干老人的话让他不敢违背。 “长者要你参加天议大会,随我来!” “多谢!” 徐玉瑱抱拳一礼,大步往前走去! 苏霓晟、铁肇等人想要跟着进去,结果其它勇士立刻拔出弯刀“混账,退后!’ 强势的威胁让徐玉瑱回头“你们干什么?不准对我的人无礼!” 听着徐玉瑱的话,勇士气的目瞪通红,结果突剌跟着过来。 “你们干什么?他是察巴干老人的贵客,收起你们的刀!” 勇士们考虑着局势,没有再啰嗦什么,转身退下! 突剌冲徐玉瑱低声几句,徐玉瑱点点头,冲铁肇比了个无事的手势,等到他离开后,突剌冲苏霓晟、铁肇等人道“放心,徐玉瑱不会有事!” 天议大会的帐列下。 达巴拉甘正在众目睽睽中等候,双目环顾四周,他看了到了敌视,也看了安慰,由此估测,白苍部落已经在乌出出的暗意下分裂,至于裂痕什么时候会出现,恐怕只有长生天知道! 大约过了半刻,两个勇士带着徐玉瑱进入帐列。 瞬间,周围的族人群里出现骚动,一些谩骂声来随之传出。 “该死的秦人,杀了他!” “这些可恶的东西只会欺骗我们,我们不能相信他们!杀了他!” 乱声嘲弄,威胁四起,可是徐玉瑱不惊不怕,闲庭若步,走到达巴拉甘跟前,他扫眼身旁的粗壮草原人,眼神里似乎再说‘什么事都没有’ 达巴拉甘投以狐疑的神情,徐玉瑱仅仅笑笑,冲着主位处的乌出出首领和察巴干老人道“尊贵的草原首领和长者前辈,我,秦人,义信成商行东家,徐玉瑱,特来拜见二位!” 一句清晰响亮的恭敬言辞瞬间压住那些乱糟糟的谩骂,继而使得乌出出眉宇成川,察巴干老人暗生笑意。 “秦人,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就敢护眼乱语?来人,割了他的舌头!” 乌出出不知是不是想试探徐玉瑱,竟然不由分说的下罪斥声,身旁的窝台立刻受命下了帐台,拔出腰间的匕首,径直冲向徐玉瑱。 面对这样的情况,如果换做旁人,肯定会惊慌失措,再不济也要呼声解释抵抗。 可是徐玉瑱就像不知道这些似的背手而立,脸上更是挂出似笑非笑的神态。 眨眼之后,窝台冲到徐玉瑱跟前,他一把揪住徐玉瑱的衣领子,一手握住匕首顶在徐玉瑱的下巴上。 身旁的达巴拉甘立马开口“窝台?你做什么?察巴干老人还没有问话?你就擅自妄为?您眼里还有族中长者么?” “达巴拉甘千夫长,我是在奉命行事!劳烦你不要多手!” 窝台不紧不慢的冷声,达巴拉甘有种骑虎难下的尴尬,帐台上,察巴干也没有意识到乌出出会搞出这么一套,如果他现在阻拦,那就有明面相护的意思,那时周围的族人就能够意识到秦人出现在大会上是察巴干老人有意为之,可要是不出声,乌出出的话也没有错,窝台奉命行事更是对的,达巴拉甘强行阻拦,就是悖逆,这罪名要是坐实了,达巴拉甘的脑袋今日就得换换地方。 危机中,徐玉瑱盯着近在咫尺的刀锋,笑了。 “秦人讲究礼仪天下,草原人讲究以威御人,礼与威相合,方能大成,否则你们的长生天如何庇护不知深浅祸患福兮草原人?” 莫名其妙却又让人似乎听明白的话撂出来,窝台手中的刀锋硬是没有落下来,连带周围的人都沉默下来,在他们心中,长生天是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秦人口中的话又是他们所信奉的真理,如果现在故作妄为,用怒气遮掩了双目,毁了眼下的局势,那么后果自然就是长生天的惩罚。 于是窝台松开紧握徐玉瑱衣领子的手,转身看向台上的乌出出,乌出出身为俟斤首领,却也不能当众违背自己的信仰,最终,他重重咬牙,暗暗点头,窝台会意,闪身退到一旁。 从死亡的刀下解脱以后,徐玉瑱上前一步,冲着乌出出道“首领,刚刚您说我有罪,现在又这般作为,那我想知道自己是有罪呢?还是无罪?” 反过来被徐玉瑱发问,乌出出肯定不能回答,否则对错都会把自己的身位给拉低一大截。 “秦人,你从北秦远道来这里,所为贩马道,可你是否知道,马匹是我们草原人的根!你来夺我们的根,那就是要我们的命!” 乌出出自顾发话,想要从大势上压过眼前的秦人。 。 第一百三十章【刀锋所指】 但徐玉瑱的脑子还算灵光,加上之前乌出出私下里确实有过命令,让达巴拉甘想办法弄来粮食,为白苍部落缓解食物压力,现在他不应,那绝对不可能。 “乌出出首领,马匹是你们的根,这是草原人的认识,在我眼里,只要能够交换的都属于货物,我是商人,不会考虑那么多,倘若依照乌出出首领的意思,那粮食能够救命,国以民为基,民以食为天,那么食与粮相对等,岂不是粮食就是天!” 反话一圈,乌出出脸色瞬变变白,就是博尔术、者了蔑等人也无话可说。 瞧着一众沉默的模样,徐玉瑱继续说着自己的见解“连年天灾,这不是我们能够控制,他归天控,天不开眼,人无得生,我本意是商人趋利,此为实话,可同样的商人也有仁义,所以说我的商行就是义信成,我要做成贩马道,与草原人的利害关系薄之又薄,不知道你们为何要用所谓的命来强加?这岂不是笑谈?再者言,达巴拉甘与我做了数次的生意,我运来的粮食和药草全都进入你们在座许多人的口腹,怎么着?你们吃了我的天,是不是还要张嘴把天给吐出来?” “荒谬,简直荒谬!” 眼看徐玉瑱的说辞把一众白苍部落的族人给糟践到体无完肤,头人者了蔑忍不了了。 只见他跳出众人的帐桌,一把指着徐玉瑱的怒声“这个秦人污蔑了我们的信仰,把我们贬低的一文不值,简直该死,乌出出首领,我请战,要与这个该死的秦人搏斗!” “搏斗?哈哈哈!” 谁成想徐玉瑱又是一声大笑“我徐玉瑱手无缚鸡之力,你一个草原的勇士要和弱者搏斗,讨回你所谓的名声,简直可笑至极!” 此话落地,呼吐呼竟然也趁机起身出腔“者了蔑,你堂堂的头人身份要去欺负一个拿不动刀子的客人,简直丢我们白苍部落的脸!” “呼吐呼,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就应该缝了你的嘴巴!” 者了蔑与呼吐呼对骂起来,一时间竟然忘了分寸,这让乌出出的脸色愈发难看。 “该死的全都给我住嘴!” 又是一声咆哮,乌出出止住了者了蔑和呼吐呼,他起身盯着徐玉瑱,道“秦人,你很聪明,嘴巴也够油滑,我们这些草原人说不过你,但是你必须在今天这个日子里,对着长生天发誓,说出你的来意,否则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 “我的来意很简单!” 徐玉瑱知道火候到了,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冲着乌出出一字一句道“首领,是你们求我来的!” 此话落地,在场的众人哗然一片。 乌出出也没有想到徐玉瑱会离谱到这种地步,随着火气暴涨,乌出出气的浑身哆嗦,杀意骤起,窝台觉察,立刻箭步冲来。 谁成想达巴拉甘的门户奴隶突剌和阿赫该早就在暗处防备,看到窝台冲身,二人一左一右冲上来,拔刀横刀,伴随着噹的兵器碰撞,窝台被二人击退。 “该死的混账!” 窝台唾骂一句,突剌和阿赫该也不进攻,就护在徐玉瑱左右。 达巴拉甘趁机呼声“全都住手,全都住手!” 同一刻,察巴干老人也起身了。 呼吐呼见状,赶紧呼声“乌出出首领,今天是天议大会,不是屠夫大会,我们白苍部落怎能够做那种下贱的事!” 一波接一波的意外个乌出出反应过来,这全都是察巴干老人的阴谋。 回头看去,察巴干老人在勇士别勒古的护卫下走到徐玉瑱跟前。 “你刚刚说什么?”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有着无法描述的压制力,即便是窝台,也不敢再放肆! 徐玉瑱也正在等这么一句,他缓了口气,盯着几步外就像饿狼一样的乌出出,道“察巴干老人,两年前我第一次与达巴拉甘做生意时,那时的草原已经出现了天灾,所以我送来了第一批粮食,量非常的少,只有一千石不到,后来陆陆续续的又做了数次的交易,达巴拉甘从门户奴隶变成了千夫长,随之而来的就是数千石的粮食,从那时我又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白苍部落的新俟斤首领要他全权负责部落的粮食,试问,如果没有首领的允许,达巴拉甘又怎么能够与我交易?我如果得不到首领的承诺,又怎么能够带着粮食来到草原,换走你们的战马!” 此话落地,乌出出彻底惊住,他没有想到徐玉瑱会说出这种毫无道理的虚假话。 可在在场的所有草原人眼中,徐玉瑱所说的绝对事实,因为达巴拉甘的帐地里没有多余的战马,而能够出售的马匹也都在老营的集中管理下。 至此,乌出出本想借机搞定达巴拉甘的意图彻底翻转失败,就连达巴拉甘自己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察巴干老人得到徐玉瑱的指证,转身看向乌出出。 就这一眼的对视,博尔术、者了蔑等人全都消了声音,呼吐呼等千夫长哄的冲上来,身后还跟着各自的帐落奴隶勇士。 “你们要干什么?” 窝台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刻带着一群人护住了乌出出。 “让开!” 别勒古沉声发话“乌出出首领,秦人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如此愚蠢的发问使得乌出出根本没法回答,换言之,察巴干早就对于乌出出的举动不满,现在的他又有什么回答的资格。 “察巴干,你难道要相信一个秦人的鬼话来破坏白苍部落的规矩!” 心燥之余,乌出出怒声大吼,察巴干还是不紧不慢道“乌出出,老俟斤首领当年为了西夷的部落联盟,摒弃该死的血仇,自己斩下自己的头颅,将灵魂交给了长生天,保佑了我们的部落,现在白苍部落陷入危机,达巴拉甘纵然做了下贱的事,确像个勇士一样承担了该死的骂名,而你却什么都不打算做,这未免太过分了!” “狗屁,这都是狗屁的妄言,察巴干,我告诉你!我” 乌出出还想说什么,一道风袭穿来,瞬间,乌出出愣在原地。 。 第一百三十一章【刀锋所指2】 周围的人定睛看去,瞬间惊恐无比。 只见人群中的乌出出胸口插着一根贯穿后背的锥头箭,鲜血流淌,染红了衣襟。 “主人…” 窝台回神,怒吼咆哮,者勒蔑、博尔术等人似乎看到机会,趁机大声。 “秦人种暗中埋伏杀手,袭击了乌出出首领,我们要为首领报仇!” “报仇报仇!” 混乱的嘶吼就像风一样冲向徐玉瑱,即便徐玉瑱之前心中计划全备,可随着乌出出中箭死亡,他的同样感受到四周草原人的愤怒。 至于察巴干老人、呼吐呼、达巴拉甘等人,在窝台吼叫脱口的刹那间,他们已经动手。 “快保护长者离开!” 呼吐呼拔出弯刀冲上前去,一刀砍翻博尔术的门户奴隶。 达巴拉甘还算清醒,他急声呼呵突剌,突剌二话不说,一把扯过呆愣的徐玉瑱,达巴拉甘以壮硕的身板引着自己的帐落奴隶冲杀,誓要趁此乱机会拿下博尔术、者勒蔑等人。 殊不知射出这该死一箭的家伙正在远处帐篷后望着白苍部的内战。 当混乱成为定局,库莫河部的查查收起弓箭,转身往上马,匆匆离开。 虽说乌出出突然死亡毁了白苍部落的天议大会,更使得乌赤和乌达两大血脉后人相互拔刀,搏命生死。 但乌出出的死到底使得乌达血脉失去领袖,博尔术、者了蔑等人不过是区区的千夫长和头人,根本无法控制手下,其它随风倒的千夫长和头人更是在乱中寻摸到踪迹。 不多时,达巴拉甘、呼吐呼的人占据上风,察巴干老人更是以威压住者了蔑、博尔术等人。 “全都给我住手!” 人虽老迈,可虎啸中强,者了蔑、博尔术等人眼看大势已去,不敢造次。 只不过乌出出的死太过意外,如果就这样不哼不哈的结束,者了蔑、博尔术等千夫长以后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 于是者了蔑鼓足勇气道“察巴干老人,首领突然死了,这事你如果不给我们个说法,我们一定要自己讨个明白!” 面对威胁,察巴干的脸色很难看“封锁在场的所有人,我必定要给乌出出首领一个公道!” “察巴干老人,我已经封了周围的各条道路,并未发现什么人的踪迹!” 博尔术跟着再说,这显然是在封察巴干的退路。 果不其然,察巴干意识到博尔术等人的心思后,脸上的冷色再沉几分,呼吐呼、达巴拉甘为了不让察巴干的威信因此受损,赶紧拦了博尔术的话。 “你们的人封了路?难道说你们早就有谋反的意思?” 此话落地,周围的族人同样一片哗然。 博尔术、者了蔑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正将恼怒愤恨,先前被突剌护着离开的徐玉瑱竟然再度返回。 穿过粗壮提刀的草原汉子们,徐玉瑱大口喘着粗气“察巴干老人,达巴拉甘千夫长,呼出呼千夫长,乌出出首领受袭这事,绝对不是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干的!” “什么?难道说是你干的?” 博尔术见机叱吼,徐玉瑱又说“我是面朝北站立,乌出出首领后背中箭,那么射箭的人绝对在南面,而天议大会南面的帐篷台上只有察巴干老人,难道说是察巴干老人干的?这根本不可能!” 经徐玉瑱这么一提醒,察巴干老人也反应过来,他转身看向自己刚刚坐的位置,寥寥几个心腹奴隶守卫,剩下的就是窝台等人。 显然窝台也不可能袭杀自己的主人,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外人混进来,藏在了天议大会的帐台后。 “该死的…” 窝台怒骂一声,立刻转身带人冲去追赶。 徐玉瑱又道“察巴干老人,怕是那些人已经逃了,现在您大可以看看乌出出首领中箭的箭簇,在秦人的地界,每根箭簇都有着自己的标识,如果你们草原上也是一样,那就可以轻松找出黑手!” 话到这里,徐玉瑱抱拳冲着所有白苍部落的族人道“我是个秦人,我更是商人,我来这里是为了做生意,除此之外,我什么麻烦都不想惹!” 贪心趋利的话让白苍部的族人倍感不屑,可事实如此,他们还真找不到什么机会。 片刻后,窝台回来。 “情况如何?” 博尔术立刻问,窝台道“南面的水坡附近有马蹄印子,人已经往东南逃去了!” “东南方向?马贼?还是库莫河部?” 由于东面有几个马贼的山林老巢,西夷盟邦库莫河部也在那边,所以众人不自觉的怀疑起来。 但察巴干老人显然不愿意纠结这事,在他眼里,乌出出怎么样都是要死的,只要察巴干有那个心,那乌出出都不能活着,现在事实已定,察巴干发话“乌出出首领被杀,我们必定要为他报仇!” “察巴干老人说的没错,这个仇我们必须要报,否则白苍部日后如何在草原立足!” 呼吐呼赶紧附和。 也正是这股子群情愤然的刺激下,白苍部原本的分裂局势瞬间消失。 察巴干老人也趁机发话“不过白苍部不能一日无主,必须要有首领来领导大家,为乌出出首领报仇!” “我提议达巴拉甘!” 呼吐呼反应很快,立刻应了句,达巴拉甘愣了愣,赶紧道“察巴干老人,我不…不够资格…” “乌出出首领是因为你和秦人商贾交易才召开这次天议大会,才会因此毙命,你有责任为首领报仇雪恨,否则你就是白苍部落的罪人!” 不得不说察巴干的计略很是完美,简单一句话把达巴拉甘当做可能性的罪人给顶到风口浪尖,就算是博尔术和者了蔑等人也从心里偏向了察巴干。 倒是徐玉瑱一眼看出关键“这个老家伙果然厉害!” 随后白苍部落的族人在众言下将达巴拉甘顶上了首领之位。 帐中,徐玉瑱看着达巴拉甘沉思的模样,道“我的朋友,你已经是首领了,还在疑虑什么?” “我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达巴拉甘压力很重“乌出出被杀这事…不好办!” 。 第一百三十二章【部落战斗】 “无所谓好不好办!” 徐玉瑱笑笑“只要这两日又任何的部落来人,那么他们必定是杀害乌出出首领的人!” “何以见得?” “只有凶手才会急着看看白苍部落的状况,好趁机动手,吞并你们!” 明明白白的话让达巴拉甘眼中冒火“白苍部落的屠刀足够让任何外侵者身死草原的土壤下!” 与此同时,查查飞骑赶回库莫河部。 速不台得知乌出出被杀,出人意料的他并没有愤怒。 “主人?难道奴做错了?” “查查,乌出出死后,白苍部发生了什么,你清楚么?” “这…” 查查犹豫起来“主人,奴放了暗箭之后就离开了!” 速不台得到这般结果,脸上愁云集聚,稍后他道“你带人借着我的名义去找乌出出商议!就说东夷人最近有些冒犯,看看他打算怎么办!” “主人,你这话?奴不明白!” 查查满脑子浆糊“乌出出都已经死了,主人还要找他商议什么?” “乌出出死了?不见得吧,白苍部什么消息都没有传来,我怎么会知道他死了?” 转口一句,查查这才反应过来。 “主人,奴明白了,奴这就去!” 与此同时,西夷部落的联盟大帐,主儿啓部。 主儿族俟斤首领铁华离正冲麾下的众事官发怒。 “发生族人逃离的情况,为何不早早来禀告我?” 众事官赤老温一脸惊怕,他跪地叩首,脑袋贴着地道“首领,那些帐落头人、千夫长平日里都在私藏部落人口,有时候在外掠夺了其它部落的奴隶,也从不向主帐禀告,现在奴隶因为粮食不足发生私逃,他们就地格杀,闹得太大拦不住了,我才知道!” 听着赤老温的解释,铁华离知道部落已经产生太多不利因素,如果主帐过于管制,那么手下的各家族、各帐落头人、千夫长就会心生怨言。 为了避免骚乱爆发,铁华离免去了赤老温管理众帐的疏漏罪责。 “唉,长生天该睁开眼看看我们可怜的子民!” 一声叹息,铁华离让赤老温坐下,问“你是众官之长,现在帐落头人发生混乱,各家族也都处于不稳定状态,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赤老温犹豫片刻,道“首领,我听说南面的白苍部似乎在和秦人交易!” “恩?” 铁华离立刻皱眉“夷人与胡人联手才撤出北秦几个月,到处都是巡防的秦人府兵和边军,白苍部是怎么和秦人商贾做交易的?” “首领,似乎是白苍部落和秦人的交易在两年前就开始了!期间爆发战争后,他们断了联系,现在似乎又搭上线了!” 赤老温仔细解释“那些秦人用粮铁布帛药草换走了白苍部落的牛羊马匹” “马匹?” 铁华离突然愣住,赤老温有些疑惑“首领,怎么了?” “之前我们南侵,辽东的边军没有进入草原战斗,就是因为他们缺少骑兵,现在秦人商贾来到草原贩马,日子久了,岂不是就给秦人送去一支骑军?” “这” 赤老温反应过来后,也陷入沉思“首领说的在理,只是我们草原人和秦人做交易,除了牛羊马匹外,也没有其它拿得出手!” “话不能那么说!眼下的时机,就算有什么交易,贩马这事还是缓缓!” 铁华离快速考虑后,立刻道“你传我的命令告诉白苍部的乌出出,如果是和秦人商贾做粮食的交易,我不反对,可要是贩马,绝对不可!” “在下遵命!” 只是赤老温这边还没有出骑离营,白苍部的信使赶来了。 “我奉察巴干老人之命,特来请告铁华离首领!” 赤老温有些疑惑,道“你是何人?带来了乌出出首领什么话?” “我是白苍部俟斤首领达巴拉甘的门户奴隶,突剌!我带来了新俟斤首领的消息!” 此话落地,赤老温瞬间愣住“新的俟斤首领?白苍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赤老温是主儿啓部落得众事官,不少千夫长、帐落头人见了他都要礼敬,可突剌是白苍部落的俟斤首领门户奴隶,双方之间差着位置,因此突剌根本不甩乎赤老温。 “我的口信只能告知铁华离首领!” 赤老温被突剌憋了闷气,没在说什么,转身去传话。 来到铁华离的面前,突剌把白苍部落发生的事一并告知。 “你是说白苍部的长者在公议中选出了新的俟斤首领?” “没错!” 突剌道“在天议大会上,乌出出首领遭受到突然间的袭击,身死西去,于是察巴干老人就地重新选举出新的首领,达巴拉甘,他原先是乌赤血脉的后人,现在为了白苍部落成为首领,我们都是认可的!” “认可?哼哼!” 铁华离冷笑“堂堂的部族首领说换就换,简直可笑,你们眼里还有西夷的联盟首领么?” “铁华离首领,我们一直都很尊敬您!所以才会告知您这件消息,再者,乌出出首领的死与库漠河部有关,察巴干老人和新俟斤首领的意思都是要为乌出出首领报仇!如果到时发生什么意外情况,还请铁华离首领能够公正评判!” 说完,突剌转身就走。 结果铁华离的门户奴隶托布兰闪身挡住了突剌。 “主人还没有发话!” 粗重的声调飘进突剌的耳朵。 “怎么?还要强行留下我?” 铁华离对于突剌的傲慢很是不满,托布兰见突剌没有转身回去,更是拔出腰刀,顶在突剌的肩头。 这下突剌也怒了“怎么?堂堂的西夷联盟主儿啓部首领要做出这种下贱事?这未免太惹人厌了!” “突剌,你身为白苍部的首领门户奴隶,来到铁华离首领面前语出傲慢,未免太不守规矩了,就算是所谓的白苍部新首领达巴拉甘见了铁华离首领,也要自低三分!” 赤老温厉声,铁华离沉色,托布兰的腰刀就架在肩头。 突剌知道,主儿啓部要找麻烦了,为了活着回去告诫主人达巴拉甘,突剌沉沉一笑,拔出腰带上的匕首,在铁华离、赤老温不明所以下,突剌竟然割下自己的耳朵,扔到铁华离的跟前,即便血流满脸,他也没有丝毫的触动。 “铁华离首领,奴长于马圈,野如畜生,您身为高高在上的主儿啓部首领,自然不会和我一个奴隶计较,现在我割下自己的耳朵当做诚心赔罪,还请铁华离首领不要与我这个奴隶计较!” 刚硬的话撂下,铁华离脸色难看至极,但真要是动手杀了突剌,也不符合部落间的规矩。 赤老温见状,赶紧开口“铁华离首领饶了你的贱命,带上你的耳朵,滚!” “多谢首领!” 突剌捡起自己的耳朵转身跑出去。 “这个该死的奴隶!主人,我带人跟上,宰了他!” 托布兰急声,铁华离却拦住了他。 “不必!” “想不到白苍部发生了那样的惊变,看来其中的情况绝非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首领的意思是?” 赤老温疑声,铁华离道“既然最近的帐落头人和各家族千夫长们都在为奴隶私逃而苦恼,那我就给他们找些事做,传我的话,集合所有勇士准备出发!” 白苍部落。 查查带着速不台的消息来见乌出出,察巴干和达巴拉甘一眼就看出问题,只不过面上还是要和和气气。 等到查查离开后,达巴拉甘道“察巴干老人,看来库漠河果然有想法了!” 察巴干沉思片刻,低言几句,达巴拉甘有些惊愕。 “真要这么做?” “我估摸着库漠河部落已经摸到我们什么消息,为保万全,你立刻去告诉那个秦人商贾,一个月内务必给我们送来一批粮食、铁器!” 达巴拉甘也不是傻子,看出察巴干是为了应付部落战争而准备,他赶紧照办。 只是徐玉瑱此时也把部落间的一些消息给摸清楚。 “苏二公子,你说白苍部落要是败了,我们的处境又如何?如果他胜了,我们的处境又如何?” 面对问话,苏霓晟道“玉瑱,我怎么感觉你又想搞什么鬼?” “苏二公子,乌出出死了,达巴拉甘还真的成为俟斤首领,这么一来贩马道没问题,到时整个辽东的贩马生意都是我说了算,可有一点的把握住,那就是苏靖烨搞不到贩马的门路,辽东大都督会接受我的好意!所以说草原上的情况不能太乱,那样会影响我们,也不能太稳,那么我就真成为北秦辽东的罪人!” 一通话说的含糊不定,苏霓晟也没有再应声的意思,不过在心里他很清楚,徐玉瑱这次怕是还要搞出大事。 果不其然,先前刚刚说定贩马生意达巴拉甘又来了,而且还是带着察巴干老人的意思。 “玉瑱朋友,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如果马匹和牛羊收缴顺利,我今日就能启程,十日后就可以到达上谷县!” 徐玉瑱说的干脆,达巴拉甘道“牛羊马匹都没问题,只是有个事还得请玉瑱朋友帮帮忙!” biu biu。biu 第一百三十三章【部落战斗2】 “你说我听着!” “劳烦你在一个月内给我们送来五千石粮食,三千斤铁!” “什么?” 徐玉瑱瞬间愣住,对于粮食,他有很多办法,甚至于在进入草原以前,苏霓晟在营北、上谷等郡县的商号酒楼已经做好准备,只要他们一封飞书传出,立马就能凑齐五千石粮食出运,可要是扯到铁,那就麻烦太多了。 看到徐玉瑱脸色瞬变,达巴拉甘赶紧道“玉瑱朋友,乌出出首领意外死亡,库莫河部难逃干系,现在他们又派人来借故商议什么事,就是为了查探我们白苍部落的虚实,所以我们必须尽早备战!” “达巴拉甘,你们真要开战?” 徐玉瑱似乎不信,可稍稍转念,他忽然生出了让人不敢相信的想法。 “达巴拉甘,不如我们这边聊几句!” 带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达巴拉甘与徐玉瑱出了帐篷,片刻后,徐玉瑱回来冲苏霓晟道“苏二公子,我们准备起行!” 不明所以的苏霓晟很好奇徐玉瑱答应了达巴拉甘什么。 “你承诺送来三千斤铁了?” “不说这个话题,你立刻飞书回去,告诉他们把粮食准备好!” 看到徐玉瑱不应自己的话,苏霓晟勒马停下“玉瑱,你可悠着点,部落的战争不是开玩笑…” “苏二公子,我心中有数,你只要帮我把粮食的事给搞定,其它的你无需多言!” 撂下话,徐玉瑱甩鞭抽马,坐骑往前冲去,陈俊安见状,道“苏二公子,玉瑱这王八羔子当年刚到苏三房时就这熊样,但凡他认定的事…你别想着他会悔改!” “如果事事都凭着性子去做,我不知道徐玉瑱的好运什么时候会用完!” 不明所以的话让陈俊安一愣,等到他回神,苏霓晟已经拍马冲到前面,独留烟尘遮目,任人浮想。 北秦辽东边界,上谷县。 自之前徐玉瑱带人悄悄背上以后,县令程汝銘便陷入焦躁状态。 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徐玉瑱私自北进草原贩商的举动太过大胆,程汝銘收了钱银不假,可他没有想着自己陪着冒风险。 此刻,营北县驻扎的北羽营偏将都尉杨安奉命率本部兵马巡防来此,清察上谷县附近的军屯堡状况,程汝銘上下交代,一定要瞒住自己私放商人北出的消息。 “杨将军,您这次来莫不是打算重修上谷军屯堡?再驻兵行巡防?” 酒桌上,程汝銘小心谨慎的发问,杨安喝了一口烈酒,道“程大人说的不错,我此行正是为了军屯堡重建!” “这样啊…” 程汝銘就怕杨安留驻,现在一声定了关键,他立马紧张起来。 杨安觉察,放下杯盏,问“怎么着?程大人不欢迎本将?” “不不不!” 程汝銘赶紧解释“杨将军,下官身为上谷县这种小地方的县令,不比其它郡县,这里贫瘠,人口稀少,如果杨将军要驻军重建上谷军屯堡,那下官势必要想法子出资支持,可下官实在有心无力,从开春以来,上谷县居所百姓不过万人,四乡破败,田地荒芜,赋税收缴一成都不够,所以…” 听着程汝銘的诉苦,杨安哈哈一笑“程大人,把你的心放在肚子里,此次重修军屯堡,北羽营不会勒令地方郡县出资丝毫!” “真的?” 程汝銘惊蛰满脸,回神以后,他赶紧起身倒酒“杨将军,要是军屯堡重建不用征赋地方,那下官可真是万般感谢啊!” “先别慌!” 杨安拦声一句“虽说钱粮不用你出,可是劳役需要你去办!我估算了下上谷军屯堡的规模,要想在入冬前完工,你至少要与本将出力八百到一千五百人的劳役,每人每日百钱劳费,二斤干食…” 这话撂出,程汝銘的笑脸瞬间僵住,闹了一半天,还是得上谷县出力。 瞧着程汝銘很难受的模样,杨安也不啰嗦,起身道“距离军屯堡重建还有十日,这十日你好生考虑下,到时北羽营林将军…大都督杨秀成都会给你记功!” “哎哎…” 话已说死,程汝銘也不敢再啰嗦。 杨安出了县城后前往上谷军屯堡,路上,亲兵都伯道“将军,那个程汝銘未免太不要脸了,我们这跑了几百里路来驻防上谷地界,为的是保护他们的狗命,可你看看他的熊样?竟然一毛钱都不想出!要我说真该让他们被草原人给宰了!” 暴躁引来周围弟兄的附和,杨安却不这么认为“都是一个根的人,何必要这么做?给我传令下去,所有弟兄不准前往上谷县讨要,至于那些劳役,那是林将军和大都督的意思!” 这时前面探路的哨骑突然传出警哨。 杨安立刻皱眉“怎么回事?” “将军,我们发现一支队伍从北面来了!!” “北面?草原?夷人?” 杨安立刻拔刀,哨骑却道“不是夷人,看起来好像是咱们秦人,还赶着一大批牛羊马匹!” “牛羊马匹?商人?” 杨安瞬间愣住“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商人?拦下他们!” 南进上谷县的小道,徐玉瑱一群人正在赶着牛羊马匹前来,不等他走到正官道,一群骑兵出现,拦住了去路。 “站住!” 哨骑什长横枪挡住,徐玉瑱等人一怔,可是看去骑兵的穿着是秦人边军模样后,立刻下马。 “军爷,我们是义信成的商人,这是上谷县的县令路引凭证!” 徐玉瑱之前给了程汝銘大大的好处,自然不会让他安安生生的躲在后面吃肉,现在碰到边军,先把上谷县给缠进来,那对于徐玉瑱接下的说辞只会更有利,起码他是官令北进,而非私贩! 果不其然,哨骑看到官印批令,眉头紧锁,恰好杨安也过来了。 “将军,他们是上谷县的贩商?” “上谷县?程汝銘?” 杨安脸色逐渐阴沉下来,他打量徐玉瑱一眼,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个时候进入草原贩货!” “将军,我身为商贾,自然要趁着夷人弱力时悄悄埋下刀锋,而这也是我能做到的事,况且我为辽东带回了牛羊马匹,难道说我错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部落战斗3】 听着眼前商贾种的话,杨安明显愣住。 试问士农工商几千年的世风阶级,他好歹也是堂堂辽东府军的偏将,官居正五品,地方郡县官员见了谁不问声将军好?怎么就被一个商贾种当面说理? 伴随着胸口的闷气上头,杨安怒声“拿下!” 周围的弟兄得令冲上,徐玉瑱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按在地上,苏霓晟、陈俊安、铁肇等人也是一脸愕然。 “军爷,你们这是何故?” 苏霓晟赶紧大呼,可是杨安根本不理,甚至于他还想在挣扎,一群边军粗暴的将他们打昏在地,连带所有马匹牛羊全都给接管。 不知过了多久,徐玉瑱等人醒来。 抬头看看四面,自己身处囚栏,一旁的陈俊安正在试着挣脱锁链,结果铁肇开口了。 “不用费劲,这是边军独有的熟铁链子,专门关押俘虏所造!” “搞什么鬼?怎么突然就被边军给抓了!” 陈俊安暴躁几声“玉瑱,这回咱们被抓,可没有谁知道啊!” 徐玉瑱也不应声,他揉了揉发痛的脑袋,说“上谷县县令的批文不顶用啊!” “行了,事到如今,我们没必要再因为这些事计较,当务之急是抓我们的官军最好尽快审讯我们,那样才有机会!” 苏霓晟闭眼靠墙,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与此同时,上谷军屯堡的大帐中,杨安正在调派手下,一通事料理完,他想起白日里抓的一群商贩。 于是杨安道“去把那些人带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有多么的贪心妄想!” 片刻后,徐玉瑱被带进来。 “这些批文你是如何搞到手的!” 杨安开口了当的发问,徐玉瑱不清楚杨安的深浅,没有吭声。 “怎么?不打算说?” 杨安冷笑“夷人刚刚北撤不过几个月,你便偷偷私自北上贩货,说你找死都不为过!” 面对摆在脸上的威胁,徐玉瑱依旧没有吭声。 这下杨安心生疑惑“怎么回事?刚刚还和老子论理,怎么这会儿不吭声了?” 同样的徐玉瑱心里也在考虑“眼前的这位将军到底什么意思?察问上谷县的批文?难道说他对上谷县县令有所想法?” 二人相互猜忌,于是杨安摆摆手,将徐玉瑱重新送回牢房。 随后苏霓晟被人带了出来,相较于徐玉瑱,苏霓晟有气度不少,毕竟他是辽东苏氏,即便苏氏二房和苏氏长房的位置相差一些,可真要说出来,眼前的边军也指定会卖些面子。 “将军在上,晚辈苏霓晟请罪了!” 听到苏字姓,杨安一愣“苏霓晟?不知你出身何地?” “晚辈辽东雁门苏氏!” “苏氏?” 这下杨安心里再惊‘难道那对夫子又开始把手往外伸了?” 苏霓晟看到杨安面有所思,赶紧道“将军,晚辈与好友徐玉瑱北上贩商交易于夷人,绝无悖逆之心!还请将军明察!’ “徐玉瑱,那又是谁?” “将军可知这两年在营州、阳城及冀州河东府地界的新兴商号义信成?徐玉瑱便是义信成的东家,同时他也是我苏氏苏三房千金小姐苏霓宁的包衣奴才!” 如此一大圈话落下,杨安起初的看法瞬间改变。 “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苏氏的人,本将实为惊讶,来,上前坐下说!” 有这么一句安心,苏霓晟的紧张感算是消散不见。 不多时,苏霓晟把徐玉瑱北上草原重开贩马道的意图告知杨安,说真的他也是在赌,赌眼前的边军将领眼清目明,不是那种昏头脑的人! “想不到区区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商贩竟然敢与苏氏作对!有点意思!” 杨安清楚状况后,抚须笑声,苏霓晟又说“将军,你身为辽东的边军,自然对苏氏很了解,在这里晚辈斗胆一句,您如何看待苏靖烨!” 莫名其妙的发问让杨安愣了愣“本将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其它一概不在本将眼中!” 看似什么都没有回答,可依照苏霓晟的脑子,他自然嗅出杨安对于苏靖烨不满的意思,或许是碍于大都督杨秀成的关系,杨安才会这样说。 稍作考虑,苏霓晟起身“将军,既然你我之间说开,晚辈斗胆请将军开恩,放我们一马!” “放了你们?哼哼!” 杨安沉笑“苏家二小子,本将想不到会在这遇到你们,可那个徐玉瑱未免太过狂妄,他那样不尊本将” “将军,徐玉瑱定然是不清楚您的深意,才不敢妄言,否则牵连了上谷县县令,这贩马道生意就做不起来了!现在将军只要允许,我立刻带他来向您赔罪!” 苏霓晟说的有劲,杨安允诺。 等到徐玉瑱再见杨安,他竟然躬身一拜,道“将军,我听闻辽东的马场近年来经营不善,辽东边军缺少骑兵,对抗胡人夷人甚是费劲,我徐玉瑱不动战事,可将军若是需要马匹,此行我所贩来的一百二十匹良驹尽送给将军!” 如此大手笔让杨安倍感意外“小子,你想用这些马贿赂本将?” “将军,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我是个商人,所为贩马道仅仅是打算对抗苏氏长房,重建辽东的商行秩序,如果将军愿意帮衬我一些,那我感激不尽!” 徐玉瑱是真的大胆,竟然把心思一股脑抛出来,倘若换个心中藏私的主,他的脑袋今个是掉定了! 可是老天就像开了眼似的罩在徐玉瑱身上,因此杨安这位北羽营的将军还真就仔细考虑起来。 “本将还不至于去接受商贾种的馈赠!” 半晌,杨安撂出这么一句,徐玉瑱快速琢磨后,说“将军,马匹在我手里,无非是个货市,从市场上流出去再转一圈,要么成为大家子弟的坐骑,要么被官府收购,最后还是进入将军的手中,那时将军又要多出几个钱?所以说,我的心意还请将军收下,最关键的是将军,我一事禀告!” “说!” “此话只能天知地知!” 徐玉瑱干脆撂声,一旁的苏霓晟眉头微皱,很是不悦,可他不至于去做不聪明的事,索性转身告退。 没了旁人搅扰,徐玉瑱道“将军,敢问夷人胡人南侵,虽然被辽东边军挡在边界处,可辽东边军伤亡多少?不知将军能否告诉我?” “你好大的胆子!” 杨安冷声,徐玉瑱却无所畏惧“将军,这事换做别人问,怕是死罪,可您知道我为什么要问么?因为夷人部落要内战了!” “什么?” 又是惊蛰一句,杨安很好奇眼前的徐玉瑱到底要干什么。 “之前夷人胡人联合南下,依照我的估算,边军少说要损伤数千甚至于过万?这么大数目对于辽东稀薄的人口,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说强兵精简是关键,而对付夷人和胡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游骑,游骑的建立必须良好的战马!” 话说到这里,杨安已经不能用商贾眼光来看待眼前的徐玉瑱。 “你到底是谁的人?” “将军,我不是谁的人,我只是我自己,一个有那么一些能耐,却处处得不到机会,还想搞出大事业的贪心者,最关键的是我想要干掉苏氏苏靖烨!” 又是惊蛰耳廓的话,杨安沉思许久,才算松了口,不为别的,只因他真的需要战马来打造属于自己的骑兵。 一日后,徐玉瑱一行离开上谷军屯堡,杨安还特别派人护送他们前往上谷县。 路上,陈俊安不知道徐玉瑱做了什么,竟然让边军将军的态度大大转变。 “玉瑱,你做了什么?怎么那位将军对你明显不一样了!” “天机不可泄露!” 徐玉瑱卖了关子,转头冲苏霓晟道“苏二公子,这次没有你,我怕是要倒霉!” “你知道就好!” 苏霓晟不想多说废话“我已经告知了周围几个郡县的苏二房商号,大概十日内他们就会把送到上谷县,只是那三千斤铁你如何办?” “嘿嘿!” 徐玉瑱沉沉一笑“苏二公子,三千斤铁不用了,我只需给他们五百斤铁就足够,甚至于达巴拉甘还会更高兴!” “为何?” “你瞧好吧!” 上谷县,县令程汝铭自杨安离开后立刻下令召集县里的青壮前往上谷军屯堡,临出发前,得知徐玉瑱回来了,程汝铭立刻令青壮出发迟一天。 主薄小吏等人不明所以,只能照办。 “徐东家,你可算回来了!” 程汝铭急急来见,徐玉瑱将一本账册交给程汝铭,道“大人,这是此行的贩商所得,留存三成归于上谷县府库,其它的还是转入我们所指定的钱庄,以备商通!” “徐东家,多亏你这些钱,否则本官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到这话,徐玉瑱意外几分“大人,难不成你这里有什么事了?” “唉,徐东家,你有所不知啊!” 程汝铭絮絮叨叨把杨安的交代说出来“近千口子的青壮不是小数,外加上那么多的劳役银,我这根本弄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 徐玉瑱沉思片刻,问“大人,我有个事劳烦你帮帮忙,可否为我弄来五百斤铁!” 。 第一百三十五章【不服比比】 “五百斤铁?你要做什么?” 程汝銘很是不解“现在商道不通,想要弄来五百斤铁谈何容易?” “大人,实不相瞒,我是与草原人做交易的…有了这五百斤铁,我便能够再带回来至少五百匹马!” 如此大的口气让程汝銘直呼徐玉瑱疯了。 可徐玉瑱真是疯了么?当然没有! “程大人,我知道您老不好做决定,我呢也不急,您先考虑考虑!” 平淡一句,徐玉瑱先行告退,留下程汝銘满心跳蚤瞎蹦跶,不知道该怎么办。 回到客栈,徐玉瑱召来苏霓晟商议。 “苏二公子,我已经和程汝銘说过铁的事,他一定不清楚真么办,而且我断定程汝銘是胆怯之人,为了躲避祸事,他会悄悄派人去告知上官,也就是营北郡,而营北郡现在有辽东的边军北羽营所管制,也就是说这事闹了一圈又归到那些官军身上,所以我想请你帮帮忙,好好与那些人说说!” “说什么?” 苏霓晟心感不妙,脸上愁云遍布。 徐玉瑱理了理思绪,道“苏二公子,草原部落内讧已经成为定局!现在我们要想从中得到最大的利益,就必须把这潭水给搞得越来越混,所以边军要是不出力相助,我们没有成功的可能!” “你就真以为那些边军会帮你?别忘了,他是辽东大都督的人,辽东都督李秀成与苏靖烨关系难测!” “苏二公子,昨日我们与那个杨安相见时,你就没有发现一些奇怪的迹象?” “奇怪的迹象?” 苏霓晟有些狐疑,徐玉瑱笑着说“我发现在说到杨秀成大都督时,杨安明显有些回避的意思!这就表明其中有问题!当然杨安应该是个可靠的边军将领,否则他不会刻意的避开那个话题,现在咱们倒不如利用这些关系,借着杨安需要重建上谷军屯堡的机会,试一试!” 明白徐玉瑱的意思后,苏霓晟只感觉眼前的家伙胆子太大了,竟然算计到边军将领头上! “怎么样!去试试?” 瞧着苏霓晟不吭声的态度,徐玉瑱又问了一遍“如果事不成,我保证再也不进草原,反之我们的草原贩马道重新建立,到时官府、地方豪强全都要看我们的脸色,那对你们苏二房不也有好处么?” 听着徐玉瑱的再三劝说,苏霓晟算是默认了这个冒险的计划。 当晚,苏霓晟带着周淮安前往上谷军屯堡。 深夜,杨安看着上谷县令程汝铭发来的奏报,一脸焦心模样。 “将军,您这是怎么了?” 前来应卯的当值部将、帐前司马陈震一脸狐疑。 杨安道“本将并没有像其它府营将军那样强行征收什么,可程汝铭还是给本将玩这些花花套路!说什么劳役银不足,青壮不愿意前来!这上谷军屯堡重建修筑乃是辽东边防要事,并非我一人之令,他们不愿意来,岂不是没有丝毫的国人之心?” 面对杨安的暴躁,陈震也不知该说什么。 临了他才小声劝了一句“将军,明日属下带人去催催看,兴许那些个地方官看到兵威就会照办了!” 杨安听着部下的建议,心情稍微放开一些,这时哨骑来报,说什么苏氏公子来见! “这个时候来见必定有事!” 陈震一语定声“不过将军,那苏霓晟身为苏氏的人,或许能够帮忙解围将军眼下的困境!” “让他进来!” 片刻后,苏霓晟进入大帐。 “将军,深夜来扰,多有得罪,还请将军见谅!”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杨安粗声粗气,苏霓晟缓了缓气,鼓足胆量道“将军,草原要内乱了!” 此话落地,杨安脸色瞬变,那陈震更是惊蛰的大张嘴巴。 “你说什么?” “将军,我得到消息,草原要内乱了!西夷人的几个部落已经摆开架势,相互攻伐!” 苏霓晟说的铿锵有力,这让杨安惊中充满狐疑“怎么回事?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将军,我与徐玉瑱前往草原贩货,为的是重开贩马道,您之前也都知道,可是在我们和夷人部落进行交易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处于断绝粮草的状态,一些部落为了水源食物开始强行抢夺其它部落的草场,在这种情况下,夷人部落内乱已经成为定局!” 由于苏霓晟说的很在理,杨安寻不到疏漏,只是在一转念,杨安就发现了一些异样的情况。 “夷人草原内乱,这事对于北秦是好事,只有他们越乱,我们才会越安全!” 对此,苏霓晟表示认可“将军所言极是!” “那你深夜来告诉我这事是为了什么?” “我斗胆请将军帮忙,出资一些甲刃,北运草原部落!” “放肆!” 声出如雷,足见杨安大怒,就是一旁的陈震也拔刀相对“苏霓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念你深夜头昏,不知所为,收起你的屁话给我滚!” 糟践扑面,苏霓晟非但不退,反倒上前抱拳“将军,请听我一言,如果您认为我说错了,那么我自当受罚,可要是有那么一丝道理,还请您好生考虑!起码您不用像现在这样事事自己为难!” 如果说前大半的话是为了个义理,那么最后一句就是暗示杨安的处境并不妙。哪怕他是辽东边军北羽营的一名偏将都尉,也不足以遮掩他窘迫的局面, 一时间,杨安气憋咽喉,陈震也不知该怎么做! 数息迟疑,杨安冲陈震发话“出去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人都不准靠近!” 陈震不敢多言,立刻转身出帐。 没了旁人,杨安起身走到阶下,坐在牛皮毡子上示意苏霓晟。 苏霓晟赶紧搬过一张胡凳子,道“将军!” “先不要给我啰嗦你的屁话,我就一句,你这些说辞是不是白日里那个叫做徐玉瑱的想法!” 此话突兀,使得苏霓晟没有料到“将军!您?” “之前白日里相见徐玉瑱时,那小子就不是个常人,心藏大计,可是我没想到他一个商贾种竟然把心思放在了部落相争的路子上,难道说他还打算借着扶持部落来拱卫自己的生意?” 简简单单的一些话把徐玉瑱的心思说的清清楚楚,由此可知杨安也是个精明有才干的武人。 苏霓晟缓下心中的惊愕,道“将军高见,晚辈本想解释,现在看来不用了!” “只不过苏家小子,你知道徐玉瑱为何让你来向本将说这些话不?” “这!” 苏霓晟犹豫了,从深来看,苏霓晟还真拿不定这个事的关键,毕竟他和徐玉瑱的关系算是相互依托的东家,加上二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苏靖烨,某些时候苏霓晟不想徐玉瑱自己太过冒尖,抢了所有的风头。 瞧见苏霓晟不吭声,杨安冷冷一笑“本将明白的告诉你,那个徐玉瑱在利用你,因为你是辽东苏氏的人,苏氏与辽东大都督关系密切,你来说这事,就算本将不悦,也不会扣押你,更不会下罪你,可徐玉瑱就不同,刚刚那些话他要是说出来,本将但凡有些想法,大可以立刻砍了他!’ “什么?” 骤然转变的情况让苏霓晟彻底愣住。 与此同时,上谷县城的客栈内,徐玉瑱正在挑灯静思。 一旁的陈俊安已经酣睡半夜醒来,看到徐玉瑱还在桌边坐着,他揉着眼睛起身走过来,拿起酒袋子灌了口,道“玉瑱,你这是怎么了?都子时过半了,你怎么还不睡!” “不困,你继续睡吧!” 徐玉瑱随便应了句,起身走到窗户处,望着窗外的明月,他眉宇舒紧不定。 陈俊安虽然是个武夫,可跟着苏霓宁这么些年,眼里价还是有的。 稍加考虑,陈俊安道“玉瑱,你是不是在担心苏霓晟那边的事?” “唉!” 一声叹息落地,徐玉瑱转身拿起酒袋子灌了两口酒,那股子辛辣让他喉咙蹿火。 “先前我让苏霓晟去向杨安将军请求时,苏霓晟没有意识到我是在利用他,可是我也没有办法,放眼身前,谁能够在边军的刀锋下全身而退?也只有苏家的人!” “这有什么?苏霓晟也想在贩马道里分一杯羹,否则他何必跟着你搭伙!” 陈俊安不以为意“当初老爷死的时候,他也没有帮上一点忙,你前往营州讨生活,我和小姐回到林氏,后脚就听说苏霓晟和他爹把临河园给拿下了!现在想想,他们一家也是个狠种!” “话不能那么说!” 徐玉瑱反口道“此一时彼一时,幸亏当初是苏霓晟和他爹弄走了小姐半数生意,要全都归了苏靖烨父子,我的义信成想要立起招牌,那可就难了!” “你的义信成不是好好的?怕他苏靖烨个球!” “你还是看的太浅,苏靖烨就是因为掌控不了所有的生意,辽东的商道还有疏漏,否则我的义信成就是他们眼前的蚂蚁,随时都能够碾死,再者说,苏霓晟愿意出力,也是看到义信成的潜力,否则他怎么也不会和我合作!” 话到这里,徐玉瑱又是一声长叹“但愿他明日回来的时候不会因为觉察这些小心思而找我麻烦?” 上谷军屯堡。 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苏霓晟和杨安说的清楚,杨安也告知苏霓晟,辽东的军务不是那么容易插手。 “小子,我告诉你,部落间的战斗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容易,就是大都督也在考虑用这个计策,可是你知道这么做的代价有多么大么?辽东本来就是贫瘠的州地,三十余万人养活了五万辽东边军,这个担子几乎压垮大都督,就是我也心藏烦躁,每日点卯时麾下千把口子弟兄的吃喝拉撒全都堆在你眼前,试问,自己都很难保证供应,你又有什么余钱余粮去搅和夷人部落?况且那些都是喂不熟的狼崽子,今日吃饱,明日饿了依旧会抄起屠刀南下!所以说,你们的计策和想法根本行不通!” 听着杨安的意思,苏霓晟知道这算是拒绝了。 可徐玉瑱的性子摆在那,粮草也都出运了,要是这会儿给断了,那贩马道就一丝机会都没了,因此苏霓晟想起之前徐玉瑱说过得一句话,道“将军,做生意和打仗一样,都是靠着实力和心计,现在夷人部落东西分裂,各部落间为了口粮而争夺,或许我们没有喂熟他们的能力,可有句话不知将军听说过没有?” “什么?”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永远不背叛的人,更何况草原上的人弱肉强食,只要我们给足条件,把握住他们背叛的边界线,那么草原人永远都是一头套了枷锁的狼,关键时刻还能帮我去咬别人!这难道不好么?” 品味着苏霓晟的这番话,杨安着实耳廓一亮。 末了,杨安道“怎么?你们是一定要做这个生意了?” “将军,徐玉瑱在我来之前交代过,只要您允许相助,他保证给你弄来一千匹上好的战马,算是对您的承诺!” “一千匹战马?” 这回杨安是彻底坐不住了,要知道整个辽东边军五万人,精骑还不到五千,他杨安的风字营有一千二百多名弟兄,骑兵也就五十几人,现在徐玉瑱竟然敢口出狂言给他一千匹,如果杨安真的将自己的弟兄人手一匹马,等到回北羽营点卯时,保不齐将军林忠义也要大吃一惊。 看着杨安瞬变不一的神色,苏霓晟又跟了一句“这一千匹战马的谷糠消耗由义信成来负担,除非义信成倒了,否则必定会给足够的粮草!” 如此大气的话让杨安没办法再拒绝,最终他默认了苏霓晟的意思。 后半夜,上谷军屯堡派出一队弟兄护着两辆马车往上谷县赶去。 辰时,太阳照散了黑夜,徐玉瑱果真一夜没睡,靠在窗户处发呆。 忽然他看到正对的东门街面上走来一队人,为首的正是苏霓晟。 “成了!” 盯着苏霓晟身后的边军马车,徐玉瑱大喜无比,立刻转身往外跑去,陈俊安和铁肇见状,麻溜跟上。 出了客栈,徐玉瑱慌慌张张的跑上前,道“苏二公子,苏二哥,你成功了!太好了!” 苏霓晟经过连夜赶路,疲惫无比,他下马走到徐玉瑱面前,冷不丁的一拳打来。 徐玉瑱猝不及防,瞬间撂翻在地。 “你干什么?” 陈俊安不明所以,铁肇却出手拦住了他“不要多事!” 再看徐玉瑱,虽然被一拳打在脸上,可他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从地上爬起来后,依旧笑脸哈哈。 “苏二哥多谢了,你要是不顺气,就再打我几下!” “徐玉瑱,如果再有下次敢这么耍我,我一定活活打烂你的嘴!” 撂下狠话,苏霓晟转身介绍“那位就是杨安将军手下的司马,陈震,这次由他来负责铁器运送!” 陈震走到跟前,盯着徐玉瑱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今日就可以!” 徐玉瑱笑呵呵的“陈司马,接下来就有劳你了!” 当徐玉瑱这边准备起行时,县令程汝铭也被迫无奈的从府库中取出了五百斤铁装车,之所以这样,全是因为陈震的到来。 “大人,这可不是小数,您说给就给了?” 小吏有些不忍,程汝铭满脸哭丧道“刚刚陈震进城了,你知道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不?” “小的愚钝,不明白!” “徐玉瑱和苏霓晟已经说动杨安,否则杨安怎么会派陈震和徐玉瑱那些人相互交头?而且徐玉瑱之前的意思也很明白,本官出了一些资,日后他的贩马道立起招牌后,本官也能从中得到不少利益,虽说现在看去是个泡沫,可终归是一句话啊!” 说完,程汝铭交代小吏赶紧去传话徐玉瑱,免得到关键时候当误事。 客栈。 徐玉瑱、苏霓晟、陈震正在歇息,从账册上看,杨安倒也大气,他私下从自己的辎重队里拨出一些薄甲、椎头箭及兵刃,虽然数量不多,可对于草原人而言,这都是北秦的珍贵玩意儿,否则五万边军如何能够挡住几十万的草原骑? “徐玉瑱,杨将军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我有句话得撂明白,那就是这些东西一旦被草原人学走造出来,后果你自己猜吧!” “陈司马,造出来的器物不算什么,工匠才是关键,等到贩马道建立,我得义信成扩大以后,有了资本,我保准给你们弄出来几样狠辣的武器,到那时数百步外轻松取人性命不再是空话!” 听着徐玉瑱的大气玄乎话,陈震眉头紧缩,根本不信! “信口雌黄的家伙,我真不知道将军为何要相信你!” “陈司马,你敢和我打个赌,比一比你的锥形箭不?” 莫名其妙的说辞让陈震不解“你什么意思?” “正常的硬弓射箭,最远多少?” “一百五十大步,力强者也超不过一百八十步,有效的射杀在一百三十步左右!” 陈震轻松撂出“怎么?你能把它变得更远且还有杀伤力?” “我能!” 徐玉瑱笑着应答,陈震也是不服“来人,取弓箭!” 不多时,两杆一样的弓箭摆在面前,陈震道“你挑!” 。 第一百三十六章【库漠河部】 “陈大人,您为长辈,您先!” “哼哼!” 陈震冷笑,身旁的什长立马拿了一杆。 徐玉瑱也不多说什么,拿起硬弓使劲比划一下,自己竟然拉不开,陈震等人当即笑起来。 “小子,连弓箭都拉不开,谈什么比试?” “陈大人,我本就是行伍人,拉不开也没什么好笑!” 简单解释一句,徐玉瑱道“这两杆弓令同一人去射箭,一眼就可知结果!” “你挑个人吧!” “那就又这位什长来!” 什长没想到徐玉瑱会挑自己,有些疑惑的看向陈震。 陈震道“你就不怕我的兵故意放水?” “堂堂北羽营弟兄说一不二,做不出那些下贱事!” 反话正说,陈震还算受用,什长倒也不在乎什么,毕竟他就是个兵。 稍作准备,什长来到带街面,行人左右散开,一百五十步的位置摆了靶子,什长一箭中红。 等到开始试射徐玉瑱的第二把弓时,徐玉瑱问“军爷,你平日极限距离是多远?” “一百八十步,其实我们的弓箭过了一百七十步以后,箭就失去了杀伤力,整一个飘落结果!” 什长回答还算正常,徐玉瑱道“将靶子放在二百步的位置!” “不可能,就算箭能飞到,也上不了靶,在那个距离已经没有劲道了!” “放心,一定会上靶!” 徐玉瑱拿过一根羽箭,转身附耳陈俊安几句,陈俊安不信“玉瑱,开玩笑的吧!” “听我的没错!” 于是陈俊安把箭拿了进去,片刻后,箭杆上多了几道螺旋的刀刻印记,在箭头后半寸的位置,又加绑了一根十字布条。 看到这里,陈震也有些狐疑“你把好好的箭做成这样是为何?” “增加它的距离呗!” 徐玉瑱笑着把箭递给什长“军爷,你只管全力射!依照我的估计,差不多能够飞到二百二十步左右,所以二百步中靶绝对没有问题!” 什长将信将疑,弯弓搭箭,稍稍瞄准,他奋力一射。 结果这根羽箭果真上了靶。 陈震不信,亲自拿过弓使劲射了出去,那些没有改过的箭顶多一百八十步,最后撞到靶子上,把徐玉瑱改过的箭拿回再试,依然二百步上靶。 这下陈震对徐玉瑱的态度转变不少。 “小子,你这随意摆弄几下,为何能够使得同样的箭飞的更远?” “秘密!” 徐玉瑱笑笑“只要守住关键点,那些甲胄兵刃就算送给夷人,他们也不可能反客为主!到时我们利用夷人部落间的矛盾,那就能够做更多的事…” 面的徐玉瑱那份独有的自信,陈震忽然发现眼前的商贾并非其它商道的投机奸猾狗那样,他有着自己的想法和能耐,如果稍稍改动箭支就能达到令人惊愕的成就,那么他先前口中所说的话怕是不假。 于是陈震不再怀疑什么,徐玉瑱也点到为止。没有过度的张扬自己。 几个时辰后,徐玉瑱、苏霓晟再度启程,赶往草原。 雁门郡。 当徐玉瑱和苏霓晟在搞贩马道的时候,苏靖烨父子正商量着如何从辽东战后的军需管制入手,由于辽东州地贫瘠,大都督李秀成看似强势击退了夷人和胡人的联手进攻,可是诺大的补给迟迟得不到朝廷的支援,这么一来,李秀成就得自己想法子凑足粮饷,否则军中发生哗变,那可就事大。 但粮饷不是一千两,也不是两千两,那是成车的银子和粮食,因此谁能够来承接这个军授的任务,虽然隐患巨大,可利益同样巨大,起码李秀成会和这些商贾形成一股子刚硬的铁板,除非内部破裂,否则很难发生意外。 眼下苏靖烨正在盘算接下这个军令的利弊,苏霓崟道“爹,儿仔细算过了,大都督用辽东各州府及郡县以上的三年赋税抵用,来换取五万大军的粮饷供应,这事咱们苏家要是应了,可以说三年内整个商道营生都是平白入帐,毫无分割!但有一点爹不能不考虑!所谓的赋税到底能不能被我们苏氏所用,朝廷会不会有变化,万一再发生什么事,这可就玄乎了!” 听着儿子的估算,苏靖烨一脸愁云。 “唉!” 伴随着沉重的叹息,苏靖烨起身走到门外,望着阴雨蒙蒙的天色,道“夷人和胡人虽然退出去了,可是如果辽东不能安定,那么商通也始终处于断绝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各州府郡县的税赋寥寥无几,我们就算全吞了,又能落下多少?那个数目比起辽东边军的粮饷简直相差天地!” “爹的意思是不应大都督?” 苏霓崟赶紧问“倘若咱们这次回绝了大都督,那大都督会做和想法?之前咱们所维护的关系必定生出裂痕,万一其它商贾应下大都督,咱们苏氏更是自断门路!” “所以说为父心里烦躁不已!” 苏靖烨道“现在的事真的不好说,朝廷从两年前开始就不在下达地方令,有传闻说是陛下已经荒废朝政,所有的事务全都有左右丞相负责,这是不是意味着北秦要有变化,辽东又是北秦的边陲之地,李秀成万一割裂自立,咱们是从还是不从!” 此话落地,苏霓崟满脸的惊蛰,说真的他可没有想到这一层面,再者,商人只论商道,哪里敢妄议国事? 足足数息的沉思,苏霓崟才重新理清思绪“爹,我觉得不管时局如何变化,我们商人是永远不能被抛弃的,不管他谁执政,不管辽东城谁说了算,我们苏家都有存在的意义和作用,他们想要稳住治下,还非得靠我们不可!” 品味着儿子的话,苏靖烨道“照你的意思,那我们就应下大都督的军令?” “应肯定是要应下的不过得留点后路!” “爹,后路?您指的是?” 苏靖烨转身进到屋里,从桌案下拿出厚厚的一摞子账册,其中是苏氏主要的商行情况。 “这里有粮行、布行、钱庄、河运、酒楼等人主要的营生,我们要是打算接下军令去凑供粮饷,那么势必会动到咱们的根底,毕竟数目庞大,不可小视,所以我打算留存一部分商行脱离这次的事,你看看哪个行当剥离在外比较合适?” 面对问话,苏霓崟考虑片刻,道“爹,钱庄与河运肯定脱不开,毕竟钱粮的运送得靠着这两样周转,只是若说关键,钱庄与河运也是最终要的一环,更是咱们多年来的根基,所以我建议,把钱庄给剥离在外,真要到时运送粮饷,咱们用其它的钱庄商号周转!” 对于儿子的话,苏靖烨仔细考虑了一番“你这么说也算是有道理,只不过这可是把一笔利润给了别人!” “爹,利益和风险共存,我们关键时刻肯定要抛舍,所以说这些小利就不要多说了!” 片刻商议,苏靖烨父子打定主意,随即召来管家程革去料理,结果程革道“老爷,奴才听到一些风声,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话就说,啰啰嗦嗦什么?” 苏靖烨斥声糟践一句,程革赶紧道“老爷,奴才听闻辽东边军打算重修边防军屯堡!” “那又如何?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苏靖烨不以为意,苏霓崟却想到了什么,稍加考虑,他说“爹,这修筑边防军屯堡,势必要产生边防的商通运输,往年都是边军自供自给,现在辽东的四面州府各自独立不通商事,边军要是自供自给,何必还出现什么李秀成的粮饷筹措令?” 话到这里,苏靖烨立马反应过来,依照苏霓崟的考虑,如果这些边防军屯堡真的重修建立起来,过去每个军屯堡是屯兵五百人左右,这五百人每月所需的粮饷钱银甲胄数目绝非小数,而整个辽东边界近千里,起码要有十个军屯堡,粗略估计就是五千人以上,即辽东边军的一个营列,那么多人的消耗商运如果能够拿到手里,趁此机会再重开商道,修葺官路,单单这两项下来每年少说就要数万两银子。 于是苏靖烨冲程革交代“你立刻给我查清此事,我们要知道辽东边军打算重建多少个军屯堡,每个堡里的屯兵人数,还有各地州府郡县的供给详情!” “老爷,奴才这就去办!” 程革领命离开,苏靖烨又冲苏霓崟道“崟儿,此事关乎苏氏未来,你去见见你二叔,看看他的意思,之前在冀州闹出的小麻烦,就算过去了,告诉你二叔,我不计较什么!” “爹,儿听闻苏霓晟似乎和义信成的徐玉瑱混在一起来,现在苏二房的一些商行商通道路已经并入义信成!这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否则苏靖弛那个家伙把咱们这边的情况给卖出去,苏霓晟转头告诉了徐玉瑱,徐玉瑱肯定不会放过咱们!” 苏霓崟连连告诫,苏靖烨再三考虑后,道“不至于!那个徐玉瑱就算是苏三房的奴才,苏靖州都死几年了,骨头渣滓都没了,单单一个苏霓宁早晚也是嫁人的结果,他徐玉瑱就是再拼又如何?区区一个义信成小商号,老夫还真就看不到眼里! “爹,您老这么看,儿不觉得什么不妥,可还有句老话说的好,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所以咱们还是早早的防范,毕竟二弟所作所为已经让咱们和苏三房是不结的死仇,徐玉瑱更是苏霓宁的死忠,就冲他在冀州搞出的那么些事,儿断定,早晚有一天他会给咱们带来大麻烦的!” 苏霓崟说的真切,苏靖烨沉沉一笑“既然我儿不放心,那就等到眼下的事平缓以后,派人去做了徐玉瑱,一个包衣奴才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话虽然这么糟践徐玉瑱,可苏靖烨真能杀的了徐玉瑱么?根本不可能。 此刻,徐玉瑱一行再次进入草原,随着草原部落的情况越来越混乱,徐玉瑱进入草原还没有走二十里地,就看到一些不知是游骑还是马贼的家伙在远处盯梢。 陈震见状,道“那些都是部落的哨骑!” “哨骑?难道是白苍部落?不对啊,白苍部落的人没有那种穿着!” 徐玉瑱心感不妙“传话下去,大伙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只是那些哨骑在看到徐玉瑱这些秦人以后,大约跟了有几里地,突然消失,陈震立刻发话防备警戒,徐玉瑱等人躲在车队中央,但凡是个能打的主,全都把刀枪弓弩备上,迎击来敌。 果不其然,大概有半个时辰的功夫,远处果然出现一队骑兵,从他们四面散开的模样可知,那些家伙要劫掠徐玉瑱的队伍。 “多多头人!那些秦人商队是不是查查口中所说的白苍部朋友?” 粗壮的库漠河的骑兵发问身旁的汉子多多头人。 多多打量了片刻,道“管他是不是白苍部的朋友,只要出现在咱们眼中,那就是咱们的猎物,传我的话,先派一些弟兄去探探底,看看他们有没有强弩什么,如果没有,稍后就强行攻击,宰了他们所有人,夺了他们的车队!” 听到这话,身旁的奴隶立刻呼哨着散开。 与此同时,白苍部落的达巴拉甘已经接到徐玉瑱的飞书,从时间估算,这会儿差不多已经进入白苍部落的领地。 于是达巴拉甘道“现在库漠河的人已经散入咱们的草原,为了避免那些家伙从中作祟,突剌,你立刻带人去巡哨,发现情况立刻来报!” 突剌出去后,达巴拉甘冲博尔术道“博尔术千夫长,库漠河的心思你也清楚,如果咱们的秦人朋友遭到袭击,没了足够的粮食和精铁,那么咱们就无法抵挡库漠河的两万铁骑,所以你得去探探库漠河的迹象!” 之前博尔术与达巴拉甘是对头,可现在他已经彻底改变了态度,毕竟达巴拉甘是新的俟斤首领,察巴干老人又是最大的控制人,他博尔术没必要为了一个死人葬送自己,索性归顺。 面对命令,博尔术道“首领,我这就带着帐下的弟兄出击,只要库漠河的人敢嚣张,我立马和他们开战!” “开战是一定的,但记住一点,我们不去挑衅,否则西夷联盟怪罪下来,我们白苍部落只会更加的被动!” 博尔术再三应声表示自己明白后,转身出帐,跟着号角呜鸣,博尔术带着自己的千骑弟兄离开老营,往东面奔去。 大概过了两三个时辰,阿赫该突然回来了。 “首领,不好了,我们的秦人朋友徐玉瑱被库漠河的游骑袭击了!” “什么?” 达巴拉甘惊蛰“徐玉瑱他们在哪里?” “月牙湖的东南方向四十里,拐子山坡下!我已经告知呼吐呼千夫长,他正带人赶往拐子山!” 听到这些,达巴拉甘气愤不已“该死的速不台,他从心眼里就看不上我这个新俟斤首领,最关键的是乌出出首领也是被他杀掉的!如果不能替乌出出首领报仇,那我就没脸再做这个首领了!” 强声落地,达巴拉甘立刻集合部落营地里的半数人马出发,他要给库漠河的混帐们一个口信,那就是白苍部落的弯刀不是腰间的摆设!绝对能够砍下库漠河部落的脑袋! 拐子山坡下,多多头人率领数百骑不断围攻徐玉瑱的车队。 幸亏陈震这个边军什长有些经验,提早进行防备,使得多多头人的前几轮进攻失败,损伤了几十个弟兄。 只不过徐玉瑱这些人用马车围起来的简易墙栏也成为了囚笼,他们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随着多多头人的骑兵四面开始掠袭,徐玉瑱这边的受伤人员明显增多,一些车夫力夫更是吓得躲在车驾低下,连头都不敢伸出来。 “该死的,这么下去不行,我们会被草原杂种活活拖死在这里,得赶紧冲出去求援!” 陈震出言建议,徐玉瑱哪里不知道,他缓了缓气道“陈什长,刚刚我已经放出最后一只信鹰,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到了白苍部落,咱们再坚持一两个时辰,白苍部落的人肯定会赶来!” “一两个时辰,你开什么玩笑?” 陈震气急“就是我率领一整队的弟兄用这种办法和草原人对决,也撑不了一个时辰,何况你们这些不通战事的人!我估摸着半个时辰都难!” 正说着话,一根羽箭从头顶飞下,幸亏铁肇眼疾手快,挡了一招,否则徐玉瑱的脑袋上已经多了个挂件。 ”娘的,吓死我了!”徐玉瑱惊出满身的冷汗,探身向外看去,大概两百步外,草原人的头目正在远望情况。 于是徐玉瑱道“既然草原人不知死活,陈什长,你敢不敢拼一下?” “笑话,我陈震死人堆里都趟过多少次,区区一些草原人算个屁!” “既然你不怕,那就好说!” 徐玉瑱急声“看见那远处的家伙没有?这里到那差不多得有个两百到两百五十步的距离,我做的箭射程在两百三左右,所以咱们可以试试! 。 第一百三十七章【库漠河部2】 陈震快速一琢磨,理解了徐玉瑱的意思。 只是周围的草原骑如狼狩猎,死死盯着他们,陈震根本没有把握冲出强袭一箭。 当他犹豫不定时,铁肇开口了“弓箭我不在行,可是周围的那些草原骑有我来料理!” “你!” 陈震瞧着面无表情的铁肇,心生嘀咕。 徐玉瑱不知所以,赶紧拉住铁肇“叔,你要干什么?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可是马术骑战并非你的长处” “玉瑱,关键时刻不拼一拼,接下来你可就一丝机会都没了!” 平淡一句,徐玉瑱无话可应,铁肇伸手指向陈震身旁的弟兄,接过他递上来的长枪,随即铁肇鼓了鼓气,竟然真的翻身上马,一跃冲出。 库漠河多多头人的奴隶骑们看到有秦人竟然跳出防御圈,立刻呼和着追来。 趁此机会,陈震怒声“你们几个跟我冲!” 怒吼之下,陈震带着数名弟兄冲骑杀出,陈俊安、周淮安也指挥着余下弟兄放箭反击。 远远看去,铁肇一人一马一枪锋如饿狼扑兽,左右追来的草原彪子本可以乱箭袭杀铁肇,结果竟然没有用弓箭,反倒故意围堵上来。 面对围攻,铁肇也不慌乱,他绕着马车队所搭建的小防御堡垒绕圈,草原彪子们嗷嗷追上,徐玉瑱等人立刻趁机放箭,一些彪子当即落马。 瞧到这一幕,多多头人大怒“蠢货,乱箭射杀那些秦人!” 谁成想陈震已经带着几个弟兄冲到二百步的范围内,趁着草原彪子们胡乱耀武扬威,陈震一把硬弓拉弦满月。 坡上,多多头人看到秦人竟然朝着自己放箭,满脸嘲弄。 “秦人狗杂种竟然在那么远的距离袭射老子,简直可笑!” 嘴里撂出狂妄话,可下一秒羽箭还真就迎面落下,正中多多头人的坐骑脑袋。 胯下战马嘶鸣声,撂翻在地,多多头人也被甩了出去。 “该死的!差了那么一尺!” 由于距离太远,事态又紧急无比,陈震失手,破口大骂,四面的草原彪子们觉察异样,纷纷转头来袭。 陈震只能带着几个弟兄强行抵挡,回撤防御车栏。 “陈什长似乎失手了,快,快去救他们!” 徐玉瑱见状,连连叫唤,陈俊安立刻带着几个人强行冲出防御车栏,挑起撑车杆子冲着那些草原骑打去。 草原骑不清楚头人的情况,冲的并未太靠前,陈俊安这才接应陈震几人撤回来。 相距不远处的铁肇注意到局势变化,立刻拨马反冲,先是一枪挑杀了跟着屁股后头的草原彪子,让后径直冲向先前耀武扬威的一群汉子。 这下草原彪子们心生惊愕,明明只有一骑一人,偏偏气势强的让人不敢相信,加上多多头人突然落马,草原彪子们不敢再拖沓,转身撤退。 不过多多头人并没有死,他从地上爬起来后叫嚣起来“给老子冲,一定要把那些秦人的脑袋给砍下来!” 强声一呵,威势骤起。 于是乎,已经心慌意乱的手下奴隶骑们纷纷聚力,再度攻来。 面对骤变的情况,徐玉瑱连连叫唤铁肇撤进防御车栏,否则那些彪子的乱箭足够他们喝一壶。。 不过多多头人被徐玉瑱这些人袭击了一合,大怒无比。 待手下的几十骑帐落手下冲出,他又冲身旁的奴隶叫唤“立刻鼓吹号角,让附近的其它人也都过来,今日我非要弄死这些秦人狗!” 奴隶听令,立刻鼓吹号角,伴随着呜呜闷声,远处果然传来相对应的声音。 对此,陈震慌了“该死的,那些草原人在传令其他人!” “其他人?” “草原人的号角能够传到十多里外,我们得赶紧撤,否则就真要死在这里!” 奈何话说得容易,周围几十个草原彪子纵马狂奔,角弓胡乱抛射,压的他们抬不起头,真要现在出去,怕是立马就会成为活靶子。 危机中,陈俊安、周淮安等人全都看向徐玉瑱,苏霓晟更是额头冒汗。 “徐玉瑱,难不成今个就要死在这里?你的好运气不至于这么快就用完了吧!” “鬼知道呢!” 徐玉瑱瞅着越来越近的草原彪子,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忽然,远处又是一阵号角传出,相比较刚刚的号角,这声音明显急促不少,跟着徐玉瑱等人就看到周围的草原骑纷纷撤退,朝着西北方向冲去。 “那是什么人?” 陈震等人立刻站在车驾上远望,远处的山坡上隐约出现一些烟尘骑影,徐玉瑱瞪大眼睛仔细看看,立马将所有的忧虑抛之脑后。 “我就说老天不会那么无情,白苍部落的骑兵来了!” 二里外,白苍部落的呼吐呼率领游骑火速冲来。 盯着拐子山坡上的库漠河部游骑,呼吐呼怒声“狗日的混账东西,简直就是没根子的狼崽种,乌出出首领活着的时候,你们装模作样的与我们结盟,现在却跑来占据我们的草场,传我的话,一个不留!” 破口骂声使得周围的白苍部落勇骑们纷纷嗷嗷,甩鞭抽马冲出。 反观库漠河部落的多多头人,意外瞧见白苍部落的游骑旗子后,他一脸紧张“该死的,那些狗杂种怎么来了!” “头人,我们得撤了,他们人多,我们要是强行决斗,怕是要玩完!” “跑什么?” 多多头人心中狂怒不屑“整个白苍部落有多少人?我们库漠河部落两万铁骑,现在更是冲秦人出手,白苍部落要是敢阻拦,那就是他们心向秦人,草原的败类,我就可以借机把他们也宰了!” 狠声撂下,多多头人拔出弯刀,重新上了另一匹马。 “勇士们,给老子冲!” 咆哮撂下,几十骑库漠河部的骑兵迎上白苍部落的兵锋。 不过此地到底是白苍部落的草原,库漠河部的人不占据地势优势,心里没有底,就算多多头人很是骁勇,一合冲击,多多头人就死了半数的弟兄。 眼看局势不妙,自己散在周围其它地方的游骑还没有赶到,多多头人只能下令撤退。 “想走,没那么容易!” 。 第一百三十八章【库漠河部3】 呼吐呼一直盯着多多头人这只狼崽子,乱斗中发现多多要逃,他立马冲骑上去。 可惜多多头人也很骁勇,呼吐呼追赶百步,反倒是被多多一刀虚晃,险些割了自己的脑袋。 紧随其后的门户奴隶立马呼声“主人,不要再追了!” 呼吐呼这才刹住坐骑,缓了口气,他抄起马鞍上的弓箭,对着多多就是一箭。 “嗖” 箭锋破空,正中多多头人的背后,即便这样,多多头人也没有摔落马下,扬尘逃走。 “该死的混账东西,到底让他们跑了!” 勒马驻足,呼吐呼缓了口气唾骂起来,门户奴隶道“主人,我们散在周围的游骑说库漠河部的一些骑兵正在往这边靠拢,估算着距离,也就几里地!” 听到这话,呼吐呼一愣,跟着他就反应过来“看来库漠河部落果然对我们有袭击的意思,你立刻回禀达巴拉甘首领,我带着秦人商队撤退,让他快来接应!” “明白!” 门户奴隶立刻离开。 随后呼吐呼率领奴隶骑兵来到徐玉瑱的车队跟前,看到老面孔,徐玉瑱摸着额头的汗水道“呼吐呼千夫长,多亏你来了,否则这些粮食和精铁就要便宜那些人了?” “感谢长生天的保佑,也感谢玉瑱朋友和我们首领的友谊,现在我这就带着你们返回部落老营!” 呼吐呼发话,身旁的骑兵立刻上来帮忙拉车拖行。 路上,徐玉瑱问“呼吐呼千夫长,那些骑人是谁?马贼么?” “不是的!” 呼吐呼回答“眼下我们白苍部落和库漠河部落已经断绝了盟友的关系,他们的骑兵更是深入我们草原几十里,照此下去,我们与库漠河部落开战也就在近半月以内!” “库漠河部落?” 徐玉瑱稍加考虑,说“我之前听闻达巴拉甘说过,那是西夷的大部落,有十多万人口,两万铁骑,比白苍部落大一倍!” “没错!” 呼吐呼也不遮掩什么“他们的人比我们多,战马也比我们多,所以我们才需要你的帮助,用精铁打造出更多锋利的箭头,保卫我们的草原!” 正说着后面的游骑突然追上来道“呼吐呼千夫长,多多头人带着数百骑兵追来了!” “该死的混账!” 呼吐呼瞬间变了脸色“刚刚我没有一箭射杀他,简直就是长生天的不开眼!” 暴躁一句,呼吐呼急声道“玉瑱朋友,你们得快些离开,只要顺着这条路往西北走,一定能碰到白苍部落的骑兵!我在这里顶住他们!” “不行!” 徐玉瑱立刻反驳道“呼吐呼千夫长,这些马车拉着满满的货物根本跑不快,如果我们仓皇逃离,他们肯定会追上来!” “不逃的话,我身边只有这百十名游骑,其它的帐下勇士都不知道,还在别处巡防,就算赶来,也得一个时辰以后!” 瞧着呼吐呼的急躁模样,徐玉瑱快速琢磨后,道“我有个办法,或许能够拖延一些时间!” “什么?” 呼吐呼一愣,显然不明白眼前的秦人有什么想法,徐玉瑱道“呼吐呼千夫长,你要是信我的话,那就照我的意思做!” 片刻后,左后肩中箭的多多头人吊着膀子忍着疼痛率领手下七八百骑追来。 “全都给我听好了,待会儿不管是白苍部落的人,还是那些秦人,全都给我杀光!” “主人!您看那些秦人和白苍部落的骑兵!” 多多头人正在下令,身旁的门户奴隶却惊蛰出腔,多多头人仔细一看,大约二百步外,呼吐呼竟然列阵百骑冲击架势,这让多多不明白。 “区区百骑就敢和我对拼?简直找死!” 多多头人不屑,可是未等他发话下令冲击,呼吐呼竟然率先鼓吹了号角。 “呜呜!” 急促的进攻信号传出,呼吐呼拔刀发话“勇士们,准备冲杀该死的库漠河部狼崽子!” 在这一腔威呵中,呼吐呼身旁的百骑缓缓催动坐骑,向前奔进。 距离他十几步外,徐玉瑱立刻呼声陈俊安、铁肇、周淮安、陈震等人动手,旋即,一众骑人拖着麻袋往左右奔去,远远看去,烟尘骤起,就像有上千人来袭的似的! “主人,你看看呼吐呼他们的后面,似乎有援兵啊!” “这里本就是白苍部落的草原,他们的人肯定就在附近,多多头人,我们得撤退,否则就要陷入劣势!” 面对意外的情况,手下的奴隶纷纷发话,就连多多头人自己也定不准情况。 “该死的白苍部落!” 闷声低骂一句,多多头人看到呼吐呼的骑队竟然加快速度,攻击的劲头比刚刚更足,并且呼吐呼身后的号角声也越来越响亮。 这下多多头人断定呼吐呼的人赶到,自己失去了机会。 随即多多头人带着手下转骑撤退,跟着身后就传来白苍部落的骑兵呼和声。 望着越走越远的多多头人骑队,呼吐呼停下来重新汇合了徐玉瑱。 “我的秦人朋友,你是如何断定多多头人不会与我们决战!” “很简单,虚实不定,这就是我们秦人的计策!” 徐玉瑱笑呵“本来多多头人大势在手,他有近千骑,我们只有百骑,正面硬碰硬绝对是必死的结果,可你突然反其道而行之,率领手下主动进攻,我在后面荡起烟尘,鼓吹号角,装作骑兵来援的架势,多多头人本就是在白苍部落的草原上作战,肯定会有虚劲儿在心里,因此他为了保全势力,一定会先行撤退!” 听到这么一番话,呼吐呼很是钦佩眼前秦人的智谋。 稍加歇息,呼吐呼道“我们得赶紧走,否则多多头人那些混蛋反应过来上当了,一定会更加快速的来追杀!” “那是肯定的!” 徐玉瑱笑声一句,立马带着车队跟上呼吐呼向西北方向撤去。 一个时辰后,达巴拉甘率领数千白苍部落勇骑迎面赶来,呼吐呼立刻上前禀告“首领,我们已经接到了秦人朋友!” 话落,徐玉瑱来的跟前“达巴拉甘,我的朋友,祝贺你成为白苍部落的首领!” “玉瑱朋友,我感激你为白苍部落所做的一切!” 达巴拉甘并不是乌出出那种内藏阴险的人,他粗声沉气,颇为有劲儿,徐玉瑱很吃这一套。 “达巴拉甘,这一次我带来了五千石粮食,五百斤铁!” “恩?” 腔调骤转,达巴拉甘明显不悦,依照上一次的约定,徐玉瑱这次带的粮食明显多出了,可关键用于战斗的铁却少了太多太多! “玉瑱朋友,我马上就要带着白苍部落和库漠河部落开战,我们缺少锋利的弩箭,没有足够的铁,我的勇士如何去奋战?” “达巴拉甘,你我又不是第一次相识,我给你五百斤铁,是为了造箭头所用,虽然数量不多,可有一些东西,我保证你会打开眼睛,当然这里不是说话的地,万一库漠河部落的骑兵再度追来,我岂不是倒了霉!” 一通话落地,达巴拉甘若有所思“突剌!” 沉声一呵,突剌出列“首领有何吩咐?” “那些该死的库漠河部落混账袭击我们的秦人朋友,你立刻带上五百骑顺着草原道去巡防追察库漠河部的情况,发现库漠河部落的游骑,格杀勿论!把他们的脑袋挂在树桩上!” 突剌立刻领命离开。 “玉瑱朋友,现在你可以跟着我返回老营部落了!” “没问题!” 徐玉瑱笑笑,与车队跟着达巴拉甘气势汹汹的白苍部落骑队返回老营。 进入老营,达巴拉甘摆宴款待了徐玉瑱,期间呼吐呼又说出徐玉瑱计策退敌的事,达巴拉甘和察巴干老人都很意外。 “想不到玉瑱朋友除了商道上精通,对于战争计谋也有研究!” 达巴拉甘夸赞,徐玉瑱笑笑“商道如战场,讲究的是个心字,只要吃透了心思,就能够搞定一切!” “即然这样,那接下来我们对抗库漠河部落的战事,不知玉瑱朋友有没有兴趣留下了帮帮忙!” 冷不丁的撂出这般请求,徐玉瑱明显有些意外,一旁的苏霓晟连连示意拒绝,可察巴干老人的话彻底堵死徐玉瑱的所有退路。 “玉瑱朋友,我们白苍部落已经决定和你结为安达之情,你的贩马道就是我们白苍部落的贩马道,只要我们的大旗不倒,那么你以后通商草原的路子就由我们白苍部落来保佑!” 明明白白的话让徐玉瑱意识到,如果白苍部落和库漠河的战斗中失败,那么他的一切都会化作乌有,最关键的是察巴干老人这话也在试探徐玉瑱的诚意。倘若他拒了达巴拉甘和察巴干的请求,放在眼下的环境中,怕是白苍部落的人再也不会客客气气的对待他。 最终徐玉瑱端着酒杯起身“达巴拉甘朋友,察巴干前辈,我徐玉瑱何德何能让你高看,现在你们开口需要我的帮助,我自然义不容辞!” “玉瑱朋友果然是长生天派来帮助我们白苍部落的人!我代白苍部落的数万人向你致敬!” 达巴拉甘豪气的发话,周围的千夫长、头人蹭的起身“我等拜谢秦人朋友!” 。 第一百三十九章【库漠河部4】 面对众人的礼节,徐玉瑱赶紧起身“达巴拉甘首领,察巴干老前辈,还有众位头人、千夫长,我徐玉瑱一定不会愧对你们的友情,来,让我们共饮此杯!” 待众人一饮而尽,重新落座。 达巴拉甘问“玉瑱朋友,之前我希望你能够为白苍部落带来三千斤精铁,以备我们打造刀刃器具,现在你只有区区五百斤,难不成你要让白苍部落的数千铁骑空手与库漠河部落的人决战?” “达巴拉甘,身为朋友,你觉得我会这么做么?” 笑颜疑声,达巴拉甘不解深意。 徐玉瑱转身冲铁肇道“叔,告诉陈什长他们,可以把那几车货物拉来了!” 铁肇起身离开,不多时,陈震带人引着几辆车进来。 “这是?” 察巴干老人看着几辆车驾上的柴草垛,满脸惊愕“秦人小友,你这是作何?” 徐玉瑱也不说话,走到车驾前,一眼示意,陈震掀开柴草垛,下面露出几只大箱子,等到箱子打开,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玉瑱朋友,这是” “达巴拉甘,三千斤精铁怕是也打造不出这些吧!” 徐玉瑱拿起一把北秦边军所用的斩马刀,通体黝黑的刀杆,两面斜槽开刃的锋锐,这对于草原人来说绝对的稀罕物。 “此番我知道白苍部落要与库漠河部进行决战,所用特意弄来了上好的斩马刀三百把,甲胄二十套,强弩一百把。” 听到这些,察巴干老人和达巴拉甘全都小跑过来。 看着崭新锋利的兵刃甲胄,达巴拉甘很清楚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倘若用这些精良的兵刃装备一支数百人精骑,关键时刻去突袭库漠河的首领本队,势必会有料想不到的收货,最关键的是这些东西依照草原人的能力,那是根本就做不出来的! “玉瑱朋友,我没想到你会送来这些身为首领,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报答你!你真是救了我们白苍部!” 瞧着达巴拉甘的模样,徐玉瑱道“朋友之间理应相互帮助,否则还怎么称呼为朋友?” “秦人小友说的在理!” 察巴干老人想要尽快把这些甲胄兵刃分下去,道“达巴拉甘,既然事成,就不要在拘泥于琐碎,来来来,让我们今日不罪不休!” 库漠河部落。 速不台正在帐中休息,连日来库漠河的大量游骑散入白苍部落的草原,虽说双方剑拔弩张,可还没有发生什么冲突。 只是今日白苍部落竟然动手,先是派出上千骑兵驱散了库漠河部落的游骑,还对多多头人进行追击,一直将他赶到白苍部落草原边界的水洼子处。 也亏得查查带人接应,否则多多头人的脑袋和自己帐落下的几百个骑兵就要嗝屁在水洼子旁。 “首领,看来白苍部落是铁了心要和我们作对!” 千夫长也力该闷声出言,速不台一脸阴沉道“当初乌出出首领在位,他就是个聪明人,知道西夷部落联盟内,我们库漠河部落是数一数二的大部落,有着很重的话语权,所以他才会与我结为安达,处处商议同行!可惜乌出出是个聪明反被聪明误人,该听我的话时,他没有听,所以他死了,现在察巴干老东西竟然推了自己的人当为首领,还敢公然与我作对,真是不知死活的豺狼种!” 听出速不台动手的意思,千夫长阿尔术起身道“首领,多多头人险些被杀,白苍部落的骑兵已经游荡到咱们库漠河草原的西边界,如果咱们不动手,只会掉了库漠河部的威风!” “我愿意为首领出战,砍下达巴拉甘的人头!” 头人扎西跟着请战。 速不台稍作考虑,道“扎西,带上你的人,拿下边界游荡的狗崽子,把他们的脑袋挂在我们的大旗上,我要让达巴拉甘知道,库漠河部的威严不是他们能够冒犯的!” 白苍部落草原东边界的野雁湖附近,突剌带着千余白苍部落的勇骑歇息在此。 先前追击收获颇丰,多多头人的八百多人硬是被他们打的只剩下几十骑逃走,可见突剌这些人的战斗力有多强。 “突剌门户大人,这次咱们立了大功,你说首领会怎么赏赐咱们?” “首领赏赐什么,那都是对我们的恩宠,轮不到自己在这啰嗦!” 突剌斥声,身前的帐落弟兄立马笑呵呵的闭嘴。 这时散出的游骑突然传回急促号角,突剌一惊,立刻道“快,战备,战备!” 呼声散开,千把口子白苍部落的爷们立刻上马冲出。 远处的坡下,黑压压的奔来一群库漠河部落的骑兵,一眼看去,起码三千骑左右。 “门户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身旁的弟兄明显有些心慌,突剌沉声“我们占据有利地势,只要他们敢强行进攻,我们先是抛射招呼,再两面散袭,保准他们有来无回!” 话虽然说的刚硬,可在心里突剌还是没底。 迟疑不定中,坡下的库漠河部落的骑兵已经开始加速往上冲,突剌立刻呼声“三百步!” 左右长如龙蛇的白苍部落骑兵立刻弯弓搭建。 “两百步放!” 一声令下,近千支羽箭顺风飘落,迎面冲袭的库漠河部落骑兵顿时发生小小骚乱。跟着突剌第二波羽箭再出,这下库漠河部落骑兵阵列乱象更加严重,隐约还能听到人嚎惨叫。 “白苍部落的勇士,冲!” 眼看库漠河部落的攻势大乱,突剌立刻发话,眨眼之后,他率领千余白苍部落的骑兵勇士冲了下去。 一合攻杀,库漠河部落的后队骑兵开始溃散,对此,突剌信心倍增。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这边突剌还在和库漠河部落的人相互拼命,另一只骑兵不知什么时候从后面绕了过来,杀向自己的尾巴。 “门户大人,我们的后面也出现了库漠河部的骑兵!” 身旁的弟兄扯着嗓门大吼,突剌回头看去,果然有一群库漠河部的骑兵断了自己的后路。这下突剌阵脚大乱,原先还有那么一些优势,一转眼就消散的干干净净,更为甚者,库漠河部的三千骑兵虽然在刚刚的冲击中损失了千把口子,可剩下反扑上来,足够把突剌这些人吃的干干净净。 也就半刻功夫不到,突剌身旁的弟兄就死的没剩多少。 眼看自己也要玩完,突剌的帐落弟兄道“门户大人,你得想法子撤出去,告知首领早早防备,否则白苍部落被偷袭,那可就完了!” 突剌也知道情况如何,根本不啰嗦,趁着库漠河部落的攻势稍缓几分,他立刻带着几十骑往被冲去,强行搏命后,还真就逃了出来。 反观库漠河部落的阿尔术千夫长,瞧见十多骑白苍部落的杂碎逃走,他恨得咬牙切齿“给老子追,一个都不能放过!” 厉声叫呵,手下的百夫长立马带着几十骑冲出去。 只是追着追着百夫长感觉情况不对劲儿,前面奔逃的白苍部突剌等骑并没有往老营的方向撤,反倒越走越荒凉。 不多时,百夫长身旁正在冲骑的弟兄忽然卧马,跟着就从马背上摔了出去,呜呼哀哉。 这下百夫长不敢追了,他刹住坐骑,一眼四周,发现突剌竟然将他们引导了草原人最恐惧的地带野兔子滩。 事实上野兔子也是草原人的食物之一,平日里谁碰到野兔子了就会弯弓射一箭,饱饱肚子,可野兔子滩确实噩梦的地方,由于这些野兔子四处打洞,所以在野兔子滩上,看似平坦的草地实则早已被兔子给钻的千疮百孔,战马狂奔踏在上面,马蹄子折断是小事,全速冲奔状态下,骑手被甩出去非死即残,因此百夫长望着远处越逃越远的突剌等骑,硬是压下怒火,救起甩落在地的弟兄,匆匆撤回。 阿尔术得知百夫长追击失败,雷霆暴怒。 “你个废物!” 只是骂归骂,阿尔术也没有必要逼着自己的帐落手下送死,随着闷气快速消散,阿尔术道“立刻告知速不台首领,白苍部落已经着手防范,我必须重新改变策略!” 白苍部落的老营,达巴拉甘将徐玉瑱带来的甲胄、兵刃、强弩特意装备了一支千人骑队,用徐玉瑱的见识来说,这支白苍部落的骑队足够以一顶十。 “玉瑱朋友,看着这些甲胄,我心里感触非常大!” 达巴拉甘望着操训适应兵刃甲胄的手下勇士,自顾说道“当初我们南下辽东时,迎面与我们对抗的就是你们辽东边军的北风营,他们依托郡城,以六千人的力量拖住了我们西夷整整五万骑兵!这是多么庞大的概念啊!现在看看他们能够拖住我们,最大的关键就是这些利刃甲胄!” “达巴拉甘,你知道这些甲胄和兵刃的制造难度有多么高么?一百斤铁只能锻造出五把斩马刀,平均每柄刀耗费铁量二十斤,而你们的腰刀和弯刀,才五斤的量,这就是区别,再者一套甲胄从开始制造到穿在身上,要耗费三个月之久,所以说,我就是看在咱们朋友的份上,才给你弄来这些,助你稳定自己的首领地位,也好支持我日后的贩马道!” 听着这些话,达巴拉甘道“玉瑱朋友,你是个商人,我是个首领,可是你我的友谊不会受到夷人和秦人的敌对所影响,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必须要在战场相见,我会让我的人对你收起刀锋,以礼待你!” “但愿没有那一天的出现!” 徐玉瑱跟着应声“如果真的要走到哪一步,我不希望你收起你的刀,因为我的刀绝对会落下,你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 看似平淡却内藏深意的话让达巴拉甘越来越佩服眼前的秦人。 短暂的考虑后,达巴拉甘笑了“你真是长生天派来拯救人世间的神灵!” 莫名其妙的话让徐玉瑱有些不明白,可是多年以后,他彻底弄清楚今时此刻达巴拉甘所说话的意思。 随后达巴拉甘邀请徐玉瑱入宴享用牛羊,结果突剌回来了! “怎么回事?” 瞧着突剌浑身鲜血的狼狈模样,达巴拉甘惊然失色“到底发生了什么?快说!” “首领,库漠河部落的先锋骑队已经闯入了野雁子坡,估摸着今晚就会到我们这里了!” “什么?” 达巴拉甘虽然对于库漠河的进攻态度早就有所预料,可他到底认为库漠河部落会因为西夷联盟的存在而有所收敛,况且前两日主儿啓部落的人也派来口信,说主儿啓部的首领铁华离已经率兵赶来,调停白苍部落与库漠河部落的战火。 只是库漠河部落的进攻速度太快,如果真的动手接战,白苍部落满打满算的七千骑兵根本不是库漠河部落两万骑兵的对手。 一时间,达巴拉甘脸色愁云密布。 稍作缓息,达巴拉甘道“你带着多少人回来了?” 突剌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达巴拉甘又怒声“立刻回答我!” “主人,只有十六人!” 听到这个数目,达巴拉甘彻底失控“一千人给你,回来十六个,你还有脸回来!” “主人,奴辜负了你!” 突剌也是个刚硬的草原汉子,冒死闯出来禀告达巴拉甘,现在达巴拉甘却满脸的愤怒,他自然不会苟活。 只见突剌拔出腰刀就要往脖子上割,徐玉瑱示意,铁肇甩手飞石,打落了突剌的刀锋。 “噹”的脆耳声出,突剌愣住,达巴拉甘也愣住了。 “玉瑱朋友,你这是做什么?” “达巴拉甘,大敌当前,突剌是个骁勇的人,他为了提前告知库漠河部落的情况,才会苟活闯出来,在这里你为何不问问突剌是面对多少人的进攻,才只带着十五个弟兄回来?” 徐玉瑱说的很关键,达巴拉甘也意识到自己的事态,一旁的阿赫该趁机为好友开罪。 “突剌,库漠河部落的杂种到底来了多少?” “不清楚,迎面进攻得有三千左右,后面绕行突袭我的也起码有两千!” 此话落地,徐玉瑱跟着道“达巴拉甘,你的部落事,我本不该多言,可是以千骑应对敌人两面夹击的五千人,换做谁都没有胜利的可能!所以我冒昧的为突剌求个请,饶他一命,准许他戴罪立功!” 眼看秦人朋友都说话了,察巴干老人也开口道“达巴拉甘,当务之急是赶紧率领老营的百姓撤退,勇士们集合迎战,否则后果难测!” “传我命令,所有帐落的男子集合出战!” 不多时,白苍部落的老营造乱成麻,好些个老弱妇孺在各家各帐的头人带领下赶着牛羊马匹向西走,剩下参战的勇骑也不过六千人! 面对这样的局势,徐玉瑱和苏霓晟原本就在撤退的行列,可要是达巴拉甘真的带着六千人去决战,一旦死光了,那白苍部落就再也立不起大旗。 于是徐玉瑱道“苏二公子,你和他们撤退,铁叔,我们去见达巴拉甘!” “你又要干什么?我可告诉你,那是草原人的战争,和你没关系!” 苏霓晟急声,徐玉瑱也不多解释“这个时候都是在下注,我只不过把赌注下在了白苍部落!” 老营的东侧,达巴拉甘冲跟前的千夫长们发令“谁也不能给我撤退!否则我立刻宰了他!” 呼吐呼感觉不能这么打,想要说什么,可达巴拉甘把话说死了,他实在没办法接口。 “达巴拉甘朋友!” 忽然徐玉瑱与铁肇驱骑过来,达巴拉甘皱眉“你为何还没有撤退,快走,否则库漠河部落的狼崽子到了,你就是想走都走不了!” “达巴拉甘,你只有六千人,如果失败了,白苍部落就没有了,所以你得用些办法!” “办法?” 达巴拉甘不明所以,徐玉瑱道“你如果相信我,我就和你一起,打赢库漠河部落的进攻!反之,我所有的计划都在这里毁于一旦,那我也就没必要再活着了!” 如此的大气刚硬声让达巴拉甘不敢相信,就是呼吐呼、者了蔑等人也都是一脸诧异。 片刻考虑,达巴拉甘没有拒绝徐玉瑱,之所以这样,全是之前呼吐呼以智退敌的情况让他有了其他考虑。 再看库漠河部落,阿尔术突袭突剌大获全胜,唯一的不足就是他没有把突剌给宰了,放跑了消息。 现在速不台得知情况,狠狠惩罚了阿尔术,几鞭子抽身,速不台道“白苍部落的老营距离此处也就五六十里地,你立刻突袭,今晚就能到达,那时白苍部落必定大乱!” “首领,我这就出发!” 阿尔术吃了个憋,现在听到大功就在眼前,自然不会拖沓。 可是阿尔术忽及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帐落弟兄已经经历刚刚的战斗,到现在还没有休息,即便五六十里并不多远,真要奔到地方开打,那阿尔术也是疲惫之兵。 再者徐玉瑱身为秦人,秦人的计谋永远比草原人变通太多。 此刻,徐玉瑱告诉了达巴拉甘几条计略,每条计略都对应着不同的情况,具体如何选择,由达巴拉甘自己决定,也算是保全了他的首领颜面。 。 第一百四十章【库漠河部5】 反观达巴拉甘自己,他也不是什么蠢货。 听完徐玉瑱给出的计策,达巴拉甘沉思片刻,道“玉瑱朋友,你说的在理,我记下了,不过库漠河部的进攻会很强烈,你还是先撤退,否则真打起来,万一你有什么闪失,那可是我们白苍部落的不幸!” 面对达巴拉甘的劝说,这次徐玉瑱没有再说什么,立刻和铁肇离开。 随后达巴拉甘冲呼吐呼、突剌、阿赫该、者了蔑等人道“你们分作四队,前往北面和南面,尽可能拖住库漠河部落,记住,不准接战!” 呼吐呼等人立刻照办。 白苍部落老营东面的草原上,阿尔术率领帐落骑兵急赶慢赶到达地方,一眼看去,原本栖息歇身的白苍部老营只剩下一圈围栏架子,其他连个鬼影都没有。 “该死的,到底慢了一步!” “千夫长大人,我们还要继续追么?弟兄们已经很累了!” 身旁的百夫长们纷纷上前搭话,阿尔术自己也很累,可速不台的命令就在耳边,阿尔术也没办。 “传令下去,继续追击白苍部落!” 一众百夫长心中很是不满,却不敢多说什么。 入夜,阿尔术带着人追到西风林的位置,这里算是白苍部落草原的西边界,再往西去就到了主儿啓部的草原。 “千夫长大人,我们走了这么久,也没有见到白苍部落的人,难不成他们都插上翅膀飞了?” 众人疑问,阿尔术也是满脑困惑。 殊不知达巴拉甘等人根本就没有撤到这里,由于老弱太多,他们的速度行走的不够快,真要往西撤退,他们已经被阿尔术追上,之所以阿尔术追到现在什么鬼影都没有见到,全是徐玉瑱的假道计策。 眼下阿尔术追击的痕迹不过是突剌一群人故意用双马狂奔踏出来的撤退痕迹,真正的白苍部落老弱妇孺已经顺着老营西面的林子进山了,换言之,阿尔术在山道边追过去都不曾注意到。 “该死的” 瞧着漆黑的夜色,阿尔术手下的骑兵早就人困马乏,因此他根本没有余力再追。 稍作迟疑,阿尔术下令扎营歇息。 只是库漠河部进入白苍部落草原劫掠,达巴拉甘和手下的数千勇骑自然不会让他们休息。 远处,呼吐呼率领一队人马正在静静等候。 这时一骑奔来“呼吐呼千夫长,达巴拉甘首领传来消息,突剌和阿赫该已经对阿尔术进行了包抄,只等你发起进攻了!” “告诉达巴拉甘首领,再过一个时辰,等到库漠河的混帐们准备吃饭时,我们再进攻!” “明白!” 奴隶骑快速离开。 同一刻,徐玉瑱和铁肇已经追上老营的大部队,山林入口附近,察巴干亲自带着一群人守在这里。 看到徐玉瑱回来,察巴干老人赶紧上前问“情况如何?” “察巴干老前辈,如果我们的计划不出错,库漠河部落的先锋队今夜就要完蛋!” “小子,不是我们故意糟践你,阿尔术也是库漠河部落的千夫长之一,他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 察巴干老人的那可儿别勒古有些异议,徐玉瑱也不争辩“老前辈,除非阿尔术那个家伙脑子突然开窍,意识到危险,否则他绝无胜算!” 撂下话,徐玉瑱和铁肇往林子里走去。 来到苏霓晟等人的帐篷前,看到徐玉瑱回来,苏霓晟、陈震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个疯子!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不至于!” 徐玉瑱接过陈俊安递上的干肉,大口吞吃起来“不管什么时候,富贵险中求都是没错的!” 当徐玉瑱这些人聊天打屁时,呼吐呼看到库漠河阿尔术的临时营地里升起篝火。 随即他下令进攻。 伴随着嗷嗷嗷的咆哮声,阿尔术的营地立刻混乱。 “不准慌,备战,备战!” 怒声呼和中,阿尔术亲自上马提刀杀出,只是让阿尔术想不到,他们黑压压的率骑冲出营地栅栏后,远处掠袭的白苍部落并没有与之接战,似乎是游骑试探。 这让阿尔术狂躁不已“一群不敢露面的老鼠种,如果自认为长生天的子民,就出来与我决死!” 狂声骤起,如虎吞狼。 可呼吐呼并不理会,继续率领手下四面抛射,几个回合过去,阿尔术彻底被激怒追赶过来,结果营地却被一把大火给烧了,连带那些惨叫声刺耳无比。 “白苍部落的勇士们,杀!” 阿尔术的临时营地北面和东面,突剌与阿赫该已经率兵冲来,阿尔术留下的千把口子库漠河部落勇士根本不敌,一触即溃。 “千夫长大人,我们的营地” 身旁的奴隶骑急声大叫,阿尔术哪里顾得上? 一念迟疑,阿尔术立刻下令撤退。 再看呼吐呼,他意识到阿尔术想要撤退,总算心满意足的笑了“立刻发号,准备收网!” 半个时辰呕,阿尔术的三千先锋骑队彻底溃败,阿尔术本人也被呼吐呼俘虏,余下四散奔逃的库漠河部落勇士也依照达巴拉甘的交代,并没有过多去追捕,这让突剌和阿赫该很是不解。 “我们本可以把那些家伙全都宰了,为何要白白放走他们!” “首领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我们白苍部落与库漠河部落不同,我们在实力上是弱于对方,所以我们要把威势打出来,眼下库漠河部落的先锋队溃败,阿尔术又被抓了,这个消息传回去,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品味着呼吐呼的话,突剌和阿赫该这才反应过来。 深夜,呼吐呼三人率领队伍返回的山林汇合察巴干老人。达巴拉甘还在老营附近率队埋伏库漠河部可能跟进的后援。 但是速不台没有料到阿尔术会败得那么干脆,达巴拉甘等到子时,才带人撤回来。 众人迎接了达巴拉甘后,来到阿尔术面前。 “你如果认输,我可以饶你不死!” 达巴拉甘沉声,掉身在树上的阿尔术冷笑“白苍部落的首领,你什么时候见过投降的饿狼?” “饿狼?你在我眼里不过是条看守门户的狗罢了!” 。 第一百四十一章【游击战术】 达巴拉甘倒也干脆,根本不劝说第二句话。 等到他转身,突剌立刻拔刀走到阿尔术跟前,正将砍下去时,一声阻拦传来。 “且慢!” 突剌转头看去,徐玉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旁边。 “玉瑱朋友,他是库漠河部落的狼崽子,留着他只会徒增麻烦!” 达巴拉甘粗声粗气的说,徐玉瑱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虽然众目睽睽之下达巴拉甘有些反感,但考虑着徐玉瑱次次语出惊人,达巴拉甘还是照办。 俩人来到旁边,徐玉瑱问“达巴拉甘,你杀了阿尔术,只会让他的勇士名声更响,速不台对你的恨意更足!反过来你要是饶了阿尔术,速不台那边会怎么想?” “玉瑱,你想说什么?” 达巴拉甘隐隐约约的觉察徐玉瑱在说什么,可关键在哪,他有些摸不准。 徐玉瑱理了理思绪,道“阿尔术是速不台的千夫长,他的骁勇人尽皆知,同样的阿尔术也是个自负高傲的人,眼里容不下沙子,你如果不杀他,阿尔术必定会逃走,在这之前,你只需稍微做些手脚,即便阿尔术逃回去,速不台对他也只有厌恶!” 话到这里,达巴拉甘明白了徐玉瑱的意思。 “你真是像草原上的狐狸,聪明的让人可怕!” “达巴拉甘朋友,你这话我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但有一点你应该庆幸,我们是朋友!” 笑言几句,徐玉瑱转身去歇息,达巴拉甘将这个计划告诉了察巴干老人,察巴干听完,也是一脸赞叹。 “狡诈的秦人,真让我想不到!” “察巴干老人,既然你也同意了,那我立刻安排人做好准备!” “去吧!” 后半夜,白苍部落的老少全都歇息了,偶尔有几队巡哨的勇士在林子边缘防范,营地的入口方向,阿尔术被掉在树上,无人理会。 这时巡夜的勇士走过来,看着吊在树上的阿尔术,巡夜勇士沉声“喂,库漠河部落的狼崽子,饿不饿,我们首领说了,念在你是库漠河部落的勇士份上,不打算饿死你!” 阿尔术冷笑“白苍的豺狼种,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装救世者!” “哼,真是不知死活!” 平白的糟践后,几个巡夜的勇士离开,阿尔术重新闭上眼。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绑缚吊束阿尔术的绳子突然松了劲儿,跟着他毫无觉察的摔倒地上。 转头看去,两个陌生的白苍部落勇士竟然冲上来为他解缚。 “你们?” 阿尔术倍感惊讶,两个勇士道“阿尔术千夫长,我们是多多头人的奴隶,先前您在营地那边败落,我们来传消息,就悄悄跟来了,现在就救你离开!” “多多头人?他也来了?” “多多头人与速不台首领正在白苍部落的老营歇息,明日才会赶到这里!” 几句话落,阿尔术身上的麻绳松断,只是不等三人离开,刚刚巡夜的勇士又过来了。 看到阿尔术解缚,几个白苍部落的勇士立刻怒声“该死的,快,快抓住他!” 可惜阿尔术身体强壮,一拳打翻冲到跟前的白苍勇士,身旁两个多多头人的‘奴隶’拔刀搏命,却被几步外的白苍勇士放箭射倒。 面对这样的情况,阿尔术心燥无比,也不敢拖沓,只能咬牙转身冲到马群旁夺马逃走。 等到阿尔术消失不见,刚刚被射杀的多多头人奴隶竟然从地上爬起来。 跟着达巴拉甘也走过来了。 “启禀首领,库漠河的阿尔术逃走了!” “随他去!” 达巴拉甘根本不在乎,他知道,阿尔术此番败落受缚逃走,已经不是库漠河部落的千夫长勇骑了。 两个时辰后,天色蒙蒙亮,达巴拉甘下令所有人起行,其中察巴干老人带着老弱妇孺大队往西南方向撤去,达巴拉甘率领所有可战的勇士往北,吸引库漠河部落的追击,同时去汇合主儿啓部落的援军。 当然徐玉瑱又给了达巴拉甘一个计策,那就是在老山林子附近故意拖沓留下一支队伍,等候阿尔术的来袭。 起初达巴拉甘不理解怎么回事。 “玉瑱,库漠河部落的大军已经占据了我们的老营,留在这里,他们的大军赶来,势必要损失惨重!” “如果没有损失,你如何来圆阿尔术离开的故事?” 徐玉瑱反问一句,达巴拉甘再度哑语,并且徐玉瑱又来了一句关键提醒“达巴拉甘,如果是我,我一定会亲自留下了等候库漠河部落的追击,那样就会彻底将阿尔术推入死路!” 简单的一句话,达巴拉甘没有说什么。 再看阿尔术,他趁夜逃离返回老营,果真见到了速不台。 “首领!我请罪!” 阿尔术倒也干脆,知道自己身为先锋官却闹了个大败,罪责难逃,速不台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速不台离开后,多多头人走到跟前道“你可真有种,三千库漠河部落的勇士被你搞的零零散散,从昨日开始到现在,已经陆陆续续返回近千人了!” “什么?” 阿尔术很是惊愕,之前战败时,阿尔术看到好多白苍部落的骑兵四面围堵,斩杀抓捕他的手下,现在怎么会有这么多败兵回来?难道说那些白苍部落的混账刻意放走自己的人? 殊不知阿尔术沉思时,速不台也在考虑这事。 “阿尔术三千勇骑被白苍部落大败,这事有些不对味儿!” 也力该自顾发话,速不台也不应声,也力该继续“首领,阿尔术骁勇不假,他要是真的强行冲战,我感觉白苍部落根本拦不住,要知道白苍部落总共也就七千余骑,之前又被我们吃掉一千,眼下顶天了六千人,况且达巴拉甘不可能派出六千人去围攻阿尔术啊!” 随着话意越说越深,扎西头人也出声了。 “首领,我建议把阿尔术先行关押起来!免得他真的有问题!” “不可!” 速不台的门户奴隶查查起身“主人,阿尔术是库漠河部落的勇士,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将他看押,部落的人会怎么看您?所以万万不可!” 乱声呱燥,速不台心烦意乱。 最终,速不台道“来人!召阿尔术!” 营地的马栏旁,多多头人还在和阿尔术聊天。 “老兄,别怪我多嘴,我只是在提醒你,之前他们听到你败落的消息后,都以为你死定了,现在看到你好端端的逃出来,怕是首领那边已经有想法,所以你可得小心点!” “多多,我阿尔术活的堂堂正正,何必要为那些琐碎而苦恼,况且我对库漠河部落忠心耿耿,速不台首领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 粗声粗气,相当符合阿尔术的个性。 可是速不台的那可儿亲自过来传话阿尔术后,多多头人的脸色变了,阿尔术的脸色也变了。 “阿尔术千夫长,首领有要事找你,请速速跟我前往大帐!” 带着忐忑不定的心态,阿尔术来到速不台的面前。 “首领!” “白苍部落现在何处?” 速不台很平淡的发问,阿尔术不明白关键在哪,只能老实的回答“首领,白苍部落的大部队已经进入西南面的红叶山林!” “红叶山林?距离这里似乎不远!” 速不台疑声,也力该起身道“首领,那是白苍部落草原的西南边的山林,距离此地也就七八十里!我们要是飞骑突袭,两个时辰就能赶到!” 听到这话,速不台重新对阿尔术道“你是我手下最骁勇的勇士,之前你败落是中了白苍部落的诡计,现在我打算让你率领手下勇骑再次突袭,你可愿意!” “我愿意为库漠河部落死战!” 阿尔术毫无犹豫的应声,速不台立刻下令。 出了大帐,阿尔术召集自己的帐落溃兵,清点完毕,只剩下一千零几人,临出发前,多多头人和查查全都赶来相送。 “阿尔术千夫长,这一次不用太拼,我们会带人跟在你后面!” 多多头人告诫,可是阿尔术却道“这一次,我要么死,要么胜,没有其他的选择!” 声藏死志的话让查查和多多都骤起眉头,可惜俩人没有办法改变局势。 随着一声号角传出,阿尔术立刻带人出发。 山林道附近,达巴拉甘率领两千人马等候在此,身旁,突剌道“首领,你说阿尔术会来么?算着时间他们应该早就到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慌什么?” 达巴拉甘淡然自若“速不台是个多疑的人,这一次的事过后,他一定会为自己的错误判断失去一员骁勇的战士!” 话音刚落,散出去的哨骑匆匆回来。 “首领,库漠河部落的骑兵来了,远远估计,差不多有千骑左右!” “谁的旗号?” “好像是阿尔术!” 听到这话,达巴拉甘心里很是满意“突剌,看到了吧,速不台果然上当了!” 说罢,达巴拉甘立刻下令准备埋伏袭击。 二里外,阿尔术率骑飞驰赶来,望见达巴拉甘的白苍部落旗帜后,他有些狐疑“怎么回事?” 不等阿尔术想出缘由,达巴拉甘竟然带着几骑过来了。 一时间阿尔术也不知怎么个意思! 。 第一百四十二章【游击战术2】 可身负库漠河部落勇士之名的阿尔术并没有趁机突袭,冲杀达巴拉甘。 只见他令门户奴隶率队列阵,独骑上前应付达巴拉甘。 “阿尔术,想不到竟然让你逃了!” “达巴拉甘首领,不要告诉我,你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 言辞不对,达巴拉甘倒也不生气。 “阿尔术,你是库漠河部落的塔塔人,论位置,千夫长已经是你的顶峰,可要是论勇武和名气,速不台也无法与你相比!” “少罗嗦!” 阿尔术听出话里的味儿不对,当即终止话题“立刻滚回你们的阵列,把脖子伸出来,等着我的刀锋!” “阿尔术,如果库漠河部落待不下去,我白苍部落欢迎你!” 达巴拉甘沉笑出声,阿尔术满脸愤怒,转骑离开。 不多时,阿尔术的骑队传出进攻的号角。 “首领,阿尔术进攻了!您等着,我这就去会会他!” 对于突剌的好意,达巴拉甘并不理会,等到阿尔术的骑队进入二百步的范围,达巴拉甘亲自带人冲杀上去。 远远看去,白苍部落的骑队与库漠河部落的骑队就像两头相互搏命的豺狼,大概有个半刻功夫,达巴拉甘开始撤退。 阿尔术立刻呼声“堵住他们的去路!快!” 乱战中,阿尔术的奴隶头人率领一队人马直奔达巴拉甘的股腚,结果突剌早有防备,斜杀进来。奴隶头人不敌,只能撤退。 这么一来,达巴拉甘带着人顺利撤退,阿尔术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 “千夫长,不能追了,我们不确定林子里是不是有埋伏!” 奴隶头目拦住阿尔术。 可阿尔术的直觉告诉自己必须追,否则速不台首领哪里他无法交差。 再三迟疑,阿尔术率领队伍冲入林子,相隔几十步外,达巴拉甘肆意的撤退,阿尔术追的畏畏缩缩,生怕左右两边出现伏兵。 随着林子消失,缓坡出现,达巴拉甘加快了速度,阿尔术这才意识到达巴拉甘根本就没有准备伏兵,等他全力以赴的追上后,达巴拉甘带人消失在坡下灌木道中。 与此同时,速不台率领大军赶到。 哨骑将达巴拉甘与阿尔术的战斗情况禀告以后,速不台的脸色很是阴沉。 “首领,阿尔术本可以突袭进攻,偏偏在林子外与达巴拉甘会面,这事不得不让人怀疑!” 也力该疑声,查查立刻附和“主人,阿尔术是我们库漠河部落的勇士,他更是以战来扫清自己之前的败落,达巴拉甘又是白苍部落的俟斤首领,如果突袭杀了敌方的首领,那岂不是自毁名声?” “照你的意思?我们事事都要与白苍部落知会一声,那这场战争就不用打了,我们退回自己的贫瘠草原等死就行!” 扎西头人粗声叫呵,敌对的意思十分明显。 查查身为速不台的门户奴隶,虽然有地位,却没有部落的事官职务,现在被众人围攻,他心里虽然愤怒,也不曾再说什么。 “首领” 众人等候状况时,又一队哨骑回来。 “达巴拉甘顺着山林坡南面的灌木丛逃走了!” 事已至此,速不台脸上的失望神色显露无余。 “也力该,去吧!” 也力该立马带人往前面的林子坡冲去。 林子里,阿尔术带人正回撤,迎面看到也力该出现,阿尔术道“你怎么来了?速不台首领的大军已经到了?” 也力该没有回答,左右的骑兵纷纷拉起弓箭。 “你要干什么?” 阿尔术满脸震怒“你把弓箭对着我?” “阿尔术千夫长,这是速不台首领的命令,别让我难做!走吧,他在外面等着你!” 强势说辞让阿尔术难以有所回应,事实上他也没法回应,要么束手就擒,听命速不台首领的话,要么带着自己的人反抗动手,那样就坐实了他悖逆。 短暂的考虑后,阿尔术扔掉手里的弯刀,身旁的奴隶见状,急声“主人,你为何要这样?你对首领是忠心的!” “住嘴!” 阿尔术压下自己的奴隶叫嚣,道“也力该,走吧!” “带走!” 来到速不台面前,阿尔术主动跪地“首领!” “你让我失望了!” 短短的一句话让阿尔术露出不可思议的模样“首领,我向上生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和” “阿尔术,你没有资格用长生天来保证!” 也力该千夫长怒斥一声,阿尔术彻底愣住。 与此同时,达巴拉甘已经汇合自己的本部人马,呼吐呼等千夫长看到达巴拉甘顺利回来,全都松了一口气。 “首领,阿尔术那边怎么回事?我听阿赫该说你在故意和他兜圈子!” 呼吐呼不明所以,达巴拉甘道“派人去盯着库漠河部落的动静,一有发现,立刻来禀告!” 突剌带人离开后,达巴拉甘又问“主儿啓部落的人还没有消息?” “没有!” 博尔多一脸担忧“首领,主儿啓部落按说早就接到我们的消息,这已经十多日了,就算他们的大队赶不到,先锋骑队也应该到了!” 趁着这个话头,阿赫该道“首领,会不会主儿啓部的人不打算管我们这里的事?” 众人乱言乱语,达巴拉甘满脸沉色,稍作考虑后,道“主儿啓部落怎么做和我们没关系,当务之急是应付库漠河部罗的来袭!” 主儿啓部落的骑队。 此时首领铁华离正率领手下缓缓前行,那速度就像踏春时的闲逛。 “首领,依照我们这个速度,恐怕到了地方以后,白苍部落已经被库漠河部落消灭了!” 众事官赤老温自顾说着话,铁华离道“库漠河部落与白苍部落之前是联盟的关系,乌出出和速不台更是结拜的安达,眼下乌出出莫名其妙的死了,凶手从白苍部落口中说出了是库漠河部落,我就在想想,为什么两个联盟部落要相互动手,难道说速不台只是为了草场和水源?” “首领想到什么了?” 赤老温又问。 “速不台一定有什么想法,否则他何必要冲白苍部落动手?所以我们必须放缓速度,尽可能的等到双方战到关键甚至将要结束时出现,那样才是主儿啓部最大的利益!” 事实上速不台确实像铁华离考虑的那样,之前查查暗里放箭杀了乌出出,达巴拉甘莫名其妙的成为新首领,速不台看到机会,想要吞并白苍部落只是次要,他很大程度是为了重新开战北秦,而白苍部落和秦人交易的事已经成为最好的借口。 “首领,哨骑追到了达巴拉甘的人!大约有五千骑在黄沙滩附近!” 入夜,速不台弄到了白苍部落的位置,只是黄沙滩三个字让他眉头紧缩。 “达巴拉甘在哪里做什么?” “首领,他们只有五千骑,我们两万骑三面包抄,保准将达巴拉甘给拿下!” 也力该建议,查查反对“黄沙滩有很多的陷坑,我们贸然过去,只会自受其果,主人,我建议派出一支人马驱赶达巴拉甘,同时寻找白苍部落的部众所在,到时达巴拉甘肯定要主动和我们决死拼命!” “这个嘛!” 速不台仔细考虑后,查查的建议很在理,结果也力该道“查查,你为什么一直和我作对?” “作对?” 查查有些意外,不等他还想说什么,速不台冷声“全都给我滚出去!” 怒声一呵,查查和也力该立马起身出帐。 来到帐外,查查瞪视也力该“你到底想怎么样?黄沙滩的地势跟不适合大规模的突袭,你为何什么要说出那种愚蠢的办法?“ “愚蠢?狗屁!” 也力该很是不屑“达巴拉甘逃亡黄沙滩,只要封住外面的必经之路,不出三天就能围死他们,到时不管突袭还是正面战斗,我们都占据绝对优势,你倒好,说什么寻找白苍部落的部众,简直可笑!那些老弱妇孺有什么用?一旦达巴拉甘败落,他们自然会来依附我们!!” 俩人争锋不弱,多多头人走来,笑呵呵道“二位,你们说什么都没有用,一切都要听首领的指示,趁着今夜还算安稳,好好休息!” 撂下话,多多前往不远处的囚帐。 帐篷内,阿尔术弓坐在牛皮毡子上发呆,多多进来后,道“兄弟,怎么还这个样子,听我一句,吃完喝完只管睡!” “首领那边什么意思?” 阿尔术直接问,多多愣了楞,笑起来“首领什么也没有说!你还用的着多想么?” “告诉我?” 又是一声沉问,多多只能道“兄弟,首领现在顾不上你这事了,达巴拉甘率领白苍部骑兵落脚在黄沙滩,众位千夫长正在考虑商议这事!” “黄沙滩?” 阿尔术快速考虑后,神情明显变化“一定要提醒首领,千万不能冲动,黄沙滩的地形暗坑太多了,而且那边还处于风口,一旦发生什么状况,我们人多反倒会成为累赘!” “你这话怕是传不到首领的耳朵里!” 多多叹息“就在刚刚也力该和查查因为出战问题争论,引起首领震怒!所以你刚刚的话我可不敢传,否则首领一股子怒火下来,我可就倒霉了!” 黄沙滩。 深夜风起,白苍部落的勇士相互聚堆,以马为风墙,躲在避风坡下。 在一块石坡下,达巴拉甘正在围着篝火沉思,身旁博尔术犹豫片刻,道“首领,这么下去不行,黄沙滩是草原上的噩梦地方,我们在这里根本不可能赢!” “你认为如何才能赢?” 博尔术没有想到达巴拉甘会问的这么直接,一时愣住。好半晌,他才回话“首领,我们满打满算只有五千骑,库漠河部落有两万,正面相抗肯定没有机会,所以咱们得寻机会!” 一通话说了就像没说,者了蔑头人满脸嘲笑“博尔术,平日里你嚷嚷的很厉害,关键时刻,首领需要你的建议,你却说出这些没用的话,真是可笑!” 当着达巴拉甘的面被侮辱,者了蔑笑呵呵,博尔术满腹闷火,也只能忍下。 这时达巴拉甘开口了“行了,废话少说,深夜一过,者了蔑,呼吐呼立刻带着各自的人向黄沙滩西面赶去!一直到有林子的地方停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露面!“ 面对突然的命令,者了蔑和呼吐呼都是一愣。 要知道黄沙滩深夜更加危险,稍有不慎,迷失了方向,那后果就是陷入该死的沙坑内。 “首领,深夜行动对我们的危险太大了,万一不慎迷了方向,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呼吐呼急声,结果达巴拉甘道“这些不用你们担心!阿赫该!” 阿赫该立刻离开,不多时,他带着两个马贼模样的家伙走来。 “首领,人到了!” 达巴拉甘指着两个马贼道“他们是附庸我们白苍部落的黄沙马贼营地的人,对于这里很熟悉,你们跟着他们走!” “马贼?” 者了蔑更是惊愕“首领,你让我们跟着马贼?” “他们的首领与我是安达!” 达巴拉甘也不多说什么,仅此一句,者了蔑和呼吐呼全都住了嘴。 一个多时辰后,者了蔑和呼吐呼带着各自的人离开,这么一来,达巴拉甘身边只剩下三千人马。 “首领,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阿赫该不明所以,达巴拉甘也不解释“传话下去,所有的人不准卸甲休息!辰时我们出击!” “奴遵命!” 阿赫该以门户奴隶出身,自然不会怀疑首领的话。 一通安置后,黄沙滩的白苍部落勇士们全都眯眼睡起来,另一边,者了蔑和呼吐呼在马贼的带领下顺利出了黄沙滩。 边缘附近的疙瘩河旁,附属白苍部落的黄沙马贼头目塔布离正在等候。 看到者了蔑和呼吐呼,塔布离上前道“我的安达如何了?” 呼吐呼应声“达巴拉甘首领目前无恙,只是库漠河部落的两万骑兵已经到了黄沙滩东面五十里外林子坡!” “库漠河部落与白苍部落本是西夷的盟友,现在突然拔刀相向,这事有古怪!” 塔布离虽然只是个马贼头目,可他不是傻子,否则也不会和当初身为老俟斤首领门户奴隶的达巴拉甘结为安达。 “之前达巴拉甘给我来过消息,他让我带人在疙瘩河刺刺林等着,到时与你们一起反扑库漠河部落!” “反扑?” 者了蔑和呼吐呼都是一愣,因为之前达巴拉甘的话是不见命令不能离开出击,怎么马贼就说出这话? 虽然满脑子想不明白,可是达巴拉甘的威信在那摆着,塔布离又是黄沙头目,远处黑压压的起码得有上千马贼,这么一来,呼吐呼和者了蔑不再多想。 当天色灰蒙蒙的亮起来,黄沙滩的风沙小了几分,达巴拉甘带人缓缓出击,一路走了二十多里地,发现了库漠河部落的哨骑。 随即达巴拉甘下令出击。 结果掉哨骑以后,远处已经传来库漠河部落的号角声。 “速不台首领,达巴拉甘从黄沙滩里主动出击了!我们的哨骑已经被干掉!” 得知这个消息的速不台立刻发话“拿下达巴拉甘!” 只是达巴拉甘的举动实在让人不解,先是占据了突袭的利,可真要库漠河部落的骑兵来接战,达巴拉甘又带着骑队撤入黄沙滩。 望着昏沉沉的黄沙地界,库漠河部的骑兵根本不敢擅自进去,就是头人多多和也力该千夫长也站在黄沙滩的边缘高坡上远望。 “白苍部落这是什么意思?先是露个面,让后再撤退!难不成他们再耍我们?” 也力该不解其意,多多头人道“千夫长大人,你没发现这事和阿尔术千夫长碰到的情况一样么,每每我们以为要决死的时候,白苍部落的人都会撤退,等到我们认为没有威胁时,他们的屠刀已经落下!” 话到这里,多多头人很是奇怪“这些举动很像是秦人的战场计略!达巴拉甘手下那些人什么时候学会了?“ “秦人的计略?” 也力该愣了愣“难道说达巴拉甘真的像首领估测的那样,投靠秦人了?” “不会!” 多多头人反驳“之前我带人袭击了秦人的商队,白苍部落派人来救,这只能说明他们在和秦人做交易,换取盐铁等金贵物,真要白苍部落投靠秦人,你以为达巴拉甘那个前俟斤首领的门户奴隶做的出来?” “话到是这么说!可” 不等也力该顺着多多头人的想法闹清楚状况,派出去跟踪达巴拉甘骑队踪迹的哨骑从黄沙滩里传出急促的号角,几下呜呜,号角消失。 “该死的,又完了!” 多多头人低骂一句“达巴拉甘就是故意借着我们不熟悉黄沙滩地形,刻意与我们拖延时间,得想个法子老解决,否则等到主儿啓部落的人来,首领就要麻烦许多!” 说罢,多多头人留下也力该率兵巡防黄沙滩的东面出口,他亲自赶往速不台面前禀告。 速不台得知达巴拉甘的动向,冷笑“那个门户奴隶想用这种办法来拖延时间,我不会如他的愿! 。 第一百四十三章【游击战术3】 “首领,虽说咱们的实力远超于白苍部落,可有句话,我不得不说!” 多多头人再三考虑后,试探的请言。 速不台准许道“你想说什么?” “首领,我突然发现,咱们这次对白苍部落的战斗,关键似乎不在白苍部落!” “什么?” 速不台愣了愣“白苍部落就是一只狡诈奸滑的狐狸,它没有了,我们这片草原上会安生很多。” “首领,当初您和乌出出首领结拜为安达,白苍部落与库漠河部落还算稳定,可是乌出出一死,白苍部落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告知你他们的俟斤首领继任,而是去通知了主儿啓部落!” “你如何知道这些?” 对于多多头人的话,速不台似乎也意识其中的关键。 只见多多头人拿出自己的地图道“首领,这黄沙滩位居主儿啓部落的东界边缘,达巴拉甘一直在和我们拉扯,明显就是拖时间,如果不是在刻意的等待主儿啓部落,那你认为他们为何要来到黄沙滩?所以首领得赶紧想出对策来应付白苍部落,否则我们势必要陷入危险中!” 多多头人与速不台正说话时,黄沙滩方向的哨骑快速赶来。 “速不台首领,达巴拉甘率领白苍部落的勇士从黄沙滩里冲出来,也力该千夫长不敌,已经败退!” “该死的狐狸崽子!” 事到如今速不台已经看出达巴拉甘的意图,正如多多头人所料的那样。 于是他立刻下令亲自出击,只是等到速不台赶到地方,除了满地的狼藉痕迹,也力该已经不见踪影。 黄沙滩的丘壑里,达巴拉甘将也力该捆绑在地,身后是一群跟着受俘虏的库漠河部落骑兵。 “你如果现在投降还来的及!” 突剌上去卡主也力该的脖子道“我们首领是个深明大义的人,连阿尔术都会放走,你同样如此!” “我就知道阿尔术有问题!你们这些该死的狐狸崽子,有种就和我决斗!” 也力该愤怒咆哮,突剌冷冷一笑“和我决斗,你有那个资格么?愚蠢的库漠河看门犬!” 一通糟践,突剌把也力该这些人交给手下的奴隶料理,自己去见达巴拉甘。 避风石下,达巴拉甘正在和几位千夫长商议接下来的进攻。 看到突剌过来,达巴拉甘道“那个库漠河看门犬什么态度?” “一块榆木疙瘩,根本没有丝毫的劝降可能,不过奴发现了一些情况!” 突剌笑呵呵道“刚刚奴顺口带出了阿尔术的事,想不到那个看门犬竟然恨到脸面变形,由此可知,他一定和阿尔术有仇,所以奴以为不妨将他也放了,让后咱们再按照之前的撤退计划,让库漠河部落赢几个回合,跟着再突然一击打中他们的要害,那时阿尔术必定反叛!” 听着这些话,达巴拉甘仔细琢磨后,发现突剌的说辞竟然与徐玉瑱之前的交代相差不远。 于是达巴拉甘应允了这个办法,也就半刻时间,达巴拉甘率领手下向黄沙滩的北面撤去,那边是更广袤的沙漠地带,就是常年居住在附近的游牧小部落和马贼,也不会主动进去,否则一旦迷失方向,数百里的沙漠带足够让人和畜生死在里面。 行动的过程中,也力该意识到情况不妙,趁着防守放松,立刻逃离。 对此,达巴拉甘和突剌等人并没有追赶,继续自己的行动。 半天以后,也力该返回了库漠河部落,不同于阿尔术遭到速不台的怀疑,也力该直接了当的说出白苍部落往北撤退的意思。 速不台很是不解“北面是沙漠,一旦我们封住退路,他们要么撤往主儿啓部落的草原,要么死在沙漠里,这种愚蠢的做法简直让人不理解!” “首领,恐怕是我们这里有内应!” 也力该附和“之前我在被抓的时候,达巴拉甘派人招降过我,还说出阿尔术之前的几次战斗都是被放水所为,否则阿尔术一个回合就被那些奸诈的狐狸崽子给抓了!现在他们故意撤往北面的沙漠地带,就是为了给咱们一个假象,他们已经走投无路,试问区区几千个白苍部落的弱骑种在库漠河部落两万铁骑面前算什么?首领一定会大举进攻,拿下战斗,可他们早就有所防备,关键时刻,库漠河部落就会发生悖逆的混账反扑,袭击首领您!那时的结果必定再度翻转!” 此番话落地,虽然也力该没有明确说出谁是那个内奸反叛者,只要不是傻子,都会不觉的想到正在看押中的阿尔术。 短暂的沉寂后,速不台冲多多头人道“你立刻去将阿尔术及他手下的那些帐落头目、门户奴隶给我绑起来,送回老营!” “首领!这不太好吧!” 多多头人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上前劝诫“阿尔术使我们库漠河部落的第一勇士,先锋千夫长,之前虽然败落,可是阿尔术没有退缩,已经算是功过相抵,至于说他背叛库漠河部落,这事也没有经过审讯,首领要是一言定局,岂不是毁了阿尔术?如故我把他绑回老营,那阿尔术的帐落人该怎么想?其他的人又会怎么看您?” “你再教我做事?” 速不台心情很烦躁,沉声一瞪,多多头人立刻息声,最终他只能领命。 不过多多头人在去绑缚阿尔术之前,专门去见了查查,查查身为速不台的门户奴隶,最亲近的部从之一,他也是个聪明的人。 现在得知速不台要大举进攻黄沙滩里撤往北沙漠地带的白苍部落,查查就知道速不台已经被局势给遮住了双眼,再加上阿尔术莫名其妙的被抓送回老营,真要那么做,阿尔术就要自杀谢罪,以正清白。 “绝对不能这么做!” 查查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回绝,多多头人满脸的无奈“你说我该怎么办如果我不听从首领的命令,那我就是真的叛逆了首领!” “阿尔术是你的兄弟,他是无顾的,今天把阿尔术给宰了,明天就可能是你,后天就可能是我,到那时库漠河部落真就完了!” 说罢,查查立刻去见速不台。 可惜结果还是一样,甚至于速不台对于查查几次三番的违抗自己,已经心生愤怒。 无法之下,查查想出来一个办法,那就是将阿尔术半路给放了,让后阿尔术自己主动的率领帐落人马悄悄跟着库漠河部落行动,如果白苍部落真的有阴谋,阿尔术在关键时刻出现,救援速不台,那速不台还会怀疑么?指定不会! 囚帐内,阿尔术听完查查的话,整个人都陷入呆愣状态,似乎他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要这样?我以长生天子民的名义发誓,我绝对没有任何的背叛想法?” “阿尔术,我的兄弟,你的心情我很理解,可是现在我们都中了白苍部落那些狐狸崽子的诡计,速不台首领一时昏头,看不清真相,所以只能委屈你!” 查查一番话说的也很在理,多多头人从旁跟着附和“兄弟,如果我们把你带回老营,不管你有没有罪,在所有部落人的眼中,你就已经是罪人了!所以听我一句吧!” 面对查查和多多头人的劝说,阿尔术即便内心波涛滚滚,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查查和多多头人考虑的很好,事实却在快速的改变,起初速不台打算让多多头人去押送阿尔术回老营,结果经历刚刚查查的事,速不台考虑到多多头人与查查、阿尔术的关系,怀疑他们会私下串通,索性派出千夫长拖合来押送阿尔术。 这个托合与阿尔术是不同血脉家族的人,双方也没什么交情,并且托合还是个刚硬的人,由他来押送阿尔术,也算是给阿尔术一个真正的公道。 多多头人得知这个消息,瞬间愣住“怎么回事?不是由我来押送阿尔术么?” “多多头人,首领刚刚令我来,具体什么变化,你自己去见首领吧!” 托合根本就不和多多头人啰嗦,简单两句话撂下,托合走到阿尔术跟前,看着一群受缚的家伙,托合道“阿尔术千夫长,走吧!” 瞧着眼前的家伙,阿尔术的直觉告诉自己已经发生变化,他看向一旁的多多头人和查查,二人全都露出了难受的神色。 这下阿尔术心如死灰,再也没有什么反应,转身离开。 望着远去队伍的背影,多多头人心里不甘“查查,托合是个死板的家伙,他来押送阿尔术,哪阿尔术就真的完了!” “你想做什么?” 查查一眼就看穿了多多头人的心思,多多头人也不遮掩“我和阿尔术是兄弟,他不能有事!” 说罢,多多头人上马,率领一队人跟了上去。 路上,托合行进的速度很快,阿尔术和手下的帐落头目、奴隶难以跟上,加上风沙越来越大,他们被绑着双手根本不能保持平衡,没一会儿,就有不少人掉落马背,滚进风沙流中。 “停下,停下!” 阿尔术大声怒吼,托合转头看来“你要做什么?” “我的奴隶摔落马下,快去救他们,否则这场风沙会要了他们的命!” “奴隶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首领有令,我必须尽快赶回去,你就不要给我多事!否则我绝对不会对你客气!” 裸的威胁让阿尔术愤怒无比“托合,他们都是我的人,你必须去救他们,否则我不会饶了你!” “如果我拒绝呢!” 托合不是什么讲情面的人,况且他和阿尔术是一点交情都没有,俩人归属不同的帐落,各自都是千夫长,现在阿尔术又成为速不台眼中的罪人,因此托合在说这话时,手已经按在刀柄上了。 面对这种情况,阿尔术憋到嘴边的怒火硬是再次咽下去,周围的几个门户奴隶也都簇拥过来。 “主人,算了!” 听着扎耳朵的劝说,阿尔术浑身再颤抖,托合也不理会,转身发话“继续走!” 几个时辰后,天色黑下来,托合已经带着阿尔术这些人走出黄沙滩的地界,为了保证白天的行进速度,托合没有趁夜赶路,临时驻营休息。 篝火旁,阿尔术和自己的手下依旧被绑在一起,除了脑袋能够动,连脚都被缠绕了三圈。 “主人,这次是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身旁的门户奴隶低声问道,阿尔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事实上如果没有任何变化,他们这些人就会被当做速不台的悖逆者,等候老营里的人公示审讯,最后吊在该死的马桩子上。 “可恶!” 许久,阿尔术撂出这么两个字,算是发泄了他的心情。 远处,多多头人带着自己的心腹追来一路,先是救了阿尔术的手下奴隶和帐落头目,让后藏匿在托合驻营地的一里外。 望着林子边的篝火光亮,多多头人知道那是托合的哨骑正在守夜。 “多多头人,你这么做一旦被首领知道了,那可是妥妥的悖逆啊!” 阿尔术的门户奴隶提醒,可是多多头人道“我救阿尔术就是救自己,也是救首领,这次对于白苍部落的战斗,我们已经陷入被动,所以阿尔术不能死,否则他一死,你们的帐落数万人就会背离,那时白苍部落一定会冲你们下手!” 话到这里,多多头人问身旁的阿尔术门户奴隶“你给我说句实话,如果你的主人死了,你还会效忠库漠河部落么?” “我一定会把弯刀架在你们的脖子上,为我的主人报仇!” 阿尔术门户奴隶倒也刚硬,不躲不藏的说出这话,多多头人倒也佩服他的勇气“放心,我不会让这种可悲的事发生!” 又过了两个时辰,夜更深了,风更大了,多多头人感觉时候到了。 于是他立刻带人悄悄摸上去,先是轻松干掉了托合的几个哨骑守卫,最后摸到阿尔术的跟前。 阿尔术看到多多头人出现,彻底懵了“你?” “不要说话!我这就带你们离开!” 也就半杯茶的功夫,多多头人将阿尔术等人的麻绳全都砍断,重新获得自由,一群人悄悄离开。 只是过后阿尔术又感觉不对劲儿,在他的印象里,托合千夫长不是个无能的人,即便多多头人做的再隐秘,也不至于这样没有反应吧! 殊不知托合就在远处看着多多头人将阿尔术救走! “千夫长,您为什么要放走他们?速不台首领知道后肯定会重重的惩罚您!” 对此,托合毫不在乎“阿尔术是库漠河部落的第一勇士,我如果带他回到老营,等待他的只有死亡!所以这儿罪人我不能当,否则死后上生天会抛弃我的灵魂!” 简单的几句话落地,托合带人赶往黄沙滩禀告速不台。 当达巴拉甘和速不台在黄沙滩决死的时候,徐玉瑱和察巴干老人已经带着所有的白苍部落族人撤退到安全的南草原地界,这里算是北秦辽东的北边界,距离边境线的军屯堡只有区区五十里地。 换做以往,察巴干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将自己的族人带到这里,万一碰到巡防的北秦边军,那肯定就是恶战一场,搞不好还会闹出大事。 不过现在有徐玉瑱跟随,即便碰到了北秦边军,依照徐玉瑱之前和北羽营偏将都尉杨安的关系,身边还有陈震什长,边军也不会过于阻拦。 “察巴干老前辈,这个库漠河部落对白苍部落的侵袭到现在,恐怕已经失手,可再往深处说,主儿啓部落不可能整整一个月都没有赶来,难不成白苍部落和主儿啓部落相距万里?” 品味着徐玉瑱的说辞,察巴干老人心里也生出嘀咕“秦人,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察巴干老前辈,主儿啓部落或许已经知道我和你们做生意的消息了,他们之所以来的这么晚,就是想要看看库漠河部落能把白苍部落打压到什么地步!” 此话落地,察巴干老人的脸色明显一变,短暂的考虑后,察巴干老人道“难道说你的交易已经影响到草原各部落的平衡了?” “或许吧!” 徐玉瑱很是严肃的说“秦人缺少战马,我从你们手里得到了战马,官府、豪族、商行都要看我的脸色,反过来,我给你带来了粮食,甲胄,兵刃,你们的实力就会飞速增长,其他的部落自然要看你们的脸色,这是一样的道理!” “倘若主儿啓部落也要和你做生意,你打算怎么办?” “交易是不分对象,但是情分是永远的,达巴拉甘是我的朋友,我不会亏待白苍部路!” 撂下这话,徐玉瑱起身“察巴干老人,我觉得是时候由你出面了,否则主儿啓部落的人出现后,单单靠达巴拉甘自己,在名分上他还是不足以与那些部落首领对等!” 对此,察巴干老人没有任何的异议。 黄沙滩,北沙漠地带,达巴拉甘率领手下已经进入沙漠边界一日,还不见库漠河部落的追兵,这让他有些不定。 。 第一百四十四章【游击战术4】 “难道速不台看出来了?” 达巴拉甘自顾疑声。 这时博尔术带人过来。 “首领,刚刚发现一些库漠河部落的游骑,就在沙漠边界的入口处!” “只有游骑么?” 达巴拉甘又问,博尔术有些犹豫“首领,不止游骑,似乎还有主儿啓的部的人!不过他们没有往前来的意思!” “什么?” 达巴拉甘有些惊愕,短暂的考虑后,他立刻发话“传我的话,马上发起进攻!” “呜呜!” 沙漠边缘,一阵阵的号角声随风飘扬,正在查探白苍部落迹象的库漠河哨骑立刻停下。 “这是白苍部落的进攻号角?” “好像是!” 哨骑疑声中,远处出现一队白苍骑兵的身影,这些哨骑立刻调转马头,朝着己方退去。 西边。 主儿啓部落的骑兵看着这一幕,无动于衷。 “众事官,我们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么?” “首领有令,看看再说!” 赤老温道“传我的令,不准与库漠河部落接战,更不准与白苍部落接战!今晚派人告诉两方首领,就说我们来了!” “明白!” 奴隶带着命令离开。 再看达巴拉甘,他故意率领部众对追来的库漠河部落进行攻击,可是库漠河部落却反过来不与他交战。 几次试探,达巴拉甘只能撤回沙漠。 面对这样的局面,达巴拉甘困惑了。 为什么库漠河部落就像突然变聪明了一样,难道说自己的所有策略全都被看透了? 事实上库漠河部落确实发现了一些问题,只不过很大程度是在主儿啓部上。 此刻,主儿啓部的首领铁华离率领主儿啓部的一万骑兵赶来,虽然数量上不多,可主儿啓部落身后还有几十万人口的老营,还有数万铁骑在待令,因此库漠河部落肯定不敢贸然接战,万一主儿啓部落就是来帮助白苍部落,那他们动手岂不是找死。 “主儿啓部落这个时候来了,看来和我们的预料不错!” 速不台坐在大帐里冲手下的众人说“现在我们已经断定主儿啓部落有所图谋,谁敢去探探他们的底细?” “我去!” 粗声入耳,速不台扫眼寻找,原来是自己的门户奴隶安大拉。 “主人,我愿意向铁华离首领说明一切,请他公正看待西夷部落的问题!” “说的好!” 速不台很赏识安达拉的勇气,当即令人端来烈酒。 安达拉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主儿啓部的临时营地。 铁华离得知速不台派人来见自己,很是意外“这个时候派人来,有点意思!” “首领,在下以为首领不应该见速不台的人!” 赤老温给出自己的建议“现在我们并不清楚库漠河与白苍的根本原因在哪,如果贸然放出态度,可能会不利!” “区区两个内斗的联盟小部落,还不能怎么样!” 铁华离也是个自负的人,他笑呵呵的发话,赤老温只能闭嘴。 片刻后,安达拉进来“铁华离首领,我是速不台首领的门户奴隶,我带来了库漠河的口信,恳请你能够为我们做主!” “做主?你想让我为你们做什么主?” “所有人都知道西夷联盟部落里以主儿啓部落为首,您是所有部落首领的主人” 安达拉满口奉承的话,铁华离听得很舒服,赤老温却面露鄙夷。 “你想说什么就赶紧说,啰啰嗦嗦,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众事官大人请恕罪!” 安达拉赶紧道歉“速不台首领这次之所以会主动冒犯白苍部落,全是因为白苍部落背叛了长生天,背叛了西夷联盟!” “有这事?” 铁华离似乎不信“我怎么听说是白苍部落的首领死于库漠河部落的暗杀?你现在突然给我说这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铁华离首领,乌出出首领是我们速不台首领的安达,如果是我们首领杀害乌出出,那就是悖逆了长生天,死后灵魂要永远飘荡在草原上,您说这可能么?反倒是白苍部落暗里联合秦人,贩卖草原人的战马,资助秦人组建骑兵,您说这不是悖逆了长生天,悖逆了我们,又是什么?” 安达拉将白苍部落简单的贩马交易说成资助北秦边军的恶行,铁华离果然大怒。 “达巴拉甘好大的胆子!” “铁华离首领说的很对,乌出出首领最初也到我们库漠河部落与速不台首领商议过和秦人交易的事,可是我们首领直接拒绝,乌出出首领也默认了!结果没几天,乌出出首领就在白苍部落的天议大会上遇袭死亡,跟着达巴拉甘那个不知名的老俟斤门户奴隶成为首领所以我们速不台首领才会出兵讨伐达巴拉甘,为乌出出首领报仇!” 一番话把库漠河入侵白苍的强盗作为说成了堂而皇之的仁义之行,赤老温由此看出,安达拉根本不像他表面所展露的那样刚毅醇厚。他压根就是一条奸诈的狐狸种。 于是赤老温赶紧起身“铁华离首领,我记得达巴拉甘不单单是白苍部落老俟斤首领的门户奴隶,他同时也是白苍乌赤家族的人,轮资格或许不足以成为白苍首领,可论位置,察巴干老人是白苍的长者,他都默许了,那自然不算什么例外,至于草原人和秦人做交易,很多时候我们的牛羊并不受欢迎,唯有马匹是秦人的需要,当然我们也换来了的粮食和铁器,这些不同样是秦人的珍贵物么?所以说,库漠河部落与白苍部落的争斗,我们必须要公正的对待!” “众事官大人,您是在怀疑我的忠心么?还是说您根本就相信我们速不台首领?” 安达拉赶紧反驳,似乎想要搬回局势。 可赤老温能够成为主儿啓部落的众事官,那就证明他有自己的眼界和智慧,不等安达拉再啰嗦什么,赤老温已经起身“来人,将这个妖言惑众的狐狸崽子拿下,割了他的舌头!关入囚帐,等候发落!” “铁华离首领,速不台首领绝对没有任何忤逆您的意思,我是来传达速不台首领的心意,还请您不要见怪!至于割了我的舌头?用不着众事官大人麻烦了!” 安达拉突然起身,抬手挡住了左右的守卫,让后拔出匕首。 赤老温怒目“你要干什么?快,拿下他!” 不等主儿啓部落的首领守卫拔刀,安达拉竟然当着铁华离的面前捅进自己的胸膛“铁华离首领,您当着长生天的面好好看看,我的血是忠诚的红色,还是狡诈的黑色!” 话落,安达拉仰面倒地,没了呼吸。 面对这样的局面,赤老温有些意外,铁华离更是脸色难看至极。 “这就是你口中的狐狸?狐狸什么时候有这么勇敢的作为?” “首领,我判断失误了,可是我一直坚信自己的直觉,那是长生天给我的指引,库漠河部落如何吞并了白苍部落,那么西夷联盟就会彻底被打破,到时主儿啓部落的权威就会受到挑衅” “你所说的都是猜想,懂么?” 铁华离冷声“白苍部落与秦人交易,这事我们提前已经知道,只是我们不确定他们到底在交易什么?所以这事你不用给我多嘴,我有我的解决办法!” “首领,现在的局面就是牵一发动全身,万万不可冒进!” 赤老温还想再劝,铁华离已经起身,他走到大帐外,道“来人,将库漠河部落的人送回!告诉速不台首领,就说我要召见他们!” 门户奴隶立刻跑来拖走安达拉的尸体,上马离去。 库漠河部落临时营地。 速不台刚刚派兵抵住了白苍部落的几次试探性进攻,正在清点手下伤亡时,主儿啓部的门户奴隶托布兰带着安达拉的尸体进入营地。 瞬间,四周的库漠河勇士纷纷目露凶光,刀锋拖地,大有冲上来报仇的意思。 “站住!” 忽然一声大呵传出,托布兰扛着安达拉的尸体停下来,几步外,速不台的门户奴隶查查一脸凶狠的盯着自己。 “你们杀了安达拉!” “他是个勇士,他死的很英雄,铁华离首领非常赏识他!已经赐予他兀里海的称号,即草原上的雄鹰!“ 托布兰沉声撂出这些话,查查还真就没有话说,这时一名勇士跑过来附耳查查,查查立刻让开道路。 托布兰扛着安达拉的尸体进入大帐,速不台看着自己的门户奴隶尸体,脸色阴沉的可怕。 “托布兰,我希望你能够给我带来好的消息,平息我心中的不公!” “速不台首领,铁华离首领要见你!关于白苍部落悖逆草原的事!” “什么时候!” “就现在!” 与此同时,白苍部落的达巴拉甘也接到哨骑的消息,说主儿啓部落的人进入库漠河部落的临时营地,这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好消息。 “首领,我们得去见见铁华离首领!” 博尔多急声“如果让铁华离首领相信了库漠河混账的话,我们就会失去所有的依仗,后果只会更加不利!” “不能去!” 阿赫该立刻反对“首领,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派人去见铁华离首领,只会让他认为咱们真的有问题!” “那不去的话,库漠河部落闹出什么问题,我们在这片沙漠里还怎么应对?往沙漠再撤,那就是真的死路一条了!” “死路一条?不至于!” 沉默半晌的达巴拉甘开口了。 他转身拿起牛皮袋子的斩马刀,拔出刀鞘,锋利的刀刃修长且韧性,而这是草原人弯刀所没有的厉害之处,长一寸,那么冲骑斩杀的威力就会更强。 “真要到关键的时候,我一定会用这把刀砍下速不台的脑袋!给白苍部落留下血脉!” 这时帐外的奴隶跑进来道“首领,主儿啓部落来人了!” “什么?” 达巴拉甘明显一愣,阿赫该等人也是不解“我们这边正说着是不是去见一下铁华离首领,他反倒派人来了!这事” “首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见还是不见啊!” 达巴拉甘考虑了一会儿,起身“这种时候如果不见,岂不是说我自己有问题?” 主儿啓部落的大帐内。 铁华离首领端起酒杯冲达巴拉甘和速不台道“二位,距离上次我们联盟相聚,已经有半年多了吧,就是在南侵的战争中,你们两部也是一个在西,一个在东,怎么就战争结束后,相互攻伐起来?还闹到要灭了对方的地步?” “铁华离首领,我们白苍部落召开天议大会,乌出出首领被人袭杀,次日库漠河部落的人就来探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达巴拉甘没有说的很明白,可意思却表达的十分清楚,对面,速不台首领根本不在乎这些“达巴拉甘,你要是怀疑我,你就直接明说,铁华离首领有一双鹰眼,他看的清一切,用不着你在这里拐弯抹角!” “速不台,我知道你在窥视我们白苍部落的水源和草场,趁着这次战后的贫瘠混乱,你以为这就能打到我们?简直可笑!” “可笑?达巴拉甘,草原人是长生天的子民,你和秦人合作交易,将一匹匹的战马送给他们,这是什么作为?为了草原的未来,我应该代表长生天,替我的安达乌出出报仇,把你这个悖逆的混账送到长生天面前请罪!” “请罪,我有什么罪!你只不过是羡慕我能够从秦人哪里换来粮食!” 达巴拉甘根本不在乎速不台的威胁,他起身冲铁华离道“首领,我们白苍部落在南侵战争后就已经断粮,用马匹从秦人商贾手中换来粮食,这是为了白苍部的血脉,根本不像速不台所说的悖逆!” “让后呢!” 铁华离似笑非笑的看着达巴拉甘。 “铁华离首领,您!” 达巴拉甘有些不明白,可是铁华离没有说下去的意思,只见他端起酒盏道“速不台,达巴拉甘,你们都是我西夷部落联盟的勇士,曾经我们携手共进,现在长生天在考验我们,我希望你们能够正确对待眼前的事,如果你们有自己的想法,我给你们七天的时间,七天后,在这个大帐里,你们必须给我握手,否则,我主儿啓部的铁骑就会踏平你们两个部落的草原!” 明明白白的话撂下,速不台和达巴拉甘都意识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机会。 很快,俩人飞骑离开,各自回帐。 “首领,情况怎么样?” 阿赫该、博尔多等人急忙问达巴拉甘“铁华离首领有站在我们这边么?” “准备战斗吧!” 达巴拉甘很是疲惫的说“七天的时间,在这七天内,不管发生什么,主儿啓部都不会插手,所以我们必须明明白白的扛过七天,这样才会有生路,否则白苍部就此了结!” “怎么会这样?” 博尔多很是愤怒“难道铁华离首领也在打我们的主意!” “不!他是在打库漠河和白苍两片草场的主意!” 达巴拉甘一眼看到关键“我估计现在速不台也和我想的一样!所以我们必须要全力以赴!” 库漠河部落临时营地。 速不台同样在召集所有的千夫长和头人。 “主儿啓部落发话了,七天内,他们不会插手我们和白苍部落的决战,所以在这七天里,我要你们全力进攻,拿下白苍部落!获得绝对的胜利!” 入夜,黄沙滩里风啸连连,遮目天际的阴云同样被风吹走,明亮的月光照耀的沙丘沟壑,显出一片别样的凄冷。 仔细看去,一队骑兵正在小心翼翼的穿过黄沙滩,向北进发。 大概走了一半的时候,北面起伏的沙丘后面突然闪出一片的明光。 骑队立刻爆发出混乱的惊叫。 “该死的,撤退!” 库漠河部落的扎西头人立刻大呼,可是那片明光快速落下,瞬间,身后的骑队里传来人仰马翻的惨叫。 “白苍的勇士,冲击!” 沙丘后面,早已严阵以待的博尔多千夫长举起马刀,率先杀来, 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扎西头人留下几百具尸体,仓皇撤退。 博尔多也不追赶,见好就收,返回沙漠, 达巴拉甘得知情况,道“一个时辰后,我们主动进攻!” “首领,库漠河部落刚刚突袭失败,他们一定会加强防备,警惕我们的突袭,所以我不建议出击!” 博尔多出声,达巴拉甘道“不要废话,照我的命令去做!” 两个时辰后,将近凌晨,风啸消失,达巴拉甘留下阿赫该率领装备秦人兵甲的骑队接应,自己带着余下的三千余骑穿过黄沙滩,径直杀向数倍于己的库漠河部落临时营地。 之前扎西头人失利,速不台意识到达巴拉甘是个厉害的家伙,因此他早已加强防备。 达巴拉甘的突袭没有任何效果,只能撤退。 但是他并没有返回沙漠边缘,而是停留在黄沙滩的丘壑地带。 博尔多不明白达巴拉甘的意思“首领,这里没有可以驻营的地方,我们在这里只会被库漠河的哨骑发现,一旦他们来袭,我们的人很疲惫,根本没办法再战!” “我有说过休息么?” 达巴拉甘沉声一句,博尔多一愣。 果然,一个时辰缓劲,达巴拉甘带着人再次袭击向库漠河部落的临时营地。 。 第一百四十五章【游击战术5】 此刻,库漠河部落的临时营地还在严密戒备中。 达巴拉甘带人冲到营地外一里的位置,速不台立刻令手下的千夫长布罗力迎击。 布罗力火急火燎的率领骑队杀出,远处的达巴拉甘令手下抛射出一阵箭雨,掉头返回黄沙滩。 布罗力见状,立刻追赶。 进入黄沙滩丘壑地带后,布罗力望着四周漆黑的情况,心中很是不安,之前扎西头人就在这里面损失近千勇骑,他不敢再踏后尘,只能刹住脚步,匆匆撤退。 不等布罗力返回营地,达巴拉甘又追来。 这下双方再次交锋,达巴拉甘轻松冲破了心气不定的布罗力阵列,不过布罗力也是个猛人,即便达巴拉甘上来就给他一个迎头重击,可后劲再起反冲,达巴拉甘还真就不妨。 “好家伙,还挺能耐的!” 达巴拉甘心中赞叹,相隔十几步外,布罗力抡起狼牙棒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白苍的狐狸崽子,纳命来!” 咆哮混杂着愤怒再次发力,布罗力直冲达巴拉甘。 达巴拉甘心知时机不到,自然不会继续和这些莽夫拼命,轻松挑斩一合,布罗力险些落马。 趁着这个机会,达巴拉甘再次撤离。 望着远去的白苍骑兵队,布罗力又气又急,幸好速不台的门户奴隶追来传话,切不可冒进深入,否则布罗力怕是按不住火气,一定会追入黄沙滩内。那时达巴拉甘有什么埋伏黑手招呼布罗力,就得看看长生天愿不愿意保佑了。 库漠河部落临时营地。 速不台还在等候消息,刚刚从西面传来的号角声估测,布罗力的情况不怎么妙。 “首领,布罗力是个莽撞人,要么我去接应一下,否则达巴拉甘那些狐狸崽子指不定搞出什么诡计!” 头人扎西上前请声。 “不必了!” 速不台此时已经知道达巴拉甘的诡计意图,之所以他还是派出了布罗力这样的莽夫千夫长,为的就是让达巴拉甘在交战大意起来,等到达巴拉甘以为自己到时候全力出击搞定速不台时,速不台的刀锋自然就会落到达巴拉甘的脑袋上。 两个多时辰后,天色苍苍亮。 布罗力带着人返回营地,来到速不台的面前,布罗力道“首领,我来请罪!” 听到这话,速不台没有多说什么,仅仅摆摆手,退下了布罗力。 随后速不台道“今日谁愿意进入黄沙滩寻战白苍部落的狗崽子!” “我去!” 粗声再起,速不台扫眼,竟然是千夫长托合。 “你什么时候回来了?阿尔术已经送到老营了?” 速不台有些意外,立刻发问,托合上前跪下,道“首领,阿尔术千夫长逃走了!” “什么?” 声出惊蛰,速不台骤然大怒“怎么会事?你为何之前不来禀告!” “首领,我不打算禀告此事,并不是因为我心藏私念,而是因为我认为阿尔术千夫长是库漠河部落的第一勇士,他逃走一定有他的理由,加上我不想成为库漠河部落的刽子手!所以这事我才会刻意隐瞒下来!“ “放肆,你简直放肆!” 速不台气的怒火冲天,当即拔刀架在托合的脖子上。 托合无惧无畏“首领,我对库漠河部落的忠心苍天可见,现在我愿意出战,如果您因为阿尔术的事要杀我,我绝对不会抵挡,只不过那样你就会失去一名忠心的勇士!” 听到这话,速不台即便再愤怒,也不能胡来。 查查、扎西等人见状,心里很清楚阿尔术的事,于是几人上来劝说速不台。 “首领,我们相信阿尔术不会背叛您,他只是有他自己的苦衷,现在黄沙滩里的达巴拉甘部落是关键,主儿啓部落的首领只给了您七天的时间,如果这七天时间内不能做出了断,我们就会彻底陷入被动局面,所以请首领暂时放下阿尔术的事!” “首领,我们都希望尽快的与白苍部落决战,否则各帐落带来的食物就要吃完了!” 关键时刻,千夫长也力该也上前发话“要是我们的食物短缺,各个帐落的勇士就会失去再战的心思,那时可真就完了!” 面对众人的劝说,速不台火气消散不少,他收起刀锋,冲托合下令“带上你的人立刻出发,今晚之前,我要看到你的战果,否则你就不用出来了!” 托合叩谢了速不台的宽宏之恩,立刻起身向外走去,不多时,托合带着自己的一千帐落骑兵火速冲进黄沙滩,寻找该死的达巴拉甘部落。 不过达巴拉甘已经彻底融会贯通徐玉瑱给出的游击战核心,虽然白天的情况对于白苍部落更为不利,可骑兵在某种程度上使得行动更为便捷,再者达巴拉甘这次早有准备,老营撤退前,他已经给每名帐落勇士配了两到三匹马,因此白苍骑兵的行动能力更加强大。 托合率领千余骑兵进入黄沙滩来寻找达巴拉甘战斗,达巴拉甘已经带人从另一条道悄悄出了黄沙滩。 远远看着库漠河部落的临时营地,达巴拉甘道“看到他们远处的几个帐落了么?” 博尔多、阿赫该几人远远看去,距离自己所在位置大概有个三四里的位置,库漠河临时营地的北面有两个单独的帐落,想来是某个头人或者千夫长的营地。 “待会儿你们进攻西北面的那个,我去进攻东北面的,还是老规矩,不准接战,只会袭扰!听到号角声就要撤退!” 达巴拉甘说的清楚,博尔多、阿赫该等人虽然折腾了一夜,倍感疲惫,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多时,达巴拉甘等人立刻动身。 库漠河临时营地北面的帐落,扎西头人和也力该千夫长正在清点各自的伤亡。 “这么下去不行啊!” 扎西头人道“黄沙滩的地形注定没法利用人数优势,我们库漠河每次都派千人骑队进攻,达巴拉甘以少数胜多,要不了几回就能够把我们的士气给打没了!” “说的不错!” 也力该也是一脸愤怒“我的帐落骑兵已经损失四百多人,在这么下去,我的奴隶户里就没有青壮了,那时该怎么办?万一东夷人打来,我们可就连一点的防御能力都没了!” “要么咱们向速不台首领说说,咱们先撤退?” “你说什么?撤退?” 也力该被吓了一跳“速不台首领要是知道,一定会宰了你!” “这里又没有别人,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还当真了!” 扎西头人看出也力该的死心眼,赶紧改口。 这时在外面巡哨的骑兵突然吹起号角,扎西头人和也力该全都一惊“可恶,白苍狐狸又来了!” 随即扎西头人和也力该千夫长召集自己的帐落骑兵前往迎击。 远处,达巴拉甘看到两股骑兵竟然同时出击,这算是让他稍微有些意外,不过达巴拉甘早就有所吩咐,只是袭扰,并不接战。 一阵阵的箭雨放出,扎西头人和也力该千夫长闹不清来袭的白苍部落有多少兵马,要知道托合还在黄沙滩寻战白苍部落呢! 短短的半个时辰,达巴拉甘率领阿赫该、博尔多向北面撤去,从荒野地重新进入黄沙滩。扎西头人和也力该千夫长立刻把这个消息告知了速不台。 速不台很是不解“达巴拉甘到底要干什么,次次这样的出击来袭,又不和我决战,这样下去他能得到什么?” “首领,白苍部落这个点来袭,那黄沙滩里的托合会不会有问题?” 查查心感不妙“要么奴率领一队人去接应看看情况?” “去吧!” 速不台也有些看不清达巴拉甘的动作,等到查查带人出击后,黄沙滩里,托合已经寻找达巴拉甘的骑队整整半天,结果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 “该死的,那些白苍部落的狐狸崽子都在哪里,难不成全都陷进沙坑里了!” “主人,要么我们撤吧,这黄沙滩里多陷坑,还有流沙河,我们本就不熟悉这里,达万一大伙走错了路,岂不是要全都死在这里!” 身旁的门户奴隶自顾嘟囔,托合心里哪里不知道这些?只是速不台的命令就在耳边飘着,再加上之前阿尔术被他故意放给了扎西等人,要是这次出战什么情况也没有摸到,什么战果也没有拿到,那后果就不用猜了。 不过自己的门户奴隶说的也在理,黄沙滩属于白苍部落的草原边界,相比较他们,白苍部落的狐狸崽子十分了解这里的地形,现在找不到人,指定是错开了。 于是托合道“传我的令,按照原路返回,不过要慢,记住,一定要慢!” 门户奴隶不明白托合的意思,可还是把话传下去,不多时,千余库漠河骑兵向东赶去,那速度十足的慢,简直赶上牛车了! 黄沙滩北面,达巴拉甘率领队伍撤回来后,后面还是没有任何的库漠河部落跟进来,这让达巴拉甘有些失望。 “那些库漠河的混蛋竟然不上当!” 阿赫该自顾抱怨“首领,在这么下去,就算库漠河的人不累死,我们的马也要累死了!” 听着这话,看着身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坐骑,达巴拉甘心很清楚,也亏得他提前准备了一人多马轮换着乘,否则到现在他们的马匹已经活活累死了! 沉思中,达巴拉甘突然想起来徐玉瑱之前和他分开时留下的牛皮袋子,于是他打开仔细看看,是一些粗麻纸,上面写着一些话。 片刻后,达巴拉甘明白了,敢情徐玉瑱那小子把有些计策给写在里面了,继续由达巴拉甘挑选。 “徐玉瑱,秦人朋友,你真是让我想不到!” 当达巴拉甘按照徐玉瑱的计策继续诱战库漠河部落时,徐玉瑱和察巴干老人已经顺着南部草原边界返回。至于部落的族人,察巴干老人交付自己的门户奴隶来掌管,徐玉瑱也让苏霓晟、陈震留下,以免边军出现后,发生不必要的矛盾。 前往黄沙滩西面的荒草道上,徐玉瑱问察巴干老人。 “察巴干老前辈,这次去见主儿啓部落,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带着我?” “秦人小友,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想说就直接说吧!” 察巴干老人也是个聪明的种,他看出徐玉瑱拐弯抹角的在套路子,索性直接点了一句,徐玉瑱见状,心里沉思良久,道“察巴干老前辈,我是个秦人,不应该出现在西夷草原部落间的会面,如果发生什么事,你把我当做借口给顶了出去,我岂不是要白白丢掉性命?” “秦人小友,你怎么会这么想?” 察巴干老人的语气明显冷了不少“这些话是你心底的话?还是你有什么想法!” “老前辈,我只是个商人,达巴拉甘的事我之所以掺和,那是因为我在白苍部落投入太多了,折合秦人的银子,起码已经有几万两了,如果我撤手,我在北秦的商号就没有了,可是往深里说,我没有必要把自己置于险地,您老应该明白!” 看出徐玉瑱的不安,察巴干老人心里倒也没有什么过多想法“秦人小友,我知道你心里不安,可我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你的作用对我们还大着呢,所以我不会放弃你,同样的,西夷联盟部落要想顶住这次的天灾,对抗东夷部落,甚至于平衡胡人的草原,那么西夷部落就少不了你们秦人的交易支持!” 说罢,察巴干老人不再多言,徐玉瑱眼看没有话说,只能老实的跟在旁边,随行的铁肇也看出了一些情况,道“玉瑱,我感觉这事不太对劲儿,实在不行,你要么跟我逃吧!” “铁叔,逃,你看看察巴干老人的那些奴隶,一个个就跟狼似的盯着咱们,再说了,我现在不甘心啊!” 徐玉瑱一脸烦躁“想我下了那么大的血本,如果现在撤了,岂不是前功尽弃,就是苏霓晟那边,我也交不了差,到时该怎么办?” “你啊,就是太要强了!” 傍晚,察巴干老人和徐玉瑱进入了主儿啓部落临时营地的巡哨范围,一些哨骑发现了白苍部落的队伍,立刻出现拦住了察巴干。 “你们是谁?” 主儿啓部落的骑兵持枪怒问,察巴干老人也不应声,身旁的门户奴隶别勒古上前道“白苍部落的长者察巴干前来,请立刻告知主儿啓部落首领铁华离!” “白苍部落的长者?” 主儿啓的游骑一愣,似乎不信,可看到别勒古身后满头白发,身批独有的袍子模样后,游骑不敢迟疑,毕竟部落的长者就是类似智者巫师的存在,即便是别的部落,也很少会对这些人不敬,否则招来长生天的责罚,那后果绝非闹着玩。 不多时,游骑将消息告知正在东面巡防的众事官赤老温。 近来,赤老温一直在派人去观望黄沙滩方向的白苍与库漠河战斗,现在意外得知库漠河部落的长者到来,赤老温明显一惊。 “人在哪里?” “就在东面十里外的坡下小道等候!” 赤老温听完,立刻带人赶来相见。 “察巴干长者,您怎么来了?我未能远迎,请您老恕罪!” 面对恭敬直至的赤老温众事官,察巴干没有摆出任何的谱,他道“铁华离首领在哪,我要见他!” “这个嘛”赤老温有些犹豫“察巴干老人,您有所不知,此次主儿啓部落为调停白苍部与库漠河部的争端,只派了我来,我之前已经召见了达巴拉甘首领和速不台首领,可惜二人皆不听我的劝告,执意要继续开战,没有办法,我只能将这个事告知铁华离首领,现在,我也在等候首领的消息!” 面对赤老温明显的遮掩,察巴干老人没有太多的表现,只是笑着说“那我就同众事官大人一块等候铁华离首领的消息吧!” 说罢,察巴干老人带着队伍往赤老温的营地走去。 瞧此,赤老温一脸急躁“这个老家伙!” “众事官大人,我们该怎么办?首领可在营地等着您回话呢!如果被察巴干撞见,您刚刚的话岂不是要露馅!那可就得罪他了!” “用你在这啰嗦?” 赤老温怒声一句,转念再一琢磨,他冲身旁的奴隶附耳几句,奴隶立刻飞骑向西绕行,先一步敢回营地通传铁华离。 对此察巴干老人心知肚明。 “老前辈,刚刚那个部落头目派出一骑咱们那边的小道离开了!会不会是提前去报信?” 徐玉瑱开口,察巴干笑笑“不是会不会,而是一定!” “什么?” “白苍和库漠河的争端可不是小事,那关乎整个西夷部落联盟的平衡,铁华离不可能不来管理这事,除非他想看着西夷草原部落发生大规模的混乱,那时他主儿啓部落的头领之位就要消失,我想铁华离不会不清楚!” “既然你知道这些,刚刚为何还要与那个部落头领多说?” “凡事都要有一个态度,我只是把白苍的态度摆出来,铁华离如果是个聪明人,应该会考虑我为什么要来!况且还有你这个秦人在这里,想必我有足够的实力来应付库漠河部落给出的可笑借口!” 。 第一百四十六章【全是利益】 瞧着察巴干老人深邃而又拿定全局的神色,徐玉瑱突然有些恐慌。 之前他总以为这些草原上的彪子都是直来直去的主,现在看看,或许不是那样。 “察巴干老前辈,既然您老有了想法,晚辈斗胆请教一下,白苍部落和库漠河部落今后会是个什么样的局势?要知道我的贩马道是从北秦上谷县为连接,它北进的几条路都在库漠河部落的边界,倘若这事没有处置出好的结果,我的商道岂不是要日日在库漠河部的兵锋威胁下?” “秦人小友,你想的可真多!” 莫名其妙的一句回应让徐玉瑱不知所错。 不等他再问什么,远处竟然赶来一队骑兵,从旗子的模样看,来人身份不低。 铁华离对于白苍部落的长者到来心生厌恶,只是草原人的规矩是长生天定下的,没有谁敢违逆,赤老温不敢,铁华离同样不敢。 因此,赤老温派回去的奴隶说明情况后,铁华离为了不让察巴干老东西借此机会传风西夷部落联盟首领主儿啓部落的不公,只能亲自赶来。 “察巴干长者,您远道而来,一路劳途了!” 铁华离下马迎接。 察巴干老人仿若不知道赤老温刚刚说过遮掩的话,拄着拐杖上前。 “铁华离首领,白苍和库漠河的事就像两只昏了头的家犬,虽然胡乱咬的厉害,可到底是一家门的,闹得太狠,只会便宜了外人!” “察巴干长者说的对!这事真不能持续下去,否则就便宜了外人!” 铁华离附和着搭声,只是目光却在察巴干身后的人群里,死死盯在徐玉瑱身上,察巴干也意识到铁华离的变化,道“铁华离首领,我老了,没有多少日子,长生天就要把我带走,只是走之前,我希望看到西夷部落联盟的强大!所以还请铁华离首领多看看,多想想,不要让强大的西夷联盟内生裂痕!” “察巴干长者,您的话,我虽然是主儿啓部落的首领,也是西夷联盟的首领,可我更是一个晚辈,所以我一定把您的教诲听在心里,不过有件事我也想向您请教请教,部落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插手?” 话风转向,铁华离身旁的赤老温等人明显变了脸色,察巴干身后的别勒古等人也往前走了一步。 剑拔弩张,暗意明显,察巴干挥挥手,退下别勒古。 “你们干什么?我在和铁华离首领说话!” “主人,他们似乎不太欢迎您的到来,这可是违背了草原长者为尊的规矩!” 别勒古粗声粗气,赤老温不甘示弱,跟着反驳“草原的长者永远都是我们所有人的长辈,他理应得到我们所有人的尊重,只是不知道秦人什么时候也有了这个资格,如果是我们的规矩被人破坏,那我赤老温第一个不同意!” 怒声骤起,暗里的刀锋直指察巴干身后的徐玉瑱。 反观徐玉瑱,望着一众彪悍的草原蛮子,他心里也有些慌张,身旁,铁肇更是把手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即便发生了冲突难以逃离,他也有心夺取察巴干和铁华离二人的性命,陪葬徐玉瑱。 不过察巴干老人心里很清楚白苍部落的未来,想要在天灾下的西夷联盟立足,没有徐玉瑱这个秦人商贾,那就像大雁缺了一只翅膀,豺狼没了牙齿。 “铁华离首领,我察巴干的地位和名声还顶不住一次会面么?” 面对察巴干不提秦人却暗保秦人的意思,铁华离犹豫了,他不知道眼前的长者到底在搞什么鬼! 短暂的迟疑后,铁华离转头瞪眼赤老温“你干什么?给我退下!” “首领,那个秦人” “怎么?不听我的命令?你要造反么?” 厉声如刀,刺入赤老温的耳廓,顷刻转念,赤老温和一众主儿啓勇士让开道路,持刀举在肩头,做出最高的迎接礼。 于是铁华离引着察巴干等人往自己的大帐走去。 主儿啓临时营地,铁华离为了欢迎察巴干的到来,奉上了全牛宴,还特意令手下的勇士跳角斗舞来助兴。 “主儿啓的勇士果然个个威武,铁华离首领,有你带领西夷联盟部落,那真是长生天对我们西夷的恩赐!” 察巴干老人借着角斗舞来夸赞,铁华离很是受用“察巴干长者,您是当年西夷部落共选出的长者,白苍部落有您,也是黑暗中的火把,大地上的耀阳,来来,喝了这杯马奶酒,让我们尽情享用歌舞美乐!” “请!” 察巴干老人端起银杯,一饮而尽,全然没有老家伙的姿态。 只是阶下的赤老温和别勒古、徐玉瑱等人对视,目光中充满了怒火,似乎有种随时出手扑来搏命的姿态。 徐玉瑱感受到那股子压抑,悄悄冲别勒古道“为什么那个草原人一直在盯着我,刚刚他似乎就想动手!” 别勒古低声回话“那个家伙是主儿啓部落的众事官,领职掌管俟斤首领以下所有人的人,他对于秦人来到主儿啓部持有敌对,之前南下,主儿啓部落负责进攻辽东城的西边郡城,赤老温用三千铁骑打败了郡城周围便的驰援郡兵,宰杀了数名县令现在你竟然能够坐在主儿啓的豪华宴席上,你以为他什么心情?” “主儿啓部竟然进攻到辽东城的边界,之前不是说,夷人和胡人根本就没有越过北秦的边界防线么?” “那只是你们秦人以为的西边界,东边界是胡人的地域,胡人借道,从辽东渔阳地界破开了口子,辽东大都督李秀成亲自率领三万大军迎击!” 话到这里,别勒古眼里露出赞叹“不得不说秦人李秀成是个伟大的统帅,三万人挡住了包括主儿啓部在内的六支部落,共计十四万骑兵,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么?如果不是李秀成,可以从辽东的东界入内,我们白苍、库漠河等部落与东夷从西边界,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上谷县方向进入秦地,可惜,李秀成挡住了,没有边翼的保障,我们这些部落不敢擅自进入秦地,否则秦人依托郡城从后阻截,部落的勇士们就要活活饿死在你们秦地!” 一番话彰显出辽东大都督李秀成的英明,徐玉瑱更是在不觉中改变了一些想法。 不过察巴干老人来主儿啓部可不是为了喝马奶酒,几杯下肚,察巴干老人道“铁华离首领,一家人生气了,打架很正常,只要血脉还在,就不应该因此结仇!” “长者说的很对,我也十分认同!只是我想请长者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个秦人能够堂而皇之的参加部落的天议大会!” 铁华离没有说其他的话,反倒拿出之前达巴拉甘接任死去的乌出出成为首领的茬子。 察巴干老人快速考虑后,道“天议大会是部落最公正的大会,但是我们似乎都因为一件事弄错了方向,那就是一个遭到所有人审判的人,理应出现在天议大会上,倘若是秦人,那么他是要出现呢?还是不要出现?” 转了几道弯的回答让铁华离心楞,可要仔细琢磨琢磨,他还真就跳不出察巴干老人的疏漏处,紧接着察巴干老人看向徐玉瑱“秦人小友,来见过铁华离首领!” 徐玉瑱被点名,立刻起身端着酒杯道“在下北秦辽东义信成东家,徐玉瑱!” “义信成东家?” 铁华离一愣,似乎有些意外“察巴干老人,您这是?” “首领,天灾降落,草原上的人遭受饥饿太久了,一场南侵战争没有让我们得到什么,更损失数千勇士,现在冬天已经在远处漂浮,谁也不知道大雪什么时候会降落,为了让我们的族人活下去,这位秦人小友带来了粮食,药材!” “竟然有这事?” “铁华离首领,我察巴干负有长者之名,什么时候也不会做出欺骗长生天的举动!” 察巴干说的很干脆,铁华离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就连台下的赤老温也没有多说什么。徐玉瑱见状,赶紧接着说“铁华离首领,之前我也听闻一些消息,说什么我贩马是刻意的,只会组建辽东骑兵,在这里我要为自己说一句话,我只是一个商人,我做生意从来不掺和任何部族争斗,如果铁华离首领愿意,只要您给我足够的利益,我依旧可以和您做生意!” “什么?” 铁华离这下是真的惊住,身为堂堂的西夷部落联盟的首领,手下有数万骑兵,怎么也不到求秦人的地步。 但反过来再想想,察巴干老人来这里不单单是为了解决白苍部与库漠河部的争端,他一定有什么想法,否则眼前的秦人又怎么会说出这话。 半晌,铁华离挥手,赤老温见状,立刻带人退下,徐玉瑱等人不明白,察巴干老人道“你们也退下吧!” 宴会结束,偌大的帐篷只剩下铁华离和察巴干。 “长者,你到底想干什么?白苍和库漠河部落的事还没有结束,你难道想借着秦人做什么事!” “北秦虽然没有强大的骑兵,可他们有坚硬的甲胄,锋利的弓弩,这都是针对我们的杀器,再者,夷人还因为部落分为东夷和西夷,胡人已经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所以西夷必须要团结整合起来,所以我们必须和秦人合作,从他们手里得到强大的兵刃,来增强我们的骑兵战斗力,统一夷人,攻败胡人,占据整个草原,那时北秦就会以另一种态度对待我们!” 一通话说完,铁华离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老人竟然想的那么远。 临时的客家帐篷里,徐玉瑱、铁肇正在等候消息。 “铁叔,你说那个察巴干到底要干什么?我怎么感觉他有其他的想法?” “这事不好说!” 铁肇一脸沉色,似乎自己已经深陷不妙的境地“白苍和库漠河的战斗看起来很激烈,事实上在主儿啓部落眼里,这根不算什么,草原上信奉武力为强,谁强谁就有活下去的资格,所以说,白苍部能不能赢,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儿啓部打算让谁活下去!” “叔,这些都是你从哪里得知的!如果白苍部输了,我恐怕再也找不到达巴拉甘那样的合伙人!” 原来徐玉瑱之所以选择白苍部落,归根到底就是达巴拉甘,其实达巴拉甘确实是个守规矩的草原人,当初在阳城的时候,达巴拉甘冒险来到秦人的商栅栏做生意,用野珍来换取大量的粮食,如果徐玉瑱骗了他,达巴拉甘根本不可能找到自己,除非北秦的辽东彻底陷落,当然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徐玉瑱也是信守承诺的人,现在他和达巴拉甘之间除了交易的关系外,确实有了友情,或许再外人眼里感觉不可思议,一个秦人和一个草原,简直笑话,事实上达巴拉甘也做到了。 带着这样的考虑,徐玉瑱起身往帐外走去,铁肇拦住他,道“你要干什么去?” “我要见见察巴干老人,不管白苍部怎么样,达巴拉甘都不能有事,否则我的贩马道绝对不可能成功,因为不相信察巴干,也不相信那个什么主儿啓部落的首领!” “我劝你最好不去见他们,如果察巴干有心利用你,你还是最好等着,趁着自己的价值在,就向察巴干索取更多的利益,那样起码会让你的草原商道打开,反之察巴干不支持你,达巴拉甘出了问题,你在草原就是一只羊,知道羊的结果会是什么不?成为狼嘴里的肉!” 主儿啓部落的临时大帐。 察巴干老人和铁华离首领交谈许久,从最终的夷人统一目标来看,铁华离和察巴干老人站在了同一位置上。 “既然长者有这样的想法,我铁华离愿意出手,否则就愧对了您,愧对了长生天对我的指引!” “铁华离首领,只要夷人部落统一,那么你的名字,我的名字都会留在草原的历史上!” 察巴干老人笑呵呵,铁华离想了想,又问“那白苍部落和库漠河部落的争斗,长者以为如何?之前我是打算让白苍和库漠河陷入胶着以后再出手,彻底把牢两个部落,只是长者伟大的心声已经向我吐露,我自然要让出位置,您来说怎么办!” 面对铁华离的谦让,察巴干心里很清楚,这是眼前的首领再给自己面子,事实上他还是要把最后的决定权交给铁华离,再者,达巴拉甘的上位确实不光彩,速不台那个家伙对于白苍部也有不可告人的卑鄙行为。 于是察巴干道“既然铁华离首领有想法,我呢给您一个建议,达巴拉甘是个忠勇的人,他身为白苍部落老俟斤首领的门户奴隶,绝对不会背叛,至于速不台首领,库漠河部落与白苍归属一脉的分支,某些情况下要比白苍部正统,可惜速不台做了一件错事,那就是杀害了乌出出,妄图夺走白苍的草原。所以” 话没有说完,可是铁华离已经明白察巴干的意思。 “长者,速不台有罪,我可以审讯他,但是库漠河部落的两万骑兵不会接受我的审判,再者说,如果速不台要是死了,得有人为之偿还,就像当年的白苍老俟斤首领那样,否则我无法服众,一旦不能服众,那么库漠河部落的十多万部族就会成为西夷联盟的分裂点,倘若被东夷人抓住机会,收编了西夷的部落,那岂不是我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我刚刚说了达巴拉甘,至于你要怎么办,那就是你的事!” 察巴干说的模糊,铁华离快速考虑后,沉沉一笑“长者,还有四天,四天后,就是我们的公正时刻!” 随后察巴干离开铁华离的大帐,回去的路上,别勒古开口“主人,为什么要放弃达巴拉甘首领!” “恩!你在偷听我的话?” 察巴干老人很是愤怒,可是别勒古家族世代都是族中长者的守卫奴隶,因此他的忠诚绝对无二,同样的别勒古在察巴干眼里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因此他怒声之后,还是解释了一句。 “这都是为了白苍部落,为了我们的子民!” “主人,达巴拉甘是乌赤血脉,白苍部落的俟斤首领奴隶家族,他现在为了白苍部落而战,如果铁华离到时拿他去顶速不台的卑贱罪行,岂不是喊了白苍部落的人心,一旦人心没有了,部落的凝聚力就会消失!” “够了!” 察巴干老人怒声一呵“做好你门户奴隶的本分,不该你管的就不要多说,记住,西夷联盟的未来高过任何一位俟斤首领,当年白苍的老俟斤首领就是明白自己的位置,才会主动死去,现在达巴拉甘也一样!” 明明白白的话让别勒古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回到帐篷后,别勒古很是不甘,身为门户奴隶,他与达巴拉甘有着一样的命运,即便在暗里,俩人也是没有向长生天起誓的安达,所以他不想让达巴拉甘成为部落的牺牲品。 短暂的考虑后,别勒古趁夜来到徐玉瑱的帐篷。 。 第一百四十七章【全是利益2】 “秦人,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别勒古直接了当的态度让徐玉瑱很意外:“你打算做什么?” “立刻给达巴拉甘一个口信,让他不要输,也不要赢,一直和库漠河部落僵持!” “为什么?” 徐玉瑱困惑不已:“达巴拉甘和库漠河战斗,如果赢了岂不是更好?僵持?他如何与拥兵两万的速不台僵持?” “如果达巴拉甘赢了,速不台一定会死,可是按照西夷联盟部落的规矩,俟斤首领的决战必须得到长生天的允许,否则速不台一死,主儿啓部的铁华离首领为了平息西夷部落联盟其它部落的风言和鬼祟,就得找出一个人罪人来顶替速不台的死亡,而达巴拉甘就是最好的借口!” 此话入耳,徐玉瑱愣住,因为这事和铁肇估测的一模一样。 瞧着徐玉瑱沉思的模样,别勒古又道:“知道老俟斤首领为什么会死么?当年白苍部落与其它部落战斗,老俟斤首领就是阻止仇恨传递下去的节点,现在轮到达巴拉甘了,所以我希望你立刻去告诉达巴拉甘,他会明白这些,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速不台和他谁也不输,谁也不赢,七天以后,主儿啓部落就必须出手,那时双方在天议大会上自认罪过,保住性命!” “你为什么不去告诉达巴拉甘!” 徐玉瑱转念考虑,很是怀疑别勒古的态度,别勒古道:“我是察巴干老人的门户奴隶,位置就相当于达巴拉甘在老俟斤首领的身前的位置,我如果去了,察巴干老人一定会知道,那时就玷污了我家族的名声,可是我不想看着达巴拉甘深陷死亡,你是他的秦人朋友,你一定会帮助他的!” 明明白白的话说出来,徐玉瑱没有再吱声。别勒古也没有多留,转身出去。 深夜,风卷残云,黄沙滩里被月光照的亮堂无比,一些库漠河的哨骑顺着浅薄的沙道追寻白苍部落的踪迹。 “怪了,那些狐狸崽子到底去哪了?怎么没有踪迹了!” “会不会是他们已经撤退了?” “不会!今日辰时,白苍部落的骑兵才对扎西头人、也力该千夫长的帐落营地发起进攻,让后顺着西北方向小道撤走,退入黄沙滩,就算是要走,难道他们避开我们守卫的入口,从数百里的沙漠地带逃出去?” 几个库漠河骑兵自顾嘟囔议论,殊不知,远处的丘壑上,几个白苍部落的哨骑正在悄悄往南。 此刻,达巴拉甘已经准备最后的进攻,依照他的估算,从今夜到明日,他要袭扰库漠河部落五次以上,只要速不台敢放松警惕,那么达巴拉甘必定全力进攻速不台的本部帐落,因此他这会儿派出奴隶悄悄赶往南面,去传令之前与马贼安达汇合的呼吐呼和者了蔑二人。 介时呼吐呼、者了蔑与马贼塔布离三方人马汇合往东,绕到速不台的东南面,两面夹击,速不台想要不败都难。 “首领,吃些东西吧!” 深夜子时,达巴拉甘还在沙漠边缘的沙丘上,阿赫该走过来,将干肉递上:“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在这么下去,身体吃不消啊!” “阿赫该,现在我们还有多少勇士!” 达巴拉甘头也不回的问,阿赫该犹豫片刻,道:“首领,经过这几日的出击,博尔多、突剌和奴的帐落勇士损失都在三五百左右,加上您的本部骑兵,我们还有两千余人! “两千?” 达巴拉甘一惊:“怎么这么少?” “首领,从昨日开始,各帐都发生了勇士逃亡的事件,突剌抓住了十几个,已经把他们的脑袋挂在马鞍旗子上!” 短暂的迟疑,阿赫该心有不安:“首领,这么下去不行,我们已经开始断粮,再过三天,怕是咱们的勇士就要杀马充饥了!” “唉!长生天似乎没有眷顾我的意思!如果这次失败,我真的要以死谢罪!” 说罢,达巴拉甘起身道:“传我的话,两天内,我们一定能决出胜负,如果不能,我达巴拉甘用自己的人头来向速不台请罪!” “首领,您” 阿赫该还想说什么,达巴拉甘的亲信奴隶飞奔上来,道:“首领,西面的黄沙丘壑地带赶来两骑,说要见你!” “谁?从哪里来?” “西面的黄沙丘壑里!” 再一次听清状况,达巴拉甘满脸不信,阿赫该也是惊讶不已:“从西面进来?那边是黄沙滩的流沙区,里面到处都是陷坑,我们都不敢从哪里过来,什么样的人能从里面穿过?” “会不会是主儿啓部的人,他们与我们相邻草原,对黄沙滩的情况也很清楚!” 奴隶自顾嘟囔,达巴拉甘也不多说什么,立刻道:“带他们过来!” 不多时,两个胆大的人出现在达巴拉甘面前,瞬间,达巴拉甘就像见了鬼一样震惊。 “徐玉瑱,我的朋友,你怎么会从那边过来了?” 面对问候,浑身尘土的徐玉瑱道:“达巴拉甘,你是我的朋友,我如果不来,你恐怕就要去见你们的长生天了!” “什么?” 达巴拉甘很是震惊:“你们怎么会来?” “达巴拉甘,我的朋友,我从傍晚出发,一路狂奔八十多里,你难道不打算给我一些招待!” “招待,一定招待!” 虽然此时达巴拉甘的部队已经缺粮,可是对于徐玉瑱的到来,达巴拉甘从来没有任何的小看态度,很快,半只烤羊,几胡烈酒,徐玉瑱和铁肇饱餐一顿后,道:“达巴拉甘,现在的战况如何了?” “还在掌控中!” 达巴拉甘道:“速不台的人就在黄沙滩的东界入口处驻营,他们不熟悉黄沙滩的地形,所以人数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现在我的想法就是依照你的交代,用袭扰的战略不断降低速不台的警惕性,等到后天,一举进攻,直奔速不台的本部营地,成败就在那时!” 听到这些话,徐玉瑱缓了口气,道:“达巴拉甘朋友,之前我是打算让你赢了这场部落战争,从而立起白苍部的威名,只是现在情况有些变化,所以我才会冒险赶来见你!” “情况有些变化?这话怎么说?” 达巴拉甘立刻反问,徐玉瑱笑笑:“朋友,你认为察巴干老人如何?” “他是我们白苍部落的长者,之前我能够成为俟斤首领,也全都是他的支持,所以我很尊敬他!” “你说的这些,我能不能换个理解的意思,那就是察巴干是你心中的首领,你会无条件的服从他?” “可以这么说!” 达巴拉甘眉宇生出愁云:“我的朋友,你到底想说什么?” “达巴拉甘,如果让你为了白苍部,为了西夷联盟去死,你愿意么?” “什么?” 达巴拉甘满脸惊愕,跟着他有些愤怒:“如果是长生天的旨意,我一定会遵循,就像老俟斤首领那样,他死的像个英雄,值得所有的部落子民谨记,可要是被某些人的阴谋所坑害,那么我一定会抗争到底!” 瞧着眼前草原人的愤怒脸,徐玉瑱有些意外,短暂的考虑后,徐玉瑱道:“我的朋友,先不要这么激动,或许事情还没有这么糟糕!” 稍作安慰,徐玉瑱继续说:“达巴拉甘,这一次的部落战争,其实从我进入草原与你合作开始就引燃了,现在我已经是速不台进攻白苍部落的借口,而你的反抗就是为了部落,两个部落的暗中缘由基本上是一致的,所以主儿啓部落才会给你们七天的时间,为的就是看看白苍部落和库漠河部落谁更强大,谁更值得留下自己的旗子!” 听到这些话,达巴拉甘没有吭声,徐玉瑱知道达巴拉甘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就在来你这里之前,察巴干老人已经见过主儿啓部的铁华离首领,他被察巴干老人振兴西夷部落联盟的信仰所震撼,所以你和速不台都成为西夷部落重启辉煌的踏石之一,如果我没有来,你和速不台都会死,速不台死在你的刀下,而你死在长生天的指引下,这些全都无法改变!” “玉瑱,我的朋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话?”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因为我不想你死!” 简单的回答,徐玉瑱没有任何的遮掩,达巴拉甘心里很难受,他早就从刚刚的话里听出察巴干老人和铁华离首领放弃自己的意思,如果说他不愤怒,那一定是屁话,可振兴西夷部落联盟的伟大志向又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俟斤首领能够替代。 良久,达巴拉甘没有任何的回应,徐玉瑱知道眼前的草原汉子陷入矛盾,他不想死的无缘无故,可又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于是徐玉瑱道:“达巴拉甘,你的草原人朋友别勒古给出一个很好的办法,我希望你能够照办,同时我也要和你签订一个君子约定,你只要同意,我一定帮你完美渡过难关,也不会让你陷入长生天的责罚!” “真的?玉瑱,我的朋友,你不是在骗我?察巴干老人是白苍的长者,他的名号传遍整个西夷部落,主儿啓部落的铁华离又是整个西夷联盟现今最伟大的首领,我无法对抗他们!” “不需要你对抗,只需要服从,你就会成为西夷联盟中最仁义、最公正、最伟大的首领!” 徐玉瑱放出大话,达巴拉甘最终放下了忐忑的心。 片刻暗语,达巴拉甘再度惊蛰:“你没有说错吧,你要去见速不台首领,他会杀了你!” “如果我自己去,他一定会杀了我,可要是你跟着我去,他一定会接待我们,而且我们必须今夜悄悄出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有那个勇气么?” 面对问话,达巴拉甘没有丝毫的犹豫,道:“备马,我们起行!” 后半夜,草原上起风了,黄沙滩里的尘土飞扬遮目,离得四五步远,几乎就看不到人影。 “该死的,这么大风沙,保不齐白苍部落的人就会来夜袭,赶紧加派哨骑防备,传令各帐勇士不得卸甲!” 门户奴隶查查传话各帐的头人千夫长,只是不等他巡防结束,一队哨骑竟然押着几骑赶来,查查有些意外,迎上前去:“怎么回事?” “我们抓到几个白苍部的哨骑,只是他们说自己的白苍部落的俟斤首领,我们不敢定夺,特意来传话给首领!” 由于查查是速不台的门户奴隶,位置亲近,哨骑们自然不会遮掩什么。 查查心里一怔,赶紧道:“快把人带来给我看看!” 不多时,四骑白苍部落的人被库漠河哨骑押送到查查面前,查查一眼看去,顿时大惊:“达巴拉甘首领!” 面前,达巴拉甘一身粗麻衣加身,只是他的腰刀和坐骑都是独有,因此查查一眼就认出来:“您怎么会来这里?” 一声落地,查查心道有什么情况,否则正在酣战的敌对部落首领又为何深夜来此,还不带什么人? 达巴拉甘上前道:“我要见速不台!” “速不台首领已经歇息!你要做什么?和我说一样!” 查查想要试试达巴拉甘,结果达巴拉甘根本不给他丝毫的面子:“此事关乎白苍部落和库漠河部落两位俟斤首领的生死,你如果不说,后果只能交付给长生天来定夺!” 听到长生天的字眼,查查不敢再啰嗦什么,只是他正要转身带路的时候,意外发现达巴拉甘身后竟然还跟着两个秦人,瞬间,查查脸色再变:“达巴拉甘首领,你身边的两个秦人怎么回事?” “长生天降下的罪责由我而起,此事我自然要出面说几句,否则白苍部落岂不是要成为无辜的刀下鬼!” 徐玉瑱不悲不惊,高声出言,查查之前对于达巴拉甘身旁的秦人朋友稍微有些注意,现在相见,他什么也没有说,纵马离开。 片刻后,达巴拉甘、徐玉瑱来到速不台的大帐,对于敌手突然的到来,速不台惊愕中充满了愤怒,因为达巴拉甘,他已经损失三千勇士,现在相会,速不台立刻下令:“达巴拉甘,你竟然敢来见我,可以,你的命我收下了!” “速不台首领,我的命由你收走,长生天会把我的英魂传遍整个西夷部落,而你就会成为杀害我的刽子手,恶名西夷草原!” 达巴拉甘平淡一句,速不台顿时愣住,足足数息缓劲,速不台令查查出去守住帐门,道:“你为什么会突然来这里?” “为了你我的生命,速不台首领,之前你误会了我,我也误会了你,我们的想法在西夷联盟部落的大旗前太过渺小,什么也算不上!现在我主动来向你请罪,还希望你能够听听这位秦人朋友的话!” 达巴拉甘将徐玉瑱给退出来,速不台顿时气的龇牙,只见他拔出弯刀,大步走来,一斩落下,铁肇的刀鞘抵挡上去。 “你个卑贱的秦人,我怎么会容许你进入我的大帐,简直该死!” 听着速不台的愤怒声音,徐玉瑱道:“速不台首领,秦人和草原人并非宿敌,反过来看看,草原人每次受天灾影响南下掠夺,秦人都是在被动防守,换言之,你何曾见过秦人的大军主动北上草原掠夺?” 一句话问主速不台,半晌,速不台没有任何回应。 “秦人,你不要给我多嘴多舌,你们都是狐狸崽子,不可信!” “我不可信?你知道为什么你一直处于白苍部落的诱战下风,因为我在给达巴拉甘朋友计略,如果不是西夷联盟部落发生了变化,我根本不会来,达巴拉甘也不会向你请罪!那时的结果,你必定大败而归,库漠河部落也将彻底消失!” 明明白白的威胁让速不台气的几乎失去理智,结果达巴拉甘冲上来,抱住了速不台:“速不台首领,我的草原兄弟,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一次的变化不是你或者我,而是西夷联盟草原的变化,是长生天的旨意!” 再一次扯出长生天,速不台心中的怒意消失大半。随后他收起弯刀,说:“你到底来干什么?” “秦人朋友,你来说吧!” 达巴拉甘将话语权交给徐玉瑱,徐玉瑱很简明的道:“速不台首领,你因为我和达巴拉甘交易,就认为白苍部落背叛了草原,可是乌出出首领的死亡,难道不是你暗中背叛草原信仰的作为?那些事过去,我们不提,现在双方开战,察巴干老人和主儿啓部的铁华离首领都在为了西夷联盟大旗振兴努力,你死了,达巴拉甘要成为罪人,达巴拉甘死了,你将成为罪人,所以白苍部和库漠河部落不会有赢家!” “那些事和你这个秦人有什么关系?” 速不台不明白,徐玉瑱解释:“我只是为了交易而来,达巴拉甘是我的草原朋友,白苍部在我的交易中成长,我信任达巴拉甘,如果他死了,察巴干老人会接替这个交易,跟着就是主儿啓部落,只是他们都不会有达巴拉甘的忠诚,所以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在草原上的朋友,我甘愿赴险!” 第一百四十八章【不了了之】 面对徐玉瑱的态度,速不台没有再说什么。 当晚,库莫河部落与白苍部落发生了不为觉察的变化,等到黎明到来,库莫河部落竟然退让了几十里,达巴拉甘率领勇骑离开黄沙滩,追赶出击,双方打了半天,各自归营。 主儿啓部落的哨骑一路监视,也被达巴拉甘的马贼安达托布兰给解决掉。 一时间,白苍部落与库漠河部落的情况陷入未知,主儿啓的铁华离首领很是意外。 “察巴干老前辈,你说速不台明明占据着极大优势,却故意放开黄沙滩的入口,这未免太奇怪了!” 察巴干也不清楚状况:“铁华离首领,难道我们猜错了,还是说速不台有其他别得想法?” 这时速铁华离的门户奴隶托布兰进来了。 “首领,刚刚派出的哨骑回禀消息,之前监视白苍部落的哨骑全都失踪了!” “失踪?又失踪了。这都是第几次了!” 铁华离勃然大怒:“一定是达巴拉甘搞得鬼,否则我的哨骑怎么会接二连三的不见!” “首领,要么我率领帐落勇士去看看情况,倘若达巴拉甘和速不台真的在搞鬼,那我就出击,拿下他们!” “说的容易!” 察巴干沉声:“达巴拉甘和速不台不是什么软柿子,你这么做怕是会适得其反!” “那该怎么办?” 铁华离没有想到达巴拉甘和速不台会突然改变战斗的态势,算是给他一个意想不到。 察巴干老人考虑片刻,道:“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回到自己的大帐,察巴干老人左右察看,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他立刻道:”别勒古!” 帐门外,别勒古进来道:“主人有何吩咐?”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什么?” 别勒古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察巴干顿时大怒:“你还敢和我装迷糊,现在白苍部与库漠河部的战况突然变化,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主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达巴拉甘首领败了么?” 虽然别勒古心里很清楚状况,可是面上他必须咬死牙关,否则察巴干一定会把他给当做叛徒。 也就同时,奴隶进来道:“察巴干长者,那两个秦人不见了!” “什么?” 察巴干一愣,转念一琢磨,他冲别勒古怒声:“你立刻带人,在主儿啓知道此事之前,给我找到那两个秦人!” “遵命!” 别勒古立刻领命离开,出了主儿啓部落的临时营地,别勒古径直赶往黄沙滩西界,在西丘壑附近,到处都是黄沙风尘遮目,别勒古带人等候在边缘处,大概过了个把时辰,几个奴隶骑出来。 “别勒古大人,那两个秦人在前面的沙丘下休息!” 别勒古听完,道:“带我过去!” 沙丘下,徐玉瑱和铁肇正在酣睡,从辰时那会儿见了速不台以后,达巴拉甘立刻派人护送徐玉瑱和铁肇返回,只是途径黄沙滩时发生了沙暴,护送徐玉瑱二人的十多个白苍骑死的只剩下两个,现在总算碰上别勒古提早安排在这里的人,徐玉瑱和铁肇才算捡回一条命。 别勒古等候了半个多时辰,徐玉瑱和铁肇醒来,看到别勒古,徐玉瑱急声:“怎么?是不是被察巴干老前辈发现了!” 别勒古点点头:“不过你们做的很好,白苍部落和库漠河部落已经发生变化,察巴干老人和铁华离首领全都意识到,剩下的只等速不台和达巴拉甘来见察巴干老人和铁华离请罪,那时双方各罚一半,事情就此了结!” “但愿如此!” 徐玉瑱应付一句:“你以为我现在回去见了察巴干老人,会得到什么结果?” “察巴干老人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是秦人商贾,手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察巴干老人就算在白苍和库漠河部落的计划中失败,也绝不会放弃振兴西夷联盟部落的志向,铁华离同样如此,所以你必须得活着!” 说罢,别勒古起身道:“现在我们走吧,等到回去后,顶多一天,达巴拉甘和速不台就会休战,来见长者,那时你就是我们的座上宾,你的贩马道将会得到西夷联盟部落的全力支持!” 回到主儿啓部落的临时营地,徐玉瑱立刻来见察巴干。 虽然这个老家伙已经知道徐玉瑱的心思,可是他到底没有把话说出来:“秦人小友,这一路还算顺利吧!” “拖老前辈的福,一切还算可以!” 徐玉瑱似回答,似不回答,察巴干重重叹了口气:“你如果再有下次,就算你对我有用,我也会杀了你!达巴拉甘也保不住你!” 明明白白的威胁让徐玉瑱心里咯噔沉气,幸好他的胆子够大,底气够足,硬是没有惊怕丝毫,察巴干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又隔一日,白苍部落与库漠河部落打的难解难分,就像演戏似的,到最后达巴拉甘和速不台竟然不约而同来向主儿啓部落请罪。 远远看去,两位俟斤首领站在主儿啓部的营门外,赤老温很是不解,可又无话脱口,到最后主儿啓的首领铁华离接见了二位首领,一通虚作的态度,二位首领在向长生天发誓以后,才算了却这桩子烂事。 不过部落间的战斗没有结束的那一刻,徐玉瑱这位秦人商贾也被主儿啓部落摆在面上。几位首领坐在大帐中,徐玉瑱就像犯人一样站在中间等候盘问。但犯人没有犯人的样,反倒内生胆气豪气,十足让速不台惊了眼。 “达巴拉甘,想不到你竟然能够与这样的秦人成为朋友,真是长生天对你开恩了!” 低声交谈,速不台的羡慕之意让达巴拉甘很是内傲,可面上他还是有几分礼态。 “速不台首领,如果当初你派人来和我说一声,我这位秦人朋友自然也会缓解你们部落的灾祸,何必你我打到现在这种局面!” “过去的事已经在长生天面前飘走,你我何必多说!倒是我以为你应该和那位秦人朋友结为安达,此生同在!” 速不台本来是故意刺激达巴拉甘,毕竟他心里还有一些想法,倘若达巴拉甘真的要这么做,那他就是在给长生天上眼药,等着其他部落来挑刺。 但达巴拉甘是个实心忠厚的人,徐玉瑱对他帮助很大,且这一次冒险来传消息,从内心来看,达巴拉甘已经把徐玉瑱当做自己的安达,因此西夷联盟部落的会议上,徐玉瑱在和察巴干铁华离等人商议贩马道的条件,达巴拉甘已经开始准备会议会的结拜事宜。 傍晚,西夷联盟的白苍、主儿啓、库漠河等六个部落结为新的联盟,成为徐玉瑱在西夷草原上的铁杆商户盟友。 徐玉瑱了却自己的大事,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并且主儿啓首领铁华离很是大气,直接给了徐玉瑱五百匹良马返回秦地。 “玉瑱朋友,义结安达的酒我等你回到秦地以后,亲自与你喝!” “达巴拉甘,你的心意我记下了,下次再来,你一定亲自在南草原地界接应我!那时我给你带来你想不到的东西!” 简单的告别后,突剌、查查三率领两千骑兵护送徐玉瑱返回,途径南界的时候,等在这里的苏霓晟等人总算松了口气。 “玉瑱,你可算回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真以为你死在草原了!” 陈俊安气的叫唤,徐玉瑱笑笑:“一场冒险,一条草原贩马道,五百匹良驹,从两年前的天灾开始,我这是第一遭,值,值了!” 辽东,上谷县。 当县令得知徐玉瑱带着商队返回,程汝铭喜的亲自迎接:“徐东家,想不到你真的成了,你这一出弄得,我这上谷县立马活了起来!” “程大人,您严重了,我只是个商人,其他的什么都不是!” 徐玉瑱可不敢自高名讳,他以商人自贱的办法来捧起程汝铭的官家脸,否则被有心闹腾出去,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在上谷县歇息了一日,陈震以为该向自己的将军禀告,徐玉瑱很清楚陈震在这里的关系,没有辽东边军北羽营偏将都尉杨安的帮忙,他帮不了达巴拉甘那么多,因此徐玉瑱道:“陈什长,此行您劳苦甚多,我无以为报,五百匹良驹乃是开通贩马商道的关键,但我拜谢杨安将军,所以你可带走百匹良驹,算作我的心意,交给杨安将军,另外我在奉送粮饷一千两!” 听到徐玉瑱的重谢,陈震心里直呼大气,加上徐玉瑱之前给的马匹,杨安手下的弟兄都能组建一只斥候哨了! “玉瑱小兄弟,你这么做倒不如亲自去,我毕竟是杨将军的下属!” 陈震是个军人,不打算夺主名声,徐玉瑱立马明白,可他不能去,非但不能去,还不能去抢功。所以徐玉瑱再三拜谢后,次日一早,他就和苏霓晟离开上谷县,返回阳城。 由于徐玉瑱离开辽东近半年之久,义信成的商号生意被挤压,其他的商号纷纷亮出实力,可听闻徐玉瑱竟然打通了北方的贩马道,瞬间,义信成的通商贩货能力暴增,别人无法从北方运来的野珍、牛羊,徐玉瑱可以,别人无法北运的商货,只要交到义信成手里,至多两个月,保准给你送到边界数郡之地。 这么一来,徐玉瑱从一个货商变成了贩商,再从贩商收拢了流银,积攒了自己的实力,俨然成为辽东仅次于雁门苏氏长房的河运道第二货商贩。 “爹,原想着义信成已经死挺了,怎么突然就活了,再这么下去,一旦义信成的商路打通,咱们可就要被动了!” 雁门苏氏。苏霓崟自顾沉声:“爹,我打算派人去寻寻边界的几个州郡郡守,让他们派人把徐玉瑱的货通给拦了!” “晚了!” 苏靖烨叹了口气:“早知道当年那个兔崽子是人才。要么把他宰了,要么把他从苏靖弛的手里夺过来,何必会闹到现在这地步!” “爹,徐玉瑱就是个不明不白的家奴崽子,他有什么能耐?咱们也可以去北方草原通商,咱们也能串起来,夺回那些商行商号!” 苏霓崟还是不死心,苏靖烨没有耐心了,道:“儿啊,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徐玉瑱这事做的第一件就是把边军给笼住了,为父听说徐玉瑱数次进草原,已经为边军北羽营送去了数百匹良马,试问在北秦的地界,除了他徐玉瑱能够从草原上把马贩回来,还有谁?你?我?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就是辽东大都督李秀成从草原人手里交换,也不过是聊聊的十数匹啊!最关键的是整个辽东都知道北方的贩马道是徐玉瑱自己打通的,沿途的官贼全都卖他的面子,否则你以为他们的货为何一次都没有被劫走?那是江湖的规矩,如若不信,咱们家的河运为何不从西北方向通连?” 一席话把情况说的干脆,苏霓崟这才意识到形势大变。 可出身豪族的苏霓崟是真的看不上泥腿子徐玉瑱,短暂的考虑后,苏霓崟没有告诉老子自己想做什么,转身出去。 辽东城。 经历了两年来的灾祸战乱,这里明显凄凉不少,街面上的人多为军户,一个个腰悬跨刀,身披甲胄,也正是这种缘故,辽东城的游侠贼人几乎绝了种,毕竟没有谁敢在边军的鼻子低下抢食吃。 辽东边军府库司,司吏官正在打瞌睡,忽然一阵吵闹传来。司吏官睁眼道:“怎么了?” “大人,那个苏家公子哥喝醉酒,又开始闹腾了!” “大爷的混蛋!” 司吏官很是恶心:“去,告诉掌罚司,让他们带人来,把那个徒孙王八蛋抓走,好好收拾一番!” “大人,您是忘了?掌罚司根本不管,就是督令营也不管!” 小吏很是无奈:“这个苏家二公子简直无法无天到极致了,可是大伙谁能有办法呢?清醒的时候吧,他也不闹腾,只要喝醉了酒,那就是个瘪犊子玩意儿,两年了,也不知道大都督到底什么意思?为什么偏偏护着这么个东西!” 说话中,身后传来一股子酒气,跟着苏氏长房二公子苏霓猋摇摇晃晃进来:“人呢?怎么没有人?我想找个人说说话都不行?” 瞧着苏霓猋的模样,司吏官只能起身走过来道:“苏二公子,您老有什么事,可与我说说!” “大人,我在这两年了,我想回家,我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哎哟,苏二公子,您这事可得找大都督说,当年您爹派人送你来这里,就是亲笔书信知会的大都督,倘若您私自离开,到时受到牵连的人可不会少啊!” 正说话时,边军的游骑闯进来道:“苏霓猋是不是在这里?” “我就是,你找我做什么?” 苏霓猋粗声大吼,游骑根本不理会,立刻上前拿下了苏霓猋,司吏官不明白情况,赶紧上前道:“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大都督有令,特意带苏霓猋去见他!” 大都督府,门口甲士列卫森严,苏霓崟在偏厅等候了许久,大都督的李秀成的帐下长史走过来道:“苏公子,大都督传话,苏霓猋可以离开了!” “多谢大都督两年来的庇护之恩,我苏氏定然会全力相报!就在十日前,五万石粮食已经从水路运往辽东城,就在南面的码头卸货,到时长史大人可以凭借我们苏氏的腰佩去调配!” “苏公子的心意,我会转告大都督!现在大都督还有要务,我就不多陪你了!” 长史话出送客的意思,苏霓崟很是清楚,立刻拜离。 出了大都督府,门口街面上的马车里,苏霓猋已经酒醒的差不多,仔细看去,他的脸上还有红紫的印记,想来是游骑帮他醒酒打的。 “大哥!” 看到苏霓崟过来,苏霓猋立刻起身,苏霓崟也没有理会,直接冲车夫道:“起行!” 出了辽东城,在临近的镇子上,苏霓崟暂歇客栈,苏霓猋坐在旁边,道:“大哥,我是不是能回去了?” “老二,你当年做的事,如果不是爹把你送来,我恐怕你已经死了!“ “大哥,我知道错了!” 苏霓猋明显没有前两年的狠辣气:“我听说咱们家的水运商道已经受到排挤了,全是苏三房那个卑贱的包衣奴才搞出来,哥,让我带人做了那个小子,给咱们家清理绊脚石!” “杀,杀,你除了会杀,还会什么?你以为这次和以前还一样么?” 苏霓崟怒声:“我告诉你,徐玉瑱那个混蛋该死,可是你要敢明目张胆的去动手,我保准大都督李秀成也不会保你!” “什么?” 苏霓猋很是意外:“大哥,大都督不是和我们家!” “变了!” 苏霓崟道:“现在草原的情况很不妙,夷人内乱,胡人作祟,大都督李秀成有心北进草原,却苦于没有战马,徐玉瑱已经是整个北方最大的贩马商人,草原人也卖他情分,你杀了徐玉瑱,大都督一旦知道,必定会拿咱们家动手!” 第一百四十九章【汇通辽东】 “怎么可能,徐玉瑱那个奴才狗有什么能耐” 苏霓猋打心眼里看不上徐玉瑱,殊不知在他避祸的两年间,徐玉瑱早已从当初的包衣奴才变成地方鼎鼎有名的商贾大家,最关键的是徐玉瑱还真像他的招牌那样讲究义字,遵守信字,保证成字。 反观苏霓猋,辽东雁门苏氏的长房二公子名头确实不小,可他做过的事实在入不了眼。当初看不上自己的兄长苏霓崟,现在又看不上苏三房的奴才出身徐玉瑱,事实上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能耐。 于是苏霓崟一巴掌上去:“你个无能的废物,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惹出大麻烦,爹救不了你!现在跟我老实回去!有些事需要你去做!” 厉声威吓让苏霓猋愣神,仔细想想也是,这两年来他在辽东过得日子虽然不错,可整日不能出城,所到的地方必须有边军看管,简直把他的胆子都给磨没了! 此刻苏霓崟能够带他离开,苏霓猋巴不得赶紧走。 不过苏霓猋不知道,他的兄长此行并非好心好意,就是老子苏靖烨也被蒙在鼓里。 阳城,义信成。 短短的半年时间,徐玉瑱依靠自己和草原西夷部落联盟的贩马道,牢牢把控住辽东西界与冀州东界十多个府、郡城等地商行。 眼下仲春将至,各州府的耕作步入关键,之前两年的青苗颗税也缓过劲儿来,粮食价格虽减,但是耕具却在上涨价格,一些地方的百姓已经开始联名上告,可是耕具的价格并非官家所控,皆是由地方的豪族所控,这也是为了压制佃户,免得人丁流失。 “玉瑱,这么下去不行,倘若那些豪族联合起来,商行一定会跟风,到时咱们所掌控的局势就会被改变!” 已经升任为义信成总号大掌柜的李德鹊说出自己的想法,这话也惹来其他人的赞同。 “东家,我感觉李大掌柜说的很对,要是咱们不把控一些耕具流通,闹不好到时候就会被百姓们诟病唾骂!” 阳城义信成掌柜曹无义也是满脸沉色:“最近两日我到村中走访,发现一些里正已经联合百姓准备到官府闹事,那时官家为了平复民怨,肯定会把事情推到咱们头上!” “凭什么?我们只是商号,又不是救济堂,什么事都往我们身上推,岂不是太过火了!” 分号东家盛宣桓很是愤怒:“如果那些混账敢胡来,我真敢进京上告,到时大伙谁都别安生!” “没那么容易!” 曹无义搭腔:“现在的局面就是我们义信成一家独大,你看看,阳城、平州、营州、上谷县、营北县、河东府、河北府这些地方,就数义信成的招牌响亮,可以说现在十家北运商货的商行,七家都由我们招揽,最关键的马场生意也由边军点名义信成来做,在这种情况下,你要是敢冲那些豪族商贾动手,保不齐你没有走到燕京,半道上就被人给杀了!” 危言耸听,事实如此,盛宣桓脸色铁青。 只是众人牢骚虽然多,偶然那么一转头,众人发现徐玉瑱沉思不言,像是在考虑什么。 “玉瑱,你在想什么?” 陈俊安在后面捅了捅腰,徐玉瑱回神:“你们说什么?” 闹半天敢情徐玉瑱什么都没有听,这时苏霓宁从外面进来,众人立刻起身:“长东家!” 苏霓宁示意,众人退下。 原来徐玉瑱果然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苏霓宁资助了他,使得义信成有了现在的局面,即便很大程度上都是徐玉瑱自己的能力,可他还是给了苏霓宁半数的控制权,这么一来,众多掌柜分号东家自然也会卖面子给苏霓宁。 没了旁人搅扰,陈俊安老实守在门外,和几个伙计笑呵呵侃大山,徐玉瑱问:“小姐,你来做什么?” “玉瑱,我听闻最近发生了一些民乱,似乎和春耕有关,你打算怎么办?” “小姐,我还没有想好,这回的事仔细来说,比较复杂!” 徐玉瑱倒了两杯茶,道:“小姐,你这回回雁门郡情况如何?苏靖弛那边有什么消息不?苏霓晟承诺我要把春耕前的一批谷种生意交付咱们做,过后他们从佃户手里再汇拢,免得被那些大族给懒腰截断!” “大族商号倒不会再怎么过分,毕竟苏氏的名声在那摆着,况且苏氏粮行已经有半数归入苏霓晟的手里,苏霓晟要防着苏靖烨那边,肯定不能与别的商号竞争,但是别的商号考虑到你的北通商道,也不会故意找他麻烦,算是相辅相成吧!” “我就是怕这个!” 徐玉瑱露出苦笑:“你说大家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不行么?不行,官家从我手里可没有少拿银子,关键时刻还得想着再添乱子,现在春耕出现麻烦,即便不比之前的天灾,可是民心难料啊,况且民心这玩意儿不敢沾手,万一被有心人利用,我可就瞎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顶多半个月,春耕就要定下,否则你可就慢了别人一大截!” 苏霓宁提醒不断,徐玉瑱使劲揉了揉脑壳,道:“什么时候那些商号才不会和我们捣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大家伙全都站在一个位置,什么样的位置能够让大伙愿意来,很简单,汇通合利!” “汇通合利?” 苏霓宁显然不明白,徐玉瑱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 “小姐,眼前还是把农耕的事给解决了,否则到时官家把麻烦推给我,我如果没有防备,义信成损失的可就不是一些青苗钱!” 说罢,徐玉瑱起身出去,院中,曹无义、李德鹊、盛宣桓等掌柜东家纷纷住嘴。 “玉瑱,你考虑的如何了?” “各位,义信成走到今天不容易,你们现在回去,在各自的商号里下令,但凡是农耕的民钱借贷耕作,一律免息,全额奉送,再一个,官家那边要是有什么问题,你们就把他们给我推到营州城!介时我会在营州城等候!” 听到这话,曹无义立刻反应过来:“玉瑱,你这么搞,岂不是再给那些管制佃户农耕耕具的豪族商行信号,义信成又要强揽局面,那时官家不给咱们找麻烦都不可能!” “曹掌柜,从去年回来,我已经把义信成的招牌往大里搞,现在要是退缩了,岂不是要背上道貌岸然的口风?照我说的去做,错不了!” 徐玉瑱笑呵呵的解释,李德鹊、盛宣桓等人早就知道徐玉瑱的为人,索性不再啰嗦。 等到众人离开,徐玉瑱和苏霓宁离开阳城的义信成号,上了马车,来到老吴皮货栈。 此时胖伙计,原先的义信成二东家吴启已经娶了街面上的做炊饼的老汉外甥女,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几乎都要忘了生意。 “徐东家,今个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货栈的跑堂伙计乐呵呵上来接待,徐玉瑱道:“我兄弟在哪?” “您说吴东家啊,他带着叶秀娘出去踏青了!” 徐玉瑱得知以后,笑笑没在说什么,倒是苏霓宁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你的那个胖兄弟都成家了,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否则我这个苏氏千金可没脸往外放!” 话有变味,徐玉瑱一怔,道:“小姐,您胡说什么呢?我是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哪有功夫谈情说爱!” “什么事业上升期,你不要给我扯,回头我给你看看哪家的姑娘合适,立刻代你去提亲!” 苏霓宁说的很干脆,徐玉瑱有些慌张,临了了他竟然道:“小姐,你都还没有成家,我就更不慌了!” “你和我比?苏三房的未来要靠我,我只能找个入赘的,其它觉不考虑!你现在少给我啰嗦,上车走人!” 俩人出了货栈,上了马车,陈俊安和铁肇等人道:“小姐,玉瑱,回营州还是雁门?” “自然是营州了!” 徐玉瑱笑呵呵道:“哪里是我的大旗所在,我得等着麻烦赶来,只不过咱们先去找个人,吴启,他能帮我做一件很关键的事!” 阳城郊外。吴启带着叶秀娘游山玩水,身后的家奴护院帮忙背身食盒子,每到一处,必定要等吴启吃饱喝足再走。 这时一骑从后面追来,吴启很是意外:“怎么回事?” 叶秀娘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道:“你身为义信成的二东家,现在什么也不管,保不齐就是徐东家来找你!” “那是个精明能耐的家伙,没有我一样,再说了,他搞的那些生意我有很多都不懂,索性带着你吃吃喝喝玩玩,享受人间乐趣!” 吴启是真的心大,不过来骑还真是寻找他的:“吴东家,徐东家找你,就在不远处的镇子上!” “他来干什么?” 吴启很是不高兴,来骑笑呵呵的说:“这个在下不清楚,吴东家,您看您是去呢?还是不去?” “去!怎么能不去!” 说着吴启拉住叶秀娘:“走吧,之前他在草原时,咱们结了亲,现在也该带你正式见见他!” 镇子上的客栈内,徐玉瑱和苏霓宁正在喝着小酒,旁边陈俊安把玩着匕首:“铁叔,你说现在我能和你过几招?” 铁肇不搭理陈俊安,霍之武笑笑:“俊安,你能在我手里过五招,那你就能在老铁手里过一招!” “一招,老家伙,你们不要小看我!” 陈俊安近两年也算是经历不少,日日苦练武技,铁肇也会暗里指点,一般的江湖游侠在跟前还真不是对手,可铁肇的出身与能耐实在深不见底,陈俊安想和他过招,确实不怎么可能。 这时,掌柜的走过来道:“徐东家是吧?” “你那位?” 陈俊安多事,上前发话,客栈掌柜笑呵呵的说:“小兄弟说话真有意思,我是这里的掌柜,还能是谁?” “俊安哥,让他过来!” 徐玉瑱发话,掌柜的走到跟前,端上一壶好酒,道:“徐东家,久闻义信成大气有实力,所做的生意皆是让人亮眼,现在小号有些麻烦,想要请徐东家帮帮忙,不知您意下如何?” “老掌柜,你这闹了一半天,我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就是想要我帮你,也得知道你要干什么?” “哎哟,你瞧我这脑袋,关键时刻竟然给忘了!” 老掌柜赶紧应付几句:“徐东家,我是开客栈的,但是有个酒肆,最近一段时间,我派人送往酒庄的货十次有八次都被人劫了!” “被劫了?你的酒庄在哪?” “营州城!我的客栈在阳城,区区六十里路,现在又不是什么大灾年间,别人家的货都没有事,就我的有问题,找了官府,官府派人跟着,过了两天又出事,长此反复,我的生意受到极大影响!所以希望徐东家帮帮忙,看看到底是谁和我过不去!” 老掌柜说完,一脸期盼的模样,徐玉瑱快速一琢磨就知道老掌柜的话里不实,再者老掌柜的生意看起来很好,反倒是周围的其他几家客栈酒楼生意不怎么地,这么一来,事情似乎有眉目了。 短暂的考虑,徐玉瑱道:“老掌柜,你的事你心里应该清楚,我没法过多的掺和,不过你要是想要自己的货物不在被人劫,我给你个建议,你把你要运的东西送到义信成的货栈,由义信成代你送到营州城,至于价钱,你就说是我说过的,会有人给解决!” “哎哎,多谢徐东家!” 老掌柜笑呵退下,连带又免了徐玉瑱的酒钱,只是徐玉瑱根本不这么做。 他强行放下一锭银子,道:“老掌柜,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规矩,你找我货运,我给你酒钱,这是两码事!不要混淆!” “这这这!” 老掌柜想要攀上徐玉瑱的交情,可徐玉瑱根本不应,没办法,老掌柜只能退下,苏霓宁见状,问:“玉瑱,你为何不应那个老掌柜!” “他不实诚!” 徐玉瑱干脆的道:“在进来这家客栈之前,我已经注意过老掌柜的客栈生意,相当不错,只是来的两边街面上的店家生意很不怎么样,这说明什么,老掌柜抢了别人的生意,只是你抢了别人的生意没什么,关键是不要过火,就像当初苏氏长房的做法,他们要是不太过分,怕是你还要喊苏靖烨大伯,我也不会有现在的局面,所以说,老掌柜开口了,我就给他从生意的规矩上走,他请我出面,那是根本不可能,我不能因为他去故意欺压别人,反过来老掌柜请义信成帮忙运货,那么其他人看到义信成的招牌,多多少少都会给一些薄面,到那时我就看看情况,如果有人来找我,我就做个中间,反之那些人也会给个消息!到时我在定进退!” 听完徐玉瑱的话,苏霓宁真是有些惊讶:“想不到你的心思已经稠密到这种地步,说真的,小玉瑱,我感觉你和我爹是不同类型的人,我爹当年做什么事都求稳,你是处处试探!” “小姐,我要不试探,恐怕已经没有了!” 玩笑话撂出,门外的马车传来动静,跟着吴启和叶秀娘进来了:“玉瑱,你这么急的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看看你的神仙日子到底怎么样” 徐玉瑱笑呵:“我从草原回来后,一直在扩分号,你倒好,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现在都成为胖猪了,你也不怕秀娘嫌弃你!” 叶秀娘赶紧万福做礼:“徐东家好!” “好好!”徐玉瑱赶紧还礼,末了他道:“吴启,我打算去冀州一趟,你能不能跟我一块去!” “为啥?你去冀州怎么还得我跟着?我现在就是乐呵呵的过日子!生意什么的,我是一门心思都没了!” “生意你不用管,只是在皮货山珍上,你的水平一般人比不了,怎么着?还真不给我这个东家面子?二东家!” 玩笑话撂出来,吴启乐呵呵的揽住徐玉瑱:“兄弟,我就知道你会来这手,罢了,你张嘴,我咋能不应呢?” 于是徐玉瑱和吴启离开阳城,叶秀娘暂时跟着苏霓宁,算是学学一些大家族的规矩,以备日后吴启真要开门独立,也得做个好主母。 到了营州,徐玉瑱先是找到石定山,商谈了近来的生意状况,这石定山与徐玉瑱是老交情,没有什么二话,到是陆肖鹤那边有些情况。 由于义信成的独大,石定山的和盛号与陆肖鹤的丰瑞已经成为敌对,二人都想夺了剩下的生意空间,偏偏徐玉瑱在中间平衡,俩家谁也吃不掉谁,现在春耕的事情爆发,石定山已经备了不少的耕具和借贷,只为从佃户手里赚一笔。 “石东家,这些事我以为不能做,陆肖鹤那边,我亲自去说,你只要应我,我保准你亏不了!” 面对徐玉瑱的态度,石定山考虑了一会儿,道:“徐老弟,你开口了,我没法驳你的面子,只是丑话我得说前面,陆肖鹤那边你不一定能够说服他!” “说服不了那就是我得事,你不用多心!” 再三保证后,石定山总算放下心来,跟着徐玉瑱去见了陆肖鹤。 第一百五十章【汇通辽东2】 丰瑞商号。 陆肖鹤经过之前的争锋,虽说现在还是不服石定山的和盛号,可面子上他已经有所收敛,眼下春耕的耕具高价风起,陆肖鹤也在琢磨着是不是从中弄一笔,只是这事牵扯到地方官府和豪族,倘若没有个好的计划,保不齐就会惹来大麻烦。 思量中,伙计来报,说义信成的徐玉瑱来了。 “徐玉瑱?那家伙从草原回来了?” “老爷,听说徐玉瑱这几个月就没有去草原,好像一直在阳城待着!” “奶奶个腿的!” 陆肖鹤吃过徐玉瑱的苦头,也知道那个包衣奴才出身的能耐,现在辽东大半的商道都是徐玉瑱在控制,尤其北方的贩马道,这么一来,陆肖鹤是真没胆子去招惹他! “不见!” 干脆了当的一句,陆肖鹤打算回绝,结果掌柜卢儁跑进来道:“老爷,您可不能不见!” “怎么着?我惹不起他,我还躲不起!” “老爷,话不能这么讲,我听闻徐玉瑱来这里之前,已经与和盛号的石定山见过面,现在他来肯定有什么情况!” 门外。 徐玉瑱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一旁的丰瑞号跑堂很是心燥:“徐东家,商号里有雅间给您候着,上好的清茶也端来了,您就进去坐着吧,要么您这样等在外面,不知道还以为我们丰瑞号不懂规矩,怠慢了徐东家您!” “伙计,不用那么紧张,我就是找陆东家陆大哥叙叙旧,要是他不打算见我,那我贸然进去喝茶,岂不是不知礼数!” 笑声回答让跑堂伙计尴尬满脸,只能赔笑。 这时卢儁匆匆跑出来,离得七八步,卢儁抱拳作揖:“徐东家,失敬,失敬啊,没想到您这会儿来了,在下刚刚忙于后院库房的杂事,不住之处,请徐东家多多海涵啊!” “卢掌柜说笑了!都是同道,什么海涵,不过怎么没见路东家?” “陆东家已经在摆宴,徐东家,请!” 来到丰瑞号后院正堂。陆肖鹤果然摆了酒宴,只是从模样看去,陆肖鹤似乎并不高兴,徐玉瑱快速一琢磨,抱拳道:“陆东家,今日贸然前来,还望没有搅扰!” “徐老弟这话怎么说?我的丰瑞号还得仰仗你的北通商道,来,徐东家,坐下说!” 陆肖鹤大气强声,徐玉瑱端起酒杯:“陆东家,这一辈我敬你!” “慢!” 陆肖鹤拦住徐玉瑱:“徐老弟,酒喝的是个名堂,我这摆宴,为的是你从北方回来,你敬我?那算什么意思?” “陆东家年长我,我之前不懂事,饶了陆东家的生意,这杯赔罪酒,怎么也要喝了吧!” 一句话堵死了陆肖鹤的所有说辞,倘若陆肖鹤不喝,那就说明他肯定没有与徐玉瑱坐下谈的意思,既然不谈,大不了到时出些麻烦,反之陆肖鹤要是聪明人,肯定不会拒绝,再者徐玉瑱来这里见过石定山的事就像一根刺卡在陆肖鹤喉咙里,如果他不把事情弄明白,恐怕今晚上也睡不着了! 短暂的平静,陆肖鹤突然笑出声来:“徐东家,论辈分,我年长你,你称我为兄,我称你为弟,兄长和弟弟之间能有什么事?过去的那些我已经忘了,来,咱们为今后干一杯!” 明明白白的话表明了陆肖鹤的意思,徐玉瑱也不啰嗦,一口虎饮,杯盏见底。 酒过三巡,徐玉瑱问:“陆东家,最近听到什么消息没!” “徐东家可是说春耕的事?” 身为精明人,陆肖鹤在商行里摸爬滚打多年,那股子敏锐感也是旁人所没有的,一句话说中关键,徐玉瑱道:“陆东家就没想过从里面捞一笔!” 不知深浅意思,陆肖鹤这回没有应声:“徐老弟,我听说你先去见了石定山,又来见我,这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春耕一事关乎官家、百姓、豪族三方,虽说里面的利润很大,可是官家和豪族都是有实力的人,一旦处置不妥善,必定尾大不掉,再者,身为商行,如果被老百姓唾骂不耻,名声尽坏,那么商道也算走到头了!” 徐玉瑱笑呵呵的开口:“所以我先去见了石定山,就是告诉他一声,营州城虽大,可真正有实力做大事的商行,他和盛号是一家,剩下的就是陆东家的丰瑞,现在我想听听陆东家的意思!” “徐玉瑱,你打算插手春耕的事?” 陆肖鹤很意外,徐玉瑱摇头:“春耕的事我不感兴趣,佃户终身为豪族的仆奴,他们的钱我赚的没意思!” “不感兴趣?徐老弟,你这话我可就不明白了!” “陆东家,辽东这么大,货从北入过南界,进冀州,也顶多一个月,北秦有多大?辽东城出商船到雍州敦煌,足足需要半年,这期间历经多少艰难险阻,非人想象,可贩回来的货却价高利高,超出我们的想象!” 面对徐玉瑱越来越大的话风,陆肖鹤有些蒙。 “徐老弟,你到底打算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陆老哥,我通过这半年来的商队南进北出,发现一个情况,倘若能够依靠同道解决,那么必定是辽东商业再进高楼的机会!” 徐玉瑱拿起酒盏扣在桌子上,道:“辽东分平州、营州、安州,每州有四到五个郡府,郡府下设三到六个县,可通商的只占其中四成,即平州、营州、安州三大州府,皆有钱庄、商号、货栈,下至郡县,唯有雁门、安乐郡、建德郡等二成不到的地方,至于县中,那就更别提,眼下春耕,佃户苦于豪族挑价推市,导致耕具暴涨,佃户若不耕,势必要陷入苦海,可若是继续耕作,耕具钱银谁出?自然是借贷,谁来借?地方的钱庄、商行,高高低低,价不平,利不通,相互角逐,引发混乱,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不如我们先以阳城开始,由我义信成为担领人,联合陆东家的丰瑞,石东家的和盛号,阳城的钱庄宝昌号,形成上谷县、阳城、平州府整个辽东西界北运南通的连锁大商行,介时由宝昌号来负责钱银周转,你、我、石东家负责耕具货通,平顺市面,这么一来,钱赚的不少,稳定还在,官家那边也会承我们的人情,老百姓更会念及我们的好!” 一通话说完,徐玉瑱兴致高昂,陆肖鹤却目瞪口呆。 良久,陆肖鹤在卢儁的提点下,总算回神。 “徐老弟,你说的这些,我听得似乎,容我缓缓,缓缓!” “陆东家,不急,这事我知道很冒失,可它所带来的好处绝非眼前蝇头小利,您慢慢想,三天内给我回话就行!” 话落,徐玉瑱告退。 “卢儁,去,把分号铺子的掌柜都给我叫回来!” 陆肖鹤平缓心情后下令,卢儁也知道情况不同寻常,立马照办,当晚,陆肖鹤召集了营州方圆数郡的分号掌柜。 “最近的春耕事众位都知道了吧!” “陆东家,您打算入手么?我之前就觉得今年是个古怪年,粮价、布价平顺,市面各种货量流通正常,偏偏官府下令春种开播,青苗颗税减半时,耕具的价彪起来了,折合算下去,就是靠租赁也能赚下不少钱,所以之前我已经把郡里工匠给雇佣,买下他们这一个月的工期!” 分号的李掌柜笑呵呵说出自己先见,卢儁夸赞:“老李,你这事弄得漂亮!” “嘿嘿,咱们不能事事都得等东家发话,得提前做好,那样东家才能好好歇歇不是!” 李掌柜拍起来马屁,陆肖鹤却没有笑呵:“这春耕的事已经影响到众所周知,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自己强行独揽了工匠,逼着那些佃户来找我们租赁耕具,佃户归属的大家族氏会怎么做?” “东家,管他们做什么?我们只要把耕具租出去,他们给出足够的钱,那就行了,其它的不在我们考虑范围内!” “东家,咱们营州府的速度还是不够快,平州、安州那边的商号已经开始,要不了几天就会冲到咱们的地界,那时佃户寻他们去,咱们可就连骨头都捡不着!” 一众分号掌柜急声嚷嚷,结果陆肖鹤道:“众位,这些事过后再说,现在我有个紧要事,不知你们有没有想过,商号相连,共同营生!” “商号相连?” 一众分号掌柜有些意外,不知所以。 “东家,商号相连?什么意思?咱们丰瑞所有分号一块做这事?还是其它什么意思?” “春耕这场生意,可做可不做,不做,有些失望,做了,后患难消,要是能够与某些商号一起携手去做,最终控住营州方圆的市价,不知你们考虑过没有?” 面对问话,连带李掌柜在内的所有人都迷糊了,实话来说,从古到今,多少年来,商号都是以自己旗号为执掌,相互通传生意,哪有和外人一起合作?再者,商人做生意讲究个利字,如果和别家一起做一件生意,真的能够做到五五分账么?根本不可能,所以说这事自然没有得到众分号掌柜的支持。 “东家,做生意还得靠自己人,如果是外人,说真的,咱们信不过他们啊,毕竟利字在前,没有谁不愿意去拿钱,倘若都仁义的像个君子,那它就不是商人了,只能是圣人!” 听到众人的回答,陆肖鹤心里有数,他冲卢儁示意,卢儁招呼这些人入桌吃酒,自己去见徐玉瑱。 此刻,徐玉瑱在义信成总号等待消息,身旁,陈俊安一脸颓废的模样:“玉瑱,你这事搞得我都不信,钱庄和钱庄是靠着地域划分,各自占一片,商号是各家与各家旗号异立,你做皮货,我做粮道,他做酒楼,大伙人人一块地,要是你我联手,我就问一句,钱怎么分?谁来守护诚信?市面波动,谁来承受风险?这事都没有过先例,所以根本不可能!’ “你啰嗦够没有?” 徐玉瑱心里有些浮躁,陈俊安见状,起身道:“得,我又多嘴了,你自己在这犯迷糊吧!” 来到外面,陈俊安看到吴启正在和伙计们笑呵打屁,于是走到跟前道:“胖子,你看起来挺乐呵啊!” “咋的?我不乐呵,还得哭?” 吴启也是硬脾气:“你招惹了玉瑱老弟,用不着朝我撒气吧!哪凉快哪呆着去!” “哟呵,你这个胖子还挺有脾气,我倒要看看,你这个义信成的二东家有什么本事?” 眼看陈俊安就要动手,胖子吴启肯定不是对手,慌乱中,苏霓宁进来了,陈俊安立马收声:“小姐,您怎么来了?您不是回雁门郡了?” “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苏霓宁眼睛多贼,立马看出吴启和陈俊安有事,只是当着主子的面子,陈俊安肯定不敢多说,吴启也很聪明:“苏姑娘,没事,我寻思着学几招功夫,就向俊安请教一下!” 苏霓宁皱眉沉思,没有再说什么,径直进屋,陈俊安如临大赦:“二东家,多谢,多谢你了!” 面对陈俊安的转变,吴启倒也大气:“我告诉你,我是玉瑱的二东家,你可得悠着点,否则你招惹我,我就让玉瑱老弟收拾你!” “哎哎!” 陈俊安笑声:“二东家,不是我说你,你身为义信成的二东家,位高权重,怎么就像个伙计似的溜达达没个正形?现在玉瑱好像被什么事给困住了,连着一天都没吭声,你也不进去看看!” “俊安老弟,这你就不懂了,玉瑱是什么人?那是大才,放眼整个辽东,有几人能够比过他?你去找找看!” “这个还真没有,当初玉瑱险些被冻死在苏府后巷子里,老管家救了他,小姐留下了他,也亏得当时小姐没有赶走他,否则义信成,小姐的家业,可都随着老爷的去世不再了!” “这话说的在理!” 吴启附和:“玉瑱说是白手起家也不过分,眼下整个辽东西界的商道全都归控于义信成,如果说是某件事交代了,我吴启自然知道该怎么办,可要是一件没有出现过的事,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贸然去做了,只会给玉瑱增加负担,所以还不如等着他想出奇奇怪怪的解决办法!” 乍耳一听,吴启说的相当有理,于是陈俊安为之前的态度再度歉意:“胖子哥,刚刚我不对,你不用往心里去,趁着玉瑱还没有给你下任务,我请你喝花酒!” “酒可以喝,花酒就算了,我夫人还在家里等着呢!” 吴启嘿嘿一笑,陈俊安乐的屁颠:“就冲你这句话,你这个胖兄弟我交定了!” 屋里,苏霓宁突然出现,徐玉瑱有些意外:“小姐,你不是回雁门了?” “我回去了,见了见老管家,又去拜访了苏靖弛,苏霓晟让我给你带话,这一次的春耕事不要掺和!” “为什么?” 徐玉瑱很是不解:“春耕本来是官府为了这两年天灾所导致的民贫给出的青颗降税,闹到头却被豪族钻了空子,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佃户们不开耕,一来他们要被官府追罪,二来豪族也会逼着他们去做,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会是辽东地面上的大浪翻滚局势,在这种情况下,义信成根本避不开,就算我想避,你觉得官家会看着我待在一旁么?” “玉瑱,苏霓晟得到消息,苏霓崟去辽东城把苏霓猋带回来了!” “什么?” 苏霓宁的一句话让徐玉瑱愣住,跟着他咬牙愤怒:“那个混蛋总算从辽东城回来了,这次我一定要把他送进大牢!” “玉瑱,苏霓晟探出来消息,苏霓猋回来,苏靖烨不知道,苏霓崟似乎在暗里动手,刺激苏霓猋找你麻烦,而且苏霓崟也联合了雁门、建德、安乐几个郡府的官家和商号,冲义信成出手,所以苏霓晟告诫你,一定要稳住,否则露出马脚,苏霓猋那个混蛋换了你的命,后果不堪设想!” “想要我的命?可笑!” 徐玉瑱毫不在乎:“小姐,老爷的仇我帮你报,你也只管安心,苏霓猋那个莽夫对我没有任何威胁!我保证!” “这不是保证的事,我知道了,一定会阻止你,而且我已经听说你在联合营州的商行出手,到时你和苏氏长房对拼,我怕你实力不够!” “小姐,不拼一拼,怎么知道实力不够,况且这次是个机会啊!” 徐玉瑱笑呵呵的模样让苏霓宁不安,这时,铁肇进来了。 “小姐,玉瑱,后门处发现了这个!” 徐玉瑱看着铁肇手里的书信,一脸疑惑:“谁送来的?” “不清楚!我顺着后门往街面上暗里追察了一时辰,也不见有什么可疑的人!” 短暂的考虑,徐玉瑱拿过书信,里面只有一句话还记得那晚上的金蝉么? “金蝉?” 一阵迟疑,徐玉瑱忽然反应过来:“铁叔,立刻派人去城中各家客栈酒楼找人!” “找谁?” “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三个人,两个男的,一个女的,男的一个将近四旬,一个三旬,女的年长我数岁!而且他们都是武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汇通辽东3】 阳城云莱客栈。 今个生意出奇的好,公厅里坐满人不说,就连雅间也是一间不落。 天字间包房,两男一女正在饮茶。 “珠儿,你那么做行不行?万一他忘了,岂不是又浪费我们的时间?” 对座的汉子乔林开口,珠儿笑呵呵道:“哥,那个精细的小家伙聪明者呢,两年前那晚上的事,我料定他忘不了!” “要是他真的没有反应,这次我们可是受宁王殿下的命令来见他,你这么搞,只会当误时间!” “行了,啰嗦的像个娘们!” 珠儿听的耳朵起茧子,索性糟践一句,乔林立马闭了嘴。 这时走廊传来一阵脚步,跟着珠儿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那三个人在里面! 话落,门从外面推开,跟着珠儿三人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铁肇大步走入,扫眼三人,道:“三位江湖老友,两年不见,今日怎么来了?” “兄台,我们怎么就不能来?再说了,两年前,如果我们没有收手,怕是你的那位后辈也不能打下现在的义信成!” 一直默不作声的乔封开口了,铁肇一听,脸色直接沉了下来:“兄台要是这么说话,那你们今日就别想走了!” 杀气骤起,雅间里的气愤立刻变冷,珠儿和乔林全都眉宇微皱,手按桌下的剑柄,只不过乔封身为三人的老大,心思更加沉稳,稍作迟疑,乔封瞪了珠儿和乔林一眼,道:“兄台稍安勿躁,我等来此,并非寻事,乃是受人之托!” 铁肇稍加琢磨,问:“谁人让你们来的?” “你怕是没有资格知道,去把那个徐玉瑱叫来!” “我要是不从呢?” “不从,也好!” 乔封大方的起身:“回去做好准备,数日后,辽东所有州府都会开始封禁义信成的商通!” 此话落地,铁肇倍感不妙,且乔封站起来的时候,他看到乔封的脚上穿着独有的官靴子,刹那间的考虑,铁肇抬手拦住乔封:“半个时辰,徐玉瑱必定来见!” 义信成。 徐玉瑱还在等候消息,身前,吴启、李德鹊等人正在商议这事。 “东家,你说两年前的那晚上到底怎么回事?一个江湖游侠而已,应该没有什么能耐吧!” “那个游侠不过是浪荡之辈,可他偷物的主家来历应该不浅,估摸着铁叔应该会有消息!” 正说着铁肇回来了,徐玉瑱赶紧迎上去:“铁叔,情况如何?人是不是来了!” “你猜的真准,那些人果然来了,还是两男一女!就在云莱客栈!” 铁肇坐下,一脸沉色,徐玉瑱感觉不太对劲儿,有些心思不定:“叔?怎么?有其他的情况?” “那些人的身份不一般,你说你怎么就惹来他们的注意了,我都没有办法替你挡下!” “叔,我不明白,你为何这么说?” 铁肇缓了口气,道:“那些人是官家人,而且他们放出话,如果你不去应承,他们能够立刻封了义信成!” “什么?” 徐玉瑱倍感惊讶:“封了义信成?这么大口气!” “我相信他们说的!” “叔,你” 徐玉瑱不清楚铁肇的心思,稍作考虑,铁肇回答:“玉瑱,他们穿的官靴是独有的银线封履,那是王公的家奴才能够穿的靴子,好好琢磨下,如果不是王公的人,他们又怎么敢说出封禁义信成的话?” 明白情况后,徐玉瑱缓下心里的惊蛰:“铁叔,我去会会他们!” “东家,小心啊,万一是苏氏请来的帮手,那可就中计了!” 李德鹊以为是苏长房通过辽东大都督请来的人,赶紧劝诫,可徐玉瑱却说:“就算是苏氏长房的人,我也得去,否则咱们的义信成马上就会被封了!” 与此同时,正在营州州府料理春耕事的州府贺若亦得知宁王的人来了,顿时心惊不已。 “你确定是宁王殿下的人?” “大人,下官断定他们是宁王的人!” 议曹宗言风说的刚硬无比:“昨天傍晚,城门哨被人用腰牌打开,今日来报,竟然是幽州府的王候牌,试问幽州谁有王侯的腰牌,唯独宁王殿下也!他这会儿急急的派人赶来,似乎是为了义信成的徐玉瑱!” “徐玉瑱什么时候与宁王殿下搭上关系了?” 贺若亦很是不解,可宗言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人,眼下那些人正在云莱客栈,要么下官派人去请见一下!” “不可!” 贺若亦干脆了当的拒绝:“既然殿下这次来没有给我任何的话,我自然不能冒失,否则坏了殿下的事,岂不是白白招罪!” “那咱们该怎么办?” “派人去跟着徐玉瑱,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云莱客栈门外,铁肇赶着马车过来,车驾后面,陈俊安领着几个商号的武夫提刀等候。 “玉瑱,你放心大胆的进去,甭管他们是什么王爷侯爷的人,只要敢放肆,你扔出一个杯子,我们立马冲上去,保准宰了他们,娘的,在自己的地头上还能被欺负!” 瞧着陈俊安的莽夫样子,徐玉瑱赶紧道:“俊安哥,你可别给我乱来,这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容我去探探情况再说!” 上了二楼,铁肇引着徐玉瑱站在天字间包房外,不等敲门,门自动打开。 屋里,乔封笑声:“徐东家,等你多时了,坐下先喝杯酒,润润喉!” 面对请礼,徐玉瑱环顾两侧,有些熟悉的强势女子珠儿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另一侧的乔林面无表情,想来对于自己有些不欢迎。 不过是福是祸得探探路才知道。 于是徐玉瑱抱拳进屋:“三位远道而来,我徐玉瑱未能远迎,这是我的失礼,我自罚三杯!” 大气礼态深的乔封的赏识,结果徐玉瑱刚刚端起酒杯,珠儿却微笑的说:“小子,酒里有毒!” “有毒?” 徐玉瑱一愣,低头看向手中的酒盏,最让徐玉瑱想不到的是珠儿还端起自己的酒杯,一个手歪,酒倒在地上,立马一阵白气冒出。 “看到了么?酒里真有毒!” 玩味的笑声让徐玉瑱有些心怕,一旁的铁肇更是拔出自己的铁杖杵进地板,巨大的力气让桌子都为之颤动。 “三位兄台未免过分了,两年前那晚上的事与我们毫无关系,你们若要寻仇,就去找那个该死的江湖游侠,何必来为难我们!” 厉声撂出,铁肇伸手就来打落徐玉瑱的杯子,谁成想徐玉瑱却躲开了:“铁叔,你想一下,他们奉了上面不知身份的主子命令来找我,怎么可能杀我!否则还用的着再见面?直接趁着我不备时候出手,多好!” 话落,徐玉瑱一饮而尽,跟着他把空酒杯对着珠儿:“漂亮姐,你刚才的话太有意思了,不过我似乎让你失望了!” 珠儿没有料到徐玉瑱竟然有这份心思,一时间落空了自己的小九九,她有些不乐意。 “臭小子,漂亮姐是你喊的?” 乔封心知闹得差不多,立刻发话:“够了,全都给我老实点!徐东家,来,坐下说!” “前辈,在我们交谈之前,我要知道一个事,那就是谁派你们来的,否则稀里糊涂的别怪我不给你们面子!” 干脆了当的话让乔封笑出声:“你果然像殿下说的那样,是个胆大包天的人,之前贺若亦暗中查验整个辽东苏氏的河运商货情况,那册子也是你弄出来的吧!” “不错!” 徐玉瑱笑声:“既然你们的主子猜到是我,现在要和我联系,就明明白白的报出门户来听听!” “小子,你好大的口气,那行,你坐稳了,千万不要被吓到!” 乔林应声:“我们主子就是当今的宁王殿下!” “宁王殿下?” 徐玉瑱还真的愣住。 “怎么?吓住了?” 乔林露出一副得意的模样:“我们殿下乃是当今皇上的第六子,领封幽州,能看上你个商贾小子,那是你的福分!” “想不到堂堂宁王竟然要找我,这事有点意思!” 徐玉瑱回神:“不过你们殿下找我是召见,对你们算是命令,这么一比较,我似乎比你们更加有地位,所以你最好冲我尊重点,不要想着言语刺激我!” 话转三圈,徐玉瑱反过来把面露狂傲的乔林给糟践一通,乔林气的脸色通红,乔封沉声:“你们俩个给我出去守着!” 莫名被连带赶出,珠儿也是很不快,可老大的命令不能不听。 等到俩人出去后,乔封看了徐玉瑱身旁的铁肇一眼,铁肇眉宇紧缩,徐玉瑱快速一考虑,说:“叔,你也出去等着我,没事,宁王殿下不至于冲我这个商贾动手,否则就坠了他的皇家面子!” “有事就喊出来!” 铁肇留下一句话,徐玉瑱点点头,看向乔封:“前辈,开始说正题吧!” “宁王殿下心怀仁慈,连年天灾使得北秦北疆数州之地贫瘠不堪,商贾泛滥,官商联合,已经快把百姓的生路堵死,一旦百姓没有活路,揭竿而起必定比比皆是,所以殿下必须要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好大的志向,可是这些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个商贾,只会做生意,你说的似乎和我不相干!” “不相干,徐玉瑱,这话说的有些不对吧!” 乔封笑笑:“三年前,你在雁门郡苏氏苏三房的门下,用开仓放粮稳住了雁门郡数万灾民,这事称不称的上大义?两年前,你就在营州府做起了霸粮生意,正当所有人以为你是要夺市开辟旗号时,你竟然把粮食给了官府,让出半数以上的利润,缓了当时的灾情,现在你又打通了北方的贩马道,整合了辽东西界、冀州东界,乃至幽州北界十数城的商通,就连之前一家独大的苏氏苏长房河运都被你给挤压了!难道说这些都是你的趋利小作为?” 听到这么一通话,徐玉瑱忽然发现眼前人背后的主子不一般,竟然在无形中把自己的事调查的那么清楚。 更让徐玉瑱没有想到的是乔封接下来的话就像一刀扎进心脏似的,稳稳堵住了徐玉瑱所有的呐喊力量。 “此刻,你从阳城回来后,已经暗中联系了不少的商号钱庄,准备做什么汇通,来平府春耕下的豪族官府波澜,在这里,我代宁王问问你,所谓的汇通又是什么意思?千百年来,任何朝代都是商行自成一旗,难道说你打算把辽东的商号给整合成一家?那你的野心可就有些过分了!” “前辈,此话万不可冒说,我徐玉瑱担待不起!” 觉察到生命威胁,徐玉瑱赶紧起身拜礼,乔封摆摆手:“今日我就是代主子来见见你,与你说几句话,你好好考虑!” “不知宁王有何交代!” “北秦近年国力下降,陛下身躯日渐老迈,已经三年未开朝,各州府政令由中书省下达,最终导致富庶贫瘠相差深远,在这种情况下,豪族世家对地方的影响越来越重,官府权威越来越小,这不是什么好现象,所以宁王殿下需要有人为他做事,平缓眼下的局势!” 对此,徐玉瑱没有应答,乔封道:“怎么?你这是在拒绝殿下的意思?” “前辈,殿下仁心阔海,我很是敬佩,可是我身为商贾,您说的那些似乎和我不相干,我也没有能力,所以请殿下恕罪,我无法尊令!” 话落,徐玉瑱冲乔封再三躬拜,转身出去。 门外,珠儿和乔林已经听到徐玉瑱的回答,看出他要走,珠儿直接抬起手中的剑,顶在徐玉瑱的脖子上。 “你竟然敢忤逆殿下,信不信我现在杀了你!” 大庭广众,拔剑相对,走廊尽头的小二吓到一哆嗦,连滚带怕的逃走。 一旁,铁肇速出匕首,顶在珠儿的脖子上,乔林,同样出手,只是他的剑刃没有拔出,铁肇另一只手已经抄出铁杖,顶在乔林的胸口:“动一下,你们两个都得死!” “死?你觉得可能么?我保证你在杀我之前,我一定能够先杀了这个放荡的混蛋!” 珠儿厉声,徐玉瑱脸色阴沉:“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们带来的话我做不到,何必要强人所难!” “徐东家,这不是强人所难,这是时势而已,宁王殿下很少看上人,他门下的门客也有千人,现在殿下赏识你,你不接受,已经是在和时势作对,所以我劝你再好好想想!” 乔封发话,珠儿和乔林只能收手,三人先一步下楼,结果楼下传来一阵声响。 徐玉瑱和铁肇追下去一看,原来是州府的宗言风在盯梢徐玉瑱,却意外被乔封认出来了。 “宗大人,好久不见了!” 面对乔封的招呼,宗言风不应也不行,只能笑呵呵的上来。 结果他这么一动身,一群束服的手下也露面了。 乔封几人心里清楚,索性道:“看来州府大人在等我们,也罢,我们就拜见一下!” 望着一群人远去的背影,铁肇问:“玉瑱,这事有些骑虎难下了!” “唉!” 徐玉瑱叹息:“叔,骑虎难下又能怎么办?对方可是宁王殿下!” 话到这里,徐玉瑱有些狐疑:“皇上的儿子被封到幽州,这事有些奇怪,按说皇子们不应该封在肥沃的州地,幽州不比辽东好到哪里,这宁王怎么给人被流放的感觉?” “我曾经在江湖时听闻过一些风声,说这个宁王殿下的母妃乃是北秦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可是妃子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病故了,有风言说是宁王殿下克母,于是皇帝就深恶痛绝的把宁王给贬出燕京,后来殿下到了年龄,才给封了宁王!” “原来也是个悲情的苦命娃,不过他的想法和眼界太高了,我实在扛不住!” “你这么拒绝,我怕是会有后患,之前乔封那些人说过,你如果不从,只要一句话,宁王殿下就能够发令,让辽东幽州的所有州府来封禁义信成的商令!那时你该怎么办?” 对于这种潜在的威胁,徐玉瑱笑笑:“真到那个时候,再说!” 回到义信成,徐玉瑱立刻召集李德鹊等人。 “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加快辽东西界的商号钱庄汇通事宜,只要愿意加入的,我们会在年末的岁利中拨出三成,归赏大家!” “这么多?” 李德鹊瞬间愣住:“东家,你没有说错吧,三成的利润,那可是好几万两银子!” “还不单单这些!” 徐玉瑱又说:“从古到今,没有谁敢做什么汇通的事,怕的就是商号之间相争,所以我还有个条件,愿意进来的人要先缴纳风险金,依照自己商号的规模大小、分号数量、所通商货的市场量来估算,诸如我们义信成,已经占据了辽东西界平州、营州,冀州的河东、河北二府等关键地方,所以我们要出保证金,三万两,这个钱为共通风险金,倘若我义信成坑骗了他们,那么这三万两就是赔付!” 听到这些话,李德鹊已经懵了,在他的理解中,什么风险金,什么赔付同道商号,简直可笑! 要知道生意本来就有风险,更何况利字当头,刀在右,都是相对的敌手,总不能对方赔钱了自己去贴肉,这简直就是荒谬! 第一百五十二章【汇通辽东4】 “东家,虽然我只是总号的掌柜,但你说的这事,我绝对不同意!” 李德鹊干脆的拒绝。 徐玉瑱没有料到李德鹊的态度如此果断。 “李掌柜,这事你不能用老套的想法去考虑,我会给你解释!” “东家,你要去河东霸粮,我支持你,那是商行市场争夺,你要去草原打通北方贩马道,我也支持你,因为北秦的马场稀缺,马匹是紧俏的货物,你现在要搞汇通,那义信成去赌,我不会有丝毫藏匿的拒绝,因为我不能把弟兄们的家业全都给你赔出去!” 眼看李德鹊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徐玉瑱也怒了:“李德鹊,到底我是东家,还是你是东家,我吩咐做什么,你只要做好,那就是功劳,做错,那就是罪过!” “商行规矩,总号掌柜有权力拒绝东家的冒险决定,保护商号,现在我是总掌柜,我不会让你拿着义信成上千号弟兄的根去拼!” 咆哮如吼,李德鹊当着徐玉瑱的面拍了桌子。 门外,等候汇报的铺面管事全都愣住。 跟着李德鹊气呼呼出来:“都干什么呢?春耕的事忙活完了?出了差错,我拿你是问!” 管事们赶紧低头,转身离开。 出了义信成的大门,陈俊安和吴启俩人喝的摇摇晃晃回来。 看到李德鹊,陈俊安打招呼:“老李,咋这一副熊样?谁惹你了!说出来我替你干他去!” “徐玉瑱那个不要命的王八蛋胡搞乱搞,老子不愿意,咋的?你还能替老子去干他!” 厉声一句,直接把陈俊安的酒劲儿吓走,就连吴启也是哆嗦醒来。 不等陈俊安再出声,李德鹊已经大步离去。 瞅着他的背影,陈俊安拍着脑门:“搞什么鬼?玉瑱又闹出什么事了!” 州府。 贺若亦接见了乔封三人。 “贺大人,本来这次没有打算搅扰您,可是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宗大人…” 乔封笑呵呵的解释来意,宗言风和贺若亦心知肚明,自然不会揭穿乔封。 “乔兄从幽州赶来,路途艰辛,我们身为首府官员,怎么也要尽尽地主之谊,否则殿下知道了,还以为我这个外放官员多年来已经忘记当年的情分了!” 随后贺若亦摆宴,乔封三人入座。 席间,贺若亦试探的问:“近来宁王殿下可好!” “殿下深入简出,养心精气,好的不能再好了!” 乔封应声:“贺大人,我这一路走来,从平州入营州,发现营州的商贸似乎更为繁盛,要知道几年前,营州地处冀州东界,贸易遭受外压,可不如临近幽州的平州地界啊!” “这都是义信成的功劳!” 说起治下局面,贺若亦知道这是脸上增添光彩的事,自然不遮掩,可又不能明着说自己,索性扔到义信成的身上。 “义信成?”乔封故意露出意外的神色:“从去年开始,我听辽东北方贩马道重新建立,好像就是那个义信成!不知此事到底如何?” “乔兄,义信成乃是营州新起的商号,东家徐玉瑱原是辽东雁门苏氏苏三房的包衣奴才,那是个精明的后生,有胆,有才,短短两年就打造出这么大的旗号,现在,北方贩马道通畅,辽东各地的商通被串联起来,营州占据地利,商贸比前两年翻了两番!” ‘想不到那个小子竟然如此能耐!” 心里暗自嘀咕一声,乔封笑声:“贺大人治下有这样的人才,那可真是贺大人的福分!” “乔兄怎么能这样说呢?营州有这样的商号,那是营州百姓的福分!” “不过贺大人,有个事我想提醒你一下!还望您多多考虑!” 乔封话转旁意,贺若亦心道:‘总算来到正题了!’ ‘乔兄请说!’ “现在朝廷形势不妙,地方务必安定,倘若辽东营州过于富庶,后果就是失去平衡,所以殿下有忧人之心,还请贺大人多多注意!” 说罢,乔封起身:“贺大人,酒宴也吃了,话也聊了,我等也该回去向殿下复命!” 贺若亦还在考虑刚刚的话,有些失神,幸好宗言风开口接应,贺若亦才算没有失礼,等到乔封三人离开,贺若亦立刻道:“刚刚乔封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人,下官听着意思,似乎宁王殿下对徐玉瑱有什么想法?” “那个小子怎么就招惹到宁王了!” 一时想不出缘由,贺若亦令宗言风查清此事。 宗言风再三考虑后,来到义信成,结果刚进门,迎面摔出的算盘狠狠砸在宗言风脸上,可把他疼的眼冒金星。 “宗大人,哎哟,怎么是您老啊!” 管事张存虎看到宗言风被砸,吓的一哆嗦,赶紧小跑上来,几步外的柜台后,李德鹊正在发火,刚刚那个算盘就是他甩出来的。 当然商铺里好多个伙计和跑堂站在旁边,谁也没有吭声,李德鹊清了清嗓子,道:“让你们不准打闹,怎么着?我还管不了你们了?全都给我滚出去!” 伙计和跑堂会意,赶紧一哄而散,这下宗言风就是有怒,也没地方撒气。 “谁砸的我?刚刚谁砸的我?” 怒声叱问,李德鹊上前抱拳:“大人,小的们不懂事,刚刚在打架,恰好大人您进来,平白糟了罪,在这里我向大人赔个不是!存虎,赶紧带大人去医馆看看!” “哎哎!” 张存虎应声,立马掺住宗言风往外走,结果宗言风已经肿起来的眼睛也看不清路,咣的一下绊倒在地,这下张存虎是没有办法了:“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闹哄中,徐玉瑱从后面出来,看到乱七八糟的情况,他沉声道:“宗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李德鹊生徐玉瑱的气,转身离开,张存虎尴尬的说:“东家,刚刚伙计们闹腾,不小心把算盘甩出去,正好砸到刚刚进门的宗大人脸上,您说这事闹的!” “真是胡来!” 徐玉瑱赶紧亲自搀扶宗言风出去,上了马车,来到医馆,一通摆弄,宗言风总算缓过劲儿:“徐玉瑱,你好大的胆子!” “大人恕罪,这事是我的疏忽,您要骂要打要罚,我徐玉瑱绝无二话!还请您老高抬贵手,别和那些伙计计较!” 徐玉瑱连连作揖,宗言风只能把火气闷下。 稍作冷静,宗言风道:“我奉州府大人的命令来寻你,是想问问,你到底怎么回事?老老实实的做你的生意不行?去招惹幽州干什么?” 听到幽州二字,徐玉瑱心里立马泛起嘀咕:“宗大人,您这话我实在不明白啊!” “徐玉瑱,我没工夫和你绕弯子,说,为什么幽州的宁王殿下会派人来,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 徐玉瑱犹豫片刻,道:“大人,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 来到酒楼,寻了个雅间,徐玉瑱倒上酒,说:“宗大人,我从来没有和宁王殿下打过交道,这次他派人来见我,是想让我投入他的门下!” “什么?” 宗言风一愣:“宁王殿下要收你为门客?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清楚,不过从乔封三人的意思来看,似乎是宁王想要我手里的商通!只是您也清楚,我徐玉瑱就是个商人,只会做生意,其他什么事,我从未想过!” “如果是这种情况,那我可得告诉贺大人,否则你一定会招来麻烦!” 离开酒楼,徐玉瑱和宗言风同乘回去,途径北街时,车夫铁肇突然停下来,徐玉瑱不明所以,问:”叔,怎么回事?” “要出麻烦了!” 宗言风探身看了一眼,前面的街巷竟然被挡住,印象中这里虽然是偏巷子,可不至于被堵住,铁肇将马车挺稳,左右看看,想要倒出去有些麻烦,于是他说:“宗大人,玉瑱,待在车里不要出来!” 话落,两侧的墙上果然出现一些人,铁肇扫眼看去,从身手断定来人是游侠。 “几位兄台,何故这么做?” 左右的游侠也不知声,拔剑冲来,铁肇立在车厢盖子上,轻松挡下二人:“兄台,就算要动手,也要动个明白?为何来袭?说一下!” “你还不配知道!” 游侠打心眼里看不起车夫模样的铁肇,于是铁肇不在留情,一棍子下去,轻松打断手下的剑,又是一棍子横扫,两个游侠吐血倒地,跟着铁肇用马绳将二人绑起来,拖在马车的架子上,掉头离开。 一路上,两个游侠就像被游街似的惹来人们的围观,徐玉瑱冲宗言风道:“宗大人,你说这些人是冲我来的,还是冲你来的?” “笑话,我堂堂州府官员,有谁敢堂而皇之的杀我?徐玉瑱,你好好想想自己的问题!” 下了马车,铁肇将两个游侠扔到州府门口,宗言风令人将二人抓走,顺带又说了句:“徐玉瑱,好好想想宁王的事!” “劳烦宗大人转告贺大人,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但是也请贺大人不要被风言所困扰!” 离开州府,徐玉瑱和铁肇返回义信成,路上,铁肇说:“玉瑱,有人在盯着咱们!” “还是刚刚那些游侠的同伴?” “不清楚!起码不是什么善人!” 铁肇沉声:“待会儿到了商号,你进去后,我去解决他们!” “暂且不用!” 徐玉瑱快速一考虑,阻止了铁肇的建议:“有人在这个时候来寻我麻烦,这未免太巧了,仔细琢磨下,宁王刚刚派人来见我,我拒绝了宁王的招揽,跟着就有人当街袭击我,还当着州府官员的面,这是什么做法?就是再蠢的人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做!” “玉瑱,你想到了什么?” “有人在借着宁王的事来挑拨我和营州州府的关系,故意让人以为我和州府、宁王有分歧!” 对于这话,铁肇不是很明白:“玉瑱,如果说你拒绝了宁王殿下,宁王派人来收拾你,我还理解,怎么就扯上州府了?这是不是有些太过牵强!” “叔,我假设那些人是宁王的人,他们堂而皇之的来袭击,这已经说明他们的能耐有多强,根本不把营州州府放在眼里,州府派宗言风来找我,就是为弄清楚状况,现在发生意外,也亏得宗言风没事,倘若他有个什么事,贺若亦一定会与我划分距离,倘若刚刚的游侠不是宁王的人,他们是贺若亦派来的,这该怎么理解?贺若亦最初也是宁王的门客,现在成为外官,与宁王有了距离,而我又和宁王有了联系,所以派人来袭击我,为的就是试探我和宁王之间的关系到了哪一步!” 话到这里,徐玉瑱缓了缓:“所以我们刚才把那两个游侠拖在大街上,引来所有的人注意,介时看看贺若亦和宁王那边的反应,我们就能够知道个大概!” “虽然你考虑的很好,可外面的那些人一直盯着你也不是办法!” “放心,那些人很快就会忍不住!” 徐玉瑱有所计量,自然不害怕,况且他只是假装自己在明处,真正暗里已经派人去反侦查了! 营州城北郊外。 苏霓猋已经在三天前来到这里,依照苏霓崟的意思,苏霓猋的任务就是在营州搞定徐玉瑱,当然不是杀了他!因为苏霓崟想要徐玉瑱手中的贩马道,在没有弄清楚状况之前,他可不敢让徐玉瑱死了! “情况如何?” 苏霓猋问自己的包衣奴才蔡仲亨,蔡仲亨道:“主子,那两个游侠是我脱泼皮雇的,他们查不到您的身上,现在他们已经被抓了,估计过几天就会被关入牢房!” “试出来了?” 苏霓猋又问:“徐玉瑱那个小子身边有几个高手保护?” “只有一个,苏霓宁府上的车夫,好像叫做铁肇!” “那个家伙到底什么来头,似乎他的伸手很厉害,我们府上的护院都不是他的对手!” 苏霓猋自顾嘟囔:“你找几个人,到时寻机会做了铁肇,再不济也要把铁肇给我引开,否则他在徐玉瑱身前,我下不了手!” “奴才明白!” 蔡仲亨乐呵应声:“主子,奴才还听到一些消息,似乎徐玉瑱与宁王殿下搭上线了!” “什么?宁王殿下?这消息从哪来的?” 苏霓猋明显惊住,蔡仲亨感觉自己的主子不太对劲儿,索性转了话题:“主子,这事是州府来的人说的,要么容奴才去弄清楚,再来禀告你!” 州府。 贺若亦听着宗言风的话,心里满是困惑:“徐玉瑱竟然敢拒绝宁王殿下,他好大的胆子!” “大人,徐玉瑱做的事有过胆小么?全都是出人意料的疯子作为,现在宁王殿下看上了他,他竟然反过来拒绝了宁王殿下,说真的下官无法理解!而且回来的路上还有游侠明面去袭击徐玉瑱,下官估摸着营州城内接下来没有安宁了!” “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宁王殿下的人,我们都要保证徐玉瑱活着,他可不能死,一旦他死了,义信成崩溃,所有在义信成旗下的商路全都会再一次中断,况且现在春耕的事还没有着落,本府的治下经不起任何闹腾!” 听着贺若亦的意思,宗言风道:“大人,那下官立刻去安排人手,暗中保护徐玉瑱!” “尽快吧!” 贺若亦又说:“另外弄清楚那些游侠背后的人,我要知道谁在趁乱搞事,一旦有消息,立刻封了他们的嘴巴,千万不能把消息传出!” 幽州府。 连日来的阴雨让宁王心情沉闷不已,此刻,他正站在幽州城外的云山上。 远远看去,雨雾蒙蒙的景象就像被人洒了石灰,除了苍茫,什么也看不到。 “唉,师父,这么下去,恐怕北秦要出大问题!” 身后,桓跃道:“殿下何故这么悲伤?事情没有出现,那就说明有转机,事情被人预谋,那就证明有办法可以堵住缺口,辽东大都督李秀成不管如何内敛,可他在之前的异族南下战争中摆明了立场,他绝对不会背叛北秦,所以殿下应该把目光放在冀州、雍州、凉州和兖州,那几个州地的皇子已经有所动静,燕京的消息越来越闭塞,万一真发生什么事,殿下还需早早防范!” “师父,你说那个徐玉瑱真的能帮本王么?为何我感觉他就像一头不漏齿锋的狼,看似一心做家犬,实际上根本不会顺从任何人?” “殿下,商贾终究是商贾,雁门苏氏有李秀成,徐玉瑱就算闹出贩马道,管制了整个辽东西界,那他也没有抗争苏氏的资本!” “师父这话怎么说?” “苏氏与李秀成的关系早就融入存亡,徐玉瑱的利益关系太过微薄,各州府官员看似与他同在,一旦发生什么情况,徐玉瑱必定遭受抛弃,那时您出手,势必能够收用其人!“ 面对桓跃的教导,宁王心里宽敞许多,这时府奴来报,乔封三人回来了。 “传他们来这里禀告!” 不多时,乔封三人登上云山亭,跪身宁王身后。 “殿下!” “情况如何?” “回殿下,徐玉瑱不识时务,没有应下您的召见!” 对此,宁王皱了眉头,身旁桓跃似乎早有预料。 第一百五十三章【汇通辽东5】 宁王听到结果,并未表露出什么。 乔封三人心中不安,又说:“殿下,那徐玉瑱自认为商贾卑微,所行皆是下贱小事,受不得殿下的高看!所以徐玉瑱没有应下殿下的意思,不过奴才在贺若亦大人的府上听到一些消息,现在营州商贸繁盛,功劳皆归徐玉瑱!” “这是个明白人啊!” 桓跃从旁搭腔:“殿下,贺若亦原是您的门客,现在放职外官,他能这么说话,也是在摆清身份,不想殿下怀疑他什么!” “贺若亦夸赞徐玉瑱,师傅如何看?” “殿下,当初雁门豪贾赈灾的事传开,我就看出那个小子非同常人,现在他敢明着拒绝殿下,州府官员又摆明位置来顶他出面,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徐玉瑱的能耐和手下义信成的旗号远比我们现在看到的要强,官家有利可图,绝对会攀附,反之徐玉瑱就是个倒霉催,在此老夫改口刚刚的建议,请殿下尽快将他招揽到麾下!” “师傅何故这么说话?本王堂堂的皇子,他已经忤逆了本王,要是不给他一些苦头,本王的尊威何在?总不能本王亲自去见他?” “殿下,人分三等,上等人收心可用,中等人以势可用,下等人趋利和用,这徐玉瑱就是上等人,你用利是引不来的,势是压不死的,唯有收其心,关键时刻,他会给殿下意想不到的惊喜!” 话到这里,桓跃正礼抱拳:“殿下,燕京陛下三年未上早朝,辽东李秀成自行军屯,冀州大肆屯粮备甲,这些迹象都表明,地方的权势在慢慢膨胀,营州属辽东,徐玉瑱短短两年时间就成为辽东、冀州、幽州三地新晋的大商贾,足见此人能力,如果殿下不尽快动手,等到他被别人所用,那殿下所处的幽州商通被压,战马粮草盐铁锐减,所带来的后患绝非我们能够应付,万一其它州的皇子有什么意图,殿下岂不是被动了?” 品味着桓跃的说辞,宁王沉思片刻,道:“乔封,带上我的腰佩再次前往营州,暗中盯着徐玉瑱。一旦他遇危,立刻出手相助,将腰佩交给他!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办!” “奴才遵命!” 乔封三人领命离开,宁王又派出一队私兵乔装跟随,直觉告诉他,北秦的局势要变化了。他身为皇六子,不能不防。 初夏。 春耕的要事已经平缓许多,究其缘故,还是徐玉瑱搞出的汇通冲击了豪族们的市场。 随着营州和盛号、丰瑞号,阳城宝昌号,上谷云丰,河东四合元、天顺成,这些商号的东家在徐玉瑱的风险联合建议下,还真就走到一块,哪怕李德鹊气的吐血,直接请辞,徐玉瑱也不曾改变。 起初,以义信成为首的辽东西界与冀州东界的合商情况不荣乐观,一些地方的豪族看到佃户竟然从合商旗下贷借耕具,缓了自己的市场控制,立刻联名寻找地方的州府、郡守官员,企图打压合商旗。 可是徐玉瑱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营州州府贺若亦暗里与徐玉瑱有利益捆绑,在他的治下,合商旗顺利立起来,营州州府没有作为,周围的阳城、禹城等地郡守也跟着装迷糊,再加上地方的钱庄、商号纷纷跟从,借用义信成的合商旗做事,没有谁会故意挑刺。 紧接着河东府的四合元与天顺成在之前河运商道的通畅情况下,公孙章与顾胜南没有谁再触徐玉瑱的霉头,这么一来,半个州的地界把春耕市场波动情况给吞下,最终各家商号钱庄依据最初的风险预控投资额来划分利益,从一万两到两三千两不定。 这么一来,徐玉瑱乐的麾下商通转运利数降低三成,算是回馈地方的同道好友。 面对此景,之前一直反对徐玉瑱的李德鹊也生出困惑。 今日,从辰时开始,李德鹊就坐在营州总号义信成的大堂里发呆,身旁的伙计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直到陈俊安从外面进来,李德鹊才算回神:“老李,迷糊什么呢?东家有话,速速备银五千,派人送往河东府!” “东家去河东府做什么?” 李德鹊回神,陈俊安坐下喝了碗茶,摸着嘴道:“我也不知道,他和二东家吴启已经到了河东府,这会儿应该在最大的酒楼宴请河东府的所有商号,似乎要把合商旗的招牌给扩出去!” “还要扩?” 李德鹊有些坐不住:“俊安,东家这么做,倘若有人暗里反制,这么大的局,东家如何控制?” “谁知道呢!” 陈俊安笑呵呵道:“老李,我知道你之前一直反对玉瑱,可是我和玉瑱一块长大,他就是我老弟,生意上的事我帮不了他,可生意外的事,我腰里的刀子绝对够用,反看你,你的生意能耐比我强上不少,既然玉瑱有想法,你就去全力做,把什么风险给搞定,不就没事了!” “这” 李德鹊还是有些迟疑,陈俊安已经起身:“行了,我不和你啰嗦,你赶紧把现银备好装车,午后我就要出发,这会儿我去见见州府大人!说几句!” 陈俊安离开后,李德鹊起身,一旁的张存虎道:“掌柜的,需要现在就把银子装箱么?” “去吧!” 跟着李德鹊又交代:“你这会儿就去镖局,雇些好手一块,免得路上出意外!” 州府。 贺若亦正在处理近来的杂事,主薄刘仲林进来了:“大人,下官有要事禀告!” “说吧!” “这下官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恩?” 贺若亦有些疑惑:“要事何来合适不合适的说法!” “大人,这事和雁门苏氏有关系!” “哦?” 贺若亦明显愣神,稍作迟疑,他放下手中的公文,道:“随我来!” 进入书房,贺若亦问:“具体怎么回事?细细与本官说来!” “大人,今日辰时,下官奉命前往郡里去巡查春耕以来的案底,发现一些豪族竟然与苏氏长房搭上联系了!” “苏长房?苏靖烨来这里做什么?” “谁知道呢!” 刘仲林似乎道:“之前徐玉瑱和宗大人回来的路上不是被人袭击了,那两个游侠也没有交代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可我在郡里听到一些消息,似乎那些人就是苏长房派来的,为试探徐玉瑱身前的防范情况!” “照你这么说,那苏长房要冲徐玉瑱下手了!” “很有可能!大人,咱们是不是得做些准备,万一徐玉瑱这个时候出事了,别的州府影响如何,咱们暂且不说,营州的商市必定要出大乱子!” 听着刘仲林的话,贺若亦快速考虑以后,道:“你去传江城子来!” 河东府。 徐玉瑱和吴启总算抽开身赶来此地。眼下徐玉瑱正在和河东州府韩复商谈早收的收购问题,在徐玉瑱看来,如果他能够拿下官府的这单生意,那对于合商旗的稳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只不过韩复对于徐玉瑱的扩展很不满,因此在会面以后,韩复没有给予徐玉瑱任何答复。 “诸位,你们怎么看那个辽东小子?” 面前,河东府的主要官员全都在列,府参黄文休道:“大人,其实在下官看来,倘若徐玉瑱把春种秋收的赋收给拿下,或许对我们也有好处!” “黄大人,你怎能这么说?自古以来,官家税赋都是收归官有,什么时候也没放权给商贾,那些个奸滑种心思不正,一旦落入他们手里,岂不是自找麻烦!” 长史袁崇可一脸愤怒,黄文休也不急,他缓了缓思绪,懂啊:“大人,下官这么说,有下官的依据!之前,朝廷下达指令,地方税赋由燕京的巡税官来查办,可是从三年前开始,陛下不在上朝,巡税官也就没有了,可地方的税赋还得交,那我们怎么办?法曹司曹集曹共同处理此事,结果有意思了,我们的官府府库年年亏空,以至于天灾出现后,州府完全没有余力去赈灾,这事大家有目共睹吧!” 一句句实心话撂出来,韩复的脸色很难看,几位曹官更是如此,袁崇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幸好集曹陈炳禾开口,算是为他解了围。 “黄大人,我知道你是名士出身,你高风亮节,可你要是说我等官员徇私舞弊,那我陈炳禾第一个不答应!” 言锋如剑,直指黄文休,而且陈炳禾这么一挑头,其它的曹官全都有了底气,俨然形成众力压顶的局面。 只是黄文休无愧名士的身份,面对众人的围攻,他根本不怕:“袁大人,陈大人我黄文休是什么人,你们心里清楚,此番韩大人召议义信成在河东的发展,这是为了河东,为了冀州,绝非一人之利。倘若你们有更好的办法,我黄文休双手赞成,反之,还请众位恕罪!” 一席话说的陈炳禾很窝火,可将要脱口的咆哮就像吹出空气,完全没有着力点,韩复也清楚黄文休话里的意思,于是他道:“此事暂且搁置,容本府好好想想,再行决议!” “大人明见,我等告退!” 黄文休大大方方的起身离开,陈炳禾、袁崇可等人散而未离,试图劝说韩复治罪黄文休。 “大人,黄文休什么意思?公堂之上竟然为商贾说话,他肯定是收了徐玉瑱的好处,否则何必卖力为旁人说话?请大人治他藐视公堂的罪,以儆效尤!” 袁崇可说的厉然,韩复扫了他一眼,道:“你身为河东府长史,理应监察众官,为何府库亏空的事没有给本官一个说法?” “这这,大人这是两码事!” 袁崇可立马被问住,陈炳禾见状不妙,想要逃走,韩复扫眼一瞪,陈炳禾立刻刹住脚步:“大人!” “你身为集曹,商栅栏之前在你手里乱糟糟,各家商号私自轰乱抬价,闹的百姓骂声不断,也不曾见你与本官禀告过!怎么?现在黄文休刺痛你们,这就来众谏上奏?” “大人,下官糊涂,下官糊涂啊!” 袁崇可、陈炳禾等人看出韩复心里有眉目,偏向黄文休的意思,因此他们赶紧改口,请求饶恕,韩复也知道手下这些官员的德行,真要一个个的全都拿下,那河东府真会出大乱子。 于是韩复胡乱糟践几句,袁崇可、陈炳禾等人麻溜的滚蛋离开。 “来人,去传徐玉瑱和黄文休!” 府门外的街巷里,黄文休正在回家,忽然身后传来叫唤,转身看去,乃是韩复的小吏。 “大人,韩大人召你回去!” “回去?大人已经想出眉目了?” “这个小的不知,请黄大人速速返回州府!” 同一刻,四合元号,徐玉瑱与公孙章正在饮酒。 “公孙兄,我这个兄弟别看胖乎乎的有些憨,可他在皮货布帛生意上绝对走不了眼,先前我听闻燕京、雍州凉州有不少的皮货囤积来此,所以我打算弄一次大的,到时还请公孙兄多多相助!” 得知徐玉瑱的来意,公孙章道:“你小子前脚搞出汇通商道,立起合商旗的招牌,我都以为你疯了,现在看看,你小子真厉害!” “公孙兄,为什么之前的商市混乱,相互争夺,就是因为我们的商号各行其事,真要大伙联合起来,钱一样赚,事却少了很多!” 说到这里,徐玉瑱笑着问:“公孙兄,最近一段时间天顺成的顾胜南掌柜没有再找你麻烦吧!” “那倒没有!” 公孙章很是心畅:“那个顾胜南之前摆了你我一刀,算是拿下了河东府的粮道和部分河运主掌权,可他没有想到你转眼功夫竟然打通了北方的贩马道,将冀州、辽东、幽州几地的商通给连起来,顾胜南的河运道失去作用,他又不能得罪你,你说还会再找我麻烦,否则我们之间的合作可要比他多上太多了!” “公孙兄说的在理,不过我的想法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当初咱们三家好歹也合作过,没必要弄得太过火,所以公孙兄,差不多得了!” 公孙章对于徐玉瑱的大气也是相当佩服:“老弟,就冲你这份心思,我的四合元绝对与你同在,到时你打算做什么,只需来一句话就行!” 这时沈镜进来了:“老爷,徐东家,官府派人来了!说是要见徐东家!” “到时候了!” 徐玉瑱就像有所预料,立马起身:“公孙兄,你稍等,个把时辰后,我回来咱们接着喝!” “好说!” 公孙章送徐玉瑱一行前往官府,路上,吴启道:“那个公孙东家看起来挺豪气,不错!” “商道里能够碰到这样的人,也亏得我当初没有和公孙章闹翻,否则就没有今日了!” 徐玉瑱自我感慨,吴启笑笑:“人都是这样,不过话说回来,玉瑱,你说韩复会答应你的建议不!” “差不多吧!” 徐玉瑱就像看透河东府那些人似的:“三年的大灾把河东府家底给掏空了,那些个曹官都是吃干就走的货色,靠他们,河东府什么时候都缓不过来劲儿,可要是给咱们这个差事,顶着官家的名号把旗子立起来,咱们又能从中得到不少的利,何乐而不为?” “玉瑱,你就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只会让官府的那些人更厌恶你!” 吴启说出关键,徐玉瑱笑笑:“怕他们做什么?汇通辽东只是眼下的第一步,接下来就是北方,让后整个天下,试问我们的生意做到那个地步,哪个官府都避不开,所以就从河东府试试水吧!” 到了州府,铁肇和吴启在外面等着,徐玉瑱进到书房,黄文休已经在等候。 “韩大人,黄大人!” “坐吧!” 韩复发话,徐玉瑱笑笑:“韩大人,不知您考虑的如何了?” “徐玉瑱,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但是本府有几个迷糊的地方,你得细细说来,这秋收税赋从来都是官家料理,什么时候也没有让商贾接手,你要是做了,后果可曾想过!” “大人,我是个商人,我就用生意话来和你说,税赋依旧是官府的税赋,我没有任何的缠手意思,只不过在税赋进入官家的府仓前,由我去向百姓收购,免去官家层层拨算的那一道,这一点韩大人应该明白吧!” “徐玉瑱,你可真是大胆!” 韩复沉笑,徐玉瑱躬身一拜:“大人,从我在辽东立起义信成的名号以后,苏氏早晚都会来寻我的麻烦,所以我必须把自己的根基打起来,先有北方的贩马道,现在要是能够做成代赋的事,苏氏一定不敢再冲我做什么,同时您的府库也能够快速充满!” 听到这里,黄文休道:“徐玉瑱,你能够向韩大人保证今年的秋季税赋数目为多少?” “大人,我可以提前把税赋交给你,剩下的就算作我的辛苦费,如何?” “好大的胆子!” 韩复撂出这么一句:“行了,你回去吧,我会好好考虑这事!” 等到徐玉瑱走后,韩复问黄文休:“你以为税赋的数目多少合适?” “这个嘛!” 黄文休考虑片刻,道:“依照河东府现在的民户、佃户、耕地来估测,这得考虑豪族的位置,他们已经私吞田产多年,且和官员有联系” 第一百五十四章【好大胆子】 “那在下告退!” 徐玉瑱出了州府以后,吴启赶紧上来问:“情况如何?州府大人答应你没?” “算是答应了吧!” 徐玉瑱揽住吴启附耳几句,吴启脸色瞬变不定:“你真要这么做?那是不是有些过火,这里不比营州,我觉得还是收敛一些好!” “收敛什么?吴哥,我告诉你,咱们现在既然把合商旗的招牌立起来,那就相当于鹤立鸡群,甭管什么人,但凡敢说看不见的绝对是睁眼瞎,除了这些,剩下肯定有想法,所以我必须得先一步,否则等到麻烦滚来,咱们岂不是还要飞进巴力的解决?” “可是韩复的态度很迷离,他也没有明着下令答应你啊,万一出了差错,营州的贺若亦也没法给你帮助,实在不行听我一句,那冲市的事缓上三天,看看河东府的态势!真要到了冲市的那天,我借着贩皮货的机会露面,你躲在后面,那样即便出了事,也就抓我一个,和你没关系!” “扯淡!” 吴启的话让徐玉瑱爆出粗口:“咱俩是第一天认识?危险的事你上,我坐在后面乐享其成,你是想让你婆娘弄死我吧!” “嘿嘿!我这也是为你考虑!” 一旁的铁肇看着徐玉瑱和吴启的模样,上来搭话:“别说了,有人在盯着你俩!” “谁!” 徐玉瑱一惊,转头看去,街面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 “等你发现早就晚了,赶紧上车,我们走!” 铁肇发话,徐玉瑱和吴启立马照办,回到四合元,公孙章赶紧迎出来:“老弟,情况如何?” “公孙兄,你得帮我准备一些现银!” “好说,多少!” 公孙章干脆无比,徐玉瑱比划了一下手:“这一巴掌的数!” “这个!” 公孙章立刻露出难色:“老弟,进屋说!” 小小的宴客厅里,徐玉瑱、吴启、公孙章三人围坐饮酒,估摸片刻情况,公孙章道:“徐老弟,你要干什么?五万两现银,就是放眼河东府的钱庄,眼睛一闭一睁功夫给你拿出来的,也没几家!” “公孙老哥,我知道则这事有难度,但是我想给你说个数,这五万两是一自己的钱,我一分都不带走,等到结束后,我再送你十分的利,五千两!” “多少?” 公孙章惊住,徐玉瑱暗自估算一瞬间,道:“二十天,五千两!如果我失言,我就自己来出!” “不是,玉瑱老弟,你到底要干嘛!” 面对公孙章的再三追问,徐玉瑱咬死牙关不应:“来,喝酒!” 与此同时。 营州西郊镇子上,苏霓崟正在此处歇息,连日来,他派人四处探察义信成商号的情况,得知徐玉瑱前往河东府贩货,苏霓崟认为机会来了。 先是背着老子苏靖烨,派苏霓猋去河东府,找机会给徐玉瑱下绊子,拖住他,自己在这里联合各家商号,准备以利诱惑,切断河东和营州的商道。 但是徐玉瑱的北方贩马道太过有力,营州的商号并不像过去那样对苏氏旗号唯唯诺诺,一些商号东家、掌柜得知苏霓崟的来意,无一例外的闭门谢客,对于这种结果,苏霓崟是真的气愤当年没有宰了徐玉瑱。 “主子,刚刚二公子从河东传回来消息!说徐玉瑱身旁一直有人跟着,他没法下手!” 思量中,奴才来报,苏霓崟有些意外:“我让他去河东的货栈寻法子,他冲徐玉瑱下什么手?” “主子,或许二公子理解错您的意思了!” “那个废物!” 意识到苏霓猋还是打算冲徐玉瑱动武,苏霓崟有些烦躁:“商人要用商道上的法子来解决,他除了会打打杀杀还能干什么?” 话虽这么说,可在心底,苏霓崟倒是期盼着苏霓猋赶紧动手,否则他私自背着苏靖烨从辽东城将二弟接回来,那岂不是白费功夫。 稍作考虑,苏霓崟道:“传我的话,告诉营州府的苏氏货栈掌柜,让他给我盯紧义信成的动静,如有变化,立刻来报!” 随后苏霓崟起身乘坐车驾,赶往河东府,坐镇斗势义信成的大局。 仲夏,天热如烈火炙烤大地,在这种情况下,皮货生意已经坠入低估。往常数量银子起步的上好皮货硬是掉价到一两,就这还难以出手。 本来,皮货进入淡季倒也没什么,几个月后,秋寒一来,必定再反复价格,那时各家商号自然就会顺利脱手存货,可好巧不巧,前两年的仲夏燥热,天旱无比,今年却多霉雨,时间久了,仓里的皮货发霉,跟着碎烂,因此各家皮货商行绞尽脑汁,来应对该死的季节变化。 四合元皮货栈。 公孙章和徐玉瑱看着满仓的皮货,眉头紧缩。 “老弟,这些货要是烂在手里,我的四合元起码要关张一半的店面!” “公孙兄,明天一早,你就开仓放货!” “放货?放给谁?这天惹得像蒸笼,谁还买皮货服?” “我买!” 徐玉瑱笑呵呵道:“之前我让你准备五万两现银,这事你弄妥了不!” “就在我四合元总号,五万两妥妥的备下,只是你到底要干什么?能和老哥哥说一句不,否则我这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公孙章很是不安,徐玉瑱连连摇头:“老哥,放心,我徐玉瑱说送你五千两,就送你五千两,这个事天王老子都改不了,要是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就一句话,合商旗在河东府的树立,老哥你厥功至伟。” 这时沈镜、孙俊同时进来。 “老爷!” “怎么了?” 孙俊有些犹豫,沈镜上前果断开口:“老弟,徐东家,刚刚天顺成那边来消息,他们不做皮货生意了!” “什么?顾胜南那个王八蛋,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燕京那么大盘口的皮货市场,有一半都是从雍州过来的,走燕京的道进入冀州,冀州四府各自平分,他天顺成就是河东府的商贾旗号之一,现在猛地抽身,岂不是把老子给坑死了!” 公孙章气急败坏,不过仔细考虑考虑,也是那个道理。 先前开春的时候,低价皮货大肆涌入,公孙章和顾胜南身为河东府的两大商号,自然不会放过白菜价的生意,只是入手以后,从春天以来,今年的寒息明显减弱不少,跟着就有了烈阳酷夏。 现在皮货生意一落千丈,顾胜南趁机抛售,那河东府的皮货商只剩下公孙章,这么大的烂摊子,公孙章又怎么不气? 瞧着公孙章的模样,徐玉瑱快速琢磨后,道:“公孙老哥,顾胜南不干就不干吧,你在他那里的损失,我一准帮你要回来!” “什么?” 公孙章有些意外:“徐老弟,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如果顾胜南这时清仓,皮货的价格只会更低!” “越低越好,越低,将来你赚的越多!” 徐玉瑱附耳道:“公孙老哥,我已经从营州运来五千两银子,明日你照我说的去做,我自会开始推市的办法!” 听到推市俩字,公孙章立刻想起两年前徐玉瑱搞的屯粮霸市,那一次义信成的招牌立起来,这一回徐玉瑱难道? 快速琢磨后,公孙章没有再说什么,徐玉瑱笑笑,转身冲沈镜、孙俊抱拳:“二位掌柜,稍后我会派人来点算一些四合元的皮货出账数目,以备接下来的计划,还望二位掌柜多多帮忙!” “徐东家见外了!我等追随公孙东家多年,您又是公孙东家的好友,我等自然会谨遵从命!” “多谢,告辞,不必相送!” 离开四合元,路上,吴启问:“玉瑱,这个时候并非做皮货生意的好时节,想把皮货市场给搞活,很难啊!” “吴哥,你说人们的习惯性思维,是不是图便宜买!” “也不算!” 吴启琢磨片刻,道:“便宜只是大多数人的想法,真正懂行的家伙都是投机,你高卖,他低收,你低买,他高屯,总之就是故意作对,从中谋利!” “你说的不错,这就是商市的根本,可我现在想到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抗拒的诱惑!那就是我们高买,高出!” “高买,高出?玉瑱,你不是糊涂了吧,如果是粮食,它是百姓们日日必须吃的东西,所以价格还有波动,可皮货在夏季就是淡用品,没有谁会为他下本钱,等到秋入,猎户进山,那么新的皮子就会涌入市场,到那时,你就更没有机会了!” 对于吴启的话,徐玉瑱何曾不理解,可接下来徐玉瑱的话让吴启意识到,有些时候,看待事务不能只从眼前,必须得换个角度。 “合商旗已经立起来,虽说一些商号还算追随市场主要方向,可从天顺成的做法看去,一旦有什么情况发生,他们必定谋私,所以我要趁着这次皮货商的事给那些人一个警告!” 徐玉瑱笑呵:“别忘了,贩马道在我手里,不管有多少的货物,我都能够给他吃掉!” “你打算去找草原人帮助?可是草原人本身就有皮子,你给他们,他们也不需要啊!” “吴哥,皮货在我们看来,只是做皮裘的物件,可我要是把这些东西稍加改制,做成各类的皮甲,你说草原人要不要?当然他们没有钱来交换,可上好的马匹对于北秦来说,那岂不是高价的必须品?” 这下吴启算是明白,由此他也彻底清楚了徐玉瑱为何要带自己来的原因,虽说皮子各类各样,可有的皮子坚硬,诸如干牛皮,有皮子柔韧性好,现在他这个懂行的将收来的皮货全都给分类,寻来手艺工匠,制作成皮甲,那一套皮甲的价值必定翻上数倍,况且草原人还在部落战斗,定然不会拒绝。 于是徐玉瑱和吴启定下计划,开始皮货的贩卖。 与此同时,天顺成商号,顾胜南已经交代下去,趁着梅雨季还没有对皮货造成太大的损失,立刻出手所有的皮货,天顺成号几个货栈同时放仓,瞬间导致河东府市场上皮货泛滥,价格也从一两银子的市价降到七百钱。 “唉,都是好东西啊!” 街面上,一些行人看着大大小小的皮货摊子,上好的狼皮、鹿皮应有尽有,可惜梅雨季节潮湿,皮货这种东西很难干燥处理储存,要不了几日,一层白白的霉毛就会长出来,那时甭管你花了多钱,也甭管你的皮子有多少,都是废烂的玩意儿。 因此行人看的多,真正出手的少,到最后就连小商贩也骂咧起来,认为自己图便宜着了天顺成的道。 这时,一辆马车从远处过来。 “爷们,你这皮货几个钱?” 车厢里,徐玉瑱探身发问,小贩正在骂咧,听到有人问价,赶紧堆满笑脸道:“爷,这都是上好的牦牛皮鹿皮,您如果实心要,小的不还数,六百钱!怎么样?” 对于这个价,徐玉瑱没有什么想法,他转头看向吴启:“下去瞅瞅成色!” 吴启拖着胖躯下了马车,走到摊子前仔细看了看,道:“这皮子看起来年岁不大,太软了!” “哎哟,爷,您上哪找这质量的皮子,小的给您说,这都是雍州那边送过来的好物件,韧性好的很!” 小贩生怕徐玉瑱这些人不卖,只能好话一箩筐:“爷,您要是实心要,我也实心卖,咱们不兜圈子行不,五百钱一张,这里全部都给您,真要多出个零数,也算我自己送的,成不!” “五百钱!价钱合适!” 徐玉瑱干脆的发话,铁肇立刻下来掏出一锭银子,小贩麻溜的把皮货成捆放到马车后驾子上,顺带还连连拜谢:“多谢爷,多谢爷!” “十两银子,几十捆,这买卖划算!” 徐玉瑱笑呵呵的自顾自说,吴启道:“稍后回去,立刻弄些石灰来,让后用油布给裹起来,否则雨天一闷,第二日就要长毛!” 于后,徐玉瑱和吴启又在街面上赚了一大圈,最后收了足足几十车的皮货,送到自己的义信成货栈后,二人来到四合元,此时的陈俊安已经带着银子赶来,公孙章早就接到消息,礼待了陈俊安。 “陈老弟,你这一路可不简单,没出什么事吧!” 面对问话,陈俊安道:“碰上一伙毛贼,宰了几个,剩下的散作鸟兽,没什么大事,不过玉瑱让我直接来这里,怎么他人没有影?“ “我听说你那个兄弟今日一早就去商栅栏看行情去了,估摸着晌午前就会来!” 正说着徐玉瑱和吴启赶来,远远看到陈俊安,徐玉瑱笑声:“俊安哥,一路可算顺利!” “你个混蛋玩意儿,净给我找麻烦,五千两银子差些被一群毛贼劫了!” 陈俊安抱怨起来,一旁的霍之武也笑着说:“玉瑱,这往后要是天天在路上运送银子,那也不是事,我听闻北方草原最近部落战争打的厉害,一些在边界游荡的马贼强盗已经潜入咱们辽东、冀州地方了,所以这事往后还是尽量少一些!不然一次损失可就顶大伙几个月的忙活!” “霍叔,你的话我会想法子解决!” 徐玉瑱应承一句,问:“公孙兄,我请你做的事准备妥当了没有?” “已经全都到位,接下来就等你开张发话!” “好说!” 徐玉瑱指着陈俊安身后的马车箱子:“那便是五千两银子,已经归你了!” “徐老弟,我公孙章是那种人么?别的不说,你徐玉瑱三个字就不止五千两,银子你带走,五万两的家底钱,我公孙章出了!只要到最后你能够我兑现,我绝无二话!” 公孙章也是大气的人,区区五千两,他还真没有看到眼睛里,随后徐玉瑱也不墨迹,交代陈俊安:“俊安哥,把银子送到咱们的货栈,我已经安排人等候接应!” 末了,徐玉瑱道:“公孙兄,午时一过,你们四合元的皮货,我义信成全都要了,价格,一两五!” “什么?” 公孙章一愣,要知道现在市价一两就是顶天,徐玉瑱这私自收购就是一两五,相当的多啊。 “公孙兄,我估计傍晚的时候,天顺成就会派人来查勘情况,到时候你要小心应付!千万不要走漏了义信成的消息!” 说罢,徐玉瑱带着人离开。 午时过后,四合元的货栈开始大肆贩卖皮货,价钱更是高出市价五百钱! 天顺成,顾胜南得知这个消息,先是一惊,跟着起疑。 “四合元搞什么鬼?皮货的市价明明那么低,他怎么就敢卖一两五的价格,有谁会当那个傻子?” “老爷!” 忽然,陈青河急急跑进来:“老爷,出事了!” “什么事?” “四合元的皮货价格竟然卖出一两五的价,更为甚者,义信成把这些皮货一惊开始收入自家的货栈!” 陈青河说的很清楚,顾胜南却听得耳朵炸毛。 “不可能?皮货在仲夏本来就是淡季,更何况今年还是梅雨季节,皮货难以存储,义信成买这些废物东西有什么用?” “可是奴才亲眼看到四合元的货栈在出货,义信成的货栈还真就把货物放进自己的货仓,而且奴才还得到消息,义信成的人昨日已经运来不少石灰油布,似乎要做好防雨防潮的囤货准备!” 第一百五十五章【好大胆子2】 听到这些,顾胜南的脸色越发难看。 “难道说徐玉瑱打算像之前霸粮冲市,再来个皮货冲市?没理由啊,皮货处于淡季,怎么冲也不可能把价钱给挑起来啊!” 顾胜南想不出缘由,陈青河见状,问:“老爷,那咱们该怎么办?之前的皮货全都清仓了,就是现在想和义信成做生意,那都没有本钱啊!” “慌什么!” 沉声一呵,顾胜南起身:“立刻备车,我要去见见这个徐玉瑱!” 河东府城南义信成皮货行。 徐玉瑱和吴启站在门口迎客,四合元的皮货一车车拉进自己的仓库,这事惹来不少围观。 “现在是皮货的旺季么?” “狗屁,谁都知道,夏天就是皮货行的糟心日子,加上今天的雨水多,皮货已经掉价掉到姥姥家!” “那义信成这么大张旗鼓的进皮货做什么?卖又卖不掉,放在仓库了一不留神就发霉成了破皮子,这不是赔本的买卖么!” “还别说,真是那个意思啊!” “你们都不懂了吧,我听说义信成是打算把这些皮货运往辽东,走水路送到高东国去,那边听说还下着雪呢!” “狗屁,北面的胡人和夷人就没有消停过,高东国离咱们北秦几千里地,义信成有那个能耐把皮货越过胡人地盘送过去?就是走海路,东瀛的海盗常年盘踞,这么一趟下去,义信成除非脑子被驴踢了,否则绝对不会做这种傻事!” 路人一个个高谈阔论,似乎自己已经把义信成给摸得透透。 殊不知徐玉瑱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望着货栈街面上的人,徐玉瑱道:“吴哥,你说那些商号多久才会来?” “我估摸着马上!” 话落,天顺成顾胜南的马车停在门口,吴启扫眼,暗笑起来:“玉瑱,第一个跟风的大头来了!” “好好招呼,别怠慢了礼数!” 徐玉瑱赶紧迎上去,离得四五步,他已经抱拳高声:“顾东家,多日不见,您老的气色见涨啊!” “徐东家,您这气色也不错啊!” 顾胜南符合:“前些日子我听说你在营州做什么合商旗,硬是把春耕的事给搞定过了,我这天顺成没什么力可出,只能跟着你的合商旗路子走,也算我的一点心意!” 话里话外都在说天顺成的从力功劳,徐玉瑱听到清清楚楚,自然不会落了顾胜南的面子:“顾东家,当初要是没有您的帮忙,河东府至营州一线的合商旗平市也没有那么容易的走宽路子,来,今日相见,我徐玉瑱摆宴,拜谢顾东家的好意!”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笑声如友,牵身同行,不知道的还以为徐玉瑱和顾胜南是多少年的老友,殊不知二人在两年前因为霸粮的事,已经各自埋下了茬口。 “唉,做人做到这份上,真够累的!” 河东府的义信成货栈掌柜盛宣桓一脸尴尬模样,身旁的吴启笑呵呵道:“盛掌柜,你可别这么说,眼下的事只是个开始!” “只是开始?吴东家,你别吓唬我,从两年前我被徐东家看上以后,到今日我都没有闹明白,徐东家脑子里的那些道道都是从哪来的,现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皮货行,他偏偏要高价收购,唉,真是燥人啊!” “行了,你又不用出一毛钱,赔了也不算你丝毫的责任,真要赚了,你这个河东府的分号掌柜保不齐就要变成冀州的总号掌柜了!” 吴启话出高远,盛宣桓的脸色再度转变:“什么?冀州?吴东家,难道说徐东家打算继续拨开分号?” “谁知道呢?” 又是一句迷糊话撂出来,也不管盛宣桓到底清楚清楚,明不明白,吴启乐呵呵的与陈俊安离开。 酒楼。 徐玉瑱和顾胜南小饮怡情,酒过三巡,二人还在说着过往琐碎,这让一旁的陈青河很是急躁:‘东家,东家?’ 低声提点,顾胜南仿若不知,徐玉瑱倒是看出一些猫腻:“陈掌柜,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大声点,若是顾东家需要我帮忙,你说出来我也能听听,要么声音太小,我实在有心无力啊!” 看似好意,实则糟践,一时间,陈青河心里倍感煎熬,尴尬无比。 “徐东家哪里的话,我只是怕顾东家喝多了,当误了事!” “当误什么事?顾东家,说了听听,兴许老弟还能再帮帮你呢!” 趁着酒劲上头,徐玉瑱不住的撺掇顾胜南,可顾胜南心里也很急躁,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弄清楚徐玉瑱为什么要大肆收购皮货,偏偏自己又不能主动问,否则就暴漏了心思,一旦徐玉瑱防备起来,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受。 “怎么?顾东家喝醉了?” 徐玉瑱不见顾胜南应声,借口酒宴来解围,顾胜南只能趁机摇头摆手:“没,没醉,今天我见了徐老弟,心里高兴,来,我们继续!” “罢了罢了!” 对于顾胜南的劝酒,徐玉瑱知道这场酒宴已经到头,再喝下去没什么意思,索性起身冲着门外道:“来人!” 声落,铁肇进来,徐玉瑱道:“叔,把酒宴结了,咱们走!” 跟着徐玉瑱掺住顾胜南:“陈掌柜,来,搭把手,送顾东家回去!” 陈青河没有说辞,不得不顺势照办,等到顾胜南和陈青河离开后,徐玉瑱一改醉意,道:“想要套我的话,没那么容易!” “玉瑱,顾胜南为人很内敛,总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你还是少和他打交道为妙!” 铁肇对于顾胜南很不看好,徐玉瑱笑笑:“叔,世间人有千万样,谁能保证所见之人皆符合自己的心情?就算我不搭理顾胜南,天顺成那么大的旗号掌握了河东府三成商事,我不能忽及他啊!” 再看顾胜南,方才在酒楼里时他一副酒醉的模样,眼下却清醒无比,一阵琢磨,顾胜南道:“这个徐玉瑱比之前更难对付了!” “老爷,刚才我提点你尽快开口,可是” “可是什么?就从徐玉瑱今天的态度,如果我贸然去问他皮货行的生意,他又怎么想不到我的心思?唉,没想到,真是让我没想到,就这么一步棋走在了公孙章前面,我算是背下大亏了!” “可是老爷,这皮货行的生意您不能丢啊,之前只是想着冲击一下公孙章,缓缓局势,要是徐玉瑱把皮货盘活了,公孙章就会压咱们一头,那时您想做什么,都要被公孙章管制!” 陈青河很清楚现状,所以他绝对不能让平衡的局面被义信成打破。 “你说合商旗的建立真的只想徐玉瑱最初说的那样,汇通辽东的商行?” 顾胜南思忖片刻,道:“之前咱们跟着合商旗的路子,算是占了一些便宜,那些豪族也没见怎么样,这事有些古怪啊!” “东家,您有没有想过,合商旗所说的汇通商行,不过是义信成控制辽东、冀州、幽州商事的一种手段,最初,市场上的货物贩卖价格由各家商号竞争所控,官家也就管制个税赋罢了,可合商旗一起来,官家竟然收了集曹、法曹等官员插手各地商栅栏的踪迹,市价趋于平缓,豪族们都缩了脑袋,这什么意思?不就是合商旗背后有官家在撑着面?否则徐玉瑱那个家伙得罪了佃户大家豪族,一条命可不够他死!” 对于陈青河这些话,顾胜南之前也有想过,但想过想,还是要解决,否则合商旗的根子越来越重,市场的风向就不在是各家商号所控制,而是又义信成来把握,什么时候出什么货,什么货物什么价格,各家商号一旦敢有所私动,势必会遭到群起攻之。 或许是一时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顾胜南有些失落:“早知道徐玉瑱那个小子动不动耍出我没有见过的花招,之前的霸粮屯市就不应该背里插那一刀,搞得现在公孙章已经站在我前面!” 这时,车夫突然停下来,顾胜南和陈青河都是一愣。 “老爷,前面有人要见你!” “见我?” 顾胜南有些意外,陈青河道:“东家,你等等,我去看看情况!” 下了车,陈青河走到拦路的汉子跟前,问:“我是天顺成掌柜,不知你是?” “在下蔡仲亨,我家主子是雁门苏氏苏霓猋!不知顾东家有没有空,能否见面聊聊!” “苏氏?” 陈青河一愣,稍作考虑,陈青河道:“此事还容我告知东家!你稍等!” 来到车驾旁,陈青河隔着窗子低声:“东家,来人是苏氏长房的二公子苏霓猋,他想要见你!” “苏氏的人?有点意思!” 顾胜南快速考虑后,道:“你去回话,如果苏霓猋要见面,就来天顺成的西城布庄,我在哪里等他!记住,只准他一个人来!” “明白!” 陈青河应声,走到蔡仲亨的面前,一通交代落下,蔡仲亨笑笑:“今晚,我家主子必定会来,还请顾东家备好酒宴!” 入夜,顾胜南坐在布庄的后仓房院里,周围几个家奴护院守护一旁,这时陈青河匆匆进来:“东家,人来了!” “有请!” 苏霓猋来时已经考虑多时,先前他试探徐玉瑱身旁的人,发现没有丝毫的机会,再者苏霓崟前往河东府的路上,并且传来口信,告诉苏霓猋不能轻举妄动。 苏霓猋心里虽说对于苏霓崟有些顺从,不像过去那么抗逆,但从辽东城回来后,苏霓猋也慢慢反应过来,似乎自己离开的事老子苏靖烨并不知道,倘若是苏霓崟一手安排,苏霓猋去见老子,老子必定雷霆大怒,自己日后更不会有什么前途。 因此近来苏霓猋自顾琢磨后,打算做出一些事,立起来自己的根基,免得日后被苏霓崟踩在脚下,成为一个任之宰割的奴才。 “顾东家,之前听闻您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对于苏霓猋的礼态,顾胜南抬手做请:“苏二公子,坐!” “请!” 二人入席,蔡仲亨和陈青河立刻闪身出去。 “顾东家,不知您对于徐玉瑱这个人怎么看?” 苏霓猋率先发问,顾胜南稍加品味,反问道:“苏二公子,我听说徐玉瑱最初是苏氏三房的包衣奴才,您应该更加了解吧!” “徐玉瑱此人出身下贱,苏三房收养了他,苏霓宁过后将其当做包衣怒使用,在临河园的民乱中,此人才智冒尖,一展能耐,现在摇身成为义信成的东家,您说他如何?” 听到这么一通话,顾胜南忍不住拍手:“果然是个能耐后辈啊!” “能耐后辈已经给顾东家带来了不少的麻烦,我来就是帮您解决掉他!重新竖起商道的旗子,不知顾东家有没有兴趣啊!” 苏霓猋是个痛快人,没有几句话,他就把心底露了个干净,顾胜南快速琢磨后,问:“苏二公子,你有什么办法来应付徐玉瑱,眼下的皮货行生意已经快死球了,他用那么高的价格去做市场,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身为苏氏的人,应该能够猜到一些吧!” “徐玉瑱有了自己的商道,他就能够肆无忌惮的走商通货,现在皮货价行市一路彪低,可它有着十足的把握外销出去,所以他才会这么放肆!” “苏二公子说的很像回事,只是你说他会把皮货销售到哪里?北秦地处北疆,雍州凉州的皮货已经囤积过多,走燕京进入冀州、辽东,再往外面就是北胡、北夷人,难道真像街面上的风言,徐玉瑱要走水路把这些皮货送到高东国?那种弹丸之地有能力吞下北秦的皮货么?徐玉瑱真能把一两五价格的皮货翻山越岭送到高东国?” 接连的问话使得苏霓猋无法回答,当然他也不知道事实到底如何,顾胜南看着苏霓猋沉默的样子,道:“苏二公子,商事讲究合作,我现在是天顺成的东家,可苏氏商行有苏靖烨,苏靖州,苏霓崟,苏霓晟,偏偏没有你苏霓猋,你说你拿什么与我合作?” “我用我的名声与你合作够不够!” 苏霓猋自认为被顾胜南轻视,脸色立刻沉下来,顾胜南笑笑:“苏二公子,我没有诋毁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如何来帮我!” “苏氏商行虽然我没有执掌的权利,可是一些掌柜的出货与钱银调用,我还是有能力借用一二,试问苏氏商号的一二助力,比不比的上您的天顺成商号?” 这番话脱口,顾胜南心里的嘲笑立刻消失,他很清楚苏氏商号有多么大,自从苏靖州死了以后,苏氏长房控制了粮行、布行、水运、酒楼、钱庄等七八成,剩下的二三成在苏靖弛手里,当然这并不影响苏氏的旗号遍布辽东。 如此比较以后,顾胜南的天顺成就像小巫了,短暂的迟疑后,顾胜南倒了一杯酒递给苏霓猋:“苏二公子,接下来期盼着咱们的合作愉快些!” 几日来,徐玉瑱大肆收购四合元的皮货,已经把价钱从一两五挑到了二两,一些小商贩小商号耐不住性子,自然而然的跟进来,原以为会出现市价的彪落,结果徐玉瑱竟然又和公孙章来了一手推仓,这下河东府的商号确信徐玉瑱有大手笔要搞。 不多时,已经频死的皮货行已经重新活过来,哪怕天降梅雨,到处潮湿不堪,也不能阻挡一些商号囤积皮货的心思。 ”玉瑱,这么下去咱们存手的皮货可就要脱销了!” 吴启看着一垛垛的皮货,心里满是不安:“就算制作皮甲,现在也没有足够的人手!所以你得赶紧想个法子!” “吴哥,你说我会考虑不到这些?” 徐玉瑱自信一笑,身旁的陈俊安道:“小姐之前返回辽东雁门郡,可不是单单去见苏靖弛叙旧,眼下小姐和苏霓晟已经带着建德郡、雁门郡、安乐郡三地的所有皮制工匠落脚河东府的东镇上,之前的皮货也都送过去!” “你小子还有这么一手!” 吴启愣神一瞬间,跟着坏笑起来:“不过我什么时候也没有见过苏家的千金小姐竟然会这么对待一个奴才,玉瑱,你说你的那位小姐是不是看上你了!” 此话入耳,徐玉瑱一愣:“胡说什么?他是我小姐,对我有恩,你不要给我乱扯!” “乱扯?玉瑱,哥是过来人,再者,一个千金小姐处处为手下的包衣奴才着想,你又为了你的小姐,不停奋进,还把义信成一半的产业交给了你的小姐,这些事是一个奴才该做的么?” 说到这里,徐玉瑱有些愣住,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吴启笑呵呵的拍着他的肩膀:“老弟,有些时候,有些事,你要有胆子,那么你的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这时,陈俊安进来了:“玉瑱,货已经准备好了,准备怎么办?” “立刻出发,运往东镇,不过俊安哥,这事尽可能的保密,如果有官家的人查看,你知道该怎么办!” “放心,运送这事哥哥我做的不是一次了!你就安心料理河东府城内的事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好大胆子3】 几句啰嗦完,陈俊安转身离开。 徐玉瑱也没闲着,他和吴启交代几声,吴启乐的去做装糊涂的事,以此来应付接下来的天顺成举动。 与此同时,苏霓崟已经到了河东府地界。 从家奴带回来的消息,苏霓崟得知老二苏霓猋私下会面了天顺成号的顾胜南,这让他有些意外。 “苏霓猋打算做什么?” “主子,或许二公子有自己的想法!” 护院蓝啸应声:“就在前天,徐玉瑱令手下的货栈开仓,大肆收购河东府四合元号囤积的皮货,价钱一两五,现在已经收了三天,价格也涨到二两了!二公子一直待在河东府,肯定是受到这事影响,才会去见天顺成的顾胜南!” “苏霓猋的事暂且不说!你立刻带人去给我查清,徐玉瑱把这些皮货收了以后,运到哪里了!” 苏霓崟还是很精明的,身为苏氏长房的长公子,他一眼就看中关键所在,因此说出的话也在关键处,蓝啸受命去查,只要徐玉瑱那边露出蛛丝马迹,他苏霓崟必定可以对症下药,来应对义信成的皮货风。 河东府东镇。 小小的镇子也就几百户人家,可这里占据了河东府与营州府地界交汇的利处,加上合商旗的出现,东镇快速成为河东府与营州府的贸易市场,人气也自然多不少。 镇郊的一桩大院子里,四进四出的院墙里正摆满纺车,当然这纺车的模样多多少少有些异样,大大的轮机,高高的垫脚,不知道还以为是笆篱子,不够这也是徐玉瑱专门为制作皮货改良出来的玩意儿,也只有他会搞这些旁人不清楚的道道。 “各位,小姐有话,咱们都辛苦辛苦,把硬皮子依照二二的标准,一定要缝紧实了,要做到牛车拉不断,等到活结束后,小姐有赏!” 护院王宝斋大声发话,一众纺车工们纷纷应声,手里的劲儿却在不断加大。 屋里,苏霓宁正在看徐玉瑱送来的书信,信里,徐玉瑱又让陈俊安送来一批货,粗略估计得有三千斤,这么大的数目,依照二二加的标准,怕是眼下的纺车工们根本忙活不过来。 这时,梅朔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东镇的街面捕快老七。 “小姐,七捕快来了!” 苏霓宁收起书信,笑声:“七爷,这大热天把您叫来,真是有劳您出汗了!” 老七在东镇做了二十年的捕快,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遭过? 现在大名鼎鼎的雁门苏氏千金在这里作生意,他老七怎么也要帮衬一些,但凡一定点好处出现,依照苏氏的名风,也绝对不会忘了他这位官家小吏。 “苏小姐哪里的话?咱就是官家的卖力人,承蒙小姐看得上,近日与我一些交代,也不知我做的如何?有没有让小姐失望?” 话里话外都在说自己的苦劳,苏霓宁多聪明,先是亲自为老七倒了杯茶,跟着梅朔从腰带上抽下装满银子的荷包递给老七:“七捕快,这是小姐给您的,劳您笑纳!” “哎呦…这…这…我什么都没做,小姐这么厚的礼,我怎么好意思呢?” 虽然脸上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是手已经把荷包死死抓在手里,苏霓宁倒也不在乎,她道:“七捕快,这些日子您老辛苦了,只是还有些事,希望您老能够再帮帮忙!” 拿下银子的七捕快怎么会不应?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我上刀山下油锅,眉头都不眨一下!” “七捕快,我最近的生意太过繁重,您看您能不能从河东府四周的郡县里寻些工匠人,比如纺车工…当然这事得悄悄的做,事成以后,我还有重谢!” 七捕快感受着刚刚荷包的重量,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应下。 出了镇郊的宅院,七捕快立刻返回衙门,召集自己的弟兄,先是拿出一些碎银子,一众的差役都很意外。 “七爷,您老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给弟兄们发什么钱?” “七夜,我在东镇当差两年了,头一回见你这么大方,你是打算让弟兄们给你背什么锅啊!” 笑声乐呵,足见七捕快平日里和一众差役弟兄的关系。 “狗日的,爷想着你们天天头顶太阳的巡街,心疼你们一下,既然你们一帮兔崽子不领情,爷还就不给了呢!” 说罢,七捕快作势就要去拿散出去的银子,一众差役乐呵完,又怎么会放走眼前的白花花?直接一哄伸手,装入各自的腰包。 “七爷对我们没的说,有啥吩咐,您老只管撂!” 瞧着一众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后辈,七捕快笑呵呵的坐下道:“弟兄们,这两日有个紧要的私事,劳烦弟兄们给我跑跑腿!” “七爷,啥事啊!” “帮我寻些手艺人,记住,要悄悄的做,不要大张旗鼓的闹腾!最好是一个个的弄!” 一众差役听到这话,心里泛起嘀咕:“七爷,这事不会有啥危险吧!” “有个屁的危险,自家人做了点生意,需要一些手艺人,只是明着去找,万一被别家意识到,那手艺人坐地起价,我不就亏了?” 七捕快这么解释还算在理,一众差役没有再问什么,立刻动身去办这事。 但事不宜多人行,否则往外露的机会很大也很快。 当七捕快为苏霓宁操忙手艺人这事时,苏霓猋和顾胜南已经开始动手,为了闹清楚徐玉瑱这番皮货推市的深意,顾胜南和苏霓猋雇了一些人,假作小商贩去义信成的货栈收购。 盛宣桓得知来人要收皮货,依照徐玉瑱的交代,二两银子的价格,一毛都不还,小商贩要挣钱,二两的价格已经是市面现有最贵的价,自然不能要,否则他就是冤大头,且小商贩也私下打听了,正儿八经的皮货市价是一两八,二两外卖价,等于现在还空出二分的利,因此小商贩死劲的墨迹。 不过盛宣桓也不是傻子,他也在关注最近的行情,加上徐玉瑱这事本来就出人意料,猛然间出现一些小商贩来要货,盛宣桓的直觉告诉自己不对劲儿。 稍作考虑,盛宣桓让伙计去应付小商贩,自己来见守在铺子里的吴启:“吴东家,刚刚又来了一波人,也是要货的…您看怎么办为好?” “有点意思!” 吴启脑瓜一转,嘿嘿笑起来:“短短两天功夫,这已经是第几波了?未免太明显了吧!” “我也感觉不对劲儿,往日就算是小贩来要货,根本不会点名见掌柜或者东家,跑堂和伙计就给他解决了,可这些人要的量特别大,已经超出了小贩的利润标准,最关键的是他们话里话外都有着打探的意思,你说…这不是有人故意在探咱们的底么?” “探归探,可有句话记住就行,以静制动,反正皮货行的大价就在咱们手里!任凭他们一群人闹也闹不起来了!” 有了吴启的话,盛宣桓心里落了底,转身去应付那些人。 不过吴启也不敢托大,从这些小贩的动静里,他已经看到猫腻,为了不再关键时刻被捅一刀,吴启立刻去见了四合元的公孙章。 此刻,公孙章也从市场上看到一些动静,手下的几个掌柜全都在商议。 “东家,徐东家这么做,似乎已经引发了一些商号的敌意啊!我们得想个应对的法子,否则事态一旦波及开来,我们必定要遭到影响!” “东家,我以为,既然之前徐玉瑱让您准备五万两的现银,那必定有后手,这五万两肯定会用作冲市,只是我不建议东家您直接冒尖露面!” 沈镜心思活络,生怕公孙章被徐玉瑱当了枪头,索性说出自己的意思。 公孙章听完,仔细琢磨后,道:“关于五万两冲市这事,我也考虑过,那不是小数,放眼河东府的商号,能够一下子拿出五万两现银的也只有我的四合元,就是天顺成的顾胜南都不一定,所以徐玉瑱这事肯定有琢磨,再者他的为人你们也看到了,合商旗搞得漂亮,春耕的事做的官家都说好,要是我这时候缩头,岂不是成为两年前的顾胜南,那样我心中有愧的!” “东家,生意场上无父子,凡事都要留个后路,不能凭借义气用事,况且您这不是抛弃徐玉瑱,而是为他留足后劲!” 面对沈镜和孙俊的同一道说辞,公孙章沉默半晌,道:“两年前的霸粮之斗,苏氏长房对河东的商道掌控彻底失去效力,如果不是顾胜南那个王八蛋故意在官府面前摆了一刀,或许现在的河东府已经像营州一样,商通四平,各家协力” “东家,您这是什么意思?徐玉瑱做事狂横,看似官府与他有所联系,事实上真要出问题,徐玉瑱的下场不会好,所以东家可得三思!” “不要再说了!” 公孙章不是顾胜南那种人,身为常山公孙氏的庶出子,他在家族没有任何的地位,现在的这一切都是自己拼出来的,同样的徐玉瑱也是奴才出身,空手白套子弄起来义信成的家业,俩人在某些位置是一样的,况且徐玉瑱从做人的角度来看,他与顾胜南那种两面三刀的家伙完全不一样,倘若自己背里坑了徐玉瑱,后果不单单是毁了义信成在河东府的合商旗,同时也把自己推进了顾胜南的对立面。 于是公孙章果断的拒绝了两位掌柜的建议:“沈镜,你立刻去见见徐玉瑱,告诉他,四合元的五万两随时能够冲市,让他不用考虑天顺成的威胁!” “东家!你这” 沈镜还想说什么,可一转念,他明白了公孙章的心意,于是沈镜立刻前往义信成货栈,盛宣桓道:“我们东家从昨天就出去,还没有回来,现在所有的事由二东家吴启料理,对了,我们二东家吴启早上就前往你们四合元了,怎么?你们不知道?” “什么?” 沈镜一愣,瞬间,他倍感不妙,盛宣桓看到沈镜的脸色,心里也是一嘀咕:“沈掌柜,难道我们吴东家没有去你们四合元?” “盛掌柜,你们吴东家我见过,他要是来,不会嘴上说说,现在我们一点信都没有,这事怕是有蹊跷?” 河东府北城外,吴启正被绑在一颗树上,旁边的院墙下,几个家奴伙计全都昏死在地。 “喂,你们到底要干嘛?要钱说个数,老子给你们,要命就痛快点,这样绑着老子算什么事?真以为老子不敢和你们拼?有种放开老子!” 吴启扯着嗓门叫唤,不远处的两个游侠模样的汉子并不理会,依旧喝着自己的小酒,吴启叫唤大半天,总算累了,索性开始嘟嘟囔囔的低骂,足足有半个时辰,其中一个游侠走过来,拿过酒壶:“老兄,骂累了不,喝点润润喉咙!” 面对绑匪的做派,吴启是真的不明白怎么回事,如果眼前的人要冲自己动手,干嘛要这么和和气气,短暂的考虑后,吴启道:“老兄,说吧,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我能做到的,绝无托辞,可要是我做不到,你们尽早杀了我,否则我兄弟不会放过你们!” 听着威胁话,游侠倒也不在乎:“爷们,我们就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你只是碰上了,也别怪我们!” “怪你们?兄弟,你们真是想多了,我怪不怪罪你们没有用,我兄弟那边一定不会放过你,别告诉我你们没有听过营州义信成东家徐玉瑱的名号!那家伙做事永远不按套路出牌!” 对此,游侠的脸色有些变化,一念迟疑,两个游侠不在说什么,转身离开。 东镇。 苏霓宁正在招呼纺车工干活,门口,梅朔急急跑进来:“小姐,你看谁来了!” 苏霓宁转头一看,门外,徐玉瑱和铁肇一身粗布麻衣装扮,不知道还以为是哪里的农户父子呢! “小姐,近来可好啊!” 徐玉瑱嘿笑,苏霓宁心里一怔,半年不见,徐玉瑱的颌下明显多了一层绒毛须,脸上也挂出几分沧桑。 “玉瑱,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小姐,我怎么就不能来啊!”徐玉瑱笑呵呵的走到跟前,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契约,苏霓宁接下来仔细一看,竟然是河东府的义信成商行货栈这次出货的所有账目,总数足足有十二万两! “这,这是怎么回事?玉瑱,你那里来的这么多钱?” 苏霓宁不明白,徐玉瑱笑笑:“小姐,依照我的估测,这次皮货生意引发的混乱,苏氏长房的人一定会出手,到那时就是您为老爷报仇的时候,这十二万两银子就是合商旗下的风险库银,由于我是义信成的明面东家,所以我有权暗里借用,之所以给小姐您,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玉瑱,你怎么说这话,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有危险,我要你现在就收手!” 苏霓宁也是刚硬的女子,况且多年来,她已经把徐玉瑱当做自己的亲人,弟弟,因此听出话里不对味儿的地方,苏霓宁怎么也不会让自己的亲人去冒险。 可徐玉瑱心里有数,他坐下喝了杯茶,铁肇、陈俊安、梅朔几人见状,主动出去,守在门外。 “小姐,当年不是你救我,我真的已经死了,这些年您在雁门一直帮我寻找我娘、我王叔的下落,我也都知道,而我能够为你做的,就是振兴苏三房!重挑苏氏大旗,但苏靖烨、苏霓崟不是什么善茬,他们不好对付,就算我有能力,侥幸赢了他们,依照商道的规矩和苏长房背后的辽东大都督李秀成,即便徐玉瑱已经和边军搭上关系,可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弱于苏长房。 因此他现在将十二万银两的帐数交给苏霓宁,无异于在向苏霓宁留后,真要是自己被苏长房干掉,十几万两的钱也足够苏霓宁安稳过完这一辈子,反之,徐玉瑱干掉苏长房遭到问罪,苏霓宁也能够独善其身。 “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就是一家人,大哥和二哥之间发生矛盾,大哥干掉了二哥,这事叫做天经地义,为啥,长兄正名,反之二哥干掉大哥,那就是大逆不道,这事很不公平,可它确实实实在在的世风,所以我必须把这事考虑在内,况且我已经觉察苏氏长房的人来到河东府,您以为他们为何要来?所以小姐,这是我的心意,您收下,我心里才有底!” 明白徐玉瑱的所有想法,苏霓宁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帮不上眼前小奴才的忙,良久,她才重重喘了口气:“玉瑱,我一直想振兴苏氏三房的名号,闹到现在我才发现,你才是振兴苏三房的人!” “我的命是苏三房救的,老爷不在了,有人要欺负你,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就是俊安哥,铁肇叔,梅朔叔他们,也都是一个态度,所以小姐,您只要好好的为我们坐镇,我们心里就有胆气!” 话落,徐玉瑱开门,铁肇、陈俊安几人进来。 瞧着众人的态度,苏霓宁复杂的心情也算平缓下来,突然门外传来马鸣,跟着家奴冲进来道:“徐东家!有人找!” 第一百五十七章【好大胆子4】 徐玉瑱很是意外:“不应该啊,我来这里是悄悄的,商行里没有人知道,难道说!” 门外,一江湖游侠模样的汉子从马背上下来,旁边,霍之武和王宝斋很是警惕,手一直按在刀柄上。 瞧见徐玉瑱出来,汉子笑呵呵道:“老弟,还记得我么?” “你是?” 徐玉瑱猛地被激住,还真就想不起眼前人是谁。 汉子走到跟前,从腰带里掏出一只金蟾,几下晃动,徐玉瑱一惊:“你是那晚上的贼人!” 此话脱口,陈俊安、梅朔、霍之武、王宝斋四人齐刷刷的拔刀箭步,将汉子夜里飞给围起来。 可是夜里飞根本就不在乎,他晃动着手里的金蟾,一松手,金蟾扔到徐玉瑱的怀里。 “老弟,这两年的事,你做的仗义,江湖的朋友都夸赞你,不用刀就弄了那些豪族,我心里钦佩!所以这个金蟾就当我对你的贺礼!” “贼人,哪里偷来的玩意儿,在我们面前放肆,带着你的东西立刻滚,否则我砍了你的爪子!” 陈俊安厌恶贼道中人,脸色自然不好看,可徐玉瑱却很清楚夜里飞的为人,虽说两年前的那一夜只是意外会面,但夜里飞信守承诺、遇事敢担的态度让徐玉瑱记忆深刻,现在二人多时不见,夜里飞突然带着金蟾来,必定有要事。 因此徐玉瑱拦住陈俊安:“俊安哥,别急!” 夜里飞就像猜到徐玉瑱的态度似的,根本无惧无畏:“老弟,我昨夜跑了数百里,现在饥渴的狠,你这有吃的没,容我垫吧垫吧!” 明明白白的向徐玉瑱讨要吃的,这种事在贼道理还算头一遭。 快速琢磨后,徐玉瑱没有太过强势,令人端来酒肉,夜里飞也不怕有没有毒,大口吃起来,酒足饭饱,夜里飞抹嘴:“老弟,商道奸猾,赚的都是饿死人的钱,偏偏到你这里发生改变,春耕一事,我在平州听到营州竟然搞出合商旗,破了豪族控市的局面,缓和了百姓的苦楚,我夜里飞佩服,所以这只金蟾是我眼下能够寻来最好的物件,特意送给你!” “老哥,咱们俩还是把话说清楚,你要是佩服我,一句祝贺就够了,我领你的情,往后营生不便,手头紧张,只管来义信成,我不会白着你,可金蟾这东西,它什么来路,你应该有数!” 徐玉瑱说到金蟾,显然他很清楚这玩意儿的来历不简单,否则两年前的那一晚上,乔封三人也不至于追来堵住夜里飞,硬是要把夜里飞给宰了! 不过夜里飞接下来的话再次出乎了徐玉瑱的意料。 “老弟,这金蟾是赏赐的金贵物,如果我去偷,那个娘们儿什么样,你肯定记得清楚,但要是金蟾不是偷的,而是赏赐,你以为如何?” “什么?” 惊声出口,神色大变,一旁的苏霓宁看出不对劲儿,问:“玉瑱,这怎么回事?” “小姐,劳烦你先出去下!” 徐玉瑱额头生汗,看看神态自若的夜里飞,他只能请苏霓宁避开眼前的是非,结果夜里飞却笑呵呵道:“老弟,我从幽州赶来,可不单单是为了你啊,这个…也是赏赐!” 说着,夜里飞掏出一只翠如意,但凡有些眼力价的豪族大家子弟,都能认出夜里飞递上的物件还是贡品。 一时间,苏霓宁也慌了,她不知道徐玉瑱到底和谁搭上关系了。 稍作迟疑,徐玉瑱蹭的起身拜礼:“老兄,我不知道您和殿下什么关系,这些东西,我万万不能要!” “不要可就是抗命啊!” 夜里飞将翠如意放在苏霓宁面前,说:“苏小姐,实不相瞒,这金蟾与翠如意都是有宁王殿下的赏赐!” “宁王殿下!” 苏霓宁惊的心慌,险些把桌案旁的翠如意给打落在地,幸好夜里飞眼疾手快,再此抓住金贵物。 “小姐,殿下赏赐若是损坏,那可是十足的大不敬!” 笑声撂出来,夜里飞算是缓和了氛围,徐玉瑱也知道事情有变化,赶紧搀扶腿脚明显发软的苏霓宁,附耳道:“小姐,别慌,让我看看情况到底怎么回事,您先出去!” “你可要小心,自顾商不与官缠,否则后患无穷啊!” 苏霓宁自小在苏靖州身边看着生意铺子长大,官家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现在更跑出一位不知名的皇子殿下,这无异于把徐玉瑱和义信成送到老虎背上。 “小姐,我心里有数!” 徐玉瑱又低声安慰几句,喊道:“俊安哥,带小姐出去!”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二人,徐玉瑱松了口气,他先是倒上一杯酒灌下,感受着酒精刺激,徐玉瑱道:“夜里飞,你怎么与宁王殿下联系上了!” “金蟾那事让我一直耿耿于怀,索性跟着那三人到了幽州,后来发现那是宁王赏赐门客家奴的珍品,宁王也得知此事,派人找到我,就问一句话,偷了东西做什么!我回答,自己留着换钱花,其它给需要钱的人,于是宁王又问,愿不愿意做他的门客!” “你同意了!” “那是自然!” 夜里飞一脸自傲:“当今陛下十几个儿子,除了太子监国,皇三子宁王领兖州,皇四子誉王领幽州,皇七子晋王领豫州,皇八子楚王领青州,这几个皇子里只有宁王仁德权治,我心生钦佩,乐意为其效力!” 话到这里,夜里飞嘿嘿一笑:“徐玉瑱,徐老弟,我说句心里话,宁王看重你商贾藏义的本性,否则他又怎么会赏赐给你这个金蟾,再者说…宁王这也是保护你,真要出什么事,金蟾能够让你脱离危险!” “什么?” 徐玉瑱再次惊愕:“夜里飞,你是不是得知什么消息了?” “嘿嘿,时候不到,我怎能违背殿下的意思?你还是好好琢磨琢磨你眼下的环境,对了…苏氏好像有什么动静!” 门外,苏霓宁一脸焦躁,身旁,铁肇低声:“小姐,我感觉玉瑱陷进去的有些深,如果现在想想法子,还有可能抽身,再晚恐怕就不行了!” “老铁,你这是什么意思?玉瑱陷进什么麻烦了?” “你说出来,我们都不清楚,要是有人想动手,我们还没有怕过谁!” 霍之武、王宝斋都是江湖人,自然习惯性用江湖的手段来解决问题,但铁肇对于乔封三人的来历已经有所了解,现在他能说出这种藏身的话,足见他心里的底气已经不足。 “老霍,老王,那人咱们惹不起,只能躲!” “只能躲?娘的,难道说是哪个王公贵族?吓唬我呢?当年我从江湖退出,就是因为那些王八羔子,现在又招惹来,大不了我用这条命拼了!” 霍之武怒声,结果苏霓宁急了:“霍叔,不可乱来,铁叔说的不错,那人我们真的惹不起!” 说话间,门从里面打开,跟着徐玉瑱和夜里飞笑呵呵走出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 “诸位,我暂且告辞,如果有事,只需令人前往河东府的明海客栈,哪里的掌柜与我是老友,他会把消息传给我!” “夜老哥,你回去传个话,我徐玉瑱一定会慎重考虑,至于你带来的消息,我也拜谢他!” “好说,告辞,不必相送!” 送走夜里飞,徐玉瑱脸上的笑意消失,苏霓宁立刻上来问:“玉瑱,你答应他的要求了!” “小姐,我不是答应夜里飞,我是不得不答应背后的那位殿下啊!” 听到殿下二字,霍之武、王宝斋都是一愣,铁肇开口:“玉瑱,实在不行,听我一句,义信成的铺子已经够大了,该让就让出,起码还能保个本,又能避开苏氏长房的敌对,这没什么不好!” “铁叔,是不是快到饭点了,走吧,去吃个饭,喝杯酒,缓缓劲儿!” 徐玉瑱并不理会铁肇的劝说,苏霓宁也算是清楚徐玉瑱的性子,于是一群人正要离开院子,河东府义信成号货栈的人找来了。 “东家,出事了!” 瞧着伙计满头大汗的模样,徐玉瑱有些好奇:“盛宣桓如何知道我在这里?又出什么事了?” “东家,吴东家被人抓走了,现在下落不明,盛掌柜和公孙掌柜全都派人去找,我这是跑断腿,才打听到一些风声您在这里,东家,您赶紧说怎么办吧!” 得知吴启被人抓走了,徐玉瑱的脸色瞬间变化:“到底怎么回事?快给我说清楚!” “东家,今天辰时,吴东家和盛掌柜交代了一些事以后,咱们从四合元进的皮货又拉满一仓,所以吴东家打算去见见公孙章,商谈一下行市的问题,免得被其它商贩商号给钻空子!” “其它商号钻空子?这又是怎么回事?”徐玉瑱感觉情况不太对劲儿,连连发问:“吴启是不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最近两天有什么商贩来到我们的义信成要货?你通通给我说出了!” “这这,东家,小的不知道啊,昨天和今天,一直都有小贩子来见盛掌柜,开口就是几车皮货入手,价钱上不断的往一两八数目上压,盛掌柜没有理会他们,吴东家也交代,凡是这种小贩子来进大数,后面必定有人,谁成想小贩折腾才两天,今日辰时吴东家就被人抓走了!” 明白情况后,徐玉瑱急声:“小姐,事态紧急,你立刻带人转移,这地方不能呆了! “玉瑱,吴启是不是你在阳城的那个合股东家?他要是被抓了,那下一个目标肯定是你,你不能露面!” 苏霓宁脑子转的飞快:“梅叔,你立刻给苏霓晟传话,让他赶往河东府来招呼局势,我有十分把握,这事是苏长房的混战干的!” “小姐,正因为苏霓崟那些人冲我动手,我才不能躲,否则吴启肯定有危险!” 徐玉瑱心急:“小姐,您就听我一句,不要多事,拿上我给你的东西,那是我的后路,就算这次败了,我还能再拼一回,可要是你这里出问题,我就什么后路都没有了!” 急心燥语,显然没有给苏霓宁任何回转余地,末了徐玉瑱附耳几句,苏霓宁脸色骤变,最终她没有再说什么。 返回河东府的路上,徐玉瑱面色凝重,铁肇驾车:“玉瑱,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动吴启,背后的人一定是苏长房没有错,但我也提醒你一句,你绝对找不到苏长房插手的证据!” “我知道!那些人能够盯上吴启,也算是他们闹清楚了状况,堂堂的义信成二东家被人绑走,还是在这个时候,合商旗肯定会受到影响,如果吴启不能安稳的被救回来,合商旗在河东府必定遭到冲击!得快些!” 话落,铁肇奋力甩鞭子,托马嘶鸣,往前冲去。 回到河东府,义信成的盛宣桓和公孙章已经等在这里,看到几天不露面的徐玉瑱,盛宣桓急的就差上天了。 “东家,你可算回来了,二东家现在被人抓了,有人送来这封书信,您看看!” 徐玉瑱接过书信一瞅,上面明明白白的让徐玉瑱缓和皮货生意,同时解散所谓的合商旗,重新把市场放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完全在威逼徐玉瑱现在所做的事。 “这封书信是从哪里发现的?” “午时以前,伙计们在柜号上发现的,具体是谁送来的,伙计们也没有注意!” “真够不要脸的!” 徐玉瑱低骂一声,道:“盛掌柜,公孙老哥,你们跟我来!” 三人进入书房后,徐玉瑱道:“从现在开始,我不信官家的人,我只信你们!” “徐老弟,我现在心里也没有底,得知你的吴启兄弟被人抓走以后,我派人去官府打探消息,发现官府的人有些古怪,似乎在回避这事,找到府衙,府衙那边也是态度模糊,仿佛义信成的二东家失踪就是件最最平常的事,往常我如果让他们做件什么事,从来没有现在的状况!” 公孙章心感怀疑,徐玉瑱道:“公孙兄,虽然我不知道谁绑了我的吴启兄弟,可有一件事我能断定,吴启被绑,其中一定有苏氏长房的影子!” “为什么?” “这两日我不见踪影,暗里就是在盯梢寻找苏氏长房的踪迹,大概五日前,苏氏长房的苏霓猋已经来到河东府了!” 徐玉瑱撂出这话,公孙章的态度很是沉重,跟着徐玉瑱又说:“苏氏长房一出现,必定是把我当做目标,现在合商旗已经打通了河东府与营州府,皮货行的生意更被我挑起了,一些商号自然心生怨念,苏氏长房又怎么会忽视?所以苏霓猋出现必定是对我!” “那你兄弟就在他手中了?” “不会!” 徐玉瑱摇头:”苏霓猋不是傻子,苏氏也不是废物,他们肯定要找河东府的地方豪族来做这事,而且我还听说最近冒出很多小商贩,只要从小商贩入手,就必定能找到那些与苏氏合作的商贾,顺着商贾就必定可以见到我兄弟!” 话到这里,徐玉瑱再度交代:“公孙兄,刚刚您说您去寻官府的帮忙,官府的态度很迷离,那是因为官府的人与苏氏交情不浅,换言之,苏氏背后的辽东实力也足够让冀州这些州府卖面子,否则没有人谁敢保证日后如何!因此我才会说,不要去相信官府的话!” 与此同时,河东府州府。韩复得知义信成的二东家被人抓了,也是心燥意乱:“该死的,那些个人怎么就不能消停消停,非得把事情搞到鱼死网破才算结束么?真给本官逼急了,本官把他们全都拿下,塞进大牢里!” “大人万万不可啊!”长史袁崇可道:“这苏氏的二公子突然来见咱们,其中必定有事,天顺成的顾胜南东家也送来了春季耕作的商事税利,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他们的影子,如果没有,他们干嘛这个时候来?所以大人万万不可妄动,咱们先看看情形再说,如果对于我们有利,那咱们大可以利用官职管控,反之千万不要多事,否则后果就会引火烧身,那时辽东大都督李秀成要是为苏氏说话,大人又该怎么办?” 面对这些说辞,韩复是真的心烦,可再仔细品品其中的深意,韩复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该死的商贾人缠入大麻烦,片刻考虑后,韩复道:“传我的话,暗里去追查义信成二东家吴启被绑的事,找到人,找不到人,都要把局势给我控制住,不准引发任何混乱!” “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办!” 袁崇可应声离开,府参黄文休匆匆进来:“大人,大人,出事了!” “又怎么了?” 韩复声燥无比,黄文休低声:“刚刚我看到乔封在府门前一闪而过,似乎是故意向我露面的!” “乔封?那又是谁?” 韩复一时没有反应,黄文休道:“大人,您忘记了,幽州宁王殿下的门客,乔封!” “什么?宁王殿下的人怎么来河东府了?” “这个下官不清楚,只是下官突然看到乔封刚刚在府门外出现,似乎就是等下官!” 第一百五十八章【好大胆子5】 “那就怪了!“ 韩复想不出宁王的人来这里有什么缘由,陷入沉思。 片刻,韩复道:“你这就去找到那人,弄清楚状况!” “大人,下官也是这么想的,可下官还得知一件事,不知是不是与宁王殿下的人有关!所以还想请大人您决断!” 黄文休理了理思绪,细细解释:“义信成的二东家吴启上午被人抓走,下落不明,这会儿义信成、四合元连同其它几家入了合商旗的商号都在寻找,宁王的人又突然出现,两件事未免太蹊跷了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人,事态不明,咱们到底能不能出手都是问题!实在不行,下官建议街口近来流贼滋生,实行宵禁,管他们是谁的人,要干什么,通通给封起来,真要不长眼的撞上来,我们依法查办,过后再慢慢周转,也不是一个好办法!” 听到这话,韩复再仔细一琢磨,确实是哪个意思,否则苏氏那边得罪不起,宁王这边更得罪不起,就连刚刚冒尖的徐玉瑱义信成,韩复也得再三掂量掂量,否则搞乱了河东府的商事,巨大的损失绝非韩复一人能够承担。 于是韩复下令河东府的巡防营,即日起宵禁满城,谁要是敢在宵禁时间内搞事,一律抓紧大牢,再行定夺。 天顺成。 顾胜南得知州府搞出宵禁后,先是意外,跟着自顾笑起来:“这个韩复真是老奸巨猾,生怕得罪了某一方,又不愿意闹出大麻烦,才用这种模棱两可的办法!” “东家,我刚才仔细考虑了一下!总感觉苏霓猋这事搞得有些不对劲儿!” 陈青河的话让顾胜南一怔:“你什么意思?” “东家,你想啊咱们都是商人,要做手脚很简单,那就用生意场上的手段来搞,苏霓猋这暗里派人把吴启给抓了,想要来个要挟,你这不符合规矩啊,最关键的是苏霓猋这么搞,苏靖烨知道么?苏霓崟知道么?他苏霓猋在苏氏长房的声威可不怎么样,别是自己想要徇私做事,拖上您当帮手,等到事情闹出了,苏霓猋收不了尾,那可就完了!” 先前顾胜南只考虑利用苏霓猋背后的苏氏招牌,现在陈青河回神提点,顾胜南感觉的事情确实有些不对劲儿。 片刻考虑,顾胜南道:“立刻派人去联系苏霓猋,我要弄清楚一些事!” 同一刻,苏霓猋也陷入麻烦,他最初的考虑就是拿下吴启来要挟徐玉瑱,让后推着顾胜南搞定河东府的皮货生意,撤去合商旗的招牌,可是苏霓崟要来的消息突然传到,苏霓猋顿时心怕数分。 “苏霓崟不是在平州为老爹料理其它生意,他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二公子,之前大公子说过,让你在这招呼河东府的苏氏生意,现在合商旗已经盖过咱们的风头,这事是不是得赶紧向大公子禀告一声,否则他到了以后,发现情况并非之前预料,一定会问罪!” 苏氏长房的货栈掌柜有些心虚,说的断断续续,殊不知苏霓猋近几日也在琢磨自己从辽东城回来以后的事,现在看到货栈掌柜很是害怕苏霓崟,这让他倍感不爽。 “你的意思是苏霓崟能够惩罚你,我难道就不能惩罚你?” “二公子,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在下是说,商行的事要用商行的规矩来解决,二公子绑了义信成的二东家,这事一旦传出去,后果很不妙,尤其是四合元的公孙掌柜,他一直在河东府与天顺成的顾胜南争锋,顾胜南之所以和二公子合作,也只是看重二公子身后的苏氏招牌,关键时刻能够为他出力!” 随着货栈掌柜的话越来越偏,哪怕他说的很在理,可是苏霓猋犯浑的性子已经冒出来,不等货栈掌柜说完,苏霓猋一巴掌抽上来:“你个混账东西,说来说去就是觉得我做的不对,是不是!” “二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为了苏氏的生意着想!” “还给我胡扯,我看你是欠揍!” 火气上头,苏霓猋抄起拳头冲着货栈掌柜打上去,几下落地,货栈掌柜躺在地上哎呦不断,眼冒金星。 随后苏霓猋招来自己的家奴,道:“立刻给我出去收风,看看苏霓崟到哪里了!另外去天顺成见见顾胜南,我要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反正吴启那个二东家已经在我手里,他就算不乐意,我也要这么做!真敢临时撂挑子,就等着我弄死他吧!” 家奴听着苏霓猋的气话,明知道不对,也不敢多说什么。 回到破院子,还是那两个游侠,吴启已经被绑在这里整整一天,虽说之前吴启破口大骂,两个游侠很是愤怒,可到底也没有冲他用刑,眼下,吴启已经饿的难受,索性再度叫唤起来。 “我说你们俩,别光给老子酒喝,弄些肉来吃吃,否则老子饿死了,你们一样麻烦!喂喂,听到没有,发什么楞!” 瘦一点的游侠见状,嘴里唾了一口,道:“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胖子!如果不是主家有话,我一定宰了他!” “算了,算了,咱们何必与银子置气,过了今晚,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话里有话,瘦游侠一怔,沉沉一笑,没在说什么,随后俩人弄来肥鸡,顺带给吴启松了绑。 “吃吧,话唠胖子!” 吴启也不在乎,拿起肥鸡就啃,顺带还笑呵道:“你们这绑票挺有意思,管吃管喝,不赖!弄得我都不想走了!” “胖子,你是真不知道情况如何啊!有句话说的话,眼下闹得欢,过后要玩完!到时你可别哭爹喊娘的叫唤!” “我吴启是胖子不假,可你看看我像胆小的人?实话告诉你,谁绑的我?谁能够在这个当口绑我,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我很好奇!” 话到这里,吴启把肥鸡放下,摸了摸嘴角的油渍:“那些人用什么价钱能让你冒险?你们不会不清楚我兄弟徐玉瑱的能耐,他可不好招惹?” “胖子,你知不知道刚才的话足够让我们把你给宰了,让后我俩逍遥离开,谁也找不到!” “找不到?可能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杀了我,保证你们逃不脱!” 如此刚硬的说辞彰显出强大的底气,两个游侠还真就乱来几分心思。稍作平静,瘦游侠道:“兄弟,咱们也不要太过张扬,我们俩之所以会接这次的活,一来是银子够多,二来我们也想见识见识能够把辽东、冀州、幽州的商栅栏搞出新花样的人是什么样!来,说说!” “哼哼!” 吴启笑呵呵的往前一坐,就像拉家常似的道:“老哥,再我回答你们的问题前,你们得先说说自己的来历,起码那叫交情,否则你们就晾着我,等我兄弟来救我!” “我敢说,你敢听么?” 瘦子游侠笑呵呵:“老子姓陈名基,他是我弟弟,陈尽!我们兄弟跑江湖十多年,从未失过手,现在接下这次的活,一样不会失手!” “够有胆子啊你们,不过你们这次碰到不该砰的人,我兄弟徐玉瑱身为义信成的东家,他能够挑起合商旗的大旗,打通北方的贩马道,连草原人都能够摆平,区区两个游侠,你觉得他会害怕么?再说了,顾胜南,苏氏这两都是一丘之貉,看似合作,实际上一丝丝的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相互抛弃,所以你们接了他们的活,也是倒了霉运!” 听到这话,陈基脸上的笑意明显减少,像是在考虑什么,这时,门外面传来一阵动静,陈基立刻示意陈进,陈进拔出刀走了过去。 “谁?” “我!” 熟悉的声响传进来,陈进松了口气,开门,苏氏货栈的伙计手里提领着一瓶子酒一袋子肉。 “掌柜的怕你们饿着,专门派我送回来了!” 陈进接下来酒和肉,问:“我们还要在这里多久?” “这个掌柜没有说!那个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禀告!” 伙计简单两句话,转身离开,陈进把酒和肉拿到陈基面前,道:“哥,这是刚送来的,我问他们什时候算完,他们也没有说!” 陈基对于这个口信心感不妙,吴启也道:“老兄,苏氏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给你一些银子,你们就卖命,小心真把自己的命给卖出去!” “少啰嗦!” 陈基这回没有嘻嘻哈哈,他怒声一句,转身冲陈进道:“把酒给我拿过来!” 陈进不明所以,陈基打开酒盖子倒在地上一些,没有看出什么情况,陈进道:“哥,你怀疑他们在酒里下毒?” “下毒的事另说,现在我感觉不太对,之前他们可从来没有主动给咱们送过酒肉,现在才过了一天的时间,难道他们就那么好心么?” 带着怀疑,陈基让陈进去打探一下消息,吴启跟着道:“老兄,我再多句嘴,他们给你们多少银子!” “我让你别啰嗦!” 怒声一呵,陈基还真就把刀子拔出来定在吴启的脖子上,可吴启根本不怕:“老兄,人都有个价,我们义信成做的就是义气,诚心,你只管说,我保证给你,否则你们出事了,我白白死在苏氏的手里,我婆娘岂不是要糟了罪!” 与此同时,河东府的东镇上,苏霓崟已经落脚此地,不同于苏霓猋的莽撞,苏霓崟到地方的头一件事就是摸清消息,幸好徐玉瑱让苏霓宁把所有的皮货工匠提前离开,否则苏霓崟一准将苏霓宁给拿下了。 东镇府衙,苏霓崟坐在后堂,七捕头一脸紧张的侍候旁边,说真的他可没有想到苏氏长房的大公子会来,最关键的是这位大公子竟然有辽东城大都督的商通手令,哪意味着什么?就是地方的州府大人见了,也得给几分礼面,更何况他只是镇子上的一个捕头? “苏公子,您这突然到来,我这也没有什么准备” 听着七捕头的话,苏霓崟道:“大人不用这么紧张,我来这里只是路过,没有什么意思!” 说话中,蓝啸进来了,几句低声,苏霓崟的脸色骤然大变:“苏霓猋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这么胡来!” “公子,我已经派人去追察那些家伙的下落,估摸着明天一早就会有消息!” “这事你给我盯着,顺带派人去告诉河东府的各家苏氏商号,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胡来,否则我打断他们的腿!” 厉声威严,一旁的七捕头心里很慌,等到蓝啸出去,苏霓崟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人,于是他重新摆出笑脸,道:“喲,大人,对不住,我这刚刚忘了您在旁边,来来,您坐下,咱们聊几句!” “别别,苏公子,我还是站着舒服,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的,绝对不托词!” “大人这么说了,我也就放心不少!” 苏霓崟笑呵呵的掏出荷包,摆在七捕头的面前,这让他很是不理解:“苏公子,你这?” “我听说义信成的徐玉瑱前几天来过,苏霓宁好像也在这里,他们做了什么,劳烦大人给我说说!” “这!” 闹了一半天,七捕头算是明白眼前这位小爷的来意,只不过苏霓宁也是苏家的人,苏霓崟同样是苏家的人,他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况且苏霓宁也交代了,之前托他寻找手艺人的事尽量不要被别人发现,这会儿又被直接问出来,七捕头真是犹豫满腹。 “怎么?大人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苏霓崟笑呵呵的伸手一拨拉,荷包松散开,里面竟然是金疙瘩,起码得有十几两,如果换成银子,怕是七捕头几年都弄不到的数。 “苏公子,您这,这,实在使不得啊!” 虽然嘴上说的清楚,可七捕头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按在了荷包上,嘴巴更是没了之前的把门的:“苏公子,大概从半个月前,苏霓宁小姐就带人在这里弄了个大院子,里面雇上十多个缝制皮货的手艺人,后来她又拖我找了十多个纺车工,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到他们的人把皮货运进来后,装进麻袋又运出去了!” “手艺人,纺车工?” 苏霓崟琢磨片刻,摆摆手:“大人,那她们什么时候离开的?去哪了?你知道不?” “就在昨天早晨,他们全部离开,去哪我不知道!” “也就是我来的那一天啊,这时间算的挺准!” 沉声笑呵,苏霓崟起身:“大人,多谢您!往后有什么需要,只管前往我们苏氏的商号,我保证您不会空手而归!” “多谢苏公子,多谢苏公子!” 几声恭敬撂下,苏霓崟出了府衙,回到客栈,包衣奴才林泽道:“公子,奴才刚刚派人以东镇为中心,四面寻找,果然发现一些踪迹!” “说!” “河东府北面的云阳郡出现苏霓宁的身影,另外合商旗的商队这几日都是走云阳郡入阳城往北了!具体做什么,还不清楚!” “从河东府入辽东阳城,不走近道营州,反倒绕了个弯子,这徐玉瑱的棋盘摆的有些大啊!去,给我弄清楚他的皮货到底变成什么玩意儿了!” “奴才明白!” 林泽离开以后,苏霓宁又冲几个护院道:“苏霓猋或许已经意识到我从辽东城带他出来的底细,老爹苏靖烨不知道此事,他一旦借此机会胡闹,你们懂得!” “公子,您确定要这么做,万一老爷知道了,后果您可想好啊!” 扶垚心思不定,出声提点,苏霓崟扫眼看来:“怎么,你有其他想法?我告诉你,苏霓猋两年前擅自杀了苏靖州的事早晚是个麻烦,他在辽东城躲了两年,如果徐玉瑱那个奴才没有闹出义信成的旗号,他苏霓猋大可继续躲着,但是义信成眨眼功夫占据了辽东的半壁商道,连贩马道都被他搞出来,你们以为苏霓猋还能继续躲下去?与其被徐玉瑱找上们来,倒不如我给他的机会!” 面对苏霓崟的斥责,扶垚等人全都闭上嘴,随后扶垚几人各自带着所属的家奴赶往云阳郡。 只是云阳郡的苏霓宁也知道苏霓崟的到来,在自己的兄长派人来此地时,霍之武、王宝斋等人也准备出手,拿下苏霓崟。 “霍叔,王叔,万事小心!” “小姐,区区苏霓崟,算不了什么!你就等我们好消息吧!” 霍之武、王宝斋几人乐呵应声,苏霓宁目送几人离去。 回到院子,一袋袋的皮制甲已经做好,力夫们将骑装运成车,陈俊安立马带人顺着合商旗的商路送往阳城,阳城的曹无义早就接到消息,转手就往上谷县运,上谷县的冉诚也飞书传给西夷部落的白苍部达巴拉甘,达巴拉甘那边还在与东夷进行征战,皮甲经过他们的改良加厚,成为草原勇士的铠甲,最后由达巴拉甘等部落送来战马,算是完美的保证了交易。 眼下,上谷县的冉诚已经收拢到六百多匹良马,依照市场价格,至少数千两银子,边军北羽营与义信成暗里有交易,也都早早的派人来此接管。 奈何徐玉瑱有话,冉诚还在等回话,因此北羽营的人并没有带走一匹马,这让上谷县县令有些意外。 第一百五十九章【好大胆子6】 “义信成这回是什么意思?屯了那么多马匹不出手,他想要干什么?” 程汝铭满脸困惑,自顾嘟囔一通,身前的小吏想了想,附和道:“大人,您说义信成的徐东家是不是想要霸市啊!” “霸市?这边界郡县又不比州府郡城,有什么可霸市的?再说贩马道本就是义信成一家所控,他霸市给谁看?自己闹着玩?万一惹来边军的怒火,保不齐那些兵汉子就会出手来硬的,那时我看他徐玉瑱打算怎么办?” “大人,话是这么说,可小的听闻徐玉瑱之前进入草原时,边军已经派人和他们一起,其中的交情肯定不浅,所以咱们还是不要多事,否则闹出不愉快,大人脸上没光彩啊!” 小吏的劝说在理,程汝铭沉思片刻,道:“就算要装个糊涂,也得把糊涂的根由搞清楚,否则牵连到我,那该怎么办?” “大人的意思是?” “你立刻去去见义信成马场的掌柜,把话给他们带到,如果边军再来上谷县,府衙不负责出面料理,让他们自己搞定!否则我一封罪书报到阳城郡府,出什么问题都不干我的事!” 程汝铭的态度已经清楚,小吏立马动身赶往马场。 “这是县令大人的意思?” 义信成马场掌柜冉诚看着书信的内容,面生疑色,小吏笑呵呵的应声:“冉掌柜,程大人有他的难处,之前马场里的马匹都是依照官府规定,每月出三,现在你们已经半年不出货,前几天北羽营的边军亲自赶来,你也给他回绝了,你说这算什么事?上谷县本来就是辽东的贩马大县,你们手里握着几百匹良马不动,就算要霸市,也得给程大人交代一声,否则边军还以为是程大人的意思!” 听明白小吏的话,冉诚把书信叠好收起来,交还给小吏:“小大人,你不用急,请转告程大人也不必为边军那边的事心燥,稍后我亲自去拜访他,把事说清楚!” 得到冉诚的态度,小吏心宽几分,毕竟现在的义信成今非昔比,万一得罪了眼前的豪贾老爷们,闹出大麻烦,绝对不是他一个府衙小吏能够承担的! “既然冉掌柜愿意去见见程大人,我这就回去传话!” 待小吏离开后,冉诚招来马场的几个养马师父。 “最近几日你们把马看好,千万不能出错!” “掌柜,你要出远门么?” “你们不要管,记住,千万千万不能出事!” 冉诚再三交代,几个养马师父满口应下后,冉诚又叫来几个心腹跑堂管事一并说了关键,这才起身前往府衙。 见到程汝铭后,冉诚道:“程大人,前两日的事有些突兀,我一时疏忽,未能及时前来向您老汇报,还请程大人恕罪!” 说话功夫,冉诚掏出一荷包的银子,粗略估计,得有百十两,程汝铭这才缓了态度,稍作考虑,程汝铭道:“冉掌柜,从你们义信成的马场在这里开张以后,我程汝铭没给你们填过麻烦吧?” “没有没有,程大人十分的照顾我们,处处为我们着想,这些事我们东家全都知道!”冉诚连连赔笑,话里话外也不断说着程汝铭的好话。 “行了,废话不要多啰嗦,你来见我,不是只为说这些,边军过几日还会来上谷县买马,我要是交不出来,你们说怎么办?” “怎么会让程大人您交不出马呢?马场里现在有几百匹良驹,只要您一句话,我们立刻出仓!” “那之前你们为何不应边军的意思?再说了你们和北羽营的关系可比我这个府衙县令要近的多,何必把我牵扯进去?” “大人,义信成最近在做合商旗的事,不知您老听说了么?” 染成笑眯眯的问了句,程汝铭道:“我怎么能不知道?整个辽东都在传,就是幽州和冀州也被合商旗的汇通给影响了,能把不同字号的钱庄、商行整合到一起,平缓市场价格,你们徐东家也是能耐!” “程大人既然知道这事,那我就不遮掩了,接下来我们的合商旗还要继续扩大,马场与贩马道是其中的关键一环,而程大人您就是马场的旗子,所以还请程大人多多帮忙,否则边界的几个县出现贩卖麻烦,没您真不行!” 话到这里,冉诚又跟了句:“也正是这个原因,我们在边军来买马时做了推辞,就是想显示出您的身份!当然每笔生意中您老有一成的利,过后我会派伙计送到您的府上!” 明明白白的利益摆在眼前,程汝铭作为上谷县的县令,一年俸禄也不过百十两,现在有了义信成马场这个钱包,那利润有多大,他不会不清楚。 于是程汝铭松了口风:“冉掌柜,这事还是要和徐东家见一面为好,毕竟辽东的贩马道已经断了多年,现在好不容易重新立起招牌,本官身为地方父母官,怎么能够轻易插手商贾的事?传去只会让人笑话!” 对于程汝铭的话,冉诚很清楚,程汝铭这是不信自己一个掌柜能够做主,必须要和徐玉瑱商量谈话,因此冉诚没有再说其他的。 “程大人放心,您的意思我一定会转达给徐东家!” 半个时辰后,冉诚离开府衙,快马赶往阳城。 与此同时,云阳郡,苏霓宁与梅朔商议道:“梅叔,我怎么感觉这次苏霓崟那些人有些不对劲儿,他们如果是针对玉瑱来的,为何还要把苏霓猋那个混账从辽东城接出来,这不是给我们把柄么?” “小姐,您有没有想过,苏霓猋就是个诱饵,再者,苏霓猋为人狂傲,目无大略,老爷就是被他莽撞出手,夺取了性命,如果不是苏靖烨与辽东大都督的关系,怕是徐玉瑱已经派人赶到辽东拿下苏霓猋,何必等到他们主动来?所以我的估测就是苏霓崟在用苏霓猋来影响玉瑱的注意力,暗里他才是真正的杀手!” 经梅朔这么一解释,苏霓宁意识到情况的危险,于是她赶紧招来家奴交代:“立刻去告诫玉瑱,万万不能因为苏霓猋而动怒!” 河东府北郊镇子,徐玉瑱正在这里歇脚,大概深夜的时候,铁肇从客栈的窗子进来,动静轻盈,就连徐玉瑱都没有觉察。 “叔,你什么时候进来了?” 回神的徐玉瑱惊蛰问道,铁肇走过来坐在桌子旁,拿出一个小包裹,徐玉瑱好奇的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些抄印的书信。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还有官家的印绶?” “苏霓猋就在河东府的北城商道街,这是从他的随行奴才身上取出的,抄印的书信有给天顺成等几家商号,至于印绶!” 铁肇顿了顿,道:“玉瑱,你以为那些商号为什么会和苏霓猋合作?吴启又为何会被抓走?就是因为这些印绶使得苏霓猋看起来有官家的强势背景,现在我已经查明,吴启也被关在河东府的城西民坊区一家废弃的宅院,有两个游侠,苏霓猋似乎已经想抛弃吴启了!” “什么?” 徐玉瑱有些惊讶:“到底怎么回事?叔,你快说!” “起初苏霓猋派人抓住吴启的原因就是为了混淆你的注意,等你出现疏漏后,他就会动手,结果你在这里反过来去查苏霓猋的踪迹,算是打破了他们的计划,吴启自然就没有用!” “那就快些行动,救下吴启!” 徐玉瑱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起身行动,铁肇也不啰嗦:“玉瑱,我已经备好马,随时能够进城!” 深夜,徐玉瑱和铁肇悄悄进了河东府城门,来到义信成的货栈后院,铁肇叫醒了盛宣桓,盛宣桓很是意外徐玉瑱这时会出现,只是等他明白铁肇的意思后,立马召集院中的家奴。 “这些都是从阳城带来的人,可以信得过!” 铁肇扫眼几个壮硕的家奴,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出去,等到再露面时,他和徐玉瑱站在吴启之前被关押的院子巷道里。 “人就在那个院子里,我进去解决两个游侠,听到我的呼哨,你们再进来!” 铁肇简单交代两句,立马轻身飞跃,攀上墙头,徐玉瑱和几个伙计等候在外。 院子里,陈基与吴启在打瞌睡,陈进出去打探苏霓猋的消息,毕竟他们的雇主就是苏霓猋,可是陈进到深夜都没有回来,陈基睡得不踏实,索性起来活动活动。结果一阵轻微的动静从墙根处传来。 凭借直觉,陈基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兆头,立刻拔刀走到吴启跟前,揪起了这个胖子:“起来!别睡了!” 吴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句话没有说出口,嗖的飞石来袭,陈基揪住吴启的肩头瞬间挨了一招,巨大的痛楚让他失去平缓,踉跄后退,眨眼之后,铁肇从黑影中箭步冲上,先是一棍子打落陈基的刀,跟着飞脚一踹,陈基翻滚倒地。 吴启已经被动静彻底惊醒,看到眼前的人,他吓的哆嗦:“你你你” “是我!” 铁肇粗声,吴启脑子飞转,立马反应:“铁叔,你来了?” 跟着吴启连忙呼声:“铁叔,手下留情,别冲那位兄弟下死招,留下他,快留下他! 听到这话,铁肇正要打下的铁杖硬是停住,毕竟他已经知道黑手是苏霓猋,这些游侠混账留不留都是一个结果,根本没有太大的必要,不过吴启发话了,铁肇自然不会在下手,将陈基从地上抓起来后,他解开吴启身上的绳子,道:“玉瑱就在外面!” 片刻后,徐玉瑱等人进来,吴启一脸感动:“玉瑱,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得你了!真是吓死我了!” “胖子,我什么时候也不会把你扔了!”徐玉瑱笑呵呵一句,让后走到陈基面前,瞧着肩膀耷拉在地的游侠,徐玉瑱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绑我兄弟!真有你的!” “想不到这么快就中招,真是让我想不到!” 陈基倒也大气,丝毫没有畏惧,不过吴启舒缓了筋骨后,也走过来道:“玉瑱,这位游侠叫做陈基,算是个义气汉子,收钱绑了我,倒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而且他弟弟陈进出去打探消息一直没回来,有可能已经出事了!” “出事?” 徐玉瑱快速一琢磨,道:“今天傍晚我回到河东府外,已经得知苏霓猋那个孙子耐不住性子,要搞出什么事,现在看看,他应该是打算收拾掉你和这些游侠,免得被他哥哥苏霓崟发现!” “苏氏长房的大公子也来了?”吴启很是意外:“那个大公子不简单啊,听说他相当的有能耐,玉瑱,你可得小心点啊!” “有能耐又如何?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这一条命拼了就拼了,我不信苏霓崟不怕死,再者苏霓猋这个混账废物就是待罪之身,我有办法搞定他!” 面前,陈基听着徐玉瑱和吴启的话,原本还算平淡的心立刻荡漾起来,因为他弟弟陈进确实没有回来,唯一的可能就是去见苏霓猋的路上出事了! “该死的混蛋,竟然这么不守规矩,我一定要宰了他!” “你要宰了谁?”铁肇沉色瞪目,一手抄起铁杖顶在陈基的脖子上:“再敢胡言乱语,我现在就宰了你!” “铁叔不要激动,他说的肯定不是我!”徐玉瑱笑呵搭腔,他推开铁肇的铁杖,道:“老兄,我兄弟说你不错,要留下你的命,我不会驳了我兄弟的面子,只是你刚才说的打算怎么做,我得闹清楚,否则苏霓猋那个混账给我招来麻烦,岂不是我自讨苦吃!” “徐玉瑱是吧,最初苏霓猋那个孙子传话的人就是要冲你下手,可是你那些日子突然失去踪迹,没办法,我才冲这位胖子兄弟动手!现在我弟弟似乎陷入危险,如果徐东家信得过我,容我去救下我兄弟,过后我任凭你处置!” 陈基说的明明白白,徐玉瑱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吴启道:“玉瑱,要么试试,江湖嘛,飘得人都是有自己的苦衷,他为了赚钱接下这单生意,起码没有乱来弄死我逃走,已经算是守规矩,现在我已经没事,倒不如趁着他们去探探苏霓猋!如果能够把那个孙子抓了,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解解心头的怒火!” “吴哥既然这么说了,我自然没有理由反驳,也罢,就这么办吧!” 随即徐玉瑱、铁肇、吴启带着陈基等人离开破院子,至于陈进,不出所料,他确实被苏霓猋的人给干了。 由于徐玉瑱一直不露面,苏霓猋等的耐心全无,最关键的是苏霓崟来了,这些苏霓猋心生浮躁,到今天这个时候,苏霓猋已经反应过来,所以他才会让家奴去给陈基兄弟送酒菜,拖住他们,让后派人动手。 结果陈进先一步赶来,双方在路上照面,苏霓猋派出的家奴不敌陈进,陈进还想再追击,意外在此发生,莫名出现的护院身手高强,陈进不敌,已经被抓。 苏霓猋得到消息,立刻消失不见,不明的护院见状,也不追击,只是将陈进绑起来等候自己的主子。 柴房里,两个护院模样的汉子正在抱着膀子休息,陈进被绑在跟前歇息,看到二人好像睡着了,陈进试图悄悄逃走,结果其中一个汉子道:“兄弟,不要想那么多,否则有你苦头吃!” “爷们,你们是谁的人?挺能耐啊!连苏霓猋公子都不放在眼里!” 陈进试图拿苏氏来威胁眼前的汉子,可是俩个汉子根本就不在乎,其中一人更是大笑起来:“苏氏算什么?这里是河东府,苏氏的人在这里屁都不算!” 突兀的话让陈进倍感意外:“你们到底是谁的人?” “你怕是没有资格知道!” 忽然,院中响起一阵动静,两个护院一怔,立马冲出来,四面看去,空荡荡的院子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刚才听错了?”其中一名汉子沉声,另一人道:“不会听错,肯定是有人!娘西皮的混账,竟然被他跑了!” “那怎么办?” “立刻去回禀老爷!”随即两个汉子带着陈进离开,不远处的巷子高墙上,苏霓崟的护院蓝啸正在偷偷望着这两个家伙。 “这是谁的人?”蓝啸沉声自语,稍作考虑,他还是追了上去,一路来到河东府西城的王家府邸,蓝啸停下脚步。 “原来是这家人!有点意思!” 自顾一句,蓝啸立刻离开,回到苏霓崟跟前,蓝啸道:“公子,苏霓猋逃了!他派人绑票义信成二东家的事也崩了!” “人死了?” “没有,徐玉瑱的人出现了,再一个,受雇苏霓猋的游侠有些二心,反过来和苏霓猋发生争执,中途被河东府王家的人插手,现在苏霓猋不见,那游侠也被王家的人劫走,似乎要借此要挟苏霓猋!” “王家?” 苏霓崟一怔:“河东王家很厉害么?” “公子,河东王家算是冀州的贵胄官家,眼下家主王淳也任职燕京朝廷的中书省,十足的十全人物!” 扶垚跟着出声,苏霓崟道:“既然是官家的人,为什么要插手商道的事,这没有理由啊!” 第一百六十章【谁怕谁啊】 “公子说的在理,要么我趁夜去察看察看?” “不急!” 苏霓崟回绝了扶垚的建议,毕竟他不清楚这个王家到底要干嘛?万一自己贸然出手,牵扯到王家,那商与官斗必定不会有好结果。 片刻沉思,苏霓崟道:“先给我找到苏霓猋,控制住他,绝不能闹出其它麻烦!” 扶垚等护院领命,立刻动身,蓝啸快速考虑后,说:“公子,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想好再说!” “这”蓝啸犹豫:“公子,我感觉徐玉瑱那边似乎有些不对劲儿!或许皮货生意只是他闹出了的假象,故意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对于这话,苏霓崟有些意外,之前他也曾考虑过徐玉瑱故意作假,但是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义信成与四合元两家已经把河东府的皮货生意给推到高峰,这也引来不少私贩的追从,换做银子,那就是数万两的大生意,不可能说完就完。 “那你认为徐玉瑱在搞什么把戏?”苏霓崟反问蓝啸,奈何蓝啸哪里清楚,吞吞吐吐半晌,他也没有说出个一二三,到最后苏霓崟摇摇头:“不管徐玉瑱要做什么,你绝对不能让他顺顺利利,只有绊子撂出来,等着他甩了跟头,那样才会对我们苏氏有利,其它,哪怕他就是去喝花酒找乐子,我也要把娘们儿给他换成爷们!” 四合元。 深夜,公孙章正在与沈镜、孙俊二人盘算自己的账册,连日来,义信成不断加大皮货的收购,四合元的几个仓库库存全都空了,在这么下去,四合元要是想要保持和义信成的生意,就得从河北、河西、河南三府进购,只是这么一来,风险就更大几分。 “东家,我怎么感觉徐玉瑱的动静有些过火?似乎他做到现在的皮货生意根本不是为了皮货生意?” 沈镜话说的模糊,公孙章皱眉道:“倘若徐玉瑱不是做皮货生意,那么本该赔钱的几万两皮货怎么就进了义信成的仓库?难道说徐玉瑱脑子有病?” “东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最近两天的行市有些古怪!”沈镜再三考虑后,他理了理思路,道:“先是徐玉瑱不知去向,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样,跟着吴启这个义信成二东家被人绑架,闹的官家都不愿意插手,现在苏氏的公子哥苏霓猋也和天顺成的顾胜南勾搭上,顾胜南在暗里做什么,我们还不清楚,可苏霓猋一定不会做好事,听说他之前与徐玉瑱有仇,徐玉瑱会放纵苏霓猋这样一个混账东西在眼前蹦跶么?显然不会,所以这些消息汇合到一块,我们就会发现,徐玉瑱的目的根本就不在皮货上,甚至于皮货行的推市压根就是他故意闹出了的一场风浪!” 此话落地,孙俊快速考虑其中的关系,也发现了一些其它情况:“东家,沈掌柜说的在理啊,否则徐玉瑱做这个赔本的买卖干什么?” 面对两个掌柜的说辞,公孙章心里有些不定,只是他不像顾胜南那样私利为上,因此对于沈镜和孙俊的建议,公孙章并不怎么赞同:“沈掌柜,孙掌柜,你们俩跟我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些我的态度是什么,你们很清楚,顾胜南哪个王八羔子之前闹腾了一次,我一直记着,现在义信成不管干什么,我四合元都要帮帮场子,否则商道的义字就成了屁!” “东家,我没有任何的劝解意思,我只是想让您小心一点,起码我得弄清楚徐玉瑱到底要干什么,五万两银子一旦投进去,能不能拿回来,您千万不能听徐玉瑱一人的说辞,要看看其他人的动静!” 沈镜劝解中,家奴进来了:“老爷,出事了!刚刚得来消息,吴启被徐玉瑱救回去,有人在义信成铺子门口看到这一幕!” “谁人绑架的吴启?” “听说是苏氏的苏霓猋,不过苏霓猋也不见了,已经躲起来,苏霓崟就在河东城外! “天顺成的顾胜南做了什么?” “顾胜南那边很安静,再者,咱们盯梢的人还发现王家动了!” “王家?” 公孙章再次意外,对于王家,他很清楚,那是官宦世家,虽说王家在河东府也有生意,不过和四合元、天顺成比起来,王家的宝元隆号实在入不了公孙章的眼,因此在合商旗立起来的时候,宝元隆号并没有跟从。 现在王家人竟然插手,这事绝对有问题,快速一琢磨,公孙章道:“立刻备车,我要去见见徐玉瑱!” 深夜,徐玉瑱、吴启、盛宣桓等人还在院中商议,吴启看着旁边的陈基,道:“你弟弟怕是凶多吉少!” “少罗嗦!”陈基怒声:“该死的苏霓猋,他竟然真的冲我们下手,这事绝对没完! “苏霓猋给了你们多少钱!”徐玉瑱笑呵呵的问:“说出了我听听!” “五十两银子!”陈基干脆的撂出:“三天,只要我们绑着吴启三天就够了,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提前动手!” “苏霓猋是苏家的废物,当年他杀了苏三老爷,那事我已经记着许久了,如果不是他藏在辽东城的李秀成手下,我早就把他给宰了!” “你要杀苏氏长房的人?玉瑱,我没有听错吧!”吴启很是意外:“我这回也没有受到什么伤,你要不就算了,否则真动了苏氏长房的人,我怕后果会引发更大的麻烦,到那时义信成都会遭到外来的冲击!” “怕什么!吴哥,记着,这年头如果你敢软弱下来,那么其他人立刻就会压倒你的头上,到时你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所以皮货行的生意就是我和苏氏交手的决战之刻!” 明明白白的撂下这话,徐玉瑱道:“陈基,你弟弟有没有死我不清楚,不过你要是愿意跟着我做事,我保证你能得到你应得的钱!倘若你弟弟被苏氏的人干掉,我也会为你弟弟报仇!怎么样?考虑考虑!” 面对徐玉瑱给出的条件,陈基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应下。 这时伙计来报,公孙章求见,徐玉瑱立刻道:“看来我这公孙老哥消息够灵通啊,快快有请!” 不多时,公孙章进来,开口第一句就让徐玉瑱无语:“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王家和苏氏的公子们全都闹进来了?” “额,公孙老哥,你这话说的我有些不明白,苏氏的混账肯定不会看我过得舒舒坦坦,倒是你说的王家怎么回事?那个王家?” “你还不知道么?” 公孙章一愣,坐下后,他仔细解释起来:“河东王家是朝廷的官宦世家,家主王淳是燕京中书省的枢密使,实打实的朝堂大员,他的弟弟王厚是宝元隆号的东家!” “等等!你说宝元隆号?就是那个宝元隆钱庄?王家的生意?” “没错!王家的生意并不大,可他们家从来不掺和商道上的事,现在我听说王家似乎派人去袭击了苏霓猋,苏霓猋还绑了吴启东家,这一环接一环的,难道你都不清楚?” “公孙老哥,苏霓猋和我是死对头,包括他哥哥苏霓崟,到最后我们两家只能留一个,只是王家和我没有任何过节啊,我也从来没有去招惹过他们,他们怎么会插手到这场商行风波?” 徐玉瑱自己也不明白,更让公孙章生气的是王家的位置不一般,他们这些商贾人根本不敢去照面,否则有没有问题都会惹怒王家人! “公孙老哥,关于王家的事,我一定会闹清楚的,你不用担心,现在我就请你帮忙一件事,把之前准备好的五万两投入皮货行!” “你确定?现在皮货行的生意已经成为泡沫,再往下走,那一定是陷进去!”公孙章来这里的关键原因也是想弄清楚皮货生意的关键,听到徐玉瑱的话,公孙章心里明显急躁。结果徐玉瑱嘿嘿一笑:“公孙老哥,慌什么,我说五万两投进去,可不是你想的那样!” 随即徐玉瑱附耳几句,公孙章听完,脸色骤变:“你小子!真是让我想不到!” “公孙老哥,如果让你想到了,合商旗的事还怎么做,汇通的事我也就要结束!” “不过你就这么信任我?万一我像顾胜南那样摆你一刀,后果你想过没有,皮货行的生意崩溃,你陷入无底洞,自己去堵十几万两的坑,苏氏在来给你添上数不清的麻烦,你的义信成一定会完蛋!” 冷不丁的公孙章说出这话,现场的氛围立刻冷下来,吴启、盛宣桓等人全都沉色,铁肇更是往前站了一步,仿佛要出手似的,不过徐玉瑱还算冷静,他仅仅惊蛰一瞬间,就笑了:“公孙老哥,你是不是困的过火,才会说出这些屁话?” “怎么?你不相信我会出卖你?”公孙章又是玩味的一声,这下徐玉瑱走到跟前,满脸沉笑:“公孙老哥,如果你要坑我,两年前那场霸粮事件最后,顾胜南摆出的那一刀,你大可以跟着做,何必等到现在?等到我的义信成有能力反抗的时候?所以公孙老哥,你就别用这种老套的屁话来试探老弟了!行不!” 如此妄为的话让公孙章瞬间大笑:“徐玉瑱啊徐玉瑱,你真是个古怪人,我算是服了你!” “服不服你都要这么做,行了,我不和你啰嗦,赶紧回去歇着,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天顺成的顾胜南,那个王八蛋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片刻后,公孙章坐上回府的马车,沈镜在旁边问道:“老爷,徐玉瑱那个小子怎么说的?还是要您把五万两全都给压进去么!” “那个混账小子相当有办法,这次我保证你能看到顾胜南哪王八蛋吃到一次永生难忘的亏!甚至于天顺成的字号都要从河东府消失!” 如此狠辣的话让沈镜一怔,陷入沉思,事实上顾胜南此刻确实处于比较尴尬的地位,明面上,顾胜南身为合商旗的意愿,暗里,他却和苏霓猋搞到了一起,还妄图借着苏霓猋的家族旗号反制徐玉瑱的义信成,自己夺回河东商道老大的地位,可惜苏霓猋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混账,搞出绑架吴启的事,过后慌忙收尾,却又被王家的人插手,以至于他现在连天顺成的门都不敢出,生怕有什么黑手袭来,把他当做苏霓猋的尾巴给宰了! “可恶,到底怎么回事?还没有消息么?” 天顺成的后院子里,顾胜南气急败坏的质问,陈青河一头汗水的说着:“老爷,我已经派出咱们所有的人去打探消息,可苏霓猋就像消失了一样。就差把河东府的地皮给翻一遍,否则是真的找不到他!” “那就想法子把地皮给翻过来,让后找到苏霓猋,我不能像个傻子一样在这么下去! 顾胜南怒声大吼:“你知道现在商事上的情况如何么?义信成还在大肆收购皮货,四合元已经把皮货行的路子延伸到河北、河西、河南三府,这是什么意思?完全就是要吃掉所有的商路,到时我的天顺成就像没了翅膀的鸟,只能等死!” 瞧着顾胜南充满怒火的脸,陈青河就是再无奈,也只能应下,结果他刚想逃离出去,顾胜南的叫喊又拦住了自己的脚步:“等等,还有那个王家,明天一早,带上新晋的上好珊瑚器皿去拜见一些王厚东家,什么都不要说,把东西放下就行!” “老爷,这么做会不会太过突然了!王家和我们不同,他们虽然也有生意,可仅仅是官汇的钱庄,很少插手商事,现在又发生了苏霓猋的乱事,您还被牵扯进去,万一闹不好情况,您这一露面,岂不是把自己给推进嫌疑中,到时苏霓猋拍拍屁股跑了,你可就成为冤大头了!” “少啰嗦,我让你怎么办,你就怎么办!哪怕得罪义信成四合元,甚至于苏氏都行,唯独王家不能得罪,因为我是河东人,王家也是河东人,我的根在这里,天顺成在这,要是王家真的冲我下手,我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你懂么你!” 最终,陈青河在顾胜南的坚持下,只能带着贵重的礼品去准备,次日一早,陈青河来到王氏府邸,王氏家奴看到陈青河,什么也没有说,将他引见到书房外:“老爷还在晨书,你等会儿再进去!” “劳烦小兄弟了!”陈青河虽然是天顺成的掌柜,可在官宦世家的家奴面前,他莫名的自我感觉低了一截子,家奴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片刻后,书房内传来一阵动静,陈青河赶紧开口:“王老爷,我是天顺成的掌柜陈青河,受东家之托,前来拜见您! “进来吧!”王厚发话,陈青河这才推门进去,书房里,檀香古桌,书意盎然,陈青河将礼物摆在桌案上,躬身走到王厚的桌子前抱拳施礼:“王老爷,一早上来搅扰,还请您老多恕罪!” 王厚很清楚陈青河来这里的原因,因为之前就是他派人去插手苏霓猋的事,现在看到天顺成的意思,王厚起身道:“吃过饭没有?” “在下来的早,还不曾用早食,王老爷,在下告退!”陈青河只道王厚在驱赶自己,结果王厚一改说辞:“既然来了,就简单的吃一些,我正好有些话要你带给顾胜南!” 入了桌,陈青河发现周围的家奴全都退下,他立马意识到这顿饭没那么容易吃到肚子里,果不其然,王厚喝了一碗粥,道:“陈掌柜,你们天顺成在河东府立旗号多久了?有十年了吧!” “回王老爷的话,已经十五年了!”陈青河恭敬的应声,王厚点点头:“十五年,不短了,顾胜南从一身白丁到现在的地方豪贾东家,实属不易啊!只是既然不容易,为何要做那些不光彩的事,合商旗,这事是汇通北秦各州的好法子,有人敢做,我王某从心里佩服!” 话转突兀,陈青河额头的汗水立刻冒出来,连带心气都急促不少:‘王老爷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徐玉瑱已经搭上王家的大船?这让他不敢多说一个字。 王厚觉察到陈青河的变化,起身:“回去告诉顾胜南,苏家的事是辽东的事,不能牵扯到冀州,否则出了什么问题,他顾胜南后悔都来不及!” “在下谨记王老爷的教诲,在下这就告退!”陈青河不敢多说什么,赶紧起身离开。 等到陈青河出去,王厚叫来家奴,道:“传我的话,把那个游侠送到州府,交给韩复,韩复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办!” 家奴立刻照办,不多时,游侠陈进就被送到州府的牢房,韩复对于王厚的态度很是意外:“这是几个意思?王厚怎么突然就掺和进来了?你们都说说,王厚想干什么?” “老爷,这事不见得是王厚的意思,要下官估测,依照王家的行事作风,这事必定是他哥哥王淳派人来消息了!” 黄文休说出自己的想法。 第一百六十一章【河东王氏】 “想这王厚手下只有一个宝元隆号钱庄,其钱庄的汇通往来多为官府之间的交易,很少与商事牵扯到一块,现在王厚突然动手,还把苏霓猋的罪证给送来,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逼着大人给苏霓猋的乱为下罪么?大人,下官建议你就按照王厚的意思去办,不管成与不成,王厚那边都会记大人的情分,哪怕苏氏问罪,您也可以推到王家的身上,介时王淳与苏氏背后的辽东大都督怎么相斗,都和咱们没有关系!” 面对黄文休的建议,韩复没有任何的异议,立刻下令查办苏霓猋,只不过查办苏霓猋的前提就是审讯陈进,也就几个时辰后,陈进被抓进州府大牢的消息传入陈基耳中,这可让他急的心燥:“怎么会这样?该死的!” “有点怪啊!”徐玉瑱自顾琢磨:“王家到底要干嘛?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老盛?你在这里时间不短了,你说说?” 盛宣桓被点到名,一时有些无奈:“东家,这事说真的,我也不清楚啊,之前咱们不管是霸粮推市,还是这次的鼓动皮货,王家全都没有一点点的动静,再者,王家的宝元隆号所有的生意基本上都是官员贵胄,压根和咱们商路上的人搭不上关系!所以我实在没法说!要是您不放心,我就当拜见王厚老爷子,登门拜访他一下?” “你拜访他有什么用?还不如我自己亲自去一趟!”徐玉瑱心知情况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快速琢磨后,徐玉瑱冲陈基道:“你想救你弟弟不?” “那是我亲弟弟,我自然要救他!”陈基粗声燥语:“你打算让我做什么,直说便是!没必要试探的问!” “痛快的爷们!”徐玉瑱沉声:“你们原本是受雇苏霓猋来找我麻烦,只因苏霓崟的到来让苏霓猋乱了手脚,现在王家的人动手,我要趁着这个机会拿下苏氏,你与苏霓猋有所牵连,你弟弟被抓下罪,你也跑不了,所以我要你露面,同时令官府追击你,逼着苏霓猋出来动手,解决你个知道内情的人!” 听到这里,陈基算是明白徐玉瑱的意思,敢情他是打算连自己和苏霓猋一块拿下,但弟弟陈进已经在官府手中,他肯定不能前去搭救,于是陈基道:“我可以去诱引苏霓猋出来,可你怎么保证我弟弟能够脱离牢狱之灾!” “我现在就去见州府韩大人,请他拖后再断陈进的绑票罪名!”徐玉瑱起身道:“吴启,盛宣桓,你们看住商铺,我去会会这个态度迷离的韩大人!” 州府,韩复已经下令全城搜查,因为陈进虽然字句不出,但明眼人都知道陈进背后是苏霓猋,再者他还有同党未归案,韩复要想下罪陈进,拖来苏氏,那必定还得再抓到陈基,只不过陈基藏匿隐秘,韩复派人搜查一日夜,也没有任何消息。 “这是怎么回事?苏霓猋躲起来了,难道黑手也躲起来了?不应该啊!”韩复闹不清其中缘由,他招来黄文休,道:“你立刻加强审讯,一定要让陈进招供!” “大人,那个游侠种相当的嘴硬,从头到尾什么都不说!再加强逼问,怕是要打死他了!”黄文休一脸忧心,此刻,他已经闹清楚王厚老爷子的心思,不外乎借着眼下的事把苏氏在河东府的痕迹给清理掉,至于苏霓猋的生死,自然不会重要,但义信成那边什么情况,黄文休还拿捏不准。 这时小吏来报,说义信成的东家徐玉瑱求见,黄文休和韩复全都是一楞,稍作转念,韩复急声:“快让他进来!” 片刻后,徐玉瑱大步进来,韩复立刻屏退小吏,只留下黄文休,瞧着二人的模样,徐玉瑱抱拳道:“韩大人,黄大人,看样子,我这来的刚刚好,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我徐玉瑱知无不言,一定如实禀告!” “徐玉瑱,你什么时候与王家搭上关系了,王厚的行动是不是你指示的!立刻给本府说的清清楚楚,一字不拉!” 韩复气急,徐玉瑱缓了口气,理了理思路,道:“韩大人,实不相瞒,我也好奇王家的做法,先是派人劫袭了苏霓猋派人去解决我兄弟吴启的人,跟着又把绑架吴启的一名游侠送到了官府,等您们的发落,这些事搞得我也满脑子迷糊!” “你当真不知道?”韩复不信徐玉瑱,又是一声逼问,徐玉瑱立刻指着头顶的匾额道:“韩大人,我冲着官府的匾额发誓,要是王氏的行动是我指示的,一旦大人您查出情况,我需预约甘愿受罚!” 如此保证稳住了韩复的心情,也让他知道徐玉瑱起码还没有搭上燕京的线,否则义信成在河东府就是另类的存在,俨然下一个苏氏! “徐玉瑱,你来这里有何事?”黄文休看出来徐玉瑱也是迷在鼓中的人,索性又一次发问,徐玉瑱没有丝毫的迟疑,道:“韩大人,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饶恕那个游侠陈进!” “什么?”韩复顿时愣住,他怎么想也想不到徐玉瑱会说出这种话:“徐玉瑱,你胡说什么呢?你知道那个游侠是谁抓来的不?王氏的王厚,他可是当今燕京中书省的枢密使王淳弟弟,实打实的权臣子弟,他的话在某些时候可比我这个州府有用太多!你竟然想让本官放了那个游侠,你是打算害本官的吧!” “韩大人,劳烦您听我一言,就一言,如果听完以后,我徐玉瑱说错了,甘愿受罚! 瞧着徐玉瑱的模样,韩复心思不定,黄文休也是额头生汗,片刻迟疑,韩复道:“徐玉瑱,本官给你这个机会!” “韩大人,苏霓猋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苏霓崟派他来是给我找麻烦,可他闹得过火,收不了尾巴,现在绑票吴启的游侠之一就在我的义信成,我打算让他当做诱饵,苏霓猋为了填补自己的尾巴漏洞,一定会露面!到那时你把苏霓猋给抓了,还不够给王厚交差?” “这个!”韩复很是意外,黄文休从中琢磨后,低声:“大人,这事似乎有点意思,苏霓猋一身的事已经甩不开,只要他敢露面,我们抓了苏霓猋,让后再让游侠一指正,这事算是坐实,到时您的功劳有了,麻烦也不会上身!” “那就这么办!”最终,韩复应下了徐玉瑱的建议,暂时将陈进的下罪给延后,同时又命令府衙派人缉拿绑票游侠之一的陈基,给苏霓猋释放出假消息。 河东府,西城的民坊区,在一处破烂院子里,苏霓猋已经在这里躲了三天,三天来,他没有出去一步,生怕被突然插手的家伙给拿下。 “娘的,那晚上到底是谁的人?为何能够轻松的知道我的位置,该死的!” 苏霓猋骂骂咧咧,身前的几个奴才护院全都闭嘴不严。苏霓猋窝火,怒声:“你们都是哑巴么?现在这情况该怎么办?” “公子,这回的事有些蹊跷,奴才昨日悄悄出去探了探消息,您猜奴才听到了什么,那晚上冲咱们出手的是河东王氏!” 对于蔡仲亨的话,苏霓猋如临惊蛰,上去一把卡住他的脖子:“河东王氏?哪个河东王氏?他为什么要冲我动手!” “公子,河东王氏,就是哪个当朝中书省枢密使王淳的弟弟,王厚,他们是河东的官宦世家,在商贾道里也有一家宝元隆号的钱庄,可是很少与我们这些正儿八经的商道世家打交道,这次他们突然动手,绝对不是意外!” “你什么意思?我们苏氏什么时候也没有招惹过王家,为何要在这种关头冲我动手? “公子,奴才猜测,王氏不是冲你动手,而是冲苏氏动手!”蔡仲话撂出没有头绪的话,可事实上王厚那边怎么想?还真就是这个意思。 王氏府邸,王厚正在书房写信,片刻后,他将信封进蜡丸,叫来家奴,几句话落,家奴转身出去!随后王厚揉着两鬓,似乎很疲倦的意思。 “爹,你怎么了?” 忽然一阵叫声从门外传来,王厚睁眼看去,儿子王季进来了,王厚示意坐下,王季道:“爹,这两日城里传遍了,说咱们王家要插手苏氏和义信成的皮货行生意,爹,这事不太对吧,咱们王家并不是商道世家,何必要去掺和那种下贱事?” “你懂什么!”王厚沉声:“这次的事是你大伯特意传回的消息,你以为你比你大伯还要深谋远虑?” “大伯的意思?”王季更加迟疑:“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伯在燕京朝中,他怎么会知道冀州的事?” “唉,朝廷有变,时局不定,你大伯必须得有些行动!”王厚似有疲惫,王季也是聪明人,现在身为州府的贡生,只等再次开举进考,就能步入仕途,可是朝廷不知道怎回事,竟然连着三年都没有动静,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片刻考虑后,王季道:”爹,我似乎知道大伯什么意思了!” “你知道了?”王厚有些不信:“来,今日爹就考考你,说,你大伯为何要让我们插手冀州的商贾事!” “爹,辽东雁门苏氏是有名的商贾大家,辽东大都督李秀成与他们联合,已经把控了整个辽东七成以上的商路,可在商路下面,就是辽东边军的运输线,贫瘠的辽东不过几十万人口,还分散三州十几个郡,结果李秀成硬是养出了五万勇悍的边军,这对于朝廷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相比较冀州大都督手下的十万人马,那就有些需了!”话到这里,王季低声:“爹,大伯好像是誉王的人,誉王的势力就在冀州,义信成这个突起的商贾白丁小子有抗衡苏氏的实力,誉王一定不会放过他!所以才会让您动手,帮衬一下义信成,将其收入麾下!” 听到这些话,王厚很满意的点点头:“说的不错,只是你看的还不够远,徐玉瑱的义信成不同于其它的商号,他搞出来的所有事都与誉王的想法不谋而合,汇通连横,天下各州皆在掌控,这边是为君所考虑的大业,现在义信成的合商旗在辽东、冀州、幽州全都有所眉目,阻力悍然,所以誉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再者朝廷的局势很迷离,没有人知道陛下怎么回事,为何不上朝,除了太子殿下,几个皇子全都在丰满自己的羽翼,誉王以商为基业,控制了北方数州的经济,那就等于掌握了冀州以外的各州兵马,介时真要发生什么情况,誉王也有最大的问鼎能耐!” “爹,你说誉王也有问鼎的能耐,那是不是陛下已经?” 王季习惯性的问了一句,谁成想王厚骤然变色,大怒撂出:“你胡说什么?给我住嘴,记住,以后这种话不准再说出来,要永远永远烂在肚子里!” “爹,儿记住了!”王季反应过来,立刻请罪,王厚缓了口气,道:“这两日河东府的情况就要稳下来,苏氏的影子必须得清理出去,所以你随时与州府韩复联系,不管苏氏那边有什么压力,都要给我顶上去,拿住苏霓猋,赶走苏氏商号!” “明白!”王季正要转身离开,家奴从外面进来:“老爷,街面上突然出现很多的衙役官差,似乎要抓捕苏霓猋的共犯!” “抓捕共犯?”王厚父子全都一愣,转念之后,王厚道:“原来如此,你立刻去见韩复,问清楚状况,让后令义信成的徐玉瑱来见我!” 街面上,一队队的衙役官差挨家挨户的搜查,如此密集的行动让人不解,纷纷猜测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大人,王厚派人来传话,要您给他回话,还有他要见徐玉瑱!”小吏匆匆来报,韩复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去,告诉徐玉瑱,王厚要见他!” “大人,那街面上的搜查是不是放松一些,小的看到一些百姓已经心生骂意,阻拦咱们的搜查行动!” “不用管他们,继续搜查,一定要把苏霓猋给逼出来,对了,那个陈基的动静如何? “大人,陈基和义信成的人在一起,正在城北,接下来他们会向城西撤退,做出离开河东府的假象!” “派人跟紧他们,如果事成了还好,要是失败,一定要把那个游侠拿下,强行给苏霓猋定罪,本官绝对不能担一点点的责任!” 义信成,徐玉瑱和盛宣桓坐在棋桌前对弈,由于事态变化很快,盛宣桓哪有心情下棋,再三迟疑后,他道:“东家,您说王家的态度为何哪有?他要是想找你,怎么到现在没有动静?韩复那边也做的有些过火,简直就是在告诉苏霓猋,赶紧逃!” “韩复是为了脱罪,免得日后被苏氏找麻烦!”徐玉瑱放下一子,道:“该你了!赶紧走,不然我就赢了!” “东家,你已经赢了!”盛宣桓看着棋盘:“我没有你那份定力,我受不住!” 这时吴启进来了,道:“玉瑱,刚刚四合元的公孙章派人来传话,他已经从河西府弄来了三万两的皮货,正在走商栅栏的路子往行市上管冲,咱们是不是继续往里吃!” “一定要吃!”徐玉瑱沉声:“公孙老哥果然是个仁义大气的人,说到做到,我绝对不能让他吃亏!” “可是义信成的号上已经没有钱了!”吴启一脸烦躁:“就是合商旗的几家钱庄面对这样的情况,也都拒绝再给咱们借贷,玉瑱,要是不想个法子,我们怕是会断了行市!” “没有钱了?该死的!”徐玉瑱一转念,仔细算了算,他才发现自己有些失误,之前一直以外能够把河东府的皮货行市给顶起来,可是顶到现在他已经断了路子,因为合商旗的风险银子不够! “该死的,这可怎么办?就是从营州阳城二地调派银子过来,最快也要半个月以后了!”想到这些,徐玉瑱是真的急躁了! “东家,官府又派人来了!”伙计匆匆进来,徐玉瑱起身:“韩复还要做什么?事情已经这么明了了,他怎么?” 话没有说完,官府小吏进来道:“徐东家,王氏王厚老爷有话,要见你,劳烦您赶紧动身,前往王氏府邸!” “王氏?”徐玉瑱一怔,跟着他回神:“总算来了!” “玉瑱,小心点!”吴启和盛宣桓赶紧提点,徐玉瑱笑笑:“王氏老爷子闹出这些意外事,肯定不是为了拿下我,否则苏霓猋又怎么会被赶的像个兔子?” 来到王氏府邸,王厚已经摆下酒宴,徐玉瑱瞧着这阵势,心里已经有数:“王老爷,一直不曾见面,可我已经被您的名声给惊到胆颤不安!” “小子,你怎么说话呢?如果不是我爹帮你,你会这么安稳的坐在这里!”王季很是愤怒徐玉瑱的放荡,可王厚却随便摆摆手:“让他说!” 第一百六十二章【河东王氏2】 徐玉瑱理了理衣装,躬身一拜:“王老爷,晚辈和苏氏的是私仇,早晚都要报,可那都是商道引起的,您这突然插手,依照王氏的名位,那可就有些变化?所以王老爷绝对不是平白起兴致,您老需要做什么,还请您指点一下晚辈!” “果然是个聪明的小子!怪不得能够把义信成在短短三年内做到辽东、幽州、冀州三地皆知,不错,确实不错!”王厚连连夸赞,徐玉瑱却更加不安,他知道这种人心里绝对不是简单的性情人,因此徐玉瑱没有吭声。 “徐玉瑱!你怎么不说话?“王季看到眼前的商贾小儿突然闭嘴,好像下人一般等候吩咐,他倍感意外,结果徐玉瑱道:”王老爷,晚辈在等候您的指示!” “坐下说吧!”王厚倒了一杯酒,道:“义信成的汇通辽东做的让人眼亮,这事是你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 “正是!”干脆了当的回答让王厚有些意外,试问堂堂名门世家,其兄又是当朝的重臣,谁人不像攀附几下,可徐玉瑱就像不知无畏,根本没有任何的举动,于是王厚快速琢磨后,问:“汇通辽东的下一步,你还要打算做什么?” “眼前的事眼前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王老爷,您到底打算做什么?晚辈很是不解,还请您明示一二,否则完备哪里做的不到位,惹怒了王老爷,那晚辈可担当不起啊! 徐玉瑱满口的礼态歉意,可骨子里的傲慢丝毫不弱,王厚沉沉一笑,说:“徐玉瑱,你是个人才,也是个聪明人,现在有条路摆在你的面前,只要你愿意走,日后不管是汇通天下,还是商行霸市,全都由你说了算!” 如此诱惑深深藏着威胁,徐玉瑱心里一怔,倍感不妙,快速琢磨后,徐玉瑱道:“王老爷子,请恕晚辈愚钝,您这话晚辈实在不明白,试问,晚辈就是个小小的商人,往大了说算是个商号东家,可往小了说,那晚辈就是个奴才,所以您的那些高言,晚辈实在不敢多想啊!” “徐玉瑱,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爹说的话,那是一句一座山,否则你以为苏霓猋那个混蛋怎么不敢露面了?再者,你要是不应下,义信成的汇通事怕是要在冀州河东府刹住脚步,滚回辽东!”相较于王厚的沉威不出,王季明显狂傲外露,徐玉瑱知道这对父子背后的实力,赶紧起身躬礼。 “王老爷子恕罪,王老爷子恕罪!晚辈绝对没有任何忤逆王老爷子的意思,只因晚辈实在愚蠢,还请老爷子示下!” 虽然王厚知道徐玉瑱在装糊涂,可是装到这种地步,王厚也不能强逼,索性再把话说的明白一些:“徐玉瑱,自顾以来都是官商携手,共创辉煌,有官无商,地方经济凋零败落,有商无官,行事处处受制,难以得到最大的暴涨,所以你是明白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王老爷说的在理,可是我徐玉瑱就是一介草民出身,纵然有几分才华,也顶多是鲤鱼们前的虾米,永远跳不过那道龙门槛!” “那可不一定!”王厚沉笑:“天听自有天门开,要是有人听到你的话,知道你的心意,还愿意拉你一把,这虾米就会变成鱼,鱼就可以跃龙门了!” “王老爷厚爱,徐玉瑱无以回报,还请王老爷多多为晚辈指点!”话转三分,徐玉瑱脸色再度转变,跟着跪地叩首,这下算是把王季给闹的不清不楚,可王厚却笑着上前出手,掺起跪地的徐玉瑱:“小子,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没有让老夫失望,从今日开始,无论官商两道,有什么问题,只管来说,在冀州地面上,还没有老夫办不到的事!” “晚辈多谢王老爷厚爱!”徐玉瑱心思打鼓,七上八下,汗水更是哗哗不断,随后他陪座小饮,三巡离去,结果王季道:“爹,为何徐玉瑱突然那么做?他到底什么意思?” “徐玉瑱猜到老夫的话里话了,为了不让自己陷身陷阱,他才会突然转变态度!”王厚喝了一杯酒,道:“你立刻给你大伯传话,就说义信成在冀州的事已经成了半数,剩下的还得让官家给压压!否则徐玉瑱那个小子两面三刀,可是对我们很不利!” 再看徐玉瑱,回去的路上,铁肇觉察他的情况不对劲儿,问道:“玉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叔,我突然发现自己是多么渺小,在那些人眼中,我就是个蚂蚁,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给踩死!”徐玉瑱说的心胆皆怕,而这是他之前从未有过的情况,铁肇感觉不妙,立刻加快速度。 回到义信成,徐玉瑱召集来众人,道:“诸位,义信成已经陷入官权的手掌中,接下来或许会发生我们无法抗拒的事,你们要是有愿意离开的,我从柜上给你支出安家费,现在就走!” 听到这话,盛宣桓和吴启全都愣住,吴启急忙问:“玉瑱,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说这种话?苏霓猋现在吓的像个孙子不敢露面,我们为什么要怕他?就因为他背后是辽东大都督?这里可是冀州?我不信大都督能把手伸过来,强行抓走你!” “东家,吴东家说的对啊,再说了这几年咱们义信成发展的很不错,地方的州府郡府官员也都卖我们面子,苏霓猋他再怎么能耐,也不至于把这些州府郡府的官员全都给收买了吧!所以咱们没有理由撤逃啊!” “你们想哪去了?如果是苏氏,我怎么会害怕!”徐玉瑱气急:“我刚才去哪里了?你们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氏府邸?”苏霓晟从外面进来,徐玉瑱一愣,转头看去:“你怎么这会儿来了? “我早就到了,只不过这两日河东府的情况有些异样,所以我才没有急着露面,刚刚宁儿妹子把话给我捎到,说什么王氏的人插手了,还有动作强逼河东府治罪苏霓猋,因此我赶紧来看看!” “这些你都知道了,那就赶紧走,否则王氏的手伸下来,我们全都挡不住!”徐玉瑱说的心急怯怕,吴启盛宣桓等人全都很意外,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徐玉瑱这种模样。 “徐玉瑱,你用的着那么害怕么?这可不像你啊!”苏霓晟有些怒意,反话撂出,徐玉瑱一怔,跟着坐下:“我不是害怕,我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你们知道王氏老爷子说了什么不?竟然要官商联合?这是什么意思?从古到今,商人永远被官家所操控,官商一旦联合,意思就是在脖子上给套了个枷锁,再者,那个王老爷子还口出狂言,竟然说什么天听可控鱼跃龙门,这是一个官宦世家能说出来的?除非他们背后的实力大到天听的地步,否则怎么会敢放肆?” 听到这些话,苏霓晟等人全都愣住,片刻沉默,徐玉瑱就像泄了气似的:“诸位,如果我猜的不错,王氏背后那位朝中官员一定靠着某棵大树,现在的事就是为了把我和义信成给套在他们的手里,唉,倘若真的发生什么事,哪只大手落下来,那我随时就有可能被杀的威胁!” “玉瑱,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忽然,铁肇发话,徐玉瑱愣了愣:“叔,我们面对王氏,那是面对官家,面对朝廷中的重臣,而非商贾,谁能帮我们?谁又敢帮我们?” “宁王!”闷声二字撂下,徐玉瑱愣住。 与此同时,乔封三人也得知王氏插手商行的消息。 “哥,我刚刚得到消息,徐玉瑱已经被王厚召去府上会面,那徐玉瑱出来时,脸色凝重,现在义信成的货栈已经关门不知道做什么!” “王厚的兄长王淳是誉王一派的中坚,为了相助誉王殿下,王厚才会开办了宝元隆号钱庄,为誉王周转钱财所用,现在突然出手地方的商贾争斗,这种掉身份的做法要说没有深意,鬼才不信!” 乔封看出来王厚背后的影子,满口嘲弄:“立刻给殿下发消息,徐玉瑱的汇通大旗怕是已经被盯上,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人拿捏在手!” “哥,殿下虽然发话让我们暗里相助徐玉瑱,博得他的忠心,可是直接与王厚作对,潜意思就是和誉王殿下作对,这事是不是有些过火?”珠儿心生不好的预感,乔封道:“所以我们得请殿下示令,只不过河东府距离幽州数百里地,来回飞骑,最快也要十天!当务之急,我们必须先行动手,否则徐玉瑱一旦遭受不住压力,后果只会对我们更不利!” 乔封三人快速一合计,乔林当即起行赶往幽州,乔封、珠儿二人依靠宁王的门客令口信,传话河东地界的宁王分支,借此来应对可能出现的不妙局势。 再看徐玉瑱那边,原本的死局从铁肇口出宁王二字后,他立刻陷入沉思,之前宁王派人来招揽,徐玉瑱深知王公贵族的船浪之猛,不敢应下,宁王倒也宽宏,乔封等人没有太过逼压,现在王厚口口声声都是威逼利诱,这让么一比较,徐玉瑱心思浮动起浪,短暂的考虑后,他道:“叔,劳烦你立刻跑一趟,前往幽州,面见宁王,将这里的消息告诉他,看看他愿不愿意出手相助!” “玉瑱,我们不用去幽州!”铁肇一口回绝,徐玉瑱很是意外:“宁王殿下远在幽州,不去怎么能行?” “乔封三人就在河东府,他们已经跟踪你多时了,依照我的估测,怕是这两天内,就会有动静!” 只不过话说回来,宁王与誉王同为王族皇子,不管发生什么,宁王那边一样有后患,因此苏霓晟道:“徐玉瑱,眼下的事关键在于义信成的扩展,朝廷已经不同过去,当今陛下几年没有上朝,各州府的政令出自中书省,那些皇子们一定是在争夺权利,你虽然在商道上有才华,可仅仅限于商道,如果没有自保的能力,那么后果就是如履薄冰,随时会遭险,再者,宁王和誉王这些人,我们得罪哪一个都不行,否则都是灭顶之灾,所以我希望你好好考虑清楚,给自己留下后路!也给宁儿留下后路!” “给小姐留下后路?”徐玉瑱一怔,这些事他不是没想过,否则也不会把皮货推市暗里积攒下来的义信成各家商号货栈留存的十二万两银子交给苏霓宁,奈何局势变化的太快,誉王的动作,宁王的眼线,这些大人物掀起的波浪很容易就把徐玉瑱的小船给打翻,一旦他的小船翻了,苏霓宁这个潜在的苏氏小姐自然脱不了干系。 最终,徐玉瑱缓了口气,道:“苏二公子,你的意思我记下了,容我好好琢磨琢磨再给你回话!” “尽快吧!”苏霓晟又说:“我这次来就是宁儿传的话,苏霓猋来此,绝对是苏霓崟的指示,苏霓崟一旦动真格,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跟着苏霓晟又从袖囊里掏出几张银票,徐玉瑱接过一看,竟然是万两银票:“这里总共有五万两现银,随时能够从各大号钱庄里取出来,旁人查不到是苏氏二房的帐,因为我已经派人调转过,你可以用在关键时刻,一定能给苏霓崟打个措手不及!” “苏二公子,多谢,你的情分,我记下了,日后必定报还,现在我得静静!”徐玉瑱撂出此话,盛宣桓、吴启等人也就不再说什么,等到一众人起身离开,徐玉瑱独自坐在院里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房梁上一响动静,徐玉瑱睁开眼看去,好家伙,江湖人夜里飞又来了。 “你你怎么来了?”徐玉瑱满脸惊蛰,夜里飞坐在石卓子旁笑呵呵道:“老弟,这两日你的风声可不少啊,我都快听腻歪了!” “夜里飞我问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幽州去了?” “我说回,你就信?棒槌!”夜里飞道:“宁王殿下看上你的才华了,所以我和乔封几人全都在河东府,当然我与乔封他们还有些不一样,我是个江湖门客,做事不按规矩,现在你有麻烦,我倒有个主意,你想不想听听!” 徐玉瑱平缓了心情后,疑声:“你有什么主意解决我眼下的困局?” “你得先请我喝杯好酒,否则我岂能白白说给你听!”夜里飞摆出一副不要脸的模样,徐玉瑱倒也知道这些江湖人的脾气,那都是不怕天不怕地,凡事全凭心情的主,因此他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起身跑向柜面,不多时,徐玉瑱抱着一坛子酒进来:“夜大哥,请!” 夜里飞灌了一口,笑着说:“酒嘛,不算好,但是也有那么一点滋味,也罢,我就给你说个主意,兴许能让你暂时缓缓气!” “夜大哥,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小子,王厚这回的做法就一个目的,拿下义信成,让你为他们所用,可是我告诉你,绝绝对对的不能从了王厚,因为王淳那个家伙在朝中是跟着誉王殿下,而誉王与太子殿下斗的正悍,你要是这个时候进入誉王的旗下,用不了几日,你就会被燕京来人做掉! “这些不劳您多说!”徐玉瑱很是急切,夜里飞笑笑:“小子,王厚的所有做法都是听从燕京王淳传来的消息,要是有人把消息给截了,换了,王厚一时得不到正确的指令,你以为他还会逼你么?只要这个当口出现,剩下的该怎么办,你自己难道还没有数么?” 不得不说夜里飞的建议很在理,河东府距离燕京足足有六百里,这么远的距离,快马加鞭不停蹄子也要三四天才能到,要是从中将送信人的包裹给掉了包,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就拿下了河东府的王厚。 但徐玉瑱也不是傻子,虽然夜里飞说的很像回事,再仔细想想,徐玉瑱就知道不靠谱,身为士族大家,王厚的哥哥王淳能够在朝廷立位,也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派来送信的人,包括蜡丸信,那都是有专门特定的印记,想要在关键的时候拦住信使,篡改书信,简直不可能! 瞧着徐玉瑱沉思不应的模样,夜里飞抱着酒坛子笑呵呵道:“怎么?小子,你以为我说的不对?” “夜大哥,你说的法子有谁能做到,眼下时间这么紧,我根本没有办法去弄清楚王氏府邸的送信路线!更别提去伪造书信了?” “小子,我夜里飞为何来找你,你就不动脑子想想?” 面对这句户,徐玉瑱眼前一闪明光,跟着满是不信的模样:“夜大哥,难道说你打算做这件事?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小子,有些时候有些事,没必要问的太清楚,我看你顺眼,行不行?”夜里飞含糊一句:“老子别的本事没有,可要是盯梢追人,取物换物,那绝对的手到擒来,没有二话!” 话落,夜里飞起身:“小子,去告诉你的铁肇叔,这事要他帮我一把,保准无危!” 第一百六十三章【燕京风云】 虽然夜里飞的态度举动很让人浮想联翩,可徐玉瑱在依靠宁王前,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于是他应下夜里飞的意思:“夜兄,此事就拜托你了!” “小子,拜托我这种虚话就不要多扯,等到日后我有求于你时,切莫忘了今日之情! “夜兄,我徐玉瑱的名声已经传遍辽东、冀州、幽州,你大可放心!” 草草两句,夜里飞告辞离开,只是徐玉瑱没有丝毫的轻松感,他转念考虑以后,立刻叫醒了吴启和盛宣桓等人。 “吴哥,我有个紧要事,你得亲自为我跑一趟!”盯着徐玉瑱熬到血丝遍布的双眼,吴启没有二话:“老弟,有话直说!兄弟愿意给你抗着!” “你立刻赶往阳城,见到曹无义以后,把这个交给他!”徐玉瑱将一只蜡丸递上来:“里面有河东府一个多月来的皮货行情和合商旗可能存在的隐患,曹无义见了以后,你就留在阳城不要来,把阳城至上谷县的贩马道给我守住,另外派人去草原部落,见到达巴拉甘,就说从现在开始,草原部落断绝与我的联系!” ‘什么?”吴启大吃一惊:“玉瑱,你这是打算做什么?自绝后路?你知不知道当前的局势是什么?一旦合商旗下的商号钱庄知道贩马道中断,他们一定会立刻撤走,脱离义信成的掌控,到那时你该怎么办?王氏那边会不会借此发难?这都不好说!” “王氏发难不发难这事,我无法控制,可贩马道是我徐玉瑱创立起来的,谁也别想夺走!”狠声撂下,吴启知道徐玉瑱是在挖坑,至于这个坑里会埋上谁,没有人敢断言。 但徐玉瑱从三年前到现在每次的事都是自己强行做主,其他人跟着附和就行,因此吴启没有改变徐玉瑱的能力,短暂迟疑后,吴启松了口气:“兄弟,这回的事如果成了,什么都不说,万一败了,你就跟我回阳城,咱们俩守着那间小皮货铺子,也够下半辈子讨活了!” 等到吴启离开后,徐玉瑱看向盛宣桓,虽说盛宣桓只是半道被徐玉瑱招收伙计,今年才算成为河东府的货栈掌柜,可能力上却没的说。 现在徐玉瑱陷入困局,盛宣桓心里也有数:“东家,有什么话,您只管说,我能做到的,全力以赴,我做不到的,也绝对不会含糊!” “盛掌柜,我没有看错你!”徐玉瑱沉声:“眼下河东府已经是困局,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情况,你去见四合元的公孙章,告诉他,立刻抽身,把之前所有的皮货抛售给义信成!最好当街叫卖,让天顺成那些商号全都注意到咱们的怪异举动!” “东家,我们的柜上已经没有钱了,四合元怎么可能把皮货卖给咱们?”盛宣桓不明白:“就算咱们做出那些事,又有什么用?四合元是不会与义信成同进退的!” “放心,我不是为了让义信成与我们同进退,我是不愿意丢掉自己的诺言,义信成三个字哪怕没了,也不能烂了!” 与此同时,王氏府邸,王厚经过两日的观察,他发现徐玉瑱似乎不那么老实,之前看似应下了自己的意思,行动上根本没有进展,甚至于还加大了皮货行市的贩卖量,这意味着什么?明显就是徐玉瑱有私心。 于是王厚立刻飞书燕京,告知兄长王淳,请示下一步的计划,否则他真要把徐玉瑱和义信成的事搞砸了,影响的可就不是小小的河东府。 几个时辰后,王氏府邸的护院亲自飞骑离开出城,赶往燕京。 燕京,北秦国度,屹立于黄河以北的中州地界,自先祖赫连氏从西凉入驻以来,三百年基业如山不动,相隔黄河的南陈多年来不忘北进之心,皆备赫连氏的强大所压制,只是自三年前的天灾爆发,时任北秦的仁君赫连拔拓突然不再上朝,随后太子赫连额勒监国理政,奈何太子的风名并不足以安定朝臣,短短三年时间,直属北秦皇帝的中书省、军政阁分化严重,从皇者与从太子者混淆不清,余者诸位皇子更是暗中出手,收拢势力,到今日北秦显然被化作了五大派,即从皇派,以当朝丞相为首的老东西固守赫连拔拓的君令,事事经中书省直入乾安宫,紧接着就是太子派,赫连额勒借由监国的身份,博得军政阁的青壮系支持,只为北进南扩,再扬北秦雄风,此举遭到誉王赫连理的坚决反对,身为冀州、雍州肩代都督,赫连理不愿在眼下的局势发动战争,否则大肆增加赋税只会让地方混乱暴增,由此太子对于誉王恨之入骨,再往后便是宁王派,宁王赫连灼虽然是北秦皇帝的正妃之一嫡子,奈何当年娘舅家爆发了叛乱,青州因此被割裂一半,成为东莱人的地盘,为此,北秦皇帝下令斥罚宁王远局幽州,无令无诏,不可出幽州一步,最后就是如影子般不被人看到眼里的蜀王赫连庆,作为庶出的皇子,早年封名时被北秦皇帝赐地西川,一去就是十年,除了祝寿恭贺庆典,这位庶出皇子几乎消失在世人眼中。 此刻,辽东边界生乱,北胡、北夷人动态不明,太子赫连额勒对于北疆的战报很是懊恼,再加上辽东大都督李秀成并不支持自己代政,很大情况下的辽东政令都送入中书省由老东西们查办,太子没有过多的话语权,在这种情况下,领封徐州的誉王心生想法,开始频频与丞相一派的人勾勾搭搭,久而久之,太子意识到誉王的态度有问题,必须提早防备,这么一来,誉王的人也不是蠢货,自然会应对出手,由此引申出了誉王手下的肱骨朝臣之一,中书省枢密使王淳。 王淳早年入燕京进考,一举博得探花的位置,奈何清高为本必定是错,王淳以为自己一步登天,事实上却进入了燕京府司衙门,成为一名小小的刀笔吏,面对这样的结果,王淳倍感不信,几次三番要上请,却被下关入狱,后来得知,当初王淳博得探花时顶了燕京李氏的某位子弟,也就说探花的位置原定不是王淳,只因机缘巧合下,时任主考的辅政宰首几位官员将王淳的文章遗留在文修殿,皇帝偶然路过发现,夸赞一句,几位官员这才将探花给了王淳。 面对平白的恩宠和黑幕,满腹才华的王淳自然要讨个明白,但李氏的势力攀上皇亲,小小的王淳怎么能够斗过?幸好明罪正罚时,誉王殿下领位宗人府的太承,负责一些案子的批复,看到了王淳,最终誉王赏识人才,救下王淳,王淳感激,归入誉王的门下,从门客一路高升,成为现在的中书省枢密使。 不过王淳是有了地位,可随之跟来的权斗愈演愈烈,当前,誉王与太子正在争夺西河方向的丝绸贸易,谁要是能够拿下丝绸贸易,那就能够和西伯人搭上关系,而西伯人世代与北秦的皇族联姻,这么大的外助,太子和誉王肯定都不会想让,也就同时,辽东的义信成名号突然大起,贩马道,汇通路,合商旗,这一连串的商道奇迹事让誉王眼睛大亮,是要拿下徐玉瑱为自己所用,王淳本就是冀州河东人氏,与辽东临近,自然成为此事操办的不二人选。 燕京上华街面,王淳府邸,时过晌午,静谧如斯,王淳独自在府中书房批阅一些私密的文书,等到一摞子的消息情况处理完毕,王淳招来枢密阁的手下官吏,火速送往誉王府查办,这时,家奴来报,河东有消息传来。 王淳立刻召见,信使将王厚的蜜蜡丸拿出来,道:“二爷令奴才告知大爷一声,冀州、辽东方向的商道情况不稳,那个义信成东家徐玉瑱态度迷离,幽州的宁王殿下也派人进入河东府了,具体做什么不知道!” 得知这些消息,王淳很是意外:“宁王派人前往河东?这事可有的考虑啊!你立刻回我的话,无论如什么办法,徐玉瑱必须招揽到手,义信成和贩马道也要拿下!不得有误!” 等到信使离开,王淳心感不妙,赶紧起身出门,亲自前往誉王府,来到王府,誉王正在后花园的湖边钓鱼,几个奴才守在周围:“王大人来了?殿下心情不妙,您要么等会儿在过去?” ‘可知殿下因为什么心情烦躁?”王淳顺势发问,奴才低声:“今个辰时入宫,殿下前往乾安宫请安,出来后碰到了太子,太子殿下说西伯人的丝绸贸易已经被中书省勒令不日出使商队,领队的人乃是太子门下的礼部官员,为此,殿下怒火满腔,可是这事已经被中书省定了!” “中书省何时定了这个消息?我身为枢密使,怎么不知道?其中必定有诈!再者说,丞相那群人虽然不从太子,也不与殿下相交过多,可是他们很清楚,现在的朝廷处于一个平衡的位置,一旦西伯人与太子的关系过于密切,西伯人支持太子,后果会发生什么,那些老东西们不会不知道!”王淳一眼看出问题所在,急声几句,立刻往前跑去。 来到誉王身后,王淳恭敬道:“殿下,下官有急事前来搅扰,还请殿下恕罪!” 声出无应,王淳又说,誉王这才长喘一口气:“太子用什么办法搞定了那些老家伙,本王实在想不明白!难道说父皇已经有了让位的打算?” “绝无可能!”王淳满口断言:“殿下,老家伙们的位置很清楚,虽然陛下不上朝了,可是中书省、宗人府、军政阁、六部的一切机构全都在正常运转,太子殿下监国,这只是情理中的事,老家伙们与他不过是正常的交往,反之,老家伙们要是暗中改投旗子,支持太子殿下,您以为陛下会没有反应?最关键的是御林军和禁军的将领全都是军政阁的老派将领,而老派将领与老家伙们如出一辙,只听陛下的命令,所以老家伙们没有理由去扶持太子来打压您,万一西伯人与太子一派有了姻亲联系,西伯人借口支持太子更迭陛下,那时可就是北秦大乱!” 对于王淳的一番分析,誉王仔细琢磨后,满口应下:“你说的在理,之前本王被太子的嚣张模样给气到头昏,全然忘记了这些事,该死的!太子那个混蛋已经把手伸进我所控制的户部,在这么下去,他就得给我滚蛋!” “殿下不可!”王淳又是一声劝谏:“太子终归是陛下公认的监国人,您要是和他明着作对,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局,反之,您可以悄悄的联合远在幽州的宁王,甚至是西川的蜀王,蚕食太子的力量,等到太子一出错,那一切都好办了!” “联合宁王蜀王?蜀王远在西川,还是庶出,在燕京没有任何的实力,就是封地的贫瘠也有目共睹,至于宁王,他被父皇囚禁在幽州已经十年,怎么可能与太子作对?”誉王不清楚王淳的意思所在,结果王淳道:“殿下,刚刚得到消息,宁王派人前往河东府了,似乎要插手我们的事!” “什么?”誉王很是意外:“那个家伙怎么敢这么做?万一被父王知道了,岂不是要了他的脑袋?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就掺和本王的事了?你速速与本王数清楚!“ “殿下,您忘记辽东那个新起的商号义信成了?”王淳提点,誉王立刻反应过来:“就是那个敢做旁人而不做的后辈商贾小子?本王想起来了,他竟然在辽东地界上搞出了汇通,这在北秦商道也是一等一的稀奇事!” “殿下说的不错!那个小子已经在河东府借用皮货推市,强行挑起了合商旗,引来大量的商号钱庄跟从,这么强的号召力若是被殿下所用,以殿下户部掌管天下钱粮的能力,就算太子要干什么,他没有钱粮,无兵无卒,一样成不了气候!” “话虽这么说,徐玉瑱那个小儿到底什么态度?”誉王再问,结果王淳立马哑语,桥次,誉王就知道情况有些异样:“说。无需顾忌什么!” “殿下,徐玉瑱那个小子是个聪明人,从我弟弟传来的消息估测,他怕是在试探局势,毕竟官商不和是古论,能够做出汇通和合商旗的人眼界也不会低,只是下官不明白,宁王为何会派人前往河东府,莫不是宁王也想冲徐玉瑱下手?” “此话怎讲?”誉王不明白,王淳估测片刻,道:“殿下,宁王一直暗中窥视辽东,。可辽东边军大都督李秀成是当朝首府的族人,所以李秀成就是老派的军卒人物,宁王之前与老派也有些联系,并没有太过明示,现在他怕是想从辽东下手,一旦辽东与幽州皆归入他的手中,那么辽东五万边军和幽州的数万精骑就是北秦最强的战力,且幽州与辽东都是苦寒之地,粮草贫瘠,有徐玉瑱这样一个人在手里,钱粮自然不成问题!” “宁王那个小子打的如意算盘挺不错,只是徐玉瑱绝对不能落在他的手里!”誉王冷笑:“传话下去,徐玉瑱若是愿意归顺本王,一切都好说,反之,那就不用留下了!” 明明白白的威胁令让王淳立刻明白情况如何,于是他也不再多说,立刻回府书令河东府的王厚,王厚那边还在等着回话,数殊不知半道上已经有人在这里盯着双放的信使了! 燕京前往冀州河东府的官道上,夜里飞已经等在这里,之前他早就盯上了河东府王氏的几个家奴,从中有几个护院家奴时不时的会消失几日,这让夜里飞猜到关键所在,现在他乐呵的待在官道附近的驿站旁,不管信使是谁,都要走这里,不管那个信使出现在,只要他是河东府王氏的人,那就绝对错不了,除此之外,夜里飞还寻来个同伴,人称妙笔生花的陆吾视。 这个陆吾视没什么大本事,就是一手模仿旁人的笔迹功夫一流,早年的时候,陆吾视与夜里飞还算有些交际摩擦,可是再一次的意外中,夜里飞救了陆吾视,自此二人成为好友,眼下夜里飞有事需要帮忙,陆吾视自然不会回绝。 ”我说老哥你要等的人还得多久,这都四五日了,也不见个人影,再没有动静,我就要回去了!” 陆吾视等的有些不耐烦,夜里飞笑呵呵道:”老兄,慌什么,我给你的买卖都是大的,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切!”陆吾视很不屑:“老子在乎你的哪一些钱银?老子可是有风骨的人!” 二人说话中,铁肇回来了:“人已经到了,就在二十里外的风陵渡驿站,估计今夜就会到这里!” “娘的总算来了!”夜里飞笑呵呵的伸了个懒腰:“陆吾视,准备开工!” “用不着你催,我心里有数!”话落,陆吾视转身进屋去做自己的事,夜里飞则与铁肇商议怎么办为好!毕竟王氏的那些家奴不是一般人,有些能耐。 第一百六十四章【真真假假】 “铁兄,你的身手相当不错,算是我夜里飞行走江湖多年见过的最好之一!” 夜里飞赞言如风飘落,铁肇靠在石栏旁沉声:“最好之一,那就是说…我还不算好!” “铁兄,你如何扣字眼呢?难道咱们俩非得冷邦邦的一字不出,那多尴尬,别忘了待会儿还得做大事呢!” “虚话不用说那么多,稍后王氏的家奴出现后,你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假作贼人,强出劫掠?” “什么?”铁肇意外无比:“这么搞岂不是太过张扬了?你到底抱有什么心思?” “铁兄,看来你脱离江湖太久了,连一些简单的道道都不明白!”夜里飞收起笑脸,道:“我是贼道出身,凡事讲究个隐秘,但有些事,有些时候,隐秘非但不能达到目的,反而会召来祸事,就像这回的计划,王氏依靠信使来传递消息,河东府与燕京相距七百里,日夜兼程来回不会少于十日,如果信使传回的消息与之前的发生冲突,河东府的王厚与燕京的王淳都会意识到问题,一旦他们改变传令的方式,换做私奴或者官令,那咱们岂不是更被动,反之,你假作贼人强行劫掠,事风飞传,要不了多久,双方都知道,可你又没有劫掠成功,信使奋死抵抗,在主子面前得到功劳,而我早就从中掉包,顺带再吹出一些假风,那么王厚必定无法觉察信中的命令已经发生改变,也就不会向王淳示警!” 一通解释落地,铁肇算是反应过来,随后他没有再说什么话,直接带着兵刃离开。 傍晚,河东王氏王厚的护院家奴马道然飞骑赶来,为了尽快传将消息传到,马道然日夜兼程,奈何人抗的住,马也受不了。 连着两日近四百里的路程已经让马匹累到涂白沫,于是马道然进入燕东地界以后,照旧歇脚官家驿站,驿站的小吏早就认得王氏的人,索性老规矩上房一间,好酒好菜立刻招待,马道然也不啰嗦,下马交代小二好生照料,自己赶去饱腹。 只是两口饭菜没吃踏实,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马鸣,马道然心生不好的预感,立刻提刀冲了出去,不远处的驿馆马厩里,刚刚接待自己的小二已经被吓的瘫软在地,面前,马道然的坐骑好像疯了似的四蹄乱踢,不断抽搐,没几下,坐骑就没了动静。 “爷,不关我的事,真不关我的事,你的马刚进马厩,我把草料抱进来,都是上好的官骑料,结果它突然就暴躁起来,让后就死了,爷,真不关我的事啊!”驿馆的小二胆颤心惊,哭叫不断,毕竟马道然的坐骑不是寻常的马匹,而是上好的西凉骑,这种马只有世家人才能有。 驿馆里,当值的小吏听到动静,也匆匆跑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小吏脸色也变了,身为京都地界的不入流公家人,他练就了一双眼力,逢人只看三分,便可探出根底,此时的马道然虽然只是家奴模样,可从他的坐骑及赶路状态已经说明一切,因此小吏先是抬脚踹在不中用的小二身上,跟着连连歉声:“爷,此事全是小的照看不周,小的这就与你找来一匹马,保准误不了你的事!” 对于小吏的态度,马道然虽然愤怒,可他瞧见马脖子上的伤痕后,立马起身看向四周,小吏不明白怎么回事,还想说什么,马道然已经开口:“混账东西,敢用阴招弄了我的马,就不要给我躲着?出来!” 怒声狂飙,小吏听出事态不对,赶紧拉着伙计离开,不远处,铁肇从道边的林子里摇摇晃晃的走过来,马道然一眼看去,眉头紧缩,提刀怒声:“孙子,你我无冤无仇,何故要杀我坐骑?” “大路朝天走,人穷是非多,爷们,你的坐骑应该是西凉马,价格在五十两,这么好的鞍子,我等自然享受不了,心里难免不快几分,现在我有个想法,还请兄台你谅解谅解!”铁肇沉声嘲弄,冷语刺激,全然就是江湖恶棍的态度。 马道然心中火起,脸上却挂出狂笑:“有些时候有些事真是奇怪,总会在不知道什么情况下让人碰到找死的混蛋,既然你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那就给我死去!” “哼哼!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铁肇自然不会怂,立刻提着铁杖冲上,一合刀棍相撞,马道然被铁肇的力量给惊了个满怀:“好家伙,果然是个能耐人,不过你老子我也不是泥捏的!” 厉声呼呵,马道然又加了几分气力,但是铁肇就像个无底洞,哪怕马道然十分的力量都灌入刀刃砍下,依旧无法破开铁肇的棍锋,并且铁肇的攻击速度永远都快马道然一分,次次以为能够宰了眼前的江湖汉子,却次次让马道然的想法落了空,大概有个十合功夫,铁肇没了玩弄的心思,棍锋开路,破开马道然的刀刃,趁其中路大开,一脚上去,马道然立刻滚身倒地,跟着铁肇健步冲上:“银子都给老子哪来!” 吼声撂下,大手夺抓马道然腰间的绑带,而在绑带内,密信蜡丸也在里面,因此马道然强行反抗,匕首从腰间抽出,胡乱捅上,铁肇未免自己受伤,只能快速躲闪,这么一来,空挡出现,马道然立刻鹞子翻身,箭步冲向驿馆,馆内的一些人早就看到铁肇和马道然的搏命,小吏更是派人去不远处的郡城报官,铁肇这才停住脚步,没有追进来:“狗日的东西,我不信你不出来?” “呼呼!”马道然经过刚刚的搏命,早已疲累无比,望见铁肇顾忌官家的驿馆,便趁机冲掌柜的道:“立刻给我一匹马,送到后门!” “爷,这个情况下,小的以为您还是别走了,顶多半个时辰,郡里的官兵就会赶来,到时您收拾了那个人,再走会安全些!”小吏本意是好的,可马道然却心急火燎,他带着王淳的命令赶回河东府,这事属于私密,一旦官家的人来,鬼知道有没有其它意外发生,要是露了自己的身份,惹来差池,马道然的脑袋必定保不住,所以他必须尽快离开,几句急声撂下,小吏还在犹豫,马道然直接上来揪住他的脖子,瞪眼怒声:“老子说弄来一匹马,你听不到?” “大爷您老消消怒,马匹马上就来!”小吏赶紧示意伙计,伙计匆匆忙忙的跑向后院,马道然立刻往后跟去,门外的铁肇把这些话听到一清二楚,心道事情做的差不多,剩下的就只等夜里飞和陆吾视二人的行动。驿馆后院,伙计从马棚子里挑出一匹还算说的过去的托马:“爷,俺们这里只有驮马,您要是想寻良驹,就得等到明日,容我们请报了郡里以后再说!” “老子让你闭嘴!”虽然伙计心怕马道然事后找麻烦,说出了缓和的办法,可马道然根本没有听进去的意思,他一声怒骂压住伙计的嘴,跟着转身上马,冲出后门,连夜赶往冀州,伙计望着马道然急匆匆的模样,连连叹息:“唉,这回怕是惹上事了!” 只是伙计这么想,以为自己招来麻烦,殊不知真正有麻烦的却是匆匆离去的马道然,他为了不让官府赶来插手,泄露自己的消息,招来意外,强行离去,可夜里飞和陆吾视早就守在附近的官道岔口,不管马道然走那条路,最终都得经过岔口。 “估摸着时间,应该快到了!”夜里飞靠在树干上自顾说话,旁边的陆吾视道:“你为何断定那个信使一定会趁机赶路?万一那个铁肇失手了,信使留在驿馆,咱们在这里不就白等了?” “你懂什么?”夜里飞解释起来:“之前我在向徐玉瑱说这个计划的时候,已经在这里盯了两个多月,那时的王厚还没有冲苏霓猋下手,燕京方向的信使就已经不断的出现,当时我就在想,王家是要做什么?紧接着徐玉瑱就被王氏所召见,落入眼前的死局,在这种情况下,你以为河东王氏要做什么?” “他们做什么与我何干?”陆吾视不以为意,夜里飞却乐呵起来:“你果然是身轻一人行,快活似神仙,我不一样,既然归了主家,就要为主家所想,这王氏的背后有燕京权臣的影子,权臣背后少不了那些帝皇家的儿孙,所以我得为我得主家考虑考虑,免得日后被动,现在王氏依靠信使来回行事,他们绝对不会做的明目张胆,铁肇闹的那么厉害,驿馆的里正必定会前往近处的郡城报官,由此可知,那个信使怎么会与官军照面?除非他想把身上的事给抖出来!” 话到这里,陆吾视算是明白夜里飞的深意,敢情他根本就不是给徐玉瑱考虑,完完全全是为了身后的那个主子,但是话再反过来想,陆吾视有些不解,那就是行走江湖二十年的夜里飞怎么突然愿意成为贵胄的门前犬?短暂考虑数息,陆吾视道:“你这么上心的为你的主家效力,图的什么?” “贼道讲究盗亦有道,可事实上道难行,我一个人力量太过渺小,根本不能做到什么,反倒是那位主家大志藏心,为他效力,或许真的能够做到一些以前不敢想象的事,既然有机会,何不拼一拼么?”莫名其妙的大话有些让陆吾视反应不了,当他还想说什么时,夜里飞突然警声:“来了!” 循着夜里飞的声音望去,远处的官道上果然奔来一骑,陆吾视不再啰嗦,立刻掏出飞爪和麻绳,结果夜里飞道:“用不着那么麻烦!” “那你打算怎么做?放任他离开?”陆吾视再问,夜里飞从腰袋里掏出一只酒瓶,道:“这些就是我法宝,保准那个信使跑不了多远!”说罢,夜里飞将酒瓶塞子扔掉,将里面的粉末洒落下去,依照他的估算,信使马道然飞骑冲来,正经过树下,加上夜黑不妨,他也没有注意到身上洒落一些人为的粉末,望着远去的骑人信使,夜里飞和陆吾视从树上跳下来道:“走,跟上去!” 马道然飞骑一里多,不知为何感觉头很沉,就像是有麻袋罩上来似的让他睁不开眼睛,由于之前铁肇的意外出现找麻烦,马道然以为自己受了一些伤,索性停下马,进入林子,寻来个还算安稳的地方坐下休息,他拿出烈酒袋子灌了一口,试图驱散自己的疲惫,结果一口酒入嘴,双眼立刻闭上,酣睡过去! 不多时,夜里飞和陆吾视追来,看着已经昏迷过的信使,陆吾视很是意外:“你到底做了什么?他如何就睡了?” “那是我的秘技之一,只要人沾染上,困倦疲惫立刻袭身,现在他既然睡了,我们就有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剩下的看你的技术了!” “不用你啰嗦!”陆吾视麻溜的找出信使马道然身上的蜡丸,虽然蜡丸被封闭的完好无损,可陆吾视的独门能耐足够让他轻易打开,跟着从中取出书信条,映着火把看去,书信里交代王厚无论如何做,都要拿下徐玉瑱,必要时刻,还可以下手,绝对不能让徐玉瑱为旁人所用! “这些个官家狗果然有想法!”夜里飞看完以后,顿时大骂:“如果我猜的不错,王氏肯定想把徐玉瑱那个小子连带义信成的商号全都给夺走,以备他们驱使!” “那你打算怎么做?”说话功夫,陆吾视已经将相同的书信纸和墨笔给准备出来,只等动手悄悄改了书信内容,夜里飞考虑片刻,道:“我说你写!快些!” “催什么催,没看我听着呢!”陆吾视习惯性抱怨一句,夜里飞简单的说完,陆吾视却没有动笔,这让夜里飞很是不解:“你怎么回事?为何不动手?” “你为何要说那些话?直接冲徐玉瑱下手,杀掉他?”陆吾视反问,夜里飞脸色阴沉:“我这是先狠后出机会,否则徐玉瑱那个小子意识到不到我身后主家的好心!” 一句话说出心意,陆吾视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成为贵胄门口的江湖贼盗侠义人夜里飞变了,半个时辰后,陆吾视依照夜里飞的交代把蜡丸重新收拾完,原样放进马道然的腰带里。将近天亮的时候,马道然睁眼,虽然他的疲惫感还很重,可是四周看看,什么动静也没有,托马也在,自己的行囊更是一点不少,最关键的是周围还没有脚印,因此马道然没有再多想什么。 两日后,马道然返回河东府,将书信交给了王厚,王厚看完,脸色凝重无比,马道然有些不解:“二爷,难道出什么错了?” “这封信给你的时候,我兄长是什么模样?”面对问话,马道然不假思索道:“大爷当时刚刚从誉王殿下的府邸回来,脸色有些沉,奴才没有敢说话,片刻后,大爷将这个蜡丸给了奴才!” 一番话让王厚没有再说什么,随后他摆摆手,示意马道然离开,跟着王季进来了:“爹,情况怎么样?” “你大伯竟然要让我动手杀掉徐玉瑱!” “什么?” 王季也不理解:“大伯之前不是让咱们拿下徐玉瑱,将义信成收归己用?”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你大伯的意思似乎在透漏一个消息,那位贵人对于徐玉瑱的不上道很不高兴,所以你大伯才会说出这种命令,但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如果要是当初就打算杀了徐玉瑱,何必要我去出手收拾苏氏?这不是多此一举?” “爹,肯定哪里出问题了!”王季快速琢磨后,再三断言:“大伯不是莽撞人,不可能前脚让我们去招揽,后脚就因为徐玉瑱的一些小作为就将他杀了,再者徐玉瑱是个能耐人,他要是一言威胁就投靠我们,我们反过来也不会看得起他,因此这事还是得缓缓!” 眼看儿子给出了建议,王厚不能忤逆王淳的命令,自己也怕出现疏漏,立马派人手书请示王淳,同时令王季带人暗里开始布局放网,只等徐玉瑱不留神自己跳进了,倘若到时王淳真的是杀意,那么徐玉瑱的命他也只能拿下! 与此同时,徐玉瑱的计划也在慢慢实施,之前夜里飞给出的办法已经得手,夜里飞更回来乐呵的告知,徐玉瑱打心眼里高兴,几乎就要与夜里飞喝起交杯酒,做那肝胆相照的好友兄弟。 但夜里飞借口自己还有要务在什么,没有过多的留下,离开的路上,陆吾视嘲弄:“你装的可真像回事,那小子都快被你卖了,竟然还要惦记你的情分,如果他知道王氏因为你的意思马上就要动手拿了他的小命,不知他还会不会和你痛饮!” “那些事你不说,他不会知道,再者我也不会看着徐玉瑱真的被王氏拿下!”夜里飞笑笑:“没你的事了,赶紧离开吧,否则被王氏的人发现踪迹,对你不利!” 第一百六十五章【阳谋无解】 陆吾视心知夜里飞已经变了,索性不再啰嗦,迅速离开。随后,夜里飞暗中来见乔封三人,此刻,乔封这边已经将宁王的门客令给散出去,一些江湖侠士和高手们纷纷齐聚河东府,只等事变之时出手! “大哥,我听闻王厚似乎要冲义信成徐玉瑱下手!”乔林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咱们用不用做些什么?否则被王厚的人抢了先手,咱们可就被动,那时局势不受掌控,出现差错,殿下一定会严惩我们!” “慌什么?”乔封心中早就有数,在他眼里,王厚不足为惧,重点是王淳那个老家伙,他身为誉王的人,所做一切都是誉王的意思,因此燕京传来的消息必定得把握住王淳,眼下,乔封就是在等,否则单单冲王厚出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换句话说,一条恶犬拦路汪汪咬人,想要过去,提刀宰了恶犬根本没用,不远处的主人一定会反击,倘若直接越过恶犬拿下主人,那么恶犬也必定变成锅里的狗肉。 于是,乔封冲乔林道:“传令下去,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能擅自妄动,否则就得用他的脑袋来弥补过错!” 对于兄长的厉声,乔林没有再说什么,立刻照办,结果还没出去,夜里飞出现在面前,瞧着这位江湖门客,乔封退下乔林,道:“你怎么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在幽州城听候殿下差遣,现在出现此地,难道你有了二心?” “乔大哥这是哪里的话,我夜里飞看起来像是糊涂的人么?”夜里飞坐下喝了杯酒,道:“给你透个消息,不出明日,徐玉瑱就会遭到袭杀,到时还请乔封大哥多多出手相助,否则那个商贾小子就得驾鹤西去,寻见阎王爷了!” “什么?”乔封顿时惊住:“你再说一遍?” “乔大哥,王厚一定会尽快出手拿下徐玉瑱,我能做的就是把消息掌控在自己手里,你要是不信,那可以等等看,只是徐玉瑱真要出事死了,义信成的这杆大旗消失,宁王殿下什么反应,我不敢猜测!” 撂下话,夜里飞起身告辞,乔封却再也安奈不住心里的焦躁,他火速出门,来到珠儿所在的酒楼,此处是宁王门客的一处歇脚地,距离义信成的货栈不过两条街,珠儿受令在此收拢消息,看到兄长前来,珠儿很是意外:“大哥,你怎么过来了?” “珠儿,方才乔林传话,说什么街面上再传王氏可能会对徐玉瑱动手的风声,这事是真是假?” “应该是风言!”珠儿道:”这俩日我派了好几个眼线守在王氏府邸和义信成货栈四周,虽说王氏的老东西也在义信成门口埋下几个钉子,可他只是在盯着,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至于人口相传的风声,我估测应该是徐玉瑱那个小子在缓拖王厚的威逼,并非真的撕破脸面!所以咱们还不至于太过被动,再说了,我还发现一些新情况,那个徐玉瑱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日突然清了四合元的最后皮货库仓,更派人前往营州和阳城,具体做什么,我还在追查!” “盯紧点,千万不能有疏漏!”乔封听了珠儿的话,心里才算舒坦一些,只是接下来的事果真像夜里飞说的那样,王氏的爪子已经悄摸摸的伸出来,深夜,王季带着几个人进入义信成货栈的几处仓库院子,院里守夜的伙计还没有睁眼,王季就送他们见了阎王爷,站在皮货仓门外,看着屋里一垛垛的皮货麻袋,王季道:“这个徐玉瑱到底有多少的现银,怎么就能够短时间大量囤货,两年前的霸粮控市也是如此,现在还是同样的办法,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控制在自己手里,必定会闹出大麻烦!” “公子,在下之前在辽东平州待过一些日子,当时就从苏氏商号的风言中听到一些消息,徐玉瑱最初只是个贫家小子,受天灾贼乱影响才进入辽东雁门郡,后来被苏氏三房所救,并借助苏氏三房的财力一路走到现在,您说这么大的市场波动,会不会是苏氏三房在搞鬼?毕竟他们也是苏氏的一支,实力不能忽视!” 身旁的护院低言自顾说话,王季却不认可:“苏氏三房当初在苏靖州的手里,那确实有实力,粮道、布行皆有苏三房说了算,可那个家伙一死,其后只有一个女儿,哪里能够撑得起来?” “公子,照您所说,那徐玉瑱这个人真是危险,没有任何的助力,单单靠着自己的能耐就打下这么大的一片天,倘若再给他几年的时间,怕是整个河北诸州都要成为义信成的旗下地界了!” “所以说,我们要加快招揽他的速度,如果他识相归顺,那一切都好说,反之就不能留,现在给我烧了这些仓库的货物,明日我倒要看看徐玉瑱什么反应!”王季沉声落地,身旁的家奴护院立刻动手,不多时,熊熊大火燃烧,等到深夜打更的人发现呼救,一切全都晚矣。 “东家,不好了,我们的货仓起火了!”义信成的货栈后院,徐玉瑱正在歇息,盛宣桓突然冲进来大呼,徐玉瑱从梦中惊醒后,慌不择路,直接摔倒撞在门框上,巨大的声响让盛宣桓再度一愣,低头看去,徐玉瑱竟然昏过去了。 “东家,东家,你怎么了?”急呼连连,伙计们也匆匆跑了过去,可是徐玉瑱还真就自己给自己撞昏过去,没办法,盛宣桓只能先救徐玉瑱,至于货仓着火的事,撂在一旁算,不过徐玉瑱真是撞到门昏过去了?自然不会,此刻,他必须装出慌乱无错的态度,义信成货栈后院外的高墙树上,王氏的眼线盯着这一切,看到徐玉瑱被一群人抬走,他立刻转身回去禀告。 “事情真的如你所说?”王季初时不信,负责监视的护院道:“公子,在下亲眼看到义信成的掌柜盛宣桓跑到后院东家屋门外急呼传话,徐玉瑱从里面冲出时,一个踉跄倒地,脑袋撞在门框上,昏死在地,盛宣桓等人也不顾上再说货仓的事,抬着徐玉瑱去医馆求郎中救命!” “要真是这么看,仓库着火,皮货大量受损,这事绝对是给徐玉瑱的一个打击!”王季自顾琢磨几息,又交代道:“立刻给我追上去,看看徐玉瑱到底进了哪家医馆,让后把那个医馆也给我搞了,我要让徐玉瑱知道,一旦得罪了王氏,除非我们点头饶恕,否则他没有任何机会得到宽恕!” “公子,这些事用不用向老爷禀告一声?”护院有所考虑,结果王季擅自做主,道:“我如何做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现在就去,出了差错,我饶不了你!” 医馆,徐玉瑱深夜被送来以后,老郎中迷迷糊糊赶来救治,只是伸手把脉后,老郎中倍感意外:“这好像不太对劲儿吧!” 莫名其妙的话让盛宣桓等人不解,正好铁肇跟着进来,道:“盛掌柜,你们赶紧去看看货仓的情况,玉瑱这里有我来照料,出不了差错!” 盛宣桓等人知道铁肇和徐玉瑱的关系,自然不会多想什么,转身离开,结果前脚人出去,后脚徐玉瑱起身,他示意铁肇掏出银子递给郎中,老郎中不解深意:”徐东家,您这是什么意思?小老儿不明白啊!” “老先生,您收下这些银子,否则我心里只会更不安!”徐玉瑱坐起身子,他捂着已经青肿的脑袋,道:“这事只是我的计策之一,现在来到你的医馆,我不知道会不会连累您老,所以这些钱财还请您老收下!” 老郎中看着手里的银子,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出去,不多时,小徒弟进来了,道:“徐东家,您是个有良心的商人,我师傅他都看在眼里,现在您有些事,我师傅没话说,可是我师父心里清楚,所以您不需要想那么多,只要用的着我们,我们一定不会托词!” “多谢小兄弟了!”徐玉瑱也是大气干脆的人,从来不会扭扭捏捏,等到小徒弟离开后,徐玉瑱问铁肇:“叔,是不是有人在外面盯着我们?” “如你所猜,确实有不少的人!方才我仔细的暗中摸查了一遍,起码有三个人,而且这三个人应该属于不同势力的人,估摸着明日或者后日就会发生其他的事,到时你该则么办?” “唉,叔,这就是叫做以势压人,我们的势力不够,面对王厚的世家力量,商贾的力量简直太过渺小,真是一步难走的棋,至于之前您说去寻求乔封等人帮助,叔,你有没有想过,宁王和誉王都是一类人,我们一旦成为他们的爪牙,有用时或许还能耀武扬威的快活一些,反之我们一旦没有用,那么后果就是弃子,我不想自己成为别人的弃子,那种生死不受控制的威胁感太过吓人,就像当初我亲眼看着老爹死在贼人刀下时的恐惧,明明是自己的命,却偏偏被别人控制在手里!” “玉瑱,在你的力量不够强之前,一定不能强行去抵抗,宁王,誉王,他们的目的都一样,想要夺取你手中的商道,为以后的事做准备,可是你有没有再想想其它的事,万一你双方都不应下,你所存在的威胁性同样不堪小视,否则王厚为何派人来盯着你,还有其它的人,他们都是一个目的!”话到这里,铁肇似乎有些疲惫:“当初,我身入江湖,自以为一杆铁杖打遍天下无敌手,所以任何门派高手,我全都不放在眼里,那十年,我不曾一败,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再一次认清自己,一个人再怎么厉害,终究是有限度的,直到自己的家人死在身前无法得救,我的命险些被人夺走,我才退出了江湖,时至今日,你的商道就如另一个江湖,至少现在的你比我要强,你身边有很多人再跟着,他们即便是蝼蚁,却也在奋力的支撑你,往前走,高山吹来的狂风或者暴雨都是未知,你要在暴雨或者狂风落下前找到可以躲避的洞穴,否则你只能被那该死的命运牵着脑袋走,落尽万丈深渊!” 听到这些话,徐玉瑱若有所思,与此同时,盛宣桓等人赶到货仓,远远看去,几个货仓的大火已经府衙的人扑灭,浓烟还在往外冒,盛宣桓等人心凉如冰,一旁的衙役道:“你们到底弄了多少货,刚刚的火势大到把旁边的房子都给烧了,幸亏今夜无风,否则这事就可难办了!” 对此,盛宣桓赶紧问:”大人可曾找到纵火的混账,我们的伙计可有生还?“ “生还个屁,毛都烧没有了!”衙役叹了口气:“你们去那边看看,有五具烧焦的尸首,只能用麻袋装着了,否则一动就会散架,可惜了!” “该死的!”盛宣桓听完,怒声叫骂,走近仓房的大门,铺面来的热气还在滚滚,硬是逼得他们后退:“掌柜的,这么下去不行啊,咱们东家又急的昏过去,没有人主事可不行?” 盛宣桓快速考虑后,沉声:“这是有人故意冲义信成下手,施压我们,你们立刻叫来伙计清点余下的货仓情况,我去见公孙章东家!” 四合元号,公孙章已经得知义信成的事,瞬间,这位商贾爷们没了睡意,书房,沈镜和孙俊一脸沉色:“老爷,这事出的太过突然,义信成的几个货仓全都被烧了,能够留下来的存货寥寥无几,要我说,绝对是那些人故意,准备毁了义信成的生意,逼着徐玉瑱低头!” “徐玉瑱情况如何?”公孙章问道,沈镜回话:“咱们的人得到消息,徐玉瑱刚刚得知消息时,好像太过召集,昏死过去,已经送到城中医馆了!” “医馆?备车,我去看看!” 公孙章说着起身,孙俊赶紧拦下:“老爷不可,这时的徐玉瑱正处在风口浪尖,您最好与他保持距离,否则被牵连在身,后患无穷!” “我也是这个意思,老爷,您还是再等等看!” 沈镜话落,家奴来报,义信成的盛宣桓求见,深夜事起,义信成的掌柜匆匆赶来,公孙章用脚底板都能想出缘由,他正要开口接见,沈镜却道:“回话,就说老爷偶然风寒,已经歇息了,一时难以苏醒,明日再说!” “你说什么?”公孙章顿时大怒:“你怎么干替我多言!” “老爷,义信成现在就是个火炉子,实在不能靠近,我们得得看看是谁冲他下手,苏氏?天顺成?还是河东王氏?否则您贸然上去,只会遭受打击!” 孙俊所言确实在理,公孙章心里虽然有意相助,可关键时刻还是得自保,否则自己也被拿下,那后果可就真的不妙了!于是公孙章默认了沈镜孙俊二人的建议,没有理会盛宣桓的到来。 公孙府门外,盛宣桓急的来回走动,门旁的管家道:“盛掌柜,要么您老先回去,明日一早再来,我们老爷这几日感染了风寒,日日药饮,一早睡下,很难叫醒,明日一早,我们立刻把这个消息告知他,您看如何?” “事态紧急,明日一早有什么变化,谁人敢估测?况且这次的皮货生意做到什么地步,公孙章东家心里应该很清楚,所以还请你再去传话,我在这等着!” “不必了!” 管家还没有开口,沈镜从里面出来,盛宣桓赶紧上前:“沈掌柜,事态紧急,得赶紧告知公孙东家,否则” “盛掌柜,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公孙老爷真的叫不醒,要么这样,我去和你看看情况如何?” “这这!”盛宣桓对于沈镜的托辞很是愤怒,想要发火吧,却没有任何的借口,毕竟是他们义信成出了问题,与人家四合元没有太多的关系,所以盛宣桓硬是吞下了到嘴边的话:“既然沈掌柜愿意,那您和我去看看货仓的情况也行!” 路上,沈镜道:“盛掌柜,最近我听闻一些消息,不知真假,趁着这个机会,还请盛掌柜给我说说!” ‘沈掌柜请问!“ “河东的王氏本身算不上商贾世家,他们是官宦出身,位置比我们高一大截,先前你们徐东家去见了王厚老爷子,怎么就转眼闹出不愉快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唉,沈掌柜,你有所不知啊,我们徐东家也是没办法,王厚老爷子亲自召见,你说我们东家能不去么?现在皮货行的生意做的那么大,王厚老爷子身为前辈,我们东家怎么敢悖逆?再者说,王家是官宦家世,我们东家呢?唉!”又是一声叹息,盛宣桓满心疲惫:“现在皮货仓库被烧了,损失巨大,接下来合商旗一定会受影响,要是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动手,那后果谁能猜的准呢!” 听到这话,沈镜快速琢磨后,道:“盛掌柜,你们心里有怀疑的对象没?比如苏氏?天顺成?这些都是之前与徐东家争锋的主!” 第一百六十六章【阳谋无解2】 试探性的询问让盛宣桓一激灵‘沈镜怎么如此直接?难道他有什么想法?’ 快速琢磨后,盛宣桓没有应其问,反倒顺势来个倒说“沈掌柜,我虽然是义信成的货栈掌柜,可对于河东府的诸家并不了解太多,尤其是那个王氏!先前你问我直觉想法,我倒是不怎么认为苏氏或者天顺成的顾胜南有那个能耐?应该是王氏的王老爷,近来街面上不一直都在传,说王氏的王厚再故意欺压义信成徐玉瑱么?” ‘好家伙,竟然顺着我的意思来反问我?有点意思!’沈镜心中冷冷一笑,脸上却露出凝重的神色“盛掌柜,当不当的我多句嘴,王氏不比其它世家,它背后的人是朝中重臣,况且俗话也说的好,空穴来风,深不可探,你既然有这种想法,怕是事实比这更坏!” “沈掌柜,义信成之前收了那么多的皮货,硬生生将死绝的皮货行生意给抽了回来,公孙章东家对这些也清楚,眼下我们的货仓被人烧了,几万两银子化作灰烬,如果公孙东家不想法子帮帮我们,后果不是义信成一家能够担的起的…” “盛掌柜,合商旗的名头已经盖过辽东、冀州所有商号,义信成也是潜在的大杆子,这个时候,不管谁冲义信成下手,那绝对不是一般人,公孙东家不会坐视不理,却也不能冒失的出手,你是掌柜,心里应该明白!” 话落,马车停下,盛宣桓和沈镜抬头看去,废弃的义信成皮货仓房还在散发着浓浓的焦味,沈镜走到门庭处,一眼四看,诺大的货仓分了四个仓垛屋子,从屋子的木檩数目估测,每个仓垛存放数目应该在五万斤左右,四个仓垛就有二十万斤皮货,这些数目已经是四合元之前从燕京货道贩来的五成以上,就算用最贱的价钱去估算,也值二十万两银子,由此可知义信成的血本投的有多大。 但是现在全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地灰烬,白花花的银子没了,巨大的窟窿几乎将合商旗的根子给撅了,在这种情况下,添补漏洞是最最关键。 可沈镜的态度让盛宣桓倍感意外,虽说公孙章没有露面,盛宣桓听话听音,寻迹看像,也知道情况有些不对儿。 只见沈镜进入货仓转了一圈,出来后,他道“盛掌柜,依照我的想法,义信成不妨关上几日,看看街面上的情况再做决定!” “关上几日?这怎么能行?”盛宣桓大惊“合商旗之前能够打通冀州的商号,很大原因就是义信成的底子,这事要是传出去,义信成再关了门,别家商号怎么看我们?沈掌柜,我还是那句话,公孙东家在河东府经营二十年,无论是名头口风还是实力,那都是首屈一指,只要他愿意撑我们一把,等到阳城、营州、平州、安州等地的商货贩过来,义信成缓过劲儿,那一切都会好转…” 对于盛宣桓的再三求助意思,沈镜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这让他很是愤怒。 与此同时,徐玉瑱在医馆里又碰上麻烦事,虽说他只是故作装样子把自己撞昏在地,可脑袋上的青紫色确实实实在在的,现在老郎中也为徐玉瑱弄了一些活血化瘀的清凉药,小徒弟将药端来后,徐玉瑱顺手接下就要喝,一旁的铁肇凭借直觉伸手拦住“等等!” 小徒弟不解其意“这是上好的活气血药,徐东家喝了以后很有好处!” “药,你师父给的没有错,可是我怕他有问题!”铁肇沉声出手,端过药碗,道“拿银针来试试!” 小徒弟听出话里不对劲儿,转身取来试药时的银针,铁肇把银针放进药碗,结果瞬间变黑,这下小徒弟慌了“徐东家,药是我师父亲手配的,我亲自看着炉子给您熬的,不可能出问题!这这…” 瞧着小徒弟慌张的脸色,徐玉瑱笑笑“小老弟,不碍事,我知道和你没关系!” 转头看向铁肇,铁肇将药碗放下,道“小老弟,带我去看看你的熬药地方!” 来到医馆后院的配药房,几个小炉子还在咕嘟嘟的冒着烟气,铁肇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布局,道“这里除了你和你师父,别人也能从那后门进来!” “没错,我们医馆平日里会为一些大家人熬药,他们的家奴都是从后门进来,在那边的小窗口等着领药,不过今个没有多少人!”小徒弟拿着一张药书道“这是今日的药单子,只有四家人!带上徐东家五家!” “叔,你是不是认为这几家人有问题?”徐玉瑱问,铁肇摇摇头“他们没有问题,倒是那几个脚印太过突兀!” 顺着铁肇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后门旁边的窗台墙上,明显印着几个浅浅的印记,虽然只有半拉,可铁肇身为江湖人,一眼就看出这是轻功了得的家伙留下的,且印记很轻,如浮沉般微妙,一口气吹上去,即刻消失,由此估测,那些人刚刚离开不久。 短暂考虑后,铁肇突然想到什么,跟着冲徐玉瑱附耳几句,徐玉瑱立刻瞪眼“铁叔,真要这么做?” “玉瑱,有人要你死,你在不知道情况前,不妨试着死一下,或许就能看到一些之前看不到的情况!”说罢,铁肇冲小徒弟道“去把你师傅叫来!” 不多时,老郎中和小徒弟全都得知铁肇的意思,一时间,老郎中脸色也是瞬变不一,难以自制“徐东家,您这…您这未免太过冒失了,万一您死在小老儿医馆的事传出去,那小老儿一辈子的名声都没了!” “老先生,世事难料,还请老先生您理解一下!”徐玉瑱诚信请求,铁肇却说“老爷子,刚刚药碗里有毒药,这事你没法遮掩,我知道不是,可有人故意借着机会来败坏你的名声,要是不处理好这个黑手,怕是接下来你的医馆只会惹下更大的麻烦!” 面对威胁,老郎中无话可说,只能应下徐玉瑱的意思,当晚,医馆就像炸了锅的商栅栏,乱哄无比,小徒弟更是连着跑前跑后,最后还找来了府衙的人,州府黄文休带着差役进入医馆,看到床上面色青紫的徐玉瑱,整个人都是蒙的。 “这怎么回事?谁干的?”怒声如雷,震得老郎中不知所措“大人,这不关小老儿的事啊,徐东家前半夜受伤来此,小老儿为其诊治配了汤药,谁成想汤药熬好以后,徐东家一口入肚,不过半个时辰就变成这样子!” “这样子是哪个样子?”黄文休又是一声怒问,老郎中哆嗦一颤,险些瘫软在地,幸好小徒弟搀扶住他“回大人的话,徐东家中毒了,具体是什么毒,我们也不知道,而且我向大人保证,这绝对不是我们下的毒!” “是不是你下毒,此事有待本官查明,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有官府来接管!”黄文新强声一句,身后的差役立刻四面散开,不多时就把医馆给封禁,次日一早,街面上就传开了,说什么义信成的东家徐玉瑱得罪了某位大人,遭到毒手,死相凄惨,又有人传,徐玉瑱因为近两年突飞猛进,从小小的地方商号成为横跨州地的大商贾,实力强劲,为此开始寻花问柳,结果被青楼的人给陷害,中毒而死,还有人说徐玉瑱的合商旗得罪了地方豪族,那些豪族联合了河东府派人将徐玉瑱给宰了,尸首扔到医馆… 面对这样的情况,义信成的货栈没有任何反应,其它地方的义信成商号更是集体哑语,更有一些郡县的义信成商号开始收缩日常的贩商路子,这一系列情况同时发生,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合商旗开始崩溃。 四合元,公孙章得知徐玉瑱昨夜在医馆受袭,整个人倍感震惊“该死的…到底是这么大胆!” “老爷,幸亏昨夜您没有去见义信成的掌柜,否则这事已经把您给牵连进去了!”沈镜沉声道“从现在开始,老爷您也要和义信成开始割裂关系,凡是与义信成有所牵连的生意,要么咱们强行拿下,自己掌柜,要么撤手,不再与之纠葛!” “这样做岂不是又成了顾胜南那种货色!”公孙章心中不快,沈镜劝诫“老爷,局势不明,依照我的估测,很大可能就是王氏的人在冲徐玉瑱动手,我们不能与王氏正面作对,所以咱们只有先保全自己,让后再看看情形出手,否则自己都难独善在外,又谈何帮忙?” 不得不说沈镜考虑很符合商贾人的心里,即便双方再怎么有交情,可真要出事,利益永远都在第一位,公孙章或许是性情所使,有些冲动,但只要他冷静下来,就会发现自己的这位掌柜脑子考虑事情非常全面,完全挑不出错误。 最终,公孙章道“虽说事到临头,自保为上,可徐玉瑱这人做事实在让我等仰目,现在他有问题,义信成肯定会出现大麻烦,四合元帮不上大忙,却要保证河东府通连冀州其它府地的商道不出问题,再一个,把我们的货仓压缩,现银取出,以免那些钱庄趁机发难,卡断义信成的最后一条线!” “东家放心,我这就会去做,保证出不了差错!”沈镜应声离开,至于公孙章,他再三考虑后,备驾来到医馆,远远看去,十几个府衙的差役带刀守在医馆的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都要躲避一丈,生怕稍不留神就被牵扯进去,公孙章走到跟前,负责守卫的差役小什长道“公孙东家,您老怎么来了?” “我想进去看看徐玉瑱徐东家,听说他被人下毒了,也不知情况如何?”公孙章笑呵呵的解释,手却不觉中掏出一锭银子塞进小什长的腰带,可是平日里这些见钱眼开的官家儿子们竟然不接受,这让公孙章很是意外。 “公孙东家,不是小的今日驳了您的面子,实在是大人有令,不得任何人探望徐玉瑱,您老还是请回吧!”小什长话落,自然往后退了一步,这么一来,公孙章递上银子的手也就露在外面。 对于这样的结果,公孙章很是愤怒,正要发火,黄文休从后面过来“公孙东家,您如何来了?” “黄大人!”公孙章立刻调转方向,道“徐东家与我是商道上的好友,之前皮货生意也有联系,现在他出了问题,我怎么能够不来看看?” “公孙东家还请见谅!”黄文休笑着道“近来河东府的事太多了,现在又闹出徐玉瑱的事,韩大人有令,为了不让局势继续恶化,在徐玉瑱能够起身以前,绝对不能让任何人见到他!” “这这…”公孙章有些急躁“黄大人,徐玉瑱先是被人烧了货仓,损失了大量的皮货,以至于今日一早我就听到消息,皮货行市翻了几倍,再者他跟着被人下毒,生死不明,合商旗本来就是由义信成主导的汇通商道大旗,义信成要是出了问题,其它商号都要受到影响,包括我的四合元,所以我得看看徐玉瑱到底怎么样了,否则四合元的损失谁来赔?” 对于公孙章的意思,黄文休有些愤怒“公孙东家,商贾不得太过重利,否则就会被人蒙蔽双眼,那时徐玉瑱的事再次发生,河东府就会真的陷入混乱!” 撂下这话,黄文休起身往医馆里走去,公孙章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只能离开,回到府邸,孙俊正好从外面回来,瞧着公孙章的模样,孙俊道“东家,您怎么了?” “唉!”公孙章叹息道“徐玉瑱这接二连三的遭事,现在闹到生死不明的地步,我退吧,已经退不了,那样也不是人干的,不退,两眼一抹黑,实在让人不安!” “老爷,我刚刚打听到一些消息,不知真假,还请您决断!”孙俊顺着公孙章的意思道“刚刚我从街面上回来,从商栅栏的一些小贩嘴里得知,王氏的王厚竟然与河东府的几家钱庄联合,将所有的商号借贷给封了,这是什么意思?” “王氏竟然要强行封掉其他商号的借贷生意?这不就是给义信成的脖子上再缠一道绳索?”公孙章不愧是商贾老手,一眼就看出关键“义信成现在接连遭受关键打击,为了充实皮货市场,所有人都知道义信成的柜上现银已经干空,没有钱庄的借贷,单单靠阳城、营州等地的义信成商号送来钱银,那压根就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况且徐玉瑱又被人下毒,生死不明…” “东家,那是不是说有人已经看出义信成的病态,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彻底撅了义信成的旗子,毁了他的合商旗汇通道?” 对于孙俊的疑惑,公孙章没有回答,因为他也断定不了,况且合商旗的事只要有眼界的人都能知道,这是一件利于商道向稳定发展的道路,过去没有谁敢这么做,现在有人敢出手去,已经是不易,除非袭击徐玉瑱的背后还是威逼,想要让这位年轻派的商贾小子成为某个人某个势力的驮马。 猛然间想到这些,公孙章再也坐不住,他立刻起身道“去,备车,我要见天顺成的顾胜南!” 天顺成号,顾胜南之前与苏氏苏霓猋暗中谋和,想要对徐玉瑱搞些事情,结果苏霓猋是真的没能耐,竟然半道掉头缩了身子,现在顾胜南生怕被牵连,已经藏身多时,直到王氏的风声悄悄传出来,王厚老爷子见了他,顾胜南才算重新恢复胆气。 此刻,顾胜南喝着小酒,旁边,陈青河说着几种趁机起事的办法“冬季,义信成已经完蛋了,他们的货仓被烧,皮货生意肯定做不下去,而且徐玉瑱又被人下毒,生死不明,咱们的机会来了,如果能够一举得手,那么合商旗的大旗就会从义信成的招牌变成我们天顺成的招牌!” “说的有理!”顾胜南放下酒盏,道“只不过王老爷子那边的消息还得时刻盯着,否则咱们要是做的有些过分,岂不是违背了王老爷子的意思,介时老爷子一怒出手,咱们可承受不起啊!” “东家说的在理,所以我已经安排人去盯着医馆,只要传出徐玉瑱死亡的消息,那么咱们立刻放货冲市,保准能够拿住市场的控制,过后再把半数的权力交给王老爷子,您说他还会生气么?” “就这么办!” 陈青河的意思很符合顾胜南的心情,于是这位再三反复的商贾种到底冲徐玉瑱出手。 医馆内,徐玉瑱依旧面色发青的躺在床上,旁边的小徒弟在为其针灸,铁肇守在门口,随时听着外面的动静,当黄文休进来后,铁肇道“黄大人稍后,玉瑱正在接受治疗!” 黄文休道“还要多久?玉瑱可醒过来了?” “还没有醒!”铁肇应声“这次的毒手算是下到关键,若非玉瑱的身子骨足够好,换做旁人已经没有命了!” 顺着这个意思,铁肇问“黄大人,关于玉瑱受袭的事,官府查的可有结果?” 第一百六十七章【阳谋无解3】 “不曾有!”黄文休回答的很干脆“此事不比寻常的人命案子,牵扯众多,韩大人心中有所顾忌,所以得慢慢的去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慢慢查?不知还得慢多久?”铁肇有些愤怒,黄文休根本不理会,他走到床前,低头看去,徐玉瑱闭眼昏睡,青色脸皮全是中毒颇深的痕迹,这么下去,能不能活都是个问题。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玉瑱现在招惹的人不是韩大人能够应付的,如果他能够苏醒,那事情还好办一些,要是一直这样昏迷不醒,韩大人总不能自己去寻罪那些人,毕竟空口无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出黄文休话里的意思,铁肇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到床前,拿起自己的铁杖比划了几下,最后扎进窗户下的泥墙中,虽然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丝毫的动静,可在黄文休眼里,这就是裸的威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铁肇,河东府的局势不是你能想象得到,我劝你还是老实一些,否则闹出大麻烦,到时受牵连的人就不止徐玉瑱自己!你们所有人都逃不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落,黄文休转身离开,铁肇一直跟到门口,确定医馆的后院没有人别人,他才返回屋里,床上,徐玉瑱已经直起身子,他打了个嗝,道“这药的味道太难闻了,我都快忍不下去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刚刚的话你听出什么没有!”铁肇疑声,徐玉瑱回答“黄文休在托辞我们,韩复肯定有问题,如果我猜的不错,河东王氏绝对和韩复说过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如我今夜潜入州府,探探消息?”铁肇心思转念,说出自己的计划,徐玉瑱点头“这也算是个办法,叔,一定要小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深夜,河东州府,韩复独自坐在书房,直到子时,他都没有休息的意思,由此可知,他在等候什么人,大概子时二刻,后门方向传来一阵动静,跟着一人进来,韩复道“你总算来了!说吧,这次王老爷子又带什么话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来人是河东王氏王厚手下的家奴崔武吉,他将一纸书信放在桌案上,韩复低头看去,眉头紧锁“这是何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义信成在河东府商号的人员详情,劳烦韩大人下令,将他们缉拿归案,查办徐玉瑱中毒事件!”崔武吉说的没有一丝情感,韩复根本不理解到底怎么个意思!在他眼里,徐玉瑱接连出事,就算要查办罪因,也应该是全城搜查可疑人物,怎么现在要封压义信成,逮捕他的伙计,这完全就说不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韩大人,王老爷的意思就是这样,如果您不明白,就去见王老爷,他会亲自告诉你该怎么办!”崔武吉说完,转身离开,留下满头雾水的韩复闷气满腹,沉思片刻,韩复叫来黄文休、袁崇可等人,得知王氏的意思,黄文休立刻大骂“大人,那个老东西就是在仗势欺压我们,这个事您不能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应?黄大人,你知道不应王氏的后果么?”袁崇可与黄文休不同,他是官吏世家的子弟,见惯了官宦道上的尔虞我诈,王厚那个老东西故意挑剔河东府,为的就是尽快拿下义信成,把徐玉瑱这个案子给结束,也算向那些不服王氏的人一个口信,王氏的威风不容许任何挑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袁大人,你知道韩大人应下王氏的这个命令的话后果是什么不?”黄文休立刻争辩“现今地方州令通达已经发生改变,州府如果受到外在影响,岂不是将官权拱手让人,我们都知道王氏的背景,但背景终归是背景,在某些程度上,州府有官家正统的名位,所以王厚再怎么样,我们也不能向他示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黄文休和袁崇可二人的态度,韩复心生犹豫,他闭目揉鬓,半晌,韩复冲黄文休道“如果我们不应王厚的意思,依照现在的局势,你以为怎么做为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黄文休快速琢磨后,道“大人,下官斗胆一句,徐玉瑱接连遇袭的事,十有就是王厚做的,我们现在一直磨蹭着动作去查办徐玉瑱的事,何不借着他再来个计划,说不定就能够抓住王厚的把柄,到那时王厚有王淳的依仗又如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得不说黄文休的计划还是有点道理,凌晨时分,韩复下令,撤走医馆周围的府衙差役,留下一个光秃秃的徐玉瑱,这在那些黑手眼中,就是最好的刺杀机会,况且王厚本来就要对徐玉瑱动手,同时,韩复为了把事情做成,又假意应下王厚的意思,派人去查办义信成的货栈,盛宣桓等人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遭到府衙差役的抓捕,关进牢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该死的,为什么要关押我们?为什么?”盛宣桓站在囚栏后大吼,牢头房里,牢差也是很无奈,索性端着酒壶过来道“盛掌柜,兄弟就是个当差的,并没有为难您的意思,所以还请您别再大吼了,否则上官知道,一定会责罚我们,我们要是挨罚,您老也好受不到哪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盛宣桓听出话里的意思,快速一转念,他道“兄弟,我不为难你,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事后定然有重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牢差犹豫一瞬,道“盛掌柜,你先说说看吧,我得听听情况,要是超出兄弟的能力,那就爱莫能助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兄弟,你立刻去医馆,找到一个叫做铁肇的汉子,就说义信成已经被官府封了,所有人都被抓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医馆,徐玉瑱还在等铁肇的消息,望着窗外的天色,再有两个时辰,天色就亮了,他被困在医馆里一无所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这时老郎中进来了,瞧着徐玉瑱的模样,道“药不能再用了,否则就会让你真的中毒,到那时小老儿可没有办法再救你,就算你没有中毒死亡,毒也会侵害你的五脏六腑,顶多几年功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老郎中没有说完,可徐玉瑱已经明白意思“老先生,这些事不用你多说,我心里有数,如果眼前的难关过不去,我怕是连那几年都没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正说着铁肇进来了,老郎中很知趣的出去,徐玉瑱问“叔,州府的情况如何?韩复那些有什么猫腻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王厚不断的向韩复施压,意图借着官府的权力来封禁义信成,不过韩复似乎没有那个想法,他不愿意让权给王厚,所以说,你还有机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愿!”徐玉瑱的心里没有任何底气,因为他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商道能耐在这一刻根本排不上用场“叔,这两日派人去探探营州和阳城的消息,我让吴启回去筹备现银来添补后路,到现在应该有消息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不用你操心,昨天伙计来话,吴启已经出营州,马上就要进入冀州地界了!估摸着速度,差不多还得三四日就能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时,老郎中又进来了,铁肇看了他一眼“老先生,怎么还有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门外有个人说是义信成派来的,要见见你!”铁肇有些疑惑“来见我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叔,去看看情况!”徐玉瑱生怕自己作假昏死的消息被人发现,赶紧躺下,铁肇来到门口,看到官差模样的人,铁肇问“官爷来此作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就是铁肇?”牢差一脸痞爷像,铁肇反问“我就是,官爷,您这个点来不会是简单的问这两句话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盛宣桓让我告诉你,官家冲义信成下手了,所有的活计都被抓了,他让您小心点,保护好徐玉瑱!”撂下话,牢差悠哉哉的离开,铁肇快速琢磨后,再看看门口的情况,他忽然发现之前守在医馆的府衙差役都不见了,于是铁肇赶紧去问小徒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小徒弟也是一脸意外“我也不知道,就在一个时辰前,所有的差役突然就走了,连点动静都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该死的官家种,竟然想要两面吃!”铁肇身为江湖老手,一眼看出这事的底子是什么颜色,他急忙进入后院,来到徐玉瑱跟前,道“玉瑱,要出事了,官家虽然没有应下王氏王厚的意思,可韩复一定想借着这个事拿捏王氏一番,你自然成为夹心的麻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叔,盛宣桓他们有没有危险!”徐玉瑱倒不在乎王厚和韩复做什么,他只关心自己的手下掌柜和伙计,毕竟那都是白手起家的老班底,每个人什么水平什么能耐,他心里有底,真要是损失几个,徐玉瑱会心疼到什么地步,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徐玉瑱道“铁叔,想办法把盛宣桓等人给救出来,送出河东府,没有他们在跟前,我徐玉瑱心宽多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怕是没那么容易!”铁肇很是担心“刚刚我进来时发现医馆外面的差役全都撤走了,这什么意思?不就是韩复趁机拿捏你,借着你昏死不明,那些黑手在暗处,给外面的人创造机会,故意来袭杀你,倘若我要是离开半步,你可真就得要玩完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铁叔,我的直觉告诉自己,不管是王厚还是韩复,包括藏在暗处不露面的苏氏兄弟,他们都没有能耐杀我!”对于徐玉瑱的说辞,铁肇有些疑惑“你如何这么肯定?难道你以为王厚真的会手下留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厚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夜里飞已经从中作祟了书信,王淳有话,王厚不会不做,倒是宁王殿下那边的动静也起来了!”话都这里,徐玉瑱低声“叔,夜里你悄悄出去时,那些差役还没有走之前,夜里飞又来了!试问,这个家伙来来去去没有踪影,若说他没有想法,鬼才不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徐玉瑱话出夜里飞时,夜里飞确实带人守在医馆附近,望着差役离去的情况,夜里飞和已经动身前来的乔封道“看出来了吧,河东官府已经倒向王厚那些人了,咱们要是不在这里,怕是徐玉瑱立马就会被人干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理由啊!”乔封仔细琢磨道“之前王厚冲苏霓猋出手,为的就是让徐玉瑱记下王氏的情分,现在却派人接二连三的逼压徐玉瑱,这未免太过火了吧,要知道徐玉瑱可不是什么软弱的人,否则他也不可能打下义信成的招牌!立起合商旗的汇通大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徐玉瑱终归是个商贾,王氏身为世家大族,在朝中更有王淳担任重臣,何必要与一个小人物争锋?这实在掉了王家的身段!”夜里飞也自顾应声“但你要是仔细琢磨后,就能看出来,这并不是王氏的意思,而是王氏背后的意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是说?誉王殿下?”乔封身为宁王殿下的门客,自然知道其中一些道道,夜里飞笑着说“不错,誉王与太子争锋甚烈,且誉王又是冀州的肩任者,不同于幽州的宁王殿下,加上性格问题,我猜誉王肯定是要得利,绝非得人,所以说徐玉瑱的个性在誉王面前就是找死,再加上夜里飞的暗中作祟,不杀徐玉瑱才算是意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夜里飞和乔封暗自说话中,散出去的人回来禀告,说有一队人马正往医馆赶来,瞧着态势,似乎就是要冲徐玉瑱下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医馆西面的巷子里,长史袁崇可正带着几个府兵往这边赶,到了附近的街道,袁崇可道“待会儿你们都小心点,假作出手袭击医馆,动静闹得大一点,如果发现有人出现,立刻撤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这么做有用么?”府兵什长很是不解“我等听闻王氏老爷子对徐玉瑱的不从很是愤怒,之前的义信成货仓被烧,人被袭击,也都是王老爷子的人下手,咱们与徐玉瑱明明没有仇,却要去动手,岂不是有些不地道!应该保护他才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少啰嗦!”袁崇可沉声“此事关乎大人的安危,也是河东府接下来的稳定保证,如果因为王氏产生动乱,你我谁都担不起那个责任,快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几个府兵没有办法,只能照办,穿过小巷子,来到医馆后门,府兵什长拔出刀,轻轻挑拨门栓,稍微推门看去,院里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依照袁崇可的意思,府兵什长冲身旁的弟兄道“待会儿碰到人别下死手,我们是官军,不是强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老大,刚刚袁崇可不是说了,要把动静弄得大一点,咱们这不能做,那不能做,又怎么把动静搞大?”对于府兵弟兄的不解,什长道“那就准备火折子,把他们的柴房给烧了,我觉得房子一旦着火,自然就会闹出大动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随后几个府兵悄悄的摸了进去,只是他们不知道,远处的夜里飞和乔封就在墙檐上盯着他们,从几个人的动作和来向,夜里飞看出他们不是正儿八经的贼人,乔封问“怎么?你不打算出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几个人是府兵,也就是说官府在借机冲徐玉瑱下手,想来为了引诱真正的黑手出现,我们就没必要现身了!”夜里飞说的很轻松,跟着他靠在墙檐下的雨棚砖上,道“顶多再有两天,王厚那个老东西就得完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为何这么说?”乔封不解深意,夜里飞笑笑“你忘记了,宁王殿下的书令就快要到了,到那时,王厚虽然有王淳在背后支撑,王淳也有誉王殿下,可他们全都远在燕京,一旦这次的把柄被抓住,那么他们是一点反应的余地都没有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氏府邸,王厚老爷子得知官府的做派后,心里生出嘀咕“这个韩复竟然想试探老夫的心思,看来这两年他真是太过安稳了!如果不给他一些苦头吃吃,怕是河东王氏的威名就要落在地上,任人踩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爹,韩复明着应下您的意思,暗里已经在做手脚,就在刚刚,医馆那边发生火灾,幸运的是更夫发现的早,没有引发其他事,可是咱们也不能放任韩复擅自妄为,他就是个州府官员,徐玉瑱是手中的人,他从或者不从,死或者不死,全都是我们说了算,绝对不能让韩复在其中胡乱作为!”王季说的很清楚,王厚没有任何的表现,于是王季立马起身出去,不多时,王季来到刚刚扑灭火的医馆后,远远看去,府衙的官差正在救火,周围乱哄哄的,也分不清谁是黑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那几个人有些可疑!”忽然身旁的家奴提醒,王季转头看去,距离自己十几步外的巷子对口处,几个府兵不住的看过了,似乎在监视自己,于是王季道“我们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府兵什长看到王季露面又离开,立刻令手下的弟兄去告知袁崇可,袁崇可冷笑“这么关心医馆的情况,绝对有问题!去,看看他么接下来的动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袁崇可带人跟上去,只是走着走着,他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前面的王季似乎在把自己往胡同里领,也就同时,跟着王季后面的府兵什长等人传来惨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好,出事了!”袁崇可惊蛰跑上去,一拐弯,他就看到几个府兵躺在地上,王季靠在墙垛下,两个家奴站在旁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袁大人,这么跟着我,未免太愚蠢了!” 。 第一百六十八章【阳谋无解4】 王季大大咧咧的嘲弄,袁崇可眉头紧锁,心气内乱,稍作迟疑,他冲王季道:“王公子,您这么做,王老爷子知道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试探性的质问虽说不合时宜,可也算拿捏王季的手段,果不其然,这王季本来气势很高,似乎已经把州府官员袁崇可当做掌中蝼蚁,肆意摆弄,结果却在这一句直问中哑了三分火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官家狗难不成知道一些什么?’暗自猜测一瞬,王季改了口风:“袁大人,你这跟在我后面,不要说什么路过,我不信那个屁话,你到底要干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季,医馆发生着火事件,有人看到你们王家的奴才出现过,劳烦你和我回去解释解释!”袁崇可干脆了当的白话,全然没有把王氏的威风放在眼里,这下王季就算想摆谱也没那个机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短暂考虑后,王季冷笑着走过,盯着袁崇可的沉连,他道:“袁大人,你应该明白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很清楚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袁崇可没有丝毫的退让:“王公子,义信成事已经让河东府陷入无形的恐慌中,您要是不配合在下的查办,在下说到州府大人面前,您也没有理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放心,我不会让韩大人为难,也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王季笑笑,摆手作请:“袁大人,您请带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半个时辰后,袁崇可带着王季进入州府,坐在候审堂,王季喝了口茶,说:“仔细想想,我已经多少年没有来过州府了!几乎快王季这里的茶是什么味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次您可以好好的品一品!”袁崇可冷笑一句,留下王季独自待在堂里,自己去书房见韩复,韩复此时正在和黄文休、陈炳和等人商议要事,从话里得知,由于义信成的接连出问题,原本已经在义信成合商旗下的商市再度混乱起来,其中尤以粮行、布行最为明显,先前,各家商号按照地域来打出自己的旗号,价格相差几百钱而已,后来合商旗出现,以义信成为首的营州、阳城商家开始抱团,用价格战来逼着其它州府的商号跟从自己,否则就会被商事所淘汰,可现在徐玉瑱出事了,义信成在河东府的货仓被烧了,这些迹象无疑向商栅栏释放了信息,那就是义信成要完蛋,即便当初合商旗下的所有商号都要根据自身规模大小缴纳了所谓的风险银子,也难以抵挡他们退出的决心,短短几日不到,已经有超过三成的商号钱庄扯下合商旗的旗子,所属的粮价布价无一例外的高涨三成以上,这对于地方州府的冲击不亚于三年的天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绝对不能这么下去,一旦百姓因此生乱子,后果不堪设想!”集曹陈炳河一脸焦躁,日前,他在商栅栏查办义信成货仓失火的案子,结果发现一些私贩开始大肆囤积粮食布帛,这在常年下绝非良事,只不过韩复虽然知晓此事,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义信成已经关了诸多商铺,徐玉瑱又生死不明的躺在医馆,就在刚刚,医馆再次出事,险些引发大火,这些事说明了什么,有些人不想徐玉瑱活,不想义信成的招牌立起来!”韩复闷声自说,陈炳河犹豫再三,道:“大人,实在不行去向王厚老爷子请示一下,毕竟他在河东府也很有分量,要是他老人家发个话,或许对于局势有些帮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绝对不行!”不等韩复出声,袁崇可从外面进来,只见他满脸怒意的看向陈炳河:“陈大人,之前我们是怎么商议的,不管王氏要做什么,我们都要守住官府的态度,如果现在闹出一些小麻烦,就去向王厚示弱,那与之前的做法有什么区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袁崇可,你是不知道商栅栏的情况,我们官府已经对商道失去管控力,如果再一次发生义信成霸粮的事情,几两银子一石粮摆在市面上,你以为那些百姓会做什么?他们绝对不会犹豫的拿起锄头砍向我们的城门,到那时地方村县再度发生混乱,你愿意看到这些景象是不是!”陈炳河虽然有些怂,可句句在理,袁崇可一时没有找到说辞,只能气的满脸通红,主位上,韩复见状,怒声:“够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陡然爆发的怒吼让袁崇可和陈炳河都闭上嘴巴,短暂的沉静后,韩复冲袁崇可道:“你这会儿不是应该看守医馆的徐玉瑱,怎么突然回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一个时辰前我才向您禀告过,医馆出事了,有人纵火试图烧死徐玉瑱,幸好医馆的老郎中和徐玉瑱的马夫救了他,我守在附近,发现王氏的公子王季带人出现,便将他带了回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韩复听完,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眼前的杂事给气昏了脑袋,只是再回神考虑,他可没有让袁崇可把王季给带回来,那无异于向王厚老爷子示威,一时间,韩复刚刚平复的火气再度飘起来:“袁崇可,我让你去盯着徐玉瑱,暗里查办,没有让你把王季那个混账小子带回来,你现在打算让我怎么向王厚老爷子交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王厚也得知儿子被官府的人带走,管家一脸怒气:“老爷,韩复未免太大胆了,竟然敢抓走公子,我这就带人去把公子救回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必了!”王厚很是平淡的发话,似乎王季被带走太正常不过,管家不理解:“老爷,义信成和徐玉瑱的事已经到了关键,这时候把公子带走,那可不是什么迹象,万一被官家查出什么,他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以为韩复敢向老夫问罪?”王厚突然说出这话,管家有些不明白:“老爷,您兄长是朝中重臣,韩复不可能不知道,他怎么敢向您问罪?除非他疯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的很对,韩复只要没有疯,就应该清楚老夫不是他能够招惹的人,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说看?”面对王厚的疑问,管家沉思片刻,道:“老爷,会不会是韩复那些人打算改变局势,让您去求他们和解?方才在下仔细考虑了以后,发现官府最近的动作很是奇怪,之前您老命令他们强行查办义信成的人,已经是试探他们,韩复不可能不知道,随后韩复那个老东西故意令人把事情的严重性风吹数倍,使得河东府人心惶惶,跟着医馆四周的差役全都被撤走,这是什么意思?肯定是韩复故意把徐玉瑱摆出来,让黑手去袭击他,结果王季公子带人去察看情况,让后就被抓了,这事仔细琢磨琢磨,实在巧合过度了!”管家一通解释说的很清楚:“老爷,那咱们更要赶紧把公子从州府里弄出来,否则韩复那些人真的硬头上手,咱们占不到什么便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区区一个州府,我还真看不到眼里!”王厚起身拿出一份书信递给管家,管家带着狐疑看去,几眼过后,管家立刻变了脸色:“老爷,这是大老爷的信,他什么时候派人回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估计也就这几天吧!”王厚心有胆气:“我兄长他到底是在朝中当差的人,心思稠密,这义信成虽说只是个小商号,可它的影响力不能不让人顾忌,即便之前殿下那边来话说要能御则御,不得御除掉的话,但兄长他再三考虑后,还是认为不能干掉徐玉瑱,否则汇通的大旗没有几家商贾能够做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老爷,您这话说的…在下插一句嘴!”管家笑呵呵道:“放眼整个冀州,商号不少,世家大族也不少,真要有谁也想搞汇通商号,也不是不行,可汇通商号要想立旗,就必须有割肉的心思,试问,商贾以利为先,没有谁愿意放着自己的利益不要,所以还是徐玉瑱这个小子有心胸!”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既然明白这些,那你说说,我们都没有对徐玉瑱东杀意,为何又要害怕官府的查办?”王厚反口一句:“现在我儿被官府无顾关押,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管家经此提点,已经知道王厚的意思,于是他立刻起身,赶往州府,此刻,王季还在等候召见,袁崇可、黄文休、陈炳河等人争论不休,韩复几乎听到头大,趁着众人还没有什么结果,韩复出了书房,站在长廊下:‘唉,全都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闷声嘀咕一句,可知韩复看出黄文休、袁崇可、陈炳河等人不同态度的关键,那陈炳河身为集曹,商栅栏就是他的地盘,一旦商事出现大问题,第一个要倒霉的必定是集曹官员,也就是他自己,所以为了自己的好日子,陈炳河宁愿冲王厚低头,至于袁崇可,身为州府的长史,他算是仅次于韩复的第二位官员了,如果王厚老爷子那边的事做的过火,韩复必定倒霉,韩复倒霉了,谁会受益?自然是袁崇可,保不齐他就是下一任的河东府州府,所以说,袁崇可的态度一直很坚决,务必要查办王厚的唯一儿子王季,相较于这俩人,黄文休就要正直几分,作为名士出身的他不像陈炳河趋利,也不如袁崇可追权,他想要的就是实现自己为官的志向,可这种志向在徐玉瑱的利益海潮中实在入不了眼,就连韩复有些时候都看不上黄文休的举措,因此三人争论不休,使得韩复越发的恶心,只能独自出来缓缓心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时前堂的小吏来见:“大人,王季公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小的们都有些应付不了王季公子了!”对于小吏的话,韩复心里也知道不能继续拖下去,于是他道:“本官亲自去见见这位王家大公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来到审讯堂,王季正在来回踱步,听到动静,他转头看来,韩复一字不说,正中间的主位坐下,摆出一副你想说什么的意思,王季快速一转念,先是摆出礼态,毕竟韩复是官,他是民,跟着王季道:“韩大人,这莫名其妙的把我抓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是您问话,我知无不言,可总这么的把我晾着,时间长了恐怕会给韩大人召来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礼面给了,威胁露了,剩下的就看韩复的反应,当然韩复身为河东府的州府,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起码在位置上就高于世家小子王季一大截,因此他对于王季的意思清楚到姥姥家,不做丝毫犹豫,没有任何的畏惧,韩复冷声:“王季,医馆着火,关乎人命,你给本官一个解释,为何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在医馆的偏巷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韩大人,河东府这么大,医馆又处于商栅栏的临街闹市点,我从哪里过多正常,总不能说过个路就有问题吧!”王季笑呵呵的解释:“难不成大清早的也没有多少人,我从那过就显得特别可疑?成为韩大人您眼中的纵火者?要是您真的那么想,我无话可说!也不会再说一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着王季的话,韩复没有再理会,径直起身,他冲身旁的小吏道:“送王公子离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小吏有些意外,仿佛没有听明白,韩复又说了一遍,小吏这才走到王季跟前:“公子,韩大人公务繁忙,您请回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哟呵!”王季冷笑一声:“韩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把我抓来,又毫无解释的让我离开,怎么?我王季好欺负是不是!”随着怒声脱口,韩复停下脚步,一眼盯视,王季心中还真有些虚力:“怎么?韩大人是要以大欺小,以官欺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季,你敢再说一句,义信成的案子和你没有关系么?”韩复并不应声王季的话,反倒问出了好似挖坑的深意,这下王季有些定不准,短暂迟疑后,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医馆的前堂,老郎中和小徒弟正在收拾破败的扑面,由于后院大火起来的太过突然,老郎中根本就没有反应,一些药材全都被烧掉,至于徐玉瑱,铁肇无愧是个猛人,起初他发现了那些做黑手的混蛋,但徐玉瑱交代在前,因此铁肇只能藏在暗处,任凭大火起来,最后营造出铁肇从火海里救出徐玉瑱的假象。靠在前堂的抓药小隔间里,徐玉瑱道:“那些放火的人绝对有问题,他们是官府派出了的引子!王氏有没有上当?宁王殿下的人有没有出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季在大火熄灭以后出现了,袁崇可带人抓了王季,估摸着这会儿正在审讯王季呢”铁肇应声,徐玉瑱连连摇头:“袁崇可那个家伙有私心,如果是个聪明人,一定会不动声色的盯着王季,什么时候王季露出确切的马脚,什么时候再下手才对,这才什么跟什么,他就将王季给抓进州府,简直就是胡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或许袁崇可就是在胡闹!”铁肇自顾琢磨道:“从最初您进入医馆后,乔封、夜里飞的人就没有再出现过,我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韩复那个州官看似下令要彻查你的案子,事实上全都是出工不出力的家伙,其手下的黄文休、袁崇可、陈炳河也都各自行事,想来都在给自己寻找利益的踏脚点,王季被抓,王厚作祟你的行为就会翻过来,官府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的结果,最关键的是韩复也会被王厚所嫉恨,那时你得赶紧出招,反制他们,最好把夜里飞那些人拖进来,否则韩复顶不住手下闹出乱子的压力,真要冲你下手,我怕后悔都来不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叔,不至于!”徐玉瑱笑笑:“你没发现个奇怪的现象么?从最初的王厚老爷子冲我下手,到现在这个局面,河东府的官老爷,王氏父子,夜里飞等人,包括州府下面的那些官员,似乎都搅和在一块了,如果我猜的不错,王氏老爷子应该看出情况的不对劲儿,否则也不会发声官家人故意来引诱王厚的黑手来做事,那样只会让他陷入更加被动的地步,当然我也有一些担心苏氏,最近他们实在太安静了,简直有些超出我的意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经徐玉瑱这么一提醒,铁肇也发现苏霓猋苏霓崟兄弟好像消失一般:“既然你记起那两个混账,我以为还是要小心他们,毕竟王氏老爷子插手的最初原因也是因为那两个混账东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徐玉瑱说起苏霓猋兄弟的时候,苏霓猋正跪在苏霓崟的面前,不得不说苏霓崟很有能耐,来到河东府后,趁着徐玉瑱与王厚的交锋,他找到了苏霓猋,苏霓猋自知闯出大祸,任凭苏霓崟教训,连个屁都没有,苏霓崟知道事情已经超出自己的预料,在局势不明了前,他没有出手的意思:“徐玉瑱和王氏纠缠到一起,真是让我没有想到!要是王氏那些老家伙把徐玉瑱给拿下,我倒省事多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就在刚刚传来消息,本就中毒生死不明白的徐玉瑱所在的医馆已经被人烧了!王氏的公子王季也被抓了!”护院来报,苏霓崟一怔:“竟然有这事,好,实在是好!” 。 第一百六十九章【阳谋无解5】 “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护院扶垚请示,苏霓崟稍加考虑,看向苏霓猋“知道自己错哪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哥,我知道错了!”苏霓猋忍着内心的不满低下头,苏霓崟道“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再敢擅自妄为,小心我把打断你的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厉声呵斥,苏霓猋不敢多说什么,随后苏霓崟交代众人“王氏不比其它世家,他背后是当朝重臣,之前王厚老爷子派人故意下手苏霓猋,为的就是借机打压我们苏氏的招牌…”话到这里,苏霓崟看向刚刚起身的苏霓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先前你擅自妄为虽然有错,可也让我看到了机会,王氏既然意在徐玉瑱,眼下徐玉瑱生死不明,这事绝对藏着蹊跷,所以你立刻带人潜入河东府,守在王氏府邸周围,给我盯死他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于交代,苏霓猋有些不解“大哥,你这是?我已经被王家人盯上,要是回到河东府,一旦被抓住,之前绑袭徐玉瑱身旁人的罪过就会坐实,那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老二,你想的可真多!”苏霓崟不等苏霓猋说完,直接断言“正是因为你闹出那一茬子事,所有人都以为你不敢露面,现在徐玉瑱接连被人袭击,依照我的看法,其中必定有问题!”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何以见得?”扶垚蓝啸等人不解,苏霓崟冷笑“河东官府,王氏,徐玉瑱,这三家已经陷入相互利用的泥潭,否则我不信徐玉瑱那个小子有能耐一次又一次的躲开黑手袭杀,除非那些袭杀是假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众人皆是一愣,就连苏霓猋也有些不解“大哥,不会吧,义信成的人都被抓了,所有铺子也都关了,徐玉瑱更中毒躺在医馆里,见过的人都说他脸色青紫,怎么会有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玉瑱那个人要是就这么点本事,当初他怎么把贩马道建立起来,怎么把合商旗的大旗给挑起来?”苏霓崟反问“这两日我一直在观察河东府各方的动静,那徐玉瑱之前遭遇袭击前,是自己在义信成的后院撞伤,到了医馆,怎么就突然被人下毒?所以说,毒如果是旁人下的,要么要了徐玉瑱的命,反之就是故意假作自己出事,躺在那里等着黑手浮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经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儿!”扶垚跟着道“现在咱们已经算是暗处的人,王氏和官府都摆在明处,他们双方也肯定有问题,所以说咱们的机会就在眼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到这里,苏霓崟冲苏霓猋道“老二,做事讲究个计划,莽撞成不了事,杀人很简单,可杀人以后要把尾巴做的干干净净,那确实难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哥,我明白了!”苏霓猋明知苏霓崟掌控着大局,自然不会再多嘴说什么,等到苏霓崟的威风耍玩,足足半刻功夫,苏霓崟的威风话说完,苏霓猋这才得以解脱,出了院子,蔡仲亨道“主子,大公子让您做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还能干嘛?自然是让我去做诱饵了!”苏霓猋虽然莽撞,却不傻,他知道苏霓崟在拿捏自己“不过我忍了,等到徐玉瑱这事过去,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拿下义信成,如果不然,我就亲自动手,管他什么王氏!全都干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妄为无度的话让蔡仲亨无言以对,只能跟着附和,稍后苏霓猋带人赶往河东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亲哥哥已经跟出来,望着苏霓猋远处的队伍影子,苏霓崟冲扶垚交代“派人跟着他,如果发现机会,你知道该怎么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您确定要这么做?”扶垚有些不定心思,苏霓崟侧目一瞪,扶垚顿时泄力“公子,我明白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记住,苏霓猋总会给苏氏惹来麻烦,所以绝对不能留!”如此狠辣的话要是让苏靖烨听到,恐怕不知道会怎么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河东府,经过两日的事赶事闹腾,街面上明显清净不少,一来是商栅栏混乱,百姓们不愿意去当那个冤大头,二来义信成的合商旗倒下,商铺关门,徐玉瑱身死不明,这些事让大小官员都意识到,王氏的老东西不安生了,因此很多人都缩了脑袋,生怕被牵扯到其中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刻,韩复正在命令黄文休等人清察街面,搜捕可疑的人,哪怕他猜到黑手是谁,也没办法明着去抓人,同样的袁崇可故意搞出那些事,并没有起到原有的效果,因此他对于韩复的一些做法即便不满,也不能表露,否则被韩复觉察自己的小心思,只会让接下来的路陷入泥泞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巡街的差役跑进来后,袁崇可几人纷纷抬头看去,差役低声几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韩复脸色瞬变不一,跟着也向外走去,这下袁崇可心疑起来‘怎么突然就出去了?难道发生了什么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恰好陈炳河从外面进来,袁崇可立刻跑上前道“陈大人,您老忙外街面上的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莫名的礼态让陈炳河很是不安,一眼扫视,陈炳河道“袁大人,你要是有话就直说,都在一个门衙下,拐弯抹角的没有意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嘿嘿!”袁崇可沉沉一笑“陈大人果然痛快,这样…咱俩借一部说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来到偏房,袁崇可令自己的小吏在外面守着,低声道“陈大人,刚刚您在街面上听到什么消息了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商栅栏来了一批小贩,故意抬高粮布市价,暗里几家商号售卖低价货物,似乎要故意搞乱市场!”陈炳河说的气汹汹,简直要吃了人一样“娘的,那些个商贾种眼里还有没有官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陈大人,那你知道韩大人为何突然间出去?”又是一句问,陈炳河有些不悦“袁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总是问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陈大人,我怀疑韩大人和某些人暗里联合了!”袁崇可一脸阴险的模样“这两日街面上的乱象越来越重,尤其是商栅栏的事,你身为集曹,应该很清楚其中的关键,王氏老爷子没动静,韩大人又时动时不动…你以为是怎么敢情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经袁崇可的这么一提醒,陈炳河还真的发现不对劲儿,短暂考虑以后,他立刻道“不行,我得赶紧回商栅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和你一起去吧!”袁崇可跟上来,俩人到了商栅栏,远远的已经看到之前乱糟糟的小贩们散去不见踪影,这让陈炳河倍感意外,他找来负责的小吏,小吏道“陈大人,在你离开半个时辰后,府衙的督邮大人就来这里,将所有的小贩给抓走!难道您不知道这个事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陈炳河很是意外“为何没有人来向我禀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我以为您知道,而且那会儿是州府直接送来的命令,督邮孙大人亲自带着人动手,我们压根没有插手的机会!”小吏解释的一脸无奈“大人,您现在赶去府衙,或许还能看到督邮审讯那些小贩,他们私下贩卖的不少货物也都被押送到府衙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于这个消息,陈炳河气急败坏“孙跃简直太过混账,商栅栏的事都是我集曹所管的地界,什么时候轮到府衙来插手,还将所有的商货给弄走,可恶,简直可恶至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怒声叫骂,陈炳河急匆匆的赶往商栅栏,袁崇可见状,心知有好戏看,自然不会错过,来到府衙,督邮孙跃正在与衙门的捕快笑呵呵的聊天打屁,根本没有任何的审讯理事迹象,突然,一声怒斥从门外传来,几个捕快一愣,转头看去,陈炳河就像一头牛似的堵在门口,孙跃眉头一紧,道“陈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孙跃,你好大的胆子,我商栅栏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手多脚了?”怒声质问让孙跃很是不屑,只见这位督邮大人悠哉哉的走过来,先是招手捕快拉过一把椅子,让后当着陈炳河的面坐下,更把二郎腿翘得很高“陈大人,你的话怎么说的让人糊涂,我如何插手你的商栅栏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些小贩是不是你抓走的,还有那些货物,本该由我的商栅栏商事堂小吏来料理!”陈炳河直接把话给说出来,跟在后面的袁崇可顿时连连摇头“这个蠢货,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把所有的消息给说出来,真是够蠢得,够可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暗中糟践时,孙跃果然气势爆发,直接将陈炳河给压得死死“陈大人,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乐意了,我身为河东府的督邮,听从上官命令行事,怎么就又错了?还你的商栅栏,怎么着?商栅栏是你家开的?韩大人都不敢这么说,你凭什么?最后我再告诉你一句,我是有河东府的巡防治安之责,倘若不是念及同府为官,你刚刚那些屁话,我已经可以把你抓起来审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敢!”陈炳河很是不屑“你抓我一个试试,我把话放在这,如果不把商栅栏的货物给我交出来,我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货物?我不知道!”孙跃阴阴一笑“陈大人,你再啰嗦一句,我这就把你抓起来!不信,你试试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声落,孙跃身旁的几个捕快挎着刀走上来,陈炳河感受到周围的压力,心中明显紧张不少,可身为府官的底气让他不愿意朝孙跃认怂,毕竟论品级算,孙跃比陈炳河要低上一级,因此陈炳河把脖子一横,道“来,我就站在这里,你试试抓我一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韩复正在城南的一家酒楼里与人小饮,面前,王厚老爷子品着香茶,不知在想什么,韩复心里一阵琢磨,放下酒盏,道“王老爷子,事情闹得这一步,该退退了,否则闹出大麻烦,大家都不好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韩复什么都没有说,可是暗里的意思却明显之至,但王厚老爷子根本不理会,他品了品酒,道“小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声叫唤,门外的小二立刻进来笑声“王老爷子,您有什么吩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酒的滋味不行啊,是不是以为老夫没有钱,付不起你们酒楼的帐!”王厚故作糟践,小二一愣,脸色瞬间大变“王老爷子,您这是哪里的话,小的怎么敢有这种想法,您的酒可是上好的醇酒啊,小的骗谁也不敢骗你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退下吧!”瞧着小二为难的模样,韩复发话,小二如临大赦,立刻拜谢着离开,等到雅间里再次安静下来,韩复道“王老爷子,你非要逼着本官把话都说明白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韩大人,您找老夫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么?还是说你打算向老夫解释解释之前我儿被无缘无故的抓入府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老爷子,你不要以为州府什么都不敢做,看看近来街面上的事,你要是在这样下去,不管其他人怎么做,我韩复一定会缉拿你!”由于王厚太过狂妄,使得韩复火气暴涨,直接怒斥撂下,跟着韩复从袖囊里掏出一本账册,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不少人名“这些都是你们王氏钱庄的生意联系人,他们做的事可都不干净,但是我从来没有任何的插手意思,也不曾打扰你们丝毫,现在你的作为已经严重破坏了河东府的治下安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到这里,王厚的脸色已经彻底变了,因为账册上的人名全都是河东府及冀州其它州府的世家,他们的钱银存在王氏钱庄,方便流通,现在韩复将账册拿了出来,不外乎就是故意威胁,就算韩复什么都不做,这本账册要是落入冀州都督手中,也会给王氏带来不少麻烦,介时王淳在朝中得到消息,那些个世家大族的人肯定会冲王氏产生敌意,因此,王厚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地步,稍作考虑,王厚道“韩大人,老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至于你手中的账册是怎么得到的,老夫倒是有些兴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老爷子,既然你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我就给你说说!”韩复也没有耐心了“义信成,徐玉瑱,身为商贾行里的新秀,那个商贾小子我很不喜欢,但是他的存在让河东府的商栅栏异常稳定,这是官府想要的,也是百姓想要的,但是现在义信成和徐玉瑱频繁遭受袭击,您身为河东府的豪族首尊,不要告诉本官你不知道这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知道又如何?”王厚冷笑“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州府官员,有什么资格质问老夫的事,在这里老夫告诉你,如果你只是为了自己的治下稳定,老夫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与你计较刚才的话,否则你就等着调任离开河东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落,王厚起身离开,韩复气到无法忍耐,直接拍桌子怒声“你再乱来一下试试,河东府是我韩复的地头,我不允许任何在河东府胡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徐玉瑱已经彻底苏醒,由于之前的装样子已经引发了很多不必要的事,当然王氏和官府同时相互诱惑出手算是他没有考虑的情况,为了不让局势恶化下去,也为了使王氏的锋刃彻底收回,徐玉瑱打算反击。身前,铁肇说“夜里飞刚刚派人来了,他告诉我,王氏的人已经被监视在内,韩复似乎忍受不了,打算强行动手,只是这么一来,王氏有两种选择,或者收了势头,或者强行暴起,介时该死的王氏背后的势力就会动手!所以你必须想一个好办法,否则依照现在的形势,根本难以迎击,最关键的是我还害怕夜里飞那些人故作姿态,坐山观虎斗,放任你入险。最后来个不归顺不出手搭救,那样你真就一点退路都没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事已至此,我在弱,在明,别人在强,在暗,咱们只能应下!”徐玉瑱倒也乐观,根本不在乎其它什么,他喝了老郎中递上来的汤药,这是消除自己青紫中毒假象解药,等到心口的气息缓和,徐玉瑱又说“叔,你现在就给夜里飞的人传话,就说今晚上我会去见王老爷子,把所有的事摆在台面上,如果夜里飞的人不出现,那么我就会和王老爷子撕破脸皮,介时王老爷子做什么,我无法保证,倘若就这么死了,义信成和贩马道就会交给王氏府邸!”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把贩马道交给王氏?这不就拱手想让了?”铁肇很是意外“你什么时候就开始做这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吴启返回阳城的时候!”徐玉瑱道“之前我故意把义信成的商铺给关掉,就是为了引发河东府的商栅栏混乱,最终导致现在的局面,韩复扛不住了,要和王氏血拼,王氏看似强大,实则王淳远在燕京,远水解不了近火,因此我之前屯下的货物看似被烧了,实际上那只是很小的一部分,大多数都被宁儿小姐、陈俊安他们运走了,否则你以为我有什么胆量与王氏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这些消息,铁肇还是有些不解“那夜里飞出的计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故意应下来的!他看似把王氏的信给掉了包,但是夜里飞投靠了宁王殿下,他的心思不会是帮我,只能是帮着局势将我推到宁王那边!” 。 第一百七十章【燕京马车】 “你一早就猜到会出现眼下的乱局!”事到如今,铁肇才意识到,徐玉瑱之所以装死受袭,就是为了把河东府闹到乱无可乱的地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叔,凡事都要留下几分余地,要是把自己的后路依托在外人手里,那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罢,徐玉瑱活动着有些发僵的身子道“趁着那些人还没有功夫注意到我,咱们俩立刻出城,去见见小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河东府。王厚已经带人离开,韩复对于这个老家伙的态度相当不满,之前,他令人虚虚实实去查办义信成和徐玉瑱的受袭案子,骗过袁崇可几位藏私的府官,遮掩王厚的注意力,弄来了王氏宝元隆号的顾客的帐数信息,原想着可以将军王厚,逼着这位老爷子收敛一些,不要太过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成想,这位世家老爷子竟然不甩乎韩复,更放出狂言挑衅。面对如此结果,韩复要是再忍下去,那他的官也就做到头了,于是韩复立刻召集府中众官,结果袁崇可、陈炳河、孙跃三人没有来,这让他异常愤怒。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来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有何吩咐!”小吏匆忙近前听令,韩复质问“袁崇可、孙跃、陈炳河三人为何没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袁崇可、陈炳河二人因为商栅栏被督邮孙跃插手,二人前去问罪,听说这会儿已经在府衙闹起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混账东西,这个当口自己闹什么闹!”韩复怒声一句,立马动身赶往府衙,殊不知州府门外,王厚的家奴正盯在此处,看到韩复出来,家奴闪身消失。等到在露面时,已经站在王氏在城北的某处宅院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院中,王季冲一众家奴道“韩复竟然想要趁着我们王家对义信成下手的时候,暗中谋利,这简直可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既然官府那些人不知好歹,故意寻咱们麻烦,那咱们也没有必要给他们留情面,趁着河东府混乱的局势,直接把他们给收拾了,回头再让大老爷派上自己人调任河东府!岂不是美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家奴武吉笑声出言,王季道“不要胡言乱语,凡事要讲究规矩,否则外人如何看我们王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说的对!”虚作的话就像屁一样胡乱飘出,武吉这些人纷纷附和,事实上王季早就浮起杀心,等到王厚出现,王季立刻迎上来“爹,人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发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厚瞧着满院子的手下,道“你们都给老夫听着,此事只准成,不准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老爷放心,我等必定全力以赴,保准让河东府乱入麻草,再也没有机会放肆!”武吉等人信誓旦旦的保证,随着王厚点头,这些人立刻出发,消失在门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随后王厚冲王季道“你去城南官道接应一下燕京来人!确保河东府不知道这个消息!”王季听到这话,顿时一怔“爹,大伯派人回来了?莫不是他老人不放心咱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好说!”王厚神色骤然变沉“之前我以为韩复不会插手这事,可是日前他竟然拿出了宝元隆号的账册人员,这事什么意思?所以说,韩复此人心计颇深,总想着从中拿捏一些利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爹,韩复暗里和咱们耍混,实在不行,就让家奴把他给做了,过后再清理一下,此事不就结了!”王季想的很简单“否则徐玉瑱那边的情况咱们也不清楚,他到底刷什么花招,装死还是真死,这事都无从考究,万一义信成的商号真的没有了,贩马道也会消失,介时汇通的路子就算是堵死,所以绝对不能让韩复搅乱咱们的计划!”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那么容易!”王厚叹了一口气,道“虽然韩复只是个州官,可河东府到底是他说了算,倘若那个愣子真的不在乎后果胡来,我们的宝元隆一旦出事,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说试探的动手,再者你大伯派人来,假借名义查办地方州府,还能够为我们遮掩几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于老子的一番话,王季快速琢磨后,道“爹,照您所说,儿刚刚也想到一些,那就是咱们明明意在徐玉瑱和他的商号,现在徐玉瑱被不明家伙袭击,真真假假的也闹不清,反过来咱们已经和官府对上,这似乎不太对劲儿啊,会不会咱们已经被某些人给利用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被某些人利用?”王厚瞬间陷入沉思,半晌,他道“我儿,此事你多多注意下,尤其是徐玉瑱和苏氏,这两日官府的做派让咱们忽视了主要的人物,万一他们暗里闹出什么麻烦,还真打中咱们的要害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徐玉瑱和铁肇已经赶到云阳郡,在这里苏霓宁、陈俊安、苏霓晟已经暗中屯藏高价的粮布数万两仓存,先前,苏霓宁将徐玉瑱所收的皮货制作为简易的皮甲,由陈俊安转送阳城,走贩马道送入草原,白苍部落的达巴拉甘以朋友情分,全部收下,并交换了良马两千匹,藏于上谷县,其中半数一千匹已经送至河东府云阳郡,只等用这些马匹来冲顶官府,依照苏霓晟的估测,这一千匹马在关键时刻足够改变官府的所有决议,毕竟骑军是北秦各州的弱力,上千匹良好的草原马绝对比任何物品都要金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你总算来了,我之前听说你中毒的消息,真是吓死了,幸亏小姐拦住我,否则我一定会去寻找那些坑害你的混账!”陈俊安乐呵呵的跑上来,一把抱住徐玉瑱,徐玉瑱笑呵呵道“老哥,慢点,慢点,喝了好几天的毒药,又差点被火烧死,身子骨现在弱的很,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小子真够大胆,行,来,把事情给我说明白,我才会放过你,否则我不招呼你,小姐也要收拾你!”陈俊安笑呵呵的松手,徐玉瑱一抬头,几步外,苏霓宁已经站在面前盯着自己,短暂的考虑后,徐玉瑱走上去道“小姐,这些日子让您费心了,不过事情还在我们的控制中,剩下的只等那些人彻底闹起来就够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太过放肆了!”苏霓宁沉声一句,徐玉瑱一怔,身旁的陈俊安、苏霓晟、铁肇等人意识到苏霓宁有话要说,立刻闪身离开,等到周围没有旁人,徐玉瑱有些心慌的说“小姐,我不是故意胡来,之前那些都是我故意装出来的假象,王家背后的王淳是当朝重臣,誉王的代言人,他们想要逼压我从了誉王,不过是借用咱们的义信成和贩马道搞出商通,只是皇族的事往往都是万丈悬崖行独道,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深渊,因此我不能应他,可誉王的威势也不是咱们能够得罪的,万般无奈之下,我才会假意附和,过后借用宁王的人来进行纠缠,现在连河东府都牵扯进去,他们那些人相互争斗,博取自己的利益,我们才能从中得到机会,顺势而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解释完了没有!”徐玉瑱说的很激情,可苏霓宁似乎根本不认账,一句沉声撂出,徐玉瑱瞬间哑语,不知该说什么,苏霓宁转身坐下“玉瑱,从我爹不再以后,苏三房只剩下你们几个,现在你们一个个的拼命,我知道你们的心思,也不多说什么,可是你见过有谁天天用毒药灌自己,那简直就是疯子!疯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小姐,我那都是计策,事实上没有什么事!”徐玉瑱明白苏霓宁是担心过度,现在开始借口发泄,他只能尽可能来为苏霓宁解释“之前王氏一直盯着我,他们故意派人去折腾义信成的货仓,烧了那些囤货,不外乎就是让我知道王氏的能耐有多大,所以我只能把自己搞出问题,装作一个死人,那样他们才会把注意力从我身上离开,否则我怕是麻烦缠身,一波接一波的黑手闹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不管你说什么,我就一句话,你和俊安、铁肇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不想你们出事!”苏霓宁沉声“这次的事,我只准你是最后一次,今后不管在做什么生意,全都不准用这种该死的办法,否则我就实行苏三房小姐的权力,将你这个包衣奴才给关起来,懂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小姐息怒,小姐息怒!”徐玉瑱一直赔笑,最终苏霓宁心里的气消了,徐玉瑱立刻冲着门外道“铁叔,俊安哥,苏二公子,都进来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多时,一众人全都进来了,苏霓宁道“现在义信成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誉王殿下宁王殿下全都看上了我们的贩马道,这是玉瑱拼了命从草原人手里得来的,因此咱们要想法子保住他,绝对不能被那些家伙夺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小姐,你放心,所有的义信成商道和铺子全都准备好了,良马也都藏到安全的地方,如果那些人不给咱们面子,我们宁愿把上千匹良好给毒死,也绝对不会给他们一匹!”陈俊安说的果断无比,丝毫没有把王氏的那些威风和权势放在眼里,当然仔细想想也在理,陈俊安出身灾年,受救于苏氏三房,可他这些年的想法已经成为江湖游侠,在他眼里,除了苏霓宁,就只剩下徐玉瑱,因此什么誉王,什么宁王,他压根不在乎,逼急了陈俊安真该带人去干掉那些混账东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俊安哥,不要那么冲动!”但是徐玉瑱早有计量,在他这些日子的观察中,王氏一直在强势出手,可是义信成的突然间关门降低身位,使得合商旗的控制力大范围下降,现在不少的小商号已经开始私贩胡来,这事是韩复所不愿意见到的,因此韩复才会借着王氏的风头,做些小动作,奈何这些事骗不了王氏的老东西,手下的府官也都心思各异,打算趁着机会绊倒韩复,以至于闹到现在的地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徐玉瑱快速琢磨后,道“小姐,依照我的估测,现在的王氏一定会冲官府下手,解决掉这个眼前的人,夜里飞那些家伙一直藏在暗处不出来,就是等着我们这边出事,好来个危险救援,让我记下他们的情分,可我偏偏不那么做,此刻,河东府的商栅栏乱入麻草,所有人都以为我没有货了,事实上小姐你这里早就为我备下了足够冲市的货,再加上那些马匹,我不信官府不听令,就是王氏老爷子,他也没胆子敢冲我下手,除非他不想贩马道和马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即然这样,那就尽快动手吧!!”苏霓晟开口“趁着那些人都没有注意,你尽可能的大闹一场,也算是让王氏的家伙们看看你的能年,这样接下来他们就算是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否则你输赢的结果都是个死,他们也不能得到义信成和贩马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相较于其它人的说辞,苏霓晟就直白太多,不过徐玉瑱对于这些也没有太过计较,毕竟他自己撞死喝毒药都弄了多少天,现在真的拼一拼,赢了万事大吉,输了也要所有人心里像吃了个苍蝇一样恶心,因此,徐玉瑱笑呵呵道“既然这样,等我回到河东府,苏二公子,俊安哥,你们立刻将这些货物冲到河东府,我要让他们看看,义信成就算关门了,实力也不是那些阿猫阿狗能够比的了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河东府,府衙,孙跃和陈炳河算是死掐到一块了,那孙跃身为督邮,本来就有巡防治安的职责,之前他是奉了韩复的命令去商栅栏,起初孙跃也很好奇,不知几个意思,可韩复身为州府大人,他也不能不听,索性一股脑的到地方,把那些小贩都给抓了,当然孙跃手下的小吏悄悄建议孙宇,不要将小贩关入牢房,直接放走,这样陈炳河来找事时,没有人任何的人犯让他借口,至于那些个货物,孙跃更是玩了一手暗度陈仓,面上他确实将商栅栏的那些私贩货物给全部收缴,不等运到府衙,孙跃直接令人拐弯,将货物送入了府库,充实了河东府的赋税钱银账本,现在陈炳河凭借一腔怒火搞事,孙跃自然不会惯着他,俩人几句呛火后,孙跃令人拿下陈炳河,关入了囚房,袁崇可本想看看态势,那成想孙跃就像个莽夫,因此他也慌了,连连从中周转,缓下这事,不等孙跃开口答复,韩复赶来,孙跃和袁崇可赶紧迎上来,一句话没有说,韩复斥声糟践,孙跃心中不服,毕竟他是奉令韩复才去商栅栏,陈炳河故意找麻烦,这事换做谁也不会忍,至于袁崇可,本就对韩复有所私心的家伙,面对糟践他一句话不吭声,到最后仅仅撂出一句话,自己是路过,倘若牢房的陈炳河听到这话,怕是会拿刀劈了袁崇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河东府已经乱成这般模样,你们还有工夫内斗,看来你们都是太轻快了,既然不知事情轻重,那就全都给我歇职滚回家去!”韩复怒声斥罚,袁崇可愣住,孙跃没有话解释,当即转身离开,等到袁崇可回神想要说什么时,又有小吏匆匆赶来,说什么府门被烧了,还死了几个小吏,这下韩复真是头大“该死的混账,到底是谁这么大胆!立刻传我命令,全城戒严,团练、府兵给我一家一家的搜查可疑人物,宁可错抓,也不要放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由于黑手混账把爪子伸到脸上,使劲抽了韩复一巴掌,因此他怒火中烧,根本不再理会袁崇可,径直离开,府门外,小吏和差役们纷纷救火,受伤的人从火场里抬出来,远处,武吉等人看到这情况,心乐不已“敢和王老爷子做对,简直找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武哥,我们的人刚刚得到消息,韩复正在西街的路上赶回这里,咱们不如趁机动手,拿下他,省的老爷和公子再因为官府的事燥心!”其它人提出这个建议,武吉快速考虑后,心里也确实有这个想法,只是再一转念,他还是摇头“暂且不急,这就是给韩复一个信号,河东府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府官说的算,我们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韩复燥心黑手来袭,王老爷子暗中出击,徐玉瑱准备再来个搅和市场,把所有乱局逼到最关键的路上时,一辆马车进入了河东府城,夜里飞等人原本还在等候机会,结果这辆马车得到来立刻让夜里飞和乔封等人改变主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情况不太对劲儿啊!”乔封自顾嘀咕“那些人竟然连韩复都敢动,这么下去,河东府怕是要乱成一锅粥,徐玉瑱又不见了踪影,事情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不符合我们的计划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此,夜里飞哪能不知,他可没有想到徐玉瑱竟然来个装死受袭,任凭其它人相互搏斗,自己暗里偷机,最关键的是那辆从燕京来的马车绝对不简单,从消息得知,似乎是王淳派人回来了,依照上官彻查地方的命令,这辆马车必定是王氏的依仗,介时夜里飞这些人都会陷入被动的地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夜里飞立刻道“马上派人弄清楚那辆马车上到底是什么人!否则我们就会在关键的时刻被整治!” 。 第一百七十一章【众官心思】 只不过夜里飞派出的人去暗查燕京来的马车时,有人也盯上了夜里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河东府的城东民坊街,几个身着青衫束服的汉子正在街口茶摊歇息,一名游侠模样的汉子走来,几个束服汉子立刻起身“干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游侠也不应声,直接从腰间拿出一枚令牌,上面清清楚楚印着宁字,几个汉子见状,立刻让开路,不多时,游侠穿过街巷,进入一家林字牌坊的院落,院里,宁王殿下的府参尤定坤正在屋里歇息,听到外面的动静,尤定坤出来道“陈九年!情况如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宁王门客、游侠陈九年回答“燕京来人了!估计下一步他们就会出面,强行压下韩复,严重点韩复甚至会被落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人这么大能耐?我不信是王淳亲自来了!誉王殿下那边缺不了他!”尤定坤也是有心思的人,自然能够理清其中的关系,陈九年稍加琢磨,道“大人,来人听说是中书省三法司门的人,具体是谁,还在暗察中,不过在下以为…夜里飞那些人与徐玉瑱暗中谋划,恐怕有漏,大人还是早早防备,免得王厚那边发难,我们无力招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事情没有那么复杂!”身为宁王的府门官员,尤定坤还是有几把刷子,对于眼下的河东府情况,他很清楚,一切关键还是徐玉瑱,所以徐玉瑱和他手里的商道贩马道归属谁,谁就是最大的赢家,至于其它乱七八糟的事,根本就是乱中尘烟,遮掩耳目罢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淳虽说是朝中重臣,但远水解不了近火,所以那所谓的中书省下派官员顶多做作样子,吓唬一下河东府的地方官,我们不要被那些琐碎影响判断,传话下去,盯死徐玉瑱及苏氏,这两家还是辽东、冀州、幽州三地商道的大头,也是死对头,他们一定会有动作!只有拿下这两家,平复苏氏在辽东的影响力,收归义信成,我们才算完成了殿下的任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放心,我们这就去办!”陈九年等人立刻首领离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河东府的北镇码头,作为与云阳郡相连的河运地点,这里在义信成合商旗初建的时候属于苏氏河运的地盘,可是随着合商旗越来越强劲,北镇码头很快就被河东商栅栏给抛弃,究其缘故,乃是因为合商旗的商号联合价格战,促使苏氏掌控的河运快速跌价,到最后河运量锐减五成,价格依照最初的入市,河东府商栅栏自然不会买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奈何世事难料,义信成说变就变,没了合商旗的价格控制,各家商号再度飙升,河运因此而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眼下,苏霓崟亲自令苏氏河运帮的船货出仓价格下降三成,借此来重新掌控市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今日一早,我们已经派人运了一万石粮草运往河东府,价格在一两二左右,比市价低了三成半,四合元、天顺成等人大商号全都与我们接触,照此下去,要不了几日,这河东府的局势就要再度改变!”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扶垚笑呵呵的说着状况,可是苏霓崟却没有丝毫的高兴,他沉思不言,扶垚不解,问“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我们现在开始抢占市场,顶多三天,河东府的市场就会稳定下来,到时苏氏的河运大旗依旧高挂,谁也抢不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那么简单!”苏霓崟长出一口气,道“苏霓猋在城里的情况如何?有没有新的进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二公子这次依照你的命令,死死盯着王氏、义信成和其它人的动静,好像王氏和某个势力已经暗中角逐,具体还不清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氏背后是朝中的王淳,王淳背后事誉王殿下,能够让王氏看在眼里的人,绝对不会是河东府那些官员!”苏霓崟心中自有猜测,扶垚也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说“公子,我这就赶往河东府,亲自看看城里的情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氏府邸,两日来王厚不断的逼压韩复,先有王季私下行动,烧了州府府衙,跟着燕京来了人,王厚以为自己的底气足够,便趁机向韩复请令,要求彻查州府的一切谋乱,因为他的宝元隆也在次日夜里被人烧了,损失极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这样的情况,韩复是真的被王厚给恶心到家,明明做坏的人就是王厚,可韩复却没有办法去查办,反过来还得在本就乱哄哄的局势下去帮王厚,也亏得韩复还算有些理智,否则他一定会冲王厚下狠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宝元隆号的失火已经有了眉目!”黄文休匆匆赶来禀告“就在几个时辰前,府衙的孙跃说有人送来了口信,说宝元隆号防火的贼人曾出现在王氏府邸的后巷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人告诉孙跃的?”韩复直接反问,黄文休摇摇头“暂时不清楚,孙跃说那人是在他去上茅房时突然出现在门外,当时孙跃吓的不轻,因为是在自己的府衙,他怎么想不清楚什么样的人竟然能够避开差役的巡逻悄悄入内,好在那人也没有做什么,仅仅留下几句话,外加一些证明黑手与王氏有关系的痕迹,便离开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来这是有人故意要我和王厚来个了断!”韩复不是傻子,很清楚看到其中的关键,可黄文休又道“大人,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孙跃带人去搜查以后发现,那些证据都是真的,所以说…大人,王厚先是纵然其子烧了州府,让后又自己烧了宝元隆号,这意味着什么?他再告诉人们河东府官家的无能!现在燕京的来人已经入住驿站,我去接见却没有得到允许,因此…”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到这里,黄文休很是担忧“大人,燕京来人太过突然,绝对不能让他们找到您的疏漏,否则您一旦被查办,后果不堪设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理清其中的道道后,韩复突然后悔自己之前的会面计划,他要是当时就用账册来要挟王厚,恐怕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片刻考虑后,韩复道“你立刻传话袁崇可,让他带人去查办王厚之子王季!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我都要看到王季进入府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袁崇可那个家伙心思不正,他一直想要激化您和王厚的矛盾,此时派他去,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不如我去吧!”黄文休顾忌袁崇可的做派,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可是韩复同样有他的想法,短暂考虑,韩复断言“听我的话,就派袁崇可去,或许这次能够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黄文休只能照办,临了出门前,韩复道“你任职府参多久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怎么突然问这话?”黄文休不解其意,韩复道“河东府的府官历来都有士不过三的规矩,你本就是名士出身,现在一直任职府参这等偏职,可你的才干本官心里清楚,远远高于袁崇可、陈炳河等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出潜在的意思后,黄文休有些迟疑,稍稍琢磨,他重新进来坐下,道“大人,想我当年进考,名至探花,此等荣誉放眼冀州,又有多少,可是我知道自己的性子如何,不懂得逢源,更不懂的藏匿齿刃,也亏得大人您能够忍耐我的脾气,换做别的州府,怕是我连这个府参都当不了多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倒是看自己还算清楚!”韩复笑笑“如果我没有记错,你这个府参已经任职五年多了,要是这次的事过去,我打算向冀州都督举荐你,领任地方郡守!如此也好让你的才干大展宏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领任郡守?大人,您这是?”黄文休顿时惊住,显然不明白是怎么个意思!韩复笑笑“一直把你囚在我身边,我实在不忍!去吧,尽快眼前的事做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多谢大人赏识!”黄文休只道韩复是看重自己,心中一暖,立刻转身离开,韩复独自沉思片刻,道“来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声落,新任的笔吏使从偏门进来“大人有何吩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立刻备马,我要出城!”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袁崇可正在府衙与孙跃会面“孙大人,陈大人之前还是一时糊涂,气急败坏所致,事实上您奉命韩大人去彻查那些私贩,这是职责所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于袁崇可意外的来说和,孙跃很是好奇,当然在心底的话他没有说出一个字,反倒是笑呵呵的问“袁大人,您最近的状态很让人不解啊,河东府的街面上都乱成什么样了,您竟然敢忤逆韩大人的命令,肆意妄为,这让我有些看不明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起韩大人,袁崇可竟然很是狂妄的笑了笑,这让孙跃断定,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情况,果不其然,袁崇可笑声过后,脸色阴冷下来“孙跃,王家的援兵从燕京赶来了,正住在城西的行驿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燕京的人?”孙跃有些意外“袁大人,王家老爷子的兄长在朝中是重臣,此时燕京派人来这里,怕不是有什么事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所以说,王老爷子这次对义信成下手,一定有着我们不知道的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王家想做什么,我们官府最好不要招惹,但是韩大人偏偏不听劝,自己非要搞什么州府官权,搏出那个虚名,现在王家要冲官府下去,你打算跟着韩大人一块完蛋?还是想要寻找一条出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孙跃明显愣住,说真的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身为州府官员,孙跃的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除了州府的几个主要曹官,这一亩三分地上谁人不给他孙跃一个面子,就是陈炳河这回闹得事,孙跃说闹腾也就闹腾了,韩复也没把他怎么样,毕竟府衙督邮负掌治安巡查,说到哪里都没有错,可随着袁崇可的暗意和小道消息传出,孙跃心思活络了。他很清楚王厚老爷子的能耐,那些世家狗一个个都是仗势欺人的混账东西,从来没有把地方官放在眼里,之前河东府与王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直到义信成的汇通商道、贩马道、合商旗这些闪亮所有人眼睛的举动出现在河东府,最后引得天顺成、四合元等地方商号纷纷跟从,王家坐不住了,韩复也坐不住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徐玉瑱的义信成说关就关,商道说乱就乱,新刮起的风让人看不清方向,闹到现在,徐玉瑱生死无果,苏氏的大旗再度飘起来,官府和王氏也相斗,真是麻草柴火垛,火蹿三丈高,只剩下那一片该死的灰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足足半刻考虑,孙跃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这让袁崇可很是不解“孙大人,难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还是你有其它的顾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袁大人,我想知道一件事!”孙跃再三犹豫后,问“你是不是已经投靠王老爷子了,否则你为何会说这种话?再一个陈炳河到底是怎么回事?平白无顾的来找我的麻烦,这些到底是你们故意搞出来的,还是王老爷子的意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孙大人,王老爷子可没有功夫理会咱们这些屁事!”袁崇可冷笑“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河东府的商道胡乱引发民怨,韩复没有能力平息百姓的不满,官府的官员又因此闹乱,这是不是说明韩复这个州官完全没有能力任职?所以说…我们私下怎么闹,都是地方的官吏,可韩复要是闹腾起来又平不了火,后果你自己猜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竟然想绊倒韩大人?”孙跃顿时惊住,方才他已经意识到袁崇可有私心,或许是从中搏的利益,但是现在看来,袁崇可的心思不浅,竟然是想拿下整个河东府“只是你有那个能力么?王老爷子那个混蛋会帮你?别忘了他从来都没有看得起河东官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不起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价值,倘若在义信成和王家的事上能够出一分力,还是最关键的力,你以为王老爷子会有什么反应!”袁崇可把事情说彻底以后,道“孙大人,现在我希望你放了陈大人,与陈大人握手言和,这样府衙与集曹联合,很快就能够平复该死的混乱私贩情况,让后我会去见见苏氏的人,谈妥条件,这两件事做完,韩复的微威信就会极度下降,那时咱们大可去见王家老爷子,如果他不愿意与我们合作,那我们就吞了义信成,反之我们把已经折断旗子的义信成交给王氏,当做今后双方执掌河东商道的资本!你觉得如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袁崇可的裸利益诱惑,孙跃如果说不动心,那根本不可能,毕竟王氏的名位在哪里摆着,他一个督邮官员根本无力与之对抗,但是王氏真的日后与之平分利益,河东府这么大的商事局面,油水有多深,怕是只有到了那一天才知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孙跃忍下心中的不安,道“袁大人,你等着,我这就去带陈炳河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片刻后,已经在府衙的囚牢中关押两日的陈炳河被带入堂中,起初陈炳河正要发话怒声,结果袁崇可从旁出来道“陈大人,孙大人已经与我们是盟友,之前你的事也都是韩大人指使,孙大人不过是做了刀子罢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陈炳河愣住“韩复故意折腾我的商栅栏?你确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氏想要拿下义信成的商路,徐玉瑱那个小子似乎不从,所以被人袭击,险些送命,跟着王氏要韩复彻查其中的黑手,为给自己正名,可韩复不愿意向王氏老爷子低头,这才有了后面的乱局,商栅栏混乱,王氏有推波的嫌疑,韩复也用同样如此,孙跃奉命缉拿那些私贩,自然就是韩复的命令,所以你与孙跃大人斗气,不过是两个蒙眼的蛮牛角力,最终缰绳依旧得被旁人套上来!听我一句,咱们联合拧成一股绳,把河东府混乱的局面给消除,让后王氏老爷子借着燕京的援兵问罪韩复,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着袁崇可的计划和估测,陈炳河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老袁,咱俩同府为官多年,我第一次见识到你的心机,你可真够狠的,竟然想冲韩大人下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哼哼!”袁崇可冷笑“如果韩复被王老爷子绊倒前,我们没有脱开关系,你以为王氏老爷子会饶过我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时堂外府衙小吏跑进来道“孙大人,州府韩大人传来口信,令你立刻带人前往王氏府邸,捉拿王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捉拿王季?”袁崇可一惊,显然是超出他的所有预料“韩大人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捉拿王季?他难道不知道王季是什么人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小吏对于袁崇可的反应很是平淡“袁大人,具体的事小的也不清楚,你要是有疑惑,就去见见黄大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让我去见黄文休那个腐儒?”袁崇可看不起黄文休,言语中全是糟践,结果小吏也不多说,转身离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下孙跃和陈炳河都傻了眼“袁大人,你当真要去抓王季?那可是得罪王老爷子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该死的,我倒要看看韩复打的什么鬼主意!”低声燥骂一句,袁崇可匆匆离开府衙,赶往州府会面黄文休。 。 第一百七十二章【全力查办】 州府府参处,黄文休独自坐在房中等候,他心里很清楚,韩复这次的命令落在袁崇可身上,不外乎驱狼袭虎,试试王厚的水到底有多么深,倘若王厚没有下死手,那一切都好说,反之袁崇可就是枪头上的红缨,必定沾染血迹。 “大人,袁大人来了,正在前屋等候!”忽然小吏进来禀告,打断黄文休的沉思。 “本官知道了!”黄文休起身道:“待会儿我进去后,你拿着大人的书令等候在外,什么时候我咳嗽了,你什么时候进去?” “大人何不亲自交给袁大人!”小吏不解,黄文休笑笑:“袁崇可看不上我这个进考的良生,直接用书令说话,潜在意思就是用韩大人压他,容易激化矛盾,且这事我也不能办岔,只能拐个弯了!” 来到前屋,黄文休站在门口向里面瞟了眼,袁崇可正背手立在堂中,那架势就像来问罪,于是黄文休稍作缓息,走了进去。 “袁大人,你总算来了!” 袁崇可寻声转头,一脸怒意:“黄文休,我听说你代韩大人向我传令,前往王氏捉拿王季,此事可是真的?” “袁大人急什么?既然来了,就坐下喝杯茶慢慢说!” “事搁在眼前,无心喝茶!”袁崇可刚硬的回了句,黄文休有些愤怒,可脸上还强撑着平淡:“袁大人,州府被烧,此事非同小可,先前王季公子出现在州府后巷,这事草草了之,大人只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十几个时辰前,宝元隆号又发生了失火,损失巨大,所以大人誓要查清状况,你身为府中长史,领肩主薄,没有谁比你更适合了!” “黄文休,你不要用这些虚话来哄骗我,王厚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去抓他的儿子,亏韩复想的出来!你难道不知道,燕京派来上官,就住在城西行驿,要是被王厚拿住机会,河东府必定玩完!” 袁崇可借力打力,试图摆脱韩复的命令,黄文休也心知肚明,不过他接下来的话让袁崇可难以拒绝。 “袁大人,如果王厚在这个当口拿下了河东府,你以为我们这些人能够逃脱罪责么?听我一句,不管王厚那边什么态度,我们都要把住官府的威给把住,否则韩复倒了,你还有资格在王厚面前说话么?” 对于这番说辞,袁崇可陷入沉默,他想趁机绊倒韩复不假,但也不至于让自己成为王厚手下的狗,倘若王季这事落下一些把柄在自己手里,那他就有了对谈王厚的资格,因此袁崇可没有再多说什么,趁此机会,黄文休重重咳嗽几声,门外的小吏立刻把书令拿了进来:“大人,这是韩大人的书令!” “袁大人,此事就劳烦你了,我会带人在外面接应,如果半个时辰内你没有出来,我就会带人进入王氏府邸!”黄文休跟着再说,袁崇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不多时,袁崇可带着一众州府差役来到王氏门前,此刻,王厚正在与王季细细的交代:“中书省三法司门的监察令尚阳已经到了行驿,他是你大伯特意派来相助我们的上官,你立刻去见见他,如果他需要做什么,你全力协助,不得有误!” “爹,既然尚大人来了,那我们就直截了当的与韩复摊牌,义信成和商道上的事,他不要再管,全部有我们接手,这样岂不是更好!”王季有些急躁:“两天来,我听闻消失多时的苏霓崟已经出现,现在城里商栅栏的半数货物都是由苏氏的河运送来的,四合元、天顺成等商号都在和他联系,这显然是想趁着义信成失去商道控制大旗的机会来投机,所以咱们不能放任苏氏那个辽东商号再次扎根此地!” “苏氏的小二又要闹腾了!老夫这些日子都有些忽及他们了!”王厚自顾一句,招手家奴马道然:“你立刻带人赶往北镇码头,将所有的苏氏河运全都给我拦下来,不管那些人做什么,绝对不能让他们成!” “爹,儿明白!”王季立刻应声出去,只是还未走出后院,前院的家奴匆匆赶来:“公子,不好了,官府来人了,已经把咱们的大门给堵起来了!” “韩复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堵王家的大门!简直该死!”气急怒出,王季当即要带人去料理料理那些不长眼的登门者,结果王厚从书房里跟出来怒声:“急躁什么!容老夫去看看再说!” “爹,韩复接连冲我们找麻烦,你说他不是故意的还是什么?现在又派人来堵我们的府门,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王家的脸面往哪里放?爹,您不用管这事,我自会解决!”王季气急火燎的就要往外冲,周围的几个家奴更是抄起哨棍,大有动手的意思,只不过王厚还是稳重深谋,他又是一声怒斥,止住王季,随后来到前院,正堂屋里,袁崇可与几位差役正气势汹汹的问罪照面的管家,官家深知老爷王厚没有给话,因此他没有任何的不恭。 “几位官爷,我们王氏一直秉公守法,从来不做任何的乱事,近日不知那些个蟊贼竟然敢将我们王氏的宝元隆号总庄给烧了,这事还请官爷好好查办查办,绝对不能让那些混账东西逍遥法外!” “蟊贼是谁,我们一定会抓到他,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事不能看表面!”袁崇可一副强势的模样:“现在河东府的乱象愈发严重,先是有商栅栏那边闹出哄抬市价的迹象,跟着州府、义信成、宝元隆号这些地方接连被人烧掉,这意味着什么?有人再故意向官府示威,试问什么样的人会做出这种事?所以我们得请王季公子出来聊聊,看看他为何会出现在那条街巷!” “这个怕是不行!”王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袁崇可转头看去,王厚老爷子带着一群人家奴出来,那架势就像要真的干起来似的,只不过袁崇可有韩复的亲笔书令,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是个枪口,索性一横到底:“王老爷子,你来了正好,我就和你明说,韩复大人有令,务必将王公子给带回去聊聊,您老还是别拦,否则后果发生什么事,对您可能不妙!” 裸的威胁让王厚很是不屑,想他在河东府待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强令,于是王厚坐下喝着茶说:“韩复要带我儿回官府,这平白无故的算什么事?难道说他韩复就能一人在此地只手遮天,未免太狂妄了吧!” “王老爷子,书令在此,绝对不会有假,再说了,王老爷子,令公子做过什么事,您老不会不清楚,要是真的不清楚,怕是您还被蒙在鼓里!”袁崇可话里话外都在要挟,王厚果然皱了眉头,短暂的迟疑,袁崇可道:“之前义信成的货仓被烧,我们追到一些踪迹,那人就是王氏府邸的家奴,具体是谁,我们就不说了,再往后义信成的东家徐玉瑱被人袭击下毒,医馆二次被烧,险些闹出人命,这事我们又发现了王季公子的痕迹,所以说,王老爷子您真的敢断定王季公子是无辜的?所有的事都与他毫无牵连?您要敢这么说,我今日就敢冒犯您,强行将王季公子给带走!” 话到这里,王厚意识到有些情况是王季背着自己私下做的,或许已经被官府拿下把柄,倘若他现在强行阻拦,不让官府带走王季,那么王氏府邸就会背上抗逆官令的罪名,介时王淳那边想要帮忙,在法理上王氏也不占丝毫的便宜,万一韩复趁机再来个狠招,将王季给落罪关入大牢,后果不是王厚能够承担的起。于是这个老家伙快速考虑后,冲身旁的管家道:“去告诉公子,老实跟着官家走,不要有任何的抗逆举动,到了州府以后,不管韩复那个混蛋问罪什么,都不要说,老夫会周转局势!” “老爷,公子的脾气怕是不会从吧,实在不行让公子从后门先离开,远远的避开官府,等到咱们稳定局势后再让公子回来!”管家说出自己的想法,王厚立刻摇头:“绝对不行,如果王季没有理由的逃了,那么韩复就会借机将他给定罪,到那时不管我们做了什么,即便什么都没有做,全由官府说了算!” 至此,管家不在啰嗦,立刻赶到后院,将情况告知了王季,王季起初气急败坏,想要和袁崇可那些混账硬来,可是看到老子的脸色后,王季立刻泄了火气,老老实实跟着袁崇可离开,对于这种结果,袁崇可根本没有想到,回去的路上,王季被关在马车上,袁崇可自顾琢磨:“王厚到底搞什么鬼?怎么会如此干脆的应下我?不对劲,肯定不对劲儿!” 虽说袁崇可意识到这个情况,马车里的王季也在行进中,有人从后车跟上来,悄悄扔进一封书条,王季打开细看,顿时露出冷笑:“韩复,你以为你能拿捏住我,这次我看你怎么逃脱罪责!” 与此同时,王厚已经乘车来到西城的行驿,燕京来人尚阳已经受过王淳的交代,因此他很干脆的接见了王厚:“二爷,我奉王大人的命令来此,就是为了帮你接见眼下的局势,不管发生什么事,您都不用多心!” “尚大人,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王厚笑着说:“这一次我受令兄长,特意去招揽义信成的徐玉瑱!只是那个小子竟然是个硬骨头,不愿意低头,没办法,我只能动用一些其它手段,结果却使得韩复那些官员很是不满,暗里出手,给我使绊子,现在他们又把我儿子给抓走了!简直没有王法了!” 听着王厚的哭诉,尚阳笑笑:“二爷,王公子的事我这就与你前去州府会会韩复,保证不会出事!” 州府,袁崇可将王季关入法司衙门后,立刻来见韩复:“韩大人,下官已经把王季给抓来了,您看接下来如何办?” 韩复也没有想到袁崇可竟然轻松的把王季抓了,一时有些意外:‘不对劲儿,哪里出问题了?王季就那么的干脆束手就擒?罢了,既然他没有抗争,那我就顺势将他给治罪,看看王厚那个老东西能玩出什么花样,到时就算燕京的官员要说什么,也不可能以京官来压州官!胡乱改变罪书!’ 拿定主意后,韩复立刻升堂审讯,王季依照之前的管家交代,自然什么都不会说,对此韩复倒也不慌不忙,他冲袁崇可道:“你立刻去将证人和证据从后堂带来!” “证据?”袁崇可稍微惊蛰:‘怎么还有证人和证据一说,我不能去,肯定是韩复故意搞出来的!’猜到韩复的小作为,袁崇可不愿意再次明着立身公堂为韩复遮掩,否则王季和他就真的是不死不休了,只不过黄文休的助攻打的相当漂亮,看到袁崇可站在原地不动,黄文休赶紧走过了道:“袁大人,你的罪案处出了问题,那些混账正在闹乱子,要是不赶紧把证人和证据弄好,恐怕会影响甚多!” 瞧着黄文休暗中示意的神色,袁崇可想到之前他所说的那些话,快速一琢磨,袁崇可只能咬牙忍下不满,与黄文休一同往后堂走去,路上,袁崇可怒声:“黄文休,你到底搞什么鬼?立马给我说清楚!” 面对质问,黄文休道;‘袁大人,王厚这会儿正在面见燕京的官员,估摸着片刻后就会赶来这里,如果韩复不能够给王季定罪,下了罪书,那么王季就是白白来了这一趟,到时韩复没有多大的麻烦,你袁崇可的麻烦就多了!’ “怎么这么说话?我不过是奉命去将王季给带回来,真正的下令人就是韩复,难道说王季父子都是傻子么!”袁崇可不明白其中的道道,黄文休解释:“袁大人,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韩复让你去抓王季,摆明了就是坑你,你知道,我也知道,要是定了罪,王厚带着燕京的官员来这里,就算再怎么搞,韩复下令罪罚王季的事都和你无关,那是河东府的事,反之如果没有给王季定罪,你就是个双方的替罪羊,或许王厚和韩复都会那你来结尾,所以说,现在最关键的就是给王季定罪!” “哪有那么容易!韩复又不是第一天做官,他摆弄的那个几个证人就能够给堂堂的王氏大公子下罪书,真是可笑!”袁崇可虽然不认同,但还是照办,不多时,黄文休和袁崇可带着早已准备好的人证物证回到公堂,王季自以为有老子在后面撑着,因此根本不怕,结果韩复根本不在问他一句话,直接任由几个人证按下手印画押,瞧此,王季有些变了脸色:“韩复,你到底搞什么鬼?你难道要强行给我定罪!” 面对质问,韩复依旧不理会,他冲笔吏使道:“把所有的罪行几下,一定要写的清清楚楚!”桌案旁的奋笔疾书,很快就写满了罪案,跟着韩复看向几个差役:“去,把他压过来!” 听到这话,王季慌了,起初他不信韩复敢这么胡来,可是现在韩复连罪书都准备好了,还堂而皇之的让差役过来强行逼着他画押,这简直就是逼供下罪,几个差役按着王季拖到桌案前,王季开始奋力挣扎:“你们这些混账,松开我,松开我!信不信我要了你们的命,该死的!” 唾骂连连,可是差役还是按着王季的手在罪书上花了押,跟着将罪书送到韩复的面前道:“大人,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能您的印了!” 韩复没有任何犹豫,将大印在罪书上按了下去,这下王季蒙了,他满脸不信的看着韩复:“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强行逼罪,我一定要告你,告你!到时你连个全尸都不会留下,不会留下的可恶,可恶,该死的混账!”厉声唾骂,简直将韩复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出来,但是韩复依旧不理会,他将罪书收好以后,立刻把王季押送往大牢,不日就要送出河东府,前往冀州府进行落地,那时王季就算再怎么有能耐,除非燕京那边插手管理,否则没有人能够为王季脱罪。 前脚做完这些事,袁崇可脸色阴沉的问:“韩大人,你这么搞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要知道王厚已经和燕京的官员联合起来,小心下一步就是拿你问罪!介时你会牵连到大伙的!” 对此,韩复竟然不在遮掩什么:“袁崇可,你是不是认为这事会把你拖进来,我告诉你,你跑不了,你也别想跑! “什么?”袁崇可没有想到韩复竟然如此干脆了当的说话,一时间有些愣住,看向黄文休,黄文休却一改态度,转身离开,至此,袁崇可算是知道自己被黄文休坑了:“你个混账东西!你是和韩复站在一块的!!” 即便质问入耳,黄文休也不理会,反倒冲韩复道:“大人,一切都妥当了,剩下的您看?” 第一百七十三章【还有后手】 韩复没有回答黄文休的话,转身离开,堂上其它差役小吏见状,纷纷退走,独独留下黄文休、袁崇可二人。 此时,袁崇可一惊意识到自己被坑,气怒上头,他想要找黄文休发泄,结果这位同僚压根不理,一声来人出口,两个府参小吏跑上来拦住袁崇可“袁大人,王季下牢,您身为案子的主要缉拿人,请随我们前往文书处料理尾事!” “狗屁!”袁崇可接连被韩复摆刀子,现在让他在落罪王季的笔录上留下自己的痕迹,这无异于把他绑在韩复的船上,因此他根本不应,结果黄文休道“袁大人,事已至此,我们都是河东府的官员,韩大人要是被燕京的人搞败了,我们也落不到好处,反之我才有那么一些希望!” “你…你…”几句话把袁崇可噎的出不来声。 与此同时,王厚和尚阳快马加鞭赶往州府,路上,王厚心生不妙的感觉,尚阳觉察,道“王二爷,您这是怎么了?” “尚大人,我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王厚暗自嘀咕“以往虽然韩复有所表现,但是从不来像现在这样强势,我怕他是不是在搞什么鬼!” “韩复我也有所耳闻,身为冀州几个州府之一,他的名头不算小,能力也可以!想来是不是那种会乱来的人!”尚阳附和“王二爷,王大人发话了,这次我赶来冀州,首要任务就是平复地方的商贸混乱,清察私贩情况,保证燕京东进的商通,韩复身为地方首府官员,没有把控好治下,这就是失职,跑不了他的!” 当王厚带着燕京的来援去问罪河东府州府官员韩复时,苏霓猋奉命苏霓崟正在暗中推波河东商栅栏的商事,街口的茶楼里,天顺成顾胜南久违的也露了面,从他神色不安的模样可知,这位河东商号东家心里无底。 “苏二公子,您这么搞,我感觉不妥!”沉思半晌,顾胜南委婉拒绝了苏霓猋请力天顺成开仓助市的建议“日前,王氏府邸与官府相斗正酣,王季也被抓了,宝元隆号失火,受损的官员甚多,在这个当口出手,岂不是故意引来官家的注意,万一再出麻烦,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顾东家,我们苏氏的实力你是清楚的,之前河运的事被义信成的合商旗给打击埋没,不少商号都转投义信成,可现在徐玉瑱生死不明,义信成更是关了张,在这种情况下,其它小贩商号胡乱作为,强占市场,你身为河东府的大商贾之一,就一点都不动心?”苏霓猋趁势说辞“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在和我们合作,我也不强求,接下来四合元的公孙章就会接手所有从北镇码头运进来的货物,只需要三天,河东府的商栅栏就会充满我们苏氏的旗号,介时你的天顺成如何,可就与我们无关了!” “四合元号…”听到苏霓猋与公孙章那边也有了联系,他心里很是意外,之前公孙章一直和徐玉瑱走的很近,更在皮货冲市的生意中赚了很大的一笔,顾胜南已经心生嫉妒,可他得罪了徐玉瑱,暗里相互防范,因此他没能在合商旗的路子里得到太多的助力,现在要是苏氏再来个掌控市场,公孙章继续跟上来,等到河东府稳定下来,天顺成的路子可就愈发不好走。 于是顾胜南像是攒足了胆气似的说“苏二公子,我还是那句话,河东府的态势不妙,我等最好小心一些,再一个我听闻苏霓崟公子也来了,如果可以,我想见见他!不知苏二公子能否引荐一下!” 听到顾胜南要见自己兄长,这显然就是越过自己的意思,苏霓猋顿时心生厌恶,结果身旁跟从的苏霓崟仆从道“顾东家若真想见,就先拿下一批货表表诚意,否则我们怎能能够知道顾东家是否想要合作!” “没有问题!”顾胜南满口应下“河东府最近的粮价暴涨,我这开仓收下苏氏送来的第一批货,至于价钱,你们说了算!” 如此诚意让仆从没有犹豫,直接越过苏霓猋道“顾东家,今晚你在城北门等我,我会带你去见苏公子!” 等到顾胜南离开后,仆从前去料理商货事务,苏霓猋却气的满肚子火气“该死的奴才,竟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身旁,蔡仲亨道“主子,忍住,这个时候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能露出马脚,否则您兄长那边得知消息,必定少不了后患!” “就算不露出马脚,苏霓崟那个家伙也从来没有想过与我和平相处!他一个人打算独断掌控苏氏!”苏霓猋虽然莽夫,也能看清楚大概的状况。 短暂的考虑后,苏霓猋不知是不是智商开窍,竟然冲蔡仲亨道“这两日官府和王氏斗的不可开交,义信成却像熄了火的炉子,连点烟都没有冒出来,实在奇怪!” “主子的意思?”蔡仲亨有些困惑,苏霓猋道“苏霓崟不是一直都把徐玉瑱看做最大的对手,我不信那个奴才种轻轻松松的就被人杀了,肯定藏在哪里,你现在派人出去,一定要给我找到徐玉瑱,我要见见他!” 云阳郡,苏霓宁和苏霓晟将所需的货物和现银全都暗里备好后,一同走东官道送往河东府,路上,苏霓晟冲苏霓宁道“宁儿,这一次的事我再三考虑后,还是认为有些不妥!” “二哥,你想说什,就直接说,用不着拐弯抹角。”苏霓宁干脆的问“是不是你想到了什么?” “宁儿,徐玉瑱这次做的事,得罪的人,已经不是地方的豪强世家,而是堂堂的北秦皇族,誉王殿下,传闻誉王殿下为人大志天下,这样的人物绝对不是我们能够得罪的起,徐玉瑱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还要在算计,我怕到最后召来天罚之怒!” 听到这些话,苏霓晟立马开口“停车!” 正在驾车的陈俊安立刻勒马“小姐,怎么了?” 苏霓宁也不回答,她盯着苏霓晟“二哥,你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玉瑱已经做到关键时刻,河东府也乱了,难不成你打算这会儿就撤退?” “撤退倒不至于!”苏霓晟一脸沉色“从昨天得来的消息估测,河东府韩复不断的去拉扯王氏父子,为的就是从中得到一些所需,可是燕京都派官员来助王氏,所以我怕闹到最后,有人就必须被顶上去,当做替罪羔羊!” “你是指徐玉瑱?”苏霓宁不是傻子,这些事她全都想过,但是徐玉瑱是个很固执的人,只腰他认准的事从来都没有改变过,现在到了关键时刻,苏霓宁大可以轻松离开,留下这些烂摊子,不过真要那么做,怕是她这辈子都会陷入愧疚中。 “二哥,徐玉瑱做的事你也都看到了,有些时候,他不是为了他自己!” “我知道!”苏霓晟沉声“宁儿,咱们苏家走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老子辈没有想到的,苏霓崟和苏霓猋兄弟内讧,肯定会在这一次的商斗中陷入不可悔改的地步,你爹不再了,义信成虽然在河东府亏了大半,阳城、营州方向的义信成生意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所以我想让你现在就离开,返回辽东,剩下的这些事,我去帮徐玉瑱!” “你帮他?理由?一定有一个理由!”苏霓宁质问,苏霓晟倒也不遮掩什么“这次的事过去,无论胜负,苏霓崟和苏霓猋都会完蛋,义信成也要重新再来,徐玉瑱九成以上的结果就是成为争斗中的牺牲品,因为贩马道和汇通两件事从来不能落在良家奴才手里,他背后必须有世家,可我们苏家撑不起来那个重担!” “撑不起来也要撑!”苏霓宁没有丝毫的犹豫,撂出这话,苏霓晟有些生气“你怎么这么固执,非要把苏家给拖到泥潭中?苏霓崟二人找死也就罢了,怎么你也要跟着?我不会害你,我也不会害徐玉瑱,我只想让咱们苏家…” “二哥,人各有命,事到现在这一步,我是苏三房的家主,他们都是我的人,他们做的一切也是为了让苏三房的旗号重新打响,所以我绝对不会再退缩一步!”话落,苏霓宁冲陈俊安下令“立刻起行,天黑之前,我们必须赶到河东府的东镇!” 东镇方向,徐玉瑱和铁肇等在这里多时,一日来,河东府的情况让徐玉瑱倍感意外“想不到韩复竟然敢拿下王季,还给他下罪入狱,这简直就是不死不休啊!” “怕是没那么简单!”铁肇闷声闷气;“韩复从最初的圆滑周转到现在的强硬出手,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借着你的事来找王氏的威风?王氏背后有朝中大官,韩复也绝对不是自己一个人,最后还有那个夜里飞,他明知道王氏背后的势力在图什么,偏偏这两日又销声匿迹,真是让人不安啊!” “叔,照你这么说,难道韩复也想借着我这事做些什么?”徐玉瑱很快就反应出其中的不妙,只是铁肇虽然看着沉闷,实则心思活络太多,他摇摇头“玉瑱,我现在就怕夜里飞那些人把你顶在王氏的面前,到时所有人都借口你是事情的矛头,你觉得自己还有什么退路?要么低头认罪,要么向某一方靠拢,成为他们的附庸,交出贩马道和汇通合商旗,这两样选择都不亚于把你的命给夺走,想来你也不会忍下!!” 考虑着铁肇的话,徐玉瑱半晌没有出声,他在平衡其中的利弊,足足半刻,徐玉瑱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叔,刚才我的直觉告诉自己,我的命不应该会在这个时候死掉,那些人也不会让我死去,毕竟达巴拉甘的交情只有我才能维系,这也是我当初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打通草原贩马道的潜在原因之一!” 说罢,徐玉瑱起身“叔,走吧,估算时间,盛宣桓那些人已经将货物冲进商栅栏,苏氏也绝对想不到,我虽然看似生死不明,义信成又关了门,事实上所有的生意全都再继续!” “公孙章和顾胜南这两日都在河东府城北方向与苏氏的人联系,这会儿去四合元的府上,公孙章肯定也会意外几分!” “不至于!”徐玉瑱笑笑“公孙章不是其他的商贾,他的为人我还是相信,走吧,去见见这个老哥,看看他会给我送出什么惊喜!” 四合元商行总号,连日来的混乱商事情况让公孙章日夜不眠,沈镜和孙俊也是不断的开仓冲货,免得自家的生意被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商号给冲死! “这么下去,咱们的生意怕是全都要被人吃掉!”看着近来的账本,孙俊满脑子的浆糊,他不清楚顾胜南的天顺成从那里搞来那么多的低价粮布,已经冲了半拉的市场,并且这个迹象随着官家无视,已经引发到河西府,再这么下去,天顺成就会把四合元的地盘全都吃掉。 “顾胜南那个家伙与苏氏搭上关系了,如果我猜的不错,低价货全都是苏氏从北镇码头的运河上送来的!”旁边的沈镜附声“实在不行,我也和苏氏搭上关系,把货物暂时补充一下!” “这么做岂不是违背了合商旗的规矩!”孙俊反问“虽说义信成在河东府的招牌全都关了,可是我听说在阳城、营州等地,义信成没有受到丝毫尔等影响,贩马道还在持续通畅,咱们现在偏向苏氏,万一被义信成的人知道了,只会给咱们东家带来麻烦!” “那就想办法让义信成的人不知道!”沈镜合上账册“关于和苏氏做生意的事有我亲自来负责,就是东家那边,你也要给我瞒住,我不想生出多余的麻烦!” “东家肯定不会同意,他要是知道你私自搞这些事,一定会严惩你!”孙俊赶紧劝诫,沈镜像是打定主意一样“老孙,你难道没有发现,河东府最初的乱子就是从义信成闹出来的,现在王氏和韩复因为其中的关系相斗,商道混乱,苏氏再起,我们四合元绝对不能在这股风中落下!” 当四合元的两位掌柜暗中合计从中投机时,徐玉瑱已经和铁肇趁夜进入河东府城,顺着小道进入关门已久的义信成货栈,伙计们这些日子被困的要疯,看到徐玉瑱,张存虎先是意外,跟着大喜“东家,您总算回来了,我们都快憋死了!” “之前你们被抓进牢中是我的疏忽,放心,这个事我全都记着,等到眼前的坎过去,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徐玉瑱笑呵呵的安慰众人,张存虎是阳城跟来的老人,自然不在乎那些,最近的遭际让他憋了一肚子火,因此张存虎急声“东家,最近街面上都在咱们义信成要完蛋了,可是我不信,咱们那么大的招牌,放眼整个辽东也不曾有过,就是苏氏,什么时候也没有作出咱们所做的伟业,汇通商道,平价销售,管控行市,造福百姓,这些事做的我都感觉自己很有脸面,现在你看看看街面上那些百姓,一个个被小贩商号坑到要死,我都忍不住要出手,宰了那些混账东西!” “急什么!”徐玉瑱坐下喝了杯酒,道“从明日开始,义信成的招牌就会重新打起来,到时你们都给上点心,看看那些个混蛋有什么反应!如果还是不把义信成放在眼里,一句话,干掉他们!” 如此鼓劲让张存虎等人都很兴奋,随后徐玉瑱深夜赶往四合元,见到了公孙章,公孙章对于徐玉瑱的到来倍感意外“徐老弟,之前大伙都传闻你死了,义信成改旗易帜,成为权贵的附庸,怎么现在突然就出现了!” “公孙老哥,在我回答您的问题前,我想问您两个问题!”徐玉瑱道“在我消失的这些日子,韩复与王氏斗到什么地步了?除了韩复和王氏,其它人都有什么动静!” 片刻后,徐玉瑱从公孙章口中得自己想要的消息,跟着他陷入了沉思,公孙章稍加迟疑,道“你的义信成似乎已经被人给盯上,传闻是朝中的人,他们想要借由你的义信成做出像之前苏氏那样的事,当然不仅仅是在辽东地区,他们打算把整个北方的商道给联合起来!这事过去从没有谁做成!” “那是因为以前的人都太过贪婪了!”徐玉瑱很是不屑“汇通州府,联合天下,如果做成了,到时所有的州府商运畅通,价格平顺,官府赋税充盈,就算在发生天灾,也绝不会再有流民滋生,祸起千里的可悲景象!” “你竟然想到这些事!这似乎不是一个商人应该考虑的!”公孙章很是震惊“徐老弟,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公孙老哥,有些时候,你没经历过那事,自然就不会有这种想法!”话落,徐玉瑱从袖囊里掏出账册“这是我备下的货物,从明日开始,就从东镇开始往河东府放仓!你的四合元如果没有问题,就开始接收,三天内,我要扫平河东府的所有小商贩!” 第一百七十四章【还有后手2】 如此大的口气让公孙章着实意外不少。 “玉瑱老弟,刚刚我说的话你怕是没有听清吧,今日此刻,河东府的街面行市情况已经不是早些日子,王厚那个老家伙明着与韩复争斗,只为拿下你那已经近乎摘掉招牌的商号和商道!” “没那么容易啊!”徐玉瑱笑笑,跟着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公孙老哥,事就这么定,你只要继续出力帮我,我保证你到最后赚的盆满钵满,河东府的商贾地位,也会从天顺成与四合元双雄争斗消减为你一家出头!” “那你的义信成呢?难道说经过这次的事真就要关张匿迹?” “怎么会呢?从今往后,义信成就是一个招牌,会有越来越多的地方的大商号进驻合商旗下!我自然不会和自己人竞争了!” 说罢,徐玉瑱告辞离去,公孙章独自沉思许久,最终定下决心‘罢了,再拼这么一次!’ 虽说公孙章这次也有犹豫,不过很大程度是因为天顺成的顾胜南与他不对付,顾胜南明着暗里还在和苏氏搞那些花花肠子,他打心眼里看不上,现在徐玉瑱突然出现,算是和自己撂了老底,他要不跟,后面还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于是公孙章立刻叫来孙俊,将明日商栅栏即将开市的计划说出来,结果孙俊倍感意外“东家,徐玉瑱回来了?” 疑声反问,公孙章看出孙俊的态度有些不对,问道“怎么?徐玉瑱回来对我们四合元不好么?” “东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就去告诉各处商铺,让他们做好准备!”孙俊急忙离开,公孙章却拦住了他“慢着!” “东家,您还有什么事?” “沈镜去哪了?我令人传召的是你二人,怎么就你来了!” “这这…”孙俊顿时哑语,至此,公孙章知道俩人有事瞒着他“说,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天顺成商号,顾胜南从苏霓崟送来的消息中得知,苏氏已经从北镇码头的河运商放货,数目大到让人不敢相信,原本顾胜南已经答应了苏氏,只是这连着两天,苏霓崟竟然没有见他,这就让人有些意外了! “东家,还是没有消息!”陈青河从外面进来,头一句落地,顾胜南的心情再度沉下几分劲儿。 稍作缓息,陈青河试探的问“东家,会不会苏氏那边有变化啊!” “谁知道呢!”顾胜南道“王季被韩复捉拿关押,王厚可不是什么善人,这两个河东府的地头闹腾起来,火会烧到那家,谁也猜不到,苏霓崟用苏霓猋这个莽夫公子哥给我带话,现在人却不露头,其中必定有诈!” “东家,倘若有诈,那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银子已经交付苏霓崟的奴才运往北镇码头,货物还没有到手,咱们总不能白白吃这个亏吧!”陈青河有些急切,顾胜南立刻问“之前我当着苏霓猋的面,说要了多少苏氏的货物?” “五千石精粮,五千匹布,咱们价格在粮一两一,布四百钱,不算其它的杂费,咱们已经给了一万两现银!” “一万两现银…不是小数啊!”顾胜南感慨一句“不行,我不能白白吃下这个亏,你立刻给我去镖局雇些人来!” “东家打算做什么?”陈青河不解,顾胜南瞪眼“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北镇码头,两日来,苏霓崟将苏氏河运送来的货物一一清点,除了天顺成等大商号的货物全部扣押以外,苏霓崟将其余五成的货物全都散给了小商贩,对于这些做法,身边的人全都不明白他要搞什么鬼。 “公子,最后一批小贩已经带着粮布离开了,粗略估计,大概两三天后,河东府周围的郡县就会出现大范围的货物冲市局面!”扶垚前来禀告,苏霓崟听完,深深出了口气,似乎放下心来,一旁的河东府苏氏商号总掌柜韩奎很是不解,他再三考虑后,走过来问道“公子,请恕在下无礼,徐玉瑱和义信成陷入王氏的逼压风波,已经撤销了河东府的合商旗,商事街面混乱,四合元、天顺成全都没有能力平复,这正是苏氏恢复旗帜的好机会,之前您也是这么决定的,为何今日突然改变主意,把所有的货物都散给那些小商贩!” “韩掌柜,你以为我为何突然放着好好的机会不用?偏偏把所有的劲儿给了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商贩?”苏霓崟反问,韩奎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问话了。 稍作迟疑,韩奎摇头“请公子恕罪,在下愚钝,实在不明白其中的利弊关系在哪” “很简单,我不想被那些人当做替罪羊,更不想毁了苏氏的旗号!”明明白白的回答从苏霓崟口中撂出“这两日我一直在琢磨河东府的局面,王厚和韩复那样不留后路的争斗实在不符合大世家的风范,韩复是地方州府,王氏是朝臣世家,这两家斗起来,绝对不会像我们看的那么明白,最关键的是…我似乎想到了义信成为何关门的原因!徐玉瑱那个王八羔子故意遮掩我的视线,让我们都以为义信成完蛋了,合商旗失败了,他自己也死了,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在躲避!等候机会出手!来个决死求生!” “徐玉瑱,那个突然冒尖的乡巴佬小儿有什么能耐!我听闻他不过是苏家三房的一个奴才,上不了台面的种!”韩奎虽然是苏氏长房的河东府总掌柜,可他的出身却是实打实的书香门第,算是个文人才商,因此对于徐玉瑱这等泥腿子出身的奴才自然看不上眼。 但苏霓崟已经吃过徐玉瑱的亏,见识过他的厉害,因此他对于韩奎的傲慢很是不屑“你看不上那个奴才出身的小子,可他在短短三年内打响了义信成的旗号,搞出了合商旗,打通了贩马道,成为官家眼中的红人,这些你都能做到不?” 面对质问,韩奎一时哑了声,好半晌,他才满心不服的坐下,苏霓崟也知道韩奎的性子,不能太过刺激,索性稍稍改口“这个徐玉瑱是王厚出手的关键点,现在闹到河东府乱风席卷各处,徐玉瑱却突然缩了头,留出这么大的油水空档,这就像毒老鼠的食物,看似舒舒坦坦的能吃一顿,结果保证你立马歇菜!” “公子,虽说你考虑的这些在理,可是天顺成的银子咱们已经收了,他们的货物不放,等到四周郡县里的行市推起来,顾胜南一定会知道您的深意,到时河东府再立一个天顺成,怕是苏家的旗号再也难以回到之前!” “我有说过不给他货物么?”苏霓崟反问一句“苏霓猋现在何处?” “二公子一直在河东府没有出来,不过我听闻他最近这两天似乎在溜达寻花,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近来的事上!” “那个废物,早晚要被自己的愚蠢给拖累死!”撂下话,苏霓崟起身道“准备车马,我这就去河东府见顾胜南,你把货物也给带上,送到河东府的城北门外,什么时候得到我的消息,什么时候把货物送进城!” “明白!”韩奎应下交代,立刻去办,殊不知,顾胜南已经带着镖局的人赶来北镇码头,之所以这样,全是因为顾胜南怀疑苏霓崟和苏霓猋在做戏,想要坑骗他的钱银,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四合元的公孙章笑掉大牙! “顾东家,到地方了,接下来怎么办,我们这就进去么?” 站在苏氏河运货栈的门外,河东府的扬威镖局镖师老钱发问,顾胜南稍加考虑,道“你们先不用露面,去旁边的茶馆歇息,如果事情还有转折,这趟只当是为我押送货物回河东府,反之我会让陈青河出来通知你们,到时你们再进去!” “老钱,听东家的,错不了,你们只管在这等着!”陈青河附声两句,让后跟着顾胜南进入货栈,柜上的伙计看到顾胜南,赶紧跑上来“爷,您想买什么货?我们这什么都有,只要您说的出口,我们都能给你供上!” 狂妄的口气让陈青河很是不爽,代为搭腔“好大的口气!” “这位爷,不是和你们吹,我们这个货栈可是通连河运帮的苏氏货栈,知道苏氏的名声不,整个辽东的商路都是我们苏氏在控制,南来北往,但凡是北方的绸缎布帛丝粮,我们全都能供应上,不知道这位爷到底想要什么?” 伙计还在夸夸其谈,跑堂已经认出顾胜南这个河东府的大商贾,于是跑堂赶紧来到后院,请见苏霓崟,这苏霓崟正要从后面离开,冷不丁的被跑堂给拦住,他有些生气“何事?” “公子,河东府天顺成的东家顾胜南来了,看样子似乎来者不善,您看?” “顾胜南来了?”苏霓崟明显意外几分,身旁,扶垚道“公子,会不会是顾胜南发现了什么?否则他何必要从河东府跑到这里来?” 也就同时,蓝啸从外面进来道“公子,在咱们的货栈对面茶楼,来了一帮镖局的武师,应该是顾胜南带来的!” “有点意思!”苏霓崟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原本想着去河东府见见这位顾掌柜,不过他既然来了,那我就省省劲!” 商铺柜台的侯客厅,顾胜南还在歇息,伙计在旁边伺候,这时跑堂过来道“顾掌柜,我们东家要见你,请跟小的来!” 进入后院,一眼看去,苏霓崟已经摆上茶盏“顾东家,我原本打算前往河东府亲自见你,没想到你竟然来了,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苏公子,我本来不想这么做,可是左等右等,总是感觉那里不太对劲儿,所以只能前来请教请教苏公子,解解惑,寻寻办法,免得过后闹出麻烦,大家都倒霉!”顾胜南把话说的含含糊糊,苏霓崟即便听出意思,也没有明着指出来,稍作考虑,苏霓崟笑笑,道“顾东家,原本我打算做些手脚,不把你要的货送去,顺带吃掉你的一万两银子,就当你之前在河东府跟着义信成吞并我们苏氏生意的损失!” 初时撂出这话,顾胜南仿若没有听到,继续喝着茶,苏霓崟见状,心里已经有了分寸,于是他继续说“顾东家,这两日,王厚和韩复闹腾的太过火,整个河东府都要炸了锅,小商小贩不断的搅乱市场,义信成没了影,谁能够趁机立起来,谁就是日后的河东府的商道头领,我思来想去,考虑到顾东家是河东府的人,您要是站起来,我们苏氏已经好还能继续合作,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听完这些话,顾胜南也把喝完的茶盏放下,他砸吧了几下嘴,道“茶是好茶,可是水不能,唉,有些糟蹋东西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让苏霓崟有些不悦,顾胜南却不理会“苏公子,现在义信成没了影子,咱们什么也不清楚,王厚的儿子王季也被韩复给抓了,你说这是什么情况?不就是官家在趁机从中寻利,试图重新改变河东局势,在这种情况下,苏公子身为苏氏的嫡长,日后的苏氏大旗控制者,您不会没有想法吧!” 如果苏霓崟这时候说没有想法,顾胜南会立刻起身离开,让后让镖师们冲入苏氏货栈,抢走自己的货物,带走银子,狠狠打苏家脸面一个耳光,但是苏霓崟没有这么说,他沉思片刻,道“想法是有的,可我想的你不敢做,所以我只能把河东府的商路让出来,而你就是最合适的人!” “你打算什么?不要跟我说你有心学那个徐玉瑱,搞什么汇通合商旗,那根本就是找死的路子!”顾胜南看不上徐玉瑱的道貌岸然,自然也不想理会那些做法,可苏霓崟不一样,他本来就有了苏氏的基业,辽东的商通行当,现在徐玉瑱意外搞出的合商旗引来那些权贵的看重,苏霓崟对于老子苏靖烨这么些年与辽东大都督李秀成的合作一直有所不满,倘若哪一天李秀成变了,那么苏氏在辽东的根基都会完蛋,因此他才会趁着这次的事做出一些旁人不理解的举动。 足足有个半刻考虑,苏霓崟道“顾东家,你要是愿意,日后我苏氏在河东地界不踏足一步,你就是唯一的商号大旗,如果我能够够做到冀州汇通与辽东汇通联合,你就是我苏氏在冀州的商事同知,怎么样?考虑考虑!” 话到这里,苏霓崟冲着旁边的扶垚道“去,把账册拿出来!” 扶垚立刻将一本货物账册递给顾胜南“这是你那一万两的货物,除了最初的粮布,我们公子又送了你一百担的盐,算是您从河东府到这里来的歉意!” “盐?”顾胜南稍稍一愣“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大胆,竟然敢公然贩卖私盐,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对于不知褒贬的话,苏霓崟笑呵呵道“顾东家,我肯定是带着诚意来的,你要是应下,咱们长做长有,反之,今日就是最后一次见面!” 说罢,苏霓崟起身就要离开,结果顾胜南却拦住了他“慢着,我还要问你一件事!” “什么?”苏霓崟就像看透顾胜南的心思似的“不要说你对于我那个弟弟有些想法,他是个粗人,什么都不懂,所以你最好不要把它当回事!” “不把他当回事?你确定!”这回轮到顾胜南笑呵呵“苏公子,苏霓猋这两日在河东府做的事,你怕是一点也不知道!” “不就是寻花问柳么?那些下贱的做派不就是富家子弟最好的玩乐方式么?”苏霓崟还是笑呵呵,结果顾胜南却说出让苏霓崟倍感惊愕的话“你弟弟派人去找义信成的徐玉瑱了!” 仅此一句,顾胜南起身“苏公子,你的汇通事与我无关,告辞!不必远送!” 等到顾胜南离开,扶垚赶紧走过来道“公子,苏霓猋竟然敢背地里做哪些事,简直该死!用不用我赶往河东府拿下他!来向你请罪!” “不必了!”苏霓崟摇头“苏霓猋找死,那就随他去!” 相反的顾胜南离开苏氏货栈后,陈青河派人将十多车的货物运出来,老钱等一群镖师也跟着起行,路上,陈青河道“那个苏霓崟有想法啊,东家,您最好离他远一点,否则后果很难估测!” “放心,我不会理会他!这次的货给他以后,他已经抽不开身了!” 事实上确实如此,苏霓崟起初想要趁机拿下河东府的生意,结果转念之间,他看到了义信成的影子,眼下,苏霓宁和苏霓晟把云阳郡的货物全都送到东镇,数量不比苏霓崟的河运少,再者,徐玉瑱又有公孙章这个正儿八经的出力同伴,远远比天顺成的顾胜南靠谱,最后再加上随时会出现的夜里飞等宁王殿下的人,这三方力量冲到一块,对于困身韩复面前的王厚而言,绝对不可小视。 第一百七十五章【还有后手3】 当顾胜南带着货物返回河东府时,州府韩复与王厚也彻底炸了锅。 府堂内,王厚怒声质问“韩大人,我儿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值得大人这样下本查办,难道韩大人打算与老夫相争到底?” “王老爷子这话说的可不对,本府身为地方官员,负责治下安定,令公子不守法度,袭乱州府,医馆,诸多商号,这些事本官岂能无管?” “笑话,我儿平白无顾,怎么会去做哪些乱事,韩复,你莫要信口雌黄,胡乱作威!”王厚看出韩复的心思,自然怒火外翻“韩复,我劝你一句,做事不要太过,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担的起!” 面对威胁,韩复顿时大笑“王厚,多年来,你们王家在河东府作威作福,我都不曾多言什么,但是那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你们暗中胡来,扰乱地方治安,这无异于就是贼人作乱!” “放肆!”眼看韩复越说过离谱,罪名也越说越严重,王厚忍无可忍,斥声一呵,他面目狰狞“韩复,你记好自己说的话,做过的事!” 强声斥责,韩复报以冷笑,随即王厚甩袖离去,州府门外的马车上,尚阳还在等候消息,先前他与王厚一同到来,临了进门时,尚阳突然想到一些情况,那就是他不能和王厚一同进去,否则就有仗势弄权的嫌疑,介时韩复找到王淳的把柄,尚阳的这趟差事可就办砸了! 因此尚阳临机一变,自己在外等候,由王厚去对顶韩复,只要韩复驳了王厚的面子,那他就可以趁着双方内乱的机会出场,再加上燕京来官监察使的职责,韩复就算知道尚阳是帮王厚,他也找不到借口。 大概一个多时辰后,王厚果然怒气冲冲出来,身后跟随的袁崇可等人府官小跑搭话,似乎在回转局面“王老爷子,此事并非您老想的那样?韩大人只是一时气急,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笑话!他韩复已经将我儿关入大牢,不日就要把罪书送往冀州府,一旦大都督知道,那我儿是死是活就得听天由命!”王厚厉声反斥,袁崇可根本没有什么话能够圆下来,再者,他的这番举动此时要多傻有多傻,周围的小吏差役也都看在眼里,根本无人帮衬。 一时找不到下台的路子,袁崇可脸色尴尬内火翻滚,王厚更是傲然离去,出了府门,上了马车,尚阳道“王二爷,情况如何?” “那个韩复简直就是楞种,楞种!”厉声咆哮,如狼似虎“尚大人,必须要把这个韩复给治罪!” “王二爷,王大人交代过,凡事都要守住规矩来,否则就要落入口舌!”尚阳心知王厚在气头上,只能循序说话“不过韩复这样擅自妄为,也绝对不能姑息,否则官家的威名就此扫地,日后河东府只会更加乱!” 王厚听出尚阳话里有意思,快速一琢磨,道“尚大人,你对我而言,不是外人,这事你看着怎么办?只管说!” “王二爷,当务之急是救下令公子!”尚阳应声“否则真等韩复把令公子的罪书送到冀州府,交给冀州大都督,那后果可就被动太多太多了!” “此事我也知道!但…”话顿一息,似有暗意,尚阳多聪明,自然知道王厚的意思在那边“王二爷,有王淳大人在哪站着,您放心大胆的说话!” “唉,这事闹的…”王厚叹息一句“最初我们只是想拿下义信成的汇通商道,谁成想弄着弄着竟然闹到眼下的地步!连我儿子都被韩复给借机拿下,这简直是丢脸!” “那倒不一定!”尚阳笑呵呵道“王二爷,义信成这个商号确实名声在外,我没来河东府之前,就已经从燕京的商事上听到他的大名,北秦辽东贩马道,自三年前的天灾乱祸袭来,贩马道彻底中断,就是苏氏也没有能力从草原打通,可他徐玉瑱偏偏弄成了,换做谁都有想法,所以说…” “尚大人的意思是韩复也对徐玉瑱产生了态度?”王厚突然愣住,快速琢磨后,他道“可是韩复背后有什么人,他为何要这么做,没有理由啊!” “王二爷,您的理由是什么,想必韩复的理由就是什么!”尚阳无愧是在燕京混的官员,那份见识和能力确实高然不少“现在韩复故意打压王氏,私心是有的,但我敢断定,一定有其它的目的,所以接下来我希望王二爷做一些事…好给我创造一些借口…” 与此同时,州府里的韩复也在沉思刚刚的情况,从王厚几乎可以称之为胡来的做法看,那些话和举动根本就不是一个名望加身老爷子能够说出来的,除非他是故意闹出这些事的! “大人,门外的马车走了!”这时黄文休匆匆进来,韩复问“刚刚我听闻袁崇可追出去了!有这回事么?” “有!”黄文休低声“当值的府吏全都看到了,袁崇可似乎想在王厚面前搏一些面子,可惜最后没成!” “那个混账东西,满脑子都是下贱的做法!”韩复糟践一句“那燕京的官员有没有下车!” “不曾!不过咱们的人在旁边故意路过时,听到一些动静!似乎那个燕京的官员在给王厚出主意,让他给咱们找麻烦!” “麻烦?那个王厚还想给咱们找什么麻烦?难道说他真要给我撕破脸皮,闹到冀州大都督面前,那时我保证他没有任何的回转余地,就连胜算都不过尔尔!”韩复内心有所依仗,自然不会怯怕多少。 谁成想话音还没有落地,外面的小吏匆匆忙忙跑进来,瞧他那个神色,就像见了鬼一样“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韩复怒斥一声,小吏一个哆嗦“大人,王厚带着一群家奴打来了,说话功夫就要破了咱们的州府府门!” “什么?” 这回轮到韩复震惊,一旁的黄文休反应迅速,立刻道“大人,王厚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围攻州府,必定是那个燕京官员在后面支撑,所以咱们得赶紧调派府兵来控制局面,否则任凭他们闹乱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黄大人,府门已经被那些彪子们给堵住了,您得从后面出去!”小吏提点,韩复点头,黄文休立刻出发,跟着韩复冲小吏待,立刻传令府中所有差役,与我前去会会那个混账王八羔子!” 与此同时,徐玉瑱和铁肇也在河东府的东城听到了消息,对于王厚明目张胆的去寻找州府官员的麻烦,这事要是放在天灾乱祸时候,那就是造反。 “王厚好大的能耐,竟然敢这么做!”徐玉瑱自顾笑声“幸亏当初我没有明面咬定要拒绝他,否则他指不定会冲我们做什么该死的恶事!” “你的货仓被袭击,不就是王厚的做派!”铁肇搭了一腔“趁着王厚和韩复闹腾,我这就让陈俊安他们开始散货,让后去弄清楚苏氏的举动,免得失去机会!” “铁叔,如果韩复和王厚闹到这种地步,我到建议还是先缓缓行动,毕竟我很想知道那个燕京的官员与韩复的背后依仗都是什么,除此之外,夜里飞最近的动作太过沉迹,几乎没有了他的踪影,这太过反常了!” “你这么一说,似乎有点道理,对了!”铁肇忽然想到什么“就在昨晚,盛宣桓派人来悄悄传话,苏氏的苏霓猋似乎在找你,想要和你谈一些事!” “那个莽夫混账找我做什么!”徐玉瑱对于苏霓猋没有丝毫的好感,再者这个莽夫混账又是杀害苏霓宁老爹的凶手,徐玉瑱真不知道看见他以后会做出什么事。 这时,盛宣桓的伙计又来了,徐玉瑱道“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是传话那些该死的屁事!” “东家,您消消火,这是盛掌柜的书信,他交代小的,一定要让您仔细看看!” “玉瑱,看看吧,我的感觉告诉自己,在眼下这个当口,很多事都是不清不楚的,你必须把一切把握在内!”有了铁肇的提点,徐玉瑱这才打开书信,一眼看到底,他的脸色阴沉到吓人。 “该死的苏霓猋,真够会开条件!” 义信成的货栈,苏霓猋正坐在盛宣桓的面前,不得不说这个莽夫种在某些时候很是出人意料,眼下,盛宣桓都没有反驳的余地,苏霓猋道“盛掌柜,我的条件就这么简单,我也知道,徐玉瑱心在大志商道,这个时候,苏霓崟的做法足够给他添乱子,韩复和王厚又闹出让人无法想象的大乱,他们背后各自的势力绝对不是徐玉瑱能够同时招惹,所以和我合作,我保证徐玉瑱能够重起合商旗和汇通道!” “苏二公子,虽说商人重利,你给出这么优厚的条件,我确实没有反驳的余地,可是别忘了,苏三房的苏靖州老爷那条命,这些事绝对不是我一个分号掌柜能够做主,所以在没有见到徐东家之前,我不会承诺你任何!” 盛宣桓心里清楚徐玉瑱的脾气,因此他可不敢胡来,苏霓猋看到自己失算,心里倍感懊恼,一股怒气上头,这位苏家长房二公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信不信我立刻把徐玉瑱的这些小做派全都告诉王家和官府,到时那些人迁怒于徐玉瑱这个冒失种,后果绝对不是他能够承担的!” “我有什么不敢承担,死都经历几回了,我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吓到我?就凭那些官家种,哼哼!” 突然的嘲弄从门口传来,盛宣桓和苏霓猋同时转头看去,二人脸色瞬变,盛宣桓跑上来道“东家,苏霓猋这个混蛋竟然用那些下三滥的招数来威胁我们,简直可恶!” “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徐玉瑱支开盛宣桓,悠哉哉的坐下后,道“苏二公子,你想要与我合作,这事也不是不能商量,你哥哥那个家伙确实有能耐,原本我要暗里从云阳郡放货,来冲击苏氏的河运,把河东府的局面再搞乱一些,那样正在相斗的韩复和王厚必定会注意到苏氏的做派,到时当替罪羊的人就是你哥哥苏霓崟,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把苏氏河运的放仓冲市交给了河东府的天顺成号来做,那个顾胜南就像傻子一样把自己给置于险地!” “你怎么全都知道!”苏霓猋有些意外徐玉瑱的反应“之前你不是在医馆中毒生死不明,后来又遭遇火烧,不应该有机会在外面得到这些消息!” “谁告诉你我是真的中毒了,谁又告诉你,我遭遇火烧险些丧命!”徐玉瑱很是不屑的说“苏霓猋,我把话给你说明白,想要与我合作,你得做一件事,那样我保证你能够得到你想要的,我也能够得到我想要的!” “什么?” “苏靖州老爷的命,你把他还给宁儿小姐,我保证帮你干掉你哥哥苏霓崟,让你成为苏氏长房的家主!” 听到这些话,苏霓猋的脸上很是难堪,一念之后,他重重拍桌“徐玉瑱,你不过是苏三房的包衣奴才,一个奴才是上不了台面,现在你有了义信成,贩马道,合商旗,汇通路,这些都能够让你扬名,但你知道你差的是什么不?旁的财力支持和地方的商路联合,试问,整个辽东,有谁能够比的上苏氏?” “苏氏是够厉害,可是你算个什么?苏氏长房的一切都在苏霓崟和苏靖烨的操持下,你过是个空有名的纨绔子弟,我凭什么相信你的那些鬼话!” 满是嘲弄的意思迎面袭来,苏霓猋气到浑身哆嗦“徐玉瑱,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为什么要把你放在眼里!”此话落地,徐玉瑱以手扣桌,几声清脆传出,跟着门外就响起咣咣的沉闷,跟着铁肇大步走进来,透过敞开的门看去,苏霓猋带来的人全都撂翻在地,包衣奴才蔡仲亨更是昏死过去! “徐玉瑱,你要干什么?”苏霓猋瞬间意识到不妙,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徐玉瑱冷冷一笑“听你说了这么多事,要是苏霓崟知道这些,想来会比我更有兴趣!” “你个混账东西!”苏霓猋怒声冲上来,想要打翻徐玉瑱,可铁肇这个强人站在旁边,怎么会让他如愿,一脚上身,苏霓猋立刻滚翻在地,跟着徐玉瑱上前,一把抓住苏霓猋的脑袋“混账东西,你给我听好了,你欠苏三房的债早晚要还,现在还敢来找我合作,知不知道我之前为了找你废了多大功夫,也罢,现在既然拿住了你,我总算有办法来折腾折腾苏霓崟那个混账了!” 不多时,徐玉瑱带着苏霓猋赶往城外,途径州府所在的街道时,透过马车看去,街面上到处都是人,铁肇道“玉瑱,似乎情况不妙啊!” “叔,我看出来了!”徐玉瑱冷冷一笑“那个王厚真是够聪明的,竟然借用百姓来反抗韩复,原本还是争斗罪乱,可是尚阳那个燕京的来官就能够借着韩复之下混乱,问罪于他,那时韩复要么人命,要么就得把背后的人给搬出来,真不愧是王家,有能耐,有本事啊!” 一句话说道关键,铁肇快速一考虑,道“那苏霓猋你真打算送到小姐面前,听从小姐的摆布!要知道苏霓猋对于苏霓崟而言,虽然可恨,还是有用的的!小姐那边…” “叔,苏霓猋杀了老爷,毁了小姐的生活,我既然抓到了他,就不会再怕什么苏霓崟,况且也只有小姐有决定权!” 话落,徐玉瑱发话,铁肇立刻驾车往外赶去。 州府门前,王厚带着一群家奴强行冲击府邸,差役和府吏们不敢动刀子,可还是拎着哨棍上前,双方搏乱一片,更为甚者,这个王厚很有威风,加上暗里使钱推波助澜,那些早就被河东府混乱商道折磨的吃喝困难的百姓也趁机暴起,闹出了民乱。 “这些个狗官真是混账,擅自妄权,根本不顾我们的死活,乡亲们,我们打烂他们的门匾,让该死的狗官跪在面前认罪!” 王厚的管家在人群中叫唤,一些百姓还真就朝着锄头棒子冲上去,远处,王厚示意家奴和护院从中出力,一定要拿下该死的韩复,只要韩复这个时候被百姓打翻在地,那么一切都好说,就算过后冀州府派人来查办,也顶多是个乱民闹罪,他王氏从中受牵连。 当然韩复不会就这么点水平,不等民乱闹进去,州府的府兵从远处校场奔来,望着乱象,黄文休大声“全都给我住手!” 闹乱的百姓听到这一声,转身看到一群府兵冲来,那心情就像炸锅似的再度爆发,不知谁叫了句‘狗官作威作福不顾百姓死活的话’,这些乱民还真就冲着黄文休的府兵对奔来。 面对黑压压的愤怒百姓,黄文休慌了“可恶,挡住他们,挡住他们!” 第一百七十六章【原来如此】 府兵都伯连忙呼声“列阵,出击!” 一声令下,百十名府兵顶盾提枪冲上来,虽说百姓势大,可府兵进退有序,甲硬刃利,也就照面一合,最前面的几十个百姓直接被撂翻在地,其余人见状怯怕轰散,趁着这个机会,黄文休带着一队人杀向府门。 远处,王厚瞧着这一幕,脸色瞬变“可恶,韩复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冲百姓动手!立刻把情况告诉尚大人!” 州府衙门相邻的街面上,尚阳正等在此处,得知韩复竟然用府兵镇压百姓,他立刻露出笑脸“这个韩复果然有胆子,不过这样也好,他总算给了我好理由出场!” 随后尚阳带着自己的亲随赶往州府门前,只不过尚阳和王厚都小看了韩复的魄力,此刻,黄文休带着一众府兵将造乱的百姓全都拿下,余者一哄而散,就是王厚的管家家奴等人,也见识不妙,收了势头。 “这么下去不行啊,得赶紧想想法子按住韩复!”家奴崔武吉心躁,一旁的管家鄂汗快速琢磨后,转身跑向王厚所在。 来到跟前,王厚急问“情况如何?” “老爷,那黄文休带着府兵将一众百姓全都拿下了!看样子那个韩复是真要与老爷您拼个死活!” “与老夫拼个死活,他韩复怕是没有那个能耐!”王厚自持有尚阳在身后,并未将韩复放在眼里,殊不知,此刻韩复也在快速嘀咕‘怎么还没有动静,不应该啊!’ 沉思中,笔吏使从府中跑出来,他附耳韩复道“大人,刚刚得到消息,夜里飞那些人已经准备妥当,只等王家的人跳进来了!” “那就好!”韩复稍稍送了口气,原来他近来大为改变的态度竟然是搭上了夜里飞这些宁王门客的线,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夜里飞投入宁王的门下后,之前来见徐玉瑱,其目的就是招揽这个商道天赋异禀的后生,将义信成、贩马道、合商旗、汇通道全都并入宁王的旗下,只是徐玉瑱为人巧变机敏,寻常的计略根本拿不住他,就是之前从中作梗王氏府邸的书信,顶着王厚来强行袭杀徐玉瑱,结果转头功夫,徐玉瑱自己就闹出了被人毒害火烧袭杀等等迹象,这么一来,夜里飞感觉事情不对劲儿,恰好韩复对于王厚突然的冒尖扰乱治下很不满,因此他借机寻上韩复,暗里说出深意,韩复一直以来遭受王氏的威名欺压,面上看着没什么,实际上全都在心里藏着,现在有了反击的实力,他自然不会再装着藏着,因此韩复先是强行拿下王季,将这个世家子弟给定罪,逼着王厚来和自己交锋,让后借由官家行事的权力反戈王厚的世家势力,一切都水到渠成。 此刻,望着府门外街面上的乱象,王厚造乱的罪名一旦做实,韩复绝对能将他给拿下,介时什么河东府王家,哪怕燕京的王淳知道后,也拿自己没有办法,带着这般念想,韩复冲黄文休、府兵都伯杨开等人道“立刻将所有造乱的人给我关入府牢,问出幕后主使!” “大人,这么多百姓,怕是不现实啊!”杨开心中生虑,身为府兵都伯,他之前也参与过地方贼乱平叛,一旦牵扯到的百姓太多,那么暗里所引发的民乱情况绝非面上可想,除非韩复现在能够稳住百姓的风向,否则一旦将眼前的人治罪,不管能不能查出背后的人,那结果都不会好! 反观韩复,听到杨开的一番话,他心里哪能不知,只是王厚盘踞河东府多年,有钱有名有威有势,眼前的这些造乱百姓保不齐就是受了他的恩惠,所以韩复绝对不能放任行之,否则等不得百姓民风来袭,王厚就把他拿下了! 短暂考虑后,韩复怒声“我身为堂堂的河东府州府官员,怎能容忍治下百姓起乱,这事要是传出去,我还有脸待在这里?传我口令,方才所有斗乱闹事的百姓,一个不放,全都抓起来!关入府牢!” 跟着韩复又冲下令“你立刻去府衙传召孙跃,让他封禁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入,我就是把河东府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那些造乱百姓的始作俑者!” 面对强行无变的命令,杨开明智此事一做炸锅必出,也不能抗命,随即他带着一众府兵将数百个闹事的百姓给抓起来,起初那些百姓还以为趁乱可走,现在瞧见一个个提刀的府兵汉子羁押套锁麻绳,这些百姓慌了。 “你们要干什么?大人没有天理了,乡亲们,快逃啊!逃啊!” 混在其中的管家王氏家奴崔武吉赶紧呼声,周围的百姓立刻再起混乱,一些人更是拼着府兵的刀子往上,可府兵哪里会惯着他们?手起刀落一斩血溅,哗,腥涩飞溅,人头落地,这下百姓先是一怔,跟着彻底愤怒。 “该死的韩复,身为州府官员,不知安稳治下,反倒强势作乱,放纵商贾世家内讧,坑害百姓,闹得我们现在买不起粮食,传不起衣服,与其活活等死,不如拼了!” “没错,我们拼了,官府又能拿我们怎么样?我不信他们能把我们全都给杀死!” 乱声咆哮,黑压压的百姓化作洪流,再度冲向府兵队伍,杨开见状,首要反应就是保护韩复,否则韩复一死,这事情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快,快保护大人!”急声乱语,杨开带着一队人护着韩复往府门里退,相隔十几步,崔武吉见状,意识到机会来临,如果这时出手将韩复给宰了,那么王厚就能够少很多的麻烦。 只不过崔武吉这些人想的很好,韩复却没那么容易被人杀掉,因为夜里飞等人是不会坐视不管的,当乱糟糟的百姓将要冲进府门时,府兵几乎支撑不住,远处的王厚几乎消出声来,嗖嗖几声急音传来,王厚倍感不妙,跟着周围的几个护院拔刀“老爷,有人来袭!” 话落,夜里飞、乔封几人从墙檐跳下,直冲马车上的王厚。 “可恶!挡住他们!”王厚没有料到还有其它人,顿时惊了一跳,几个护院力战相抗,却还是不低夜里飞乔封这些人,几个回合交手,护院纷纷倒地,王厚也被拿下,正在攻击府门的王氏家奴崔武吉等人意外发现王厚被抓,立刻散了胆气,转而来救。 没有崔武吉等人从中鼓劲儿,攻击府门的百姓立刻泄了气力,见此机会,杨开亲自带人冲上来,先是宰杀了几个假作百姓的王氏府邸的家奴,跟着他冲追出来。 那崔武吉等人奔向马车,夜里飞乔封立刻把刀架在了王厚的脖子上,瞬间,崔武吉等人刹住脚步,不敢再动丝毫“放开我们老爷!” “全都给我住手!”同一刻,又一声大呵从远处传来,夜里飞、崔武吉这些人纷纷看向身后,尚阳带着几个亲随急急赶来。 望着眼前的景象,再瞅瞅被夜里飞等人拿下王厚,尚阳倍感头大,说真的他想过很多种情况,独独没有考虑过王厚会被拿下,不过尚阳到底是燕京官员,夜里飞、乔封这些人早就有所觉察,现在总算见到正主,双方都不会过火。 “尚大人,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盯着面色异样的尚阳,乔封撤去脸上的面罩,尚阳不认得乔封,可他却认出了乔封拿在手里的腰牌“那是宁王殿下的门客令,你们是宁王殿下的门客!” 与此同时,徐玉瑱和铁肇将苏霓猋带到河东府城外东镇客栈里的苏霓宁面前,依照之前的计划,苏霓宁和苏霓晟将大量的货物散入各道小商贩手中,这些人之前已经与盛宣桓打过交道,也得到了不少的钱银,因此现在将货物散出去,既能够冲击河东府的商栅栏,稳住那些该死的市价,同时也不会让自己义信成的踪迹给透漏出去。 但是苏霓宁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徐玉瑱,因此她很是意外的问“你不是去和那个什么王厚争锋,为何突然来这里了?如果被王厚找到机会,你岂不是要陷入更大的麻烦!” “小姐,我带来了一个人,他应该能够解了你的心头只恨!”徐玉瑱笑笑,转头望了铁肇一眼,随即铁肇将五花大绑的苏霓猋扛了进来,扔到苏霓宁面前。 “这是谁?玉瑱,你抓他做什么!”由于苏霓猋被徐玉瑱揍的不像个人样,苏霓宁一时并没有认出来。 “小姐,您先坐下!”徐玉瑱心知情况如何,他先扶着苏霓宁坐下,让后道“这次的事,我没想到那个混账竟然会来见我,索性就将他给抓了!” “玉瑱,他是…”苏霓宁也是聪明人,她盯着地上的混账,突然,苏霓宁的表情开始变化“苏霓猋…” “小姐,正是他!”徐玉瑱平缓了气息“这个混账杀了老爷,我现在将他带来,就是为了了结他,来平复小姐心里的仇恨!” 说罢,徐玉瑱竟然冲门口默不作声的陈俊安道“俊安哥,你的刀借我一用!” 陈俊安脸色阴沉的走过来,直接越过徐玉瑱“杀人这种事,用不着你们动手,我来!”跟着陈俊安拔出刀锋压在苏霓猋的脖子上。 就在他准备砍了眼前混账的脑袋,为苏靖州报仇,为苏霓宁解恨时,苏霓晟得到消息从外面闯进来,看着地上的苏霓猋,他上去撞开了陈俊安“不准动手,留下他的命!” “你说什么!”陈俊安倍感意外“这个混账杀了老爷,夺走了小姐的家,我为何不杀他!你不要多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对于陈俊安的威胁,苏霓晟根本不怕丝毫,就是一旁的铁肇也皱了眉头,因为苏氏二房的护院白行简挎着刀走进来,这下双方再度对峙,就连徐玉瑱都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苏二公子,你到底什么意思?这个苏霓猋是杀害小姐的爹爹的仇人,我只是为小姐伸冤,你不要多事!” “徐玉瑱,我一直认为你是聪明人,怎么现在开始糊涂了?你难道不清楚苏霓猋的身份,他是苏氏长房苏靖烨的儿子,你杀了他,苏靖烨会做什么事?听我一句,仇恨的事我比谁都清楚,可一定不能被仇恨冲破理智!” 一通斥声拦下徐玉瑱,苏霓晟又看向苏霓宁,盯着苏三房千金小姐那张充满愤恨痛苦的脸,苏霓晟缓了口气,道“宁儿,我希望你能听完的我话,让后再做决定,否则杀了苏霓猋,这不亚于把一柄刀插进徐玉瑱的身体!” 听到这话,苏霓宁的脸色明显变了变,似乎徐玉瑱的安危很牵动她这位千金小姐的心,苏霓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了作用,因此他继续道“现在义信成已经得到翻身的机会,河东府就是义信成打响冀州大旗的跳板,王厚和韩复拼斗那么狠,根本目的就是为了夺走义信成这杆旗!”话到这里,苏霓晟就像质问似的盯着苏霓宁“宁儿,你知道徐玉瑱的义信成为何会那么受人注意么?因为他是个疯子,他做的所有事都不符合规矩,尤其是商路的规矩,这么多年来了,有多少人有多少世家将汇通的事打出起来?没有,一个都没有,所有说,徐玉瑱能够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结果,要是现在杀了苏霓猋,这个消息肯定会被苏靖烨知道,介时王厚和韩复背后的人如何做我们不知道,宁王殿下会不会保徐玉瑱也不清楚,毕竟他没有明着说归顺,那会儿苏靖烨携所有的力量来打击徐玉瑱,这就是要了他的命!你懂么?” “苏二公子,你这话我不认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事天经地义,再者说,我徐玉瑱不过是贫家小贩出身,老爹被贼人杀了,老娘不见了,村里的王叔为救我也消失无影无踪,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没了,是小姐把我从大雪寒灾中救下,如果说吧现在的这一切都给扔了!”话到这里,徐玉瑱沉沉一笑“我没有丝毫的感觉,所以宰了苏霓猋,也是我的个人想法! “疯了,全都疯了!”苏霓晟无法理解须臾的脑子,这完全与他之前的行事不符合,正当他还要再劝时,苏霓宁突然送了口气“玉瑱,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我是恨苏霓猋,他杀了我爹,可我不想让自己的手上沾血,也不想让你的手上沾血,我们是商人,不是恶人,苏霓猋的罪责应该有官府来查办,他的脑袋也应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官家的大刀斩首落地!” 明明白白的意思说出来,徐玉瑱沉默了,苏霓晟也不再啰嗦什么,一旁的白行简看到所有人都不在说话,便站出来道“城内出大事了,王厚怂恿百姓围攻官府,夜里飞那些人出手,拿下了王厚,燕京的官员也露面制止,审判河东府的祸乱,你们要是这个时候不出现,怕是在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既然事情有了结果,我们何必再纠结什么!”苏霓晟顺势附和,徐玉瑱深深吐了口气,道“唉,算是这个莽夫混账命大,趁着他还没有醒,带着回城,另外俊安哥,你派人去找到苏霓崟,就说我有份礼要送给他,想来他一定会欣然接受的!” 州府大堂,此刻的乱民已经被驱散,剩下的一些关键人物全都被绑在府堂院落中,王厚虽然被夜里飞等人释放,可他的作为也被韩复死死盯在眼里,也亏得尚阳这位燕京官员从中周转,否则王厚已经陷入困境,看着眼前的众人,尚阳稍加迟疑,道“韩大人,发生现在这样的事,你身为地方府官,是不是要给我一些解释,否则我这个巡回地方监察使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尚大人,话不能这么说,你也亲眼看到了,一群百姓强行围攻我的州府大门,这事放到哪里,那都是有损官家脸面,至于王厚,身为河东府的世家老爷子,他竟然公然对抗州府官员的威信,不知尚大人如何看待?”韩复根本不怕尚阳丝毫,因此他句句直指罪责在身的王厚,这下尚阳也有些心躁,因为事情超出了他的估测,除此之外,夜里飞等人此时也都亮出了身份,韩复看了夜里飞一眼,夜里飞心里虽然有些懊恼局势变化没有把徐玉瑱给真正牵扯进来,可王氏倒台对于宁王殿下、对于徐玉瑱的义信成立旗有着莫大的好处,带着这般考虑,夜里飞起身道“韩大人,尚大人,在下能否说几句!” “你是何人?”尚阳即便最初被宁王门客的腰牌给惊了一跳,可真要对峙起来,他根本就没有把夜里飞、乔封这些人放在眼里。 听着扎耳的话,夜里飞有些沉不住气,乔封伸手按住他的肩膀道“我来!” 夜里飞退下,乔封走到尚阳面前,他扫眼王厚,从对视中,这位河东府的老爷子已经心生恨意,如果不解决掉,接下来必定生出大麻烦! 第一百七十七章【原来如此2】 于是乔封冲尚阳道“尚大人,我等人来河东府,意外碰到这事,本不该我们管,可朝廷有令,官威不可冒犯,出于公心,我等才贸然出手,只是没想到那位老爷子竟然与您相识…” 面对乔封满是坑的说辞,尚阳脑子飞转,一念之后,他沉声道“敢问你官职何处?” 问不应话,乔封心里立刻意识到眼前的京官十分难对付,方才他的那些说辞,但凡尚阳应下丝毫,以当前的情况,不外乎向韩复表态,王厚的所作所为全是他这个燕京官员暗中指使。介时韩复趁机而出,王厚必定逃不脱干系。 可尚阳这人脑子转的飞快,先有上官监察地方的手令,后有反制乔封等人的心思,一时间,乔封、夜里飞这些人刚刚控制王厚造乱头子的行动怕是要出现疏漏。 果不其然,尚阳转守为攻,乔封顿时无话可应,因为他们确实没有任何的官位,倘若以宁王门客身份的资格来行事,尚阳接着就会转向其它路子,因此,乔封转头看向韩复,似乎在说,你这个州府官员还不开口?那我们可就要倒霉了! 幸好韩复也是聪明人,他怎么会让自己好不容易控制下的局面再转而易手,不等王厚那个老东西发话,韩复走过来道“尚大人,这些人乃是我暗里布置下的好手,只为拿下近来袭乱河东府的贼人!” 一句话遮掩下乔封的疏漏,尚阳眉目紧锁,似乎考虑其中的对策,韩复见状,又问“尚大人,现在王氏作乱人证物证齐全,本官不知道还有什么可审,如若大人没有其它异议,本官这就令人看押罪人,书写文书,送往冀州府!交由大都督查办!” “放肆!”王厚听到这话,顿时气声“韩复,你莫要嚣张,老夫所做皆是为了抗逆河东州府妄权不公!” “本官不公,何以见得?”韩复质问“身为州府官员,我安定治下,巡防理政,偏偏有人暗中作祟,欺压商号,引发街市混乱,此等混账,怎能不拿下!” “你你…”王厚发现局势越来越不妙,愈发急切,尚阳却心里逐渐平缓,稍作沉思,他径直坐下,道“韩大人,王厚身为地方名豪,闹出这些乱事,理应受罚,我赞同韩大人的意思!” “尚大人,你…你怎么能这样?”王厚没有想到尚阳会临时反话,这可把他吓到脸色发白,不可自己,但尚阳就像不知道似的,任凭韩复发话,一时间,黄文休带着两个差役走到王厚跟前,道“王老爷,您聚众作乱,事已查明,请吧!” 盯着眼前的官员,王厚额头汗水直流,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没有想到这些情况。 再看韩复,尚阳附和自己的意思也超出了这位州官的预料‘这是怎么回事?尚阳这个燕京官员不是王家派回来的帮手么?为何要帮我?’ 正当韩复想不出头绪时,尚阳果然出招了,而且是狠招,只见他从袖囊中拿出了中书省的监察令,这是北秦仅次于皇帝老子圣旨的命令,地方官员的升迁、调职、查办全都靠它,因此韩复再怎么据理强斗,也不敢冒犯中书省的威严,否则尚阳一句地方官员行径不恭足够毁掉他的下半辈子。 强硬的逼问看起来似乎是在刑审王厚,暗里压根就是让王厚说出韩复的种种不作为和妄为,反观王厚,这个老东西也是相当的聪明,只见他走上前躬身礼拜,摆出大家威势“启禀大人,老夫王厚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与民同力请柬,实则是我儿王季莫名其妙的被州府拿下落罪,不日就要送往冀州府看押!” “此话好生荒唐!”尚阳顺着王厚的意思往下说“我等为官,上头朝廷管制,下有法度加身,如何会莫名其妙的捉拿人,定然是你这老儿心口雌黄,胡言乱语,本官告诉你,我身为地方监察使,绝不容许有人诋毁官威!” 堂堂正正的话说出来很像那么回事,殊不知尚阳的心思就是此刻摆谱越大,越为韩复说话,那么接下来韩复就会被规矩束缚的越死,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疏漏,王厚稍稍撂出丝丝的罪证,不管真假,韩复就算是完蛋了,对此,韩复自己也心知肚明,看向一旁的夜里飞、乔封等人,虽说他们之前与自己有过暗连,也说定了不少的条件,可是韩复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夜里飞这些人仅仅是门客,并没有任何的官位,也正是这个原因,使得尚阳用官威来说话后,乔封和夜里飞等人全都闭了嘴巴,否则他们扯出宁王殿下,那就不单单是一件小事了。 随着一边倒的局面出现,尚阳不再拖延,他示意王厚继续说下去,于是王厚这个老东西赶紧将之前的所有不满全都撂出来“尚大人,其实老夫知道韩大人为何这样对待老夫,全是因为义信成的商贸生意缘故,最初河东府还没有义信成的汇通商事,我试图与义信成的东家徐玉瑱合作,寻求更大的生意,可是有人眼红老夫,随后就发生了义信成货仓被烧,徐玉瑱被袭杀的消息,在此之际,我请见了韩复大人,希望彻查义信成受袭的案子,奈何老夫人言卑微,韩复大人并不理会,由此老夫与韩大人生出间隙!” 话到这里,王厚怒声直指韩复“尚大人,他明面为官,暗里徇私舞弊,从中投机,我儿与他相争,所以被抓入牢中,现在百姓们遭受不知市面变化,奋起抗争,老夫自然要跟从!大人,老夫知罪,可老夫不甘心,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崔武吉等人同时附声,一时间,大堂内的情况实在让人心躁,那杨开与一众府兵心火暴涨,很想出手压制王厚,但是他们知道,如果此时动了手,那么后果就是河东府的叛逆,介时冀州府大都督得到消息来战,韩复和这些府官都要成为叛逆。短暂的乱遭声出,尚阳敲起惊堂木,止住乱哄哄的众人,他退下王厚等百姓,看向韩复“韩大人,方才的那些话,你可有异议?一并与本官说出来!” 虚作的态度让韩复感到恶心,而且他根本不能去应着尚阳的意思,否则王厚所说的就是事实,他一个州官竟然要解释,这事到最后真真假假混杂以后,一定会变为真的,因此韩复沉沉一笑,没有理会尚阳,反倒看向了王厚“王老爷子,你这次的事做的真漂亮,我属实没有想到,不过有个事你得提前知道,那就是我要是落罪了,你儿子的罪书一定会做实,至于实到什么地步,你应该明白!” 听到这话,王厚突然惊住,跟着又慌乱几分“韩复,你…你敢,我告诉你,我兄长王淳可是燕京重臣,你要是…” 此言脱口,尚阳脸色骤变,心里更是暗骂起来“混账东西,你怎么能提起王淳大人,你这不是把一切都给摆在面上了?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虽然内心不断的唾骂,面上尚阳却不能多说什么,恰好这时堂外小吏跑进来,瞧他的神色,就像街面上发生什么大事似的。 “大人,不好了,街面上突然出现大量的低价粮,好多百姓都在疯抢,已经发生群斗事件,死了不少人,得想法子赶紧制止!” “怎么会这样?”韩复也是一惊“杨开,立刻带领人马去稳定街面上的秩序,不得有误,另外传话团练营,封住所有的城门,彻查各家商号,商事堂,商栅栏,我要知道是谁在故意搞这些乱事,毁我河东府!” 在说这些话时,韩复扫眼旁边的王厚,那意思就是王厚你给小心点,并且主位上的尚阳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控制眼前的众多州官,不多时,韩复带人离开,黄文休、陈炳河自然不会留下,唯有袁崇可很是尴尬的站在原地“尚大人,您看您需不需要和我们一起去街面上稳定情况,如果需要,下官这就令团练营派人来保护您!” “不必了!”尚阳此行带来的亲随中有四名燕京的三法司门的锦衣卫,这些人伸手高强,足够保护自己的安危,况且他也不相信眼前随风倒的河东府府官,袁崇可讨了个没趣,随后尚阳走到王厚跟前,一眼对视,王厚心领神会,立刻跟着离开,至于那些造乱的百姓,也趁机散作鸟兽,逃出府门,倒霉的袁崇可再一次落到井底,最关键的是他彻底失去了韩复的信任。连带面上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城西街面上,天顺成的商号前,大量的便宜粮食和步摊子摆在街边,对于已经被混乱商事折腾许久的百姓,在面对便宜到吓人的粮食时,他们自然不会于视无堵,纷纷争抢,哪怕吃不完,也可以屯起来再度专卖挣钱,奈何人心贪婪,一些小商贩就此相争,不多时,哄乱爆发,就连天顺成商号的伙计都无法制止,到最后伙计们开始收摊子不卖,更让人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些个被利益冲昏头脑的小贩竟然聚众冲抢天顺成的商铺,一时间,伙计跑堂拎着棍棒与小贩抢夺拼斗,见缝插针的百姓们趁乱投机偷粮,场面愈发混乱,与此同时,在某家客栈里,徐玉瑱和铁肇正冲眼前的几个游侠交代“这些银子就是你们的赏钱,只要把事给我做好,过后还有重赏!” 第一百七十八章【你试试看】 掂量着手里荷包的重量,几个游侠嘿嘿笑声“徐东家果然大气,我等佩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废话少说,徐东家刚刚的交代你们都记下了!”铁肇在一旁沉声,几个游侠看得出来铁肇不是寻常人,自然不会耍什么花花肠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见削首的八字胡游侠常乐将荷包绑在腰带上以后,道“徐东家,说话的这会儿功夫,街面上已经发生,我们这个时候过去,时机最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有劳诸位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玉瑱抱拳一礼,常乐几人立刻动身,消失在街面上,对于徐玉瑱的这番举动,此番同行的苏霓晟问“玉瑱,你小子胆挺大,韩复和王厚已经彻底决裂,苏氏的货物又散入天顺成,搞出这么多乱子,你在从中吹吹风,火势烧起来后不比王厚与韩复的势头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怎么?你怕了?”徐玉瑱嘿嘿一笑,苏霓晟有些不快“我怕?徐玉瑱,你这话当真好笑!没有我…河东府的苏氏货行散货消息你会这么清楚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苏二哥,别生气,玩笑嘛,乐呵乐呵!”徐玉瑱一改正经“经过这回的事,我算是看清楚那些权贵混账了,夜里飞之前说的好好的会如何如何,闹了半天竟然暗里还勾搭上韩复,现在韩复成为枪头,王厚那些人一定会找机会来了结这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旦官与官之间的对决没有结果,到时街面上这些人和事就会成为他们的借口!所以你还是小心一点,免得出现差错!”苏霓晟赶紧提醒,徐玉瑱大气一声“放心,我自有分寸!”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四合元商号,公孙章听着沈镜和孙俊禀告,脸色满是欣喜“闹得好,闹得妙,这回天顺成算是完了!”跟着公孙章像是斥责般看向沈镜“之前你私下去寻苏氏的商货,幸亏我让孙俊拦下了你,否则现在倒霉的就不是天顺成一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沈镜现在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失策,心中有所懊悔,因此面对斥责,他没有多说一个字,倒是孙俊赶紧从旁解围“东家,沈镜也是为了咱们四合元不被天顺成压制,才会去找苏氏,不过话说回来,我听闻徐玉瑱那小子好像从营州方向运来了不少商货,也开始在城东方向散冲,您是不是去看看怎么回事?别到时候义信成突然出现,再把咱们四合元的生意给顶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事我已经派人去问了,估摸着个把时辰就会有回话!”公孙章早在天顺成顾胜南从北镇码头勾搭苏霓崟时,想法子去联系义信成的盛宣桓,寻找徐玉瑱踪迹,徐玉瑱对于这个仗义的商贾老哥也从不吝啬,明明白白的安了他的心,因此公孙章现在一点也不慌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沈镜,稍后你带人前往东镇,在哪有人特意准备了一些粮布,你到时先运往城南的村落,等我消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城南?东家,为何要这么做?天顺成闹出大乱子,韩复一定会缉拿他,到时空出来的市场就是我们的!”沈镜不解,公孙章反倒平静了很多“时候不到啊!慌什么,记住,咱们四合元的招牌,这辈子都只能在河东府,至于外面的商道,就交给后辈去做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公孙章暗中谋划自己的计策时,四合元的顾胜南已经焦躁到要疯,起初他以为从苏氏手里抢下足够的货物,应该能添补商事混乱的河东府,借此立起天顺成的威风,哪成想王厚与韩复争锋,已经把河东府给搞到法度全无,最终导致眼下的乱斗,望着满屋子受伤的伙计,他真是气的要骂娘。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官府来人了,前街铺面闹乱的人已经被驱散,您看是不是出去见见来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掌柜陈青河小跑来报,顾胜南缓了口气,道“你将这些伙计们照看好,受伤重的先救治,千万别出差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您老放心,我心里有数!”陈青河应了一句,顾胜南这才心神不宁的往外走,来到铺面,侯客堂里坐着几个人,门外站着几个府兵,看态势不妙,来到跟前,顾胜南躬身低头“不知几位大人来此何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顾东家,你这街面上的事闹得还不够大么?”府兵都伯杨开冷声质问,就在半个时辰前,杨开奉韩复命令带人赶来,一眼看去,天顺成铺面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抢夺争斗,地上洒落的粮食布帛早就和血水混杂,如果杨开这些人来晚一些,说是要死个上百人都不为过,现在顾胜南第一句话就是询问杨开等人来此作何,那简直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的事继续装样子,因此怒声反斥使得顾胜南额头冒汗,不知该如何应付,瞧此,集曹陈炳河道“顾东家,最近两日商事混乱,你们天顺成的功劳可不小,现在你得给本官解释解释,否则本官如何向韩大人交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陈大人此话怎讲?我不过是一介商贾,做些买卖很正常!”顾胜南心知只能装个糊涂,否则真被陈炳河这些人拿下,后果就不妙了,只是陈炳河、杨开奉命而来,其中的紧要关系如何,二人心里很清楚,因此他们根本不啰嗦,三言两句看出顾胜南的心思,陈炳河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冲杨开道“杨都伯,我等已经发现最近市面上的大量粮布来路不明,还请杨都伯将所有屯粮屯布商号的货仓做暂行封禁,容我查清楚状况后,再向韩大人禀告,至于顾东家,就暂且和我们走一趟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这…”顾胜南心里早就七上八下,现在听到这么一句,他瞬间泄了气,其实顾胜南之所以会出现眼下的情况,并非他不知道深浅,也不是他没脑子怕事,而是数日前他带着货物从苏霓崟的北镇码头回来后,韩复和王厚不曾闹出州府府门相斗的局面,紧接着顾胜南借着机会把现有的货物冲出来,原想着能够用他来平复河东府的乱象,谁料王厚和韩复却拼起来,更闹出府门民乱的局面,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河东府的官威弱到微妙,因此天顺成出售的低价货物非但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帮助,反倒将他拖进了乱民的漩涡,尤其是今日,更引发了血斗的情况,面对这样的情况,顾胜南彻底反应过来,苏霓崟为何会痛痛快快的把货物给自己,那压根就是将他推向河东府内乱的深渊,除此之外,顾胜南又发现河东府周围的郡县同样出现大量的低价货物,那股子浪头虽然没有在城内席卷,却也彻底堵死了天顺成外销货物的商道,至此,顾胜南算是陷入无法挽回后果的一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着眼前的几位官员,顾胜南想要辩解,话到嘴边却发现一切都是需薄,最关键的是王厚和韩复的府门相争乱民造反足够盖在自己这位商贾身上,不为别的,只因他成为最大的替罪羔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短暂的沉静后,顾胜南看着陈炳河,对于这位集曹大人,他再熟悉不过了“陈大人,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但我想知道,这事到底是谁干的?城内的民乱内斗实属风波下的意外,可城外那些商货冲击,官府难道就视而不见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城外的事,另有官员在查,你的事,就是先给我们说清楚为何要搅乱河东府的商事,引发民众造反哄乱!”厉声一呵,陈炳河示意左右,差役立刻上前将他拿下拖走。路上,陈炳河、杨开在前面走,顾胜南双手被缚跟在后面,途径街市岔口时,他看到徐玉瑱和铁肇就在岔口的茶摊子下看向自己,短短十几步的距离,顾胜南什么都明白了,一念冲动,他竟然挣脱左右的差役,奔向茶摊子下的徐玉瑱“你个装死的混账,你骗了所有人,你骗了所有人!这事全都是你搞得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厉声叫呵,铁肇眉头一紧,抬手杯盖飞,正中奔来的顾胜南膝盖,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跪倒在地,跟着铁肇低声“玉瑱,那些官崽子过来了,我们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叔,躲什么,我们又没有犯事,何必要怕!”徐玉瑱怡然自座,根本不在乎,队伍前的杨开和陈炳河听到后面动静,立刻急奔冲来,瞧见顾胜南趴在地上大吼,差役强行拖拉,他们二人走到跟前道“混账东西,难道你要私自逃离,那样的话我们可以直接砍了你的脑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是他,全都是他的搞的鬼!”顾胜南也是个精明人,事已至此,他明白了一切,从最初徐玉瑱将合商旗的汇通道伸进河东府后,韩复从中得到了利益,苏氏的河运北汇通道挤压,悄悄收缩,义信成独占鳌头,王氏不知得到什么命令,才会突然出手,暗里协助义信成继续欺压苏氏,苏氏再度退却,王氏和义信成之间产生矛盾,徐玉瑱成为风口浪尖的人,为了躲避麻烦,他才会闹出后来的一众假事,蒙蔽了所有人的双眼,并且徐玉瑱的突然让步使得王厚的王家在河东府愈发冒尖,隐约超出官府的位置,最终导致韩复开始出手抗逆王厚,随着王厚与韩复的争锋越来越激烈,河东府的官家秩序削弱,使得一些小商小贩开始冒尖,从中寻找机会,顾胜南就是这个时候陷进来了,殊不知徐玉瑱和苏氏也在盯着,可气的他们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撤退,留下顾胜南成为最大的冤大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怎么?还想冲我动手?顾东家,如果我没有记错,最初的时候,我可给你不少帮助,你却屡屡做出让我失望的事!”徐玉瑱走到顾胜南跟前,满脸嘲弄,几步外的陈炳河和杨开看到徐玉瑱,也都是一愣,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位义信成的东家什么时候回来了,现在突然出现在街面上,那意味可就深长了,短暂的迟疑后,杨开押走顾胜南,陈炳河迎上徐玉瑱“徐东家,本官听闻你一些事,也知道你的能耐,但是现在的河东府情况远比你所想的复杂,因此本官奉劝徐东家一句,什么都不要插手,什么都不要管,否则后果对您很不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陈大人,之前我被某些人险些要走性命,州府不曾帮我伸冤讨公道,现在我自己来讨公道,似乎在理吧!”笑呵呵的问话让陈炳河瞬间变了脸色“行了,我看陈大人还有要务,所以就不打扰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毕,徐玉瑱起身和铁肇离开,陈炳河自感被忽视,心里很是恼火“徐玉瑱,你在这么搞下去,一定会犯下大罪,到时没人能够救得了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身后的叫唤声很强,可是徐玉瑱根本就不在乎,上了街口的马车,徐玉瑱和铁肇径直赶往州府府衙,他要在今日主动去见韩复,把所有藏在暗里的事给说出来,看看这位州府大人是站在哪个位置,除此之外,徐玉瑱也要和王厚及夜里飞等人同时做个了断,否则日后自己就会成为被彻彻底底的棋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府衙,韩复一时摆脱了王厚和尚阳后,来到这里歇脚,等候杨开、陈炳河的缉拿乱民结果,一旁的督邮孙跃琢磨好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说“大人,刚刚在府堂上,有些话下官不便多说,可仔细想想,不说又不行,所以趁着这会儿没有人,下官请大人恕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给我啰啰嗦嗦!”韩复心中烦躁,很是厌恶,孙跃索性大着胆子往下说“大人,尚阳是燕京官员,背后有王淳,下官认为你不应该得罪他们太多,否则夜里飞那些人一定会拿您去顶罪,到时可就完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拿本官顶罪?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话?”韩复很是意外,孙跃道“大人,您虽然不说,可下官早就听到一些风声,说什么您和夜里飞那些人暗里合作,企图得到宁王殿下的支持,但您有没有想过,夜里飞那些人就是宁王殿下的门客而而已,宁王远在幽州,离这里数百里,无论这里发生什么事,宁王殿下都不可能出手,所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够了!”韩复自问被看透了心思,顿时大怒不已,孙跃一愣,赶紧住嘴,也就这时,门外的小吏来报,说徐玉瑱来了,得知这个消息,韩复彻底愣住“怎么回事?那个家伙如何此时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门外,徐玉瑱看着身后的马车队伍,陈炳河杨开也赶来了,想必这两人没有想到徐玉瑱会知道韩复在这里,实际上之前徐玉瑱花钱散出去的那些游侠就是一直盯着韩复、王厚等人,来到门前,徐玉瑱不等小吏通报,自己就主动进去,那韩复刚出府堂门,看到徐玉瑱,这位州府大人的怒火就像翻滚的河水,恨不得立刻将徐玉瑱给淹死“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韩大人,你似乎很不欢迎我?”徐玉瑱冷冷一笑“之前我把合商旗的银子送入您河东府的府库时,您似乎不是这个表情,这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您怎么就像看待仇人似的对我?我不记得自己得罪你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少啰嗦!”韩复很是厌烦徐玉瑱,因为所有的事都是因为徐玉瑱而起,他在这场风波中什么都没有得到,反倒惹下了难以挽回的后果,也正是这个原因,韩复对于突然出现的徐玉瑱有了异样的想法,短暂一瞬,他竟然不听任何说辞,直接下令“来人,拿下这个乱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乱民?我怎么就是乱民了?韩大人,您莫不是搞错了!”徐玉瑱也是一怔,显然他没有料到韩复的反应“现在河东府的混乱已经影响到冀州,不日消息就会传到冀州府,那时冀州府问罪大人,王氏背后的人也问罪大人,敢问大人还有活路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少啰嗦!”韩复怒声“孙跃,立刻将徐玉瑱给我拿下,关入牢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孙跃也被被韩复的反应给惊住,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紧接着门外的陈炳河、杨开等人全都进来了,对于乱糟糟的情况,杨开想要说话,结果韩复却斥声一句,他们瞬间哑了火“全都给我听着,立刻缉拿城中所有乱民,凡事暗藏吞私的人,一律关押,不得有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于这样的命令,杨开、陈炳河、孙跃等人全都愣住,他们不知道韩复为何要如此胡来,要知道现在的河东府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河东府,到处都是私贩小商吞货,如果因为这个借口抓人,怕是河东府的人要抓上五成以上,那时的后果不亚于官逼民反,引发更大的动乱,因此这回孙跃没有动,杨开更是瞪向自己的手下,一众府兵见状,纷纷后退,韩复发现自己的命令无人理会,顿时大怒“全都聋了么?我说拿下这些乱民,乱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刺耳的咆哮让人倍感恶心,直到黄文休等人跑进来,才算打破这该死的局面“大人,万万不可,尚阳和王厚已经过来,说话功夫就要到,夜里飞和乔封刚刚出城了,他们似乎已经不再理会眼前的事!” 。 第一百七十九章【你试试看2】 “出城?那些混账怎敢这样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意识到自己成为孤舟,韩复再也顾不住面子,破口大骂,一步之遥的徐玉瑱见状,清了清嗓门,道“韩大人,可需要在下相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给我住嘴!”怒声相对,韩复瞪目如牛,恨不得将眼前的徐玉瑱给吃进嘴里咬碎嚼烂“事情因你而起,不管本官结果如何,你都脱不了罪!来人,将这个混账之徒给拖下去,关入牢门,等候发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不可!”谁成想黄文休再度出声相拦,这可把韩复气的一哆嗦,险些被闷气抽顶昏过去,幸好刀笔吏赶紧上前搀扶,才算稳住河东州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稍鼓胆气,黄文休盯着神情自若的徐玉瑱,再想想眼下局势,他只能跪地叩首“大人,事到如今,那宁王殿下的门客已经弃您离去,再僵持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与王厚和谈,寻找台阶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笑话,我韩复世家高门,领任河东府多年,什么时候要向一个卑贱种低头!这绝无可能!”肆意的咆哮不过是韩复最后的抗争,其实在心里他也清楚,自己因故谋私,算计来,算计去,结果却掉进没法回头的坑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是黄文休眼睛清凉,身为下属,他不能让韩复身死,于是在遭受到韩复的怒斥后,黄文休依旧固执己见,道“大人,做人讲究个时来运转,逢机应变,您怎么能意气用事?请听下官一言,万万不可再固执下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跟着黄文休也不管韩复什么态度,直接冲徐玉瑱问“徐东家,我问你一句话,王厚背后那些人,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应付得了不管怎么说,当初你义信成闹合商旗的时候,如果没有韩大人的相助,河东府的汇通路子你根本不可能打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黄大人,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认韩大人的情分了?从刚刚进门到现在,一直都是韩大人在怒火相对,要把我当做乱民给抓起来,你说我怎么办?”徐玉瑱笑呵呵的回答,仿佛眼前的乱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东家,我黄文休出身河东名士,从不会诳言他人,现在我向你承诺,只要你能够帮助韩大人渡过这个茬口,避开该死的王厚,我保证你不会有事,你的义信成也会重新立起大旗,凌驾于其他的商号!如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于黄文休给出的条件,徐玉瑱自然不会拒绝,否则他之前示弱装死装浑又为了什么,因此不等韩复再出言,徐玉瑱冲黄文休抱拳一谢,让后转身冲身旁的铁肇道“叔,可以了,让那些人动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铁肇应声出门,只见他掏出腰间的牛角哨子,一阵闷劲出来,哨子发出沉闷却异常悠扬的声音,附近街面上,早已等候的几个游侠当即放下面前的酒盏,道“弟兄们,到时候,做完这一单活,咱们就都能快活不少日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落,一众游侠四面散开,奔向各条不知名的街面,与此同时,尚阳和王厚已经带着人来到州府府衙门外,门前,孙悦的手下差役捕快见状,纷纷退向屋里,因为尚阳身后的袁崇可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调用了河东府的团练营,黑压压的上百号人势大无比,明显就是冲府衙里歇脚的韩复而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尚大人,韩复枉权谋私,胡作非为,逼民造反,目无法度,肆意滥杀,这些罪名已经坐实,还请尚大人为河东府城的数万百姓做主啊!”袁崇可紧紧跟在燕京官员尚阳的身后,嘴里巴巴像个娘们儿,之所以他会这么做,全是之前在州府门前的乱斗中,袁崇可自尚阳进门断案评判,就表露出暗意,韩复不可能看不出来,现在尚阳和韩复到了关键时刻,要么韩复没事,要么韩复玩完,绝对不会又第三种可能,因此袁崇可接下来的路就难走了,他必须做出选择,最终,在退和进两条路中间,袁崇可不甘心一直位居韩复的身下,索性向尚阳和王厚表露了忠心,王厚自己其实也不干净,儿子王季还被韩复强行下了罪,尚阳要审讯查办,单单靠他的几个随从也是不现实,必须要有州府官员相助,袁崇可来投,尚阳虽然知道他是个贪权妄利的小人,奈何自己继续人手,便承诺了一些话,袁崇可以为自己攀到朝中的高枝,因此他也决心把韩复给搞下去,便把自己多年来的实力全都给爆出来,先是集合团练营的人马去封城捉拿所谓的人证,制造拿下韩复的情况,让后前来逼压,试图用军威吓唬韩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尚大人,老夫以为,这次一定要拿准罪名,绝对不能让韩复缓过劲来!否则冀州府的大都督王远河得知消息,不管他与韩复出不出头,依照眼前的情况,王远河在面子上都不会让韩复被您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厚心中有些不安,连连告诫,可尚阳早就有了数“王二爷无需多想,这些事本官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要跟着就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落,尚阳大大方方的往里走去,王厚立刻示意袁崇可“待会儿你看情况机灵点,只要事情做好了,我保证你就是下一任河东州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多谢王二爷抬举!”袁崇可一脸乐呵,跟着他冲团练都伯袁进道“带人把府衙后门封死,防止那些人逃走,再排一队人守住门口,如果府衙堂里发生什么情况绝对不要放走黄文休、陈炳禾、等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叔,你放心,侄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团练都伯袁进是袁崇可的远方侄子,当初本是村里的小里正,后来袁崇可想法子把他弄进州府,成为团练都伯,当然这个家伙也是防止旁人说她徇私,刻意隐藏了袁进的身份,现在关键时刻到来,袁崇可自然不会再藏,待袁进率领手下做好准备,袁崇可才算大大方方的跟着进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府衙堂内,韩复望着进来的尚阳,他心里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此这位州府大人竟然没有再多嘴什么,尚阳左右扫眼,发现了几个生面孔,这让他有些意外“韩大人,州府的堂审没有结束,你就这么离开,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尚大人,下官有话要说,还请尚大人准许!”黄文休知道韩复的理智已经不清晰,怒火遮挡思绪,为了防止再出差错,他直接上前发话,可是尚阳根本不把这个州府府参放在眼里,跟进来的袁崇可更是上去一把拦住了试图靠前的黄文休“黄大人,尚大人在和韩大人说话,你这等下官就不要多嘴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袁崇可,你好生不要脸!身为州府的人,竟然在这种时候吃里扒外,故作身威,简直该死!”黄文休肝胆硬如石,自然不会怕袁崇可,只不过他这么一骂,袁崇可反过来也不会容忍,盯着眼前的府参同僚,他咬牙闷声“腐儒秀才,不知天高地厚,为虎作伥,来人,将他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厉声落地,门外的团练立刻冲进一队人马,韩复咬牙斥声“放肆,本府在此,谁人敢乱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众团练惊蛰,不知如何是好,看向袁进,袁进自然转头望向袁崇可,袁崇可无所畏惧“燕京大人在此,黄文休以下犯上,罪该当罚,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得到明确的示意,一众团练还真就冲上,这么一来,孙悦等府衙差役和杨开等府兵都不乐意了,一口闷声斥责,杨开率先挡住了袁进“州府的官员,岂能由外人审讯,袁崇可,你最好看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胡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袁大人,我们同府为官多年,黄文休更是地方名士,依照北秦律法,即便有罪,也当罚不加身,你一个州府长史肩领主薄,韩大人还没有发话,你唧唧歪歪什么,真以为我们怕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眼看袁崇可引发了众怒,先前相互内争的河东府府官们纷纷相互联合,一致对外,面对这样的结果,袁崇可属实有些慌乱,幸好尚阳有度于心,他轻轻咳嗽几声,挥手退下了袁进等团练,走到韩复面前“韩大人,本官问你,州府府堂的审讯还没有结束,你如何就离开了?未免太不把本官放在眼里?还是说你眼里压根就没有中书省,没有三法司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质问,韩复脸色阴沉,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尚大人,我河东府的事到底如何,你应该很清楚,现在这样胡言,你就不怕冀州府的王都督问罪下来,到时你没法收场,牵连的可就不是河东府一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韩大人,本官问你,刚刚的州府府堂审讯还没有结束,你为何突然离开,难道说你没有把本官放在眼里?”尚阳根本不理会韩复的质问,他再一次的重复,韩复终究忍不住,厉声“王厚,你不要以为自己依仗王淳的权势,就可以肆无忌惮!真要闹得过火,我保证把你和你的儿子关在一起,送往冀州府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清清楚楚的威胁撂出来,尚阳没有什么变化,王厚却有些站不住,他面露急切的走过来,结果和两个差役拦住了他“要说话,就在这阶下,上面是大人的位置!没你的地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们!”王厚怒声,可是仔细看看这些州府官员小吏的态度,那叫一个刚硬,最关键的是旁边的徐玉瑱竟然在笑,一时间,王厚突然意识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儿,短暂的考虑后,他把目标冲向徐玉瑱“你为何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老爷子,多日不见,您似乎苍老许多,既然老了,就在家中好好休息,颐养天年!何必要与我们这些年轻人相互争夺!”嘻嘻哈哈的说辞全然不像之前与自己见面时的恭敬怯怕,这让王厚很是不解“你这个混账小子,从头到尾你都在诓骗老夫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老爷子,您背后可有大官,大官的背后更有高高在上的王爷,我徐玉瑱就是个泥腿子的家奴出什么,怎么敢招惹你们的虎须?如果不装出来那种低贱的怯怕样,怕是您的假意袭杀就会变成真的刺杀,那样的话我这会儿也就没法和您在这说话了!”事到如今,徐玉瑱也不再装,因为他知道,虚作的时机过去了,就必须强势起来,否则自己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然王厚也不是傻子,他看出了徐玉瑱的后劲儿十足,最关键的是韩复似乎也有了什么对策,否则徐玉瑱为何会出现在这?带着满腹不解,王厚的气势很快消退,尚阳身为外官,本来就有书令和地方巡查的职责,他自然不会退缩,一念迟疑,尚阳走到案子前,盯着韩复,这回韩复没有再遮掩什么,依照位置关系,他让开路位置,尚阳并没有坐下,反倒看向王厚身旁的徐玉瑱,问“此为官员审讯的堂议,你是何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尚大人,他就是徐玉瑱!”王厚心思不宁,直言落地,尚阳立刻反应过来,顺带嘲弄般看了韩复一眼“韩大人,这就是那个名传冀州、辽东、幽州三地,搞出了合商旗和汇通路子,竖起北方贩马道的商贾小子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尚大人,你什么都知道,何必再问本官,如果真要本官说话,王厚应该像他儿子王季一样,受罪被缚,押入牢房,那时街面上的情况自然就会平复,乱民也会消失!”韩复见缝插针的把王厚摆进来,可把这个老东西气的不轻“韩复,你休要胡言乱语,街面上的混乱是你谋私搞出来的,与老夫有何关系,就是现在街面上的乱子你也看出来了,那是有商贩故意作祟,与老夫何干,倒是你无顾拿下我儿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扯出街面乱象,尚阳稍加一琢磨,打断了王厚的话,他无顾身旁的韩复,盯着阶下的徐玉瑱“义信成这个商号兴起不过短短几年,竟然闹出如此巨大的动静,实在让本官惊愕,就是燕京商道,都开始流传你的名声,现在河东府的乱象你要说没有责任,本官不信,来,自说罪名,或许本官还能够网开一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尚阳大人是吧,听说您是燕京来的官员,那您对于河东府的情况肯定不了解,趁着这个机会,在下想要多言几句,不知可否!”徐玉瑱还算有礼,尚阳面无表情,也没有回应,于是徐玉瑱继续说“大人,想我徐玉瑱不过是个良家小子,受人之恩得以活命,打下了义信成的招牌,做些惠及百姓的好事,也就是合商旗和汇通路,因为在三年前的雪灾旱灾中,我见惯了太多的死亡,那些可怜的人因为吃不起饭活活饿死,或者被逼成流贼四处作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又如何!天灾为天定,就是我们也无法抗逆,更何况寻常百姓?”尚阳不理解,徐玉瑱也不解释“大人,天灾天定不是重点,重点是谁来给百姓活路,可偏偏就是这条活路惹来了某些人的眼红,他们妄图想拿下义信成,把我变成他们的工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到这里,徐玉瑱笑呵呵的看向王厚“王老爷子,您认为我说的对不对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裸的讽刺让王厚面色青白不一,就算他什么也不回答,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了缘由,跟着那黄文休气愤的开口“尚大人,官在上,民在下,商为贱,这事从古至今都没有变过,随着义信成的招牌在河东府被摘下,合商旗混乱,商贩开始内讧争抢囤货,自然会引发百姓得恐慌,就是之前的民乱,说句不好听的话,不是王厚大人造成的,确实他一手推波引发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黄文休,你休要胡言乱语,老夫怎么会做那种下贱的事!”王厚发现情况与自己预料的越来越反,心中更是慌张无比,连带着语气都有些变化,只是他胡乱的解释就像屁话,谁都知道这压根没有用。短暂的迟疑,不等尚阳、韩复等人发话,王厚怒声“该死的混账。黄文休,街面上的混乱是商贩搞出来的,你们又抓了一些人,怎么会不不知道,就算是背后推波,也应该是该死的苏氏,那些货物从北镇码头的苏氏河运送来,老夫难道还能管得了苏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通明明白白的解释撂下,黄文休一怔,跟着没有再说一字,转身退下,就是徐玉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王老爷子,想不到你也对苏氏有所了解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瞬间,王厚反应过来,原来黄文休刚刚的话就是在刺激王厚自己给自己解释,殊不知这么一解释,所有的罪责都归到苏氏和街面上商贩身上,自然与他王厚无关,倘若王厚都扯不上关系,那么韩复聚众欺压乱民的罪名更是可笑中的屁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至此,王厚想要问罪韩复的说辞被自己给推翻,剩下的就看尚阳手里的那些罪证够不够用?事实上当然不够用,因为徐玉瑱早已令游侠在街面上四处动手,引发更多的混乱,这么一来,尚阳根本没办法强行拿罪韩复。 。 第一百八十章【你试试看3】 当燕京官员尚阳在州府府衙问罪韩复时,徐玉瑱花大钱雇来的江湖游侠也在河东府城内闹起了波涛,上华街面,此处是河东府商栅栏以外最繁华的街道,四合元、天顺成、义信成在这条街上都有铺面,自义信成合商旗被打压落下以来,这里的格局发生巨大的改变,四合元的公孙章从小道消息觉察一些风险,索性跟着义信成的风向,收了自家的势头,天顺成的顾胜南以为时机到来,加上苏氏的从后合作,这位憋屈许久的河东府商家豪贾老爷总算放开手脚,轻松吞并了上华街面的行市货流路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偌大的机会实际上根本就是义信成故意留下的漩涡,原本这是给王家人备下的大礼,可阴差阳错的变化让数不清的商贾小贩钻进来,随着苏氏露头又沉水,顾胜南成为最大的伸头王八,随着一批批的低价粮布涌入,小商小贩祸乱成灾,天顺成又无法控制局面,最终导致顾胜南这个可怜种好想法成为烂结果。更为甚者,徐玉瑱打定主意要试试王家背后的誉王厉害,索性再添上一把火,放眼望去,常乐这些游侠暗里出击,将那些屯放私货的小商小贩打到求饶不说,还故意将他们的货仓给摆露出来,一些不明所以的百姓以为是江湖侠客行义,纷纷冲上前哄抢,这下所造成的后果远远比王厚带人围攻州府还要激烈,不过短短半个时辰,上华街面上火海连片,黑漆漆的浓烟更是遮蔽了河东府城半拉天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这样的情况,街面上的巡逻差役根本无法管制,只能发起紧急号角,请求州府下令禁足百姓的命令,来维护治安稳定,府衙内,韩复对于尚阳的威逼,还处于难以退步的位置,袁崇可的改旗易帜更让局势再乱数分,唯有徐玉瑱这个最初的当事者却像没事人一样站在旁边乐呵呵的看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时,街面上的差役派人回来报信,那急赶慢赶的样子就像见鬼一样让人不解“大人,不好了,不好了,街面上出大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于突然间的变化,尚阳、韩复、王厚、袁崇可等人纷纷转头看来,似乎在想什么意外又发生了,只见韩复厉声“慌慌张张做什么?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上华街突然发生哄抢民乱,已经死伤过百日,半条街的铺子都被烧了,在这么下去,就会席卷全城啊!大人,请速速下令,禁足百姓出门,另外派出府兵、团练上街清查捉拿闹乱者!”差役说的一口气险些噎死,韩复却条件反射似的瞪向王厚,并且他这一次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怒声“混账东西,你太过放肆了,来人,立刻将王厚给本官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强势的命令散入堂中众人耳廓,那孙悦一个箭步冲上去,探手就要抓王厚,王厚不明所以,自然不敢应下“混账,放开老夫,你们这是强行枉权!尚大人,您看到了吧,老夫什么都没有做,就要被这样对待,尚大人,您说句话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情势危机,王厚再也沉不住气,胡乱大叫,身旁的尚阳面对韩复毫无道理的羁押,也是厌恶到极致“韩大人,街面上出乱子,你着毫无道理的羁押王厚,未免太过火了,是不是没有把本官放在眼里!”伴随着尚阳的呼和,一旁的袁崇可就像得到了命令似的立刻出手,拦住了孙悦,孙悦瞧着同僚府官,心里恨到牙根发疼“袁崇可,你怎么敢违背韩大人的命令?这个王厚就是祸乱河东府的毒瘤,不把他解决掉,河东府永远乜有宁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孙大人,我不是违背韩大人的命令,现在河东府府衙堂内,最大的官员不是韩大人,而是燕京的上官尚大人,既然尚大人还没有审讯定罪,我等又何必要捉拿河东府的世家名者王老爷子,这事要是传出去,我们河东府还有颜面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反向质问让孙悦无话可说,事实上袁崇可的这番话却也确实没有问题,一时僵持后,那前来禀告的差役急到满头大汗,想要说什么,韩复已经大步走到尚阳面前“尚大人,你是打定主意要和本府作对到底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韩大人的话,本官不清楚,本官有朝廷的命令旨意,你也接到了我带来的中书省书令,真要质问,也应该是本官质问韩大人,您是要抗逆朝廷么?”尚阳的气势相当足,且他的底子也足够的硬,毕竟是燕京中书省三法司门的官员,这对于韩复来说就是最大的劣势,只不过眼前的事也确实是韩复冤枉王厚了,毕竟老东西就在跟前,之前又在州府内被好好地料理了一番,他哪有功夫去密谋街面上的混乱,况且街面上的混乱结果顶多是给韩复营造疏漏,对于王厚想要招揽拿捏徐玉瑱没有丝毫的作用,因此,韩复在鼓劲质问王厚时,尚阳理清其中的道道,发话府衙堂中的众人“王厚身为王氏族人,本身就是商贾,现在街面上混乱无比,营生难做,这些对于王厚的宝元隆号也没有任何利处,再者说,王厚何必要做这种寻死的愚蠢勾当?所以说,本官请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好琢磨琢磨,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到底是谁人在暗里搅乱局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得不说尚阳的理解和思绪相当有劲儿,一席话落地,无论是暴怒中的韩复,还是黄文休,全都意识到其中的异样,短暂的沉寂后,府兵都伯杨开上前道“大人,街面上引发祸乱,一定还是那些商贾所为,依照下官的看法,必须得赶紧制止,否则那些百姓闹出乱民风,只会让后果更难控制,所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杨开没有把话说完,可是韩复怎么能够听不明白,于是他只能忍下满腔怒火,发话府兵都伯“杨开你立刻带人去街面上,将所有闹乱的混账给抓回来,本官一定要查出背后的混账东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等到杨开急匆匆的带人出去,尚阳反倒平静许多,他示意王厚无碍,那孙悦只能暂时退下,袁崇可也让袁进等人缓了威逼的气势,双方就此各自歇息,转身坐下等候情况,角落里,徐玉瑱面对陡转急变的情况,心里反倒有些嘀咕,身侧,铁肇悄悄走过来示意,徐玉瑱立刻起身道“诸位大人,既然要稍后审讯,那我这个最初的受袭可怜人能否出恭方便方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韩复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摆手,徐玉瑱立刻起身离开,倒是袁崇可有些狐疑,他快速琢磨后,附耳尚阳“尚大人,这个徐玉瑱身为义信成的东家,合商旗,贩马道,汇通路,全都出自他的手笔,之前一直借口被人袭杀,销声匿迹,怎么现在突然冒出来了,而且我印象中也是他出现后,街面上的事就多了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似简简单单的告罪话,实际上却引起了尚阳的怀疑,快速琢磨后,尚阳冲王厚道“关于徐玉瑱的做法,你有什么想说的?”面对问话,王厚起初没有反应,可是一转念后,他突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儿“尚大人,之前我是奉命打算将徐玉瑱拿下,收归其用,可是随着他突然的消失,所有人都把注意给转移了,现在老夫更是成为众矢之的!这简直让想不通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原来如此!”听完王厚的话,尚阳彻底反应过来,依照他的估测,王厚奉领王淳的私命出手拿下义信成,将徐玉瑱连带他的贩马路交付誉王殿下,这些事尚阳也都听到一些风声,奈何王厚的水平和能耐实在不怎么地,竟然没有拿下徐玉瑱,反倒被徐玉瑱给摆了一道,河东府的韩复从中看到机会,也因为自己的利益受损,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等到王厚和韩复相斗正酣,自己前来拿下韩复,那河东府的局势就变成王厚一家独大,再往深里考虑,一家独大的王厚想要强行拿捏徐玉瑱岂不是更加容易,因此徐玉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河东府重归平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上华街,大火在差役和府兵的救援下已经熄灭不少,只是那些争抢的百姓还在继续作乱,杨开带人四面抓捕,奈何人手实在捉襟见肘,也就半刻不到,杨开手下的弟兄已经散开,往往三两个府兵去追一大群的百姓,起初还算说得过去,毕竟官家的威名在哪,加上府兵腰间的佩刀,可是不知谁人带了头,竟然叫骂官府的不作为,紧接着一群群的百姓在新仇旧恨的刺激下,纷纷抄手冲追赶的府兵动手,府兵哪里遇到这些情况,不多时,一队队的府兵就被干翻在地,上华街面的岔口方向,杨开正在压着一群造乱哄抢的百姓往府衙走,还没有走出街口,一名府兵弟兄匆匆奔来“大人,不好了,那些乱民竟然反攻了,好多的弟兄都被打翻在地!说话功夫就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等吼声落地,远处一群提着锄头棒子的乱民冲来,杨开瞬间变了脸色“该死的混账,快,弟兄们列阵,拿下他们!”声落,杨开拔刀,冲向百姓,可惜杨开所率领的府兵不过小小的一队二百人,而眼前的愤怒百姓至少过千,因此双方冲劲一个回合,府兵的气势就快速下降,不多时,杨开等人周围就聚满了成群的百姓,盯着那一根根要落在头上的扁担棍棒,杨开慌了“你们这些人,为何要袭击府兵,这可是重罪,是要杀头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怒声质问,领头的壮硕百姓根本不怕“重罪杀头?都到这种时候了,谁还害怕你们杀头不杀头,街面上的生意一个时辰一个样,高的高到死,不见你们来管制,我们连吃饭的钱都赚不来,等到低价的货物出现,我们好不容易有了钱,却发现你们开始封禁,现在有人行侠仗义,我们趁乱拿些吃喝又怎么了?难道非得等我们饿死了,你们才能有所反应,既然都是个死,打死你们又如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句句在理的话让杨开这些大老粗无法回答,最关键的是百姓说的也都是事实,从最初的义信成大旗落下,合商旗崩坏,商号各自争锋,引发商事混乱,韩复只顾着与王厚争斗,确实忽及了这些,因此在百姓的怒视中,杨开没有再开口,这下百姓们算是拿捏住不作为的官家根本,一声怒呵传来,百姓轰然冲上,乱棍落下,杨开等府兵纷纷倒地,等都一众百姓泻火离开,杨开等人几乎都被打死,前来驰援的府衙差役看到满地的府兵,震惊到无法相信“杨大人,您怎么样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差役队的头领督邮孙跃看到地上的人,顿时吓的面色全无,他跑到近前拉起杨开,杨开就像是心累般吐了口血水,道“该死的商贾,可恶,可恶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明情况的孙跃难以应声,只能道“杨大人,那些乱民去哪里了?你们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大人还在等着回话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回什么话,在这么下去,民心就没有了,一旦民心彻底消失,不用韩大人和王厚争斗,真正的乱民就会引发造反风潮,那时后果根本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想象的!”杨开说的焚心棘手,孙跃见识不妙,索性令几个差役抬起杨开,返回府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府衙后院的茅房里,徐玉瑱和铁肇正在商量“叔,你说会不会是他们发现了什么?我已经让那些游侠足够的小心,只准冲那些小商号动手,不伤人,不劫财,百姓趁乱出手,这都是最本能的反应,应该不会有错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尚阳那个人水很深,而且王厚从最初的逼压你到现在的争锋韩复,这些事已经变了味儿,韩复不可能不知道,我怀疑他应该是被夜里飞那些人给抛弃了,才会咬牙闷声硬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叔,如果真是这种情况,我是不是得向韩复透个气,否则韩复一直被蒙在鼓里,一旦他失败,我岂不是计划全都落空了?”徐玉瑱反应很快,奈何铁肇更是突然警觉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落,一阵脚步声传来,跟着铁肇和徐玉瑱就看见州府韩复从侧门进来,从哪脸色看去,他就像知道了什么,徐玉瑱缓了口气,确保自己很冷静,并不开口,韩复走到跟前,一脸恨意的道“徐玉瑱,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搞鬼对不对?你在故意让本官替你挡着王厚的背后枪,是不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您在说什么,我实在不明白啊!”徐玉瑱拿捏不定韩复的心思,自然不敢应下,哪成想他这么一转弯,韩复竟然伸手卡主徐玉瑱的脖子,简直就是要动手“徐玉瑱,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坑骗本官,本官自问带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做!难道说你非要像那个尚阳一样,将本官给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不不!”徐玉瑱连连解释“大人,我只是不清楚你的心思到底在哪,要知道王厚背后的人不单单是王淳,那可是誉王殿下,堂堂的北秦皇族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这一句,韩复的火气快速锐减,不为别的,只因为皇族距离实在太远,远到他不敢相信,短暂的考虑后,韩复转身离开,因为他刚刚已经从黄文休的话里得知尚阳等人的情况,那些家伙在府衙里嘀嘀咕咕,弄清楚最关键的问题,自己就是个顶包的货,真要白白的去遭罪,韩复自然也不会乐意,同样的徐玉瑱的话也像锤子一样砸在自己脑袋上,让人无法承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韩大人,我现在闹乱子,只是为了绑住王厚那个混账!让他无法脱身,您大可以借此落罪给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个自私的混账商贾种,你就没有想过,本官就算拿下了王厚,王淳那个混账会绕了我么?现在尚阳那个混账京官已经明着帮助王厚,我又能撑多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瞧着韩复那张几乎扭曲的脸,徐玉瑱也有些心急,快速一琢磨后,徐玉瑱道“大人,我有个办法,虽然不是万全之策,但是足够顶住尚阳那个京官对你的压力,只是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值得信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放肆!”徐玉瑱的话让韩复越发生气“混账东西,当年你来河东府,我就不应该接纳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你只要能够亲自下我的罪,将我移送离开,我愿意把嫁祸王厚的事坐实,到时候我和王厚同时入罪,你亲自操办,不管王厚如何,我这个罪名足够你脱身,同时也能让我脱开王厚的压制,毕竟他不能越过你这个州府行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明明白白的一席话说到底,徐玉瑱的计策进入韩复耳朵,快速琢磨后,韩复咬牙闷气,没有再说什么,大步往前堂走去,徐玉瑱见状,松了口气“叔,立刻给苏霓晟等人发消息,开始放仓冲货,我要在三个时辰内,把河东府的情况搞到巅峰,让所有人看看,义信成的能耐到底有多强! 。 第一百八十一章【不了了之】 重新回到府衙正堂,尚阳与袁崇可已经交代过,待会儿徐玉瑱进来后,无论他想做什么,都要先行拿下,以此来封住这个牵扯王厚的商贾小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袁崇可也是信心满满,自以为有了燕京官员的撑腰就能大展身手,但是结果却超出袁崇可和尚阳的预料,只见韩复进来后,二话不说,立刻责令黄文休、陈炳禾等人准备囚车,将徐玉瑱押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为何突然这么匆忙?”陈炳禾不明白情况,韩复也不解释“不要多嘴,立刻照办,误了差事,小心你的皮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厉声灌耳,陈炳禾只能与几个差役匆匆前往茅房,将还没有回来的徐玉瑱给劫走带出去,瞧着韩复的做派,袁崇可急转瞬间,立刻反应过来“大人,其中有诈,不能让那个徐玉瑱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为何?”尚阳有些狐疑,袁崇可急声“大人,如果下官猜的不错,街面上的祸乱就是徐玉瑱搞出来的,也只有那个商贾种才有那个能耐,如果他被韩复提前带走,接下来王厚老爷子势必要与街面上的祸乱牵连,否则王老爷子强行不认,那岂不是放任了韩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简单的几句话说明白情况,尚阳这才意识到韩复算计,于是他立刻怒声身旁“去,将那个义信成的商贾给本官带进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身旁的亲随,羽林卫元方赶紧向外跑去,府衙后街,徐玉瑱已经被陈炳禾接出来,此时他也明白了大致情况,因而他对徐玉瑱道“徐东家,你真是下的一手好棋,连韩大人都给蒙进去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陈大人,您这话说的!仿佛我徐玉瑱就是官府的罪人!”徐玉瑱笑呵呵的应声,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陈炳禾也算是见识了这个商贾的厉害,自然不敢再得罪什么,正当他带着徐玉瑱准备离开府衙时,一人从墙檐飞出,稳稳落在地上,挡住了去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陈炳禾定睛一看,来人是尚阳的亲随,对于这些下人,他没有什么态度“立刻闪开,不要多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元方眼里压根就没有府官陈炳禾,他盯着囚车旁的徐玉瑱,道“徐东家,尚大人有令,需要在下带你回去,劳烦您移步府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笑话,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徐玉瑱冷冷一笑,元方立马拔刀“那我就得请您回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放肆!”元方的强势让陈炳禾自感没了地位,随即他冲身旁的差役道“赶走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几个差役提着哨棍冲上去,结果眨眼功夫,差役纷纷撂翻在地,陈炳禾见状,心生三分怕意“你这个燕京走狗,好生大胆,竟然敢冲府衙差役动手!我一定禀告韩大人,将你给抓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惜元方压根不理会,毕竟他是羽林卫,论职位是六品官员,而羽林卫主要听命于中枢隔,实打实的燕京武甲派,负责中书省各个部门的官员安危,区区一个地方州府的集曹,连给他提鞋都不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东家,还请您主动回去,否则在下出手,您的面子就更不好看了!”元方又说了一句,徐玉瑱这下感觉不妙,身旁,铁肇从刚才的情况已经看出元方的身手,不是一般的江湖游侠水平,可真要和他比起来,那依旧是天上地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韩大人有令,要将徐玉瑱带走关入州府,你不过是燕京官员的随从,没有资格管制地方的事!”铁肇言辞在前,试图压制一下元方的气焰,可元方根本不在乎,他重重唾了口,径直提刀往前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此,陈炳禾慌了“快,快回去,我去请韩大人帮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用不着!”徐玉瑱虽然也有些畏惧元方的杀气,但身旁有铁肇在,那股子自信和勇气自然往外冒,眨眼功夫,元方走到徐玉瑱面前五步的位置时,铁肇的铁肇已经顶了上去,封住元方的动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再往前一步,你的脖子就得多一个洞!”冷冰冰的威胁从铁肇口中传出,元方稍微一愣,握紧了刀柄“之前就听说过义信成东家身边有个江湖高手,今日有机会试试,在下怎么会放过?来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叔,小心点!”徐玉瑱赶紧低声一句,铁肇知道,他是害怕自己失手杀了京官的亲随“放心,无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铁肇吐出两个字,便往前走了一步,眨眼之后,元方的刀锋化作一线来袭,铁肇单臂横档,元方的刀刃重重一磕,歪向一旁,电光火石间,元方的脸色明显变化,因此他鼓足气力再度反斩,可惜铁肇没有给他机会,随着漆黑的棍锋从中门袭来,元方手中的刀直接被破开空挡,跟着他收了气势,只等顶在自己喉咙处的棍锋穿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此强劲的身手,要是进入羽林卫,必定前途无量!”元方大笑,铁肇也没有应声,收了棍锋“玉瑱,我们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回元方没有再拦着二人,因为他知道,刚刚如果不是铁肇手下留情,怕是自己的小命已经没了,等到徐玉瑱和铁肇、陈炳禾离开,元方回到府衙堂中,禀告了尚阳“大人,在下无能,无法带回徐玉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尚阳惊蛰,不等他再开口,方才出去解决街面混乱的孙悦带着杨开等人回来。那杨开浑身带伤,脸上带血,立刻引起所有人注意,韩复匆匆跑上前,问“这是怎么回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街面上的乱民太多了,如果在不想办法制止,恐怕会酿成民反啊!”孙悦急声,韩复听得心燥火起,转身看向尚阳身旁的王厚,王厚经过之前韩复的强势,心中已经虚力,这一个对眼再来,他已然双腿发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个混账老东西,现在满意了!”韩复怒声一呵,王厚只能颤着音道“尚大人,您好好看,这个韩复是非要亡我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韩大人,本官劝你冷静点,街面上情况如何,还没有论断,如何就要以眼看人,肆意质罪,这可不是州府官员应该有的样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尚大人,那你告诉本官,街面上那些乱民该怎么办?他们都是因为王厚暗中发力搞乱街市的结果,现在情况愈演愈烈,本官派出府兵缉拿,却险些丢了自己的府兵都伯,来,你告诉我这该怎么办?他王厚到底有没有罪,如果不是他当初的那些做法,我河东府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清清楚楚的质问让尚阳心感不妙‘这个韩复果真有一套,拐弯抹角的把罪责往王厚身上推,在这么下去,怕是王厚真要成为始作俑者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相较于尚阳的考虑,韩复心里也有些不定‘徐玉瑱,你最好不要让本府失望,否则本府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把你给带进棺材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京官与州官相互琢磨算计时,徐玉瑱已经回到州府,陈炳禾经历刚刚的事,心气早就不安,好不容易得空,他不愿意在返回府衙传话“徐东家,事情闹到这种境地,怕是都没有好下场!您要是有办法,就赶紧出出招,救救韩大人吧,否则我这回去除了干瞪眼,什么也做不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陈大人,何必慌乱,街面上的那些乱事就是最好的办法,我不相信尚阳那个京官敢把韩复问罪,王厚本意是冲我来,可是他已经偏离了方向,闹出了乱民,仅此一条,现在的乱民事他一定脱不开责任,只要王厚松口,尚阳无可奈何,我再把货物放进商栅栏,重新挑起义信成的大旗,保准能在三天内稳住局势!而这一切的功劳,全都给韩大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事实上徐玉瑱也确实这么做,韩复没有失望,随着街面上的乱民在游侠消失后,义信成的伙计开始出面,挨家挨户的赠送粮步,因为两年来义信成的招牌相当响亮,做生意很公道,深的百姓的信任,现在消沉多时再露面,百姓们也平缓下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娘,这些吃的您拿着,如果不够,就让家里的人去义信成的商号领救济,只要我们东家不死,义信成的牌子没有烂,就不会让你们遭受苦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盛宣桓亲自冲民坊区的一家百姓老婆子发话,老婆子听完,看看屋里因为抢夺市面粮食而受伤的儿子,她心里很是难受“徐东家真是大好人,怎么偏偏好人就要多罪多难,要不是之前他被人袭击,义信成也不会出现这么大的麻烦!我儿也不至于买不起街面上的粮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娘,放心,街面上的市价马上就要稳定下来了,您也四面转告乡亲,我们义信成绝对不做那种孬人的事!”说罢,盛宣桓带着人去下一家,同时,苏霓晟和苏霓宁将一批批的货物从东门送入城中,张存虎等义信成的伙计与四合元的公孙章联手接收货物,通过自己的手下小贩开始四面扩散,加上天顺成的顾胜南因为之前的民乱事被抓,那些不明情况的商号即便看到便宜的低价货冲入城中商事,也没有胆子再插手,否则真要被拿住,后果不会好到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想不到徐玉瑱竟然谋划到这种地步!”孙俊看着一车车的粮食运进自家仓库,他心里乐呵无比,公孙章盘算了片刻,道“之前商事上的粮价被顾胜南那个孙子挑到一两五,虽然过后落下来,可是民乱爆发,引出人命,咱们要记住这个问题,免得重蹈覆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放心,沈掌柜那边已经派伙计私下暗中售卖,价格在一两左右,不过咱们会在卖出的数量上多加两成,折合以后,也就七百多钱的价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就好!”公孙章心里的担忧稍减几分后,立刻前往州府,因为之前徐玉瑱给他交代过,要在州府碰面说些事,即便这位商贾老兄不知道情况如何,可还是照办前去,到了州府门外,守卫在门口的府兵立刻拔刀,公孙章赶紧解释“军爷息怒,在下公孙章,四合元东家,来此是为了见义信成的徐玉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玉瑱?”府兵一愣“他刚刚才进去,你有何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军爷,我也不知道徐东家为何约见在官府门口,如若可以,请军爷速速通传!”公孙章小跑跟前,递上一些碎银子,府兵见状,没在说什么,麻溜的派人通传,不多时,陈炳禾出来“公孙东家,请随我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府堂里,公孙章见到了徐玉瑱“徐老弟,你这一圈动静闹得可真不小,河东府都会乱成一锅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孙老哥,要是河东府不乱成一锅粥,我都没机会在这里和你说话!”徐玉瑱笑呵呵坐下“这会儿让你来州府,是想让你为韩复大人做一些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为韩复做事?徐老弟,我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你的意思了?”公孙章自问不是蠢货,可偏偏他还真就不清楚状况,徐玉瑱理了理思绪,道“王厚威逼我效力,我肯定不敢上他们的大船,尚阳是他请来的京官,韩复大人也不会允许京官在河东府放肆,现在王厚虽然收手,街面上的乱民轰抢事却已经没法割开关系,因此韩大人会借着这个机会不断施压王厚,一直逼到王厚认怂,尚阳离开,在此之际,街面上还得有人去做事,我是义信成的东家,也是王厚盯在眼里的混账,要是我出手,就等于韩复大人故意枉权,所以得有个外人去做,我思来想去,也只有你最合适,四合元的东家,家底殷实,名在河东府,也算商道前辈,你出手很大程度就是你看不得百姓受苦,借此机会搏命官府,而我这就将所有的货银交付给你,由你散给百姓,或者送给韩复大人,以备充实府库,造福百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你这是给老哥哥我送大礼呢!”公孙章直接听出关键,这事他要是做了,日后四合元在河东府的话语权只会更加强大,但徐玉瑱也有考虑,经过之前的事,他觉得有些时候还是要隐藏一些风头为好,否则处处被人盯着,那也不是什么好事,故此他才会将巨大的翻身利益分出大半,给公孙章这位仗义的老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片刻后,公孙章带着徐玉瑱的手令和账册离开,徐玉瑱则继续等待府衙里的消息,果不其然,随着街面上的情况快速稳定,四合元的招牌越过之前的天顺成冒出来,韩复心里有了底,王厚更是明白,他已经错过了机会,毕竟徐玉瑱已经被韩复强行带走,他要是继续追做,后果只会把自己陷入深坑,面对这样的情况,尚阳心里唾骂王厚无能,也暗暗将韩复给记在心里,一通交涉后,韩复和王厚、尚阳把街面上的乱民争斗归罪于天顺成的顾胜南,王季算是韩复错抓的人,直接释放,可怜的顾胜南自以为从苏氏手中得到了河东府的河运商道利益,结果却落得锒铛入狱,彻底无归之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两日后,尚阳离开河东府,王厚也不知去向,徐玉瑱和公孙章、苏霓宁、苏霓晟等人齐聚城中最大的酒楼,摆宴庆贺,酒过三巡,公孙章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徐玉瑱,徐玉瑱扫眼上面的数目,心里赞叹‘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公孙章确实是个仁义的商道同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原来公孙章在这几日内,借由河东府商事混乱,天顺成闭门,义信成让利等重重机会,硬是从中赚了数万两银子,而这在之前是他四合元一年的收入,由此可知,义信成的合商旗路子有多么强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老弟,哥哥我这次赚了不少,虽然你口口声声要让利,可是我不能装个糊涂,这三万两银子,你得收下,否则日后咱俩就没法再合作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酒劲夹杂着强劲的气势,徐玉瑱真要拒绝,那就是破坏了二人的关系,可要接受,徐玉瑱也做不到,因此他笑呵呵的倒了杯酒,说“公孙老哥,这个钱,是我的,没错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怎么用肯定我说了算!”徐玉瑱又是一句,公孙章继续点头“那肯定了,你的东西你做主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徐玉瑱拍桌,跟着道“大伙都听到了,这个钱是公孙老兄的心意,我徐玉瑱接了,不过我接下来还有个话,请公孙老哥帮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老弟,只要在冀州,我能做到的,你只管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秋种以后,我要进驻燕京,到那时中间相隔的冀州就是辽东与燕京商通的关键,我想请公孙老哥做冀州的合商旗总管,这笔钱就是总管的风险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话落地,满桌沉静,就是公孙章的酒劲也消散一半“老弟,你说什么?商进燕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错,我要商进燕京!”徐玉瑱笑声,跟着他看向苏霓晟和苏霓宁二人,苏霓宁脸上挂满不信,苏霓晟却若有所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你这是不是太突然了,刚刚从河东府的祸乱中抽身,尾巴还没有闹干净,怎么就要前往燕京,那等虎狼之地,你去干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苏霓宁连忙问,徐玉瑱笑笑“小姐,你可知道王厚去哪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个混账东西去哪里与咱们有什么关系?玉瑱,你老老实实待在辽东不好么?” 。 第一百八十二章【燕京脚下】 “苏小姐,我似乎知道玉瑱的意思!”短暂的考虑后,公孙章喝了一口茶,道“昨日我听闻一些消息,王厚那个老匹夫前往燕京了,要是没猜错,这回的事他办砸了,河东府韩复大人不会饶了他,反过来说,他也饶不了玉瑱老弟,因此玉瑱老弟待在这里,或者返回辽东,那都是被动的等待王厚的报复,倒不如趁着势头鼓劲儿,冲入燕京,让那些人看看义信成的实力,看看玉瑱老弟的能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通说到徐玉瑱的心坎里“公孙老哥,就凭你这话,我都想和你结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问题!”公孙章也是性情大起“想我身为公孙氏的庶出,自小不受待见,这些年闹出一些地位,又碰到玉瑱老弟,我真是觉得人生在世不拼拼,那可就是白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眼看两个半醉不醉的家伙就要达成一致的意见,苏霓晟看出苏霓宁的心思,立刻起身“玉瑱,你这要是前往燕京立旗号,那辽东的义信成谁来料理?别忘了,苏霓崟还在盯着你!他弟弟又被你当做条件送回去,如果他对你没想法,我死活都不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苏二哥,苏霓崟在厉害,不还有你么!”徐玉瑱倒也干脆“辽东的各处义信成商号我都安置了掌柜,至于总掌柜就是小姐,你当个副手帮助小姐,怎么着也能应付苏霓崟,要是他还不老实,我就派人做了他!够不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似玩笑话,听在苏霓晟的耳朵里就是另一种味道,当然苏霓晟不至于理会不透,快速琢磨后,他重新坐下,拿起酒壶喝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至此,徐玉瑱借着酒意将想法说出来,苏霓宁太清楚徐玉瑱的性子,且她也害怕王厚那些世家混账再度来袭,拖了徐玉瑱的后腿,便没有再说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半个月以后,河东府彻底平复,合商旗的大旗再度立起来,义信成的商通路子在四合元等商号的簇拥下,顺利通畅,因此徐玉瑱和苏霓宁告别后,先是交代吴启返回阳城,与曹无义等人照看住贩马道,再等到李德鹊赶来汇合,三人带着银票启程,前往燕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路上,李德鹊十分不解“徐玉瑱啊徐玉瑱,先是宁王的人来招揽,跟着誉王的人来逼压,最后再有地方州府官员的威胁,我真不知道你想的什么玩意儿?这些人随便谁动动手,你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应肯定没有好果子吃,可应了怕是连吃饭的家伙都要拱手让人!”徐玉瑱靠在马车栏上,望着晴空万里的天色,他满脸沉思“那些人用我们时,兴许会赏口饭,万一不用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宁王殿下竟然丝毫消息都不曾传来,难道我看错宁王殿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宁王近年来深居幽州城内,传闻他是个心藏大志的仁主!”李德鹊最初在花楼待过,消息还算灵通“起码在我看来,宁王、誉王二人,你最好选择一个人,否则那些个皇族出手,你真的不是对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看再说吧,反正誉王那边是得罪透顶了!我也是不想连累小姐、公孙章那些人,才专门前往燕京立招牌!”一句话说出心底,李德鹊除了叹气,也只能认命“你啊,可千万别失败,我还没讨媳妇呢,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们老李家就绝后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扯什么屁话,我不也是个光棍么!”话虽如此,可徐玉瑱不知怎么,眼前竟然闪过了雁门郡医馆里的那个郎中,短暂思绪混乱,他使劲摇摇头“过后得回去看看,三年了!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雁门郡,一笑堂,三年来,地方的安定使得各行各业繁荣不少,这医馆的生意也是如此。眼下,老郎中已经歇息退局后堂,坐诊的事全都交给了徒弟陈佚冀。每日来寻医问药的人不计其数,陈佚冀也算有心,专门再收徒弟,借以扩大名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刻,时至晌午,陈佚冀还在与一老妇人把脉,结果门外传来一阵乱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陈佚冀有些好奇,问“外面发生何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先生,好像是义信成的货队回来了!”门前的跑堂应声,陈佚冀心里一紧,就像想到了什么,短暂迟疑,她冲旁边的徒弟扁安道“你来照看下大娘!我出去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年不过十五的小徒弟扁安从药柜后面跑出来,笑呵呵的代陈佚冀坐下,出了门,陈佚冀站在街口向对面张望,那是义信成的粮行,自三年前开始,粮行就在没有出现过徐玉瑱的身影,现在听说回来了,她忍不住想去瞧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进了门,候客堂里的女子身影十分熟悉,却又让陈佚冀有些怯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小姐,这是咱们的货仓存粮!”新晋的雁门郡义信成掌柜马三恭恭敬敬的向苏霓宁禀告,看了几眼账本,苏霓宁道“这些事你照看着办就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落,苏霓宁起身,一转头,她瞧见对面一笑堂郎中陈佚冀,这让她有些不解“先生如何来了?您是需要什么不?如果是,派人来说一句就行,我立刻安排给您送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苏霓宁心里,她还是很尊重眼前的郎中,毕竟口碑好,医术高,当初徐玉瑱还请他去临河园救治了很多灾民,但陈佚冀是想见见徐玉瑱,因此她稍加迟疑,问“苏小姐,不知道徐玉瑱徐东家回来没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去燕京了,短时间怕是不会回来了!”苏霓宁有些好奇“先生,您找玉瑱有事么?还是说他答应您什么了?如果方便告诉我也行,苏氏三房一定会为你做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不不!”陈佚冀连忙笑着摇头“苏小姐,就是一些私人小事,既然他不在,那就等他回来以后再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落,陈佚冀转身离开,瞧着这位郎中的背影,苏霓宁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一旁的陈俊安走过来道“小姐,当年在临河园时,玉瑱与陈先生曾单独待过一夜,我守在门外,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不过大致是陈先生有个秘密被玉瑱猜到了,玉瑱答应他,要把医济天下的招牌立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医济天下,玉瑱真是好大的口气!”苏霓宁笑笑“他做事永远都是让人摸不准头脑,这样俊安,等到货行的事缓下来,你去见见陈先生,暗里探探的他意思,如果是需要钱,我们苏氏三房全出,如果是门道,除了医术上咱们不懂,其他的咱们全都给他做了,也算是替玉瑱那个混账玩意儿把承诺了结,否则让人传出去,岂不是说咱们义信成的坏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小姐,你对玉瑱太好了,感觉他就像你的亲人弟弟一样!”陈俊安笑呵呵的来了句,苏霓宁一怔,跟着抄手抽来“废话少说,你和他一样,也是我弟弟,快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苏霓宁自以为替徐玉瑱报还陈佚冀当年的情分时,徐玉瑱这边再度遇上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冀州河西府,凉城郡,此处作为燕京东进的商事要地,南来北往的相当繁盛,尤其是西州等地的绸缎,在这里尤为盛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上好的丝纱才一两银子一匹,这价钱真是让我大跌眼睛!”徐玉瑱看着绸缎庄摆出的货物,满眼放光,身旁李德鹊道“辽东是苦寒之地,根本就不产丝,西州气候适宜,丝纱自然量产,数目多了,价钱就便宜了,当然这玩意在辽东也不是受欢迎的货物,甚至于还不如粗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着李德鹊的话,绸缎在的站柜伙计看出徐玉瑱三人不是寻常的过路客,便笑呵呵道“几位爷看起来懂得不少啊,如果是做生意的,小店经营众多,几位爷只管说,小的一定能保几位爷满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丝纱是好丝纱,只是不知你们的商运价格怎么算?掌柜的在不在?劳烦你去传一句!”徐玉瑱干脆了当的发话,伙计意识到大主顾来了,赶紧道“几位爷屋里坐,先喝杯茶缓缓脚乏,小的这就去传话!”不多时,掌柜的进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瞧见徐玉瑱三人,掌柜的抱拳笑声“几位客官久等了,在下司久南!裕兴文绸缎庄的掌柜!不知几位客官想要多少绸缎,只要数量够多,在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合适的价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掌柜的,在说生意之前,我想问掌柜一个问题!”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司久南看出徐玉瑱不是普通人,在没有弄清楚状况前,他肯定不会拒绝“小兄弟只管说,我知无不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知掌柜听说过合商旗?”徐玉瑱问出声,司久南一愣,脸上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稍作迟疑,司久南道“你就是义信成的徐玉瑱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恩?”这让徐玉瑱很是意外“掌柜的,你如何会这么说想?如果我没记错,我似乎还没有自我介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哼哼!”司久南笑笑“徐东家,你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早就传遍冀州各府,尤其是在你拒绝了誉王殿下的招揽后,将河东的王氏颜面一扫而光,要说商路上有谁不知道你,除非他是从山里来的农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此高看让徐玉瑱很是意外“掌柜的,想不到我的名声已经大到这种程度,既然如此,我也就不饶弯子了,之所以会从河东府来到这里,为的是将汇通的合商旗继续联合下去,不知掌柜的有没有想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绝无此想!”司久南很干脆的拒绝了徐玉瑱“一个不知死活的商贾,谁人敢与你做生意,要是被燕京的大人知道了,后果就是脑袋落地,徐东家,请回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陡转即便的态度让徐玉瑱再度意外,不等他在说什么,司久南已经转身离开,明知接下来就是自讨没趣,徐玉瑱不再啰嗦,转身和铁肇、李德鹊离开,随后他又进了几家商号,初时,那些伙计和掌柜的都很热情,可在得知徐玉瑱的身份后,这些掌柜的无一例外拒绝了徐玉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这样的情况,徐玉瑱心情极度差劲,倒是李德鹊像看透一般,乐呵呵的在旁边说着风凉话“我说徐大东家,看看现在的情况,我真不建议你继续前往燕京,否则指不定到时会发生什么事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一定是王厚放出了的假消息,否则那些商贾怎么可能清一色的视我如强盗,不过越是这样,我越要去见识见识燕京的繁华,顺带悄悄王厚的兄长王淳能够怎么样的来收拾我!如果他收拾不了我,那么我就会反过来寻找到机会,拿下他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强势的说辞招来李德鹊的掌声,啪啪几下,李德鹊道“但愿你能够做到哪一步,不过我猜测咱们进入燕京之前,一定会遭遇袭击,所以不如现在雇佣一些镖师随行跟进,以此保护咱们的安危,免得到时后出现大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倒是说说看看,谁人敢袭击咱们?”徐玉瑱再次问话,李德鹊笑笑“谁散发的风言,谁就是袭击你的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燕京,风陵渡,王厚已经在这里歇息多日,半个月前,他火急火燎的从河东府赶往这里,只为向王淳禀告一声,说明义信成招揽的事,结果尚阳在离开前交代了一句,最近朝中情况不妙,中书省麻烦甚多,如果王淳得知王厚的失败,绝对会暴怒,因此王厚也不敢在向兄长禀告,只能等候在此,寻寻状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现在王厚已经待了半个多月,实在等的难受,索性派出家奴去打探一下消息,结果这不探不知道,一探怒火更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爹,想不到徐玉瑱那个混账也跟来了,他刚刚出河西府,进入燕京陈塘郡,这回没有河东府州府的保护,我们的机会来了,一定要趁此机会宰了他!”王季说的恨意满满,王厚却有些顾忌,因为王淳的意思很明确,他要的是徐玉瑱和义信成,如果单单宰了徐玉瑱,义信成这个商号能不能满足王淳背后的誉王殿下,没有人知道,再者,汇通路和贩马道、合商旗都是这些年来唯一出现的稀奇,如果换了别人,能不能做到徐玉瑱所做的,王厚也不清楚,因此他没有应下王季的意思“我儿,事到如今,还是见了你大伯再行决定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正说着,门外家奴来传,说什么燕京王氏府邸派人来了,王厚一听,赶紧道“快快有请!”片刻后,王淳的管家王振进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二爷,一路劳途,在下有失远迎,还请二爷恕罪!”王振很是尊敬,王厚连连摇头“不辛苦,不辛苦,不知我兄长最近可有空闲,有些事我打算亲自向他说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二爷,老爷他最近已经十多日未回府,想来是公务繁忙,在下也是听到你们来到燕京的消息,所以赶紧来接应你们,现在请随在下前往燕京落脚!”王振说的明白,王厚关于徐玉瑱的事也只能咽进肚子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不过王厚不说,不代表王淳什么都不知道,燕京皇城中书省,枢密使的大堂内,王淳这位位高权重的誉王派官员正在看着眼前的奏本发怒,连日来,各州送上的奏本越来越敷衍,尤其以辽东的最为冒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李秀成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他要造反?”闷声自语,王淳一时也不解其意,忽然门外一阵脚步传来,王淳立刻将李秀成的奏本给塞到案下,让后拿出一些无所紧要的奏章代为整理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多时,军政阁的阁老、虎威将军南宫玉进来了,对于这位老将军,王淳可是一点也不敢怠慢“南宫将军,您怎么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南宫玉坐下后,道“最近兵部是怎么回事?粮饷、配甲一拖再拖,冀州北界发生动乱,西州也不断出事,如若军务怠慢,一旦发生大事,燕京如何派人去镇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出老将军的意思后,王淳心里低骂一句,面上却露出难言之色“老将军,您先别生气,容本官与你好好说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老夫听着!”南宫玉很是沉劲儿,王淳缓了口气,道“老将军,虽说这两年没有再发生什么天灾,可是之前的雪灾寒灾已经掏空了国库的家底,陛下又连着多时未上朝,户部那边已经在尽力周转,所以请老将军见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照你这么说,等到地方的叛乱闹到燕京皇城门前,再等等也不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老将军,本官不是那个意思!”王淳对于这些军政阁的老东西很是厌恶,一个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根本不清楚北秦的大局情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然南宫玉也看不上王淳这种道貌岸然的家伙,一通暴躁南宫玉起身向外走去,留下王淳一个人待在堂中闷火暗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南宫玉真的就是莽夫?当然不,离开中书省后,他直接上了马车,亲卫问道“将军,我们是回府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不回府!”南宫玉沉思自语“这个王淳几次三番被老夫言辞刁难,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击,这不对劲儿,一定是誉王那边出什么问题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将军的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去见诸葛丞相,他一定知道什么情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罢,亲卫驾车从正安门出,赶往朝中大员所在的朱雀街。 。 第一百八十三章【燕京脚下2】 朱雀街诸葛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北秦政务堂,左丞相诸葛俊正在府上会面府门弟子,后庭花园,年过六旬的诸葛俊独坐上首,抚须闭目,似在养神,面前,原天启年间的殿试探花、现礼部侍郎刘墨林义正言辞的说着朝中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自陛下三年前历经风寒袭身,歇身乾安宫以来,这早朝就不曾再开,放眼北秦历代君王,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事?左相,君礼贤良利于社稷,君礼疏松毒于天下,三年了…不能再这么下去,否则会闹出大麻烦的!在此下官斗胆请左相大人明鉴,举行朝议,再请陛下开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等附议刘大人所言!”随着刘墨林的话音落地,在场的其它人也都纷纷附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诸葛俊心中有思,放眼朝中格局和州地局势,请陛下重新开殿早朝,再掌政务,这事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解决,要考虑各方的情况,否则一个不慎,所引发的动荡足以震撼国基,因此诸葛俊对于自己的门生弟子并没有任何表态,刘墨林礼言上请不得回复,心中十分愤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当年您也是朝堂雄者,一心为公,上为君,下为民,怎么现在处处息声散影,下官不解,下官不解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沉声顶劲儿,足见刘墨林的刚直,当然诸葛俊对于这位门生也是颇有了解,即便他此时所说有些冒失,诸葛俊也不曾怪罪什么,短暂的沉静,政务堂的丞相史陈五赶紧起身“左相,下官以为,这事还需要请议中书省,否则太子殿下那边什么态度,我们不清楚,贸然之下只会招来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就这么着吧!”诸葛俊轻淡一句,陈五知道是时候结束这场堂会了,索性他冲刘墨林等人道“诸位,左相连日来操忙政事,趁着今日堂会也能好好歇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我等告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出话里的意思,刘墨林等人也不好意思在留下,于是众人纷纷起身离开,结果管家进来道“老爷,军政阁的南宫玉来了!奴才说您已经歇息了,可他还是要强行进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南宫玉?他来做什么?”陈五有些意外的看向诸葛俊,诸葛俊沉思片刻,挥手示意,于是陈五领着刘墨林一群人向后门走去,否则南宫玉看到这么一群六部官员又来参加左相的府上堂会,岂不是口舌再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多时,南宫玉气呼呼的冲入,看到悠闲喝茶的诸葛俊,这位老将军直接挑起怒火“左相,地方都已经乱成什么样了,你竟然还有工夫在这里喝茶?倘若风起萧墙入燕京,后果是什么?您老不会不清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南宫将军,大热天的不喝些清茶,怎么会有精神?来来,坐下,这都是从南陈贩过来的上等贡茶,不可多得,今日您老爷好好尝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诸葛俊笑呵呵的递上杯子,南宫玉就算再怎么厌烦,也不能扫了这位左相的面子,否则二人还怎么同殿为臣,随后这两位老家伙对坐品茶,宛如多年的好友,殊不知二人归属不同的阵营,心机成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朝对方刺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中书省,枢密阁的王淳也急急前往誉王府请见,一路上,他都不敢怠慢丝毫,生怕误了大事,毕竟南宫玉贸然前来索要粮饷的行为实在突兀,背后有没有太子殿下的影子,谁也猜不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誉王府,上清园,北秦皇帝的二子、誉王赫连理正在与燕京的棋道大师无常子对弈,面前的青墨石刻桌上,黑子如云遮盖天日,将白子围得滴水不漏,再看白子,四面楚歌,危将临身,但凡是个懂棋的人见了,必定会叹息白子处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不过无常子号棋道大师,名扬北秦,誉王虽然强势出击,可在他的眼里,这一切皆是浮云,随着无常子白子落东南位,誉王殿下的脸上立刻笑意“先生,常言道行事谋后,您这一招落下,东南局势瞬变,北向西向又在我的围堵之下,此局当是本王胜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事不到最后一步,谁人可知分晓?况且人世道道无数诱惑,指不定那一招下就藏着反戈的毒箭!”无常子淡然笑语,誉王有些不悦,他再度仔细观看了棋局,并未发现自己落入什么圈套,奈何面前的无常子绝非嬉笑之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不信邪的誉王殿下落子跟进,吃掉了无常子东南向大半棋子,原以为局势如自己所估测的明了,哪成想白子示弱之后竟然突起进军,一字长蛇沿着黑子的中位顶如,仅仅差那么一招,黑子的中位就将被白子所攻,倘若要保住局势,黑子接下来势必要收缩,由此可知,无常子刚刚是在以弱诱敌,暗里反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无常子冒犯了!”看出誉王已经清楚棋局,无常子主动起身跪地叩首,以谢罪求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先生果然是北秦的棋道大师,本王钦佩!”誉王缓过刚刚的心情,亲自搀扶,无常子重新落座,誉王问“先生,您是如何断定本王一定会中了计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棋局如人生,人生以心性为本,殿下胸廓万民,是上尊之人,势必逢难而上,逢强势出,在下不过是顺了殿下的心思罢了!”无常子话意平平,暗里却在点名最近誉王殿下闹心的困惑,一念琢磨,誉王笑声“先生,今日一局,您为本王解惑了,来人,赏先生千金,赐美奴十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下谢过殿下!”无常子又是一拜,恰好府中御属丘良匆匆过来“殿下,枢密使王淳王大人求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既然朝官有事来请,在下就此告辞!”无常子顺势请退,誉王挥手示意,不多时,王淳来到跟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下官参见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大人,今日你不是在中书省当值,如何有空来见我?”誉王发问,王淳观望左右,誉王一句退下,周围的奴从纷纷散去,没了旁人,王淳道“殿下,今日下官当值时,南宫玉突然来了,口口声声要粮饷,下官好说歹说,也不见南宫将军开面,过后他怒气冲冲离开,似乎是去见政务堂的左相去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南宫玉朝中书省要粮饷?这事真是可笑!”誉王很是不屑“六部中的户部在政务堂的管制下,户部尚书又是太子殿下的人,怎么算也不能算到中书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说的是,下官也很不理解,所以赶紧来把这个消息告诉殿下,免得过后发生什么事,使得中书省陷入被动地步!”王淳说的急切,誉王倒不是很在乎,稍稍转念,誉王问“辽东那个汇通商号的事做的如何了?那个徐徐什么来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玉瑱!”王淳心里一怔,后背立刻生出冷汗,誉王觉察,微微皱眉“怎么?有什么情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这个”王淳结巴无比,跟着他噗通跪地“殿下恕罪,下官无能,请殿下恕罪,请殿下恕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免了,起来说吧!”誉王生性强势,可他对自己人还是很宽宏,况且又是朝政不稳的时局下,除非闹出关键麻烦,否则他绝对不会惩罚手下,稍作缓息,誉王推过一杯茶,王淳见状,心里松了口气,赶紧叩首谢恩,让后起身道“殿下,在下家弟派人来传消息,河东府州府韩复强势出手,与家弟对决,在下派了中书省的地方监察令去相助都没有用,而且宁王殿下那边也派人露了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宁王?我那个弟弟不是远在幽州,他怎么有心去冀州闹腾?来,说说看!”誉王对于这个弟弟很感兴趣,同为北秦的嫡系皇子,虽然宁王被父皇封禁在幽州,可论精明实力,这个宁王绝对不容小视,否则当年的清华宫事件里,父皇如何会强行下罪,将他给贬黜燕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从家弟的消息来看,徐玉瑱所控制的义信成已经立起合商旗的旗号,这个合商旗是将所有同道商号给聚集到一起类似掌柜商事堂的机构,所有人都要以均衡的市价来进行交易,由此推动了义信成汇通路子的延伸,最初义信成的对手是辽东百年商号苏氏,家弟出手压制了苏氏,义信成突增冒进,可是徐玉瑱那个人很精明,没有抗逆也没有顺从,家弟便出手教训了他,结果便发生一连串的袭击事件,徐玉瑱那个人生死不明,躲了起来,在这个当口,家弟还没有出手,河东府韩复出手,在宁王的支持下,来争锋家弟,防止家弟独占鳌头,夺了河东府的威风,再后来义信成也关门,合商旗没有控制,引发了河东府的混乱,在这个时候,徐玉瑱又突然出现,平复乱像,家弟没了余力,韩复也被宁王耍了一招,双方偃旗息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完这些话,誉王笑笑,说出一句“闹了一半天,那个徐玉瑱不是简单人物,他在故意借着其他方的斗乱寻找机会,有意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意思是这个意思,不过殿下交代下官想法子通连冀州商路,控制赋税和粮盐铁布的事,下官怕是要失职了!”王淳说的心虚无比,誉王就像猜到这些似的起身伸了个懒腰,说“冀州都督那边,本王会派人送个口信,想来他会看清楚状况,不做糊涂人,你以为谁人合适?”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的门客,金吾月!他能文能武,临机应变能力很强,最关键的是金吾月就是冀州人,对于大都督王远河很了解,让他去,应该能让殿下满意!”王淳不假思索的撂出这个名字,誉王稍加考虑“就交给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到这里,誉王又扯回南宫玉的事“方才南宫老将军来找你要粮饷,你如何不把辽东的事告诉他,那边的粮饷从来都没有向朝中要过,全都是李秀成自己想法子弄出来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啊?”王淳有些不明白“殿下,南宫玉来之前,确实有一封辽东发来的密报,只是李秀成这个人与其他州地的大都督不同,他的态度很是游离,再者年前的北胡和北夷人联手南下,李秀成凭借一家之力就击退外族,可以说辽东已经成为他的私地!所以在南宫玉来的时候,下官生怕辽东的情况让南宫玉起疑心,借机闹出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麻烦在这个时候真要闹出了,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事!”誉王反话说出,王淳彻底迷了“殿下,您这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太子最近和六部官员走的很近,这已经让政务堂的老家伙们不乐意,如果军政阁的老东西们因为粮饷的事闹出动静,你以为太子会怎么做?倘若辽东大都督李秀成自在映入所有人的眼中,你以为这是军政阁的问题?还是兵部的问题?再或是太子殿下监国不利的问题?”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连着三个问题说出来,王淳的脑子飞速转动,刹那之后,他明白了誉王殿下的意思“殿下,下官愚钝了,早知这般,刚刚在中书省时,下官就将辽东来的奏报漏给南宫玉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慌什么!”誉王笑笑“时间多着呢,看看南宫老将军能够在政务堂闹出什么浪,你在行动也不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左相诸葛府内,南宫玉已经喝了大半壶的茶,可诸葛俊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故意不接话茬,这可把南宫玉给憋得难受,最终,南宫玉一拍桌子,沉声“诸葛丞相,本将就问你一句话,骁骑营的粮饷什么时候能够下拨,西州的豪族叛乱什么时候下旨平叛?”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南宫将军,本相不知是不是年岁大了,竟然没有挺清楚您老的意思!”诸葛俊笑呵呵的应声“况且粮饷一事应该交付中书省上奏朝堂,本相身为政务堂的左相,负责调度六部适宜,至于西州的豪族叛乱,这事更为紧要,南老将军首要请示的监国太子殿下,由他代陛下拟旨朝议,等到一切适宜筹备完毕,再由兵部来调度军械甲胄备送,所以说请南宫老将军恕老夫无能之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席话说的毫无疏漏,南宫玉气的浑身哆嗦,若非诸葛俊身份尊贵,换做一般的朝中官员,怕是南宫玉已经大耳瓜子抽上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腐儒,腐儒,全都是腐儒,只认死理的腐儒!”气无可出的南宫玉大声咆哮,跟着转身离开,等到这位老将军出了相府,一直装作无所谓模样的诸葛俊脸色直接沉下来,稍作迟疑,他招来下人,备了马车,直接进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到了宫门处,诸葛俊没有进去,反倒停在附近,不多时,当值的御林军就过来察看情况,看到车内坐着当朝左相,御林军纷纷退下,再过一会儿,御林军的南营校尉钱道安匆匆赶来“诸葛丞相,末将听闻禀告,说您在这里停歇半个时辰了,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钱将军无忧,本相只是在等一个人!”诸葛俊说话说的半半拉拉,钱道安也不好意思直接问“诸葛丞相,宫门有令,任何人不得长时等于道边,您这样末将不好交代,要是被大统领知道,末将可是要受罚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钱将军,本相等的人来了!”诸葛俊一直盯着正门道,当一辆马车过来后,诸葛俊示意,家奴立刻放下踏桌,诸葛俊下了马车,那来驾的人也看到了诸葛俊,立刻停下,跟着车上走下一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岳将军!老夫等你多时了!”诸葛俊笑声,来人五旬,乃是军政阁的阁老之一,虎卫营统将岳中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您这是在等老夫?”岳中奇有些不解,诸葛俊抬手作请“岳将军,老夫正要前往军政阁,不妨一路走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请!”岳中奇拿不定情况,只能应了这个丞相大人,等到二人离开,钱道安立刻招来亲卫,道“速速将此事禀告给太子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燕京都城风起云涌,暗起波涛之际,王厚总算见到了下值回来的王淳,一通寒暄说明情况,王淳道“河东府的事暂且搁下,倒是那个徐玉瑱,你这就前往陈唐郡,在哪等候徐玉瑱,无论如何,这次老夫要见他一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兄长,那个徐玉瑱暗里藏势,还有州府和宁王盯着,这样冒失去见,愚弟以为不妥!”王厚吃了之前一次亏,心里有些顾忌。可王淳却不以为意“区区商贾小儿,此处是燕京地界,所到之人非富即贵,随便一股浪涛就能将他打的粉身碎骨,且我看徐玉瑱尾随你来到燕京,足以说明他有心计,不愿受人逼压遭身祸患,既然如此,何不来个明面令书,如果他不应,为兄保证他在燕京城待不过三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伯所言极是!爹,你就别犹豫了!”王季心中生胆,抢先道“此事侄儿愿意代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王淳将召见徐玉瑱的事交给了王季,王季立刻带人快马加鞭赶往陈唐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再看徐玉瑱,从河西府出来一路途径地方郡县商贾,凡是听到义信成名字的商号全都不愿意与他做生意,对于这种情况,徐玉瑱陷入沉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么下去可不行,我是为了打响义信成的旗号,要是到了燕京还摊不开路子,岂不是白来了!” 。 第一百八十四章【燕京脚下3】 闷声自说招来李德鹊的嘲弄“东家,倘若你真的闹不开局面,到时可不单单是摊不开路子白来,而是深陷险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啰嗦个什么,我出了麻烦,你还能好哪去,保准跑不了你的!”徐玉瑱立刻发火,但李德鹊早就习惯这个性子异常的东家,索性也梗着脖子挑声“跑不了我?东家,你这话说的很有趣啊,义信成是你的,旗号是你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啥都没有,也没人知道我是谁,为啥跑不了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李德鹊的顶嘴让徐玉瑱很是烦躁,可是突然间的转念又让他想到了什么“等等,你刚才说一切都和我没关系?好像哪里不对劲儿…等等,我得好好想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短暂的急思后,徐玉瑱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想到的事“怪不得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原来是那么回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你神神道道说什么呢?”一旁的铁肇感觉徐玉瑱不太对劲儿,忍不住发问,李德鹊也觉察什么“我说东家,我就顶了一两句,你没必要这样吧?得得,我什么都不说了行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和你没关系,这话说的很对!”徐玉瑱一扫脸上的烦闷“叔,从河东府出发到这里一路上,不管碰到什么商号,那些人都清一色的拒绝了我们,对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明知故问,玉瑱,你被人当乞丐似的撵出店铺的情况还少么?”铁肇实在忍不住糟践,徐玉瑱却愈发的高兴“叔,正因为我现在就像把沾满毒药的刀子,谁都不愿意碰,往深说一点,那时因为我和他们还没有利益纠葛,出事了,我会闹出麻烦,反过来,要是我和他们的利益捆在一起,你以为他们还会拒绝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说的在理!”李德鹊十足得人精,立马看出其中的关键“如果东家的生意能够和他们搭上线,或者放出利益,我相信那些家伙不会坐视不顾,只要他们敢出手,东家立马将他们套牢,那样燕京的商道自然就会打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错!”徐玉瑱很是兴奋“王厚那个老东西不是来他的哥哥帮忙收拾我,那我提前把自己的触手伸出去,让燕京的其它人看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您要是现在就出手,我还真有个法子!”李德鹊想了一会儿,掏出一本账册,几下翻找以后,他道“咱们现在离燕京的边界陈唐郡还有一天的路程,之前经过河西府时听过一些消息,那就是这边的绸缎丝纱生意并不好,如果咱们把住机会,来一波做空,放出风声,必定能够像在辽东和冀州一样,闹出霸粮霸布的举动,到时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来,您顺势在陈唐郡开设义信成分号,绝对够影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的在理,明明是好东西,却没有好价钱,这是因为没人去推他,而推市正是我的拿手好戏,顺带也让他们明白,如果物品没有一个统一的市价,到头来所有人都会被动的受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理清思路后,徐玉瑱立刻前往陈唐郡,寻找钱庄,兑换银子,同一刻,王季已经带人紧赶慢赶到了地方,陈唐郡的郡守高力士听着手下来报,心里十分恶心“这些个混账就不能消停会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那个徐玉瑱已经在路上,王季等人就在四平客栈等着,万一他们闹出麻烦,王淳那边一定会趁机找事的!”手下官吏小声禀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真是麻烦啊!”高力士自顾抱怨一句,起身道“传话郡兵队,随时与我出动!免得这些人在陈唐郡里闹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说高力士早就有耳闻,可徐玉瑱真要做的事,他没那么容易阻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四平客栈,王季等候在此,一连半日,他不断的派出家奴打探消息,却什么都没有,张王季倍感不安“不应该啊,算着时间应该到了!怎么会没有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郡守高力士派人来见,说什么要请你去郡府聊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郡守要见我?”王季一愣,身旁的家奴低声“公子,这个高力士不是善茬,当初陈唐郡发生豪族商斗的时候,他仗势出手,将两个豪族世家全都下罪入狱,发配北疆了,现在咱们在这等徐玉瑱,依照那小子的性子,保不齐就会闹出什么乱子,所以公子还是小心一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家奴和王季嘟囔时,来传话的郡府小吏等的不耐烦了“喂喂,我说你们什么意思?高大人找你们,怎么着?还不想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不!”王季本身就是世家子弟,在一定程度上还算了解一些情况,现在家奴又说了个大概,他已经断定高力士是强势的人,因此拒绝或者怠慢,后果都不会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官爷,我这就去见高大人!劳烦您前面带路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笑声应下,王季示意家奴赶紧去燕京,把高塘郡高力士召见自己的传给老爹和大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郡府,高力士已经摆下薄酒,府吏很是不解“大人,不过是个世家小儿,您何必这样做?他有资格喝郡府的酒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季一个毛头小子自然没有资格,可他大伯王淳那是相当有位置,就算不看僧面,我也得看看佛面,否则闹得太大,我弟弟那边也不好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出高力士的弟弟,府吏立马像变了个人似的不敢再多嘴,实际上高力士的弟弟高力进也不简单,身为北秦皇宫内务府的司礼监,看似是个太监,放不上台面,可他却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可以这么说,当初高士进进皇宫前,就在太子门下做门客,后来在太子的扶持下,入宫净身当了太监,一步步爬到司礼监的实权内务官位置,而后他又把哥哥高力士给推到燕京地界一郡郡守,足见这高姓一家的能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现在河东王氏王季突然出现在陈唐郡,还是带着麻烦来的,高力士怎么可能装作看不到?又过了片刻,王季在小吏带领下进来,看到一桌酒菜,王季有些狐疑“高大人,您这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坐下聊聊!”高力士沉笑,王季心里有些虚劲儿,他欠身坐下后,道“高大人,晚辈初来乍到,有冒犯的地方,还请高大人见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哼哼!”高力士喝了一杯酒,笑起来“听闻王公子的伯父在朝中任职中书省枢密使,这可是高官,你这回来燕京,莫不是王大人准备举荐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高大人这话,晚辈不明白!”莫名其妙的说辞让王季愈发拿不准情况,自然不敢多说,高力士又喝了一杯酒,道“小子,本官今日无事,就是听说王淳大人的侄儿出现在我的地头,所以想着见见你,和你说说这燕京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意一转出现关键,王季知道重点要来,果然,高力士端着酒杯自顾把玩“小子,我记得你伯父当年是进考入燕京的宗礼司,一直待了五年都只是个小吏,后来他在一次庆典上文采放光,受到了誉王殿下的商事,才一路高升,到现在的中书省枢密使,仔细算算,你伯父足足走了三十年,才有今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高大人似乎对我伯父很了解!”王季感觉出不对味儿的地方,索性顺着问了一句,结果高力士嘿嘿一笑“不止我对你伯父很了解,燕京的每个官员都对你伯父很了解,誉王手下的门吏官,这就是他的定位,知道什么是门吏官么?就是守在门前的官员,看似可以借用主人的威风,事实上一旦有些风吹草动,主人为了撇清关系,立马就会将门吏官赶出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到这里,高力士笑呵呵看着一脸茫然的王季“小子,你听到本官的意思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反观王季,他的额头早就生出一层蒙汗,稍作惊蛰,王季强笑“高大人的教诲,晚辈谨记在心,若无他事,晚辈告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离开郡府,上了马车,王季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有些软,不得不说高力士为人真够强势狂妄,竟然明着面的威胁他,由此可知,燕京这块地头上,但凡是个人,他背后的根子都想麻藤一样相互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就会被缠住,哪怕是他伯父王淳,看似位居高处,真要出了什么抄错,保不齐下一秒就会坠身谷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该死的混账,竟然这样威胁我!”王季气愤不过,怒骂一声,只不过骂归骂,他还得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燕京城,王淳府邸,家奴飞骑赶回禀告,王厚已经得知儿子遭受陈唐郡郡守高力士威胁的事,他转头告诉了王淳,王淳却没有太大的反应,王厚有些心急“兄长,高力士那个人如此做派,那季儿在陈唐郡会面徐玉瑱,一定会被他当成借口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又如何?”王淳很平淡的说了一句“高力士很清楚我的底细,他这么说就是为了威胁我,可同样的我对他一样了解,阉人的兄弟,太子一派的人,真要闹出大麻烦,他也承担不起那个责,传话给季儿,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当务之急,一定要把辽东、冀州的商路搞定,控制住粮布盐铁的运输,否则麻烦闹起来,谁都安稳不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有了兄长这番安心话,王厚提着的胆子才算放下了,随后他派人赶紧去见王季,稳住自己儿子,免得被高力士那个家伙胡乱威胁乱了阵脚,再度失利给徐玉瑱,殊不知,徐玉瑱那边单单靠一个世家子弟王季,那是远远就不够的货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刻,徐玉瑱到达陈唐郡以后,他很聪明的派李德鹊带着厚礼去见李德鹊,李德鹊也清楚初到地方得拜拜山门的理儿,否则接下来做什么事都不好整,当高力士得知有人来拜见自己,还是河东府之前闹腾到相当响亮的商贾小儿时,高力士倍感意外“你们说那个商贾种来见我是什么意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在下以为,他们一定是想在陈唐郡做些生意,害怕官府不给方便,所以才来拜见您,求得您的支持!”府参跟着搭话,高力士听完,笑笑“说的有些道理,其他人谁还有想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下官以为,那个商贾是个精明的家伙,他派人来和大人搭关系,很大程度是为了彰显姿态!”此话与刚刚的府参相差深远,使得一屋子的官吏都转头看去,就连高力士都对自己的主薄有些异样“林淮,你如何这般说法?本官与那徐玉瑱毫无瓜葛,就算派人来一趟,又怎么能够证明他能搭上本官的关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主薄林淮理了理思绪,道“大人,自从王家的人传来消息后,下官就去打听了河东府的情况,从之前的消息看,那个徐玉瑱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最初是辽东苏氏的三房家奴,三房因为内斗破败,那个小子就自开门户,创立了义信成的招牌,短短三年时间不到,徐玉瑱就把义信成的旗子插满整个辽东,两年前更是冒险进入草原,与那些南进的夷人做生意,最终打通了北秦已经中断数年的贩马道,也是因为贩马道的建立,使得义信成实力大涨,以至于现在冀州、辽东、幽州都有义信成的路子,其中尤以合商旗和汇通路最为惹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照你所说,那个徐玉瑱还真是个人物!”高力士稍微意外几分,林淮继续说“大人,之前在河东府,王氏的人在燕京巡查地方的官员帮助下都没有拿下徐玉瑱,现在王厚前来燕京寻找王淳,为的就是解决徐玉瑱,徐玉瑱来燕京肯定不是找死,如果下官猜的不错,他肯定是为了立名,到时有更多的朝中贵胄看上徐玉瑱,毕竟这几年北秦的商路很是混乱,谁要是有这么一个实力强劲的商贾中人,那对于谁的博弈实力必定有莫大的助力,因此下官以为,徐玉瑱在没有任何消息情况下派人来见大人,一定是为了向不知情的旁人摆出姿态,高大人您与他是有交情的,哪怕我都知道这压根就是无稽之谈,可在不知道的人眼中,保不齐就是事实了,介时真要发生什么事,大人想要置身事外,根本不可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完这些话,高力士再仔细琢磨后,发现确实是哪个道理,因此他果断的发话“既然如此,本官坚决不见那个商贾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这事下官以为您是不是向上面递个话!”林淮又跟了一句“之前下官听闻誉王、宁王殿下似乎都对徐玉瑱的商号和汇通路子有兴趣,现在徐玉瑱主动跑到跟前,大人要是把他给拒绝死了,日后真要在做什么,岂不是多添了一堵墙,倒不如打封飞书传到朝中,确定下上面的意思,如果上面看不上徐玉瑱,大人算是省事,反过来大人最好有些准备,免得到时棘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得不说林淮考虑还是很周到,短暂迟疑后,高力士收回了刚刚的说辞,他来回踱步片刻,立刻令笔力使手书一封,送往京城,交给自己的司礼监弟弟高力进,高力进得知这个事,二话不说,转头就去见了太子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上书房,自北秦皇帝闭朝以来,这里就成为太子监国处理政务的地方,此刻,太子殿下正看着西州发来的奏报恼火“混账东西,一个个真会挑时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怒声脱口,周围的内侍纷纷低头,忽然,黄门奏报,高力进来见,太子道“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多时,高力进入内“太子殿下千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免了!有什么事赶紧说!”太子心情烦躁,高力进也不啰嗦,上前低语几句,在得知河东府的些许情况后,太子的脸色稍微变变“老二老三他们都插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消息上看,确实如此!”高力进试探的说“殿下,那个河东府的商贾已经到了陈唐郡,王淳也派人去陈唐郡继续做事,宁王殿下还没有消息,您看奴才用不用派人盯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区区一个商贾小儿,我还看不到眼里去,可要是老二都上心了,这事怎么也得让他麻烦几分,这样,你立刻去传兵部侍郎未央生来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半个多时辰后,兵部侍郎未央生匆匆赶来上书房“下官叩见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未央生,最近燕京周围郡县的治安传闻很不好,你身为巡安官员,可知失职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未央生吓的一哆嗦,险些尿出来“殿下,下官冤枉啊,最近兵部与军政阁的巡安司交接事务,诸位军政老将军纷纷阻断了我们的命令传达,可以说,燕京的京府衙门巡防调派已经不过兵部的调令了,所以下官也无能为力!”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既然军政阁强行压权,你为何不早早来报?难道非要等到贼乱爆发,再再奏请?”太子质问,未央生的脑门上布满汗珠“殿下有所不知,虽然下官是兵部侍郎,可奏报一事必须有兵部尚书杨彤决议,奈何他最近一直抱病在府,决议奏请没有他的批准,下官也不敢独自上传,否则过后政务堂寻罪,下官可是要吃大罪掉脑袋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杨彤抱病?此是何时的事?”太子一愣,事实来说,兵部一直是太子手中几个关键权利之一,杨彤又是他的心腹,突然间的抱病,太子倍感意外。 。 第一百八十五章【燕京脚下4】 “殿下,有句话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未央生稍作犹豫,吐出不长不圆的话,太子心中似乎猜到一些,索性准许示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未央生才敢长出一口气,道“殿下,关于杨彤抱病的事,下官还得自春种之前的事说起,那会儿西州地方豪族叛乱的风声吹出来了,当时杨大人与下官等商议,是否要奏请政务堂,将平叛的奏本传送军政阁,派兵征讨,以平地方,可是过后不知怎么回事,杨大人与下官还没有准备好,政务堂的左相诸葛俊竟然来察情,顺带还说出什么国库出事的消息,这让我和杨大人都不知几个意思,当时杨大人也是刚正,索性当面把话说情况,左相非但没有应,反倒用朝议来搪塞我们,下官当时听了,就明白左相是在拖延,陛下已经三年未上朝,何来朝议?倘若政务堂不应,下官就是把奏本递交到中书省,中书省也会借故不批,所以下官和杨大人便弃了他们,转而将奏本送往殿下府上结果…当天晚上杨大人就遭受了袭击,虽然没有伤及自身,可是杨大人知道,这绝对是有人在暗中盯着兵部,那会儿殿下正在忙于陛下的贺礼要事,便没敢吱声,借口抱病歇息,一直到现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完未央生的话,太子的脸色已经难堪到极点,未央生感觉不对味儿,只能悄悄的上前叩首“殿下…下官怀疑这是政务堂里的事…而且杨大人也交代下官,暂时不要把殿下牵扯进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混账!”不等未央生说完,太子殿下拍桌斥声,门外守卫亲卫一个激灵,幸好太子的亲随、禁军副统领朱无视沉哼一声,周围的亲卫和内侍全都低头退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屋里,未央生知道自己惹怒了眼前的千岁爷,只能连连求饶“殿下恕罪,殿下恕罪,下官知罪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未央生,你是几年进考入职的官?我记得好像是太和三年的进士,那时我还是秦王,未领封太子,对不对…”冷不丁的太子转了腔调,未央生不解深意,也不敢多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未央生,你与杨彤最初皆是翰林小吏,我赏识你二人,将你们提出来,这么多年,你们倒也没让我失望,死死把兵部攥在了手里,这次有人拿你们下手,满朝皆知你们是我的人,现在杨彤被人袭击,你二人竟然齐齐守口如瓶,忍下怒气,我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下官知罪,下官该死,下官糊涂!”未央生连连抄手打脸,太子发泄完以后,起身“此事记下,过后定然要讨个明白,杨彤不再,你要把兵部的事给我看好了,另外…这些日子周围的郡县要出乱子,你派人赶往地方郡县巡查,强加防范,不管是谁,只要露头,全都给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下官遵命!下官一定不会让殿下再失望!”连连应声下,太子殿下转身离开,出了兵部大门,朱无视问“殿下,回府?还是去上书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移驾兵部尚书府邸,有人把我的官打到抱病,我这个主人要是没有点态度,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兵部尚书杨彤府邸,连日来,杨彤闭门不见客,就算有人请见,也都以病躯回绝,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其子杨湛很是不解“爹,你这么躲着有什么用?那些人暗里袭击你,你怎么也要动手反击,否则人家只会说咱们杨府是软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混账,如果与为父说话!”杨彤怒声,杨湛并不服气,当然杨湛也有不服气的资本,老爹是兵部尚书,六部核心朝臣之一,自己又是燕京九门司的东正门校尉,手下握有五百兵卒,实打实的底气,起初老爹被人袭击时,杨湛就要带人去清察,还是杨彤强行拦住了杨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时管家匆匆进来禀告,说是有人请见,杨彤根本不理会“不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老爷,来人是…太子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杨彤惊蛰,跟着他慌里慌张得下床“快,快迎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多时,杨彤父子将太子给迎进府中“殿下,您怎么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杨彤,你好大的胆子!”一声厉呵,险些把杨彤给吓尿“殿下,下官不知何罪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太子身旁的近臣、殿中监项钰道“杨大人,你之前受袭,借故抱病在府,躲避事宜,这事难道不是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句提点,杨彤赫然明白太子前来的深意,顷刻沉静,他缓缓跪下“殿下,臣甘愿受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人袭击的你,还不打算说么?”太子没有理会杨彤的说辞,反倒问出关键,可杨彤就像有顾忌似的面色难忍,许久,他把脑袋紧紧扣在地上“殿下,臣愿意受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爹,你为何不说,殿下亲自来为你做主,这口气,你怎么就愿意忍下!”杨湛火气强硬,直接冲太子道“殿下,袭击我爹的人不是旁人,幕后主使一定是誉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混账!休要胡言乱语!”杨彤吓的哆嗦变色,太子却像没有反应似的沉思,只见杨彤颤着腔调冲太子叩头“殿下,犬子缺于管教,粗蛮无比,刚刚所说全是义气之词,请殿下万万不要在意,臣在这里谢罪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杨彤,起来说话!”太子缓了口气,平淡发话,杨彤一怔,微微抬头,他发现太子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狐疑不定之际,项钰已经搬来一张椅子“杨大人,太子赐座,还不快快谢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回神过来的杨彤连连抹汗谢声,其子杨湛也算反应过来,老老实实站在旁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杨彤,今日我来就是想看看你,突然抱病,身为太子,我有失职,竟然不知道朝中发生这样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不不,殿下万万不能这么想,臣下只是偶然意外生事,与太子何干?”杨彤赶紧解释,太子道“既然不敢我的事,为何你不敢告诉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杨彤再度哑语,片刻沉静,太子问“把奏本平叛西州的事原原本本说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遵命!”杨彤不敢忤逆太子,只能老实照办,不多时,太子殿下算是明白“照你所故测,看来朝中有人在和西州的豪族叛乱相联系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事实正是如此,臣下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后来本想与未央生一块试试,结果事情没有做就暴漏了,政务堂的左相大人也借故托辞,臣下就知道事情必有蹊跷,跟着不等臣下把这些情况禀告殿下,那些黑手就出来了,当然他也只是试探性的威胁一下,那会儿殿下您正在操忙于皇上的寿宴,所以臣下就把这事给遮掩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遮掩归遮掩,但是有人欺负到我的头上,这口气要是不出,怕是朝中的那些老家伙以为我是个没脾气的人!”太子冷声冷言,杨彤也不敢多嘴,跟着太子又问“方才你儿说黑手袭击的始作俑者是誉王,这有何凭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凭证倒也没有,毕竟誉王殿下行事是出了名的干净,可有些事联合在一块发展,那就值得让人深思!”杨彤快速理了理思绪,道“当时在臣下与未央生商议出言上谏西州叛乱的事,臣下听说工部的鲁大人似乎在日前调派了一批军械,说是什么骁骑营换甲,可这事本该是军政阁的老将军来料理,工部顶多是从中周转,并未得到什么消息,后来那事就突然没了消息,下官猜测,兵部侍郎鲁达是誉王殿下的人,誉王的一个小妾就是出身西州,这不免让浮想联翩,加上臣下后来突然遭遇黑手袭击,不外乎在警示臣下,关于西州的事不要多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通话说完,看似什么都没有说,可事实又像说了很多,太子殿下考虑了片刻,道“关于这事,从现在开始,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明日一早,该上朝就上朝,倘若有人来查办,你只管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殿下,臣下不是很清楚,现在朝中的局势有些蒙眼,如果有心人借此利用,岂不是对殿下不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要的就是不利!”撂下刚硬的一句,太子起身移驾,杨彤再怎么不解,也得老老实实的跪送,等到太子离开,杨湛搀扶着杨彤起身“爹,太子的意思那么清楚,您老就没必要畏畏缩缩,真要出事,有太子殿下为您撑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儿想的太简单了!”杨彤为官四十年,朝中的那条白玉青石道看似亮丽宽敞,一尘不染,实际上沾满了多少血,没有谁知道,现在朝中局势以太子与誉王相斗为主,其他封王各居封地不问朝政,陛下又三年未开早朝,这些举动都在说明一个问题,北秦的天要变了,具体怎么个变法,没有谁能够猜的准,所以杨彤才会行事小心,尽量不把派系争斗给挑拨出来,至于儿子杨湛所说的意思,对于杨彤而言,他真是不敢应,即便太子在关键时刻出手,可要是闹得人命观天,生死相拨,怕是没有能够从阎王爷手里夺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因此杨彤叹了一息,道“去传管家,将我的官服备好,午后我便进宫当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哎!”杨湛应声,转身出门,结果一声尊敬传出“项大人,您怎么进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落,殿中监项钰一脸沉色进来,杨湛不明状况,跟了进来,结果杨彤看出猫腻,立刻道“我儿去做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出催赶的意思,杨湛只能离开,项钰道“杨大人,誉王最近的动静有些大,你这一次遭的事,殿下心里清楚,方才有些话不便多说,现在我与你清清楚楚的道一遍,还望你入宫后如此,否则必定大祸上身,那时殿下也保不住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老夫恳请项大人赐教!”杨彤赶紧躬拜,项钰近前低声“先前太子已经去见了未央生,本是让未央生派人严防地方郡县,盯住誉王手下的诸部动静,谁料闹出你这事,这会儿未央生已经奉命派出巡防的命令,交付九门司,九门司是殿下的势力,所以你大可借着九门司前往京府衙门上书,言曰自己遭袭,请上听做主,倘若京府不应,你的折子自然会送到政务堂,那时政务堂必定有反应,就算左相诸葛俊不应,右相司马如也得有所举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这是打算争锋誉王啊!可老夫这里并无确凿证据啊!”杨彤听出其中的关键,心中顿时沉冷,项钰道“正因为证据虚无,你这里不清不楚,誉王殿下那边也是不清不楚,最关键的是誉王最近令中书省下达了不少的私令,这些事殿下都急着呢,只等一颗石子入湖荡起涟漪,所以说你只要入朝当值,必定会有人来查问,记住,谁查问,谁便是誉王的人,至于你的兵部,谁查问,谁就是内奸!切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陈唐郡也在暗中生出波浪,看似与燕京的滔天大浪毫无关系,事实上利益纠葛之下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郡西宜兴和商号,李德鹊来到这里以后,直接点名要绸缎一千匹,依照市价一两九的价格,这就是近两万两的大生意,即便放到燕京,商号出货过万的次数也不多,因此站柜伙计很是激动,立刻将李德鹊迎入客堂“爷,您稍等,我去传话掌柜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快些快些!”李德鹊摆出大气的态势,连连催促,伙计好似小妖般跑了出去,不多时,掌柜的和三匆匆进来,瞧见正在喝茶的李德鹊,他抱拳笑声“小号今日开张,迎门便得来客官这样的大生意,真是财神福佑,财神福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李德鹊扫眼来人,上下大量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态度,反倒问了一句“这宜兴和的生意,你能够做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突兀的问话让和三有些诧异,身居燕京脚下,达官贵人他见过不少,更何况自驾背后的根子也是朝中人,因此底气十足,可偏偏眼前的来人就像痞子气中带着强势,让人一时拿捏不准,稍作迟疑,和三近前倒了杯茶,请喝李德鹊,让后才坐下道“在下和三,宜兴和陈唐郡掌柜,除非你要买下宜兴和,否则在下都能够做了生意的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痛快!”李德鹊得到回答,立马从袖囊里掏出一张广盛元的银票,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两万两的墨印,加上广盛元的印戳,瞬间就震住了和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足足数息功夫,和三才缓过神,看着眼前的银票,他收起脸上的笑意,道“客官,生意讲究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这上来就拿钱压人,到底是几个意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生意生意,用钱生出主意,用主意换来钱,我是这么理解的,怎么?我想要进一些绸缎,还能用嘴皮子和你废话?价格上早就打听清楚,这个数就是我的诚意!剩下的就看你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两万两银子,现在绸缎的价格因为西州叛乱问题,货物挤压,价格暴跌,你要用这个数买绸缎,怕是得几十车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匹一两九,一千匹一万九千两,看在你我头一回打交道的份上,怎么也要饶我一些利润,姑且两万匹一千一百匹,如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干脆的讨价让和三没有任何回绝的意思,只是他不清楚眼前的人要这么多绸缎做什么?短暂的考虑后,和三道“敢问兄台是何处何家商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怕我说出来,你就不敢做这笔生意了,算了,和掌柜,钱归你,货归我,过后就算出现什么麻烦也和你没关系,多好!”李德鹊以退为进,故意刺激和三,和三却不这么想,他很想做这笔生意,两万两,除却成本,他起码能赚三千两,所以和三再定心性,道“兄弟,生意要做,那就是长长久久,你既然也是商道中人,我不曾在燕京地界见过你这么大手笔,所以你不是燕京人,冀州来的?还是辽东?幽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和掌柜,真打算知道我的身份?那你要是不做这个生意怎么办?”李德鹊再度刺激,和三笑起来“兄台,不瞒你说,知道宜兴和的背后是谁么?朝中六部里的某位大人,就算你是王公贵族,也不能挡住我们做生意对吧?说出了,我们才好交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够痛快!”李德鹊一拍桌,道“既然和掌柜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再不应,就是不是抬举,实不相瞒,我乃辽东义信成总号掌柜,李德鹊!这次的两万两就是一笔,剩下的在三个月内,保准有两到三批货要收,价格嘛,不会低于十万两!“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义信成?”和三听完,瞬间愣住,连带脸色都有些变,李德鹊见状,顿时笑起来“和掌柜,怎么着?被吓住了?我看你怕是要食言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炸耳的糟践让和三不知所措,说真的他可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近来名声大作闹腾河东府的义信成掌柜,足足数息功夫,和三才缓了心气“想不到,真想不到!你竟然是义信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哎,人啊都是有偏见,想我们义信成立招牌,起汇通,连合商,行贩马,便利了地方州府,为同道中人带来了稳定的商路交易,偏偏外面却传出我们霸市妄为强行乱来的风声,真是仁义的心遭狗畜生的牙口嚼烂喽!” 。 第一百八十六章【燕京脚下5】 撂下嘲弄的话,李德鹊故意收起银票往外走,和三见状,鼓足劲儿,道“李掌柜留步,生意的事,如若不急,容我派人飞骑赶回燕京城问问主人的意思,最多六个时辰就能给你消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品味着字里行间的意思,再加上和三无法遮掩的态度,李德鹊驻足沉声“和掌柜,做生意讲究个信守承诺,你给出六个时辰的期限,我应下了,日后我保准你今日的决定是对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后话后说,李掌柜,后院客房等候!请!”和三大气应声,李德鹊毫无怯怕顾忌,随着这位掌柜往后院走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燕京,清月街面,东首户,朝堂六部之一的户部从事中郎于成飞便简居在此,身为户部的官员,自地方的叛乱传出消息后,上至尚书、侍郎,下至中郎、参事,这些户部的主要官员就没一个人能够睡踏实,究其缘故,全是国库空虚的结果,在这种局面下,但凡监国太子殿下一声朝议剿贼,军政阁、政务堂应声,那么户部势必要备好足够的粮草辎重军饷,介时他们两手空空,难以继力,太子殿下脸色无光,满朝笑话落下,那户部的这些官员就可以给脑袋换个地方呆了。因此于成飞近来日日操忙寻路子,为的就是与朝中的一些世家大族通通气,从而得到郡县的地方豪族支持,收缴一些粮草,填充国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老爷,这是从南阳郡传来的消息,那蒯氏回话,愿意向朝廷捐献粮谷一万石!”近前从吏小声禀告着情况,于成飞听完,非但没有一丝高兴,反倒大骂起来“蒯良真是道貌岸然的王八种,都到这种时候了,他还在给本官打马虎眼,当初也不看看是谁帮助他们蒯氏脱罪,如果不是本官,他蒯良的脑袋已经长草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怒声唾骂,恨不得将人给生吃,事实上于成飞口中的蒯良确实受了他天大的恩惠,眼下蒯氏在南阳经营蒯氏商行顺兴德,生意浩大,区区一万石粮食对他而言就是九牛一毛,当初如果没有于成飞帮蒯良遮掩罪责,蒯良早就在天成年间的燕京珍宝案中歇菜呜呼,所以说这会儿于成飞开口请蒯良帮忙,周转一些国库内粮仓的空虚,依照估测,怎么着蒯良也要给个三五万石,哪成想却给了一个指头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短暂的叫骂后,于成飞冲从吏道“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尚书安大人!如果大人同意,我立刻派人借口税务的罪名,强行缉拿蒯氏,封了他的顺兴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下官一定把您的意思转达给安大人!”从吏离开后,于成龙立马起身前往京府,他要动真格拿下蒯良,以报狗畜生不计恩情的罪,只是前脚没有跨过门庭,管家匆匆来报“大人,您弟弟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时候来做什么?让他回去,我有要事!”于成飞心急,结果管家又说“大人,您弟弟似乎带来了陈唐郡的消息,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等声落,于成飞的弟弟于成飞从外面进来“大哥,有个紧急事,我必须得和您商量下!否则出了大事,或者错过机会,咱们都搂不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这么一句,于成龙稍稍压住性子,他示意管家出去,让后道“你又给我整来什么幺蛾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哥,义信成东家来到燕京了,这会儿正在陈唐郡落脚!”于成飞说的急切“那个家伙派人来到我手下的商铺做生意,开口就是两万两的绸缎货,掌柜和三拿不准主意,可又不想放过这个最近名声大起的东家,所以他派人飞骑把消息告诉我,我考虑到大哥你在户部,所以问问你这个生意能不能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义信成的人?”对于这个辽东来到的名声,于成龙也有些了解,一时间他没有反应过来,于是于成飞又说“大哥,这个义信成不简单,听说他的东家徐玉瑱是个奴才出身,赤手空拳的打下了义信成的商号,单单这一点很多人就做不到,而且我还听说,他似乎搞出了什么合商旗,就是将一州府的商号生意给联合到一起,所有商号的物价全都一样,这意味着什么?强势,足够的强势才能拿下同道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瞧着于成飞说的激动的模样,于成龙沉声道“你想做什么?就一句话,告诉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哥,义信成是个有实力的商号,现在他们主动找上门要合作,我猜他们肯定是因为河东府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河东府的事?这又是什么情况?”于成龙最近一直在操心粮库的情况,哪里有功夫去听别的风言风语,对此于成飞赶紧解释“大哥,在河东府,王氏的王厚不知因为什么,竟然出手逼迫徐玉瑱,河东府州府韩复为徐玉瑱出头,双方相争许久,王淳更派出中书省三法司门的官员去相助王厚,到最后也没有拿下徐玉瑱,现在王厚已经来到燕京,请王淳料理,徐玉瑱突然赶来,其中必有情况,起码在我的估测看,徐玉瑱是想要在燕京打开商路,势必要寻找一个开路人,如果我们能够和义信成联合起来,那对于我们在北方的商贸路线扩展很有好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于成飞说的很兴奋,可是于成龙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因为在他眼里,这些地方商贾豪族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见利忘义的混账东西,如果他们再一次帮了义信成在燕京站稳脚跟,过后徐玉瑱也变得和蒯良一样,那岂不是给自己添了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哥,您什么意思?那边的义信成还在等我们回话呢!”于成飞急声,于成龙道“义信成的生意没有那么好做,我的意思是不要和他们有牵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于成飞没有想到老哥竟然这么干脆的拒绝了,一时间有些发愣“大哥,义信成现在孤立无援,谁最早靠上去,或许会有麻烦,可其中的利益十分大,而且我听闻义信成的贩马道已经掌控了了整个辽东商路,就连苏氏的河运都比不上,对了,这个徐玉瑱好像也是苏氏出来的家奴,似乎是什么苏三房的包衣奴才,由此估测,徐玉瑱的背后联系也是十分的强大!您不是正在为国库粮仓的粮食发愁,如果咱们和徐玉瑱有了密切的关系,辽东和冀州的粮食岂不是都能够运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嘛!”于成龙的心思被粮食所牵扯,这会听到关键,他确实犹豫起来“既然如此,你亲自去探探那个徐玉瑱和义信成的底,倘若有什么危险,立刻给我撤出来,现在的燕京局势不比过去,万一闹出什么麻烦,后果不堪设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哥放心,我不会给您招惹麻烦!”于成飞得到允许,立刻离开,于成龙考虑片刻,算是改变了刚刚的主意,因为于成飞所说的辽东和冀州粮道确实很诱人,比起南阳的蒯氏,这个刚刚来到燕京想要立足的外地佬怎么也要比扎根多年的蒯良好对付“既然是你主动送上门的,那我就好好接待接待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打定主意后,于成龙赶往户部,会面其他官员,暂缓国库粮仓充盈的征收工作,顺带他也打算再见见誉王殿下,毕竟最近的誉王风声不怎么好,身为旗下的官员,他务必要小心,否则被人寻到疏漏,反戈一击,那绝对是吃不完兜着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几个时辰后,于成飞亲自赶到陈唐郡,此刻和三正与李德鹊小饮聊谈,话里话外,李德鹊在试探和三,和三也在套李德鹊,俩人算是相互拿捏,谁也没有占了谁的便宜,随着又一壶酒见底,李德鹊摆摆手“和掌柜,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时间算着也该到点了,你们的东家还没有回话,那我可就要走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不不急!”和三有些大舌头了“这不还没有到六个时辰,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食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和掌柜,既然不会食言,再做生意之前,兄弟我多句嘴,那就是你听说河东府的事了吧,我们义信成已经与王氏成为对头,而且我听说王氏的老东西在燕京好像挺有实力!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哼哼!王淳不过是中书省的枢密使,我们家大人也是六部要员之一,不比他王淳错到哪里,当然话说回来!”和三似醉非醉的问“听说义信成打通了北方草原人的贩马道,这事不知道是真是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这么一句,李德鹊眉宇微微一皱,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和三不是什么善茬,从刚刚的话里已经探出身前,现在竟然开始打问义信成引以为傲的贩马道,如果说其中没有问题,鬼都不信,但同样的李德鹊也不能立刻拒绝,或者不应其言,否则就会被和三认为没有诚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李德鹊换了一种说法回答“和掌柜,如果你们有什么货物需要北运,我们义信成大可以代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和三正在考虑其中的关键所在,门外的伙计匆匆跑进来道“掌柜的,东家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亲自来了?”和三一怔,赶紧起身“李掌柜在此稍后,容我去见见我们东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门外的候客堂里,于成飞正在喝着茶水,一路飞骑赶来,他累的不轻,和三走到跟前,道“东家,您怎么亲自来了?我原以为让您捎个信就能定夺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成飞缓了口气,道“那个义信成的人在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里面的茶堂,东家,我已经试过那个李德鹊了,他的能耐不浅,是个难缠的人物,不过他想做生意的意思也是真的,两万两,一千一百匹绸缎,如果可以的话三天内运往冀州!具体作何暂不清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和三把话说的明明白白,于成飞道“带我去见他,你到仓库了把所有的绸缎准备好,随时等我命令给送出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明白!”和三将于成飞引入后院,来到李德鹊面前,简单几句交代后,和三离开,于成飞大大方方的坐下,李德鹊一时拿不定眼前商号东家的深浅,索性端起酒杯自顾喝起来,于成飞打量了一会儿,道“你就是义信成的掌柜?想要和我们做生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东家是吧,在下李德鹊,一心来这里寻找商路生意,如果于东家愿意,半年内,我义信成与您的交易至少在三笔左右,银子流通量不会低于八万两!如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八万两?依照我们宜兴和的日常帐数,八万两的货通起码要在半年到十个月左右,利润嘛,估测在一万两上下!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生意!”于成飞很快速的算出来生意的表里,李德鹊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心里已经震惊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厉害的家伙,竟然一眼就看出来生意的关键,连利数都算的这么清,不行,我不能顺着他的意思走,否则义信成就要掉进去了!”快速琢磨后,李德鹊正要开口,于成飞从袖囊里拿出了一份文书,李德鹊见状,有些疑惑“于东家,这是什么意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自己看完以后,就应该明白为什么进入燕京地界以来,没有商号愿意和你们合作生意了!”对此,李德鹊心中带着困惑,麻溜的拿起文书看完,原来里面是王厚那个老混账向王淳告罪河东府情况的奏本,只是他不清楚这东西怎么到了于成飞的手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出李德鹊的心想,于成飞道“在燕京,没有什么事是能够藏下去的,尤其是牵扯朝廷,所以说,十个商号顾忌后患,不愿意与你们合作,可我们既然合作了,你也要拿出诚意,否则这个代价太大,不值得我们冒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代价太大?于东家,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李德鹊有些愤怒“做生意只是做生意,何来代价一说,倘若于东家没有诚意,就不要用这些话来搪塞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厚的背后是王淳,王淳是当朝誉王派,我大哥也是六部的官员,他同样是誉王派,倘若让誉王知道内里有争斗,李掌柜,你告诉我,我大哥所面临的的压力会是什么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这话十足的惊住了李德鹊,因为他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眼前的宜兴和商号竟然也是誉王派的。一时间,李德鹊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成飞道“李掌柜,我绝对这事你还是去给你的东家徐玉瑱汇报一下,放眼燕京,王淳想要拿下义信成,为的就是强行借用你们的商路,我们不一样,我只是想要合作,同时也能应付誉王殿下,毕竟商人嘛,利益为上,誉王殿下也只是为了利益!只要事情做的足够好,王淳哪里就算堵的上窟窿,誉王也会赏赐你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里议论皇族!”李德鹊满口嘲弄,于成飞笑笑“皇帝陛下已经三年没有早朝了,政事交付太子监国,誉王身为内政大臣之一,与那些老家伙们平位,咱们这些小人物心里想什么,那些老家伙早就知道,关键就是站队,只要你没有站错,那么一切都好说,反之就不妙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似威胁的话撂出,李德鹊没有再说什么,于成飞也不再理会这个心思暗藏的义信成掌柜,离开宜兴和后,李德鹊火速赶回客栈,徐玉瑱和铁肇正在商议应付刚刚出现的王季,那王季虽然是在盯梢,可徐玉瑱更加小心隐秘,根本不给王季照面的机会,这么一来,徐玉瑱在暗,王季在明,双方的实力已经不对称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叔,那个王季似乎想要在这里拿下我!”徐玉瑱自顾笑声“但是他也不看看自己的能耐,河东府时就不行,现在更别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依照我的意思,还是小心一点!”铁肇提醒“河东府好歹有个韩复在顶着,这里,你真不要把那个高力士郡守看的太重,他不是个正经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话怎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没发现最近郡城里的巡哨明显少了?城门方向的卡哨却多了,什么意思?不就是故意腾出空间,让你和王季相争,他好从中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得不说铁肇的眼光还是很独特,看到了关键,徐玉瑱快速琢磨后,心中有些不信“李德鹊才给他高力士送过厚礼,他不应该不明白,要是我和王季闹起来,惹出大麻烦,他高力士也不安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不能那么说!”门外的李德鹊进来搭腔“东家,我已经见过宜兴和的掌柜和东家,你猜那个东家说了什么?他们宜兴和背后的人是朝中六部的官员,而这个官员也是誉王派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徐玉瑱再度惊住“我这是闹了什么背运,怎么到哪都摆不脱誉王殿下的影子,之前他让王厚招揽我,我没有应,已经惹出那些大麻烦,现在还是誉王,难不成我非要被誉王折腾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相对于商路争斗,一旦牵扯到皇族,徐玉瑱的底气彻底消散,不为别的,只因他的实力真的没法和皇族相对抗,但在转念想想,高力士的态度就像一记强心针扎在徐玉瑱的心口“等等,叔,你刚才说高力士的举动有些故意,那是不是说高力士不是誉王派的官员?” 。 第一百八十七章【银子枷锁】 “这个嘛暂时还不清楚,要么我打听打听!”铁肇提出自己的想法,李德鹊却道“当务之急不是高力士,而是那个宜兴和的东家于成龙,他把话放出来了,咱们得尽快给出反应,否则后果必定还是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眼看事情凑到一块了,徐玉瑱也没辙了,稍作考虑,他只能发话“罢了,我亲自去看看那个宜兴和东家到底是何方神仙!至于其他的,过后再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宜兴和的后院,于成飞自顾喝着小酒,和三回来后,道“东家,刚刚出去看了看,那个义信成的掌柜还没有出现,咱们仓库里已经备好的绸缎是不是卸车放回去,我这看着天色要变,万一待会儿下雨了,那个李掌柜还没来,咱们的绸缎再淋着雨,岂不是麻烦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慌什么?”于成飞笑笑“义信成能够在辽东搞出那么大的场面,我足以断定徐玉瑱不是什么善茬,既然他不是善茬,手下又怎么可能出现废物,况且我也把话说明白了,王淳之所以搞他,是因为誉王殿下,我们也是誉王派的商号,如果他不应,我就会把这事告知王淳,剩下的戏徐玉瑱没有能耐唱!所以你瞧着吧,那个李德鹊掌柜不来,徐玉瑱就必须亲自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是东家有没有想过,要是咱们真的和他合作了,王淳那边得到消息,还是要出麻烦的!”和三还是有些顾忌,于成飞不以为意的摇摇头“今日见了我大哥,现在户部的事已经攒了一堆,其中国库粮仓里的粮食更成为誉王心头的病,否则他何必要去收揽地方的商号,就说辽东苏氏吧,那个百年字号背后是辽东大都督李秀成,现在出了一个义信成,誉王肯定不能放过,我们就是做生意,只要生意顺畅了,粮食弄来交了帐,誉王殿下绝对不会怪罪什么!毕竟这事堵了户部的疏漏么。誉王殿下在朝臣门前拿下脸面,试问,太子殿下都没有搞定的事,誉王殿下搞定了,满朝文武如何想,那自然会有轻重分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所言有理!”和三品味着深意,觉察其中的道道后,不再多言其他,随后和三与于成飞小酌起来,酒过三巡,跑堂伙计前来禀告,说义信成的东家徐玉瑱求见,听此,和三笑声“东家好算计,那家伙果然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哼哼!”于成飞打了个酒嗝,道“要是这些小事都拿不准他们,我这宜兴和就白开了!”话落,和三亲自出去迎接徐玉瑱,不多时,徐玉瑱来到于成飞面前,从年岁上估测,徐玉瑱年不过二旬,比起三旬有五的于成飞显然稚嫩不少,可再仔细对视琢磨,于成飞就从徐玉瑱的眼中看到了算计,那是一双经历过大风浪的眼神,因此,于成飞没有摆出之前的老套欺压做派,直接摆手示意“徐玉瑱东家,坐下喝一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晚辈多谢于东家!”徐玉瑱礼态相换,没有落下一丝脸面,待面前的杯中酒满上,徐玉瑱先干为敬“于东家,这一杯是我来到陈唐郡的搅扰,还请于东家见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饮而尽,杯中见底,和三从旁赶紧再添满,徐玉瑱二度端杯“这一杯是我前来拜请于东家的心意,还请于东家日后多多相助!”等到第三杯酒满上,于成飞拦住了徐玉瑱“小子,我这不曾讲过什么规矩!你自顾自的喝上两杯,我应不应你也不问,是不是有些做作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有试探,徐玉瑱笑笑“于东家倘若不见我,不助我,又何必让这位和掌柜与我的人暗出言辞,所以说,凡事要先出为敬,后出为卑,我不能让于东家失望对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这些,于成飞对于徐玉瑱的看法再度转变‘好小子,一眼看出我有想法,还不点破,有点意思,不过这燕京的路子没有你们地方州府那么随意,接下来能不能成,还得看你够不够胆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暗中琢磨一瞬,于成飞道“小子,我看你是个聪明人,之前的风言也传了不少,你小子能把河东王氏玩于掌中,算是个带着精细的莽夫,现在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两万两的绸缎生意,我拍桌子给你定下,而且为了彰显宜兴和的诚意,一万两算作我的礼面,再出一千一百匹绸缎,共计两千两百匹,一并装车交付你!如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两千两百匹?”这回轮到徐玉瑱惊蛰了“于东家,你这么做,我可有些不明白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东家,这有什么!初次交易,你又是外地来的,我必须让你放下心来!”于成飞笑呵呵的说“仔细算一下,我饶了你一半的价格,可真要算绸缎从西州送来的价,我还是不赔,毕竟西州盛产丝纱,绸缎的成本价并不高,况且现在又是淡季,雨水很多,稍有不慎,绸缎放在仓库里潮了,那损失远远高于两万两!”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就算这么说,可是于东家,我从十四岁就入行商路,粮布盐铁粗麻野货山珍,就是马匹骡子,也都过手不少,其中各个差价和行价的高低,就算拿捏不准,心里也有个五六成,所以说您这么搞,实实在在送了我一场大生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眼看徐玉瑱把话说明白,于成飞自然要顺着自己的算计往下走“徐东家果然是敞亮人,看来风言传的不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风言传了什么?小弟初来乍到,还不清楚,于东家能否告知一二!如此小弟也好张张记性,免得日后行事大咧闹出麻烦!”对于徐玉瑱一脸请教的姿态,于成飞摆出二大爷的谱,道“小老弟,我年长你不少,称呼你老弟没问题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问题,小弟能得于东家的情分,那是老天爷相助小弟在燕京落地!”徐玉瑱看到梯子肯定不松手,于成飞趁着酒劲也愿意往下说“小老弟,王厚早你半个月就来燕京了,现在已经传遍,说你这个地方奴才出身的商贾小儿竟然敢和官家作对,还算计州府,从中谋利霸市,十足的恶棍,除了这些,你还得罪了誉王殿下,知道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誉王殿下?这是何时的事?小弟不知道啊!”徐玉瑱赶紧装出一副无顾的模样,因为他知道于成飞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有其他的目的,尤其是那句得罪了誉王殿下,简直就像裸的刀尖顶在面前,但是人的都有着无法改变的定律,那就是一个人想要拿下对方的时候,必须要从对方孤独无助下手,将绝路摆在面前,任凭他选择是跳下去,还是抓住眼前可能出手相助的强者衣襟,在没有闹清楚状况前,徐玉瑱自然要装了这个孙子,短暂的沉寂后,于成飞自以为拿捏住眼前的外地小子后,他才继续笑呵呵的说“老弟,不是哥哥糟践你,做生意就做生意,何必要与那些世家斗呢?鬼知道他们会用什么下三滥手段,而且誉王殿下是谁?当今皇上的二子,你得罪他简直是找死都不看看坟头在那个地方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大哥说的在理,小弟那会儿也是糊涂,不知怎么就得罪了王家,至于您说的什么誉王殿下,小弟是一点都不知道!”徐玉瑱也算是有几分演技,加上酒劲上头,那股子困惑无奈实在让人不会想其他,于是于成飞道“老弟,王厚背后的王淳就是誉王派的人,所以你得罪王厚,王淳又放出风,在这种局面下,燕京周围的那些商号谁又会白白招惹麻烦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到这里,于成飞已经把徐玉瑱的处境给说的一清二楚,就连剩下的意思也都摆在眼下,除非徐玉瑱是个傻子不应,否则他一定会照办,果不其然,徐玉瑱快速考虑后,又倒了一杯酒灌下“于大哥,我这处境也是倒霉,可我很不服气,所以要来燕京试试水,一旦我能把义信成的旗子给立起来,那么王厚的脸就彻底落在地上,所以还请于大哥帮帮忙!助我将生意通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不是已经送了一一千匹一百匹绸缎,这些就是你在燕京做生意的旗子,其他商号看了,也都不会再难为你!”于成飞笑呵呵的摆出架势,徐玉瑱快速一琢磨倒了酒“于东家这么帮我,一定不能是白白出力,况且商路上也没有平白一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小子!”于成飞夸赞一句“徐老弟果然是个可造之材,既然你都开了这个茬口,我就不多说了,徐老弟,你在辽东的汇通道实在引人,尤其是在商事混乱的情况下,竟然能够统一地方价格,所以我打算从你手里弄来一批价格最低但是数量足够多的粮食!不知徐老弟是什么想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价格事不算大事,只是小弟不知道于东家想要多少粮食?”徐玉瑱卡主关键“现在刚刚过了粮收的季节,地方的粮食价格都在官仓定制的赋税价格之上,这也是规矩,没有谁敢破坏,再一个数量,官家刚刚征收了税赋,豪族世家也从佃户哪里抽走了自己的所的,余下流通的粮食都在各家商号手中,真想统一价格,也不是简单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意吐露出一些困难,于成飞笑笑“徐老弟,别的困难,你说出来,我还会考虑考虑,可是在辽东、冀州那些地面上,要说粮食贩运上的困难,那老哥哥就要糟践你两句,河东府、营州等地的霸粮事件,徐老弟不会不清楚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话入耳,徐玉瑱算是明白,眼前看起来已经喝醉的于成飞早就把自己的一些消息弄得清清楚楚,因此他不在啰嗦“于东家真是好打听,什么都给了解了!即然这样,那老弟就给你托个底,现在辽东冀州两地的粮道有五成在兄弟的手里控制,可是真正要动起来,必须得有官府的点头,起码是州府以上,否则郡县那些商事行的集曹官员一定会清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令书好说!此事我去办,保证你从辽东冀州的商路来燕京无所遮拦,只是不知道徐老弟的商路能做秋末之前送来多少粮食!”于成龙最终问出自己唯一关心的问题,徐玉瑱稍加沉默,足足有个半杯茶的功夫,他抬头看向于成飞“徐东家,我打算在燕京城内开一个义信成商货行,地方,招牌,有劳于东家照看,银子,您只管开数,我绝对不还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说!”于成飞再度答应,末了他也迟疑片刻,道“徐老弟,粮食的事,老哥我希望你多多操心,所以咱们第一笔的粮道生意,我希望数目不少于这个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着于成飞伸出的一巴掌,徐玉瑱眉头微微一皱“于东家,五万石,这不是小数!容我考虑考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不!徐老弟,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咱们的粮食交易,第一批货,不能少于五万石,依照辽东走冀州南界入燕京的路程,从现在算起到秋末之前还有四个月的时间,起码要三趟,所以我要的粮食数大概在二十万石左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这下真是让徐玉瑱愣住,因为他之前在河东府霸粮时所屯的粮食数也不过区区的八万石,二十万石,那几乎是辽东贫瘠之地半年的粮道总量,就是之前的苏氏三房一次性拿出二十万石,也是要了老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过在一转念,徐玉瑱就反应过来于成飞为何全部答应了自己刚刚的要求,那是因为他提的要求和这批二十万石粮食背后的利益关系远远大于义信成的招牌和旗子,所以说徐玉瑱有些怀疑于成飞的到底目的何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老弟,怎么样?你的第一笔生意,我宜兴和全力支持,我于成飞全力保驾护航,反过来你和我的第一次生意,我希望徐老弟不要有托辞,否则我只能让徐老弟失望家可悲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裸的威胁再度摆出来,徐玉瑱心里飞速盘算‘王厚那个老东西已经将义信成的名声给折腾的不像样子,倘若现在和这个背靠六部官员的宜兴和于成飞闹崩了,怕是后果比王厚更加倒霉,也罢,我就咱且忍下这一招,看看你们所谓的誉王殿下派系有多么厉害!”打定主意以后,徐玉瑱没有在托词的意思,他缓了口气,道“于东家,二十万石粮食放眼整个北秦,怕是也没有多少人做过,现在老弟斗胆接下你的意思,能不能成,老弟只能全力以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有松动的意思,于成飞也知道自己想要的事有多大难度,暗里他也缓了一口劲儿“徐老弟有什么难处,只管说出了,老哥绝对二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二十万石粮食,起码要分四批运送,太多了影响运输的速度,再者,现在的粮价在一石九百钱到一两五不定,我的义信成只在辽东平州、营州、阳城、雁门和冀州的河东、河北等地影响力较大,其他的地方,实在是无能为力,所以价格均高,除却官家的税收和地方商铺人利周转,起码要定在一两三靠上,保底不过一两七,这个价格不知于东家能否接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两七,保底一两三不说了,那是最初的薄价,就是运送到燕京来,恐怕还要加上一成利,这样,我给你一两八的利价,倘若再多出了,你就自己想办法,赚的全都归你如何?毕竟这是和朝廷六部做的生意,你没有太多的余地!而且你也要靠这一次的事扭转自己的不利局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多谢于东家!”眼看于成飞给出满打满算的利润价格一两八,这暗里的意思就是让他把多出的一成利返给宜兴和,因此徐玉瑱心里暗骂不已,面上却笑意连连“那咱们就说定了,我这回去以后,就派人赶回辽东筹备,粗略估计,半个月后会起运第一批五万石,到时还请于东家把过路的书令准备好!免得地方官员一层一层拨下去,运到燕京以后已经成为空袋子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放心,误不了你的事!”说罢,于成飞冲和三一个眼色,和三立刻将一张盖有官府印记的银票递给徐玉瑱“这是五万两的数,你大可以去广盛元查验查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东家给的钱,错不了数,在这里小弟多谢了!当然义信成在燕京开铺面的事,还请于东家这两日好生合计合计,如果顺利,小弟希望十日内开张,也算趁了于东家粮运的喜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说,好说!老哥我这就派人回京去办!”于成飞满口应下,徐玉瑱又寒暄几句,起身离开,紧接着和三上前道“东家,这个徐玉瑱不会是夸下海口吧,二十万石粮食,就是辽东苏氏也要咬咬牙关,他怎么就像没事人似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是因为他心中有底气!”于成飞一扫脸上半醉不醉的模样“刚刚我就在琢磨,那个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现在你这么一问,我再反过来一想,算是明白了,怪不得王厚不是他的对手,那小子他敢冒尖去赌,当然他也算准了,这批粮食不是我宜兴和要的!否则他一准不会应!” 。 第一百八十八章【银子枷锁2】 当于成飞议论徐玉瑱时,徐玉瑱已经回到客栈,铁肇和李德鹊赶紧追问情况,徐玉瑱就一句话“粮食买下义信成在燕京的名声,朝堂知道了义信成,我就不信王淳和王厚还敢拿誉王殿下来压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你答应他们什么了!”铁肇很是不解,徐玉瑱笑笑“二十万石粮食,这么大的数目,除了我敢冒风险去做,换做其他商号,保准都是歇菜的局,而且我已经猜到,于成飞的宜兴和之所以敢冒着和王厚作对的风险与咱们合作,图的就是粮食,更关键的是这粮食不是私物,到时一定会充公,公家的东西,自然有公家出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你岂不是被牵扯到燕京的风云波涛里了!”李德鹊也是心忧,结果徐玉瑱笑笑“李掌柜,铁叔,从最初走到现在,我一直想摆脱那些世家大人们的控制,就在刚刚与于成飞喝酒的时候,我才深切体会到所谓的利益纠葛有多么的厉害,只要银子造出来的枷锁够结实,别说什么中书省枢密使王淳,就是皇子殿下,也要考虑考虑你的心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所言有理!”时到此刻,李德鹊已然明白徐玉瑱在打的主意,随后他立刻将徐玉瑱的粮食运输命令派人送回辽东,同时又与陈唐郡的高力士郡守再会酒宴,借此将于成飞与义信成合作的消息通过这个官员给散出去,从而实现义信成立足燕京的目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四平客栈,王季还在等候徐玉瑱的消息,从三天前到这里后,王季已经派出去几十个家奴,偏偏家奴就像傻子似的没有任何徐玉瑱到达此地的消息,这让他很不理解“不应该,难道说徐玉瑱没有经过陈唐郡,走别的地方前往燕京城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有这个可能,虽说陈唐郡是燕京的东界门户,可徐玉瑱那些人行事不能依照常理,保不齐他们绕道已经前往燕京了!”亲随近前附和“实在不行派人回燕京问问情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正当王季准备这么做时,散出去的家奴匆匆跑回来“公子,那个义信成的徐玉瑱出现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哪!”王季立刻起身“快与我去见见他!快带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情况有些变化,徐玉瑱似乎早就到了陈唐郡,之前他刻意在隐藏,就在今日,他先是去会面了宜兴和的于成飞,让后又亲自请酒宴高力士大人,这会儿满商事街的人都在传话,说什么宜兴和与义信成合作绸缎生意数千匹,义信成要在燕京城里开商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怎么可能?他义信成的根基远在辽东,想要在燕京开商铺,简直笑话!”王季自然不信这个外地佬有那份本事,偏偏徐玉瑱还就有可能,因为家奴接下来的话彻底让王季炸毛“公子,义信成在燕京开商铺的消息不是宜兴和的人传出来的,而是郡守高力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高力士?这怎么可能?”王季彻底想不明白了,在他眼里,高力士身为陈唐郡的郡守,之前摆下薄酒吓唬自己,压根就没有把自己的伯父王淳放在眼里,现在怎么就转身靠在义信成的身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对劲儿,绝对不对劲儿!”王季快速急思,如果事情真像家奴说的那样,那他来到这里还有什么意义,王家与义信成的矛盾也就彻底打死,再也没有化解的可能,于是王季道”立刻带我去见徐玉瑱,我要亲自问问他,到底要干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陈唐郡府,高力士送走徐玉瑱后,府中小吏走过来道“大人,礼车已经拉入后院,您要那些东西归入府库,还是私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自然是府库!”高力士也是人精,对于徐玉瑱送来的厚礼,他没有拒绝,甚至还明着收下,简直有种无法无天的意思,事实上高力士这么做,在徐玉瑱看来,他没有任何的与之相对,可暗里高力士已经把徐玉瑱列入自己的打压范围,因为宜兴和背后的根子在朝中六部的户部,而户部于成龙是誉王殿下的人,他高力士与高力进相连,归属太子派,太子与誉王水火不容,徐玉瑱这个外地佬想借着誉王的势力坐大,不管远近高低,高力士都要给他套上些玩意儿,压压身子,点点炕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倘若归入府库,那这个奏本该怎么写?”府吏又问,高力士考虑了一会儿,道“就照着地方义商善意之举来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义商之举?”府吏快速转念,立马看出里面的关键“高大人好眼界,这商贾从来都是奸滑的下贱种,现在又是燕京的风雨之际,一个外来的商贾闹出义商的举动,必定会使得朝野闻风望之,那时后宜兴和背后的主子必定坐不住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知道就好!”高力士沉沉一笑“这次我倒要看看誉王派的那些人如何来压下满朝的口风昏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高力士暗中铺路,推着徐玉瑱往燕京的深坑陷阱里跳时,辽东的苏氏也在筹谋毒刺,准备向徐玉瑱射出最关键的一箭,营州安乐郡,苏霓崟自河东府的大乱之后,只能带着不成器的弟弟苏霓猋来到这里,之所以他没有返回雁门郡会面老子苏靖烨,全是因为徐玉瑱的杀手锏做的太厉害了,要知道苏霓猋暗里对于苏霓崟的抗逆之心是十分强烈的,事实上苏霓猋也伙同河东府的天顺成顾胜南东家做了那些小动作,幸亏苏霓崟反应迅速,避开了徐玉瑱给出的陷坑,使得顾胜南成为河东府官斗中的牺牲品,破坏掉他苏霓崟冲徐玉瑱的计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是苏霓猋试图寻找徐玉瑱合作的事也像鱼刺一样扎进他的喉咙,尤其在徐玉瑱亲自把苏霓猋送回来时,苏霓崟差点没有搂住火宰了苏霓猋,现在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已经被他随身关押,没有任何的自由,否则他要是跑回雁门郡,把自己做的事全都告诉老子苏靖烨,恐怕苏靖烨会把苏霓崟给装进麻袋扔进水里活活淹死,毕竟毒害自己弟弟的事实属大逆不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二公子又在大骂了,算到今日,他已经四天没吃没喝了!在这么下去,万一出来大事,老爷知道了,您会招上大麻烦!”包衣奴才林泽小声提醒,苏霓崟叹了口气,道“去,给我拿壶酒!”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出来主子心情不好,林泽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去,不多时,他进来放下酒壶,倒上一杯,苏霓崟喝了以后,道“义信成最近的消息有什么,全都说出了听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林泽理了理思绪,道“主子,听人说,徐玉瑱在一个月前就前往燕京了,似乎是河东府的闹局后,他打算和那些人去燕京再比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大的胆子!好狂的口气!”苏霓崟笑笑“继续说!其他还有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最近的消息是在五天前传回来的,徐玉瑱似乎和燕京的一家商号搭上线了,顶多半月就会在燕京城开一家义信成的分号,至于那个合作的商号资料,我托人仔细打问以后,得知那个商号名字是宜兴和,背后好像通着朝廷六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朝廷六部!有意思!”苏霓崟的脸色愈发难看“徐玉瑱这个小子的能耐到底有多大,竟然把线搭进六部了,他就不怕官场上的浪头拍过来,一下把他打死在河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主子,那个徐玉瑱可不单单胆子大,而是实力强,现在粮道上已经传出,徐玉瑱要做百万石粮草的生意,这就说明和他做生意的人实力不简单!”林泽心里很是忐忑“主子,刚刚我仔细算了算,就拿苏氏的粮道来说,最大的限度也不过是十万石粮草河运的数,百万石,这得三个辽东的商事粮屯才有的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百万石是假的,不过一二十万石还是有的!”苏霓崟有眼力价,直接看出关键所在,稍作迟疑,他问“现在苏二房和苏三房的粮食屯数大概有多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不太清楚!”林泽很是无奈“主子,您也知道,自从义信成的商号打出旗子以来,苏霓晟那小子就把苏二房所有的生意路子与咱们割裂了,尤其是原先的苏三房粮布生意,奴才仔细算算,除了临河园那个粮草屯不说,苏霓宁和苏霓晟手里起码控制了三年来辽东、冀州、幽州三地粮产屯数的四成,剩下的六成里,咱们占了三成,义信成占了三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么大的数目,那徐玉瑱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二十万石的现粮啊!”苏霓崟惊蛰不已“林泽,你以为我现在如何做为好?义信成再继续做大,加上苏霓宁和苏霓晟,这辽东的商路就要全都交给义信成的徐玉瑱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主子,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林泽犹豫不定,苏霓崟很是不解“你什么时候学会吞吞吐吐了,有话就直说,不要这么啰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主子,义信成的合商旗连着汇通路,北方贩马道是他与边军的关系交易,保证了北上南下的通畅,相比较我们,苏氏河运已经被压缩太多,冀州、辽东、幽州半数的商路都被合商旗所影响,统一的物价和平稳的风险让大多数商号东家愿意从义信成的旗子里讨利益,咱们要是继续强行抗击,只会损耗苏氏的实力,反过来,要是您与徐玉瑱谈谈,他想要更多的商道,您想要辽东这块地的控制,加上大都督李秀成,徐玉瑱应该不会和您争抢辽东的商事控制,那时徐玉瑱在外面没有了后顾之忧,您也能够将苏氏的生意再做大数倍,也算光宗耀祖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这么一番话,苏霓崟沉默了,说真的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关键在于出身和地位让他不甘心,凭什么徐玉瑱一个包衣奴才出身的家伙就能够成为商事的老大,他苏霓崟就要望其背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片刻的沉默后,苏霓崟道;“林泽,认输的事我再考虑考虑,起码这一次徐玉瑱在燕京,整个辽东的义信成空虚无人掌控,这是个机会,我如果还是赢不了他,那我甘愿认输,将苏氏的大权交换给老爷子,苏霓猋也送回去,那时老爷子是杀是刮,我认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苏霓崟的态度,林泽身为奴才,也只能默认主子的心思,稍作片刻,苏霓崟传话“从现在开始,辽东、冀州、幽州三地,所有归属苏氏的粮道铺行,全都开始给我屯粮,价格就依照去年的霸粮数往上涨,我要看看徐玉瑱如何破这个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相比较苏霓崟的暗中动手,雁门郡的苏霓宁和苏霓晟也接到了消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真是够大胆的!”苏霓晟满心感慨“河东府的事还没有把尾巴给弄干净,他就搭上了朝廷的线,这么下去,他岂不是要翻了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此,苏霓宁有些不悦“二哥,玉瑱做这么多事,临走前又把义信成的所有事务权都给我,这事换做别的人,谁能做到?你能么?所以说,他做什么,我们既然身为后面的人,就不要去挑他的不是,要想法子把事情给他做好,帮助徐玉瑱殿后!”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苏霓宁的态度,苏霓晟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我要为他殿后,那些话我才得说说!”跟着苏霓晟冲自己的奴才示意,周淮安立刻跑上来,递过一本册子,苏霓晟打开道“从玉瑱的粮道生意传回话,我就派人去清查了辽东平州、营州,冀州的河东府、河北府,幽州的北平、辽阳这四个州府地的苏家二房粮道生意状况,大致估测,有个八万石的流通现粮,要是运往燕京,起码得分三批,两个月以上,那时候正好赶上梅雨季节,粮食的损耗最为严重,因此八万石运到燕京,顶多剩下五万石,可徐玉瑱的口风是二十万石,还有十五万石的空缺,宁儿,你有什么想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临河园的粮屯有三十万石陈粮,关键时刻可以用!”苏霓宁刚出口,苏霓晟立刻拒绝“不可,临河园多年来都是辽东粮道关键的根基,就是三年前的大灾年间,你爹在的时候,也没有太过动用,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那三十万石不单单是粮食,更是辽东粮道的象征,再说了,三十万陈粮,玉瑱和朝廷做的是生意必定很严,区区几万石好说,三十万陈粮这个数一旦暴漏,势必会招来燕京的封察,所以临河园的粮食不在考虑范围内!你想都别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此干脆果断的态度让苏霓宁有些意外,不过苏霓宁也不是糊涂人,她考虑以后,确实如此,于是她又说”既然临河园的粮屯不能动,那么义信成在阳城的商铺可以利用北方贩马道,从边界的几个郡县弄来一些,估摸着也应该有个两三万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个数太少了,加上损耗,根本不现实!”苏霓晟又反驳“要我说,徐玉瑱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就看他能不能带来官家的手令,要是有手令,剩下的十五万石根本不用从咱们的商号里出,一个冀州府都足够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冀州府?二哥,你这是几个意思?”苏霓宁不明白,苏霓晟解释“放眼北秦,粮产州地唯有冀州,为何冀州的粮食不能火速运往燕京,区区几百里的路,难道说朝廷的人都是傻子?看不到远近?绝对不是,依我考虑,一定是朝中的局势有什么变化,冀州的商道与燕京存在中断,尤其是粮食这一块,现在玉瑱和朝廷六部搭上关系,保不齐就是户部,因为我听到一些风声,说什么户部所管的国库粮仓已经空缺半年之多,现在玉瑱这个外来户被他们看上,不外乎是利用地方的商行商路拐个弄粮食,因此咱们等等看,只要有手令,我就可以借着地方官赋的名前往冀州,将粮食给屯出来,经过咱们的商号,运到河东府,让后走辽东的营州边界,挂上一道名,在转运往燕京,当然这个事起码要有两个月的时间来周转,因此我先把苏二房的商行粮食筹备下来,送五万石到燕京,摆出徐玉瑱的姿态,也堵住那些朝廷官员的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得不说苏霓晟考虑确实周到,苏霓宁这回没有再反驳,当然二人开始筹备此事,陈俊安又带来了好消息“小姐,燕京陈唐郡飞书来传,玉瑱运送两千多匹绸缎回来了,大概二十日以后到!到时咱们得去营州府接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两千匹绸缎!”苏霓宁和苏霓晟全都惊住,要知道绸缎在苦寒的辽东算是稀罕物,一匹起码要卖三两银子,两千多匹,那就是六万多两!”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真!”苏霓宁回神,似有不信,陈俊安拿出徐玉瑱独有的烙印书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绸缎的交付和一些转散办法,一部分留在辽东,一部分直接走阳城过贩马道入草原,卖给北夷人,这么清楚的办法让苏霓宁很是高兴“玉瑱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六万两的绸缎,如果半数送入草原,现在正是马匹繁殖的好时候,用绸缎换马,那价值必定再翻一番!” 。 第一百八十九章【银子枷锁3】 苏霓晟很快就算出了账目,陈俊安嘿嘿一笑“苏二公子,接下来是不是得准备盐铁等物品了,草原人对于这些东西是相当的稀罕,咱们用绸缎换成盐铁,走一些官家漏子,利润至少五成以上,再从草原人手里换来马匹,那就不止一番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个精细种!”苏霓晟糟践一句“利润越大,风险越大,别忘了,苏霓崟还在辽东待着呢,小心他出来使绊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句话吓住了陈俊安,不过陈俊安也是莽夫,转念一口上头气,他道“在河东府的时候,玉瑱发话了,小姐也默认了,我才没有朝苏霓崟动手,否则把他那个该死的弟弟送回去的时候,我一准宰了他,那样大家都很干脆的少了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真是个蠢货!”苏霓晟糟践一句,陈俊安撇嘴“你再说一遍试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行了!”苏霓宁发话,陈俊安只能老实的退后,随即她冲陈俊安交代“绸缎的事你多派几个人盯着,信上说绸缎的运送会走冀州南界,所以你把这事也告诉河东府的四合元东家公孙章,请他派出一部分人帮我接应,事后在河东府留下两百匹,算作是我们对他四合元的情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小姐大气,我料定公孙章一定会乐呵呵的帮忙!”陈俊安应声离开,不多时,消息传到公孙章的耳朵里,这公孙章在徐玉瑱的帮衬下已经彻底掌控河东府的生意,就连天顺成也被他全部吞并,顾胜南那个孙子倒霉到被发配边疆做奴,十年之内是回不来了,现在又传话徐玉瑱从燕京搞到一批好货,留下一成算作四合元的礼数,这事做的真让人无可挑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徐玉瑱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掺和朝廷的生意!”孙俊很是意外,公孙章道“一个能把州府官员玩弄在掌中的小子,你觉得他是个甘于平庸的人么?要真是无能之辈,顾胜南那个家伙又怎么会平白中招,丢了家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笑声夸赞,孙俊连连附和,唯有沈镜眉头紧缩,公孙章觉察,问“你又是怎么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我感觉徐玉瑱这回的事闹得有些太大,众所周知,朝廷的情况很复杂,商贩终究是商贩,根本不能再那些达官贵人面前博得一席之地,徐玉瑱坠身进去,万一有个风吹草动,他必定人头落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沈镜言辞充满忧虑,公孙章笑笑“徐玉瑱那小子是个福大命大的人,之前河东府的官斗局面成什么样了,几次都传出他被人弄死的消息,结果呢?还不是屁事没有,所以你就不要多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眼看公孙章并不理会自己的看法,沈镜只能把剩下的话咽进肚子里,随后公孙章带人出面,前去接应徐玉瑱从燕京送回来的那些绸缎,路上,来往的商客们全都在说义信成的壮举,只是说着说着,情况就有些变。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出了河东府,公孙章在官道岔口附近的茶摊歇息时,旁边桌上的商客说起粮屯的事,公孙章索性招呼一声小二,送上一壶好茶“几位仁兄,方才听到你们说什么粮屯,这又是什么风?咱们冀州自三年前的雪灾以后,不是没有那种强行屯粮的事了?怎么听你们的口气,似乎又要起什么风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兄台,你是有所不知,我才从陈塘郡回来,那边的街面上已经传遍了,说什么辽东义信成东家徐玉瑱胆大包天,竟然敢在燕京的地面上行霸粮屯,这不是找死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霸粮,具体怎么个回事?现在没灾没难,今天的各地的粮产还算不错,好端端的屯什么粮食?没有理由啊!再说了,这仲夏过去后,秋雨连绵,到时候屯下粮食卖不出去,岂不是要发霉呕烂?”公孙章装作不知深里意思,自顾说话,那燕京来的客商也是连连附和“兄台说的在理,咱们也都是这想法,可人家徐玉瑱不那么想,身为义信成的东家,短短三年就把商号做的横跨三州之地,还在河东府闹出打压官府的事,换做旁人,那是怎么也不可能,不过这小子胆大妄为,也有那个实力。我听闻他已经和朝堂的六部某位官员搭上线,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因此咱们这些小商贩马上就要倒霉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客商抱怨完,起身离开,其它的过路人也是纷纷摇头,唯有公孙章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快速考虑后,公孙章召来孙俊“你立刻赶往燕京,弄清楚徐玉瑱的真正动作,莫名其妙的传出义信成霸粮屯商,这事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坐实,后果势必是一把卡在徐玉瑱脖子上的刀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勿忧,我这就启程!十日内必定飞书传回!”孙俊应声离开,公孙章又派人去营州传回,把这里的风言告知留守的苏霓宁等人,免得到时双方中间出现疏漏,被暗里的混蛋捡了漏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事实上这些消息还真就是无稽之谈,徐玉瑱与于成飞做生意,绸缎换粮食,双方都给了最大的利益,之所以会这样,全是于成飞想要借机把生意手伸入北方,徐玉瑱想在燕京站稳脚跟,二人各自拿住了利益的关键,现在徐玉瑱全力准备粮运,自然遭到旁人的眼红,远的不说,辽东的苏氏苏霓崟就是最关键的一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刻,这位苏氏长房长子正在赶往营州的路上,身旁,林泽将散出去的下人情况详细禀告了一番“主子,奴才估算,这会儿差不多冀州南界到辽东西界等数州府的地方商号全都知道徐玉瑱要霸粮屯市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做的好!”苏霓崟交代“只是这样还不够,徐玉瑱那个小子背后有苏霓晟和苏霓宁,这俩人加起来顶的上半数苏氏,所以我要尽可能的搞乱局势,使得朝中的官员派出人彻查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主子,这件事或许不需要咱们操心了!”林泽笑呵呵的转话,苏霓崟一愣“此话怎么说?难不成有其他人也盯上徐玉瑱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正是!”林泽从袖囊中取出一份河西府送来的官书“这是杜宪大人传来的意思,似乎是义信成的商行在河西府有些闹腾,为了不让义信成太过分,杜大人希望苏家的商事尽快进入河西府,稳定住粮食价格,免得发生冲市情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那么容易!”苏霓崟有些心燥“当初苏家的河运在河东府摆开阵势的时候,河西府的集曹、法曹官员借口运河帮私自贩卖、强权掠夺,将苏氏的招牌挡在外面,现在义信成闹腾的有些危险,他反倒想到我们了,真是用人时眼朝前,不用人时提起裤子就跑的杂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主子,话虽这么说,杜宪也确实不是东西,可这是个机会,起码河西府处于燕京与冀州的交界处,如果苏氏长房的生意能够在河西府落脚,对于徐玉瑱的义信成商事消息把控就会更进一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林泽连忙劝诫,希望苏霓崟多多考虑,不要意气用事,事实上苏霓崟也非糊涂人,他之所以这样不服徐玉瑱,说到底还是身份关系,倘若是苏霓宁闹出现在这些所有阵势,身为苏家的大哥,他甘愿和解,也不至于继续梗着脖子憋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最终,苏霓崟吐出一口闷气,道“派人给杜宪回话,就说我苏氏长房半个月内会在河西府独开三处以上商铺,那时就劳烦他们河西府给寻些好地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燕京,上书房,太子听着六部官员的禀告,脸色愁云入幕,当工部尚书杨勇说到国库器械备量钱银不足时,太子的脸色明显一变,杨勇觉察,语顿数息“殿下,自开春以来清点库藏,由于梅雨季节所致,库藏里的七成都产生了糟腐,依照工械令,这些库藏械备已经不能用于正常的供给,否则战时发生混乱,后果不堪设想,可是要将这些库藏全部清除掉,所缺的数量赶工期也得半年之久,并且钱银也是巨大的问题,下官仔细算了算,差不多要八十万两白银才能勉强保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咳咳咳!”伴随着八十万两落地,一旁的吏部侍郎李苑突然咳嗽起来,其声之响,使得太子都有意无意的看了过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恕罪,下官近来偶感风寒,身躯难忍,还请殿下恕罪!”趁此机会,李苑赶紧起身跪地叩首,太子本来就心燥六部官员的政务禀告,现在又加上这么一个病秧子,太子的心情可想而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李苑,身在其位,定当谋其责,身若有恙,难担其责,那就请辞,留给可堪大用的人!”一句话说的李苑冷汗背生,但他沉浮朝廷几十年,那股子心劲儿还是有的,于是李苑转而罪请“殿下,老臣这身腐朽之躯随先帝入朝海,历经拨乱数次,皆足以平复,现在区区小病,还算不得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此毫无顾忌的反驳了太子的辞官令,可见李苑背后有其他人,也正是他这般举动,使得上书房的六部政务禀告变了味道,不多时,太子起身,杨勇、李苑等人六部主要官员跪地迎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出了上书房,杨勇快步离开,刚至正华门,李苑从后面追来“杨大人留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杨勇回头看去“李大人,您这是?”对于杨勇的不解,李苑笑道“杨大人这么精明,不会不明白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李大人,您要是不说,那本官可就要回去了!”杨勇依旧不应,抬脚就走,李苑笑脸消失,连带语气都有些怒“杨大人,本官刚刚在上书房帮你解围,险些遭到太子殿下斥责,你不会不领情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此,杨勇并不理会,连带脚下的步伐还快乐几分,这下李苑算是没招,等到杨勇的身影消失在正华门外,礼部尚书崔浩从后面跟上来“李大人,瞧着情况,你今日平白冒进,得罪太子殿下哪一出戏算是没有用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不要说什么风凉话!”李苑有些愤怒“杨勇既然不识抬举,那就别怪老夫不讲情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讲情面?怎么?你还想对他动手,别忘了工部的窟窿已经和户部的一样大,用不着你的多手,太子就能把杨勇拿了!”乐呵说完,崔浩近前一句“今日的政务禀告内情负责。心里颇为堵塞,李大人,走吧,我请客,咱们好好喝一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再看杨勇,身为工部尚书,朝中重臣之一,他可不是傻子,对于李苑突然出言相助解围,杨勇心里很清楚怎么回事,李苑是誉王派的人,可他杨勇却不是太子派,他是铁打的从龙派,也就是政务堂左相诸葛俊那些人一系,现在西州的豪族叛乱愈演愈烈,朝廷的动向也变得模糊不清,工部的国库械藏,户部的国库粮仓,在这种时候都属于最关键的位置,因此杨勇不敢有丝毫差池,否则酿出的祸患可比区区西州豪族叛乱要厉害太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同样的李苑身为誉王派的人,看到杨勇身陷太子殿下的问罪浪潮,索性出手拉一把,顺带摆出誉王殿下的招揽风向,可惜他低估了杨勇的心性,此刻走到出宫的石道上,杨勇再三考虑后,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情况很不妙,因此他转脚赶往政务堂,拜见左相诸葛俊和右相司马如。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政务堂,司马如和诸葛俊也在为太子突然召集六部官员的商讨对策“司马兄,你以为太子殿下这番举动是什么意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问话,司马如沉思片刻,道“诸葛兄,老夫以为西州的豪族叛乱已经到了不可不打的地步,倘若继续蔓延放纵下去,那么西州豪族的叛乱就会给其他州地放出假象,朝廷无力管制地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要开战,谁人领兵?军政阁的那些老家伙不比当年了,最关键的是陛下依旧深宫不出,太子要是借此发话,岂不是向天下人示意,北秦军务交付太子,那太子与假登皇位又有什么区别?”诸葛俊很是不安,身为老臣,他们更多的是从服于北秦皇帝赫连拔拓,而非太子赫连额勒,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在太子监国之前,两位老相从来不看好刚愎自用的太子,反倒看好宁王和蜀王,奈何世事难料,宁王因为缠入朝廷皇城风波,被皇上贬黜至幽州,无令不得出封地一步,蜀王赫连庆自母妃去世后,也失去了皇上的恩宠,赐封川州,远离了北秦的中枢燕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这种局面下,堂堂的六部之首,政务堂的两位老相又怎么会甘愿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势,屈服与太子或者誉王?就算二人现在临阵归从,一旦新皇继位,两位老相的下场是什么,新皇会不会清算他们,谁也说不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唉,陛下这场病害的不是时候啊!”良久,诸葛俊叹息一声,司马如再三考虑后,道“诸葛兄,若有胆,可否与我一同前往乾安宫,跪请面见陛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诸葛俊着实愣住,仔细想想,他们二人上一次会面陛下,已经是去年年前朝拜时的事,那时陛下精神还算说的过去,二人与陛下共进午宴,才算回来,再往后二人去请见,皆被禁军统领挡了回来,偶尔有什么政令传出,也是陛下通过皇门司传出话,根本不见陛下一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司马如既然提出这个意思,诸葛俊还真就放进心里了,短暂的考虑后,诸葛俊道“可以试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时堂门知事官进来禀告“二位相爷,工部尚书杨勇大人请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来是上书房那边结束了!”司马如顺口道“带杨勇进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片刻后,杨勇来到二人面前“下官参见司马相爷、诸葛相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赐座!”诸葛俊发话,杨勇再谢,稍后,他缓了缓气,道“二位相爷,今日太子殿下在上书房仔细听了六部各府的情况,下官这工部国库械藏也如实禀告,看样子太子殿下并不高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惩治你了?”诸葛俊又问,杨勇摇头“原本看态势似乎是要问罪下官,可关键时刻,吏部侍郎李苑借着病躯咳嗽,搅扰了太子的斥责,顺带还顶了太子殿下关于弱躯不当责的暗话,过后出宫时,李苑追上下官,口出莫名其妙的情面话,下官心中知道李苑位置在何处,未免闹出意外情况,下官没有理会李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于杨勇的禀告,司马如和诸葛俊全都沉色满面,短暂的沉寂,司马如道“诸葛兄,看出来了吧,太子殿下急了,誉王那边要有动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是啊!西州豪族叛乱,太子殿下监国,此事处理的好,新皇是谁已然定下,天下百官也都会臣服,反之,北秦要乱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瞧着二位相爷的模样,杨勇稍加迟疑,再度开口“二位相爷,除了今日的上书房召见,下官还听到一些户部的消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户部?”诸葛俊有些意外“看来誉王殿下最近实在不想安生啊!之前那些事已经敲打过户部的几个人,怎么现在又要闹腾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诸葛兄,容杨勇说说看!”司马如发话,杨勇继续“今日进宫时,那户部从事中郎于成龙代替户部尚书宇文护前来,闲言碎语中,户部似乎在做收购粮草的事,走的官帐,落得私印!” 。 第一百九十章【银子枷锁4】 “竟然有此事!” 司马如和诸葛俊都是一愣,要知道官事私做的行为从来都是大罪,现在户部的人竟然堂而皇之的乱来,如果说那些官员不是傻子,那就代表背后有势力在推着户部的人,因此杨勇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出现了祸乱的苗头,一旦户部官商与私贩联系在一起,百姓势必会口诛笔伐,那时朝堂的颜面就会一扫而落!” 品味着这些话,司马如和诸葛俊快速考虑后,司马如冲杨勇下令:“从现在开始,你行事一定要万分小心,老夫会下令九门司派人保护你的安全,若发现什么情况,直接向我二人禀告!” “下官明白,下官告退!”杨勇请声离开,诸葛俊这才说出压抑许久的话:“司马兄,难道说誉王殿下打算趁机冲太子发难了?要真是那样,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说的没错,我们必须去见见陛下,如果能够请陛下出面,重新执政,那一切麻烦都会解决,反之,北秦这片天可真是要变了!” “诸葛兄,变天与否,这事不是你我能够控制,实在不行,我是说…咱们或许可以去探探太子殿下的口风…”冷不丁的司马如说出这话,诸葛俊有些意外,他露出满是意外的神色:“司马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或许是诸葛俊的态度超出了司马如的预料,因此他麻溜改口:“诸葛兄,既然朝堂的事已经到了这地步,你我自然不能再等,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拜见陛下吧” “早去也好,或许这一跪又是几个时辰!”诸葛俊缓下心头的旁意,随即二人起身向乾安宫赶去。 与此同时,李苑和崔浩在京满楼小饮聊谈,话间,崔浩借着醉意问:“李大人,当不当的我说句,您老以为眼下的时局如何?” 虽说酒过三巡,酒意已经上头,可李苑的脑子十分清醒,他笑呵呵的看向崔浩:“崔大人,你这话问的很不合时宜,更不合身份!” “不合时宜?李大人,你莫不是醉了?今日太子殿下召见我等,口口声声所斥皆在时局,现在咱们聊谈碎语,也不过是为了接下的问题解决,何来不符?” 俩人相互拉扯,谁也不愿意先松口,这时,外面一阵杂乱传入,李苑借口皱眉斥声:“小二,小二,谁人那么无眼,竟然呱燥起来?饶了本官的兴致!” 雅间门外的小二赶紧进来道:“大人息怒,刚刚那噪声乃是几个锦衣小哥发出来的,他们已经去风字间了!” “去告诉他们,饮酒作乐安生些,否则有他们好看!”李苑厉声,小二却满脸为难:“大人,非是小的不去,乃是那锦衣小哥身份…小的惹不起啊!” “呦呵…”李苑冷笑:“你这不知深浅的狗东西,竟然怕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浪荡之辈,就不怕本官,信不信本官一声令下,你这酒楼都要闭门歇业!”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二看出李苑是借着酒气发威,他只能跪地求饶:“大人,那几个公子哥是京都孤氏的子弟,实在不是小的能招惹的…” “孤氏?可是庆国公孤氏府邸的青岁小种?”崔浩一愣,顺口接了一句,小二连连点头:“正是那个国公爷的孙子,平日里他们都是这个点来饮酒,午后离开,有时闹腾的厉害,小的也只能躲得远远!” 恰好林字间的门打开,庆国公孤延平的孙子孤成笑摇摇晃晃出来,崔浩立刻将门关上,李苑见状,道:“崔大人,你这是作何?” “李大人,庆国公乃当朝第一国公,论政在你我之上,就是众位皇子都要给几分薄面,论财,孤氏广盛元乃是北秦最大的钱庄,朝中达官贵人十之七八都与其有关系,你要是与孤家小儿有了争执,那时才是倒霉呢!” 一通话说的李苑冷笑不止:“崔大人,这转个眼的功夫,你怎么把话给车开了!” 崔浩没有想到李苑竟然说这种话,一时间,他有些意外,只不过朝中局势混乱,六部中除了礼部,其它五部都处于混乱的状态,不管是派系问题,还是西州豪族叛乱,这些官员没有一个能够安安稳稳的睡觉,因此崔浩才会借着此次机会来试试李苑。 但崔浩还是小看了李苑,因为李苑明着是誉王的人,事实上他的所作所为实在不合常理,现在李苑紧咬牙关不应,崔浩自然不敢再试探下去,短暂的迟疑后,崔浩借着酒劲上头,胡乱遮掩了话茬。 李苑看出崔浩的心思,自然不在跟着说什么,半个时辰后,二人才算各自醉着归府,不过李苑没有功夫躺下睡觉,他稍作歇息,立刻派人去送口信,具体是谁,从迹象上来看绝对不是誉王殿下。 至于崔浩,他再三考虑后,还真就前往誉王府,请示下这位当朝争锋的皇子殿下。 “事情就是这样,下官实在心中不安,索性冒险来禀告殿下,还请殿下早早准备,以免被有心人趁机使坏,乱了殿下的大局!” 崔浩小心翼翼的说着话,誉王倒也不生气,他道:“李苑这么冒失的出言,实在让人不理解,不过他年岁以高,闹出些乱子还在清理中!” 说罢,誉王示意崔浩退下,没了旁人,誉王脸色瞬变,几如恶狼吞人:“混账东西,这是把本王往火堆里推!” “殿下所言差异!”近前的长史凌云上前道:“太子殿下虽然在监国上有些疏漏,恩威不足,可李苑借着您的旗号贸然顶撞太子,这事也超出了臣下的本分,只要太子不是糊涂人,自然能够看出哪里不对!” “凌先生,那你以为太子会怎么做?”誉王反问,凌云笑声:“殿下,太子为人好谋多断,这是他的长处,也自然是他的短处,现在有人借着您的名号明着反对,太子心中必定怀疑,因此他首要做的便是派人监视誉王殿下您,防止您暗中作乱,同时太子更会派人彻查燕京中的潜在威胁,那时殿下的机会就来了!!” “机会?先生,您这话似乎说反了,如果太子对满朝的文武动手,本王要么听从他的命令,要么起身抗击,一旦抗击,岂不是坐实了本王莫须有的名声?这事不妥,很不妥!”誉王殿下不认可凌云的意思,结果凌云却笑笑:“殿下,世上有句话说的好,聪明永远都被聪明误,有些时候的机会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丢掉的,现在西州豪族叛乱就是太子监国下的一个大难题,倘若他处理好了,新皇的位置就在也不用多想,必定是太子,反之,他将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所以殿下只需要静观其变,以待时机到来,其它的根本不必理会!” 不得不说凌云的话属于反其道而行之,誉王殿下仔细考虑后,确实有那个意思,因此誉王缓了心情:“先生这番话说的本王醍醐灌顶,也罢,这朝堂上的事就任凭他们去闹腾!真要机会出现,本王一定会牢牢锁住,绝对不让它从手中溜走!” 相较于誉王殿下的旁观者清,太子殿下这边就有些麻烦了,李苑的当众反声让太子很是不高兴,更严重的是李苑所为就像在朝中六部散发了一个消息,下臣竟然敢抗逆监国的太子,这事要是处理不好,接下来必定生出更多的麻烦,于是太子立刻召集自己的太子府吏众官,应对这该死的六部异常。 “殿下,下官以为,李苑背后必定有人,否他怎么敢那样做?为今之计,殿下不可贸然对李苑下手,否则就会中了他背后人的奸计!”太子府令吏李敬山出言,此番得到了太子府其他官员的附从。 “殿下,最近政务堂的两位丞相行事过于低调,不符合之前的态势,下官怀疑是不是政务堂的人从中作梗?想要试探试探殿下的态度!”太子府御属牛郜起身:“传闻诸葛俊一直劝说司马如向陛下众请,重新执掌朝政,这番举动对于太子殿下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牛大人,诸葛俊和司马如身为丞相,一直都是六部官员之首,自陛下退隐不理政务,这六部明显归分数派,李苑那个老东西当众反顶殿下,肯定不是诸葛俊、司马如的指示,那两个老东西也没那个胆子,我倒是怀疑誉王殿下!”太子府司马习仲起身:“虽说这事太过冒失,明眼人一看就是谁干的,可咱们有没有考虑过,会不会是誉王故意这么做,遮掩耳目,等到殿下下令全城宵禁,惹来满朝文武的反对,他在做好人出来平复大局,那殿下可是真的着了他的道!” “誉王为人骄纵,眼里从没有旁人,这样的家伙是沉不住气的,如果是他指示李苑来反定殿下,那么兵部、户部两府司早就被割裂,为何到现在,这两部还在政务堂的压制下,唯一的说明就是之前有人已经示警誉王了,所以说李苑就是个小人,杨勇那厮倒是个能耐人,可惜他是政务堂的人,无法拉拢!” 牛郜仔细分析完,起身:“殿下,臣下愿意亲身去探探李苑的底细,此人贪婪好妒,不是个忠心人,只要给出大利,他必定会有疏漏!还请殿下允诺!” “李苑这个小人物不必放在眼里,但是也不能忽及,牛郜,给你三天时间,查清他背后的人!”太子明话撂下,牛郜应声,跟着太子又说:“至于誉王那边,他想坐收渔利,我是定会不让他顺心!从现在开始,燕京城内,但凡有一些风吹草动,全都给我拿下,那时我倒要看看谁会来替下贱的东西求情!” 强令落地,一众府官纷纷应下,随后太子赶往后宫,会面母后,打听父皇的情况。 与此同时,户部那边的风浪也随着六部政务召见掀起波动,户部尚书宇文虽说是户部的一把手,可是真要论起权利,户部从事中郎的于成龙却不弱自己,究其缘故,乃是于成龙背后的誉王是明着支持,而宇文乎虽属太子一派,太子挂着监国的身份,在某些情况下并不能给他很好的帮助,就拿现在的国库粮仓亏空,从近三年来的地方赋税缴纳情况来看,粮产的数目绝对不少,扣除地方赋税所用,起码有六成运往燕京,结果呢,这六成的库藏却没影了,太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宇文乎更清楚,因为豪族和世家相互勾结,从西开始的西州、雍州、凉州,中部的燕京,北部的冀州、辽东,东部的幽州、青州,无一例外发生着上下勾结,因此,地方的赋税运入燕京的国库仅仅是一个账目而已,真正的东西早就在半道被偷换了,在这种情况,宇文乎的内心开始动摇,加上西州豪族叛乱爆发,十多个郡县被攻破,朝廷急需派兵镇压,粮草钱银却没了影子,倘若太子一个问罪下来,宇文乎的脑袋就该换个地方,在这种情况,宇文乎不自觉的偏向了誉王,只可惜誉王对他的态度也很迷离。 “大人,刚刚仓事官派人来传,他们已经清点清楚了,燕京八个国库粮仓所有存粮共计十万一千六百二十石!这是各处仓事官的凭数!” 小吏仔细说着情况,宇文乎的心里却飘出一阵阵恶寒,要知道这十万石听起来不少,真要细算,宇文乎恨不得将粮草运送的一众官员给宰了,因为这数目远远顶不上三年前大雪天灾降落北秦时的库藏,那时皇帝老爷还在当家,面对大雪封盖数千里的土地上的子民,皇帝老爷开仓放粮,随随便便就是几十万石,反观现在的数目,简直连当初的零头都不如。 “该死的!”闷声低骂一句,小吏一怔:“大人,您说什么?” “将这些帐数做成奏折,交付政务堂,请二位丞相过目!”宇文乎发话,小吏一愣,仿佛没有听清楚:“大人,这些数目不是应该先交付给中书省么?要是直接送到政务堂,中书省那些人知道了,一定会挑大人的不是!” “挑不是就随他们挑,十万石粮食,这恐怕是北秦有史以来国库粮仓里最少的账目数!”满口的嘲弄让小吏不敢多嘴,随后小吏老实带着奏本赶往政务堂,宇文乎再三考虑后,起身离开,等到他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从事中郎于成龙的府门前。 稍作缓息,理清思绪,宇文乎上前道:“户部尚书宇文乎请见于大人!” 于成龙的门堂奴才听到尚书俩字,立刻紧张起来:“大人请进,容小的去通传!!” 后府书房,于成龙正与于成飞打听消息,先前于成飞亲自去见义信成的徐玉瑱,用两千匹绸缎搞定了这个新晋的北方大商,得到了汇通路下的粮运支持,一旦成功后,就会有二十万石的粮食从冀州、辽东等地运往燕京,那时大哥以为朝中的风波会变成什么样?” “二十万石粮食并不多,关键在于这个粮食运来的迹象已经向其他人表明一个态度,豪族和世家并不能彻底的封锁赋税,而誉王殿下就会借着这事在太子殿下面前办过一筹! 于成龙笑呵呵的发话:“老二,这事你要多多留意,一定不能出什么差错,至于什么官令,我已经在令户部料理,三天内就会一并送到陈唐郡! “有大哥这句话,我就彻底放心了!”于成飞说完,起身就走,管家来报:“老爷,户部尚书宇文乎来见!” “那个人不是大哥的顶头上官么。他怎么突然来见你!”于成飞有些意外,再度留步,于成龙心里却很清楚,自西州豪族叛乱越来越烈的时候,军政阁催赶粮饷十分猛烈,要不了多久,太子就必须下令出兵平叛,那会儿粮饷就会摆在台面上,宇文乎身为户部尚书,怎么都不可能躲开。 “总算忍不住来求我帮忙,也罢,我就给这位上官一点面子!”于成龙发话,于成飞从后面离开,毕竟这是朝臣私下的会面,他出现并不合适,片刻后,宇文乎进来了,一句话开门见山,超出了于成龙的预料。 “宇文大人,您这话下官不明白,粮草一事关乎国体,太子殿下的令书还没有,您何必要慌张呢。再说了,无令私自做事,一旦疏漏出来,可是要掉脑袋的!”于成龙故意说的危险耸听,宇文乎心里嘲讽一句,道:“于大人,你弟弟的宜兴和在做什么,你不会不知道,书令和官令都要从户部出去,我如果强行阻拦,你应该知道结果!” 冷不丁的被宇文乎说住自己正在做的私事,于成龙的脸色稍微变变,顷刻考虑,于成龙再度笑出声来:“宇文大人,你我同在户部当差得有多少年了?五年,十年,今日你来了,我这也没有来得及摆下酒宴,您老莫怪罪,我这就令家奴置备,稍后你我桌上边喝边聊!” 第一百九十一章【银子枷锁5】 看到于成龙改了态度,宇文乎顺势下坡:“于大人,您这是哪里的话?想咱们相互为伴多年,那份感情还是有的,什么酒不酒的,要我说,这杯茶就够了!” 说着于成龙端起面前的茶盏,请礼一示,先饮为敬,于成龙见状,立马跟上。 品味清茶的香气,于成龙道:“宇文大人,眼下的朝堂景象您也看到了,我们虽说是六部高官,可俗话说的好,巧妇难于无米之炊,国库空虚,户部要钱没钱,要粮没粮,那些豪族官绅世家暗中联合,私并土地,收赋于自己的腰包,待事出来,我等都是提头挖坑自己给自己卖命的可怜种,真是让人愤怒啊!” 听似抱怨,实则在暗示宇文乎,来这里到底做什么直接说话,反正朝堂的局势已经摆在面前,遮遮掩掩也没什么意思。 宇文乎对于这些也心知肚明,否则他何必要用于成龙暗里的小动作来敲门? 短暂的考虑后,宇文乎问:“于大人,户部现在粮仓空薄,你借着官家的名义与地方商贾做生意,这未免太大胆了,要知道地方的商贾都与官绅、豪强、世家相互串联,万一他们暗中摆了朝堂一刀,后果你不会没有想过吧…” “这些我自然想过!”于成龙心中十分有数:“那些商贾都是以利为上的奸诈种,背叛是常有的事,可有一样东西,他们绝对不会背叛!” “什么?”宇文乎似乎有些困惑,于成龙笑笑:“宇文大人,看来您真是不了解那些市井小人,在他们眼里,利益至上,利益只要给的足够多,你有着他们想要的…那么背叛自然不存在了!” “所以你用官令是为养大那个义信成的商号?并不是单单为了粮食!”宇文乎已经反应过来:“你这是在拿朝堂的钱去铺自己的路!就算你是誉王的人,他一旦知道这些,也不会放过你! “恰恰相反!”于成龙笑声无忧:“宇文大人,日前上书房的太子召见,你险些遭到问罪,从那里就没想到什么?” “这…”宇文乎迟疑不定,于成龙又添了一把火:“宇文大人,太子殿下要想解决国库亏空的问题,就必须冲豪族和世家下手,可是政务堂和军政阁的老家伙并不支持,这就给太子造成了第一道难关,反过来太子殿下是皇储的继承者,北秦的监国,要是堂堂太子殿下向豪族和世家低头,妥协北秦国库赋税亏空的问题,太子本身也无法接受,换句话说,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西州豪族叛乱就是一根刺,拖得越久,扎的越深,真要拔出来,没有良好的医术,也必定会造成伤口发脓溃烂,相比较之下,誉王殿下没有那么多顾虑,明令无法制止世家豪族的兼并私吞情况,暗里却可以联合,只要利益到位了,那时谁还在乎什么官家法度?这些理儿宇文大人不会不清楚吧!” 面对于成龙的说辞,宇文乎脸色凝重,足足考虑了半刻,他起身道:“于大人,你的粮运官令什么时候送到我的案上?” “今日傍晚之前,官家粮贩的通行令,征兆令,还有地方州府商事的监察令,这三道文书我已经备好,只等大人您过目了!”于成龙起身抱拳:“宇文大人,此事成了,你我必定可以脱身该死的国库粮草亏空罪祸,反之你我谁也逃不掉!” “此不用你多言,本官已经明了!”宇文乎本来就是向誉王派示好,现在目的达到,他的心也就放下来,临了宇文乎冲于成龙交代:“先前吏部尚书李苑在上书房冒尖出言,此事必定有问题,你若有空,最好盯着那厮,否则我怕他会坏了户部的粮运要事!” “宇文大人,李苑与本官的位置一样,他何来从中作梗的意图?”于成龙有些意外,可是宇文乎也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望着这位上官的背影,于成龙有些怀疑:“搞什么幺蛾子,老东西!” 自顾笑骂一句,于成龙没有多想,他派人去催传于成飞,尽快把义信成在燕京的招牌立起来,这样不单单方便了粮运,也能够遮掩下他们宜兴和的风头,毕竟燕京处于欲来的地步,有个枪头挡在前面,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陈唐郡,徐玉瑱和铁肇、李德鹊将宜兴和几乎是白送的绸缎全都运往辽东,他也接到了苏霓宁送来的飞书。 “看来小姐他们已经收到货物了,剩下的就是转售出去,换做银子,充填义信成之前的现银量!”徐玉瑱心中稍稍安稳几分,李德鹊在一旁拨拉着算盘道:“东家,你可别急着放松,这小姐后面还有一封信,苏霓晟的,他已经调运苏氏二房的粮食从幽州方向转运过来,总计是八万石,不过路途会有损耗,到这里差不多有个六万石左右!银子数是七万四千多两,您看是怎么顶他的帐!” “好说!”徐玉瑱根本不把这当回事:“立刻给营州的吴启发消息,让他调拨上谷县那边的马匹贩运银子转给苏霓晟!” “贩马道的银子?那个数竟然有这么多么?”李德鹊有些意外,徐玉瑱嘿嘿一笑:“你也不算算我从草原上弄回来多少货物,单单马匹已经有两千多匹,除却分拨给边军的千匹,剩下千匹就是好大一笔钱,这就是我的家底,上谷县令程汝铭根本就不敢怎么样,因此我借着贩马道的机会,由从北夷其他部落手里换来不少好的玩意,那些东西全都悄悄运往辽东城卖了!也就是说两年来,上谷县的义信成贩马庄赚来的银子一分都没有动!” “东家,照你这么说,那起码得有十多万两!”李德鹊倍感惊讶:“说真的我都忽及了贩马道那边的生意,之前你在河东府遭受袭击,我只顾着把营州周围郡县的义信成分铺给稳住,阳城到上谷县的生意在曹无义的支撑下,勉强没有崩盘,现在反过来那边却成为义信成的银袋子,东家,这事你做的让我不得不佩服!” “可不!”徐玉瑱总算让李德鹊亲口承认了自己:“你也不想想,我要在燕京立足,没有银子该怎么办?总不能再去张口找小姐要,那多没面子啊!” 笑呵呵的态度彰显徐玉瑱的实力已经比之前更加有力,起码他在某些局势掌控上有了心数,趁着李德鹊盘算帐数,徐玉瑱出来活动筋骨时,铁肇跟了出来:“玉瑱,有个事我得问问,你一定要如实告诉我!” “叔,有啥自说,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藏的!”徐玉瑱并未多想,于是铁肇理了理思路,道:“粮食的事我不多时,但是你接下来是不是打算去和那些官府的人做交易!” 一句话突兀的拿住了徐玉瑱的隐藏心思,使得他有些意外,不知该怎么回答:“叔,你这是什么话,我和宜兴和的于成飞他们已经谈妥了,其他已经没有什么事了,你是不是想多了!” “想多了!今日辰时那会儿,为何陈唐郡的郡守派人来私下见你,我已经听到了,你还打算与高力士那些人闹什么!”铁肇把话摆在面上,徐玉瑱见躲不开,索性也摊牌了! “叔,没想到被你发现了,其实我这也不是胡来!狡兔三窟,怎么也得留个后路呗!”徐玉瑱道:“宜兴和的于成飞话里话外把意思给我挑明了,他背后的人是户部,户部传闻是誉王的人,起码王厚那些人现在不敢露面,王季之前冒了一头后,也消失离开,这说明什么,于成飞的实力还是很强,他确实能够帮我在燕京立足义信成,但有一点我还是不放心,那就是另一句俗话,卸磨杀驴,这二十万石粮食一旦进京,粮食并不多,但信号十分足,誉王派人的一定会抢了太子的风头,那时太子的人要是对我动手,宜兴和的人保我,好说,不保我,我岂不是一盘残局破子入阵的小卒子,所以我只能在向太子那边示意,我是无势顺风的小卒,当然高力士他是太子的人,从他的嘴里套出一些话,再摆出我的价值,想来太子也会有些反应!” 听完徐玉瑱的意思,铁肇有些气愤:“玉瑱,不是我说你,你这样脚踏两只船行帆,后果十分危险,万一太子殿下看不上你,誉王殿下也把你用过弃之,那后果如何?别忘了,皇族的人考虑的事和我们不同,他们要的是天下,并非得失利益,一旦有威胁到他们的存在,后果就是弃子,这些你有没有考虑!” “我”这次轮到徐玉瑱沉默了,因为他从没有想过,在他眼里,利益就是眼下最好的保护,只是铁肇一句话说的刺激,使得徐玉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片刻沉默后,徐玉瑱道:“叔,走一步算一步,现在我已经给高力士放出风来,宜兴和的于成飞也和我达成了协议,粮食和银子都在路上,就是退下也不可能退下了!所以只能迎着头皮往前走去!” “你啊!”铁肇有些愤怒,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下去,短暂的考虑后,铁肇起身道:“我出去几日,这些日子你小心一些!” “叔,你要做什么!”徐玉瑱感觉铁肇的状态不对劲儿,铁肇却说:“你说过,利益能够让人捆绑到一块,那些官员们只有利益是不够的,还必须有更强烈的东西作为束缚,我去把这个束缚找出了,五天后我会回来,在这五天内,你一定要小心!” 说完,铁肇转身离开,徐玉瑱心中一琢磨,回到屋子里,他取来纸笔,一通书写后,招来小二,递上一锭银子,小二看到银子,很是高兴:“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把这封书信送到雁门郡,苏氏长房苏霓崟的手中!”徐玉瑱一字一句的说,小二顿时愣住:“客官,雁门郡,那可是辽东啊!来回很远的!” “回来以后,我会赏你这个!”徐玉瑱这次又从袖囊里拿出一只小金锭,小二的眼瞬间放了光芒,要知道他身为小二一个月的所赚不过区区百十个大子,如果能够得到徐玉瑱的赏赐,那么他可以就此离开客栈,自己回乡下开个小铺子,因此小二应下徐玉瑱的交代,立马出发。 当徐玉瑱暗里将书信送给苏霓崟时,苏霓猋那个不成器的东西竟然从安乐郡逃了出来,路上,苏霓猋气呼呼的发誓:“苏霓崟这样作践我,我一定会让他后悔!” “主子,奴才听闻苏霓崟正在对徐玉瑱下手,似乎是什么粮道的事!”蔡仲亨小声禀告,苏霓猋顿时怒声:“徐玉瑱,那个混账东西在哪,我这就去宰了他!” “主子,徐玉瑱已经去燕京了,听说现在陈唐郡,只是您确定要去哪里么?他好像和官家的人搭上线了!”“那又如何,该死的徐玉瑱,之前我好心去寻找他合作,绊倒了苏霓崟,苏氏长房就是我来做主,到那时他少了麻烦,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岂不是两得,可他偏偏很在乎那个该死的苏霓宁,似乎非要因为一个老东西的死寻我的罪,既然如此,那他就不要活了!”厉声叫骂落地,苏霓猋打定主意前往燕京,宰杀徐玉瑱,几个时辰后,苏霓崟得知这个消息,顿时惊蛰不已。 “可恶,你们如何让他逃了!”面对苏霓崟的斥责,蓝啸也是心中愤懑不已:“公子,苏霓猋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柯杨几个护院改变心意,投靠了二公子,现在他们一群人已经护着二公子离开安乐郡,径直前往燕京了!” “前往燕京!难道说他要去找徐玉瑱的麻烦!”苏霓崟脑子飞转,立马想到了关键,虽说他对于徐玉瑱很不服气,还想在这一次的粮运中做些手脚,争争浪头,但苏霓猋要是插手了,那绝对的鱼死网破,这不符合苏霓崟所要的利益结果。 于是苏霓崟只能冲蓝啸、扶垚等人下令,立刻出发,追赶苏霓猋,路上,苏霓崟发现情况还是有些不对劲儿,那就是前两日已经传出风的苏氏二房出货粮运的消息竟然没有了,连带整个辽东西南界的几个郡落都没有任何迹象。 对此,苏霓崟感觉苏霓晟在耍诈:“该死的混账,偏偏这个时候给我添乱子!”入夜,苏霓崟和蓝啸等人在官道附近的林子里休息,吃食时,扶垚从外面跑来道:“主子,刚刚我顺着官道往前跑了二三十里地,从地方村里的里正口中得知,苏霓猋他们绕路往南,进幽州了!” “进幽州,他在搞什么鬼!”苏霓崟一时还真看不清苏霓猋的动向,从辽东安乐郡向西,直接就是营州南界,过南界官道,顶多百里,就是冀州南界的交汇,再往前就到了燕京地界,如果要是从幽州方向往燕京去,那至少要多走三百里路!因此苏霓崟是真不清楚自己的弟弟脑子里到底塞得什么玩意儿! “公子,那我们用不用往南跟进,也入幽州?” 扶垚发问,苏霓崟立刻拒绝:”去幽州只会更当误时间,我不信苏霓猋那个混账不出现!” 事实上苏霓猋去幽州也是意外,行至营州南界时,苏霓猋竟然被宁王的人,也就是夜里飞、乔封等人撞见,这宁王得知徐玉瑱前往燕京大展身手,角逐河东府王氏,他便派人来寻机会,毕竟徐玉瑱这两年的实力表现相当惹眼,已经在某些方面超过了苏氏,因此宁王不愿意放过这样一个人才。 只是让夜里飞几人没想到的是苏霓猋这个苏氏长房二公子半道出现,双方发生一些误会,却被乔封等人拿下,几经考虑后,夜里飞打算试试这位苏二公子的能耐,索性与乔封一商议,他们兵分两路,一路以乔封为首,继续赶往燕京,一路以夜里飞为首,带着苏霓猋去幽州的苏氏长房商行,寻些助力。 面对这样的情况,苏霓猋也算看出来夜里飞等人的不一般,便摆出自己苏氏的身份:“你们最好对我客气些,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殊不知夜里飞早就把苏霓猋这个纨绔莽夫摸得透透,他笑呵呵道:“苏二公子,你哥哥苏霓崟一直绑着你,也算是为你好,你何必要自己逃呢!” 冷不丁被眼前的人戳穿情况,苏霓猋很是意外:“你们是什么人?” “苏二公子,既然你是商人,我和你做个交易如何?成了,兴许你哥哥就得跪在你面前,反过来你是绝对斗不过你哥哥!”夜里飞只道这兄弟二人之间矛盾众多,便刻意挑讽,苏霓猋火气上头,自然不忿咆哮。 几句下来,苏霓猋算是被夜里飞这个江湖老种拿捏的透透的:“苏二公子,实不相瞒,在下江湖人氏,现在为宁王殿下门客,前往燕京做些事,意外碰到二公子,想要借用二公子一些力量,不知二公子有何想法!” “宁王的人!”苏霓猋再度惊住,此刻他脑子想的是苏霓崟背后的李秀成,倘若自己背后能够宁王,那岂不是比苏霓崟更加威风厉害! 第一百九十二章【风云变幻】 短暂的踌躇后,苏霓猋定下心性,于是夜里飞等人与苏霓猋来到幽州辽阳郡,从苏氏长房旗下的商号钱庄中支取了数万两银子,一路沿着冀州、辽东、幽州三地交汇处,赶往燕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这期间,苏霓猋以苏氏的名声大肆收购粮食,假意引发粮道的混乱,不明情况的苏氏商行掌柜的纷纷将此事告知苏霓崟,请其决断,可苏霓崟已经在前往燕京的路上,这么一来,双方中间出现了时间差,不久之后,苏霓崟就会深切体会到自己的二弟有多么败家败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陈唐郡,连日来高力士令商事集曹等人强加注意,免得有人私下谋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我们得到冀州河西府传来的话,徐玉瑱的义信成商队已经经过冀州南官道,估摸着再有五六日就会进入咱们的地界!您看如何处理为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集曹请示,高力士已经与徐玉瑱暗里接触数次,对于徐玉瑱的示好,他很是不屑,哪怕这个郡官收了徐玉瑱的厚礼,从内心来说,他也没有将外地来的商贾小儿放在眼中,并且他还打定主意,要趁着这一次的外地粮运到来后,从中狠狠剌一刀,也算是自己搏个好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高力士不清楚,朝堂上,太子的处境已经很不妙,弟弟高力进那边更是陷入了军政阁的麻烦,究其缘故,还是之前政务堂的诸葛俊和司马如见了皇帝老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自司马如和诸葛俊在太子召见了六部官员以后,两个老家伙就去乾安宫跪请,历经大太阳酷晒三天,两个老家伙都快成鱼干了,北秦皇帝老爷赫连拔拓才算见了二人,进入宫中,司马如和诸葛俊被禁军统领杨士泰带到了秋月林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处乃是皇帝老爷为祭奠皇后所建造的竹园,纵然夏日炎热,园内竹林高耸,清幽舒爽,诸葛俊和司马如穿梭在林间小道内,最终到了晚枫亭下,离得十几步外,二人跪地叩首,恭请圣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亭内,身穿龙袍束发背身的皇帝赫连拔拓沉声开口:“你二人为何前来搅扰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陛下息怒!”诸葛俊沉声相对:“陛下,西州豪族叛乱,祸连十多个郡县,受牵连的百姓已经二十余万,再不控制,临近的雍凉二州就要跟着起乱子,那时北秦可就是国基撼动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此呕心沥血之言说到风吹过林,沙沙呜鸣暗响,可北秦皇帝有反应么?丝毫没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细眼望之,皇帝老爷赫连拓跋已经坐下,身旁的侍女将珍珠玉液酒倒入杯盏,品味着那股淡香,皇帝道:“童稚,当年你独创此酒,朕赏你什么,你都不要,现在你离朕而去,朕也只能饮酒思人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亭子外,司马如和诸葛俊还在地上跪着,尤其是诸葛俊,肺腑之言说出来,竟然没得到皇帝的丝毫反应,这感觉简直就是有气力打进棉麻里,让人进退不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陛下,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北秦需要您,朝廷需要您,只有你重新开启早朝,执掌政事,那些宵小悖逆之徒才会在皇威的压制下消散无影,陛下,老臣斗胆请您走出皇后西去的悲伤”随着诸葛俊的声音越来越大,皇帝非但没有理会,竟然突然暴怒,抄起桌上的酒盏砸了过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诸葛俊躲闪不及,立刻被打的满脸酒渍,司马如见状,连连请罪:“陛下,诸葛丞相只是一时语冲,绝对没有任何忤逆的意思,求陛下恕罪,求陛下恕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让你们进来的?来人,将他们押下去,押下去!”毫无头绪的愤怒从皇帝口中冲出,禁军统领杨士泰立刻闪身挡住了司马如和诸葛俊:“二位大人,请速速退下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将他们抓起来,抓起来!”皇帝依旧在咆哮,亭子周围的禁军已经四面散开,留给他独自的空间,杨士泰带着诸葛俊和司马如来到乾安宫的前宫庭门处,停下脚步:“二位大人,请不要气愤陛下,陛下这种情况已经数月了,连日来,太医都会与陛下问诊,太医说陛下心结郁气,血涌心喉,需要慢慢调理!方能好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陛下这是太过悲伤皇后离去,可是人生老病死皆是天定,无力改变,陛下这样不清不楚,只会让北秦陷入流祸连绵的浪潮中!”诸葛俊愤然暴躁,司马如赶紧拦下他:“诸葛兄,如何敢胡言乱语,快住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旁的杨士泰倒也理解二位老臣耳朵心意,索性道:“放心吧,这里无外人,本将不会将此事告知陛下,不过诸葛丞相,你也不能再肆意诋毁陛下,陛下少时继位,历经内斗叛乱外侵等诸多磨难,最终造就了北秦的强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可惜皇后的离去让北秦蒙上了天降寒灾,皇帝赫连拔拓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陷入颓废疯狂,眼下司马如和诸葛俊来请令无果,又引发皇帝的心神大乱,幸亏杨士泰是自己人,否则他们两个老家伙势必要被拿下入狱,那时等着二人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短暂的平复心情后,杨士泰就像想到了什么,道:“诸葛丞相,司马丞相,自三年前陛下进入这里以后,就不再出去,起初太子殿下每隔数日就会前来禀告政事,后来延长到半个月,再后来就是一个月,到现在的每隔三个月,由此可知,陛下在刻意的放权给太子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诸葛俊和司马如听到这些话,顿时一愣,杨士泰知道二位都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过多的解释:“二位丞相,虽说陛下时清时迷,可太子殿下确实唯一能够不用请示入宫的人,接下来西州叛乱的事,还请二位丞相从大局着想,不要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落,诸葛俊和司马如被赶出乾安宫,回去的路上,二人同乘一辆马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司马兄,杨将军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什么?”诸葛俊有些不理解,或者说他是不愿意去猜测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可司马如一针见血,摆明了局势:“诸葛兄,陛下不理政事,放权太子殿下监国,这不就意味着陛下内心倾向于他继位大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是太子殿下并不是嫡出,他只是静妃所生的次长子,依照位置,也轮不到太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你以为陛下为何立这个太子?赫连额勒的出身虽然不是最高贵的,可也比其他皇子强上一些优势,那就是常氏这个外源,或许陛下不想因此引发朝堂宗贵的内斗,才会立下太子,现在杨士泰也是暗中提点,因此司马如暂时定下想法:”诸葛兄,明日,你我最好私下去拜会一下太子,最近六部的问题众多,太子已经难以招架,你我要是从中出些力,太子不会看不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于老搭档的建议,诸葛俊内心依旧是抗拒,因为他看不上太子赫连额勒的家世出身,尤其是静妃的老爹西伯候常达春,这个老家伙依靠静妃上位,现在领封雍州,任大都督,临近的西州叛乱爆发后,常达春也是第一时间切断了西州与雍州的联系,此举并未得到朝廷的认可,以至于现在西州的所有情况全都从凉州那些附属的部落族口中传到燕京,不知道还以为西伯侯也掺和了西州叛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到诸葛俊半晌不应,司马如也不多说什么,片刻后,马车出了宫门道,司马如在街口下了车,回到后面自己府上的车驾,诸葛俊停滞了些许时候,冲马夫发话:“去军政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时,军政阁里同样麻烦很多,之前南宫玉老将军前往户部催要粮饷无果,跑到政务堂一通雷霆愤怒,诸葛俊应付了这个老将军,过后就出现了六部被太子召见的事,现在他和司马如去面请皇上没有结果,其中所发生的细节问题让人不得不深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日前西州方向传来消息,那西州马氏已经占据陈官仓,扼住了雍州凉州西进的要道,想要派兵进攻,就必须拿下陈官仓!”军政阁里的其他将军暗中议论,因为他们都听说太子召见六部的事,暗里也传出马上要派兵平叛的消息,现在便提前商议商议。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过众朝中各营将军虽然很有战心,独独几位上将军全都像卸了火一样没反应,就连最初的南宫玉也抱病在府,不在露面,这会儿众将校说的火热时,诸葛俊的到来打破局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如何回来这里?”骁骑营折冲校尉林平之很是意外,传话的羽林卫道:“林校尉,左相已经在门外等候,这进来不进,您老倒是给句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由于南宫玉等几位上将军不在,他们这些小将军还真就没了主意,短暂的考虑后,虎贲营的越骑校尉张万春起身道:“左相乃六部之首的上官,我等虽然是各营校尉,论职将军,可事实却低于丞相大人甚多,要是得知来见不入迎,岂不是丢了军政阁的脸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张校尉所言有理!我等还是出迎吧!”其他人立刻附和,于是众人以张万春、林平之为首走出军政大堂,左相诸葛俊见状,道:“不知南宫老将军何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末将等人见过左相大人!”张万春粗声粗气道:“南宫老将军自上一次入宫请见诸葛丞相后,便感染了风寒,抱病在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又一个抱病在家?”诸葛俊稍稍意外,张万春见状,上前一步抱拳:“不知左相来此作何?”“无碍!”诸葛俊直接回绝了张万春,在他眼里,这些燕京府兵各营的校尉根本没有任何的言辞能力,与他们说什么都是无意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诸葛俊转身离去,张万春、林平之等人自我感觉被轻视,皆是愤怒无比,唯有五风营的左功校尉李牧华没有任何反应,趁着无人注意,李牧华悄悄离开,顺着偏门离开,来到外面后,李牧华飞骑追上诸葛俊的马车,一路尾随到南宫府,李牧华拦下了诸葛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是何人?怎敢当街阻拦左相大人的车驾?”车夫怒声叱问,左右的亲随护卫立刻冲上,李牧华下马抱拳:“在下五风营左功校尉李牧华,有要事请见左相大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马车里的诸葛俊听到动静,探身出来:“李校尉寻本相有何要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处不是说话的地,可否请左相大人借一步说话!”李牧华十分尊敬,诸葛俊看出有些其他情况,再望望远处街口的南宫府邸,最终他给了这位军政阁校尉面子,从正街离开后,进入偏僻无人的小街巷,左相诸葛俊道:“你想请见本相何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诸葛丞相,南宫将军并不是真的得病,他是在躲避朝廷六部的暗流!”李牧华一字一句的说,诸葛俊却听得耳朵发生刺:“你说什么?六部暗流,这到底是何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惜李牧华并不解释:“左相大人,南宫将军之前抱病回府的时候,曾交代过末将,如果左相大人来找他,那就告知他六部暗流,另外让在下派人暗中保护左相大人,以免遭到贼人黑手的袭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果说六部暗流足够让诸葛俊意外的话,那么有人会袭杀他已经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只不过李牧华的眼神不是虚作的,那种身为军者的刚勇让诸葛俊没有理由怀疑,短暂的考虑后,诸葛俊道:“南宫老将军既然在等着黑手浮水,那本相就随他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落,诸葛俊转身离开,李牧华立刻将此事告知了南宫玉,跟着他从五风营里抽调了二十余名精锐化作家奴,散在诸葛俊的府邸周围,全力保护这位心存北秦的左相大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六部之一的户部趁着无人理会,尚书宇文乎将从事中郎于成龙的所需官令文书全都批复后,交付给于成龙,于成龙转手送到宜兴和的于成飞面前,拿到这些玩意儿的于成飞底气大涨:“快,立刻给徐玉瑱送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有个事奴才得给您说一下!”近前亲随小声道:“最近有人发现高力士私下派人去四平客栈与徐玉瑱会面,东家,这会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高力士那个依靠太监上位的家伙没什么大本事,之前吓唬吓唬王厚王季那些外来户还行,对我可没有用!”于成飞根本没有把高力士放在眼中,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实力,况且徐玉瑱最需要的就是义信成的旗子立起来,在这方面,高力士可帮不了他,最关键的是于成飞也不相信高力进那个内侍太监会在这个空荡出手,那样的话就彻底将太子给顶出来了,是完全不符合太子的利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行了,高力士那边不用多说什么,商人嘛,总会做些小动作,徐玉瑱那个小子清楚怎么办!把这个给他送去,剩下的就是催促他尽快将粮食给运到陈唐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几句交代完,亲随匆匆离开,徐玉瑱拿到自己想要的官令文书后,李德鹊这边已经联系上苏霓晟等人,陈俊安、张存虎先后飞骑赶来,取得书令,转而回去护送粮车,徐玉瑱自己则四下寻找官家各方势力间的机会,只不过不等徐玉瑱找到自己想要的,消失五日的铁肇果然带着徐玉瑱意想不到的消息回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瞧着满身是伤的铁肇,徐玉瑱心里惊愕无比:“叔,你这是去哪了?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问话,铁肇也不理会,他从怀里掏出一摞子案宗,徐玉瑱打开了一眼,整个人都懵了:“叔,你这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关键时刻,这些东西能够救命!”说完,铁肇深深喘了口气,转身躺在床上,三息不过,从不知言累的铁肇直接昏睡过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时间,徐玉瑱心情十分负责,直到傍晚,铁肇醒来,徐玉瑱已经将铁肇带回来的卷宗用油布包的严严实实,顺带抹上厚厚的一层泥巴,掺杂了一些驱虫的草药,才算装入一只麻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叔,这些东西不能随身带,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铁肇将麻袋提在手里,说:“我去,半个时辰后回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等到铁肇再回来时,一切都准备妥当,徐玉瑱踌躇再三,总算忍不住开口:“叔,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弄出来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皇宫,大理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铁肇说的很平淡,徐玉瑱却听得心惊肉跳:“什么?叔,你怎么去哪里了?那种地方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现在不是回来了!”铁肇应声:“放心,尾巴都清除干净了,虽然接下来会闹出一些乱子,可他们绝对想不到你身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叔,我不是怕事的人,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冒那么大的风险潜入皇城,那些东西要是散落出来,不管誉王,宁王,再或者是其他的朝臣,他们的都会为之震撼!说真的我也没想到,燕京城内已经变成这样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现在知道也不晚!”铁肇永远都是一副无惊的模样:“有了这些,不管是谁要威胁你,你大可从中反击,不过有一点记住,永远不要把路给走死,否则事情一到绝路,那些人就会鱼死网破,东西也就没用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叔,我懂!”徐玉瑱和铁肇说的似乎,仿佛很无趣的交谈,可在大理寺内,大理寺首府官员们确实急破了脑袋。 。 第一百九十三章【风云变化2】 放眼望去,正堂内,大理寺的太长丞王平安早已面色青白,显然是桌案上的奏报激住了他的心魂“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近几日当值的官吏都在做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下官知罪,请大人责罚!”案牍库的守卫司吏章清莱跪地叩首请罪,王平安哆嗦着双手,抄起奏本下了台阶,狠狠将奏案砸在章清莱的脑袋上“你这个混账东西,本官治你的罪有什么用?堂堂大理寺竟然被人窃盗,这事传出去,本官的脸面往哪里放?你说往哪里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怒声唾骂,章清莱一句不应,因为他知道自己失职了,当然王平安也是被今早的季度清点结果给刺激住,仔细算算,案牍库被盗起码是数日前的事,真要说疏漏,他王平安也有责任。因此,怒声发泄片刻,王平安也是累了,索性转身坐在台阶上,道“起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本官!少一个字都不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章清莱从地上起来后,摸了摸额头的汗水,道“大人,今日一早,下官进入案牍库的北库清查,查到风字阁的案牍有变动,仔细再清点,里面明显被人掉包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人这么大胆,竟然能够进入大理寺的案牍库!”王平安怒意下又浮出满满的不解,要知道大理寺是北秦专门审讯重臣王公的地方,比刑部还要特殊,能够存在这里面的案牍,那都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现在被人给偷走,一旦在某些时候将不该大众知道的消息散出去,后果必定是朝野震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下官刚刚已经仔细考虑过,这事不管是谁做的,当务之急,我们可以暗中追查,但是绝对不能走漏丝毫的风声,否则朝廷中的那些人必定会趁乱而入!”章清莱的建议还是很中肯,王平安也清楚眼前的北秦局势,老皇帝不作为,三年不出乾安宫,太子赫连额勒虽然负领监国的位置,可在朝野中支持的人却不多,剩下的誉王就像只狼一样藏在暗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扑出了,最可恨的是原本非常小的西州地方郡县豪族斗乱,闹到现在已经有了半年,俨然成为西州一地的豪族联合叛乱,面对这样的情况,王平安真不敢将朝野中那些王公大臣的秘密给透漏丝毫,否则新皇继位时又如何安定天下?各大家族的利益谋和又该怎么解决,这些都是大理寺所需要筹划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王平安冲章清莱交代了第一件事“清查这个月月初点卯以来,所有接触过风字阁案牍库的司吏,调查他们的所有关系,但凡有一些异样,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无需报备审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此强硬的狠令让章清莱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他很清楚,如果处理的好了,自己兴许还能留一条命,反过来他是必死无疑,毕竟他已经知道了案牍库的丢窃事,王平安不可能不怀疑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这些想法只能藏在心底,章清莱并不敢表露丝毫,片刻后,王平安将一干要令交代完,章清莱才带着满腹不安离开,只不过王平安并不信任自己的手下官吏,在章清莱前脚离开后,他立刻悄悄出宫,辗转燕京城数个时辰,最后消失在民坊区的一处宅院中,没人知道他去干什么,倒是一辆从民坊区里出来的拖货马车看起来稍微有些不同,因为那个马夫的背影很像王平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誉王府,王淳连着多日将六部各府的消息给汇总出关键后,报给誉王殿下“殿下,照着眼前的局势估计,顶多再有两个月,燕京就必须出兵赶往西州平叛!那时太子殿下一定会来找您,请您下令兵部、户部配合相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配合?赫连额勒身为北秦的监国,又是太子殿下,什么时候会把我放在眼里?”誉王自顾笑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西州的豪族叛乱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怎么这两日不见有消息传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您忘了,太子殿下的妃子,静妃出身西伯侯府,西伯侯府在半个月前已经接到命令,率兵封堵了西州通往雍州的陈官仓,那里是交通要道,西州的消息自然传不回来了!”王淳笑呵呵的应声,结果誉王殿下却突然变色“当真是将消息给堵死了?还是说太子那边故意不想让西州的叛乱情况传入京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冷不丁的问话让王淳一愣,足足有数息功夫,王淳才意识到自己的疏漏,随后他赶紧起身”殿下恕罪,下官知罪!”“知罪无所谓,关键是要有耳通四方眼看八路的的能力!”誉王此刻已经没有之前的笑呵呵轻松模样,他起身走到门外,一声呼和,亲随赶紧将一副地图给拿了进来,让后铺在堂中,誉王指着西州的地理位置道“你好好看看,西州与雍州和凉州的交汇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誉王的意思下,王淳仔细盯着地图看起来,大概有个半刻功夫,他突然惊蛰“殿下,没想到西州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患,如果西州的豪族叛乱没有遏制住,那么后果就会引发北秦整个西疆的混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还不单单如此啊!”誉王背手而立,仿佛想到了什么“之前西州豪族叛乱爆发时,本王以为只是地方的豪族世家看到北秦朝廷的控制力下降所引发的贪权行为,太子也没有过于重视,可随着事态变化,太子将手开始散尽六部内,这事就有些蹊跷了,要知道地方叛乱是北秦历代所不容许的,当年父皇在位时,正值地方叛乱,那些年,多少将士因此而死,多少世家因此而亡,太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关系,所以本王就猜到了一些!”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太子是在故意放纵西州豪族叛乱,甚至于西州豪族叛乱有可能就是太子刻意引发的,只为在朝中夺取更大的剿灭权利,现在西伯侯又出兵从地方进行巡防为由,堵塞了西州与燕京的通路,这就会让朝中的人误以为西州叛乱愈发严重,最终使得军政阁那些老臣放权,支持太子平叛!就算军政阁不放权,依靠西州交汇雍州凉州的地界,南向江河过了群山,那就是南陈的国界,倘若南陈觉察其中的情况,保不齐也会派人暗中联合西州的豪族,引发北秦土地分裂!”王淳顺着誉王的猜测往下说了大半天,总算将其中的潜在威胁给弄得清清楚楚“殿下,既然太子想要借机起事,您更得提前动手,否则被太子抢占了先机,后果只会对您更加不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先机一定要抢,但绝对不是本王去!得有其他人来帮忙!”誉王转身坐下,片刻考虑后,誉王道“日前本王听闻政务堂的左右丞相一起去请见我父皇,跪拜三天乾安宫宫门,父皇见了他们,可过后似乎又把他们给赶了出来,这事你如何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问话,王淳又转念考虑了一会儿,道“殿下,政务堂的两个老家伙虽说一直遵循陛下的旨意行事,可陛下已经三年没有出乾安宫门,北秦的所有政务基本上都归于太子的上书房,这么一来政务堂的地位就有些尴尬,下官斗胆猜测,诸葛俊和司马如其实是有私心的,他们身为六部之首,自然不愿意将权利放给没有任何名分的太子,就怕陛下那边给了什么暗示,使得司马如和诸葛俊反应过来,闹出些乱子,最终影响到殿下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以为司马如和诸葛俊二人谁更有把控力!”誉王跟着又问了一句,这回王淳闹不清楚誉王的心思了“殿下,司马如和诸葛俊都是北秦名门之后,祖上也都是北秦的各府要员,这二人轮才干,几乎不相上下,可要论脾气,在臣的眼中,司马如要比诸葛俊活络三分,但同样的诸葛俊一旦认定的事,那绝对无改的可能!所以说殿下心中应该有了定数,需要臣去做的,殿下只管吩咐就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圆滑的回答让誉王心中确实有了人选,最关键的是他的探子日前来报,司马如自乾安宫出来后,竟然私自去见了太子殿下,没人知道司马如和太子说了什么,亦或者二人达成了什么协议,在这种情况下,誉王的位置就有些危险了,万一政务堂偏向太子,那么后果就是誉王手中的兵部和户部就得被夺走,为此,誉王冒险一拼,把想法放在了诸葛俊这个老东西身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寻个机会,去探探诸葛俊的意思,最好将司马如暗里会面太子的消息放出风,本王得看看诸葛俊的反应!”誉王发话,王淳应声,末了王淳又说“殿下,既然局势这么不定,那有个小事,臣还是得向您禀告一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事?”誉王一时不知,王淳道“殿下忘记那个义信成的商贾小子了,他之前已经到了陈唐郡,臣派族中小儿去接应,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多日,结果被户部的人给劫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户部的人?谁这么大胆?”誉王瞬间怒了,可是王淳很清楚户部于成龙的位置关系,同为誉王派的人,王淳对于他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口出狂言,因此他缓了缓气,道“殿下,于成龙的弟弟于成飞是燕京宜兴和的东家,于成飞现在和义信成的徐玉瑱做了交易,借用户部的私名为殿下弄来了二十万石粮食,第一批粮食五万石已经过了冀州河西府南界,顶多三日就会到陈唐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誉王又是一惊,说真的在这种时候,国库粮草亏空见底,太子殿下日日烦躁的想要骂娘,他誉王要是能够弄来几十万石粮食,那无异于狠狠晒了太子殿下的脸,因此他一点都不愤怒,更不生气“于成龙做的好!竟然背着本王弄来了这些好东西,接下来本王倒要看看太子那边如何能应付?”只不过话说回来,誉王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因为最初这事是他交给王淳去办,王淳中途出了一些麻烦,他也没有过问,现在主动想自己禀告,一定是有些缘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短暂的平缓心情后,誉王问“你刚刚说的话,似乎有其他意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恕罪,臣下无能,没有完成殿下的命令!”王淳先是请罪,给自己的开脱留足余地,跟着他又徐徐说出宜兴和这事做的有些疏漏,更把王厚和徐玉瑱的争斗推到了死路,尤其是徐玉瑱接下来要在燕京城内立起义信成的招牌,对于这事,誉王是一点都不知道“于成飞那个人好大的胆子,生意可以做,但是他怎么敢冒着风险去将辽东的商道引入燕京,这岂不是给本王找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身为上位者,誉王考虑的并不是利益这件事,他要的是北秦的天下,而义信成在宜兴和与户部的帮助下站稳了脚跟,打了王淳的脸,挑起了商贾反压官员的风头,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那边一定会认为是誉王自己要刻意作对,才会这么搞,那时后果会有多麻烦,没有人能够猜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誉王冲王淳下令“关于义信成在燕京城内的事,你一并給本王盯着,稍有冒失,立刻打压,绝对不容许任何的意外,至于于成龙,本王会亲自召见他,告诫他一番,你呢也不要太过在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所言,下官一定谨记!”眼看誉王都已经开口偏向自己,王淳也为王厚斗罪徐玉瑱寻了路子,他自然不会再坚持下去,不多时,王淳离开誉王府,那户部的于成龙还在和宇文乎商议如何挑起义信成的大浪,好好给誉王上一盘美味,誉王的召见令火速传来,于成龙有些意外“殿下这个时候找我,莫不是有什么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前来传话的誉王府亲随也不多言,仅仅道“殿下急令,请于大人火速赶往誉王府觐见!如若有误,必定严惩不贷!”明话撂出来,于成龙自然不敢拖沓,他将其他事告知交代给宇文乎,自己立马上了车,来到誉王面前,于成龙正要请功,誉王一声怒斥,他吓得跪倒在地“于成龙,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个当口背着本王,去借着户部的官名做私事,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的脖子很硬!没有刀子能够砍得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臣下不知罪啊!臣下不知罪啊!”于成龙惊蛰过后,连连求饶,誉王看着他的模样,索性将王淳所说的事一并撂出,当染他没有摆出王淳及王厚,而是借用陈唐郡高力士的举动来反制于成龙“你有心为本王做事,寻来粮草,争夺户部的控制权,本王很是欣慰,但是太子那边也要考虑动静,高力士身为太子的人,他与那个外来的商贾已经有所接触,你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去交易,倘若那人背离判离,你岂不是要掉进该死的陷阱中!那时你该怎么办?本王岂不是要和太子殿下直接动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出誉王的话里意思,于成龙这才反应自己有些擅自做主的嫌疑,一时间,他跪地叩首不断,汗水也是止不住的流,但是誉王威胁够了,就该赏赐了,只见他转身令人搬来椅子,赐座于成龙,跟着又道“不过国库粮仓亏空,你能够私下弄来粮食,也算给本王涨了脸,接下来太子那边有人要是清查你,你就把令转到本王,本王会应付!”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多谢殿下,多谢殿下!”几句跪谢,于成龙才算缓下自己的心情。等到离开誉王府,于成龙忽然意识到,眼下的燕京变化似乎有些异样,往日誉王是不会在乎这些小事,现在竟然特意说了说,那就表示户部的情况远远比面上更难看,否则尚书宇文乎何必要转投誉王这边,不就是因为誉王比太子更加随意仗义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想到这一茬后,于成龙立刻去见于成飞,他要把这次的粮运做到天上,让所有人看看他于成龙的能力,否则义信成的招牌立起来后,旁人只会知道是外地辽东的商贾有这个实力,而不知户部的于氏,再看誉王府,誉王自于成龙走后,来回踱步,方才他没有将义信成立旗的事说出了,算是遮掩了王淳的那边,可是仔细想想,誉王认为义信成这个外地商贾要是真的在燕京立下招牌,那么引人注意就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机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玉瑱,义信成,这个名字本王记住了!”在这种念想下,誉王派人暗里赶往陈唐郡,亲自查看那个商贾小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四平客栈,徐玉瑱在这里已经住了一个多月,周围的情况他全都摸了个清楚,加上铁肇带回来的东西,徐玉瑱是真的心中生根,不再燕京打下一片天,那绝对不会回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苏霓晟派人传来消息,第一批粮食共计六万七千二百石已经到了陈唐郡的官道岔口,半日后就会进入城中,你看咱们该怎么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李德鹊传来口信,徐玉瑱道“之前不是在陈唐郡的南郊寻了个庄园,把所有的粮食全都放在庄园里,等到于成飞派人来,我们再出粮! 。 第一百九十四章【风云变化3】 “东家,那用不用和高力士打个招呼,他最近派人盯着各条官道的商事情况,咱们这些粮食运进来后,要是不给他说一声,保不齐过后那家伙就会借口找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确实是个问题!”徐玉瑱快速考虑后,道“你待会儿去卿和斋一趟,寻几件珍品给高力士送过去!银子算柜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明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等到李德鹊离开后,徐玉瑱冲铁肇说“叔,昨个你弄来的那些案牍资料里,我扫眼看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司礼监高力进的名字,有这人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有!”铁肇沉声“我取出这些玩意儿时,刻意扫眼里面的详细,其中内务府里总共有七个内侍太监,全都是北秦朝廷实打实的人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就好!”徐玉瑱稍微松了口气“这些家伙看起来人模狗样,实际上没少做缺德事,如果他们不过分还好,反之我就把这些东西送给他们的对手,想来会得到极大的助力!”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带着这般念想,徐玉瑱对于高力士的位置关系又重新摆了姿态,半个时辰后,李德鹊带着礼物前往高力士府邸,得知来意,高力士很是高兴“徐老弟太讲路数了,既然我当初应下他的意思,接下来又怎么会使绊子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换做旁人听到这话,还以为高力士是真的有心相助,可在李德鹊耳朵里,他的怒骂声已经从心底里飘出来‘该死的狗东西,真以为我们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行,你等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然在面上还是笑呵呵的应付不断,只见李德鹊摸了摸额头的汗水,装出一副很是紧张的样子“高大人,有您老在陈唐郡为我们义信成的商队保驾护航,那我们东家是放一百个心,这不马上就要有粮食运来,您看您打算怎么接运?虽说宜兴和那边已经给了户部的官令,可是考虑到您这里的关系,我们东家还是让我先来听听您的意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户部已经给了令?”高力士正在笑呵的脸突然僵硬几分,显然是没有想到,只是转念考虑后,高力士就释然了‘宜兴和背后的于成龙就是户部的官,他要是弄什么官令,岂不是容易太多,也罢,我暂且让一回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拿定主意的高力士顺着李德鹊的意思道“徐老弟这次和宜兴和做生意,户部的官令都能够落下来,想必非同小可,在这里本官多一句嘴,北秦的朝廷情况不妙,六部中更以户部和兵部尤为复杂,所以徐老弟那边的生意牵扯上户部,还是多小心几分吧,真有什么需要本官出手,只管派人来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有高大人这句话,我们东家一定会感激无比!”李德鹊笑呵呵的奉承几句,方才离去,结果高力士立刻道“来人,去给我盯着宜兴和的那些人,娘的,想不到他们竟然把户部的官商令都调出来了,这事有的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陈唐郡的城南郊外庄园,苏霓晟、陈俊安依照之前的消息,已经顺利带着第一批粮食赶到这里,远远看去,几十辆粮车满满当当的停在庄园外的林子里,过往的百姓不知道怎么回事,想要上前看看,随行的苏氏二房护院家奴抄起哨棍上来呼和,驱散了众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应该是这没有错!”苏霓晟再仔细对比了信上的地点“待会儿派人去陈唐郡一趟,找到徐玉瑱,这事他得办妥,不然地方官必定找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陈俊安虽然有时不爽苏霓晟的擅自独断,可在这事上,他没说什么,全都应下“苏二公子,那你可得小心点,别让什么人偷了就会,坏咱们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用不着你多嘴!赶紧去!”几句催促,陈俊安立马飞骑赶往陈唐郡,傍晚,陈俊安进入陈唐郡城,还没走多远,一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兄弟可是辽东来的?”瞧着眼前的小二,陈俊安心里明显一沉,道;“你是何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错不了了!”小二笑呵呵道“徐东家让我在这里等辽东来的青岁莽骑,腰悬斩马刀,背挂鹰胡弓,看来就是您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东家?玉瑱?”陈俊安一惊,跟着小二在前面引路,不多时,陈俊安进入四平客栈,徐玉瑱早就得到消息,摆下酒宴等候,待林子间的门推开,徐玉瑱笑声;“俊安哥,等你老久了,快,坐下歇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你是早就算着我会这个点到,酒菜还都热着呢!”陈俊安大大咧咧的坐下“刚刚我还纳闷,为何有人敢拦我,闹了半天,原来是你在这搞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从昨天你们进入陈唐郡的地界后,我就派人等在城门处,只要你进来,他们就会认出来!”徐玉瑱给陈俊安倒了杯酒,问“俊安哥,这次苏霓晟能够做到这地步,我是实在没有想到,八万石粮食,那不是小数,加上路途损耗,他还真就给送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苏霓晟有时候做事我看不上,他毕竟是苏家二房的人,苏长房当初做了不是人的事,他们也没少跟着占便宜,现在苏氏长房的势头下去了,苏二房顺风转水,我也是不放心,不过玉瑱你这回不用多忧虑,来的一路上,我从头到尾巴盯着那批粮食,绝对没问题,而且小姐也给苏霓晟放话了,这次你在燕京的做为,如果成了,义信成就会离开辽东,也就是辽东的商行全都是苏二房的,他要是拿下苏长房,别的也就不再存在,反过来你要是败了,苏长房反扑,苏霓晟一定不是对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小姐说的很对!苏霓崟不是个善茬,他的能耐比起苏霓晟也是至高不低,我在,还能替苏二房顶顶,反之,苏二房永远都是被压一头!”说罢,徐玉瑱端起酒杯“俊安哥,这次的事再怎么凶险,我也要闯闯,你们全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来,咱们为以后的成功干一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半个时辰后,陈俊安和李德鹊照了面,拿到了一些陈唐郡的官府批文,随后他和徐玉瑱一同赶往城南郊外的庄园,此刻,苏霓晟已经将粮车全都运入庄园内,看到徐玉瑱带着批文回来,苏霓晟道“接下来如何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给你!”徐玉瑱将一道官府的商事粮运批文递给苏霓晟“千万别弄丢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苏霓晟稍有疑惑,打开仔细看看,瞬间愣住“这个?你就给我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苏二公子,你帮小姐,也就是帮我,这个情分,我记下,再说了,燕京粮食价格飙高不下,国库粮草亏空,户部见底,好不容易有人感冒着风险来交易,官家也不愿意失去这笔生意,因此第一批粮食交易价我已经搞定,一石粮食二两一,除却一成的官税,除却地方州府的大点,剩下大概一两八分七的数全都在这,也就是六万石粮食,差不多十二万两银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这些话,苏霓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能够挣到朝廷的钱,再者,这次苏霓晟之所以会干脆了当的从苏二房旗下商行大肆聚拢粮草送往燕京,哪怕不惜一路上损耗近两万石也要做这个生意,为的就是冒险入力徐玉瑱的棋盘,那样他就能够得到官家赐予义信成官名下的商事助力,现在看着官家的现银批文,苏霓晟好半晌都没有回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怎么?不要?行,我拿走,你过后就不要在说什么了!”徐玉瑱知道苏霓晟心思不定,故意说出这种无赖话,结果苏霓晟一把夺过批文“玉瑱,你的情分,我记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哼哼!”徐玉瑱沉沉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到庄园内,准备清点粮食,交代下一步的事,苏霓晟追上来道“玉瑱,与官家做生意,少不了其它同道势力的眼红,我苏霓晟在这给你放一句话,第二批粮食,五万石,你不用管,二十天内,我有办法给你运到燕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此大气让徐玉瑱稍稍意外几分“苏二哥,你这口气和魄力当真让我惊了一跳,之前你可没有这么干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苏霓晟知道徐玉瑱是在故意嘲讽自己之前的畏畏缩缩犹犹豫豫,现在他也看到了有些事不得不为之的难处,于是苏霓晟不再扯这个话题,径直越过徐玉瑱,走到一辆粮车跟前,道“玉瑱,这一辆车是一千石的粮,合计下来六十几车,到时从这里运走,你必须得想个法子,否则六十多车粮食从陈唐郡运往燕京城,那太招摇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事我已经考虑过了,到时咱们会借着官家的兵备运往燕京城,具体的细节由户部的那些官员操办,我们无需多管!”徐玉瑱说出这么一句,苏霓晟才算稍稍放心,当晚,徐玉瑱和苏霓晟就守在庄园,看守这些粮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的功夫,我竟然来到北秦的国都燕京做生意,换做三年前,我都不敢想象!”苏霓晟喝着酒说着话,徐玉瑱笑笑“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之前我就是不愿意被人掣肘,处处矮人一头,才会继续把生意往外走,结果呢,不是这个地方来个刺头,就是那个地方闹出一些麻烦,搞到现在,我是退也退不了,只能继续往前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为何说自己退不了!生意这种行当,自顾以来更迭迅速,有些百年老字号说没就没了!要是你现在转身离开!我想很多人会满意!”苏霓晟实实在在的跟了句,徐玉瑱瞟了他一眼“你也会满意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是!”苏霓晟毫无遮掩“身为商贾世家的子弟,我从小就进入商行料理事宜,可是你出现后,我突然发现在某些方面相差深远,完全跟不上你的路子,在这么下去,苏氏的旗号就会被你徐家的旗号给替代!所以我才会调转旗子,跟在你的身后,寻找机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此直白的话让徐玉瑱有些意外,不过再转念想想,苏霓晟能够这么说,也算是个人物,起码比那些遮遮掩掩的家伙要强上太多,于是徐玉瑱喝了一口酒,笑呵呵道“苏二哥可真够有胆子,这些话你说出来,就不怕我顺手将你也搞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要是搞定我?苏氏这个烂摊子,单单靠宁儿是根本撑不起来的,你也很清楚这一点,再说了!”话到一半,苏霓晟摇摇晃晃的起身,他冲着二进门的位置叫唤一声,包衣奴才林淮安立刻小跑过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主子?啥事?”苏霓晟打了个酒嗝,道“我之前让你备下的商图在哪?给我拿出来,再弄两盏油灯放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哎!”林淮安麻溜的应声,不多时,一张羊皮商图铺在了徐玉瑱的面前地上,映着微弱的烛火灯光看去,商图上显示出北秦辽东北出南进的大商圈,由此可知,苏氏这百年来攒下的基业着实不小,就算徐玉瑱有能耐吃掉苏霓崟,可要是苏霓崟和苏霓晟联合起来,不说崩掉徐玉瑱的门牙,也会让他伤筋断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是你做出来的?”片刻后,徐玉瑱很是惊叹的问,苏霓晟很是自傲“你以为呢?之前你在搞出合商旗和汇通路子的时候,我意外的想到,为何不借用苏氏原有的商事基业将所谓的汇通路给连起来,所以我就一直从中寻摸,最终画出了这张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苏二哥,看来我还是得敬仰你几分!别的不说,单单这张图已经说明了你的野心不比我小!”徐玉瑱指着幽州南面的青州,道“过了幽州往南千里平原,就是北秦的东南州地青州,而青州在往南隔着秦江,那就是南陈的地界,我看你连南陈的商路都给画出来了,这就说明你的想法已经将邻国给囊括在内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南陈以商立国,比北秦富庶,但北秦以战为国基,多年来虽然抗击了北蛮,压制了南城,真要论长久来说,北秦的国力不如南陈,所以商道在北秦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你既然有心汇通,我也想要把苏氏的旗号打的响亮,这么一来,那你就是我最佳的合作伙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苏二哥,有你这句话,我保证在这片大地上将留下你我的商贾豪杰之名!”酒劲上头,徐玉瑱也冲声不断,不多时,俩人全都喝醉,歪倒一旁,林淮安见状,走过来为二人收拾时,陈俊安提溜着酒壶坐到旁边“刚才的话,你相信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林淮安没有想到陈俊安会这么问自己,一时有些不解“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主子的事,做奴才的怎么能够多嘴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呀!”陈俊安笑笑“玉瑱是个有想法的强人,你的主子也是个不服输的家伙,这俩人凑到一块,保不齐还真能在北秦大地上闯出一片天,所以你得做好追随的勇气,否则到时候拖了后腿,麻烦可就大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少罗嗦!”林淮安有些生气“我跟随苏霓晟主子十几年,什么时候也不会拖了主子的后腿,倒是你们苏三房,可不要再像之前那样被苏长房的人给玩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二人斗嘴时,白行简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庄园外,走到不远处河边的树下,白行简道“你什么时候到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莫名其妙的话让人不解,可仔细看看,竟然在树上有个人影,跟着人影从树上跳下来,道“你能够发现我,也算有几分本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原来铁肇把徐玉瑱交代的事做完后,就悄悄跟来了庄园,要知道庄园周围有苏二房护院骑队近百人,却没有一个发现铁肇混进来了,还是白行简刚刚出来,才意外碰到了苏三房的这个身份不明的马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随后二人站在河边,白行简道“我对你的身份一直很好奇,这几年我也私下里去打探过,结果发现知道你身份的人全都死了!这事你不觉的有些古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到底想说什么?”铁肇语气有些不妙,白行简明显感觉到一股子杀气“老兄,我是边军行伍,你是江湖门人,你我在某些情况下,还算是同道人,不过你这样隐藏身份,我怕到时候你会牵连里面的两个小主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话入耳,铁肇的火气立刻消散,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白行简接下来说出的话,更像锤子一样打在铁肇的耳朵上“从昨日到了陈唐郡以后,我听到江湖上有些消息,说当年的离府门客出现了,起初我还纳闷,离府门客是谁?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当年皇帝老爷执掌北秦时被灭的第一世家!青州离氏,你说那会儿闹腾的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被江湖上的人传起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白兄,当初你在边军违背命令,南逃入辽东,苏二房的东家苏靖弛救了你,这份情得藏在心底,否则就愧对了苏氏的救命之恩!”铁肇改了话题,白行简笑笑“此不用你操心,我白行简活着,就没有人能碰苏二房,当然也包括那些该死的江湖流言蜚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撂下话,白行简从腰上解下酒袋,自己灌了口,顺手扔给铁肇“这是从辽东带来的烈酒,燕京地界卖不动,你尝尝!” 。 第一百九十五章【别太过分】 铁肇也没有说什么,大口喝起来。虽然这一晚上俩人都在说些没用的干柴话,可事实上俩人的出身断定他们没有办法平静度过这一生,尤其是苏霓晟和徐玉瑱的雄心壮志像浪潮一般汹涌攒劲,只为冲起北秦大地上最强的洪流,那一刻,白行简和铁肇或许已经从谈话里猜到自己的结果,但终究道义和情分让他们不得不迎头冲上,破除一切遮拦的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深夜,铁肇将空空的酒袋还给白行简,临了他交代一句“这几日燕京城方向有不少世家探子,那些家伙做事比较霸道,我不能时时出现在这里,你就多操些心,保他们无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铁兄无需多言,我白行简知道该怎么办,倒是你自己太过危险的事还是别做了,否则一旦被人追到马脚,后果绝非小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简单的几句话说完,铁肇不在应声,转身离开,次日一早,徐玉瑱得到宜兴和于成飞的消息后,立刻借着官家的令调来陈唐郡力夫,从中帮衬,只不过在装车时,徐玉瑱将苏霓晟引到僻静处道“你立刻将粮车分作两队,一队留在庄园,一队提早出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提早出发?这是为何?”苏霓晟有些意外,徐玉瑱略有忧虑“今日于成飞那个宜兴和东家来送消息时,神色明显有些变化,虽然他还是把官令交给我,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为了以防万一,就用当初我在辽东城霸粮时的笨办法,饭走两边吃!留下空碗在当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可想好,这是官家的生意,出不的差错!”苏霓晟再三交代,徐玉瑱依旧相信自己的直觉;“苏二哥,你只管去做吧!绝对不会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徐玉瑱和苏霓晟暗中对粮车做手脚时,陈唐郡城内,于成飞坐在宜兴和的商行后院泛起迷糊“怎么会这个样子?难道说有什么意外情况?不应该啊!大哥他干嘛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原来昨夜于成龙令人飞骑送来了户部粮食调运的命令,只不过其中的意思让于成飞有些诧异,起初义信成的粮食到了以后,大大方方的送入户部,可谁成想于成龙和宇文乎竟然改了命令,要把粮食送入燕京城的商事堂,这意味着什么?不就是把生意给公之于众,等着旁人来插手。于是乎,在摸不着头绪的情况下,于成飞只能照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反过来看徐玉瑱那边,身为外地的商贾,明着看到有人在故意算计自己,他不敢忤逆什么,更不敢说生意不做了,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混淆视听,让外面那些家伙摸不着虚实,经过大半日的筹划,面上看去徐玉瑱将一辆辆的粮车运往燕京,交付给宜兴和的那些伙计,暗里苏霓晟亲自押送另一队粮车,悄悄的赶往燕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路上,白行简把跟随自己的十几个弟兄全都散出去收风,免得被某些人给暗中偷袭,除此之外,铁肇与白行简悄悄做了个约定,那就是借用江湖人的势力。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燕京城东南界的镇子上,铁肇已经提前半日赶到此地,经过他暗里打探消息,宜兴和的人大约有三四十个守在燕京东门官道附近,以待接应义信成的粮车,但是王厚那些人也准备了几十人,不知作何,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它不明身份的江湖游侠四面游荡,铁肇拿不定主意,就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些钱可不够闹乱子!”燕京地头的游侠,号白头鬼的家伙冷冷盯着铁肇“燕京不比其他地方,一旦有乱子出现,半个时辰内,京府衙门就会派出清街的衙役,一个时辰内,九门司的巡府兵必定堵官道上,所以说这么些钱,你莫不是打发叫花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通抱怨后,白头鬼将手里的荷包扔到桌子上,那架势就像是刺激铁肇一般,殊不知铁肇早就做了把握,只见他缓了口气,道“兄台,荷包都没有打开看看,你就说价钱不够,这未免言之过早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白头鬼有些意外,带着不相信的态度,他重新捡起荷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的竟然是金豆子,这下白头鬼的脸色变了,稍作迟疑,他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自己,白头鬼道“兄台,你这几个意思?你打算让弟兄们做什么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买你们的命,这是二十两金子,事成之后,还有一百两!”铁肇一字一句的撂出,白头鬼就像憋了一口气似的,半晌没有吭声,要知道他手下有十多个弟兄,平日里在燕京城内做些混账事,大多百十两起步,现在碰到给金子的主,唯一的解释就是要做的事已经超出了可控范围,而这百十两金子也就价值千两银子,到底值不值得拼命,白头鬼陷入了沉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足足数息功夫,铁肇起身“这事做不做,给一句痛快话,不要像个娘们儿一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兄台,你这样的主我见多了,所以说话客气点,否则我一句话顶出去,你立马就会沾上麻烦!不信你试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试试?哼哼!”铁肇冷笑,也就电光石间,他的铁杖已经顶在白头鬼的脖子上,瞬间的变化让白头鬼不敢轻举妄动“兄弟,江湖的规矩是事归事,仇在外,你这话似乎有些违背规矩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别,别!”白头鬼已经意识到眼前汉子的厉害,自然心中虚气无比,可铁肇是个冷酷的人,他之所以提前来这里就是为了做些事,扰乱一下燕京城周围的风向,结果又碰到个不识抬举的江湖游侠,于是铁肇毫不留情的动手,结果了白头鬼,片刻后,铁肇从小巷院子里出来,门外的几个游侠弟兄见状,也都没什么异样,因为他们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等到铁肇走远了,这些游侠弟兄不见老大叫唤,进门一看,才发现老大已经嗝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出了商栅栏的街市,铁肇根本不怕那些游侠混混来找麻烦,他继续去那些酒肆等地方,寻找一些赚黑钱的江湖种,大概有个半刻,铁肇找到了一拨看起来很没气势的江湖种,领头的家伙叫独眼,说是独眼,可这人只不过是眼睛小而已,再一个这独眼看起来没什么气势,与铁肇对峙时却有股子沉劲儿,想来是有能耐的主,因此铁肇很干脆的与他攀谈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兄弟,你这事不好做,还是另寻旁人吧!”独眼听了几句话,就直接回绝了铁肇,这种反应让人有些意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酬劳不会少!”铁肇又说了一句,跟着他掏出那袋子金豆,结果独眼更是干脆的推开“如果说是小事,兄弟何必给这么厚的礼钱,我的弟兄没几个,却是过命的人,要是因为你这事丢了小命,那个数也不是你这一袋子金豆能够买下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明明白白的把话说到清楚,铁肇没有再啰嗦,反倒又掏出一袋子金豆,这下独眼的脸色更家不好看“兄弟,是我说的不够明白,还是你故意找麻烦,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这个院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从刚刚进来,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放下这袋子定钱,你却像什么都知道似的,是不是有些怪啊!”铁肇说话的功夫,开始慢慢抽出铁杖,随着锋利的杖刃摆在桌上,独眼的脸色彻底冷下来“你要干什么?单单凭这根棍子,你怕是走不出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能不能出去是要靠实力,不是靠嘴巴!”铁肇干脆无比,一记抄手抽脸,铁杖扫向独眼的脑袋,但独眼的反应也很厉害,他抬起胳膊,轻松挡下这一击,简单的交手以后,独眼就像想到什么“一杖夺魂,这力道真的很像多年前江湖上的那个门客风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到底是谁?”事已至此,铁肇的猜测彻底成真,由于徐玉瑱所做的生意牵扯到朝廷户部,风名四传,必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而燕京又是北秦的国度,达官显贵无数,谁的实力有多强,谁的门人有多少,没有人清楚,在这种情况下,江湖和权贵就像缠绕在一起的麻绳,不管你藏得多深多远多久,终归有露面的机会,因此铁肇故意提前出面,试图从江湖这条线闹乱子,奈何人总有算计不到的时候,此刻的独眼就是意外,一合交手,铁肇没有占到便宜,独眼倒也没有继续出手,二人相持一合,独眼突然改口“罢了,你的活我接了,只是有个条件,倘若你应下,这事便罢,反之你今天走不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铁肇干脆的应声,独眼起身“等我半刻,让我将外面的弟兄散走,这事做了以后,如果还活着,那就有说以后,反之没必要让他们留下了送命!”如此重情分让铁肇无话可说,不多时,独眼驱散了自己的几个弟兄,重新来到铁肇跟前,问“一丈夺魂这个名头,你应该很熟悉,对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错!”铁肇干脆的应下两个字,独眼又问“那这次的事你打算如何闹,别忘了,这里是燕京城,北秦的国度,水深无比,卧虎藏龙,就是当年的一丈夺魂也得落得仓皇逃命,远走边降!”似乎的话就像是意指当年铁肇在经历了族氏世家相斗后的败落情况,事实上铁肇也确实是在那一次事以后离开燕京,逃入了北秦的边界州地辽东,最后受救于苏氏,得意苟且到现在,眼下意外碰到的江湖人竟然看透了自己,这事换做旁时,铁肇已经出手杀了他,奈何眼前的独眼实力同样很强,似乎也属于当年的某个世家门客,因此他缓下了杀意,等待最终的结果。顷刻沉默,独眼道“兄弟,你我定个约定可好!君子之交,义字为上,如果这事结束了,你还活着,我也没有死,那咱们就坦诚相对,如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铁肇应下!”铁肇干脆的一句,独眼再不啰嗦,立刻起身“此事我萧三疯应你,现在出发吧!”听到萧三疯的名字,铁肇的脸色彻底大变,因为这人的名字他记的再莫清楚,哪怕他死了,也绝对不会忘,当然反过来看,独眼也在他的铁杖出手瞬间,认出了他的来历,可以说,俩个本该死在多年前的世家争斗中的门客意外在这里相汇,真不知是不是老天的恩赐。不多时,铁肇和独眼离开之前的破院子,为了闹出更多的动静,独眼一把火烧了院子,由于干柴太多,火势很凶猛,不多时,烈火就引燃到商事街附近,望着急匆匆赶来救火的衙役,独眼道“这里的情况很复杂,京府衙门有着强大的搜捕能力,目前听闻是在刑部的控制下,可也有人说誉王对京府衙门插手甚多,我等这么搞乱子,怕是避不开誉王的眼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无所谓誉王的眼线,只要够乱,扰了那些人的视线,我就满足了!”铁肇确实不在乎谁来收拾自己,他只想徐玉瑱的粮车进入燕京城前,没有人能够注意到那个外来的商贾种,独眼稍加琢磨,理清思路,道“既然如此,那你我就直接去京府衙门,烧了哪里,闹出的动静绝对让所有人不敢相信,跟着你我再商栅栏附近的酒肆下手,袭击各路的江湖门客,那样一些官员就会被突起的情况搞昏耳目!”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应你!”铁肇对于独眼的建议没有丝毫的犹豫,随即二人赶往京府衙门,结果刚走不远,之前铁肇弄死白头鬼游侠的弟兄们追来,望着挡路的人,几个游侠正要抄刀,独眼直接箭步冲上,一记甩手飞刺,几个游侠已然撂翻在地。如此干脆的出手使得铁肇眼前一亮“刺影无痕,这一招我记得!”身旁的独眼并不搭话“赶紧走吧,你顾忌的那人已经过了陈唐郡的官道,再有两个时辰,他们就要进入燕京城!”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上书房,太子赫连额勒已经得知户部的小动作“那些人竟然敢瞒着我去私下贩运粮食,他们打算做什么?当众让我出丑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质问撂出,面前的一众官员皆低头不言,于是太子厉声叱呵“刑部尚书何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怒声之下,刑部尚书吾天召赶紧上前“殿下有何吩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户部私自借用官令贩运粮食,动手国库税银,这罪该怎么算?”太子直言逼问,吾天召可不敢应“殿下,这事下官还不清楚,请殿下给下官一些时间,容下官好好去查查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放肆!”太子怒声“你还不清楚,有人已经将这些乱事报到我的这里了,你竟然还不知道,简直该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吾天召赶紧跪地求饶,事实上这事他早就听说了,毕竟户部也不是小府司衙门,于成龙之前做事又那么高调,想不知道都难,可为何刑部没有理会,装作了瞎子,究其缘故还是誉王殿下的关系,众所周知,户部是誉王所控,要是去动户部的官员,首要考虑的就是誉王的反应,现在太子愤怒下令,这是正常反应,可吾天召就是刑部的官,也得慢慢动作,否则誉王那边借口一个不是,吾天召必定成为太子与誉王之间的替罪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吾天召宁愿被太子糟践的像个孙子,或者这会儿就被太子就地免职,他吾天召也不敢去查办户部的几位要员,片刻告罪,太子也算看出刑部官员的无能,索性下令传书中书省,上备政务堂,由老东西左相和右相二人出手,但太子不知道的是左相司马如虽然之前有过暗中接触,可右相诸葛俊却是老顽固,根本不卖太子面子。因而太子的命令传到政务堂,恰好司马如不在,诸葛俊看着一通强势说辞,心里也是火气满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还没有继位大统,行令就已经放肆无比,没有任何查办,就要撼动六部之一的户部官员,简直笑话!”诸葛俊一口否定了太子的令,当然这不是说他不尊,而是他无法认可太子的做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殊不知此刻的燕京城正在起乱,乱中必须用乱策来应对,诸葛俊还想稳稳当当的料理政务,那也是不可能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太子的令被诸葛俊给拦了以后,誉王那边,宜兴和的于成飞早就把消息告知于成龙,于成龙禀告给誉王,誉王心中满是乐子“这些粮食一入京,我倒要看看谁会先动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仅此一句,徐玉瑱那边遭到的不明情况算是明白,敢情誉王从头到尾就没想过真的要粮食,他的是机会,一个让所有人都耐不住性子的机会。于成龙猜到了这些,也知道自己的弟弟于成飞会被牵连其中,受到无法控制的危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权力交锋就是这样,于成龙也仅仅是誉王手下的棋子,在大局未定前,他必须表现出足够的强力,否则誉王一旦舍弃了他,那于氏之前得到一切都要玩完,因而于成龙冲誉王道“殿下,粮车已经过了陈唐郡,进入燕京城东官道,大概两个时辰后就会进入城东门!” 。 第一百九十六章【别太过分2】 “两个时辰大致估算起来应该还宽裕不少!”誉王自顾琢磨,于成龙躬身低头近前,足足数息功夫,誉王脸色再变,声沉脱口“传我令,召户部尚书来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要见宇文乎?”于成龙有些诧异,虽说之前宇文乎已经明着彰显态度要来投靠誉王,但誉王却没有任何的表态,再者,这会儿国库粮仓私贩的事已经顶在浪尖上,于成龙又是主要的掌控人,要是撑到最后,他于成龙就是首功一件,反之,宇文乎一插足,过后的事就难说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短暂的迟疑没有任何回应,誉王觉察“于成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沉声呼呵,于成龙如流惊蛰,赶紧应声“殿下,臣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速传宇文乎来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回于成龙不敢有丝毫的反应,老老实实去办,不多时,宇文乎快马加鞭赶来誉王府,临进门前,于成龙有意无意的说“粮食已经从陈唐郡起行赶往燕京,走的是东官道,若无意外,应该是两个时辰就会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宇文乎之前也听到一些消息,眼下亲耳听到于成龙似告非告的话,他稍作思量,问“于大人,粮运一事突然该为商事堂接纳,这怕是有些不妥万一某些人趁机而入,我等岂不是要受制其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疑声,于成龙没有任何的表示,只留下叹息的神色。这么一来,宇文乎心里的疑惑就更加的强烈,顷刻之后,于成龙匆匆离开,宇文乎带着不安来到誉王面前“臣宇文乎参见誉王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宇文卿,你身为户部尚书,本不该受本王召令,奈何事出急切,还望宇文卿见谅!”这么一番落地,宇文乎心里更是不安,要知道皇族乃上尊,他们这些臣子有什么资格与皇族讨价还价,再者,誉王赫连理是名声在外的傲骨种,对于下臣从没有过礼态,倘若他玩气了礼态,那只能说明受礼的臣下要倒霉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因此宇文乎心跳如麻,额头汗水骤生,誉王见状,有些不悦“宇文卿?本王所言莫不是差异?”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瞬息的回神,宇文乎连连回话“殿下所言甚是,方才下官因为一些琐碎要务失神,还请殿下恕罪!”跟着宇文乎跪地叩首,誉王也被宇文乎的状态给闹了个意外,心道;‘都说户部宇文乎是个大体在握的能者,怎么今日一见,似乎不是那么回事?要是这样的人去做紧要的事,岂不是我自寻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同一刻,宇文乎内心也在波澜翻滚‘誉王千万不要把紧要的事给我做,那绝对是要老命的事,方才于成龙已经暗意威胁了,我何必要与他争锋,况且这个时候又是是非之秋,满街都是风言风语,粮运的事更抽了太子殿下的脸面,求老祖宗保佑,莫要让我陷入该死的漩涡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二人各自异想的情况下,誉王终于理清思路,原本他是打算试试宇文乎的能耐,顺带将这个口出投靠的人推进关键险境历练一番,但宇文乎的反应是在让誉王失望,最终他饶恕了宇文乎,自然的宇文乎也失去成为誉王派肱骨的机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短短半刻功夫,誉王将起初的要任转为户部的粮仓赋税清点收纳任务交给宇文乎,虽说这事比起粮运的收仓小了太多压力,但衔接中书省和政务堂两处的奏告事也算麻烦,否则政务堂的诸葛俊一怒下令清查,中书省这边强顶不是,不强顶,那誉王的面子可就落在太子殿下面前。故此宇文乎心中快速盘算后,匆匆离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由于誉王殿下试探臣下的事落了空,近前御属丘良看出一些情况,便上前道“殿下,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想明白再说!”誉王心气不顺,暗藏怒意,丘良再三考虑,道“殿下,粮运一事已经掀起燕京的风波,谁在这个时候冒尖,谁就是必死之人,殿下何不以弱诱敌,等待来犯之人身受粮运缠身,反其道而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誉王迟疑一瞬,不得不说丘良所言还是在理,况且这也和他的诱策相吻合,只是谁来实施这事,誉王当真拿不定主意,要是于成龙、王淳等人去办,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出誉王的影子,倘若次一级的誉王派人员,诸如兵部鲁达,似乎与粮运的事错的太远,两杆子打不到一块,剩下的就只有吏部李苑和吏部的崔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等等!”突然间的转念,誉王就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须臾不过,誉王道“本王想到了一人,他必定适合这趟浑水的推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可是想说吏部的李苑!”丘良转念一瞬,同样想到了此人。誉王很是满意手下的反应“李苑现在已经吏部侍郎,近年来他一直想要上位尚书一职,但是吏部尚书必须是皇从派的人,也就是太子的门下,本王告诫他不要太过火,偏偏这个老东西似乎有想法,竟然越来越放肆,之前还敢在六部禀告政务中代工部尚书杨勇出头,顶撞太子,这不是明摆着要顶本王出面?所以本王要拿捏一下他,看看这个老家伙到底再打什么算盘!”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考虑的在理!李苑是吏部的官员,吏部本就有彻查其他府司官员的职责,现在户部官令私放,不管是宇文乎还是于成龙,全都有些过界越权谋私的嫌疑,理应受察,一旦二人受察,粮运的事与商事堂混在一起,牵连的达官显贵只会更多,那时殿下就能够从中下手,将所以抗逆您的人一网打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网打尽?本王可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就是真要做,这个功劳也得是我那皇兄,太子殿下所有!”笑声嘲弄,满腹狠辣,足见誉王对北秦皇位的窥视,随即誉王令人传话吏部侍郎李苑,立刻清查近来朝中各部的谋私举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刻,李苑正在政务堂会面丞相司马如,日前司马如暗里悄悄去探太子殿下的意思,这事虽然做的隐秘,可是朝中耳目众多,但凡有些风吹草动,必定惹人瞩目,尤其是李苑这种一心攀高的官员,自然不会放过丝毫的机会,只不过司马如稳如老狗,根本不漏丝毫风声,李苑在这里里里外外的磨了半晌,也不见一句有用的入耳,到最后司马如还斥责李苑职不在身的疏漏,这可把李苑给气的不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时,政务堂的小吏匆匆进来道“司马丞相,誉王府来召,急传吏部侍郎李苑大人,速速领政务令,清查燕京各府司徇私枉权者!不得有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明明白白的命令合乎常理,司马如自顾一句“最近燕京各府的官纪皆有松动,李苑,你身为吏部官员,理应清查纠风,免得官员们从中徇私舞弊,鱼肉百姓,枉权朝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右相所言极是,下官这就去办!”李苑早已无话可说,只能趁着这个机会速速起身,领命离去,出宫的路上,李苑坐在马车上琢磨突然到了的清查令‘有没有搞错,这个时候清查朝堂诸府司,万一不留神得罪了谁!那我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李苑也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可他本就是誉王的人,司马如老狗也明着下了政务堂的命令,李苑要是不应,誉王那边过不去先不说,司马如这边也得玩完,因此两头赌气上心口,他只有熬得一口气出头,得来那么一丝生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回到吏部大堂,李苑召集手下府吏传令,话未说完,吏部尚书崔浩来了,对于这位老友,李苑很是意外“崔大人,你如何这个时候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疑问,崔浩脸色很沉,也不多说什么,李苑意识到有情况,索性将事交代给手下府吏后,引着崔浩进入书房,屏退旁人,李苑道“崔兄,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刚刚你是不是去政务堂了?那些老家伙有没有让你去做什么事?或者给你下什么命令!”崔浩直接发问,李苑稍作品味,越发感觉不妙“崔兄,这里没有其他人,有话你就直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先告诉你城里发生了什么事!”崔浩缓了口气,坐下道“就在半个时辰前,京府衙门被人放火烧了,京兆尹险些被人宰杀在后院书房,在京府衙门出事半刻功夫不到,东城商栅栏那边也发生火灾,商事堂被人袭击,跟着酒肆方向出现乱斗,江湖游侠不明情况的搏杀,已经死了几十人,现在九门司,巡防司,全都派人出动,彻查情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听到这么些事,李苑是真的愣住了,要知道现在本就是多事之秋,让他去查那些枉权的官员已经是冒险之举,怎么又赶上到处出事,最可笑的是京府衙门还被人烧了,这是什么情况,简直就是被人打脸打到屁股里了!剩下的说句不好听,官家自己都有些自顾不暇,他一个吏部官员去查其它官员,找死不至于,但也绝对好不到哪去,因此崔浩的到来让李苑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短暂考虑后,李苑问“崔兄,你来这里恐怕不是单单说那些事,有什么话,还请速速告知,否则老弟我待会儿就要陷入麻烦中,那时你再像做什么可都要完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崔浩理了理思绪,清了清嗓子,道“李兄,你之前在上书房的六部禀告政务会上做的事,还记得吧,那一次工部的尚书杨勇受你搭救,却没有任何的反应,现在我来告诉你一个关键的消息,那就是杨勇的背后关系并不干净,你要是有把握,可否会出手拿下杨勇那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清不楚的话让李苑心里泛起嘀咕,仔细考虑来看,李苑是誉王殿下的人不错,可在近来的种种情况下,誉王似乎无意与太子殿下争锋,使得李苑这个吏部侍郎再也没法进一步,因此李苑才会有些暗中小想法,现在崔浩摆出了杨勇那个家伙的根底,是不是想要借此机会来试试自己,由此推测,那崔浩背后也不是如他面上一般干净,正是这种考虑,李苑半晌没有应声,面前的崔浩见状,再度发话催促“李大人,难道我刚刚的话你没有听到,这是个机会,你要是有打算,还请与我商定一下,否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崔兄,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的人?太子殿下?誉王殿下?还是那些政务堂的老东西?莫名其妙的给我摆出了选择,这可不是你的为人!”事到此刻,李苑已经断定崔浩另有所图,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其中,成为可悲的棋子,他不在顺着崔浩的意思走,崔浩见状,显然也没有想到李苑的反应,短暂考虑后,崔浩起身“李兄,看来你我要走不同的路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果日后真要相对,还请崔兄手下留情!”李苑依旧不敢小看眼前的礼部尚书,几句奉承话说完,崔浩告辞,只不过李苑也不是什么善茬,誉王和右相司马如的命令让他身处尴尬环境,现在又加上一个背景不清的崔浩,因此他立刻招来自己的心腹悄悄跟上,心腹二话不说,尾随追踪,但是让李苑没有想到,心腹跟着崔浩仅仅半刻不到,在进入一条街巷后,突然出现的人影就将心腹拿下,那般干脆果断没有丝毫的留情,直接送心腹去西天旅游,不远处的崔浩也知道这些事,转身下了马车,来到出手的汉子跟前,道“你们这样做有些过火,此处是燕京,那人是吏部的人,杀了他,只会让李苑更加怀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燕京已经乱的像锅粥,不在乎多加几个倒霉催!”汉子乔林笑呵呵道“崔大人,户部的粮运事你要多多盯着,最好和你在九门司的族兄联系一下,一定要拿准时机,千万不能有漏!”面对这般交代,崔浩摇头“我做不到!现在的局面已经超出我们的掌控,户部有誉王殿下出头,太子殿下那边在做什么,没人知道,街面上又突然出现不少袭击事件,有可能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举动,最关键的是京府衙门都被人烧了,这种力量不是我能够抗衡的!所以请转告宁王殿下,此事我帮不上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帮不上忙?这话还请崔大人再考虑考虑,不要胡说八道,否则后果同样是崔大人你无法承担的!”乔林笑呵呵的威胁完,转身一跃,跳上墙檐,消失不见,崔浩心里很是愤懑,却无可发泄,之前他与幽州的宁王殿下相联系时,情况还乜有现在这么坏,可随着风波越来越多,誉王和太子殿下似出非出,政务堂的老家伙执掌奏令不出,户部更私自闹出粮运,这种局面使得崔浩以为机会来了,奈何人心不轨,自由老天收,等到徐玉瑱那边的风波起来,燕京反倒先乱,这下崔浩意识到不妙,索性来见李苑这个心中藏私的家伙,结果李苑的藏私让人难以估测,他非但拒绝了崔浩,还打算反过来威胁,崔浩算是一通忙活,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还沾了满脚的泥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站在原地琢磨片刻,亲随上前道“老爷,接下来去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京府衙门,我要看看京兆尹那家伙到底如何应付眼前的乱象!兴许我还能从中寻些机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铁肇和独眼在商事堂商栅栏等地方大闹一通后,避开了府兵的追击,躲进一处寺庙歇歇,坐在八角塔的塔洞里,铁肇冲独眼道“这么多年来,我从未碰到过像样的对手,可是今日经过你这一出手,我忽然发现自己有了对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手?不至于吧!”独眼笑呵呵的喝着酒,仿佛刚刚的大乱根本不算什么“十五年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想当年我随主人东征西战,也算是个历经人世英豪,可是谁能想到,再怎么强的英豪也抵不过皇上的一道旨令!”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势压迫人,无法改变,你是那般,我也是那般!”铁肇从话里回想自己当初,并不比独眼强到哪去,身为江湖人入世家门客,一杆铁杖为世家家主解决了多少麻烦,可是真到摧枯拉朽的冲击袭来,铁肇也只落得仓皇逃离的结果,现在二人相会,虽然不同的世家,不同的冲击,可不同的结果却造就了同样的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故此,铁肇问“这次的事,我是为了那个理解我的小子,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仅仅是之前的坦诚相对,我觉得你在放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哈哈哈!”独眼顿时被铁肇说的大笑“够胆子,也就是你,换做其他人,谁敢这么说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人生在世,有时真的像个屁一样,吹直即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散就散吧!”独眼收起酒袋,道“最初我一直在燕京藏匿,只是想寻找一个闹乱的机会,你出现了,我发现机会来了,所以在乱子真正的席卷北秦前,你我有共同的目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乱子起来之后,你又该怎么做?与我为敌?”铁肇心思缜密,独眼嘿嘿一笑“那就看你我的身手谁更强了!” 。 第一百九十七章【谁在暗处】 看似玩味儿的笑言,事实上却有着无法遮掩的威胁,短暂沉寂后,铁肇突然舒缓了脸色“萧兄,我突然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倘若你我早相识几年,恐怕也不会落到这种局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往事蹉跎,无需多言,铁兄该动身了,否则那些尾巴追来,少不得耳燥三分!”独眼应声,庙墙外已然传来阵阵细微的脚步,铁肇知道是九门司的人追来,索性起身“刚刚你已经动了一茬,这回由我来断后,半个时辰后,我们在大理寺门外相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理寺?”独眼稍稍琢磨,立刻意识到铁肇的深意,这是唯恐天下乱的太肤浅,因而他笑呵呵的转身一记手势做像,人便顺着墙檐消失不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庙墙外,九门司的小旗令贾逵引着几十个弟兄追来,一个时辰前,京府衙门被烧,消息传到九门司,九门司北旗千户陆游正在花楼快活,等到门外的弟兄叫唤,陆游这才仓皇穿衣跑回府司衙门,结果京府衙门的京兆尹黄三甲满脸黑灰,好似非洲来的难民,险些将陆游给吓的脱魂哆嗦,不等黄三甲把事情说清楚,商事堂的江湖人士拨乱内斗又爆发,所牵连的无顾百姓不计其数,这么一来,陆游的心哇凉哇凉,黄三甲更是急怒气怕到泪眼打转,试问,堂堂的京兆尹什么时候被人这样作践过?因此陆游顾不得政务堂那边有什么对策命令,以九门巡安的职责,速速请示了政务堂下辖的直属上官,巡安司,饶是巡安司的官员老爷们也没有碰到过这种事,一时间难以决断,最终还是黄三甲强行请令,陆游才算派人依照城区划分,先从北城查办起来,倒霉催的小旗令贾逵自然被顶在了累死马的位置。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站在破庙外,贾逵大口喘着粗气,左右看看,这间名为青泥庵的庙宇早就不知废弃多少,若非街口方向的衙门差役说看到可疑的家伙跑进来,贾逵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入足此地。歇息中,身旁的司吏兵道“大人,我们进入察验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慌什么!”贾逵深知破庙坟地藏鬼魅的理,当然他不是怕鬼魅这等邪魅玩意儿,而是江湖人士生性奸诈狡猾阴冷,喜好藏匿这种下贱肮脏的地方,现在商栅栏、商事堂等数条街面上都爆发力莫名其妙的江湖人士拨乱内斗拼杀,死伤过百,足以见得江湖上的情况有多么浑浊,因此他十分害怕一推门就看到几个彪形大汉提着带血的刀,瞪着铜铃牛蛋眼,那时贾逵能怎么办?除了拼命缉拿,再无旁的选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数息拖延后,身旁的司吏兵看出贾逵不愿意尽心,也都知趣的退后,贾逵自己也装模作样的爬在庙门上往里看了看,道“里面什么都没有,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老天爷偏偏不给力,硬是让贾逵这个小喽啰撞上了想要闹大事起大乱的铁肇,不等贾逵走两步,脑袋顶上飞来一颗石头,正中一名司吏兵的后背“谁砸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怒声突兀,贾逵心中唾骂姥姥的混账种,跟着他转头看去,自己明明口出无人的庙门门檐上,明显的江湖人正耷拉着腿盯着自己“你个混账东西,怎么敢袭击官差?不想活了吧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呵斥如风呼啸,贾逵周围的司吏兵纷纷拔刀围了上去,门檐上,铁肇根本就没有将这些混吃作威的官差狗放在眼中,一抹沉笑浮面,贾逵倍感惊愕,连带直觉呼唤逃走,可惜铁肇的速度很快,不等贾逵抬起脚,铁肇竟然双手飞石迎面袭来,一众司吏兵猝不及防,当场撂翻十多个,剩下的惊愕拔刀呼声,却被铁肇越深杖击,再倒数名,余下的数名环顾周围,除了哎哟叫唤声,哪还有胆气再出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这样毫无目的的乱来所图何故?”贾逵已经看出眼前的江湖人绝非善类,故而他顺势扔下手里毫无用处的刀,连连发问,铁肇瞧着一众毫无胆气的可怜种,笑起来“燕京这么多人,偏偏是你们碰上了我?这难道不是一种缘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毫无道理的话让贾逵越发紧张“拿下他,拿下他!”呼声纵然急切,周围的司吏兵却毫无抵挡之力,眨眼之后,最后一名司吏兵被铁肇一脚踹飞,滚落在贾逵身旁,跟着铁肇健步飞冲,一把卡主贾逵的脖子,将他顶在墙上“官爷,问你一句话,燕京现在乱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这个江湖种,简直找死,你最好放了我,否则我不会”贾逵到底是九门司的小旗令,到头还是有几分胆子,况且死亡就在跟前,他再怎么怂也没有用,索性强声几句,铁肇冷冷一笑,猛然发力,巨大的抽脸使得贾逵口出鲜血,昏死过去,当然铁肇并不是有意留下这些人,他是为了让乱像从官家的口中散出去,那样才会更加有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拿下了贾逵等人后,铁肇转身离开,足足半刻,其他的衙役搜到这里,贾逵等人才算被发现,从昏迷中醒来,贾逵立刻将铁肇这个未知身份的江湖种所作所为给禀告上去,衙役感觉情况不妙,立刻带着贾逵去见了京兆尹黄三甲和北旗千户陆游,二人听到这些情况,黄三甲率先大骂“该死的混账,我就知道他们是有预谋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此陆游很是不解“黄大人,你到底再说什么?从最初至眼下,我什么都不知道,政务堂也没有丝毫的命令传来,我们这边依照巡安司的命令做事,可巡安司也没有任何旨令,难道真要乱哄哄的闹着?万一有了差错,你我可担待不起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还担待不起?京府衙门都被人给弄了,你还有什么担待不起的?”黄三甲气呼呼道“这些该死的混账一定是故意搞乱燕京的情况,他们背后绝对有人!不信你就等着看,接下来只会更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成想黄三甲的话音刚落,门外的小吏匆匆冲进来道“大人,刚刚接到东官道方向的消息,一群不知哪里出现的贼人竟然袭击了宜兴和的货物队,这会儿东门外已经戒严,我们这边需要派出人去料理一下情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宜兴和的货运队被人袭击了?”黄三甲和陆游再度惊愕,顷刻转念,黄三甲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摸了摸脸上的黑灰,道“该死的,既然有人要闹腾,那我就拼了这条老命陪他,陆大人,劳烦你你在借我一队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不合规矩啊!”陆游不愿意招惹麻烦“巡安司的人只是让我去巡防追查京府衙门失火和商事堂那边的游侠拨乱,其他的情况并未有令,况且京府衙门隶属政务堂,理应由政务堂下令,我这擅自给你调人,万一出了差错,我可担待不起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陆游,本官就一句话,你借还是不借?”黄三甲火气上头,怒声斥问,陆游一口闷气顶在喉咙,只能咬牙“黄三甲,你是京府衙门的官,我是九门司的官,你我互不统属,所以不要用你得官威来压老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此强行抗逆使得黄三甲与陆游的关系彻底分裂,同时也代表着京府衙门和巡安司之间的矛盾快速升级,短暂迟疑后,黄三甲冷冷一笑“陆游,真有你的!哼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落,黄三甲带着自己的几个衙役转身出去,陆游见状,立刻冲身旁的其他小旗令道“来人,给我盯死黄三甲,要是他敢胡来,就把他给抓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黄三甲可是京兆尹啊,咱们九门司从来没有这么做过,万一闹出乱子,政务堂那边一定会怪罪我们的!”小旗令赶紧出生提点,陆游瞪目看来“你知道的多,还是我知道的多?”“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的言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记住,这次的事已经超出我们的想象,为今之计是不能让京府衙门的茬子落在九门司上,尤其是落在我们北旗,否则上去顶罪的就是本官我,懂么?你个蠢货东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连连斥责让小旗令不敢再多嘴丝毫,不过陆游这次的判断确实错了,因为京府衙门出了大问题,并不单单是该死的朝廷,而是下面盘根错节的江湖和商贾,黄三甲不过是倒霉催一个,被铁肇和独眼那些人选中的龌龊地方罢了,此刻,燕京城的东官道三十里处,临道的驿站正在燃烧,不远处的巡防司吏兵来回清查过往人员,再往前不远处的棚子下,宜兴和的于成飞和一众手下受伤在此,那于成飞在郎中的帮衬下起身后,走到负责的巡哨小旗令跟前,问“大人,那些该死的混账全都逃入燕京城了,你们一定要把他们抓回来,否则我们宜兴和的损失谁来负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这话,小旗令沉沉一笑“于东家,命没有丢掉就偷着乐吧,这会儿京府衙门,商事堂,商栅栏,还有其他一众不清楚的地方全都在其乱子,死的人已经过百,你们这些人还只是商了,货运的车驾也没有出什么问题,已经够好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于成飞彻底惊住,也就同时,掌柜的和二飞骑从东道方向赶来,远远看到于成飞一群人的模样,和二意识到出了问题,便停下坐骑,示意于成飞,于成飞赶紧跑了过来,和二问“东家,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接应的货运队只有车驾,不见力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该死的混账,半个时辰前,一群不知哪里来的贼人出手,袭击了货运队,也亏得我提前又准备,否则这会儿已经被贼人给干掉了!”怒声骂咧几句,于成飞急问“粮队那边没有问题吧,徐玉瑱为何还没有给我来消息,依照之前的约定,应该在今天傍晚之前就会把粮食给运进燕京城!”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和二有些犹豫,于成飞催促“有什么变化赶紧说,不要吞吞吐吐的像个娘们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燕京城的商事堂和商栅栏是不是被人给袭击烧了!”和二突然间问出这个事,于成飞有些意外,因为他自己也是才知道不过半个时辰,为何远在几十里外的粮运商队徐玉瑱会知道这个事?稍作考虑,于成飞反倒冷静下来,和二见状,道“东家,不妨先让咱们的货运队离开,其他的事过后再说!否则那些官家的人就会找出莫名其妙的麻烦!那可就对咱们非常的不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玉瑱的粮队已经走到哪里了?”于成飞再问,和二低声几句,于成飞示意和二去解决货运队,自己带着一众人赶往接应粮运队,因为在眼前的这种情况下,于成飞无法接到粮运队出现问题的结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不过于成飞还是考虑的太简答了,他以为粮食到了燕京城,就能使得大哥于成龙那边更加有名位,殊不知誉王殿下根本看不上所谓的粮食,因为在那些上位者眼中,底层的挣扎就是风吹烟尘滚散的结果,一跺脚,那一切都会消失不见,唯有沉重的气力才能留下印记,所以说,于成龙知道自己的弟弟于成飞陷入了麻烦,于成飞却不清楚眼前的燕京城乱象仅仅是该死的博弈初端。同样的,徐玉瑱这边对于燕京城内可能出现的祸乱情况也都有了预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距离燕京城东官道四十多里的镇郊附近,苏霓晟护送着粮队走到这里,起初他没有接到任何消息,继续前行,结果半个时辰前,徐玉瑱派陈俊安飞骑追上来,苏霓晟这才刹住脚步,休息在此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主子,您喝口水吧!”林淮安将水袋递上来,苏霓晟问“前面的情况如何了?陈俊安有没有再回来?”面对问话,林淮安摇摇头“还没有,刚刚陈俊安走之前特意说了,什么时候他回来报信,咱们什么时候再起行,否则就一直等在这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直等着,如果徐玉瑱那个小子出了什么问题,陈俊安一直不露面,我难不成要在这里盖建房子住下来?”苏霓晟怒声,虽说他心里有些感觉,徐玉瑱好像在悄悄做什么事,可真要苏霓晟说出了,他也没有那个能耐,再者徐玉瑱之前告诫过,有些事他苏霓晟不知道,那是为了苏氏的好,否则真到最后一步,大家都要玩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片刻考虑后,苏霓晟到底没有被冲破理智,他缓了缓气,道“传话下去,让大伙都给我小心点,一半人歇息,一半人去看守粮车,绝对不能出错!”“主子放心,奴才这就去告诉白行简,让他做好防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扯白行简,这位苏二房的护院汉子正带着人在粮队周围二里地的林子里晃悠,刚刚他到这里时,明显发现有不明踪迹的人影,白行简立刻追了上去,结果那人逃离的速度十分快,为了不被人算计,也免得苏霓晟那边来个调虎离山,白行简让手下的弟兄将周围的林子给仔细转了转,还真就发现了一些人窝藏的痕迹,从那些足迹和一些陷阱的阵势,这些不明身份的家伙就是在等着粮队经过林子时动手,幸好陈俊安那边得到了徐玉瑱的消息,苏霓晟才算避过一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白哥,这些人看起来不简单啊!地上的弓弩陷坑是官军的玩意儿,寻常人家根本弄不了!”护院骑队的弟兄发话,白行简上去仔细看了看,确实如此,那弓弩实打实的官家制品,但是再考虑考虑,燕京城不比地方,到处都是达官显贵,谁的背后没有几坑水?所以说有这些装备的混账玩意儿必定是官家的人,白行简意识到这一点,自然不在惊讶什么“传我的话,告诉弟兄们,一定要寸步不离公子,否则出了差错,后果悔之晚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白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那徐玉瑱的生意越做越大,已经闹得燕京城,这种龙腾虎跃的地方,我感觉不是咱们地方小老百姓来的,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陷入坑里被人宰杀吃掉!”弟兄的建议白行简怎么能不知?只不过他和铁肇日前早就有了交谈,二人也清楚世事难料和命在所归的理儿,因而白行简稳住手下的弟兄,说“哥几个跟了我几年?这些个理儿就不要再啰嗦,况且眼下又是是非之际,难不成你要给我撂挑子走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白哥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如何会做那种不地道的屁事!”身旁的弟兄立刻改口,白行简也不啰嗦,令弟兄们将弓弩给收了以后,留作备用,与此同时,徐玉瑱在另一条路上也走的相当快,不同于苏霓晟这边明着,徐玉瑱彻底是一条暗线,加上铁肇在燕京城大闹,徐玉瑱和陈俊安这边还算顺利,一个时辰后,徐玉瑱来到了燕京城城南门官道,离得城门四五里的村落,徐玉瑱道“俊安哥,我这就在此歇脚,你速速去告知苏霓晟,让他缓缓前进,一定要慢,最好等到城门关了,再出现在东门外!” 。 第一百九十八章【谁在暗处2】 “这是为何?”陈俊安不明白,徐玉瑱笑呵呵道“你不觉的我身边少了个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疑声反问,陈俊安这个莽夫哪里能猜到,加上他又是心急的彪子性格,自然不会任由徐玉瑱耍弄小聪明,一息缓力,陈俊安伸手揪住徐玉瑱的衣领子笑骂“小玉瑱,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嘚瑟了?现在事事都瞒着我,还把不把我当你哥,小心我脾气上来揍你个龟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俊安哥,别,别这么急躁!我说还不行么!”徐玉瑱赶紧认输,毕竟他很清楚自己的能耐,论心眼,十个陈俊安也不是他的对手,可要是论蛮力功夫,十个自己也不够陈俊安喝一壶,短暂理思,徐玉瑱低声道“俊安哥,铁叔已经悄悄出发多时了,估摸着这会儿人正在燕京城里闹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扯出铁肇以后,陈俊安这才反应过来“我说总感觉谁不见了,原来是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过话说回来,铁肇一直负责徐玉瑱的人身安危,现在这个强人不见踪影,徐玉瑱的安危度自然要下降一大截子,因此陈俊安骤然紧张不少“玉瑱,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让王宝斋、霍之武他们也来,单单靠我一人,说真的,哥在燕京这片地头上没什么把握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俊安哥,凡事要多面考虑,身处危险境地,藏匿隐身于影,这种时候,只要我们不露面不冒尖,那些黑手玩意儿暂时还盯不上我们,况且于成飞那些人近几日态度暗里转变,其中必有蹊跷,就在半个时辰前,你不也带回了他们被莫名其妙袭击的消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错,我依照你的考虑提醒了苏霓晟那些人,他们已经停下粮运,估计这会儿还在等我回话呢!”“等着吧!”徐玉瑱缓了语气“苏霓晟那些人就是现在的火焰堆,四面通亮,有人借着于成飞那些家伙故意做手脚,只会使得苏霓晟的粮运队出问题,反过来看,他也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所以咱们才有机会趁着这个空挡期进入城门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照你这么说,你岂不是坑了苏霓晟?”陈俊安性子直爽,干脆的撂出这话“万一苏霓晟反应过来,他肯定会嫉恨你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绝对不会!”徐玉瑱掷地有声“苏霓晟是个聪明人,他想要做的事,他想要的东西,除了我,没有人能够给他,所以昨晚我们俩商量的时候,话里话外都说透了,最关键的是我还在试探一个人的态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苏霓崟!”突然间撂出这个家伙,陈俊安的脑子是彻底不够用了,他无法理解苏霓崟那个一心想要置徐玉瑱于死地,夺取苏霓宁最后仅剩产业的长房子弟怎么可能出手利行徐玉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人心如雾,尤其是在这种事关大局的情况下,徐玉瑱自己虽然没有把握,可有一点他已经看出来,那就是苏霓崟似乎在和自己较劲,否则河东府那场争斗过后,苏霓崟为何突然息声隐匿?还不就是在等机会,现在义信成的大旗气势汹汹的冲入燕京,扎进了鱼龙混杂的漩涡之地,这么好的机会,苏霓崟不可能不动,所以只要这个苏氏长房的子弟出现,徐玉瑱就有把握将他拉下水,那时,苏霓崟想要和自己鱼死网破,还是像苏霓晟一样交换条件,站在同一位置,就看他自己的选择,否则徐玉瑱一败,已经贡献八万石粮食的苏霓晟难以脱身,跟着就是苏氏大旗出了问题,聪明如斯的苏霓崟不会看不到其中的关键。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也正是这种着落,使得徐玉瑱敢在四面悬崖的情况下,悄悄暗度陈仓,杀入燕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后,徐玉瑱平缓了心态,顺带安慰了稍有不定的陈俊安“俊安哥,相信我,这次咱们不会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盯着眼前早已布满沧桑的兄弟,陈俊安重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就是粗人,脑子上的事,你还是自己琢磨吧,什么时候需要我这把刀子,你只管吩咐就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怕是今夜就得动手!”徐玉瑱嘿嘿一笑“于成飞接应粮队被袭,苏霓晟按步不动,那些想要阻止粮队入城的人一定能看到这个机会,也必定会在今夜出手,所以于成飞身为和咱们合作的官家人,他要不管,这事就算终结,咱们立马滚蛋,反之,反之于成飞背后的户部,乃至户部背后的人,都要给我使出杀招,而那个时候,铁叔一定会来消息,你就得冒险出手,将暗里能够拿捏的混账给抓来,以备无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徐玉瑱暗里预测谋划可能出现的威胁时,那些本该毫不相干的势力果然在燕京风云的涌动中,把目光放在了突然出现的户部官粮私贩上,此刻,燕京城东郊的青云山脚下,正入的石道门方向静悄悄的,随着太阳西下,余晖照来,虚影重重使得这里更增添了几处神秘,突然,一阵马鸣传来,跟着两骑飞速狂奔,越过石道门,进入石林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等到来骑停下,马背上的两个束服汉子带刀跑开,进入了石林旁的观里。观堂内,一中年汉子正在吃肉喝酒,听到身后的动静,汉子也不回头,问“事情办的如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上官主子,咱们的人失手了!”两个束服带刀汉子稍有怯怕,跟着左边的胡子汉吐出么一句,听到这一声,正在吃肉喝酒的主子上官羽手一顿动作,跟着将酒瓶转身甩来,两个带刀汉子立刻跪地叩首“主子息怒,奴才知罪!请主子责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见上官羽摸着嘴角的油渍走过来,冷声道“责罚?你们想要怎么个责罚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身为奴才,两个汉子自然不敢妄自猜测主子的心思,除了结巴,他们再也蹦不出其他一个字,眼看上官羽的手就要摸到腰间的剑柄,又一人笑呵呵从外面进来“上官兄,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这种时候去动户部的人,真够有种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突然的搅扰,上官羽有些烦躁,可是来人也不一般,一眼过后,北秦的商豪外戚、孤氏子弟,孤成笑大摇大摆的进来,看到地上的两个奴才,孤成笑摆手“出去吧,让我和上官兄好好说几句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孤老弟,这是我的私事,你贸然插手合适么?”上官羽忍不住开口,可话里话外举手投足间的尊重是一丝不少“奴才们做的事不得主子欢心,理应重罚!这理儿你应该知道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上官兄,知不知道你已经大祸临头了!还扯什么奴才!”孤成笑坐下后撂出这么一句,上官羽脸色明显变了变,短暂迟疑后,他挥手驱走两个奴才,道“孤老弟,你听到什么消息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再回答你的问题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孤成笑的气势十分强,上官羽没有丝毫的反驳能力,要说原因,也是因为孤氏的身份特殊,家主的长女乃是当朝皇帝的静妃,孙子辈的嫡孙女又是宁王的妃子,可以说一门二妃足够让孤家人在北秦横着走,在这种势力下,孤氏又在家主带领下创立了广盛元这一北秦最大的钱庄商号,因此,孤成笑作为孙辈的嫡子,可想其荣耀和能耐有多大,要么说之前李苑和崔浩在酒楼饮酒时,一位吏部侍郎,一位礼部尚书,二人竟然都不敢冲喧哗闹乱的孤成笑出言斥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再看上官羽,虽说上官氏在北秦世家中也算中流,商行方面有天成元号,不过这也是上官家主在依附孤氏的前提下所创建的商财来源,剩下的上官子弟中,性情狠烈的上官羽出仕为官,领职皇门司御林军府东府左都候,实实在在的军政阁派系官员,但这一切在孤氏面前,实在是小巫之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现在上官羽暗里派人去袭击户部的官粮私贩商队,拿户部从事中郎的于成龙门下宜兴和于成飞开刀,本来是他个人的私心事,哪成想孤成笑却知道了,更大摇大摆的来找自己,这事不由得让人生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瞧着上官羽心思凝重的模样,孤成笑笑呵呵道“上官兄,这户部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御林军府的人冒尖?难不成是军政阁那些老家伙的意思?我听说他们之前对了,就是那个南宫玉老将军好像代你们御林军府往政务堂、六部闹粮食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孤老弟,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上官羽一脸似乎迷的样子,孤成笑撇撇嘴,道“上官兄,你们上官家的天成元与我们孤氏的广盛元有了二旗相连的意思,现在你莫名其妙的冲宜兴和于成飞动手,户部的于成龙一定不会放过这事,于成龙要是动弹了,背后的中书省乃至誉王殿下还会坐视不管么?所以说不要给我们孤氏找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笑呵呵的糟践撂下,上官羽真是一肚子火气,哪成想他就这么一眼不经意的态度竟然让原本笑脸呵呵的孤成笑冷了下来“你刚才是在瞪我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突然间的一句沉声脱口,上官羽一怔,意识自己失态了,于是他赶紧解释“孤老弟,我只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竟然敢瞪我!哼哼哼!”随着冷笑从孤成笑的口中飘出来,上官羽俨然从孤成笑的眼中瞧出了杀意,紧接着孤成笑身后的观门处冲入一人,一眼寒光散射,锋利的剑刃便顶在上官羽的面前,倘若他有丝毫的微动,上官羽必定血溅命亡。同样的,观门外,上官羽的手下心腹二人面对突然变化的情况,想要冲进来为主子解围,可孤成笑随行的孤氏甲卫已经压制了二人,因此,上官羽从刚刚的自主到现在的入危,仅仅就是他一个眼神所故,只不过孤成笑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他虽然性情异样,狂妄无比,但上官氏是孤氏的从位世家,上官羽又是朝廷命官,上官氏的嫡子,他也能说杀就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顷刻的威胁,上官羽汗流浃背,连连求罪,孤成笑突然撤去冷酷的模样,重新转笑“哈哈哈!上官兄,以后绝对不能瞪我,否则我忍不住将他们的眼睛挖出了当做下酒菜吃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乐呵一句,孤成笑转身出去,笑声爽朗,完全与刚刚判若两日,再看上官羽,他浑身被汗水浸透,魂都要丢了半拉,观门外,两个奴才解缚后冲进来急问“主子您怎么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呼!”上官羽重重喘了口气,道“袭击宜兴和货运粮队的事暂且放下,所有知晓这事的人,你们立刻去给我清理掉,尤其是那些刀手!一个都不能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突兀的命令让二人有些意外,但主子都明说了,二人自然不会迟疑,一声应命,二人匆匆离开,随后上官羽狠狠的出拳,砸在观门上,似乎在发泄刚刚遭受束缚压制的怒气,奈何蝼蚁愤怒如尘埃卷地,一吹即散,唯有猛虎之怒啸聚山林,方可惊蛰百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上官羽闷火内生时,孤成笑已经带着人返回燕京城,路上,心腹亲随、号逍遥子的剑客罗无刑低声道“公子,刚刚您那样做有些过分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恩?你说什么?”孤成笑坐在马背上悠然自得,仿佛根本没有把刚刚的事放在心上“你知道我的脾气,绝对不容许别人那样看我,再者上官羽这次做的事没有经过我的同意,这已经给孤家带来了麻烦,如果孤家被牵扯进去誉王和太子的争斗,那时的后果可远比刚刚的威胁要惨烈,所以说我已经给上官羽面子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上官羽这事到底受谁指使,您还不清楚,刚刚又强势威胁了上官羽,他一定会怀恨在心!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反过来对您不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就干掉他!”孤成笑嘿嘿一笑“行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如果真的闲来无事,就给说说江湖的神秘,这次京府衙门,商事堂,商栅栏,北城民坊街,东城上元街,大理寺那么多的地方被人破坏引火,巡安府、九门司全都没有头绪,你说这会是谁做的?到底要干嘛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江湖人做事只有一个字,义!其它什么规矩都不会守!”罗无刑这话让孤成笑一转脑子,再问“那会不会和户部引发的乱子有关,还是说誉王和太子的争端已经到了无法遮盖的地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在下的意思是这些事和您无关,也和孤氏无关,就不要多手去碰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没想碰啊,可上官羽那个莽夫不知道为何竟然袭击了宜兴和的于成飞,于成飞那家伙什么身份你也知道,而且户部最近太高调了,我都怀疑这是个坑!”一阵暴躁嘟囔,孤成笑伸了个懒腰“罢了,罢了,事来解决,人来刀出,今个收拾了上官羽,明天再想想下一步,现在我要去会会春梦姑娘,你得给我瞒着,否则让我爹知道,你去挨鞭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落,孤成笑飞骑前冲,罗无刑等人亲随甲卫只能老实跟上,护着这位无法无天的孤家小霸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燕京城东官道上,于成飞等人摆脱了官差的查办后,继续往东走,前去接应粮运队,可是苏霓晟此刻已经得到陈俊安送来的消息,不是往燕京城走,而是远离燕京城,这么一来,将至天黑,于成飞才算追上粮运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玉瑱,你给我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路劳途几十里,再加上之前被人袭击,于成飞的心情可想有多么坏,因此他见面大吼,宛如个疯子,可是粮运队里根本没有徐玉瑱,自然不会有人应声。等到于成飞叫累了,苏霓晟才驱马走上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东家是吧?在下苏霓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苏”于成飞本想爆发,结果苏姓让他愣了愣,稍作转念,于成飞问“徐玉瑱在哪?粮运队为何不按照计划往燕京城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玉瑱在收整第二批五万石粮食,你知道,户部要二十万石的粮食,还要在入秋前,仔细算算,两个月内二十万石,这不是小生意!”苏霓晟解释的在理,于成飞也不在乎,他盯着眼前的青岁,疑声“所以徐玉瑱的义信成就找了辽东最大的商贾世家苏氏合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东家有什么疑惑么?”苏霓晟继续笑声“就在两个时辰前,我接到你被人袭击的消息,为了保证安全,我只能将粮运队远离燕京城!”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只是个意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意外?不见得吧!”苏霓晟笑笑“我还听说,这次户部的官粮私贩好像并不合规矩,尤其是计划改变后让我们将粮食送入商事堂,而非户部的粮库,这明摆着让那些有心人来出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如何会这么想?之前的十二万两银子我已经经过官令给你们了!你难道还有什么不放心?”于成飞扯出银子,苏霓晟道“于东家,就算有银子,可还得有命花啊,所以说单单你来接应,我是真的不放心,最好有户部的官差出面,那样咱们才会安全些!”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眼看苏霓晟把话说明白了,于成飞倘若再狡辩,就是诚意的问题,因此他没有吱声,转身冲和二低语几句。 。 第一百九十九章【谁在暗处3】 和三听完,脸色明显一变,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身旁态度迷离不清的苏霓晟给噎住喉咙,因而他哑了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于成飞就像故意似的发话“有话直说,不要啰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此做派让和二有些为难,一旁的苏霓晟也看出情况,索性识趣的接腔“看来于东家有紧要事处理,也罢,你们二人暂且商议,我那边还得清点粮车,安置人手以备今夜的巡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落,苏霓晟转身就走,结果于成飞急走两步,伸手拦下苏霓晟“苏公子,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即便徐玉瑱不在,你身为这次的粮运负责人,你我要是还遮遮掩掩,坏的可就是大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事,不见得吧!”苏霓晟是个聪明人,在没有弄清楚状况前,他是绝对不会贸然置身其中,只不过于成飞在得知苏霓晟与徐玉瑱竟然有关系时,他如何会放过苏氏这杆辽东的商贾大旗,于是在他的再三要求下,苏霓晟还真就没法借口离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瞧此,和二总算开口,说出刚刚几经转念的话“东家,您刚刚说户部或许会有问题,这事让我想到一茬子,咱们的粮运交易在燕京城外的官道被人袭击,明显就是被人故意所谓,要知道户部最初下的官粮私贩命令可不是这么说的,况且户部的官令已经让这场运粮事成为官面上的活儿,那些人敢堂而皇之的袭击您,为的就是破坏户部的这件事,引发户部争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户部争端绝非小事,我兄长是户部从事中郎,宇文乎大人又是户部尚书,什么样的人敢冲他们下手,况且西州叛乱迫在眉睫,国库粮草空虚,继续粮食填充,军政阁的闹腾一日比一日强,万一某天真要出兵,起码要把三个月的军粮给凑齐,这才是关键!难不成有人敢冒着大不讳风险出手作乱朝廷,那也太不长脑子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于成飞与和二的争言态度很像那么回事,可在苏霓晟心里,这真不算什么。故此,于成飞和和二的危言耸听并没有影响苏霓晟丝毫,看着二人的装模作样的架势,他稍作缓息,道“于东家,我只是一个商人,户部的事我们无法考虑,那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事,现在我得去准备粮车防范的事,您要是有余力,大可帮我提供一些人手,散在周围,否则今晚发生大事,后果不堪设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撂下话,苏霓晟转身离开,于成飞这才改变神色,和二有些失望的说“东家,看来这个苏霓晟有点脑子,竟然不上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既然他不主动开口与我们合作,那徐玉瑱的事还得继续!”原来于成飞刚才的意思是趁机试试苏霓晟的态度,奈何失败没有结果,他只能改变主意“刚刚他说什么今晚会出大事,要我估测,一定是白日里袭击我们货运队的那些人,他们既然一心不想让这批粮食进入燕京,那我就必须让它进入燕京,到时我兄长在誉王面前也会有更多的说话资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打算怎么做?”和二再问“咱们的人已经伤了大半,要是今晚的真的闹出事,恐怕就不是死一两个人那么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所以趁着还没有闹出大麻烦,立刻去陈唐郡,请高力士派出郡兵帮忙!”于成飞急声,和二却彻底惊住“东家,您没说错话吧,陈唐郡郡守高力士是司礼监高力进的弟弟,属于太子派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帮我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高力士身为陈唐郡郡守,现在粮队就在陈唐郡的边界,要是出了事,京府衙门那边是不会认同这件事,到时问责的还是高力士,我想他能够转过这个弯!”话到这里,于成飞就像胸有成竹似的“再者,之前徐玉瑱不是私下里和高力士联系过,我们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看,徐玉瑱和他到底做了什么交易,交情如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明白于成飞的意思后,和二不再啰嗦,立刻起身飞骑赶往陈唐郡,前半夜戍时一刻,和二总算到了陈唐郡的西门,此时郡门已经关闭,和二大呼叫唤一通,守门的伍长得知来人是宜兴和的掌柜,心里很是意外,同时宜兴和与高力士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因此和二只能用十两银子当做辛苦费,叫开了郡门,随后和二来到郡府,见到酒气满身的高力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和掌柜,这是什么风将你吹来了?可有好消息带给本官?”高力士笑着打哈哈,和二脸色很难看,稍稍平缓气息,和二道“高大人,事关紧急,请您立刻派出郡兵队赶往西官道附近的杨树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黑更半夜的有什么紧急事!”高力士故意胡言乱语,和二急了“高大人,要是今晚在你的陈唐郡爆发人命案子,明日一早,你说你会接到什么消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恩?”高力士一愣,连带酒劲都下去大半,仔细看看和二的模样,和二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最关键的是人命案让他这个郡府官不得不提起警惕心思,转念沉思,高力士冲门外的小吏道“去给本官打一盆水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多时,小吏将井水倒在高力士的铜盆里,只见这位郡官毫不在乎什么官威模样,就这么在和二面前泡了泡脑袋,片刻后,高力士换上沉色,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高大人,燕京城今日爆发了几件大事,不知道你都听说没,京府衙门被烧,商事堂被烧,商栅栏被烧,大理寺被袭,城北民坊区上元街被烧,东清街爆发游侠内乱,死伤过百,最后还有宜兴和前来陈唐郡接应运粮队的货运队被袭,死了十多个人,这会儿运粮队就在你陈唐郡地界上歇息,我们断定那些黑手还会来袭,所以说要是燕京城的乱事爆发在陈唐郡,高大人,你还能睡得安稳不?”这么一番话确实刺激住高力士的心思,紧接着和二又像故意似的扯出他和徐玉瑱的私下交易“之前你和徐玉瑱联系十分紧密,现在粮队属于徐玉瑱,如果他要是借此机会来找你麻烦,你觉得你有把握摆脱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个该死的商贾种,不要给我啰嗦!”高力士打心眼里看不上这些商贾,因此在和二的话实实在在影响到自己以后,他的态度明显冷酷起来“不管今晚上会发生什么事,你刚刚那样自作聪明的来威胁本官,本官现在就能够把你塞进郡府牢中,让那些该死的牢犯宠溺下手,保准你活不到明日!”裸的威胁让和二心中叫骂无比,恨不得将依靠太监上位的高力士死在自己的眼前,足足数息,和二总算低头认错“高大人,运粮队现在有危险,请高大人派兵相救,事后宜兴和一定会记您的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此态度总算缓和高力士心中的不快“和掌柜,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本官就给于成飞一个面子!”跟着高力士下令郡兵出动,赶往杨树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上官羽已经到了军政阁的老将军之一、骠骑将军诸葛展面前,他先是把自己的行动情况告知了诸葛老将军,随后又说了孤氏的告诫,诸葛展听完,并没有什么反应,这让上官羽很是慌张“诸葛老将军,下官听从您的命令对那些该死的商贩出手,现在却遭到孤氏的威胁,如果孤成笑把这事捅了出去,下官一定会罪责难逃,遭到誉王派的全力报复,那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等上官羽说完,诸葛展道“上官小儿,袭击货运队是百利众家的事,你心里也应该清楚,尤其是你们上官家,如果宜兴和和义信成的粮运生意做起来了,义信成的招牌在燕京城立起来,谁受损最严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诸葛将军,话虽如此,可是孤氏的反应太大了,下官有些无力,所以斗胆请老将军示下!”上官羽很清楚孤氏的能耐,眼前的事是军政阁的老将军诸葛展暗中授意,上官羽才会那样出手,袭击了于成飞的货运队,算是给户部的擅自妄为提个醒,不要太过火,忽视朝中的老皇帝态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诸葛展的做法比起南宫玉那种直接去户部和政务堂寻麻烦的莽夫作为差上太多,要知道朝廷的局势是太子监国,一力强出,誉王有心争雄,暗中聚力,随时出击,剩下政务堂和军政阁这些老家伙稳守钓鱼台,保全自己的老臣之势,勉强算上三方鼎力,但仔细看看其中的关系,誉王和太子身为皇族,有着继承大统的资格,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谁的赢面大,政务堂和军政阁这些老家伙看似从龙派,一直坚守老皇帝的位置,忠心耿耿,事实上老皇帝都三年未出乾安宫,哪怕他还有猛虎余威,比起二位皇子,老皇帝明显弱势,起码这是面上所表现出来的,因此在当前西州叛乱愈演愈烈,俨然有东进雍州、凉州的姿态,太子监国要是不能尽快做出应对,这对于老家伙们就是一个转投的信号,为此诸葛展趁着户部暗中为誉王聚力的机会,拿所谓的外来运粮队出手,试探试探朝中各方的态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惜诸葛瞻小看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北秦外戚家族孤氏,那孤氏有着庞大的商贾家业,即便已经从达官显贵坠落到满身铜臭的商海中,却不能忽视孤氏的族氏实力,因此诸葛展的做法无一例外的侵害了身为燕京商贾领头羊的孤氏利益,户部把粮食装入国库粮仓,不单单能为誉王派应对地方叛乱挣得机会,也是给孤氏一个商运的信号,况且上官氏也是依附孤氏起来的家族,上官羽看似暗里动手很完美,事实上早就把自己给展露无余,否则孤成笑也不会突然出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现在上官羽来求老将军指点帮忙,诸葛展没有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粮队毫发无损的还在燕京城外,燕京城内也乱成一锅粥,不明局势的情况自然不会让诸葛展出手,因此他还是忽略了自己的门下弟子上官羽“户部这事做的就像一根刺,只要扎进朝堂,立马会引发刺肉之痛,所以你得继续动手,把宜兴和的人给打到缩头,打到户部的于成龙忍不住出手,老夫才能看到机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诸葛老将军,如果下官继续出手,孤氏那边肯定会动手,到时下官的家族就会遭到孤氏的抛弃,受制其威下啊!”上官羽连连说出苦楚,诸葛展不为所动,最终,上官羽只能失望离去,出城的路上,上官羽还在考虑孤成笑的意思,那种对峙下的威胁杀意绝对不像开玩笑,因此,上官羽发现自己似乎掉进了军政阁老家伙们的陷阱,不管这事有什么结果,上官家都要承受不该有的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该死的!”一时无解,上官羽怒声叱骂,身旁的亲随弟兄道“大人,那我们还要继续出城动手么?下午那会儿动手已经惹来了宜兴和于成飞的注意,这会儿他们好像往东退去,到了陈唐郡的地界,估摸着哪里就是方便动手,反制我们!”听到这话,上官羽哪里不知道,陈唐郡郡里燕京足足六十多里,在燕京的地面上出事,京府衙门肯定要出手料理,且京府衙门背后的那些势力全都会出手,要是在陈唐郡地界上出事,高力士就是主要的负责官员,而高力士是太子派的人,这岂不是把太子给引出了,冷不丁的想到这一层,上官羽突然发现诸葛展故意混淆意思,为何这样说?诸葛展的态度是打破眼下的户部的夺势举动,可陈唐郡的高力士要是真的动手,自己这些人袭击粮队的把握不大,过后高力士禀告到中书省,中书省里也有太子的人,太子一定会查到缘由,那是太子必定会借此机会出手,反制之前不从他的人,因此上官羽这事并非是诸葛展所谓的压制户部,而是试探太子到底有没有能力处置乱局的一场试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或许是看透了该死的事实,上官羽突然后悔自己归从军政阁的诸葛展门下,这些个老家伙历经数朝,所受的风波浪潮比他一个后辈下官多上太多,稍有不注意,他上官羽这些人都要成为该死的炮灰,死的找到不不到尸骨!在这种的忧虑下,上官羽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动手,任凭宜兴和的乱局继续下去“弟兄们,听我命令,回去,宜兴和的事爱谁出手,就谁出手,我不伺候那些可恶的老东西了!”打定主意后,上官羽勒马转骑,准备返回燕京城东门,结果一声急哨传来,跟着上官羽的周围弟兄就被不明情况的弩箭袭击打到措手不及,更为甚者,西面的官道上也冲出一队不知名的骑兵,上官羽看到回去的路被人堵上,只能带着手下的二十来骑弟兄向东撤退,一路上追杀冲战,上官羽的二十来被杀的只剩下三四个,在这种情况,上官羽以为自己已经是必死的结果时,追击的人后面好像又出现了一拨人,瞬间,追击局势大变,上官羽得空逃脱,那些袭击的家伙反过身迎战来袭者,不知所踪,等到上官羽刹住脚步缓息,回身看去,他身旁一骑都没有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不知地方的林道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殊不知上官羽此时所在的位置距离苏霓晟和于成飞的粮队只有二里地远,杨树林里,高力士已经亲自带人赶来,看着一大片的粮车,高力士找到于成飞和苏霓晟,道“官家护行,这事怕是在陈唐郡也是头一遭,你们可真够有面子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褒贬不一的话,苏霓晟笑笑“高大人此番出力,我等过后一定会向户部请功,为高大人博得封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笑话!”高力士根本就看不起户部那些屯私的混账官员,他破口一唾沫,转身道“现在还不到深夜,如果有人要动手,一定是后半夜,所以本官先去歇息一会儿,你们有事就叫唤!”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撂下话,高力士转身立刻,苏霓晟恭送离开,转头看去,于成飞的脸色十分难看,就像老祖宗的坟头被人抛了一样,于是苏霓晟道“于东家,这会儿有了官家在旁边护行,想来你也能够好好歇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那么容易!”于成飞道“敢在大白天的时候出手袭击宜兴和,无顾户部的官令,那些人就不是一般的家伙,现在高力士来了,只会把官家的内争迹象给凸显直至,所以说,苏公子,你才是要小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为何要小心!”苏霓晟假装不解,于成飞嘿嘿一笑“本来这些都是针对徐玉瑱的,你现在替他出现,那自然就有你来承受,况且你和徐玉瑱还不同的是,你身为苏氏的公子,辽东苏氏的名号可没有人不知道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笑呵呵的态度让苏霓晟心里就像吃了苍蝇一样,连带思绪都负责了很多,于成飞见到自己的目的达到,索性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留下苏霓晟自顾沉思,考虑他和徐玉瑱的合作关系到底该如何处置。 。 第二百章【谁在暗处4】 但是苏霓晟能走到今天,也绝对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他很清楚自己与徐玉瑱的关系,因此于成飞的试探并不能左右他的想法,短暂的沉思后,苏霓晟回到粮队附近的帐篷前,徐玉瑱的商行管事张存虎大步走来,道“苏公子,刚刚那个宜兴和的东家话里有味儿,您还是小心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提醒,苏霓晟扫了张存虎一眼,那意思就像再问‘你竟然敢偷听话?’可张存虎不怯不怕,自顾坐下,递上一块干肉,苏霓晟迟疑顷刻,接下干肉吃起来,张存虎瞄着于成飞那些人的营地,道“苏公子,粮队起行前,徐东家交代过,那个于成飞背后是官家,官家人做事讲究个利益,一旦利益出现问题,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所有牵连之人,现在咱们还没有进入燕京城,麻烦事就一件接着一件,这就说明宜兴和的背后已经牵动了不少势力,至于那些个势力能够把事做到什么地步,咱们还不清楚,所有苏公子,无论如何,这第一趟粮运必须进入燕京城,打响义信成的名号,只有那样,受宜兴和所牵扯的势力才会重新审视我们的存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这些话,苏霓晟对于张存虎的认识已经有了改变“想不到你这个莽夫也会又如此考虑,之前我真是小看你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苏公子,徐东家在营州城收了我,那时我还只是码头上的一名力夫,日日累死累活的讨口饱饭,现在我有了田产家业,所以义信成不能倒,不能有事!”张存虎说这话时一脸的凝重“倘若有什么人打算对义信成不利,我张存虎只能用粗人的办法去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声起目光转,暗藏狠人劲儿,仿佛远处的于成飞就是个身散血腥味的猎物,由此也可看出,张存虎对于宜兴和的于成飞并不信任,连带着他的态度也使得苏霓晟想起刚刚自己的举动,否则张存虎何必把话说的那么透彻,因为他对自己也有了防备,只不过考虑到徐玉瑱的关系,才会转而将态度放到于成飞身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再看于成飞这边,苏霓晟的不上当使他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坐在篝火旁,于成飞仔细琢磨的今夜的情况‘这么下去不行,徐玉瑱那个家伙已经藏起来了,辽东苏氏竟然是他的帮手,这事要是继续折腾下去,我岂不是搞错了合作对象,可苏氏又明着不应我的意思,难办,真是难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时,和二匆匆跑来,瞧着他气喘吁吁的模样,于成飞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我依照你的意思,已经去见过高力士大人,结果他竟然没空理会咱们!”和二说的一脸愤怒“在粮队的东面,大约半里地的位置,高力士将他的郡兵营地单独设立,看意思是今晚不会和粮队一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一块?那高力士来又有什么用?”于成飞顿时怒声“白日里已经有人在燕京城的东官道上冲我下手,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在试探么?现在他人在跟前,竟然躲得的远远,要是那些黑手再度来袭,高力士随随便便的一句解释就能顶了麻烦,我要他有什么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话虽如此,可事实情况已经超出咱们的预料,而且我估计”和二似乎有所犹豫,硬是估计好一会儿没有说出来,这让于成飞有些焦躁“你估计个什么玩意儿,赶紧说!否则等到事情出来,我们都要玩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我怀疑高力士是打算看看局势再动手!”和二缓下心气,仔细的解释自己的估测“您想,燕京是什么地界,偏偏在户部下达官令以后,有人敢堂而皇之的袭击宜兴和,袭击你,这就是在试探户部的底线,顺带也想看看朝中的局势,再者,徐玉瑱趁着咱们的名要立足燕京城,粮运一事就是他立起旗子的招牌,现在粮食没有入城门,事情没有做到位,京府衙门,商事堂,商栅栏,大理寺这可都是燕京城的脸面,竟然全都在今日出事,所以说徐玉瑱那个小子背后绝对有人,也在帮着他搅乱燕京的局势,从中博得一丝机会,只可惜咱们不知道罢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经过和二这么一分析,于成飞也反应过来,稍作沉默,他起身道“要是照你这么说,我似乎能明白大哥在户部来消息时改变注意的深意了,闹不好户部那边根本就不看重这些粮食,什么西州叛乱,朝廷平叛,都不过是一些遮掩耳目的说法风声罢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很有可能啊!”和二赶紧附和“也只有是风声影子席卷众人耳目,才会使得乱局中出现破口,方便某些人行事,那高力士之前被咱们一同蛊惑出兵,现在却又离得不远不近,一副我尽力而为的假象,这绝对是他看到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既然如此,今夜就不能靠高力士这个陈唐郡的官老种货,保不齐他就和那些做黑手的混账是一路的东西!”理清主意后,于成飞立刻附耳和二,和二听完,满脸惊蛰“东家,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冒险,眼下已经到了燕京城闭门的时候,我这赶回去也来不及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放心,我大哥只要明白咱们的意思,他一定会派人来助!”于成飞鼓了一口劲儿,道“娘的狗东西高力士,派人跟来远远驻营,这就说明高力士他还是看不上我,索性我就顺了他的意思,非要在今晚闹出些情况,只要把他高力士掉进井里,剩下的咱们都有说辞!你不要啰嗦,赶紧动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眼看于成飞打定主意,和二只能照办,不多时,他飞骑赶回燕京城,与此同时,高力士在营地里交代手下的郡兵,不要冲动行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本官告诉你们,今晚的事非同小可,全都给打起一百个精神,万一谁闹出乱子,小心你们的脑袋!”裸的威胁让一众郡兵都伯倍感惊蛰,连带郡府的主薄都有些不安“高大人,难不成出现什么变故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唉,本官是真的大意这事了!”高力士先是叹了口气,退下一众都伯小心巡防,切莫妄动,让后才冲主薄道“起初我听得宜兴和的消息后,还以为事实如此,有人敢冒违背官令的重罪后果贸然出手袭击粮运队,这可是户部的营生,谁敢这么大胆,要是在我的地盘上出了茬子,过后肯定会找到我这个陈唐郡郡守身上,保不齐就要给他们当做替罪羊,但是就在半个时辰前,燕京传来的消息说,今日,燕京城内京府衙门、大理寺、商事堂、商栅栏等诸多地方全都同时出事,宜兴和的货运接应队更在燕京城的东官道上被人袭击,这说明了什么,户部做的事已经引发了朝中的震动,有些人看不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此话可不敢乱说啊,妄议朝政,后果可是重罪!”主薄听出味儿不对,吓得顿时哆嗦连连,但高力士哪里在乎这些,因为他已经中了宜兴和于成飞的计策,趁着还能发泄,高力士唾了口,道“娘的,本官就是被之前的屁话蒙了眼,什么狗屁罪责,能够扫了户部颜面的人,那会是寻常普通的主,所以说,今晚上发生的事肯定是朝中势力的博弈,我们这些小人物又怎么会被他们看在眼里,搞不好就是掉脑袋,但反过来说,你就是不露面有了差错,也绝对不是你去顶包,因为你不够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明白高力士的意思后,主薄快速琢磨后,道“高大人,如果真是这样,那咱们要么撤回去,不管粮运队的事,随便他们闹,明日一早有人报官了,咱们再来查办不就行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见过唱戏唱一半就走的人?那才是蠢货!”高力士冷声“虽说这事闹得让本官有些难受,可是本官也要看看,那些个商贾种有什么本事,竟然惹来朝中的势力出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高力士、苏霓晟、于成飞这些小人物在各自盘算的下一步可能时,徐玉瑱已经到了燕京城南官道的镇郊,望着远处的黑幕,徐玉瑱知道那是燕京城的城墙,而城墙后面的世界,就是他接下来冲击的浪潮之地“唉,也不知道这次进入燕京城以后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但愿老天保佑,千万千万要让我多出那么几分运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自顾低语惹来了陈俊安的注意,只见他从后面走过来,递上酒袋“玉瑱,又在这琢磨什么呢?啥事别老是憋在心里,给我说说,兴许我就能帮你解决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俊安哥,你说燕京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何它给人一股子威压感!”徐玉瑱自顾琢磨,陈俊安是个粗人,根本不理解这话“玉瑱,你这说了个什么玩意儿?燕京城是北秦的国都,自北秦立国以来,数代皇帝都是在这里执掌天下,你说他威严,我也有这种感觉,不过在这之前,你不是已经信誓旦旦的要闯出一片天,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愿我能成功!”徐玉瑱笑呵呵的应了一句,这时守在附近的家奴匆匆跑过来道“东家,有人来传话!说是苏氏车夫的意思!”听到苏氏车夫四个字,徐玉瑱就知道这是铁肇,因为之前二人已经打过暗号约定,不以明话示人,因此徐玉瑱立刻和陈俊安去见来人。镇郊旁的林子附近,徐玉瑱见到了一名更夫,他是燕京城的南门街市打更户,晚上能够出城门回家,趁着到家前的功夫,更夫来到了镇郊旁的杂料货场,起初他还不以为然,根本不相信杂料货场会有人等着,现在看看真的如此。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就是跑堂的小奴才?”更夫挑着眼睛看向徐玉瑱,徐玉瑱此时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活脱脱的跑堂小伙计“大哥,我就是,我就是,不知道车夫让您给带什么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个车夫说了,让你别等他,他好像找到主家了,明日就不回来,你该干嘛干嘛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撂下话,更夫转身就走,陈俊安听得迷糊,不解其意,上去就要伸手拉人,更夫顿时大怒”怎么着?你要干什么?我收了那个车夫二钱银子,就负责带这么一句话,你要是想动粗,我告诉你,这可是我的地头,你们一帮子外来讨活的下贱种,小心我把你们送到官府去!让你吃吃大牢的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厉声叫唤很是有劲儿,陈俊安险些没有搂住火气,幸好徐玉瑱清醒深知意思,强行拽住了陈俊安,顺带冲着更夫连连道歉“大哥莫往心里去,我们都是乡下来的人,不懂什么规矩,您老别见怪,千万别见怪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宛如哈巴狗般的道歉很让更夫有面子,只见他松了口气,道“一帮子下贱的东西,滚蛋,莫让我再看到你们,否则一定把你们送到牢里去!”一通吆五喝六完,更夫摇摇晃晃的离开,望着他的背影,陈俊安气的咬牙哆嗦“娘的,不就是个燕京的下贱更夫种,竟然还敢看不起老子,玉瑱,要不是你拦着我,我非得宰了他个龟孙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俊安哥,你要是宰了他,招来官府,那我可就麻烦大了!”徐玉瑱缓了口气,道“走,回去了,我给你说说情况!”有了徐玉瑱的劝解,陈俊安总算消了火气,回到营地,陈俊安灌了一口酒,道“更夫那个混账玩意儿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懂,到底怎么回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俊安哥,这是我和铁叔的暗号,他的意思是让我明日不要露面!”徐玉瑱发话,陈俊安一怔“明日不露面,那么咱们难道还要在这里藏着?玉瑱,你可别胡来,这么多的粮食,在这种地方,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藏起来的,万一被人发现了,后果绝对非同小可啊。”面对陈俊安的反应,徐玉瑱心里也有数,毕竟六万石粮食,几十大车,就是平白堆在一块,那也是小山摞起来的情况,真想要被人不发现,除非是在自己的庄园内,否则简直不可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是铁肇做事从来都是沉稳为主,之前二人分开时,铁肇也说明了情况,更再三交代过,所以徐玉瑱才会和苏霓晟兵分两路,各自率领一队粮车赶往燕京城,应付户部的交易,现在事实表明,户部背后的势力果然已经深陷朝廷争斗的风波,那些个大人物随时都会出手,宜兴和的于成飞被人袭击就是最好的证明,今夜苏霓晟也绝对避不开,既然苏霓晟都以身犯陷了,铁肇才会进入燕京城大闹胡来,搞乱所有人的视线,倘若徐玉瑱擅自妄动,带着这批粮食进入燕京城,那么铁肇那边没有为徐玉瑱出创造出一个好的入都局面,苏霓晟那边更没有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徐玉瑱这趟事就算办砸了。因此,陈俊安再怎么不理解,徐玉瑱再怎么难以藏匿六万石的粮食堆,他也得想法子在这个镇郊的杂料货场再待上几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瞧着徐玉瑱沉思的模样,陈俊安忽然灵光一闪,道“玉瑱,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兴许能够让杂料货场的人不会注意到咱们的货物!”“什么办法,赶紧说说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玉瑱急着问,陈俊安道“明日一早,我就去见见这里的掌柜,就说咱们要倒腾货料,趁着这个机会,您把粮车顺着货料一通拉出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拉出去?拉倒哪里去?”徐玉瑱还是不明,陈俊安这回越发的乐呵“玉瑱,看来你平时真是注意点不在地方上,告诉你,来这里之前,我已经在周围转了很多次,在镇郊的杂料货场周围二里外,有个山坳庙,那个庙周围全都是荒草地,咱们把粮车放在哪里,应该没什么问题!”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于这些话,徐玉瑱仔细品味以后,确实在理,燕京成这种大地方,越是荒芜的地方,越是没有人会去注意,当然闹腾事的除外,因此徐玉瑱和陈俊安打定注意,明日准备转移粮车,与此同时,苏霓晟那边,时到深夜子时,苏霓晟在帐篷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于是他起身叫来林淮安“周围的情况如何?有没有什么东家?”“公子,一切还算正常,就是半个时辰前,北面的小道上好像传来马鸣声,一闪而过,白行简已经派人去跟着察看了!”林淮安说完,道“公子,奴才刚刚看到于成飞那些人的营地里好像多了一些动静,似乎是来了什么人!您看咱们用不用过去探探情况?免得于成飞那些家伙暗里使坏,对咱们不利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必!”苏霓晟直接回绝了林淮安的建议,在他眼里,现在义信成和宜兴和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不管双方内里闹什么小心思,大方向是绝对不会出乱子,也出不起乱子,否则粮车出了问题,于成飞那边无法向户部交差,那户部就一定会拿宜兴和开刀,因此他要防范的人必定在宜兴和之外,短暂的考虑后,苏霓晟和林淮安来到营地中央的粮车前,看着一车车装满麻袋的粮食,苏霓晟道“我记得这边附近有条河,对吧!” 。 第二百零一章【一群蝼蚁】 “公子说的不错,在咱们北边百十步的位置就有一条小溪,傍晚弟兄们喝水都是从那边打来的!怎么?您渴了么,奴才这就给您打水去!”林淮安正要动身,苏霓晟却道:你带些力夫过去,弄来十几桶水,将水全都给浇在粮车的外面的蒙布皮子上!全都要浇水,快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啊!给粮车上浇水!主子,那蒙布皮子虽说能够防潮,可要是直接往上浇水,麻袋里的粮食岂不是全都要湿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要啰嗦,我自有对策,你快去做!记住,一定要在今夜子时前弄完,还有”话到半拉,苏霓晟又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于成飞营地,他缓了口气,低声告诫:“记住,做事时动作尽可能轻巧点,千万别让他们发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林淮安也不是蠢货,快速一琢磨,心里就反应过来:“公子放心,我这就去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多时,林淮安带着力夫们悄悄赶往河边,挑水的时候,其中一名力夫道:“林掌柜的,小的我斗胆问一句话,咱们这趟营生是不是有事啊,为啥到了燕京城外却不进去,这到底是闹什么样?俺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粗人,什么都不懂,只想赚个辛苦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话惹来其它的力夫的附和,林淮安一看,心生不妙的感觉:‘不好,这些力夫要闹腾,恐怕得坏事!’快速一琢磨,林淮安缓了口气,道:“爷们儿,义信成往日的活做起来怎么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力夫没想到林淮安反问,有些不解:“义信成的招牌大,活多,钱给的也不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就是了!”林淮安顺势往下:“这么好的主家你们以前见过么?肯定没有,所以说你们得好好想想,为啥会有这么高的工钱,再说了,现在不是有意外情况么,咱们在这里休整一日再出发,以备生意做的圆成,要么拿不到钱,你们的工钱也要往后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末了,林淮安又暗里允诺这些力夫汉子:“爷们儿,放心,这次的粮运结束后,徐玉瑱东家一定会有重赏,保准你们想不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林淮安安抚这些力夫的时候,距离苏霓晟、于成飞所在位置的北面四五里地,名为扬家渡的地方,这里是燕京城北去东走的河运渡口,只因多年来渡口河道改建,避免燕京北部众郡遭受河患侵扰,杨家渡算是废弃,成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郊外镇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刻,镇子上的云来客栈内,掌柜的还在前厅柜下招呼生意,即便来来往往的客商几乎不见踪影,他也不曾有打烊的意思,这时伙计跑过来道:“掌柜的,二楼雅间的人又要酒了!看样子还得让灶房的师傅们晚些时辰熄火,否则他们再点什么菜,咱们上不了,那是要招麻烦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着伙计的话,掌柜的眉宇愁云集聚:“唉,今儿个真是不走运,迎来这么一批狠人,早知道我今日就不开门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原来前半晌的时候,几个衣装光鲜的过路汉子进来,云来客栈掌柜瞧着他们的行头,以为碰到大主顾,热情招呼,初时,这些汉子还真够大方,直接给了一锭十两的银子,要了三间上房,好酒好菜只管送,掌柜的不住的乐呵,连连吩咐小二尽心,可是等到午时过后,燕京城那边传来不好的消息,跟着又有几个看起来就是狠人的主进来,还直接进了上午那几个衣着光鲜汉子的客房,这下掌柜算是知道碰上事了,现在,楼上的三间客房还在亮着灯,从他们大手笔的份上,掌柜的也不敢提前打烊歇息,否则那些个主家要酒要菜没人应付,岂不是要拆了他的客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事实上让掌柜的担忧的一行人虽说是强人,但绝非匪盗之徒,上房西屋内,乔封冲乔林、珠儿、夜里飞等人仔细交代起来:“我们接到消息,燕京城内今日街面大乱,这就说明朝廷的局势已经开始变化,有人在刻意起乱子,所以这是咱们的机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哥,关于这个我想说一句!”乔林快速琢磨后,道:“殿下让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拿下那个义信成的徐玉瑱,可是我怎么感觉事情变化越来越乱来了,区区一个地方商贾种什么时候那么重要了,咱们有必要这样做么?况且苏氏长房的苏霓崟也明确的表态。愿意与我们合作,为殿下效力,我们何不将这个消息告知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苏霓崟一人之词,毫无力量所现,你要是信了他的话,那就是妥妥的傻子!”夜里飞从旁搭腔:“在我的看法中,苏霓崟一直都将徐玉瑱给看到最大的对手,因此他这次从辽东追来,为的就是再和徐玉瑱较量,与其让徐玉瑱那个小子深陷其中不得自拔,毁了义信成的招牌,弄丢那上好前途的贩马道和汇通路,我们必须追赶在此,随时出手,以备无患!”相较于乔林的短目,夜里飞的眼界还算说的过去,当然他的这话惹来了乔林的不快,一眼对视,怒意速出,幸好乔封脑子还算清醒,直接按住了自己的弟弟,稍作考虑,乔封冲夜里飞道:“现在的情况,你以为如何行动最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夜里飞没有料到乔封会直接发问,短暂的迟疑后,夜里飞道:“我以为,户部和义信成做这个粮运的生意,根本目的不在充实国库粮藏,要知道西州的豪族叛乱已经历时半年之久,单单靠这一次的官家私贩粮食根本不足以支撑,所以义信成的徐玉瑱在打主意进入燕京商道,却不知那些人已经把他当做诱饵,挑起朝廷诸部势力的相争,在这种情况下,宁王殿下的意思一定是让我们救下徐玉瑱,那时就可以将整个义信成连带北方商路收入手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众人听到夜里飞的说辞,心中皆是赞同,于是乔封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务必要尽快弄清楚徐玉瑱这趟生意背后的袭击方向,免得粮运队遭受黑手,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时门外传来敲门,跟着陈九年进来了,乔封立刻起身:“陈兄,您怎么会这个时候赶来此地?难不成有什么意外的消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旁人全都出去!”陈九年沉声发话,乔林、珠儿、夜里飞等人全都一愣,可乔封很清楚陈九年在宁王门客里的地位,况且他又是这个点赶来,其中必定有什么紧要问题,于是乔封开口:“全都出去,乔林,你守在门外,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靠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等到屋里没了旁人,乔封这才近前拜礼:“陈兄,不知宁王殿下有何紧急命令?还请你速速告知!”“太子殿下要动手了!”陈九年缓了口气,撂出这话,一时间,乔封有些困惑不解:“陈兄,太子殿下动手,这是什么意思?还请您明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陈九年坐下后从内衬里掏出烙印的蜡丸,乔封打开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大变:“怎么会这样?难道说之前的一切都是假象?”“谁知道呢!”陈九年沉沉一笑:“自太子殿下监国以来,满朝文武的反对声一直不曾消退,尤其是今年开春以来西州豪族发生叛乱,太子又故意不理会,没有任何举动,现在西州叛乱的风头更加强劲,从最初的一县一地到现在西州六个郡县近十万人,这么大的声势要是不加制止,那后果根本无法想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陈兄说的不催,西州是北秦的西门户,再往西北就是羌人,往南过了群山连绵的凉山就是益州地界,益州与南陈隔着一条江河,我以为南陈早就得知北秦西门户的动向,否则从去年开始,南陈也不会故意截断了北秦与南陈的东向幽州、冀州、兖州三地南下的商路,独独留下益州和凉山商路,这压根就是为了逼着西州的豪族与南陈联系!从中谋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说的不错,宁王殿下也是这么考虑!”陈九年附和:“所以这次的西州豪族叛乱到朝廷的内争,再发展到户部的官令私贩粮食补充国库粮仓,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的计划,义信成的那个臭小子真是蠢货一个,若非他对于宁王殿下的北方大略有用,怕是殿下根本不会让我飞骑数百里赶来相助通传消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义信成的徐玉瑱陷入了燕京的麻烦,这事难做么?”乔封已经知道宁王的意思,烙印的蜡丸内,宁王告知了太子殿下准备对燕京城的政务堂、军政阁进行清洗,这么一来,户部就是太子殿下的首要目标,因为只有户部这么大胆的违逆官令,私自利用官位寻求利益,太子要是不利用好这件事,那除非太子是个愚蠢到不能再蠢的蠢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稍作考虑后,乔封问:“陈兄,要是殿下已经考虑到这一层,那么徐玉瑱想要进入燕京的商略就是找死的路!咱们再怎么救,也不可能把他从燕京的风波中救出来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难度很大,但是宁王殿下也想试试!”陈九年笑笑:“因为在燕京城里不单单只有太子殿下在谋划,誉王殿下的野心更加强大,别忘了,户部就是他的掌控之一,而且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立刻出发,前往徐玉瑱的粮运队所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时候出发?为何?”乔封多嘴问了一句,陈九年说的很似乎:“因为今晚上燕京城外的一些家伙就会冲粮运队动手,拿下户部这条线,让后拨开誉王的势力,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帮徐玉瑱一次,让他知道要想在燕京城混下去,没有靠山是不可能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乔封和陈九年在屋里商议时,门外,乔林也在自顾琢磨情况,旁边的屋子里,宁王殿下暗中埋在燕京城内的门客也出来了:“怎么回事?是不是要行动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瞧着几个脸色阴沉的江湖种,乔林心里不觉得冷了几分,他很清楚这些门客的身份,没有名字,只有代号,所要做的就是为宁王殿下卖命,于是他缓了口气,道:“慌什么,这次召集你们就是有重要的事,等着吧!”话音刚落,乔封和陈九年出来,乔林立刻围上去:“大哥,情况如何?我们要做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立刻准备出发!”乔封发话,陈九年已经带上自己的斗笠,道:“我先带几个人往西面东城门方向转转,你们顺着官道往南岔口的小路林子去,来之前我已经打探到义信成的粮运队在那边,记住,一旦发现有问题的人,格杀勿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莫名其妙的话让乔林、夜里飞一群人不明白,可陈九年的位置在那摆着,乔封都没有多嘴,他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与此同时,燕京城的东门外,一队骑人竟然在亮了腰牌后,从城门甬道里快速出来,当值守门的九门司小校看着这些人的模样,心里倍感不安,身旁的弟兄道:“大人,您怎么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刚刚那些家伙不一般啊,竟然有政务堂的腰牌!”小校暗自嘀咕:“可是政务堂的二位丞相大人之前似乎下过命令,如果夜间有出城门者,需要佩带政务堂的亲印手令,刚刚那些人似乎没有手令!”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没有手令,你让他们出去了!这会不会出事啊!”当值的九门司司吏兵多嘴,小校心里一哆嗦,已然意识到自己做差了事,可是再转念考虑,他也没胆子拦下那些能够哪来政务堂腰牌的人,短暂考虑后,小校冲身旁的弟兄道:“全都给我住嘴,记住,什么事都没有,我这就去见见直令官大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多时,小校来到今日九门司东门值令官、东旗千户李道光的面前,东门的城门甬道楼阁内,李道光正在饮酒自乐,小校站在门口道:“大人,小的有个要事禀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事?”李道光打着酒嗝问,小校犹豫一息,说:“刚刚有一队人,大约二十来骑带着政务堂的腰牌出城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出城就出城,你个小东西慌什么!不就是出城了么!”李道光不知是不是酒劲儿上头,竟然没什么反应,甚至还笑呵呵的继续喝起来,这下小校也懵了,身为城门当值官,依照律令深夜是不准出城,尤其是在这今日事多的时候,傍晚那会儿已经有京府衙门下了宵禁令,彻查城中可疑人物,查办京府衙门被烧,大理寺门口纵火未遂的犯人,现在有人出门,万一是罪人,那九门司可要有戏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李道光喝的醉醺醺,小校不敢多嘴说什么当他准备离开时,他突然激灵清醒:“慢着,你刚刚说什么?有人带着政务堂的腰牌离开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小校留步:“大人,就在半刻前,他们已经离开了!小的感觉事态不对劲儿,所以特来禀告大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个混账东西,今日的宵禁令说的那么明白,你却放走了人!真是气煞老子!”李道光怒声叫骂,顷刻后,李道光走到水盆前,一脑袋扎进去,确保自己清醒,道:“备马,我要去见大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等到李道光来的九门司的镇抚使朱无视面前,朱无视可没有醉醺醺的模样,得知东门放出去一队不明情况,却带着政务堂腰牌的骑人出门,这事绝对不是简单的一件夜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些人现在在哪?你可派人去追了?”朱无视立刻反问,李道光摸着额头的汗水,道:“大人,我派人追出去,可是没什么结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事?可记得那些人的模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我手下的小校说那些人都带着斗笠,身穿束服,并没有特别的样貌特征,怕是无法认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该死的!”又是一声怒骂,朱无视有种心累的感觉,今日的事爆发后,身为九门司的镇抚使,他背后的位置十分尴尬,原本是属于政务堂,可政务堂的诸葛俊和司马如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在去年开始放权,以至于六部中的户部、兵部、吏部、礼部全都入了誉王派,留住的半数兵部官员、军政阁半数势力及内务府、大理寺等皇权堂司等地还在太子殿下的手中,这么一来,余下的官员要么归从老皇帝,要么就是墙头草,随风倒。事实上朱无视和自己的九门司已经成为随风倒的墙头草,并且墙头草这个称号是十分下贱的,什么时候都不会受人待见,因此他必须要改变这个局势,现在本就多事乱燥,一群人在他的手里离开,介时太子、誉王乃至老丞相们问罪,他朱无视是一点摆脱的机会都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短暂的考虑后,朱无视冲李道光下令:“立刻传我命令,调派五队人马出城,在燕京城周围二十里内严密追查,我要弄清楚所有过往的情况,一旦可疑,立刻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得令!”李道光离开后,朱无视又急急赶往京府衙门,身为这次最倒霉的地方,黄三甲之前来请他调兵相助,他没有理会,现在自己出了茬子,如果黄三甲趁机发难,他绝对难受,因此在事情出了前,他必须搞定黄三甲。 。 第二百零二章【一群蝼蚁2】 将近子时二刻,九门司镇抚使朱无视赶到京府衙门京兆尹黄三甲面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朱大人,您老这个点急见本官,不知是有什么急上房的事?”黄三甲之前被扫了面子,心里对于朱无视十分不爽,这会儿得到机会,他自然要好好挖苦一番:“要知道本府的衙门大火才熄灭半个时辰不到,脸上的黑灰都没有洗干净,您这火撩火燎的,险些把本府吓得又生出一股火,粉了京府衙门的大招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说黄三甲的话很难听,可是朱无视的直觉告诉自己,李道光口中那些擅自出城的家伙绝对有问题,如果这会儿不提前备好应对之策,等到明日事出来以后,一定会有人来寻他的麻烦,为此朱无视只能憋着心中的不爽,抱拳躬身,礼拜黄三甲:“黄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我这个粗人一般见识,现在深夜搅扰,还是因为事态紧急,我恐怕生出更大的问题,影响京府衙门的查办大案,特意来相知告会黄大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哼哼!”黄三甲冷哼:“朱大人,话可不能说的那么满,试问,我这京府衙门都被人放火烧了,到现在连点眉目都没有,如果说有什么情况能够让我这个京兆尹吓到魂飞魄散,恐怕也就是上官的怪罪,可是我连京府衙门被烧都解决不了,怪罪也就怪罪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品味着黄三甲的话,朱无视心里倍感不妙,因为他听出来黄三甲在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仔细想想也是,身为京兆尹,京府衙门竟然被人烧了,自己还险些死在大火里,这种事恐怕北秦燕京开府以来头一遭,最关键的是京府衙门被烧以后,政务堂方向竟然平静的连个水泡都没有起来,这不免让人怀疑上面的态度,现在朱无视急需黄三甲的相助,偏偏黄三甲又表现出满满的抗拒,这简直就是让人抓狂的恶心事,当然黄三甲也看出朱无视的心思,为了不让京府衙门和九门司的矛盾闹到不可开交,埋下祸根,这位京兆尹还是再一通发泄后松了口风:“朱大人,你这来了半刻,搅扰了本官的歇息,什么也不说,那就回去吧,明日一早,我还得亲自去见诸葛丞相,汇报眼下的烂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黄大人,我还搅扰而来,怎么可能没有事啊!”转念一品,黄三甲有了松口的意思,于是朱无视赶紧顺势攀上来:“黄大人,这个此事关乎重大,我知道自己有所疏漏,可是我再三考虑后,还是认为这事得向您老禀告一声,否则明日一旦祸起连身,京府衙门恐怕也脱不开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到底想说什么!”黄三甲感觉事态有些不对劲儿,因为朱无视拖延吞吐,有些遮掩,他生性急躁,自然不愿意磨蹭,于是黄三甲又勒令质问以后,朱无视总算说出今夜子时城门有人拿着政务堂腰牌出城骑人的事,黄三甲听完脸色瞬间大变,要知道京府衙门被烧,大理寺纵火未遂,商事堂商栅栏这些事全都是一日内发生的,依照他们的估测,始作俑者必定是燕京城内有权有势的家伙,否则他们如何能够闹出这么大动静,还避开了京府衙门的追捕?现在九门司送来这个消息,那就意味着有人在暗地里操纵,故意搞乱燕京局势,只不过黄三甲不明白,在眼下这个时节点上,将燕京时局搞乱到底有什么意图,他无法猜到。朱无视看着黄三甲沉思不言的模样,道:“黄大人?黄大人?我刚刚所言的事,您老相考虑的如何了?依照我的意思,这事得尽快向政务堂禀告,起码到时候出现麻烦时,京府衙门的失火案子不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等朱无视说完,黄三甲反问道:“朱大人,如果那些人是袭乱燕京的混账,在京府衙门下令宵禁的情况下,你放走了他们,这事你脱不了干系,所以你还有什么可啰嗦的?”“黄大人,话不能这么说,我身为九门司的镇抚使,负责城门守卫之责,可论官职所在,京府衙门乃是我的上阶,一切调令当有您老来下达,况且您和政务堂的关系显然要比我强,如果我去见丞相大人,那必定要请示巡防司,所以黄大人,请您看在同为朝廷当值的份上,帮我一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于朱无视的请助,黄三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态度,索性不在为难他:“朱大人,我有个建议,你立刻派人去盯着城外的行营驿馆,东南西北四处全都要盯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为何要这么做?我已经派人去追察二十里内的所有大小官道,查办那些出城的人!”朱无视说出自己的做法,黄三甲摇摇头:“这么做没有用,那些人既然能够得到政务堂的腰牌,就说明在身份上很难直接查到什么,正如京府衙门被火烧了,我已经在满城散了衙役,却根本找不到丝毫的踪迹,所以只能在落脚地方寻找所有可疑的人,从他们的大致身份来估测可能性,最后交付政务堂由丞相大人决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黄大人,照您的意思说,这事还真要政务堂的丞相亲自过问!”朱无视原以为是京府衙门接纳此事,那他的九门司就可以摆脱在外,谁料黄三甲竟然不应自己的意思,倘若司马如或者诸葛俊二人过问这些事,那牵扯的范围就会变得巨大无比,隐约还会席卷全城,毕竟事关燕京安危,没有人谁敢大意,黄三甲也看出朱无视的态度,索性道:“朱大人,听我一句,你我之间的矛盾比起这场动乱根本不算什么,而且咱们在这场动乱前也派不上位置,所以这事只能往上告知政务堂!”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半个时辰后,朱无视离开京府衙门,回去的路上,他心里很沉,因为黄三甲的态度已经表明他不会亲自接管这事,更要把京府衙门原有的权利交给政务堂,这事在过去是根本没有的,因为京府衙门是直接对皇帝陛下负责,可惜老皇帝三年都不上早朝,不理政事,太子监国,有了新的顺从人,京府衙门也自然被太子抛到了次要的位置,现在闹出了大麻烦,黄三甲自己就是个没有头绪的可怜人,朱无视想要从他的手里得到帮主,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不过朱无视也不是什么软弱人,他很清楚这次燕京动乱的原因,一定离不开西州豪族叛乱,所以说再怎么闹乱的情况下,他必须保证自己职责下的九门稳定,只有这样才能继续得到巡防司的重用,反之他就得滚犊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回到九门司的镇抚使府,朱无视立刻招来心腹手下,一通交代,手下的小期令们换了着装,散出城外,去盯着黄三甲所说的那些行馆驿站,事实上黄三甲的考虑是正确的,此刻,燕京城东门官道外二十里的行馆驿站内,有一队骑人分散赶来歇息,驿站的小吏看到他们都有官家腰牌,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几位大人,依照规定,深夜入住的官员要进行点册登记,您看看您们谁来报下,要么光有一个政务堂的标示,等到上官来查验小的这里,小的没法交差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小吏笑呵呵的请示来人,可是这些骑人根本不把驿馆小吏放在眼里,只见为首的青衫汉子道:“这个腰牌足够证明我们的身份,你要是再啰嗦,小心你的皮肉!”强势的威胁让小吏有些害怕,跟着汉子又从荷包内掏出一只银锭摔在小吏的面前,小吏见状,恩惠又落在手里,他自然不在乎来人是什么身份:“几位爷,小的刚刚也是眼瞎,不识几位爷的身份,来来来,您们上房请,需要什么只管与小的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落,这些骑人转身进了后院的上房,进到屋里,为首的汉子坐下道:“上官大人有令,这次绝对不能失败!一定要拿下那些该死的商贾种,稍后哨骑们回来送话,我们就立刻出发!”听此,左手边的御林府卫士肖月一怔:“吴兄,上官大人不是让我们来监视那些商贾,没有听说要动手的意思,怎么你这又变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少罗搜!”同为卫士的吴峰斥声瞪目,肖月资历不如吴峰,只能闭嘴,随后众人等了一会儿,果然有人来传话,吴峰出去片刻,回来道:“准备出发,记住我之前的交代,这次的事绝对不能有失,否则我饶不了你们!”强声威胁下,肖月等人老老实实跟着,等到他们出了行馆的后门,一道黑影从墙檐上翻下,来到前门的小吏屋外,映着灯光看去,这人竟然是独眼,鬼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跟来的。只见独眼靠在门外仔细听了听动静,屋里的驿馆小吏还在乐呵喝酒,于是独眼轻轻拔出匕首挑开门,不等小吏反应过来,独眼直接冲上,单手卡主他的脖子,笑呵呵道:“小老弟,刚刚你似乎有些不敬啊,明知道我们是政务堂的人,还敢啰嗦,你是不是想试试自己的脖子有多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小吏都懵了,他想要挣扎的求饶,可是独眼的手就像铁钳一样卡住了他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最后还是独眼故意松了一些力气,小吏才沙哑着嗓音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有眼无珠,不识大人身份,还请大人恕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通求饶落地,独眼心里乐呵呵的笑起来,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副冷酷的样子,又是几句威胁收拾,独眼才算转身离开,临了他还故意丢下一枚腰牌,小吏看似面上被吓得像个孙子,暗里心中早就愤恨,因此独眼一离开,他当即捡起那块腰牌,仔细看看,并不是政务堂的腰牌,而是皇门司御林府的卫士令牌,跟着小吏悄悄来到后院上房,一眼看去,之前的骑人入住汉子全都没了影子,想必是做什么狗屁烂事了,于是小吏恨到牙根疼:“该死的混账,既然你们不给老子活路,老子又何必给你遮掩!”撂下话,小吏立马赶往燕京城,向自己的上司府衙、京府衙门禀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再看独眼,他从城中悄悄尾随跟来,本就是和铁肇商议好了,自白日里的闹乱以后,燕京城内果然掀起了乱风,由于铁肇和独眼都是有过经历的高手,对于燕京城的一些达官贵人很是了解,故此他们所做的事并没有留下马脚,反倒给燕京城的风浪蒙上另一层迷雾,也正是这种情况,使得京府衙门的查办非常不顺,现在那些个朝官对于户部的擅自妄为很不满,御林府的上官羽就是其中之一,身为世家阶层的门户族群,上官羽自然要攀附一些强势的人,可是原有的主家孤氏对于上官氏并不看重,这也就遭成孤成笑对于上官羽的举动根本就看不到眼里,更为甚者,上官羽所属的御林府东府都候在军政阁的管制下,诸葛展老将军就是他的直属顶头上司,这诸葛展与政务堂的诸葛俊丞相算是表亲,奈何两家从父辈那一刻已经分支,一文起朝堂,一武从疆场,而且诸葛展性情与诸葛俊完全想法相反,这位老将军热衷于名利,因而暗里的他也是太子派的一员老将,现在上官羽受命对户部的粮运出手,也是他诸葛展对太子的行动效力,可惜的是上官羽并非诸葛展的核心手下,在这种情况前,上官羽先是被孤成笑威胁,不要太过火,一旦给孤氏带来麻烦,那么孤成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拿下上官羽,再者,上官羽要是半途而废,当做不做,那么诸葛展这边也交不了差,种种缘故使然,上官羽才冲自己的手下下了监视的命令,哪成想吴峰等人早就背离了上官羽,现在一众骑人出手,唯有卫士肖月感觉情况不妙,只因他独自一人,根本不能成事,索性悄悄忍耐,只待时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半个时辰后,吴峰这一行二十余骑来到了东官道岔口附近,望着路边的陈唐郡界碑,吴峰道:“哨骑来话,那些运粮队的混账就在陈唐郡西南界的位置,咱们等到后半夜动手,记住,一定要快准狠,如果宜兴和的那些商贾种也在,就给我拿下他们,不留活口!谁要是敢疏漏,我立刻宰了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着吴峰的狠令,周围一众御林府的卫士全都默不作声,尤其是肖月,他已经看出情况不对劲儿,因为上官羽的命令可不是这样,唯一解释就是吴峰已经背靠旁人,谋逆了上官羽,只要这事做了,宜兴和的人死在御林府的手里,间接的就是御林府与户部的矛盾争端爆发,那时户部背后的誉王会老老实实的坐着看么?肯定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肖月已经打定主意要找机会逃离,将这些情况告知上官羽,殊不知吴峰也在刚刚肖月疑声的时候怀疑了他,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因为吴峰已经越过上官羽得到了诸葛展手下偏将,军政阁下辖督将阁某位大人的提携,只要做好这事,那么吴峰就可以摇身一变,从御林府的东府卫士晋升到督将阁任职校尉,那可是实打实的权利位置,就是上官羽之前想要进督将阁,也是难到四面碰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吴峰想的很美好,事实却相当残酷,这边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独眼已经悄悄跟来,依照铁肇和他的计划,城内的情况有铁肇盯着,城外的事就让生面孔独眼去办,现在他尾随而来,唯一的任务就是在运粮队受到袭击时出手,保住局面不乱,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人也盯着这些运粮队的商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先生,政务堂的人已经往陈唐郡方向赶去了,估计他们会在后半夜动手!”同为燕京城的东门官道南岔口,孤氏的孤成笑已经派手下的幕参令安子赶来,听着跟前人的禀告,令安子很是平淡的说:“不急,给他们点时间,一定会有其他人抢先动手,你们记住,不要暴漏自己的身份,这场祸事和我们公子没关,公子只是不想被其他人所牵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先生,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能够弄来政务堂的腰牌,这事怕是不简单啊!”身旁的孤氏刀客们纷纷议论,虽说只是刀客,这些人多年来被孤氏圈养,对于朝中的情况也有所了解,现在有人竟然能够在政务堂的遮掩下作祟,那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但令安子并不在乎这些事,他身为孤成笑的幕参,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给孤成笑解决麻烦,其他的全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不管是政务堂的人,还是其他什么阿毛阿狗,只要影响到孤氏,全都不留!”话落,令安子示意手下的一众刀手起行,等到他们赶往陈唐郡西南边界四五里外的时候,吴峰那些人已经先一步到达地方,远远的等候中,令安子接到了孤成笑的飞骑消息,有人从燕京城里跟出来,具体身份不知,似乎也在插手这事,令安子有些狐疑:“还有人?难道是那些造乱燕京城的混蛋么?” 。 第二百零三章【一群蝼蚁3】 “先生,这个属下还未弄清楚,从咱们的探子回话估测,那人独自行动,甚是警惕,探子根本没法靠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能耐人啊!”令安子笑笑“不过那些都和我们没有关系,记住公子的命令,上官羽要是不守规矩,擅自乱来,那就想法子除掉他的人,绝对不能让那个苗头烧起来,现在出发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陈唐郡西南方向的林子里,时至深夜,高力士还在等候粮运队方向的消息,从前半夜的巡防情况估测,今夜或许不会再发生什么事,因为没有任何的异样动静,可是高力士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事绝对没那么简单,大概丑时一刻,手下的郡兵都伯匆匆进来道“大人,似乎出现点情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高力士立刻来了精神“快说,有什么情况?是不是运粮队那边出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倒不是运粮队那边,是咱们的营地附近!”郡兵都伯脸色很是难看“刚刚我在营地后面的河边巡逻时,发现一些人在河对岸观望,他们似乎看到我了,立刻转身离开,我感觉不太对劲儿,便带着弟兄们过河去对面看看,结果在地上发现大量的马蹄印记,由此估测,那些人并不是寻常的过路行人,而是带着目的来的骑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骑人?这个点出现骑人可不是什么好迹象!”高力士心里快速一琢磨,道“你立刻传我的令,告诉所有人,立刻起来,依照剿灭贼人时的队列做好准备!另外在派一队人过河,藏匿在河边附近的林子里,以备无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郡兵都伯领命离开后,高力士又招来主薄,几句交代,主薄也是一脸诧异“大人如何要这么做,之前您不是说静观其变,那样对咱们是最有利的,如果现在派人过去,岂不是暴漏了大人的意图!所以下官请大人再三考虑以后,做出决断!免得过后因此受牵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主薄反对高力士派出一队郡兵前往苏霓晟所在的营地,那样只会将陈唐郡白白给扯进去,但高力士经过大半夜的考虑,加上刚刚不明身份的家伙盯上了自己,这就说明粮运队的生意已经将他这个陈唐郡的官员给牵扯进去,不管是宜兴和那些家伙使坏作祟,还是暗里的黑手故意使然,高力士都不能被动的等候,唯一破开这般局面的办法就是高力士借着官运的名声主动出击,那样就算有什么袭击落在面前,高力士这个郡守也可以堂而皇之的出手,反之他就是个背包的家伙,因此主薄的建议并不得高力士的深思,短暂的沉默以后,高力士简单几句话压住主薄,主薄心知高力士的执拗性子,索性不在啰嗦,转身发号,带着一队三十人数的郡兵赶往苏霓晟的粮运队,再看苏霓晟,之前他考虑了夜晚可能受袭的方向后,对于燕京那些想要破坏户部这笔生意的人而言,粮食进不了京,出现不了大众面前,那才算是得手,因此苏霓晟只要保住了粮车,接下来不管路如何崎岖,他都能继续走,反之粮车没有了,引以为傲的资本在燕京城外化为乌有,别说是义信成的徐玉瑱,就是天王老子也没法在这里立足,谁让你们是辽东的外来户呢!因此苏霓晟想出用水浇湿粮车,避免今夜来袭的人用火攻的办法,毁了他的局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丑时二刻,张存虎已经巡了大半夜,苏霓晟便走过去道“你带着你的弟兄好好歇歇,接下来我让苏二房的那些人去巡防!”张存虎揉了揉发酸的脸,从辽东南面的边界接应上苏霓晟后,张存虎这十多日来就没有好好歇息过,哪怕他是个壮如牛马的汉子,也有些顶不住,稍作考虑,张存虎道“苏公子,我感觉今晚肯定会出事,所以我已经告诉手下的弟兄们,再累也要撑住,否则闭上眼一睡觉,保不齐脑袋就要被人带走了!您也小心点!”眼看张存虎如此执拗,苏霓晟倒也不在说什么,他把酒袋递给张存虎灌了几口提提神,跟着起身道“放心,我小心着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正说话时林淮安跑过来道“公子,陈唐郡派兵过来了!人就在前面的栅栏口,您看咱们该怎么办?”“郡兵这会儿过来?几个意思?”苏霓晟有些疑惑,之前他们请过陈唐郡的郡兵帮忙,高力士满口应下,可是真到出行时却远远的观望,一副坐壁上观的虚作态度,现在突然派人过来,苏霓晟反倒不相信了,短暂考虑后,苏霓晟让张存虎等人全都做好防备,自己亲自去见见这个高大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来到粮运车堆栏起来的栅栏门处,苏霓晟看到一队郡兵在主薄的带领等候,他抱拳道“不知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高大人担心粮运队出现问题,特意派我带人来守卫,苏公子无需多心!我等并不入你们的营地!”主薄是个很聪明的人,他虽然受命来看护,却还是保留着那么一些余地,起码在主薄的眼中,与粮运队保持距离是一件理智聪明的事,随后苏霓晟不在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主薄带着郡兵四面散开后,派出哨兵守卫,自己盘腿坐在粮运队的栅栏外,道“告诉弟兄们,今晚就不要休息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我已经传过话,就是有一些事,弟兄们心里很不安!”郡兵都伯疑声,主薄道“什么事?说?”“大人,咱们这些要对付的人,到底是官军,还是其他什么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于这番疑问,主薄心里似乎有些眉目,可是他没有办法冲手下这些弟兄说明,如果让他们知道这场风波归根到底就是燕京城内的那些达官显贵相互内斗,皇室争锋,恐怕郡兵会立刻鸟兽散,不知所踪,于是主薄沉默片刻,道“甭管是什么人,只要他违背了律法,我们身为陈唐郡的官差,就有责任将他们拿下,保地方一个平安!”郡兵都伯听出主薄的遮掩意思,很是不快“大人,你这样说会让弟兄们寒心的!”暗里的糟践使得主薄叹了口气,没有应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高力士所在营地附近的河边对岸林子里,一群人正在围聚歇息,当一声鸟鸣从空中传来,人群里站起一家伙,他呼哨一声,夜空中的飞鸟立刻穿过林树杈飞下来,待这人取下信蜡,映着火把看完,汉子道”主子来话了,我们半个时辰后动手!”听到这话,身旁的一名刀客起身“万荡山,既然主子让我们动手,我以为现在就可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季武明,主子的话是半个时辰后动手,你休要多事!”万荡山说完,他轻身一跃,跳上树梢,张目望去,远处的河对岸相邻不远的三个营地全都亮着火光,想来那些人全都没有睡,于是季武明道“刚刚你故意把动静卖给了那个陈唐郡的官员,现在他们已经有所防备,你这么搞,我是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还说什么主子的话,你简直就是乱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官家看到我们的动静,就会心生防备,接下来才是关键!”不明不白的话让季武明不知道缘由为何,结果随着远处一阵马鸣传来,季武明突然反应过来“原来你是为了让那些先动手的家伙引起更强的拼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宜兴和的营地附近,于成飞正在歇息,忽然和二冲进来“东家,那些该死的黑手来了!说话功夫就要到,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先冲那个营地动手,咱们”结果不等和二的话落地,于成飞的营地里已经爆发出拼斗的吼杀声,刹那间,于成飞算是猜中了所有“娘的,果然是朝中的混账为了压制户部而下的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东家,您快藏起来,剩下的交付给我就行!”和二急声,那股子气势根本不像是掌柜,事实上和二最初也是江洋大盗,来到燕京时与于成飞有了交际,算是转变了营生法子,现在老本行还得用,再者和二对于今晚的事早就有所防备,出了帐篷,和二看到营地的西南角方向已经火起燃烧,但这都不是关键,因为那边的拼斗看似强势,事实上根本就不算什么,快速寻找以后,和二总算发现了一些猫腻,原来这些人袭击的时候,有一队骑人竟然越过宜兴和的营地,直扑一里外的河边苏霓晟营地,不等和二反应过来,苏霓晟的营地方向果然爆发出拼斗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您快闪开,这里有我!”林淮安提刀冲上,战退了蒙面的混账,不远处,白行简等人已经散开,四面反杀,营地栅栏外,主薄没有想到黑手竟然会这么快的出现,再者,这些黑手的袭击方向也有些问题,他们先是攻击了宜兴和的营地,让后才是粮运队,这个顺序明显有问题,因此主薄没有立刻下令动手,身旁的郡兵都伯等人见状,纷纷拔刀欲冲,主薄却发话拦下他们“慢着,不急!再等等看,另外派人去告诉高大人,就说这边出事了,让他小心,千万不要被人钻了漏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主薄的考虑很不近人情,可对于苏霓晟而言,这也是官家正常的反应,望着四周来袭的刀客杀手,白行简等人已经散开不见踪影,张存虎等几十个义信成的伙计和十多名护镖的镖师提刀迎战,并且苏霓晟还发现一些状况,那就是这些黑手刀客来袭后,果然直接冲着运粮车放火,并不与他们纠缠什么,倒是于成飞那边情况十分不妙,单单吼杀声已经是搏命,不多时,于成飞那边的营地已经陷入火海,面对这样的情况,苏霓晟急声道“林淮安,于成飞不能死,否则事情没法收尾了!”林淮安听到这话,很是不解“公子,咱们只要保住货物不就行了,于成飞那边肯定是燕京城内的势力再动手,他们既然主要目标不是我们,我们何必要多事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懂什么?义信成的生意是和宜兴和做的,宜兴和与户部连着,如果于成飞在这里死了,那后果就是我们成为黑手替罪羊,别忘了!我们才是外来的人!”苏霓晟反向考虑,确实很在理,而且上官羽的手下御林府卫士吴峰等人确实是这种想法,他们起初要拿下粮运车,毁了那些足够让燕京城起乱子的粮食,可是吴峰所攀附的势力足够让他重新登入实位,因此他才不在乎上官羽的处境,而且吴峰也想到了一个很全美的办法,那就是烧了粮运车,留下辽东来的粮运商人,杀掉于成飞,这么一来,宜兴和私自商贩搞出的户部官事就会成为烂摊子不说,于成飞的死也能够找到对手,美其名曰就是那些外来的混账与于成飞发生了利益纠葛,双方发生内讧,加上外来势力的作祟,最终引发了不该发生的事,眼下,吴峰带人强势袭杀于成飞,他要把这件事给做的飘亮。可是不知为何,吴峰竟然找不到于成飞的踪影,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局面竟然愈发不利自己,不多时,自己带来的二十来个弟兄竟然死了半数,剩下的也都陷入不妙的境地,对此吴峰心中有些慌张,乱中冲斗掉两个于成飞的家奴,立刻转身夺过马匹,暂时撤退,结果一道身影从暗处袭来,吴峰哪里招架的住,直接被飞刀刺中,滚落马下,面对这样的情况,吴峰再也顾不上什么计划,爬起来就逃,可是那人竟然追的迅速,直接将吴峰按住,跟着他一把卡主吴峰的后腰带将其托在马背上,转身向南面离去,而这一幕全都被肖月看的清楚,快速考虑后,肖月急匆匆的逃离,不知所踪。等到吴峰从昏迷中苏醒,他已经离开了刚刚的于成飞营地,抬头看去,身旁蹲着一个人,吴峰一惊,连滚带爬的往起站,结果这人却一把巴掌落下,将吴峰打翻在地“我让你动了么?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我问一句,你回答一句,否则我一定让你好好舒服舒服!”如此的嘲弄让吴峰不敢小视,盯着眼前的家伙,他突然间动手拔出匕首,刺向此人的胸口,但是实力相差太远,要知道这人就是独眼,他一直盯着这些从燕京出来的家伙,现在得到机会,抓住了始作俑者的走狗,独眼肯定不会放过他,轻松躲过匕首,反刺入吴峰的肩头,痛苦让他大叫,独眼却将一只破布塞进他的嘴里“我让你叫了么?混账东西,说吧,你背后到底是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的背后是你祖宗!”吴峰嘴硬,独眼嘿嘿一笑,反手一发力,吴峰的胳膊直接被他给扭了个圈,那股子钻心的感觉让吴峰几乎疯掉,跟着独眼又拔出匕首扎在他的腰肋处轻轻挑拨“我再问你一句,你背后的人是谁,快说,否则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吴峰见识了眼前的混账厉害,实在扛不住,索性撩了挑子“老子是皇门司上官羽大人的麾下,你敢冲我动手,皇门司饶不了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狗屁!”独眼笑呵呵道“皇门司如何会做这种事,上官羽不过是皇门司的御林府东府官员,他还算不上什么人物,说,你背后到底是谁,要是再不给我回答个清楚,我保证你们的脑袋会挂在你们家的门上!至于你的那些妻儿老小,哼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没有说完,吴峰脸色已经大变,因为他彻底见识了眼前的混账厉害,为了保住自己的家人性命,吴峰这才将背后的人给说出了,原来是军政阁的老将军之一,当然这位老将军也是明明白白的利用了吴峰而已,他压根算不上老将军的人,随后独眼留了吴峰一条命,转骑重新赶回苏霓晟的营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刻,吴峰的突袭失败,使得局面大变,于成飞那边早有防备,高力士也是如此,苏霓晟更给粮运车浇上了水,算是保住了所有,三方人会面以后,看着满地的尸体,苏霓晟道“高大人,这剩下的事,是不是该您出面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高力士仔细大量了一番后,道“这事本官自由决定,你们不用想太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成想这话说的简单,事实上还有一拨人在后面,相较于刚刚的吴峰那些小乱种的能耐,这伙人是实打实的动了杀招,一个照面,高力士散在周围的郡兵就死伤大半,苏霓晟见状不妙,立刻撤退,可那些人中有几骑就像盯准了似的直接冲着苏霓晟杀来,幸好白行简飞骑冲出,来了个截杀,算是顶住一合,剩下的于成飞见状不妙,与和二在剩下的人护从下掉头逃亡燕京城,可惜这些人就是杀意盎然,一个不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多时,于成飞等人就被逼进了死路,盯着不明身份的骑人,于成飞慌了“你们到底谁?为何要袭击官家的粮运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前的这些骑人根本不理会,一个缓息动手,于成飞被弩箭从马背上射下,和二见状,拼死一搏,也被刀砍落马,至于那边的苏霓晟,白行简够勇猛了,可是对于这些人,他竟然吃力不少。更为甚者,高力士也被来人斩落马下。 。 第二百零四章【一群蝼蚁4】 由于粮运队营地的情况爆发的太过激烈,即便有主薄率人在此,可高力士眼看着主薄没法控制,拿下那些不明身份的贼人,索性亲自过来,结果吴峰这些人却被独眼的到来打破计划,陷入溃败,高力士眼看机会到手,一哄而上,准备来个大功到手,只可惜老天不开眼,藏匿在吴峰后面的那些狠主强势突袭,一合功夫,高力士自己就被打的大败,百十号郡兵死伤大半不说,那些狠主还专门乱中找到高力士,送他见了阎王。 黑夜里,陈唐郡西南边界官道附近,于成飞、高力士接连呜呼哀哉,苏霓晟也是身陷险境,幸好白行简等苏二房的护院骑队强势保护,苏霓晟才算没有丢了自己的小命,只不过粮运车队算是完蛋了,远远看去,熊熊大火燃烧,也不知道蒙皮布下的粮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除了辽东来的那些人,其它全都结果掉了!”河岸边,刚刚手刃不少郡兵的汉子季明武低声发话,在他面前,万荡山瞟了眼北岸,道“辽东的那些商贾逃了就逃了,他们还有用,倒是河对岸的动静让人有些不安…” 听到这话,季明武转头看去,大约一里外,令安子同样在望着这边的情况,初时,令安子以为只有上官羽那一拨人,现在看看,似乎不是那么回事,最关键的是刚刚动手的势力好像已经发现自己,奔骑而来。 “先生,那些人朝咱们过来了,咱们该怎么办!”罗无刑上前低声,令安子道:“命人准备好,我要看看这些人的来头,敢将陈唐郡的郡守宰了,这股子能量不是一般大!” 不多时,万荡山、季明武带着十几骑杀神冲来,还未靠近林子,嗖嗖急音破空落下,万荡山等人立刻刹住坐骑,那季明武身旁的一骑从马鞍上抄出臂盾,箭步下马上前,顷刻之后,他回话:“弩矢,官军器械!” 听此,万荡山抬手稳住自己的人,他扫眼林子,盯视顷刻,脱口一字:“撤!” 话落,季明武等骑人转骑向南越河退去,林子里,令安子见状,心思更加浮乱:“怎么回事?那些人撤了?” “先生,我们追不追!”罗无刑问,令安子道:“算了,那些人虽然出现的是个意外,可他们解决了上官羽的人,把眼前的事闹得又乱三分,这对于我们有利,符合公子的意思!” 说罢,原本后手出击的令安子到底免了一遭事,再看万荡山这边,季明武对于万荡山被一通暗箭威慑就夹着尾巴逃走的姿态很是不满,行了二三里,不见后面有尾巴,季明武勒马停下,万荡山见状,道:“你要做何?” “做事不留尾,这是规矩,你就这么撤了,那林子里的人可都把我们瞧清楚了,明日一早,这事必定会闹得燕京城风雨雷鸣!” “你这是在质问我!”万荡山的态度骤然变冷,季明武见状,倒也不怕什么:“质问不质问,这都是题外话,主子令我们来此做事,要的就是圆成,你现在留下那么大的疏漏,岂不是给主子平白增添麻烦!” 眼看季明武的气势逐渐彪起来,万荡山身为此次行动的带队人,明显感受到外在压力,但是他不可能让季明武来搅乱自己的计划,短暂的缓息后,万荡山驱马来到季明武面前:“主子令我全权料理此事,如何做,我自有定夺,倒是你处处与我唱反调,难不成你心猿意马,有别的想法?” “胡说!”季明武沉声应对,那股子气势更是爆发无余,万荡山盯着他瞅了顷刻,没有理会,直接转身冲其他人下令:“立刻散开,守住燕京城往陈唐郡的数条要道,将所有经过的人全都记下!” “得令!”一众骑人受命离开,最后万荡山冲季明武道:“林子里的那些人,你去负责弄清楚状况,明日天亮前,若无有用消息,你就不用回来了!” 相较于季明武处处寻机挑衅万荡山的小心思,万荡山此般威胁更是借着主子威视强压于他,倘若不从,那就是裸的悖逆,万荡山大可以拿下他的人头请功,反之他就掉进万荡山的坑里,但季明武别无选择,短暂闷气后,季明武调转马头,赶往河岸林子。 当万荡山、季明武这些不明身份的骑人暗中作祟时,独眼已经跟上苏霓晟,先前苏霓晟迎下吴峰的第一波袭击,独眼从中出手,算是帮了苏霓晟,只不过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顺着这个当口拿捏吴峰,刻意把局势搞的再乱一些时,竟然还有一拨人出现,相较于吴峰等人的态度,这第二波可要强横太多,等到独眼回来一看,满地都是尸首,连于成飞和高力士都嗝屁西去,唯独那个主薄心机藏匿,躲在尸体堆里逃过一劫,看到不明身份的独眼,主薄吓的如见鬼魅,连连求饶,独眼顾不上许多,急问:“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主薄哆嗦不定,独眼看问不出来什么,索性将他一拳打昏,也就同时,北面河道方向传来一阵马鸣,虽然那声音转瞬即逝,可独眼知道,那必定是坐骑狂奔卧蹄子的惨叫,于是独眼飞骑上马,往北冲去,河岸边,苏霓晟刚从地上爬起来,方才坐骑踏入河边的陷坑,他直接摔入水里,否则怕是小命要完,即便有水遮挡,苏霓晟还是受了伤,显然接下来无法继续骑马,身旁,林淮安左右看看,白行简还没有回来,只有两三个苏二房的家奴跟着,张存虎等人更是不见踪影,也不知道死了还是活着,面对这样的情况,林淮安心中慌乱不已:“公子,这到底怎么回事,那些人竟然连官府的郡兵都敢杀,这未免太狂妄了,如果这样下去,徐玉瑱那边什么对策都不会有用,还是尽快离开燕京,逃出这片是非之地为好啊!” 听到这些话,苏霓晟哪里不清楚,只是现在事情闹到不死不休,他苏二房起码死了二十几个家奴护院,这样大的亏他还是第一次碰上,再者,高力士死了,宜兴和的于成飞死了,一个官府的官员,一个与户部关系密切的商贾大佬,两个人要是放到地方,那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现在却同时呜呼哀哉,唯独他这个顶着徐玉瑱的苏霓晟活下来,在这种情况下,苏霓晟用屁股想都能猜出明日的结果,燕京会被这事给震惊,所有的势力都会蜂拥而至,将一干有关系的人给强行缉拿,他苏霓晟必定被抓。 想到这些情况后,苏霓晟缓了口气,道:“不用慌了,我估计那些做黑手的混帐门不会再来了!”“公子何以见得!”林淮安不解其意,苏霓晟伸手示意往起站了站,转头看向南面的营地方向,火光和浓烟还在,于是他说:“这么近的距离,那些人如果要追来,早就追上来,可到现在都不见踪影,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说那些人是故意放咱们走的?”林淮安也猜到了一些可能,苏霓晟缓了口气,道:“或许是吧,在那些人眼里,我们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啰,死不死都无所谓,而且他们也需要这事有个出来冒尖的人,显然我们现在就成为那个倒霉蛋了!”“公子,既然您想到了这些,那咱们就更应该趁夜离开!” “离开?哼哼!”不知为何,苏霓晟沉沉一笑:“都到这种地步了,想走也有些不甘心啊!”说罢,苏霓晟冲林淮安道:“带我回去,不管怎么样,粮车不能丢,守在那边,白行简做完他该做的事以后,就会回来找我们!”眼看苏霓晟的态度已定,林淮爱只能照办,不过没等苏霓晟回去营地附近,独眼迎面赶来,林淮安见状,立刻与两个家奴拔刀相护:“该死的,到底不打算放过我们!”“你就是苏霓晟!”独眼根本不在乎林淮安几人的模样,直接发问,苏霓晟道:“我就是,你们未免也太大胆子了,竟然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杀掉官员,别忘了这里可是京都脚下!” “谁的脚下都无所谓,我只想确定,你是不是苏霓晟!”独眼又问了一句,苏霓晟这回没有否认,独眼稍稍琢磨,顺手将一枚腰佩扔过来,苏霓晟接住,映着火把看去,腰牌上刻着御林二字,这让他很是不解,独眼道:“最初袭击你们的那些人是皇门司御林府的卫士,领头的家伙叫做吴峰,至于第二波人是谁,我尚未得知,明日倘若有官员来寻你们,这腰牌能帮你摆脱一些罪责!”跟着独眼又将一些御林府卫士的凭证扔下,大体看去是一包带血的玩意儿,苏霓晟示意林淮安拿过来,打开看了看,随后他问:“你是谁?为何要这么做?” “义信成能够和宜兴和做生意,足够说明他的实力,户部需要这笔粮食来填补空缺,可是朝中的那些势力却不需要,所以你们算是成为诱饵,现在闹出人命,户部必定会追究,义信成要想不被此事牵连打压,就得展现出足够的价值!”话落,独眼转骑离开,苏霓晟满头雾水,想要再多说什么,独眼却飞骑迅速,消失在夜幕下。 面对这样的结果,苏霓晟彻底迷了,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处于什么境地,也就同时,东北边再度传来马鸣,跟着白行简带几个骑队弟兄返回,看到苏霓晟没有事,白行简总算松了口气:“公子,方才乱事突起迅猛,我转眼的功夫就寻不到你了,现在看到你无事,我总算心宽三分,否则我定然要与那些人决死!” “你去追那些人了?”苏霓晟瞧着白行简等人身上的血迹,赶紧问道,白行简转头看了眼骑队弟兄,骑队弟兄直接将几个人头扔下:“这是第二波人的脑袋,我们追了五里地,宰了其中三个!不过他们身上什么消息都没有,而且都是哑巴!问不出结果!”白行简说了个大概,苏霓晟想了想,走到被火烧的差不多的粮车前,此时火焰已经熄灭,掀开蒙皮布,下面的粮车还好好的,倒是粮袋湿漉漉的半干不清,苏霓晟抄手剑锋,将其中一袋子扎烂以后,里面流出了大量的杂料,也正是这一幕让他松了口气,稍作转念,苏霓晟道:“明日一早,我们继续押送车队前往京城,另外,林淮安,你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徐玉瑱,让他小心行事!” 与此同时,燕京城内,皇门司,御林府,东府府营,上官羽还在当值,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里,他很是不安,抬头看向门外,天色依旧漆黑,这时一名小吏匆匆进来道:“大人,肖月回来了!”“快让他进来!”上官羽急声,不多时,卫士肖月一脸狼狈的进入,从他身上的血迹可知,必定经历了一场大战:“大人,吴峰背叛了你,他带人去袭杀宜兴和的于成飞,连带强行烧毁那些个商贾粮车!可是” 没等肖月往下说完,上官羽已经脸色大变:“吴峰背叛了我?他好大的胆子!”“大人,吴峰的事是次要的,现在有件事更加严重,那就是”肖月脸色骤变,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上官羽催促:“该死的,不要啰嗦,快说,到底怎么了?”“大人,于成飞,高力士,全都死了,辽东来的义信成商贾种粮车被烧了,人也逃了!” “什么!”上官羽彻底愣住,要说吴峰背叛这事足够让他头疼,可是相对于高力士和于成飞同时在今夜死掉,那事情就变味了,一时间,上官羽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肖月连着叫唤两声,上官羽总算回神:“该死的,到底是谁干的?是谁?这里是天子脚下,燕京城,高力士身为陈唐郡的郡守,他背后的人可是高力进那个太监,就算杀他也要有足够的名目,这种莫名其妙的胡乱来,简直就是”怒到跟前,上官羽竟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肖月瞧着上官羽的怒面,道:“大人,这事恐怕已经超出咱们的想像,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禀告上官,要么京府衙门那边得知消息,大肆搜查,定然会将今夜的事与昨日白天城内的闹乱混在一块,那时你想想是什么后果,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应付的了得!”对于肖月怯怕的说辞,上官羽哪里不知道,但关键在于这些事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东府左都候能够料理,就算去禀告,他也没那个资格,再者,这事最初的交代者是军政阁的老将军诸葛展将军,诸葛展召见他,他大可以立即去进宫,反之他要是现在去求见,黑灯瞎火的三更半夜,鬼才会见他呢,但是如果不禀告诸葛展,那就是直属的顶头上官皇门司御林府督抚郎桃,郎桃为人很是内厉,上官羽出身于商贾世家,这已经让郎桃不喜,之前孤氏还对上官氏有所相助,郎桃不怎么理会,可他上官羽暗中投靠军政阁老将军的事,郎桃不可能不知,就连孤成笑私下斥责他的情况,上官羽也不敢保证郎桃没有得到消息,万一自己去禀告这种事,郎桃趁机拿捏下罪,他岂不是撞到了刀子上,因此上官羽辗转多时,都没有那个勇气,肖月见状,道;“大人,不能再拖下去了,此事关系甚多,于成飞的死,户部从事中郎于成龙定然不会善罢甘休,高力士的死一旦传入内务府司礼监高力进的耳朵,那个太监种也肯定会雷霆暴怒,试问,这两个家伙,一人是户部誉王派的主,一人是内务府太子派的红人要员,他们两个要是闹腾起来,大人您要是没个依靠的地方,吴峰又暗里背叛您,胡乱作为,引发这种烧身事,您是要受大罪的!所以为今之计,您必须把这事提前说出去,请奏上官!” 面对肖月的再三劝说,上官羽最终打定主意去见见孤成笑,不管怎么说,上官氏是孤氏的附庸世家,哪怕他上官羽有些事做的不地道,在大局上,上官家与孤家还算亲密,孤成笑也不会见死不救,于是,上官羽趁夜赶往城中的花楼,会面这位孤氏后辈,殊不知,孤成笑在花楼里已经得知这些事,只见花楼天字房内,令安子站在床前低声说着情况,孤成笑享受和美妓的小曲乐声,道:“有点意思,竟然敢直接宰了于成飞和高力士,这事倒是超出我的意料了,估计天亮以后,朝堂上势必热闹非凡啊!” “公子,这事接下来,在下以为还是避身为好,要知道于成飞是于成龙的弟弟,高力士是高力进的哥哥,这两家正好分归于誉王和太子两派,他们死了,根源在户部,户部又牵扯到西州叛乱的兵马粮饷平叛,其中内情负责,难以掌控!所以离得越远,就越安全! 第二百零五章【风云再起】 虽然令安子小心谨慎,么孤成笑似乎不这么考虑。 只见这位世家豪族公子哥起身挥手,退下美姬,歇了小乐曲,走到桌子旁,近前亲卫断无流上前斟酒,孤成笑喝了一口,道:“令先生,你说那些作祟的人会是谁的手下?我怎么感觉就是一群蝼蚁在蹦跶,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公子此言何意?”令安子对于孤氏的纨绔主子有些不理解,事实上孤成笑看似酒色两全,为人狂妄无度,可暗里他也是十足的精细人,自小在老家主的教导下,对于燕京各方势力清楚无比,尤其是世家争斗,这个孤成笑也是游刃有余,因而令安子有时也不能忽视自己主子的意思。 “令先生,来,坐下,听我给聊聊!”孤成笑给令安子倒了一杯酒,跟着将酒盏、碟子一个个摆在面前:“先生,你看,这些就当做是朝中的那些势力,具体是谁,我们无需分清,可酒盏有大有小,碟子宽而广,已经占据了这桌面大半地方,剩下的瓜果、酒水只能或多或少的被盛在其中,根本不能独自而立,倘若有那个被落在外面…先生,这些杯盏遮目,你还能看到他们么?” 品味着孤成笑的意思,令安子瞧着被拿出碟子的葡萄,原本是上好的水果,可是它一旦落在桌面上,挡在杯盏下,那就如空无见,任谁也不会在想这东西先前是上品。 “公子,在下似乎明白一些,只不过公子有没有考虑过,藤蔓相连方有果实,果落地起尘,藤蔓必有牵,所以公子还是要小心些,免得被这些蝼蚁尘迹沾染了衣襟!” “先生,我怎么感觉你的豪气胆子比起前些年小了许多!”孤成笑嘿嘿一笑:“三年前,天寒大灾,北秦各州受害如毒,当时老皇帝责令政务堂携六部安置天下各州,赈济灾民,结果呢?那些个官员中饱私囊,法外妄权,逼得老皇帝不得不痛下杀手,解决了一批人,但是人解决了,事还要做,所以燕京方圆百里内的诸郡灾平就落到孤氏身上,我记得,那时候我爷爷拒绝去领封此事,免遭太子、誉王等人的嫉妒,可你力排众议,强撑我接下此事,危中取火,重燃孤氏,也正是那时的强冲,使得孤氏声威一举响彻北秦朝堂,有了现在官不敢触的强势,比比那个时候,现在区区西州豪族叛乱所牵扯出来的朝中内斗,你竟然有些躲身,这可真让我没想到!” “公子,此时非彼时,从誉王殿下把手伸入六部以后,在下的感觉就一直不妙,现在户部的官令私贩更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名为筹措粮食,以备西州豪族叛乱的征讨之用,实为堵缺立杆,寻见外力何在,因此公子确实不易掺和进朝中的事!”令安子依旧坚持己见,孤成笑脸上的笑意消失,短暂的沉默后,孤成笑反问令安子:“我无心去理会朝中那些烂事,可上官氏是借着孤氏起来的世家,上官羽心藏不轨,暗中背离上官氏,单单这一点,孤氏就已经被牵扯进来了!” “公子,上官羽所作所为,当有上官杰老家主去料理,况且上官羽背后的那些人意图从皇门司御林府下手,这等愚蠢的做派又怎么会瞒过太子的耳目,之所以现在一直不动声色,想来太子那边还在等待时机吧,如果公子不放心,在下有办法将上官羽拿掉,免除这个威胁因素!”令安子说这话时毫无感情波动,孤成笑也相信自己这位幕参先生的实力,可话不能一句说死,上官羽又非寻常的人,要是把他给拿下了,外人看去,那就是孤氏狠辣,这对于孤氏的名声很有影响。 因此孤成笑拒绝了令安子的建议:“家犬不听话,非必要时刻,棍棒教育就够了,没必要下死手,况且我爷爷要是知道这事,一定会斥责我放肆妄为!” 正说着时,门外的亲随禀告:“公子,上官羽求见!” “呦呵,这是怎么个意思,说来就来了!”孤成笑乐呵呵的应声:“让那个不成器的混账东西滚进来!另外传告花楼掌柜,备上一桌酒宴与我送进来!” 花楼公厅楼梯口,几个孤氏亲卫提刀守候,上官羽面对几人,焦躁等待,来回踱步,忽然一声召见从头顶传来,上官羽抬头看去,孤成笑的亲卫无涯正冷冷盯着他:“公子召见你,速速滚上来!” 沉呵如冰刺穿心,上官羽一个哆嗦颤栗,寒意迸出,可他既然打定主意来求的生路,自然要忍耐下一切后果,短暂迟疑后,上官羽抱拳呼声拜谢,跟着小跑上楼梯,一直顺着楼梯口滚到了孤成笑所在房门外,方才停下:“公子,下官上官羽求见,请公子恕罪!” “进去吧!”无涯从旁发话,上官羽才算起身颤巍进入,推门望去,孤成笑乐呵呵的招呼:“上官兄,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找到这里了?来来,坐下喝点!” 如此反应让上官羽难以琢磨眼前公子哥的心思,加上他自己做差了事,现在是来求救的,又怎么敢入座,因而上官羽离得桌子两步远,抱拳躬身跪地,一叩到底:“公子,求您救救我,救救上官氏!” 明明白白的意思让孤成笑嘴角上扬,只见他端着酒杯小酌一口,让后道:“这杯盏是翠玉阁的珍品,刚刚出来时一套需三百多两银子,十足的金贵货,只是一旦这玩意儿被旁人用过了,你说它是不是就有些恶心人了!” 说这话时,孤成笑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竟然脱身,翠玉阁的青玉酒盏直接掉在地上,摔成碎片,虽然声音很小,可上官羽听得浑身一哆嗦,连口大气都不敢出,约莫数息,孤成笑才摇摇晃晃起身,他走到跪地的上官羽跟前,道:“上官兄,我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那时还是在上官氏与孤氏的盟誓酒会上,一眨眼十年过去了,你我也都各自有了天地!” 对于孤成笑念旧的做派,上官羽很清楚,这是要算账了,果不其然,一语过后,孤成笑问:“十年的时间,上官氏族在燕京扎根,怎么到今日,你就有心去投靠军政阁那些老东西?你真以为他们会提携你?” “公子,我知错了!”事已至此,上官羽没有丝毫的解释,他连连叩首:“公子,宜兴和出事,粮运队受袭,高力士毙命,这些不是我想要的,求公子出手,救救我!” “你个混账东西!”听着上官羽哀求,孤成笑一巴掌抽来,打的上官羽浑身颤栗,与此同时,燕京城内的其它几方势力也都因为这事的突然变化而产生撼动,户部后堂内,于成龙与宇文乎已经得知这事。 “可恶,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杀我弟弟,可恶!”于成龙怒声唾骂,肆意的发泄内心的暴怒,一旁宇文乎面色阴沉,片刻考虑后,宇文乎拦下暴怒的于成龙,道:“于大人,这事我以为,你最好立刻向誉王殿下禀告!” “禀告誉王殿下,我该怎么说,难道你要我求着誉王殿下为我做主,给我弟弟伸冤!”于成龙气在火头上,脑子自然不清醒,但宇文乎却看出来一些猫腻:“于大人,你弟弟死了不假,可是别忘了,陈唐郡的郡守高力士也死了,他是受了户部的请助令出兵巡防,这事你我都很清楚,所以说你弟弟被杀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其中必有朝中某个势力的影子,要是控制不住局面,誉王一定会受到冲击,介时誉王不像再沾染什么干系,你觉得我们还有路可走么!” 这一番虽然很不中听,可是却让于成龙瞬间清醒过来,宇文乎说的没有错,敢同时对户部和地方郡兵下手,这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件小事,也不是朝中某个大臣敢做的,若说的明白一点,其中必定有皇族的影子,至于是谁,宇文乎不敢妄自猜测。 片刻冷静后,于成龙起身:“宇文大人,我这就去见誉王殿下,你在这留守,以备无患!一旦有什么消息传出,立刻派人告知我!” “无碍!”宇文乎应声,于成龙立刻赶往誉王府,事实上誉王在一个时辰前就得知此事,起初誉王还有惊蛰,在他眼里,不管什么人,那都不可能肆无忌惮的在燕京脚下杀人,尤其是杀官员,这事不管怎么算,那都是大逆不道,是要受到所有势力口压制,可事实上他偏偏发生了,还如此惨烈,大致估算下,陈唐郡高力士毙命,亡于其中的郡兵近百人,宜兴和于成飞死掉,其它的伙计奴才,连带户部后来派出去的一些吏兵也被宰杀无遗,这就等于那些人是明着和户部作对,朝廷作对。 “先生,你说这事到底是几个意思,本王有些想不明白啊!”一时无思,誉王问向自己的先生莫言,莫言稍加沉默,反问誉王:“殿下,您心里应该有数,这事的根本意思就在于皇统!” “这个”誉王殿下沉默哑语,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时,门外守卫来报,说户部从事中郎于成龙来见,誉王干脆道:“不见,让他回去!” 守卫照办,莫言顺势说:“殿下,在下以为,明日一早,太子殿下一定会下令朝议,同时责令刑部、大理寺来查办,到时您就是第一个嫌疑人,只是在下已经考虑好,殿下只需用一道令便可摆脱这些麻烦!那便是政务堂六部之责不在殿下您!太子是聪明人,定然会明白退身!剩下的就是静观其变,等候那个黑手浮出水面!” “那户部么?于成龙、宇文乎必定遭到太子的查办,因为粮运队的事是他们主要做的,本王也在其中暗意过于成龙,现在他有难,本王却撇身在外,这只会让本王失去人心啊!”誉王有所忧虑,莫言笑笑:“殿下,区区一二从人,怎么能比的上大局所在,况且于成龙和宇文乎二人也并非死局之人,只要殿下能够顶住太子的查办,不出三日,二人就会无罪脱身,因为太子也对于那个黑手很是忌惮,他不可能冒着风险来和你割裂,那样只会让时局更乱!” 不得不说莫言眼界还是很精准,誉王听完,总算松了口气,相较于誉王这边的后动局面,太子那边就要被动太多了,身为监国,眼下发生这么大的事,说是比西州豪族叛乱更严重也不为过,毕竟这事关燕京城的稳定和官家脸面,上书房,连着几日来,太子已经没有好好歇息过,尤其是今夜子时三刻飞令传来禀告,说城外陈唐郡附近出了大事,太子得知,瞬间暴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人这么大胆,敢在皇城脚下屠戮!” “殿下,或许是誉王所为!”太子府令吏李锦山出言:“之前户部在誉王的暗中授意下,才会出现官令私贩的事,那些辽东商人运来粮食,以补充国库粮仓,事实上也是为打压殿下你的声威,现在有人从中作梗,看似外人所为,但是依照誉王殿下内敛多谋,这事很大可能就是他自己做的,假意来混淆试听,搞乱朝局,逼朝臣向殿下您施压!” 乍耳一听,李锦山所说很在理,但太子殿下也不是傻子,能够做到这份上的人脑子都有自己的思路,短暂考虑后,太子平息了怒火,他道:“立刻召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来此! 李锦山看到自己的建议没有得到太子的认可,很自然的闭上嘴巴,不多时,大理寺太长丞王平安和刑部尚书吾天召赶来;“殿下急召臣下,不知有何要令!”瞧着王平安和吾天召满头大汗的模样,太子挥手退下其他人,只留二人在面前。 这么一来,王平安和吾天召都有些不安,短暂的沉静后,太子道:“燕京城外的事,你二人知道多少!” “这这”王平安语顿数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吾天召身为刑部尚书,对此事之前的朝中时局早有耳闻,因此他试探的问:“殿下,城外的事下官在来的路上,已经从九门司的巡防兵口中得知一些情况,只不过这事出的奇怪,出的狠辣,下官身为刑部官员,只负责查办案子,量刑罪人,并不能多管其他,所以说,殿下有令只管吩咐,下官一定尽力! 面对这样的说法,太子也看出吾天召的圆滑,事实吾天召虽然是太子一派,可他并不是没脑子的人,在吾天召眼里,户部引发的这场乱子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官令私贩粮食,它暗里引出了朝中时局争斗的根本,现在太子殿下监国,国库空虚,粮仓见底,西州豪族叛乱就像一颗树苗在快速长大,太子非但没有理会,更令西伯侯卡主了雍凉的路口,将西州给断绝在外,这事不由得引人深思,再说户部的粮运,眼下所有人都知道户部的背后是誉王殿下,户部做这事时有没有誉王的影子,谁人敢说没有,谁人又敢说有,因此吾天召除了奉命去查办户部引发的乱事外,根本不敢多说一句,否则他的后果就是顶包的种。 太子看出吾天召有些的托辞,心里很是愤怒:“朝风不正,纲常怎能清明,此事你定要给我严查严办,具体怎么做,我不会管,明日午时之前,我要得到确切的结果!” 如此狠令让吾天召有苦难言,片刻后,太子与大理寺的太长丞王平安商议其他事,他便先行离开,出了上书房,吾天召深知此事难办,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坑了,吾天召只能去求太子的先生邬道峰,这邬道峰深谋远虑,为人沉稳,吾天召将自己的来意告知后,邬道峰并未多说什么,只给了吾天召一个字:“等!” “等?先生,这事怕是不妥啊,刚刚太子殿下已经给我下了命令,明日午时之前,我必须要将燕京城外的乱事给出一个结果,呈报给殿下,您这让我等,到了明日午时,我无法完成殿下的命令,岂不是要自讨苦吃!” “那你能够给殿下一个结果么?”邬道峰反问,吾天召立刻哑语,事实上这事甭说给他一天的时间,就是十天,吾天召也不可能做到,因为其中牵扯的人太多了,所影响的势力有些根本就不是吾天召能够去触碰的,因此他叹息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是殿下为何一反常态的这么做,我实在不理解!” “现在不理解无碍,等到明日午时一过,你就会明白了,现在回去后,好好歇息,什么都不要理会!”邬道峰说完,起身赶往上书房!吾天召虽然还是迷迷糊糊,可他好像觉察到什么。 一念之后,吾天召算是认命了:“罢了,听天由命吧!” 当太子和誉王全都因为粮运一事搅扰的彻夜未眠时,那上官羽的手下卫士吴峰已经逃入城中,不过他可不敢去见上官羽,因为自己的悖逆举动引发出这种大事,吴峰算是掉进自己挖的坑里,最关键的是后来出现的那个家伙实力强劲,一通拿捏他,保不齐御林府东府卫士乱为的罪证已经被呈现到上官羽面前,因此吴峰只能去试试求一下自己的攀附主子,找找活路。 第二百零六章【风云再起2】 将近寅时二刻,吴峰站在了玄武街北街口,此街面上所住的结为朝中各府将军,那诸葛展就在正中红漆木铜鼎门庭远落内,当然吴峰不是来巡诸葛老将军,只见他顺着玄武街的偏巷子一路小跑,将至东南岔道的位置时,吴峰站在了一家青木门庭宅院前,此为军政阁下辖督将阁将军之一、安东将军慕容真的府邸。 短暂的缓劲儿后,吴峰转到后门位置,敲了上去,片刻后,慕容府的家奴前来开门,先前慕容真已经有所交代,家奴看到吴峰,倒也没说什么,转身将其迎入,吴峰到了偏远柴房,屋里亮着灯,吴峰有些犹豫,家奴见状,道:“老爷等候你多时了,速速进去吧! “这”吴峰心知自己事败,即便刚刚鼓着胆子来见,可内心还是有些怯怕,不过家奴的态度也很强势,看出吴峰的犹豫,他又道:“休要啰嗦,赶紧进去!否则老爷大怒,你如何担待的起!” 话到这份儿上,吴峰只能憋着一口胆气躬身进入,拜礼请声:“将军息怒,在下不才,发生了些许意外,还请将军饶恕在下!” “坐吧!”桌子后的慕容真面无表情,撂下一句,吴峰这才大着胆子抬头,一眼看去,慕容真小饮自酌,仿佛根本没有把今晚燕京城外发生的状况当回事,这么一来,吴峰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足足数息,吴峰总算理清思路,道:“将军,在下依照您的交代,特意趁着上官羽不知,带人前去袭击宜兴和的人,只是行事中发生些许意外,一名不知身份的高手从中作梗,在下不敌,险些被俘!” “高手?”慕容真稍作疑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过他并没有说下去:“现在粮运队的情况如何?” “这将军,在下听闻,粮运队受袭,宜兴和的于成飞被杀,陈唐郡郡守高力士及手下一众郡兵也被杀,这些都与在下无关,想来是有旁人做的!”吴峰这一番话说的已经足够明显,那就是他被坑了。 数息沉寂,慕容真没有再理会吴峰,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往外走去,吴峰很是意外,赶紧追了上来:“将军,此事已经闹大,待到天亮一定会席卷满朝风雨,那时在下该怎么办?将军,看在我苦劳尽心的份上,求将军给我指条明路吧!” “明路是该给你!”慕容真顿了顿脚步,随即扫眼旁边的家奴,家奴心领神会,上前拦下吴峰:“吴大人,请立刻随我来!” 吴峰得到授意,立刻欣喜:“多谢将军,多谢将军!”不多时,吴峰跟随家奴来到慕容府的偏院,在这里家奴从奴房里取出一些银子交给吴峰,其中还有一封官令:“这些银子是将军赏你的,官令是调职你前往燕东校场任校尉,现在就出发,明日午时便可到达,哪里自会有人接应你!”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看着调职官令,吴峰心中感慨自己没有跟错人,片刻后,吴峰离开玄武街,飞骑赶往城外的燕东校场,再看慕容真,回到正堂坐下,府中长史近前道:“将军,吴峰已经出城!走的北官道!” “事情做的如此之差!”慕容真眉宇微皱,撂出这么一句,长史快速一琢磨,抱拳退下:“属下明白!!”等到长史离开后,慕容真道:“召军司马来见!” 不多时,慕容真麾下的先锋百户、军司马乐进出现在眼前:“将军有何吩咐?” “近两日城内种种异动,我让你暗中查办,可有结果!”面对问话,乐进道:“将军,属下令人顺着京府衙门和巡防司的路子暗中追查,确实发现一些踪迹!那京府衙门大火、大理寺造乱、商事堂被烧、商栅栏混乱等等,似乎不是朝中势力所为!” “不是朝中势力所为?”慕容真有些意外,在他眼里,他一直认为这事出自太子、誉王、政务堂三派之一,毕竟眼下的北秦时局就被此三派所掌控,也只有他们能够在燕京城内肆无忌惮的放手作乱,现在自己的心腹手下暗中彻查得报其他情况,这让慕容真心中倍感意外,足足数息,慕容真缓下心口的惊蛰,才继续问:“把此事一字不拉的详尽说来! “将军,京府衙门的黄三甲在大火一事后,已经请示过政务堂,可是无论诸葛俊,还是司马如,全都没有任何表态,这对于当前的局势完全不正常,因此属下专门派人去盯着二人,让后发现了一些意外,那就是有人也在盯着政务堂,从行动上看应该是江湖人,不过那人轻功很好,属下的人跟丢了!” “跟丢了?单凭这些你就能够断定那些事是江湖人做的?”慕容真的语气愈发沉重,乐进倒也不慌:“将军,单凭这些肯定不能,但是有一件事,属下已经断定了!之前虽然让那个江湖人逃了,可属下发现,那个江湖人有个同伴曾在东门进出频繁,所到的地方正是宜兴和接应外来粮运队的陈唐郡,最关键的是属下有个弟兄认出了那人!” “那人是谁?”慕容真又是一问,这回乐进就像鼓足胆气似的撂出一句:“将军,属下斗胆请将军恕罪!” “你是我的心腹,行事沉稳,从未有过差池,本将何来罪罚?”慕容真倍感意外,乐进却跟着跪地叩首:“将军还记得当年陛下开元二年的朝礼之祸?” 话扯老掉牙的破事,慕容真的脸色明显发生变化,乐进没有得到回应,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不过慕容真能够做到安东将军这个位置,也足见他的能耐,短暂的沉寂后,慕容真开口:“继续说下去!” “将军,那个江湖人就是当年朝礼之祸覆灭的燕京世家之一,景氏门客,影刀萧无缺,号独眼!”乐进将此事说完,额头上已然冒出汗水,再看慕容真,起初他还是一副沉稳的模样,现在同样脸色大变,仿佛乐进刚刚说的话就是禁忌,事实上中平二年确实是北秦近年来的封罪之年,它所发生的事造就了眼下北秦的时局,还句明白话来说,朝礼之年,原本是北秦皇帝赫连拓跋的六十高寿之年,偏偏在那一年,北秦的两个燕京族氏灭门,军政阁、政务阁改变权力风向,宁王殿下被贬黜幽州,无令不得入京,也正是那一年,太子获得了辅政的权力,过后三年不到,便是北秦的大灾降临,现在燕京又因为种种缘故陷入时局动荡,西州豪族叛乱,辽东北疆胡人羌人异动,州地不安,简直将北秦给推到了风口浪尖,因此,慕容真在听到乐进的话以后,心里也是忐忑起来,当时他还不是安东将军,仅仅在督将阁当值,受令军政阁下放在皇门司,带人缉拿了景氏的族从和家奴,也是这个原因,使得同为属下的乐进对于景氏的人有些印象,那个独眼萧无缺是当时逃脱的人之一,身为门客,并非世家族人,况且朝礼之祸牵扯的人成千上万,这里面有将军,有大臣,有地方州府官员,还有皇族的王子,到最后老皇帝自己也受不了,索性草草结尾,不愿意在查下去,萧无缺得以从慕容真的查办中逃离,现在他再度出现,还和另一位身份不明的江湖高手暗中出现燕京,其中的深意不由的让人深思。 足足半刻功夫,慕容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揉了揉发僵的脸,道:“此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将军,属下的本部亲卫队一个都伯,其它再无人知晓!”乐进应声保证,慕容真这才松了口气:“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这事不准声张,如若有漏,杀无赦!” “将军放心,属下随您出生入死,忠心耿耿,绝对不会有疏漏!”又是一通表忠心,慕容真冲乐进再度交代几句,乐进连连点头,转身离开,随后慕容真稍加着落,叫来自己的心腹家奴,将一封落了蜡印的密信装入脚筒,塞进内衬,家奴当即趁夜悄悄离开燕京,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吴峰飞骑赶往燕东校场,行至城北官道,将要进入小道超近路时,一骑突然出现,吴峰惊蛰,赶紧勒马拔刀:“你是何人,怎敢阻拦我?” 来骑也不多言,猛然拔出臂弩,十余步的距离,臂弩杀伤力很强,吴峰慌乱抵挡,还是没有躲开,伴随着闷痛入身,吴峰滚身撂翻落马,马匹受惊仓皇逃离,吴峰的脚绊在马鞍里无法挣脱,硬是被马匹拖着走,但来骑就是奔着人头,因此他飞骑冲上,一招斩马首落下,马匹挂身的吴峰立刻血溅飞散,呜呼哀哉,跟着这骑人下马一通寻摸,将吴峰身上的调职官令取走,又把一应身份凭证与尸体浇上火油燃烧,抛尸荒野。 几个时辰后,夜幕褪去,燕京城从黑暗中苏醒,不同于昨日,今个城门刚刚打开,一队队的差役、吏兵沿街巡查,封锁各个城门,凡是进出者,必须有腰牌凭证,否则一律禁止通行,如此变化使得百姓叫苦唾骂,聚众传风。 “我们是陈唐郡的货商,怎么就不能进城了?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们卖不了货物,今日的口粮哪里去找!” 城门口,想要入城的百姓纷纷对峙叫骂,守卫的九门司吏兵哪里在乎,因为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严查死守,无令不准擅入擅出,随着情况越来越乱,负责东门的九门司东旗千户李道光匆匆赶来,看着乱哄哄的景象,李道光怒声:“来人,将所有闹乱者拿下,关入府牢!” 如此强行的命令使得周围的吏兵全都一怔,可李道光是千户,他的话说没人敢不从,于是一队吏兵冲上去,将闹得比较凶的百姓给抓起来了,跟着李道光冲守门的都伯小校发话:“没有九门司的令牌,没有政务堂的令牌,全都不准出入!” 撂下话,李道光转身离开,来到镇抚使朱无视面前,李道光将这些情况告知了朱无视:“大人,这么下去不行啊,百姓们一定会闹乱子的,咱们得向京府衙门说明状况,还得解除所谓的禁行令!” “少给我啰嗦,还嫌事情不够多?”朱无视非但没有听进李道光的话,反过来又将他狠狠的教训一顿:“我告诉你,现在是多事之秋,昨天晚上,宜兴和的东家于成飞在陈唐郡的西南边界遭人袭击毙命,陈唐郡的郡守高力士也在其中,这两个人可不一般,他们的死又牵扯进粮运队,所以我听说太子殿下已经气疯了,京府衙门的黄三甲有胆子受命查办这事,你就不要多说什么,哪怕将兄弟们全都给累死,百姓天天在城门口闹造反,我也不在乎!” 眼看朱无视把话给说明白了,李道光自然不敢再说什么,随后他转身离开,朱无视则前往京府衙门去见见黄三甲,只不过黄三甲这人也是个楞种,如果下放到地方,那肯定是个为民做事的好官,奈何老天偏偏把他放在了燕京这种鱼龙混杂的是非之地,眼下城里的事没有解决,城外的地震又冲进来,更让人头大的是死掉的两人一个比一个麻烦,这会儿黄三甲已经不敢回自己的临时府衙,因为高力进那个太监派人来逼问了,虽说只是个内务府的东西,还没有根,可黄三甲确实不敢得罪他,毕竟太子殿下的意思已经传来,也是要他协助刑部火速查办,捉拿罪人。 “唉,这都是什么事,一茬子接着一茬子,简直可笑!”坐在院中,黄三甲闷声自说,身旁的小吏也不知道该应付什么,忽然,黄三甲背后传来一阵啪的动静,转头看去,地上竟然多了个包袱,对此,黄三甲很是困惑,抬头看向四周房顶,连个鬼影子都没,就是一旁的小吏也愣住了:“大人,这不是咱们的东西,谁给扔进来了!”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黄三甲很是愤怒,他将包袱拿起来打开一看,整个人再度愣住,也就同时,外面跑了一差役道:“大人,九门司镇抚使朱无视大人来了,正在前厅等着你!您看是不是去见一下?” “那些个太监走了么?”黄三甲反问,差役回答:“内务府的小太监已经带人走了,不过看样子他们很愤怒,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再来!” “再来就在说,娘的,这些个内侍无根种,本官事情多的难以决断,他们还有什么脸面来闹腾,简直该死!”黄三甲也是气过火了,索性大骂起来,小吏赶紧劝告:“大人,小心隔墙有耳!” “一帮子无根的杂碎!”当然黄三甲也不是怂货,压根不在乎,他把包袱交给小吏查办,自己亲见朱无视,前厅,朱无视正在喝茶,看到黄三甲,朱无视第一句话就是:“黄大人,无差别的禁行令会使得百姓造反,这个后患我们不能不考虑啊!” “朱大人,百姓造反,这事是你我考虑的事么?当务之急是朝堂已经乱了!”黄三甲这么一句落下,朱无视瞬间愣住,跟着他就像想到了什么,陷入沉默。 燕京城南门,与东门一样,这里也被九门司的吏兵彻底把牢,没有令牌,甭管你是谁,要干嘛,该进的滚蛋,该出的回去,因此徐玉瑱对于这样的情况倍感意外,望着乱糟糟的人群,徐玉瑱满脸的忧虑:“一定是粮运队出事了!” 听到这话,身旁负责警惕周围的陈俊安道:“我觉得我们该离开了!” “什么?”徐玉瑱顺着声音转头看去,他意外发现不远处的人群里有几个看似穿着像农夫的家伙竟然时不时的瞟向自己,这显然是有问题的,短暂的考虑后,徐玉瑱道:“俊安哥,我们这么做!” 几句说完,陈俊安的脸色明显变了变:“玉瑱,这回我可不依你,铁肇还在城里,你身边只有我,我不会冒那个险!” 说罢,陈俊安就像故意似的冲着远处的几个汉子挥了挥手,那意思就像在挑衅,跟着陈俊安与徐玉瑱就往城南官道上走去,人群里,几个九门司的吏兵相识一看,立刻追了过来,大概有个半里地,前面百十步外的徐玉瑱和陈俊安突然加快速度,这让几个吏兵感觉不对劲儿。等到几人反应过来,徐玉瑱和陈郡安已经钻入道边的林子了。 “该死的,不能让他们逃走!”吏兵的队头呼声,几个人赶紧冲下,殊不知徐玉瑱和陈俊安正在把他们往早已设好的陷阱地方引诱。 穿过一片灌木林子,走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徐玉瑱道:“俊安哥,苏霓晟那边肯定出事了,否则依照约定,今早辰时他们就得把消息送来!” “玉瑱,如果苏霓晟死了,接下来你该怎么办?燕京城比之前更加严密,会不会就是针对你的!”陈俊安多虑起来,徐玉瑱心里也没有数,因为铁肇从昨天到现在,就像断了消息,再无任何音询,这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第二百零七章【风云再起3】 “针对我?俊安哥,你有点高看我了!”徐玉瑱虽然没有办法掌控眼下的局势,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粮运一事在燕京当前的波浪中顶多就是个小泡泡,入不了那些大人物的眼睛,因此他徐玉瑱也根本不可能受到太多注意。 思量中,后面的吏兵追来,徐玉瑱道:“那些个官差一定是查办粮运队的事,待会儿拿下他们后,不要伤他们,顺带给他们留下一些痕迹,引他们到旁的方向!别再来纠缠我们!” “此不用你交代,我心里有数!”陈俊安应了一句,立刻躬身冲出,顺着灌木林子的南面往后跑去,眨眼之后,陈俊安绕到了吏兵后面,几个吏兵正纳闷如何钻进危险不清的灌木林子找人时,被追的主竟然出来了,于是吏兵都伯喘着粗气道:“你这混账,如何逃得这么急切!” “官爷,您的话可真有意思,我就是一外地来的过路人,冷不丁被你们这些燕京脚下官爷们盯上,我还纳闷自己犯了什么错,现在想想,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做!”陈俊安笑呵呵的解释,但是几个吏官在城门附近受命盯梢多时,过往行人是百姓还是江湖人,他们一眼就能看出个大概,因此吏官都伯压根就不搭理陈俊安的屁话,稍作缓息,吏兵都伯示意身旁的几个弟兄,几个吏兵立刻手按刀柄四面散开,作势包围,可陈俊安也不是善茬子,在看出吏兵们的迹象后,他脸上的笑意立刻锐减,跟着他拔出腰间的刀,道:“几位官爷,我真是路过燕京,劳烦几位官爷给点面子,通融一下,我不想招惹事,你么肯定也就是为了个交差,这些银子算是我的赔罪!” 一手掏出银锭扔过来,一手握刀的架势让人不敢小视但瞧吏兵都伯短暂考虑后,还真就缓住了的态势:“哥几个慢着!”悄悄的一声出令,几个吏兵停下动作,跟着吏兵都伯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银锭,他仔细瞅了瞅,银锭落着冀州官印,想来是冀州的人,稍作考虑吏兵都伯问:“你来燕京做什么?” “官爷,我刚才已经说了,我是路过燕京,前往雍州贩货的商人!”陈俊安还是这么一句,吏兵都伯冷冷一笑:“商人会带着刀?商人都是奸滑的龟孙,手上的老茧怎么会那么厚?你个盗贼掠财的江湖种,定然有事在身,弟兄们,拿下他,当做辽东那些贼种交差!”强声出口,吏兵都伯拔刀冲上,周围其他几个吏兵联合断后,陈俊安心里暗骂一句,拼刀冲上,几个回合后,吏兵都伯被陈俊安一脚踹翻在地,其他几人也都多多少少遭受了打击,无法再战,看着地上的官家狗,陈俊安冷笑着上前,将刀抵在吏兵都伯的脖子上:“狗官,本想花些银子了了这茬子,可是你们不长眼,不上道,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贼儿种,这里是燕京,你个辽东来的贼种,我不信你敢杀我们!”吏兵都伯倒也有种,硬碰硬的吆喝起来,陈俊安心里知道重点在哪,自然不会冲几个吏兵龟孙置气,短暂一憋愤,他用刀柄打下,吏兵都伯立刻昏过去,其他人也照旧如此,解决掉几个吏兵以后,陈俊安匆匆离开,汇合徐玉瑱,徐玉瑱道:“痕迹留下了?” “他们就是冲着户部的粮运队而来,刚刚看咱们可疑,怀疑咱们是辽东的粮运商人眼线,但是我把冀州商号里的银子给他们扔下,顺带还打了他们一顿,临走前又把冀州方向的一些商贾假作密信也丢在他们身前,等到醒来以后,有银两和密信为证,足够让他们相信我们是冀州来的商人,或者说燕京的粮运有冀州商道插手的意思!” 听到这些话,徐玉瑱心里的忐忑总算缓下来一些:“依照现在的局面,这情况是越乱越好,现在咱们赶紧想办法去联系苏霓晟,我必须得弄清楚,苏霓晟到底怎么样了!” 当徐玉瑱这边急着要找苏霓晟时,苏霓晟那边却再度出现一些意外,只不过这后出的意外比起昨夜的袭击来说,应当是关系不清不楚的朋友之敌吧,为何要这样说,乃是因为来人到底是敌是友,苏霓晟自己都无法断言。 燕京城东官道的北郊附近,苏霓晟在林淮安、白行简的护行下,将剩下的一些粮运车囤积放到陈唐郡西南道附近的荒庙里,轻装赶来,之所以要走北郊的路,也是为了甩开身后的尾巴,免得那些不明身份的黑手追上再度闹乱子,眼下歇息中,苏霓晟正在考虑如何联系上南官道等候消息的徐玉瑱,苏霓崟竟然出现了,相比较苏霓晟的疲惫弱势,苏霓崟身旁还跟着夜里飞,对此,苏霓晟彻底愣住,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苏霓崟怎么会和宁王的门客混到一起。 “苏霓晟,好久不见!”苏霓崟笑呵呵的走过坐下,林淮安、白行简看着苏霓崟身后的那些刀客护院,脸色全都阴下来,当然苏霓崟也看出这些情况,他连连摆手:“你们全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进来!”等到护院刀客全都走后,苏霓崟瞟了白行简一眼,苏霓晟立刻明白怎么回事,身为苏氏二房的嫡子,日后的执掌家业人选,苏霓晟怎么能被苏霓崟看扁了,索性也冲白行简、林淮安发话:“你们先出去,我这不会有事!” 待歇脚屋里只剩下二人,苏霓崟开口:“你怎么会来这里?宁王的门客又如何与你同行?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连着三句问话,苏霓崟笑的更痛快了,他知道自己的突然间出现让眼前的族氏兄弟感到不安,再往深层里说,那就是苏霓晟和徐玉瑱彻底站到一艘船上,因此他故意卖了个关子,道:“老弟啊,我今日刚刚上路赶来这里追见你,就听到昨晚上陈唐郡西南官道方向的发生的事,那可真叫一个惨烈啊,陈唐郡宜兴和的东家于成飞被人宰了,郡守高力士也死在河岸附近的营地里,你谁这么大胆敢冲他们下手啊!” 面对不知难答的话,苏霓晟脸色是相当的难看,数息考虑,苏霓晟给自己倒了杯酒,正要喝下去缓缓,苏霓崟却抓住了他的胳膊:“兄弟,咱们都是一家人,那我就不说两家话,于成龙和高力士的死绝对不简单,那俩人背后听说连着朝廷里的高官,现在徐玉瑱和他们做生意,引发了这些事,后果只会像风暴似的吹来,那时我就想知道你该怎么避开?要是你避不开,苏家受到冲击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霓晟定不准苏霓崟的意思,自然不会应他的声,跟着他甩开苏霓崟的胳膊,喝了自己的酒,抹着嘴道:“大哥,这做生意讲究天南海北通畅,现在我来燕京就是为了寻找机会,你要是一块,我很欢迎,可你要是来找我麻烦,那大哥就别怪兄弟不将族亲的情面!” 明明白白的话说出了,苏霓崟脸色微微一变,跟着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道:“不讲情面,这话说着有意思么?苏霓晟,你我是族氏宗亲,当初苏三房的事,你敢你心里没有底么?苏霓宁那边的情况,你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任凭它发展导致了最终的结果,现在倒好,一个包衣奴才闹腾起来后,你就以为绑在了什么大腿上一样,我告诉你,徐玉瑱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引火烧身,他早晚要被自己的冒失给害死,当然他一个包衣奴才死了就死了,宁儿却不能被他拖死,宁儿不懂里面的规矩,你难道也不懂么?眼下燕京城已经乱的像一锅粥,你竟然不思危险亲自赶来,还将苏二房所控制的粮道生意给筹措断了半个月,只为了做哪些官家的生意!”话到这里,苏霓崟显得相当愤怒:“苏霓晟,当年咱们的老祖爷留下什么家训,你全都忘了?商若大,万不可与官连,官家就是横在商人头上的一把刀子,我们可以利用他们,但是万万不能和他们捆绑在一块,尤其是眼下这种时候,难道你为了一些私心甘愿把苏氏给拖进泥潭中?“ 重重的质问让苏霓晟无话可说,因为苏霓崟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由此可知,苏霓崟现在出现就是准备对徐玉瑱的粮运生意来个截胡,将苏氏在里面的影子全都剥离,顺带在砍上徐玉瑱一刀,杀杀那个包衣奴才的气焰,夺回苏家人的面子,只不过苏霓崟考虑的没有错,想要做的也在理,苏霓晟却不认,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其他的计划,那个计划既没有将徐玉瑱包括在内,也没有将苏霓宁包括在内,那是他自己的梦,而那个梦还必须得有徐玉瑱才行,故此苏霓晟缓了口气,道:”大哥,你何必要揪着徐玉瑱不放,他只是个包衣奴才,你与一个奴才置气,这未免太过分了,自古以来能够成大事者全都不拘泥小节,你要是因为徐玉瑱这个奴才而过不去,那苏氏的招牌又怎么能够继续扩大,最关键的是你竟然和宁王的门客混在一起,那宁王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么?他可是比官家更要可怕的存在,我劝你还是清醒清醒,不要在在执迷不悟!“ 反话说来,苏霓崟对于苏霓晟的劝解根本不认,毕竟俩个人都不是什么糊涂种,他们要是分作两家,那么两家都会有个好的领导者,可惜俩人生在了一个家族,这么一来,就必须发生争斗,最关键的是这场争斗的核心竟然不在苏氏,而是苏氏影子下的一个小小的包衣奴才徐玉瑱,片刻的争执,二人谁也没有说服对方,且夜里飞从外面进来道:“苏公子,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不慌,我和我兄弟还没有说完!”苏霓崟心里有数,并未多想什么顺口回了一句,结果夜里飞的态度有些让人玩味儿:“苏公子,误了事,我不好交差,你也不好过,还是现在就出发吧!”等到这话落地,苏霓崟的脸色明显变了变,一旁的苏霓晟也看出了什么,跟着苏霓崟眉宇微皱,起身道:“兄弟,我刚才的话,你还是好好想想,燕京的事,不是咱们能掺和的,况且徐玉瑱那个龟孙王八蛋就是个奴才命,他登不上大雅之堂,你千万不要被他给拖累了!”撂下话,也不管苏霓晟到底是什么反应,苏霓崟转身离开。 出了所在的镇郊客栈,苏霓崟和夜里飞等人上了马,问:“现在就出发,是不是有些过于急躁了,你们确定时机已经到了!”对此,夜里飞道:“乔封那边已经探听到消息,不会有错,义信成的徐玉瑱已经是上了案板的肉,什么时候被人宰割,那就看朝廷的诸多势力内斗到什么局面,所以这个时候就是你出头立招牌的机会,只要招牌立起来,你就能够顶了义信成的徐玉瑱,那时徐玉瑱所搞出来的一切都会随着朝廷的冲击化为乌有!” “化为乌有!夜里飞,这其中有些事怎么和之前说的不一样了!”苏霓崟虽然想要再冲徐玉瑱下手一回合,试试到底谁强谁弱,可他刚刚的话也表露出自己的意思,那就是苏氏不能出事,而这也是他苏霓崟与夜里飞等人合作的最初关键,当然夜里飞等人从冀州南界一路西进,先是碰到了苏霓猋那个不成器的苏氏长房二公子,从他的手里得到了苏氏在幽州西南方向的几家商号的钱银周转资金,以此作为苏霓猋动手的关键,但苏霓崟还是有手段,他之前将苏霓崟留下离开前,已经命心腹家奴暗中跟着苏霓猋,这苏霓猋所作所为全都被家奴看在眼里,过后借机禀告给苏霓崟,因此苏霓崟转而反过来搭上了夜里飞,相较于苏霓猋的能耐和名声,夜里飞也清楚苏氏长房到底在谁手中控制着,除了那个老家伙苏靖烨以外,也就苏霓崟的权力足够大,故而夜里飞代为向乔封等人禀告后,联合商议告知宁王,玩了个两面夹心,看似是撑着苏霓猋当个枪头,实际上与苏霓崟合作,当然夜里飞这些人没有告知苏霓崟,那就是宁王看好的并非辽东百年商贾世家苏氏,因为这种世家的将来与宁王想要的利益不符合,但苏霓崟并不知道,现在夜里飞顺着苏霓崟之前的计划催促,不外乎想要在燕京祸乱烧到徐玉瑱的义信成头上前,给他挡上一道墙,奈何苏霓崟很敏锐,已经嗅出其中的关键点有些不对。 面对这样的结果和反应,夜里飞心里暗骂苏霓崟的奸诈,面上却道:“你的意思是什么?我只是刚刚接到乔封等人的传话,眼下燕京的九门司与京府衙门联合派兵正在搜查整个燕京城东南地界,想来是高力士和于成飞的死惹出大祸,趁着这个机会,我们进城汇合宁王殿下安插的门客,助你行事,这有什么不对!” “夜里飞,你刚也说了,义信成之前与燕京商贾官道的生意做的太大,现在闹出人命,在这种情况下,燕京的局势是非常乱的,而且刚刚我与苏霓晟说话时,从他的反应可知,苏霓晟之前一直都在盯着义信成徐玉瑱的名字去押送那批粮食,也就是说昨晚的袭击,苏霓晟也在其中,可他为何好端端的在这里!”苏霓崟反问,夜里飞自然没法回答,短暂的迟疑后,苏霓崟道:“夜里飞,关于我要做的事,你现在可以立刻告知乔封等人,我不急,再等等,待眼前的时局明了以后,我再入城!” 得到这翻话,夜里飞还这么没有办法强行催促苏霓崟进入燕京城,那样只会让他的心思更显的怀疑不定,反过来再看苏霓晟,苏霓崟的突然到来彻底大乱他的计划,因为他知道苏霓崟的性子,那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主,因此苏霓晟赶紧起身道:“想法子里去联系徐玉瑱,就说情况有变,不可轻举妄动!”“公子,咱们现在都有些自顾不暇,怎能去找徐玉瑱,最关键的是咱们人手也不够啊,更不知道徐玉瑱在哪!”林淮安很是忧心,苏霓晟想了一会儿,道:“我们现在就去燕京城东门!” 两个时辰后,苏霓晟一行人到了城门外的镇子上,经过街面上时,苏霓晟发现镇子的街口及各处要道全都布满了官差衙役,每每经过的人,必须亮明腰牌,一旦没有或者吞吞吐吐,那么官差就会不由分说的将人抓走,没有丝毫的犹豫,等到苏霓晟这一行人经过关卡时,守卫的衙役冷声:“那来的?前往燕京做什么?”“官爷,我们是来贩商的!这是官家的批文商令!”苏霓晟快速考虑后,并没又拿出之前于成飞所给的户部官令,而是将自己从冀州带来的行商批文令拿出来,衙役接过扫眼,道:“冀州来的?做什么生意?” 第二百零八章【风云再起4】 “官爷,在下刚才不是说了么,这是我们地方州府的官文批令,况且我们远道而来,自然要看看北秦的国度商道行情,到时才好定下主意,总不能什么便宜我做什么生意吧,那样也就白费了我这趟苦行!”苏霓晟说的很在理,衙役无话反驳,没有在理会他们,收回自己的批文官令后,苏霓晟一行传过镇子,继续前往燕京城,等到城门出现在眼前,远远看去,几百步的官道上竟然挤满了人,这种场面着实让苏霓晟没有想到“如何会这样子!”自顾的疑声惹来旁边的百姓抱怨“你们刚到吧,看来还是不知道,我都在这等了半天,就是不让我们进去!”“老爷子,为何不让人进,这也没见什么通告说京都封闭啊!”苏霓晟顺势问道,老爷子怒声“昨晚上陈唐郡那边发生了命案,死了上百人,好像还有官府的人,这一大早赶来进城时,那些城门的守卫却说接到了上官的封禁搜查令,没有政务堂的令牌,谁也不让进,就连出也不让出,你说我们就是平头老百姓,哪里来的官家的批文令牌,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通暴躁惹来周围百姓的附和,苏霓晟见状,心中已经有数,这时,远处的几个吏兵看到百姓们聚堆乱哄哄胡言,立马过来驱赶“你们都在说什么?休要放肆!这里是城门,全都给我散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官家的斥责,刚刚还义愤填膺的老头立马缩了脑袋,转身扎进人堆里不见,至于其他人,也都将自己的不满放在嘴里,生怕官家一个罪名按下来,将他们送入大牢,等到人群散开,苏霓晟也趁机走到城门旁的吏兵当值棚子外,隔着七八步远,苏霓晟看到有些人还在用口舌之便来请守门的吏兵放行,只不过那些吏兵话里话外都是在说朝廷的命令,他们就是当差,不敢违,由此苏霓晟也猜到了一些门道,片刻考虑后,他悄悄回到歇脚地,站在树下,林淮安问“公子,情况如何?你确定还要进去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进去是不可能进去的,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想明白了!”苏霓晟坐下喝了口水,说“徐玉瑱那小子之所以和我玩了这么一出花活,估计那小子早就考虑到眼下的局面,换句话说,那就是粮运队一定会出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既然他知道会出事,还要你来帮他运粮,那也太可恶了!”林淮安立马彪火,苏霓晟倒也不怎么在乎,毕竟他心里也有数“徐玉瑱之所以想要和户部做生意,哪怕宜兴和的于成飞那些家伙暗里有道道,他也在所不惜,为的就是把义信成的招牌打进燕京城,现在宜兴和的于成飞死了,声势闹大了,满朝的人都知道户部官令私贩的事,那么大伙就会习惯性往下问,到底睡那么大胆,竟然敢和户部做生意,还引发了诸多命案,这么一来,义信成的招牌自然而然就响亮起来,真是好计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苏霓晟说的清楚无比,殊不知这也是徐玉瑱最初考虑的可能性之一,城南官道附近,徐玉瑱和陈俊安故意闹腾收拾了几个吏兵,那些吏兵自然没有本事抓到二人,从昏迷中醒来后,看着地上的银子和官令折子,吏兵都伯怒气冲冲道“你们给我顺着这条路继续追,一定要找到他们,我亲自向大人禀告!”面对命令,几个吏兵虽然很不爽,却还是只能照办,不多时吏兵都伯回到京府衙门,见到了黄三甲,他把银子和官令批文交出来,黄三甲一眼看完,倍感意外“这是怎么回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我们奉命在城门处暗中巡查,搜索那些和户部粮运的商贾种及宜兴和的其它眼线探子,结果发现了两个身份诡异的人,他们和那些想要进城的老百姓不同,那俩人鬼鬼祟祟的四面打听,索性我们追上去查勘,结果他们是冀州来的商贾,途径燕京前往雍州,属下感觉他们在说谎,便强行搜查,让后就发生了打斗,属下不敌,被打昏在地,醒来后只剩下这些!”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完吏兵都伯的话,黄三甲也明白个大概意思,那便是那两个家伙绝对不像面上的冀州商贾那么简单,况且冀州与辽东相邻,传闻与户部于成龙弟弟于成飞做生意的义信成也在冀州有生意,这么一来,所以黄三甲有理由怀疑那两个人的身份可能是冀州人,短暂的考虑后,黄三甲冲吏兵都伯下令,立刻带人赶往冀州河内、河西郡追查,除此之外,黄三甲找到朱无视,将城门处的情况告知了他,朱无视听完,反应与黄三甲相差深远“黄大人,有句话,我觉得还是提前说了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朱大人,现在那些外来的粮运生意商贾就在城门处,我们提前拿下他们,有助于我们把燕京城外的人命案给破了!”“黄大人,话虽这么说,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昨个的人命案和之前的城内诸多乱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朱无视的反问让黄三甲一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朱大人,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等身为京府要员,现在发生这么多事,已经牵连到诸多人,你我要是不尽快拿下那些混账,将他们问罪,岂不是要愧对了自己这身皮?”“黄大人,不是我不尽心,我也劝劝您,不要太急躁,凡事先看看局势,等都乌云和风向有了眉目,咱们再出手也不迟!”朱无视的态度已经表明他不会立刻去拿办宜兴和于成飞与陈唐郡高力士受袭毙命的牵连人,黄三甲很是不理解,连带有些恼怒,他憋了一口闷气,哆嗦着道“朱大人,别忘了,昨个前半夜的时候,你可去寻过我,说什么有一帮子人持着政务堂的令牌强行出了城门,跟着陈唐郡方向就发生了命案,死伤过百,这事你心里应该清楚有多严重,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已经怀疑昨晚那一队骑人就是对于成飞、高力士动手的人!要是他们还在外面,保不齐接下来会继续爆发命案,那时我要是把这事给做成罪案录收报政务堂,您觉得你还能脱开干系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裸的要挟让朱无视很不爽,只见他重重哼了一声,道“黄大人,您这是在威胁本官?我劝您在考虑考虑,不要过火,否则咱们谁也落不了好!”身为九门司的镇抚使,朱无视也是刚人,根本不会对于京府衙门的黄三甲低头“现在的局势您还看不清楚,那我就明白的给你说了,眼下,宜兴和的于成飞,陈唐郡的高力士,他们不过是户部官令私贩粮道炮灰而已,否则谁人那么大胆,敢在燕京的地面上动手杀人,还是杀地方的郡府官员,这在北秦的历代政务堂罪案中也不曾见过,所以说,我让你等等,那是正儿八经的为你好,倘若你不听,现在就动手将那些可疑的人给抓了,我问你,你该如何审讯,那些人要是不招,你怎么向政务堂交代,就算他们招了,那明摆着是秃子头上的虱子,谁家的种清清楚楚,你还真能够去查办他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此直接的叱问还就使得黄三甲无言以对,其实他心里也有些考虑,那就是于成飞和高力士的死已经牵扯到誉王和太子两派,他就是个燕京的京官,论职位说的上名,却排不上号,否则高力士的弟弟高力进派太监来追办,他干嘛要躲开?也正是朱无视的这番话,使得黄三甲的雄心彻底凉了下来,看到眼前的京府官员沉默,朱无视起身走过来道“黄兄,听我一句,现在的局势不是你我能够插手,那些个商贾种既然能够搭上户部的线,走宜兴和的招牌,那就说明他们的能耐不一般,所以咱们最好装个糊涂,暗里继续查办,面上却不要声张,就算政务堂的人来追办查问,我只要有说辞就够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朱大人,但愿你的考虑是对的!否则这就是死路一条!”黄三甲撂下这么一句,满脸失落的离开,同一刻,政务堂的两位丞相也因为于成飞和高力士的死产生瓜葛,那司马如为人老谋,逢事善于后出,因此他建议不要太冒尖,先看看太子殿下的反应,可诸葛俊却强硬无比,在他眼里,有人竟然无视朝廷帝都的威名,敢在城墙脚下杀人,还杀了周边的郡县郡守,这意味着什么,那些人眼里已经没有北秦法度,要是不严厉查办,将罪人当众处决,震撼官心,恐怕接下来就是地方割据,自立为政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司马兄,凡事求稳没有错,但咱们身为政务堂的首府,六部之主宰,要是咱们都缩了头,那后果会怎么样?太子那边又是什么个情况?你我心里肯定清楚,所以说,户部的官令私贩,宜兴和于成飞借着于成龙的权势去做哪些小道道,你我可以装作看不到,可高力士这样堂堂吏部调办的郡守死了,还是被不明身份的家伙趁乱杀死,这事北秦开国到现在都不曾发生,咱们又怎么能够忽视不见?所以我今日就要前往上书房,请令太子殿下,全力追查,尤其是宜兴和招揽做祟的那个辽东商贾义信成商号,他们有着巨大的问题,抓到那些人,从他们嘴里弄清楚宜兴和的苟且,如此一来,不管是太子还是誉王都得有反应!”话到这里,司马如的脸色再变,他稍作迟疑,转而发问“诸葛兄,你怀疑太子和誉王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诸葛俊没有理会他的话,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办法“司马兄,有些时候有些事,我们必须得做,就像旁人怯怕,不敢为,我们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才是真英雄!”“英雄?诸葛兄,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太子监国近来的局势已经好转,我听闻六部里不少官员都开始暗中接触太子,显然是要从付,所以咱们该转边方向就转变方向,这次的事也就交给太子算了,让他自己处置着办,我们也轻松不是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投靠太子?你怎么能够说出这种话,简直该死!”诸葛俊气呼呼的扯吼,司马如也没什么反应,直接转身离开,这让诸葛俊气愤无比“你竟然如此悖逆我,简直丢了我们当年进入政务堂时的立誓!”怒声叫唤,没有任何回应,片刻缓息,诸葛俊泄了心口的闷火,转身召来小吏,一通交代,小吏去召来的六部礼部侍郎刘墨林,这刘墨林是个义气中人,对于朝中的一些烂事看的相当不顺眼,因此他早就连连上书,请太子下令,重整超纲,可是诸葛俊不断阻拦,驳回他的奏本,现在召见,刘墨林第一句话就是请柬“左相,近来朝风愈发混乱,地方郡府的官员竟然被贼人袭杀,刑部官员吞吞吐吐的不应不出,不尽心查办,长此下去,官家的脸面就要丢完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这些话,诸葛俊没有任何的表情,等到刘墨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上前抱拳请罪“左相,刚才下官头脑一热,冒犯了左相大人,请左相恕罪!”“刘墨林,朝中六部这么官员,你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礼部侍郎,本相很看好你,只是你的脾气还要改改,否则碰到事上容易吃亏,懂么?”面对教导,刘墨林心中很是感激‘下官谨记左相的教导,不知左相这次召见下官有什么要事吩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近来朝廷上一件件事如刺扎人,棘手无比,现在更引发了官员被杀乱事,可是情况如你所言,刑部的官员拖沓不尽心,这就是朝礼的不严,本相意欲令你出面,整治官威刑礼,督办刑部追查高力士于成飞等人毙命一事,你可有信心!”听到诸葛俊要给自己下令,刘墨林先是一怔,跟着满脸欢喜“左相,下官一定全力以赴,保证还北秦朝廷一个清明天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有勇气是好的,不过还要有些智谋,万事不可急躁,切记切记!”待刘墨林受令,诸葛俊还是不放心,又令人前往皇门司御林府,寻见督抚郎桃,这郎桃也是诸葛俊的门生之一,只是近年来关系和位置使然,诸葛俊为了避嫌,才没有和郎桃过多的接触,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到了让人焦头烂额的地步,不管太子那边有什么举动,身为北秦朝廷的两位丞相之一,诸葛俊必须要把丞相的地位释放出来,震慑六部官员,因此他需要皇门司来协助刘墨林,督办刑部,免得刘墨林那个愣头才子闹出麻烦,被人宰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皇门司御林府,郎桃这两日也对于燕京的风向有所耳闻,尤其是燕京城外的那些命案,他首要的反应就是御林府内部出现了问题,在近两日的暗中查办下,郎桃已经发现麾下东府左都候上官羽有问题,只不过上官羽进入御林府有孤氏的关系在内,郎桃为了避免直接和孤氏交锋,硬是压住了火气,没有派人拿办上官羽,但一直等着也不是事,因此郎桃变了变法子,悄悄派人告知了京府衙门黄三甲,借着这位官爷的手去办自己的手下,奈何朱无视那边对于黄三甲的态度很是迷离,闹到最后黄三甲也退缩了。因此郎桃陷入了无解的困境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今日上官羽还是没有来应卯当值,算起来他已经未有上报,私自歇息两日一夜了!”点卯官前来禀告,郎桃听完,摆摆手示意“此事暂且不要声张,也不要派人去查问上官羽为何不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人这是何意?”点卯官有些不解“皇门司下辖诸多府,御林府又是城内巡查安防的首要府司,东府负责东门三街十六巷的日常监管,现在满城风雨,上官羽身为东府的左都候,他要是歇值不应,时间长了,东府的其他人会有意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本官说了,此事暂且不要声张!”郎桃也是暴脾气的人,一声令下,点卯官有些怯怕,赶紧退出,随后郎桃叫来自己的心腹卫士,一通交代,卫士快速离去,也就前后脚的功夫,诸葛俊的传召吏赶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郎桃大人,左相有事召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要见我?”郎桃有些意外,对于这位当年的恩师,郎桃还是记着那份情分,因此这么些年来,他也就私下去拜会的诸葛俊,面上二人几乎没有任何瓜葛,现在竟然堂而皇之的派人来召见,势必有要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请转告左相大人,我稍后就去!”郎桃没有犹豫,立刻应下小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概半个多时辰后,郎桃进入政务堂,诸葛俊早已备好香茶,屏退旁人,郎桃见状,道“左相,有事只管吩咐,在下无所不从!”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有深意,足见郎桃的情分,诸葛俊将香茶推到他的面前,道“燕京的事,你怎么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嘛!”郎桃犹豫片刻,道“左相,事关重大,我不好多说!还请您老指教一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比起之前长进太多了!”诸葛俊顺口夸赞一句,郎桃笑笑“御林府也是是非之地,稍有不慎,便将遭到各种令罚,所以我不敢大意! 。 第二百零九章【风云再起5】 话里有话,诸葛俊已然听出来,只见这位老丞相抚须转思顷刻,道“在老夫与你命令前,御林府近几日得到什么消息,可否告知老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有令,在下怎能遮瞒?”郎桃笑笑,他先是喝了口清茶,理顺了思路,方才徐徐道来“左相,近来在下前往皇门司应卯禀告政事时,听得太子殿下对于西州豪族叛乱倾向于怀柔安抚,并不愿意强行出兵剿灭,后来还是军政阁的几位老将军天天上言,南城暗中偷连西州的消息散开,太子才打定主意准备派兵清剿,结果跟着引发了国库亏空的丑事!在这种情况下,我与户部的尚书宇文乎曾交道了几天,协助他整备国库粮仓、银仓对外连防运输的事,从中知晓宇文乎和于成龙趁势起乱子的意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起乱?哪二人有什么起乱意图?”诸葛俊一时不明白,郎桃起身拉了拉椅子,近前低声“左相,于成龙是誉王派的跟班,这事众所周知,宇文乎从太子不得重用,加上亏空的事遭到太子嫉恨,他才会转而投靠誉王,但这都是最浅薄的影子,暗里宇文乎的根基另有他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诸葛俊脸色骤然沉冷,郎桃附耳两字,诸葛俊如见鬼魅,陷入惊蛰“这怎么可能?你不要胡言乱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我是您的门下弟子,虽然多年来为了避嫌,你我并没有太多的交际,可是关键时刻,我还是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再者说,北秦动乱对我没有好处,堂堂的皇门司乃北秦燕京治安巡防府邸,御林府又是关键的一府,要是闹出了大乱子,九门司那边问罪以后,再往上的刑部,往下的皇门司,可全都脱不了干系,所以说,我对于这个消息一直怀有警惕!”郎桃解释的很在理,毕竟利益牵扯自身的时候,没有人谁会故意遮掩,随即左相仔细考虑了片刻,喃喃自语“想不到陛下荒废朝政,使得几位皇子心生异样,如果说西川的那位都有想法了,保不齐幽州的那位也在蠢蠢欲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言之有理!”郎桃继续自己的见解“正是因为川中的那位蜀王殿下已经把手伸进燕京,太子才会处处避其锋芒,暗行其事,可笑的是誉王殿下还以为自己谋算得道,占了先机,殊不知太子就是故意收拢势力,引得那些黑手自己浮上来,现在户部的宇文乎趁着乱局偏靠向誉王,誉王本就想在西州豪族叛乱中横插一刀,摆出他誉王的势力威名,宇文乎的出现直接让于成龙事半功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条没有脑袋的大鱼就是饵料,很轻松就引出了后面的手脚!”诸葛俊已经看出了大概,他冷冷一笑“怪不得本相近来发觉太子殿下欲来欲松散,敢情是故意给那些人机会闹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不是!”郎桃摇摇头“所以说,这一次的粮运队被袭击,完全就是太子殿下默认的事,当然,事发以后,太子殿下查办的政令很迟缓,左相您也没有立即出手,这两面的情况使得誉王也稍稍反应过来,在这种情况下,死了弟弟的于成龙,没了哥哥的司礼监高力进,这两个喽啰种急躁起来,听说高力进就像当初刚刚被切了根进宫时一样,完全四面莽撞,倒是于成龙缓和很多,悄悄的为其弟办丧事,另外在下来见左相之前,亲随禀告,于成龙已经派人接管自己弟弟的宜兴和,继续和辽东来的那些商人做生意,官贩粮食,由此可知,誉于成龙是认命自己弟弟是个喽啰的局面,他要把这事搞起来,为誉王争脸,顺带刺激一下那些藏在暗里的混账,只是誉王和太子会不会因此而交锋,蜀王会不会再有动静,在下还闹不清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罢,郎桃习惯性笑了笑“左相,这些消息都是在下暗里得来的,真假还不一定!左相有什么高见,请指点指点在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哈哈哈!”莫名中诸葛俊笑起来“郎桃,看来你真是长进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高赞了!不过您找在下到底有什么事?”“最近的局势你刚刚也都说了,现在老夫有些不安,那就是六部中有人暗中勾结聚势,冲击朝堂,你和你的人本就负有皇城的巡防查办之责,现在老夫令你们暗中派人,将六部的官员一并给老夫监察,谁人与太子联系,谁人与誉王联系,谁人与其它皇子通信,一定要给老夫弄得清清楚楚,绝对不能有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左相,您找我来为了这事!”郎桃的脸色明显发生变化,因为他很清楚这事的严重性,最关键的是郎桃既然能够探到蜀王插手燕京城的迹象,那就足够说明其它皇子也能够查出来,只不过所有人都在平衡上很有默契,没有揭穿这些情况,可是这也有其他的深意,那就是时机不到,现在诸葛俊竟然让他去监察那些人,万一有些闪失,后果绝对不是郎桃能够控制的,因此郎桃在短暂的考虑后,还是犹豫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诸葛俊看出郎桃的心思,沉沉一笑“怎么?你怕了?”“左相,这事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我能不能做的问题,御林府隶属皇门司,领职守卫,如果从御林府开始反向监察皇子和大臣,此事一旦散开,那就会在朝野引发不可预料的恐慌,那时后果可不是在下能够承担的,所以还请左相再三考虑,缓缓图谋,万万不可贸然行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郎桃沉声自若,诸葛俊心里已经很清楚,眼前的弟子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他的命令只会让郎桃违背利益选择,短暂的考虑后,诸葛俊起身“郎桃,这事也是本相考虑许久的结果,不过你既然有忧虑,本相也就不勉强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多谢左相理解!”郎桃顺坡下驴“若无旁事,在下告退!”等到郎桃离开后,诸葛俊的脸色彻底大变“想不到啊,竟然想不到蜀王也掺和进来了,陛下,您可不能再糊涂下去,否则北秦就要完了!”虽说郎桃刚刚讲的情况看起来很平淡,诸葛俊听完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可是现在没有旁人后,诸葛俊已经无法忍耐,他很清楚蜀王掺和进来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太子和誉王争锋满朝皆知,户部的粮运也是太子压制誉王的手段,反过来也是誉王冲击太子威严的办法,可谁成想蜀王从中截胡,使得誉王和太子的简单朝廷博弈变成了人命势力冲斗,有了于成龙和高力进二人各立位置搅和,太子和誉王想要安生解决这事都不可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诸葛俊打定主意,还要继续请陛下赫连拔托再度掌握朝政,解决眼下的乱局,当然单单靠诸葛俊自己是不可能做到,因为上次赫连拓跋险些动手宰了他们,那种精神失常的混乱举动已然不适合重新掌握朝政。只有将赫连拓跋的心病给治好,否则太子那边也不会让权,带着这种念想,诸葛俊立刻去找右相司马如,殊不知司马如此刻正在和太子会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上书房,太子赫连额勒与司马如面对而坐,桌上的棋局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从大局望去,持有黑子的司马如占据稳稳的上风,只要全力以赴出击,必定能够胜了赫连额勒,但结果确实赫连额勒不断的反扑,司马如不断防守,这么一来,赫连额勒笑了“右相,你这么谦让本殿下,本殿下可不会领你的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笑声告诫,司马如毫无慌乱“殿下,本相并非谦让你,而是殿下的攻势为藏守,先前我忽视了一些计策,才会导致现在转攻为守,当然殿下还是要小心一些,过于藏势只会让您的锋芒被敌方的威名所遮掩,最终导致周围的附从位丢失,一旦附从位丢失太多,等到殿下的攻势彻底爆发时便会产生虚力,而这也是棋盘兵家大忌!”说完,司马如持黑子顺着太子赫连额勒刚刚布局成势的东南位附从棋子群里中心落下一子,之前赫连额勒一直认为那只是自己看不上眼里的虚位,谁成想这个虚位反过来却使得看似弱势的黑子呈现攻势,直接卡主了自己的局势。短暂的考虑后,赫连额勒笑笑,将本该落下的白子放在盒子里,跟着起身,瞧此,司马如知道自己胜了,因为太子是天下除了皇帝最高贵的人,有很大程度会继承大统,在他眼里,胜利并非绝对,掌控才是一切,因此司马如的棋局在太子眼里可有可无,因为他已经知道了司马如的鱼死网破藏势反攻,这对他的方略来看并没有太多的意义,唯有舍弃等待司马如的附从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司马如,他自上一次会面了老皇帝赫连拓跋以后,心中已经明了了局势,故而司马如会特意来附从太子,以备后路,太子也知道了他的心意,不管政务堂之前与他太子有什么情况,现在朝廷局势混乱,太子也绝对不会再和司马如这个老臣有什么计较,双方合力而行,才是最大的利益,来到庭栏门外,太子的禁卫已经四面散开,五十余步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司马如知道太子有话说,便紧紧的等候在旁边,果不其然,约莫数息后,太子赫连额勒道“右相,燕京城外的命案你怎么看?本殿下没有第一时间让人去追办,你又怎么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太子的问话,司马如沉思片刻,道“殿下这么做,自然有殿下的道理,老臣并无什么异议!”“异议?不不不!右相,你误会本殿下的意思了!”太子转头看来,那张脸色没有任何的表情,司马如微微皱眉,快速考虑后,道“殿下,燕京城外的命案严格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他发生的时机不太妙,这对于殿下而言,也算是个麻烦事,当然殿下要是过于急切的去查办,一来会刺激到誉王殿下那边,因为死掉的两个关键人物之一,宜兴和的于成飞是户部侍郎于成龙的弟弟,于成龙又是誉王的人,这其中的干系不能不考虑,翻过再看高力士,身为陈唐郡的郡守,吏部钦点任命的官员被人杀了,您身为监国,不速速查办,与此案一个交代,安定百官人心,那后续所引发的乱声也不会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右相,本殿下问的是这些么?”赫连额勒对于司马如的答非所问有些不悦,事实上司马如不是不正面回答,他在等机会,等太子扯出这件事里潜藏的威胁,而那些话绝对不是他一个老臣能够言明,大概有个半刻的沉寂,司马如不再吭声,赫连额勒也考虑清楚其中的干系,索性转身回屋坐下,司马如这次没有跟着同坐,而是立身近前,等候吩咐,太子稍加缓息,问“谁人敢杀高力士和于成飞,你心中定然有数,说来听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次直接的发问使得司马如没有在躲避,短暂的理思后,司马如道“殿下,依照燕京当前的局势,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冲着官家人下手,老臣心中估测的人数不超过五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誉王,宁王,蜀王,孤氏,常氏!”司马如干脆了当的撂出这几个字眼,太子的脸色明显变了变,只是他心中更有数,因此并未阻拦司马如,司马如看到太子默认了自己的回答,继续道“殿下,老臣之所以会说出这几个名字,全是因为燕京的祸乱根本跳不出这几方势力,誉王,太子殿下再摸熟悉了,自三年前陛下退居乾清宫不在理会朝政,他就成为殿下的眼中钉肉中刺,处处与太子殿下寻麻烦,这次的户部官令私贩粮食也是出自他的手笔,为的就是在西州叛乱一事上扫了太子殿下监国无能的名声,让百官对于殿下的所作所为进行弹劾,至于宁王和蜀王,这两位皇子虽然远在边州,可是他们的势力绝不容小看,老臣之前听闻宁王在辽东抵抗外族的时候,所有异动,令人调派兵马四出巡防,甚至对于辽东大都督李秀成的擅权作为极力警惕,由此可知,宁王的志向不过是从朝廷中埋到了心底,剩下的蜀王!”话到这里,司马如刻意看来太子赫连额勒一眼,奈何太子脸如古井,没有丝毫的荡漾,因此他继续道“蜀王当初被分封到南陈临界西川,隔着条黄河对峙南陈,几年来从未发生任何的事,也不曾传出什么消息,现在西州豪族叛乱,有消息说是蜀王暗中挑拨,也有消息说是南陈派人与之通联,蜀王坐视不理,这些风言不真不假,可听可防,不可忽视,最关键的是在三个月前,蜀王的一批手下已经潜入燕京,具体作何,无人得知,到底有多少人,也不曾被暴漏,现在燕京闹出命案,蜀王要是看不到其中的关键,那么他也就不是我们所熟知的蜀王殿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这些分析,太子心中的考虑已经与之谋和,不过他有些不理解,那就是司马如为何扯出两个外戚世家,还是北秦眼下最大的两个世家,其中的常氏西伯侯还是自己的妃子娘家,这么一来,司马如不就是再暗示太子自己么?带着这份不解,太子问道“几个皇子有争锋的理由,本殿下心中理解,倒是你说说看,为何两个外戚世家也敢在不明情况下插手,这不符合世家的利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火中取栗的故事我们都知道,如果说作壁上观能够得到最终的结果,谁还会去冒险一搏呢?”司马如反问,太子赫连额勒一愣,已然明白其中的深意,跟着司马如道“就在燕京命案爆发之前,老臣曾得知一些消息,孤氏的子弟孤成笑似乎在告诫所附属的世家从人官员,不要掺和,奈何人心贪婪,那些附从世家又怎么会甘愿忍受永远的臣服,自然要借着机会奋力一斗,至于西伯侯常氏家族,太子应该有所考虑,西州豪族叛乱已经半年了,西伯侯奉命您守卫雍州凉州边界,防止叛乱蔓延,可是西伯侯真的将所有消息告知您了?如果告知您了?相邻不远的西川有没有异动,蜀王的人又如何会进入燕京城,这事怎么不是由西伯侯来告知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连几个疑惑使得太子确实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之前他一直认为西伯侯就是自己最忠实的支持者,才不会多虑什么,可现在看看,西伯侯的举动明显异常,片刻考虑,太子重重喘了口气,司马如躬身一礼“殿下,有些事可以等,有些不能等,一旦错失良机,后果不堪设想!”虽然司马如什么都没有明说,可这句话就像刺一样顶在太子的喉咙处,倘若他什么都不做,万一被誉王那些人抢占了机会最终,太子下令“右相,现在命案一事本殿下交付刑部处置,只不过刑部的吾天召看起来没有什么能耐,一直察不到丝毫,现在右相能否执掌此事,尽快给本殿下一个交代!” 。 第二百一十章【蜀王影子】 “殿下,吾天召是个能臣,过去那些年经过他手查办的案子数不胜数,为何这次的事吾天召突然变得无能了?殿下应该想想,是不是自己的命令出现了问题!”司马如没有直接应下太子的话,反倒转了个弯,这种话术对于上位者而言,那就是一根刺,随时会召来麻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司马如有自己的考虑,他需要看看眼前的这位殿下在乱局前的态度,那关乎着他今后的位置,果然,太子被司马如的话刺激到脸色大变,顷刻不过,太子怒声厉呵,愤火来袭“司马如,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质疑本殿下的命令,你到底是何居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强声骤变局势,守在不远处的太子亲卫,禁军副统领朱莫之大步走来,从他目中沉火暗起,手持刀柄随时可出的姿态,司马如知道朱莫之很有可能会得太子授意,将自己拿下,那时他就算彻底失败,但太子到底是要位极人世顶峰的主,心性和考虑绝对不是常人可比,即便司马如刚刚的嘲讽让他愤怒,却还是没有太过出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呼!”伴随着一声重重的喘息,太子退下朱莫之,冷冷的盯着司马如“右相,本殿下刚刚是否失态了!”面对问话,司马如抱拳躬身,没有说一个字,因为事情就在眼前摆着,何必多嘴?太子会意,转身靠着庭栏坐下“右相,身为臣子为主子解忧乃是天道之词,吾天召又是刑部尚书,多年来的所作所为,本殿下一直看在眼里,现在燕京突然乱起如洪,他却给本殿下撂挑子,莫不是以为本殿下不敢治他的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治罪?殿下万万不可!”司马如知道太子已经想到了一些,只是碍于面子关系,需要他这个右相代为给出台阶,因此司马如继续自己的盘算,连连上言“如果殿下这个时候治罪,尤其是吾天召这样的能人,那只会让其它人心中恐慌,到时朝中其它还在观风的臣子纷纷离开殿下,殿下又将处于什么局面,所以老臣认为殿下应该重赏,赏到吾天召不敢相信,赏到其它人眼睛全都看过来,那时殿下才算能够掌控局面,反手一击,从燕京的命案里找出引线,将那些试图作祟的人给拿下,以正超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说的容易,做起来可是难啊!”太子叹息“右相,身为朝臣,危难之际明哲保身,这是常理,吾天召身为刑部尚书,本殿下的肱骨之人,在这等时候,他应该明白,本殿下越安稳,他所处的局面就会越好,现在誉王等人的风声四面飘起,吾天召却故意躲了头,这事本殿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忍耐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老臣说过了,吾天召是个能臣,这样的人要用在关键的位置,现在这种乱局,能臣不适合冒进,如果殿下愿意,老臣倒是愿意举荐一个人,他虽然无什么品性,可应对这种局,绝对会让殿下意外倍出!”听到这话,太子有些疑声“不知右相所言何人!本殿下怎么不记得朝中各府司内有这样的货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政务堂外府,当值官,无品小吏,徐秋白!”司马如撂出这话,太子还真就不知道有这人“无品的当值小吏官,有什么能耐可出手?”“除了规矩朝纲礼节,此人样样精通!”司马如道“当年老臣去冀州巡察地方官,在冀州府的杂事堂差役里发现此人,索性带回来,一直丢在政务堂外府司的小吏官中,现在已经到了时机,殿下可用此人为刀,破开眼前的局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司马如的推荐,加上右相本身的位置在哪,太子要是驳了他的意思,那就等于失去政务堂半数势力的支持,因此,太子缓了态度,道“右相,既然你全力举荐此人,想必他的能耐不轻,也罢,本殿下就应允你!”“不知殿下何时传召?”司马如趁势追问,太子这回没有再应声,转身离开,司马如站在原地琢磨片刻,直到内侍监跑进来笑声交代“右相,咱家得太子授意,令政务堂外府小吏官徐秋柏为刑部查办司司吏,负责户部粮运事!”“多谢太子殿下!”司马如的意思达到,心里自然乐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不过在太子那边,他对于司马如的此番举动已经有了其它的想法“司马如先前会见了父皇,让后就来偏靠本殿下,这事必定哪里有些不对,现在我那几个皇弟有不老实了,想要闹腾一番,得治治才行!”身旁,司礼监高力进上前道“殿下,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有话就说,何必吞吞吐吐!”得到应允,高力进从袖囊里掏出一份密书,太子余光扫之,倍感意外,高力进跪倒跟前,道;“殿下,这是奴才的兄长在陈唐郡与那宜兴商贾暗中联系时留下的消息,宜兴和东家于成飞是户部于成龙的弟弟,于成飞为人贪婪,趁着朝中现在局势不正,那于成龙暗意于成飞从中搏力,为填充国库粮仓,在朝臣面前打击殿下您的声威!”对于这些事,太子心里早就有数,因此他没有太过反应,高力进缓了缓,继续说“殿下,现在于成飞死了,我那兄长也被卷入其中,奴才先前背着主子,派人暗中密查,发现燕京城外的那些事发生时,京都的行驿有一些西川人离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到底想说什么!”太子已经听出了大概的意思,高力进看到太子的脸色不怎么好,心里一时有些不定“殿下,虽然这事影响深远,但是不能不防范,万一真是西川的手动了,那您可一定要准备!免得那些人大势冒出!”高力进说完,太子依旧没有理会,这让他这个奴才很是不解,由于太子的态度实在让人难以捉摸,高力进眼看没有自己说话的地方,索性提前告退,出了上书房,迎面走来的是太子御属牛郜,瞧着高力进的模样,牛郜道“太子这会儿在做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太子心情很不好,咱家劝你不要进去了!”高力进没有好气的说“司马如那个老家伙半刻前才走,他在太子面前嘟嘟囔囔说了一个时辰,搞的太子殿下心里恼怒无比,咱家都不敢再请示什么!”“司马如来了?那个老东西不是应该和诸葛俊料理户部引发的六部混乱,怎么有空来见太子!”牛郜疑声,高力进听到这句,赶紧追问“你说什么?诸葛俊已经开始冲六部下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可有确切的消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说高大人,你的消息未免太不灵通了!”牛郜抱怨一句“那个诸葛俊一直对殿下有意见,这冷不丁的司马如靠向殿下,还是要小心些!”“小心,那司马如刚刚向殿下举荐了一个人,殿下已经应允,着手去查办燕京城外的命案!”随着这话出口,牛郜的脸色再度变化,快速考虑后,他赶紧道“不行,我得去见殿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司马如出宫后,立刻去召见徐秋柏,此时,这个政务堂的小吏正躲在杂房内喝酒,当然平日里徐秋柏也都是醉酒过日子,最初,其他吏官还会来斥责徐秋柏,有些人更亲自奏本上告,说什么徐秋柏品行差的不像官员,留他在府司内只会臭了大伙的名声,但怪事随之而来,不管平日里徐秋柏如何乱来,他的罪告书递到政务堂后,都会被卡下来,哪怕有人亲自去见右相司马如或者左相诸葛俊,也都得不到任何的回话,在这种情况下,渐渐地外府内的其他吏官也都清楚了徐秋柏的身份,那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起,久而久之,无人理会的徐秋柏就成为这里的陌生影子,平日里不是早退,就是喝了酒在杂房酣睡,偶尔会到值令堂坐坐,什么也不敢,现在他还在梦中酣睡,门外的传话小吏离得七八步远就闻到那股子酒气“又喝多了,真个无能的东西!”骂归骂,小吏还是得进去,一通锤门踹脚,小吏走到徐秋柏跟前,盯着地上的醉鬼,他抄起桌上的水壶就倒了上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哗啦,徐秋柏从醉梦中惊醒,看清眼前的人,他一脸怒意“你做什么?”“做什么?右相召见你,立刻去见他!”小吏趾高气扬的发话,徐秋柏抹去脸上的水渍,扯着嗓门道“老子不去,娘的,打搅了老子的好梦,滚!”一阵怒声唾骂可把传话的吏官刺激的不轻,顷刻转念,吏官回神,那模样,那眼珠子瞪得就像野牛“你你你个混账东西,竟然敢这样忤逆右相大人,真是忘了死字怎么写的!”厉声唾骂,吏官转身冲着门外大声叫唤,不多时,几个差役跑进来,只见吏官指着地上的徐秋柏道“你立刻给我起身,整备衣装,去见右相,否则我就绑你去见他!”“你有能耐就把我给绑了!”徐秋柏也不知是不是酒劲冲着脑子了,到这种时候还浑然叫嚣,那简直就是不长眼,于是吏官下令,几个差役不由分说的将徐秋柏给绑了起来,让后四人像抬轿子似的将他抬着去政务堂,半个时辰后,徐秋柏来的政务堂门外,吏官先是进去禀告,其他几个差役也都知道徐秋柏的德行,但好歹大伙都在一个地方共事,因此他们道“我说徐大人,您好歹注意下自己的小命,这都什么地方了,还醉醺醺的不清醒,保不齐这次右相就要治你的罪了!”“少罗嗦!”徐秋柏瞪着牛眼道“你们这些人懂什么,当年右相把我带回来,说什么委以重任,结果就是个看门值守的小吏,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待在冀州府的杂房里混吃等死,何必在这里受你们的气,今个召见我,大不了将我给宰了!”徐秋柏把话说的干净,几个差役自当碰到了不长脑子的蠢货,全都转身离开,不多时,吏官黑着脸出来“你个混账东西进去吧!右相的态度很不好!你小心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哼,大不了一死!”徐秋柏叫嚣的厉害,事实上他也确实憋屈,当初进考时,徐秋柏适逢地方灾乱,没有赶上北秦的国考,后来在地方州府混了个白身小吏过日子,竟然碰到了朝中大员司马如,凭借自己的一份不羁,徐秋柏得到司马如的另眼,让后把他带到了燕京城,原以为就是自己飞黄腾达,大显身手的时候,结果确实依旧无趣的日子,算到今时,徐秋柏已经在燕京城待了足足四年,说是心死都为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来到右相阁,徐秋柏摇摇晃晃的站到了司马如面前“小的参见右相大人,不知右相今个召见小的,是赏赐美酒啊,还是驱逐小的回乡,再或者是打算下令,依照小的违背律法的名,砍了小的这颗脑袋!”毫无遮掩的狂妄话还真就让司马如一愣,说真的他可没有想到当初自己提携的后辈竟然会这样说话,一时间,司马如显得有些蒙,足足数息,这位老丞相才算笑呵呵的起身“徐秋柏,我知道你自命不凡,但是千里马在世常有,伯乐而不常有,若无伯乐赏识,千里马也就是愚钝的托马而已,就算被人机缘巧合下的拉出了马圈,能不能上沙场驰骋,也得看时机运气,所以说,你认为你是千里马还是驮马?”反问入耳,徐秋柏自然不会怯怕什么“我这样的人,当属千里马,可右相大人将我牵出来马圈,转身入了柴房拉磨盘,这可不算是伯乐的举动!”“确实如此么?”司马如笑笑身为中平四年的国考败考生,你被地方灾祸所席卷,误了进考的时机,这事算是遗憾,可反过来说,或许你命中就没有那一次进考,如果你考了,又没有考上,怕是这份千里马的桀骜心自当消散,不在留存!”眼看司马如扯出以前的事,徐秋柏就是再蠢,也听出暗里刺激自己的意思,那就是说千里马能不能用,自己敢不敢做,短暂考虑后,徐秋柏正了正衣装,道“右相,我徐秋柏平生放荡不羁,不受规矩所缚,现在机会来了,我自当全力以赴,哪怕丧命也在所不惜!”“够胆子!”司马如瞬间沉声,徐秋柏立刻上前跪地,跟着司马如将太子的诏令取出,一通念完,徐秋柏心里如浪翻滚,虽说他平日里在那屋子里酒醉,可暗里他对于燕京的局势早就了然于心,现在突然被顶上浪尖,徐秋柏也是感慨人生骤变“想不到一出手就要杀招啊!”“杀招说着简单,用起来难,燕京城外的命案牵扯众多,刑部尚书吾天召后顾太多,不敢贸然查办,你既然领了职位,就要放手去搏!”跟着司马如掏出一份密书,徐秋柏拿起来仔细看我,顿时惊住“蜀王的人竟然出现在燕京,这事”“怎么?你也怕了?”司马如故意嘲讽,徐秋柏顿了顿,道“怕什么怕,我是那种怕事的人,心怀天下大志,等了这么些年,就算是死,我也要冲一回,说罢,徐秋柏拿着诏令转身离开!”望着这个蛮牛的背影,司马如转身冲身旁的小吏的道“立刻传话刘墨林,就说徐秋柏可为助力,让他二人之间千万不要内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右相为何会这样想?”小吏不解,司马如道“刘墨林为高风亮节之人,眼里揉不得沙子,徐秋柏就是市井之辈,虽有才,却无度,这二人各有长处,一旦结合,势必会在眼前的朝廷上惹出一番风浪,反之,要是有人故意内讧他二人,那就算是刀盾之别,谁也奈何不了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原来如此!”小吏明白后,立刻去办,殊不知刘墨林和徐秋柏二人已经被盯上,政务堂外,远处道边的一些过路百姓看到徐秋柏换了身官服乘车离开,那些人相互一眼,立刻分散,不多时,其中一人出现在誉王的府邸。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誉王何在?”前来禀告的百姓急声,守卫通传以后,自有府中长史凌云来引路,到了誉王面前,假作百姓的誉王家奴低声几句,誉王道“司马如那个老东西到底偏向了太子,这事算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殿下,司马如不过是个老东西,不足畏惧,倒是近来已经浮现水面的宁王、蜀王二人风声还需注意!”凌云告诫,誉王沉思片刻,道“两日前,西川来得府都人在行驿歇息朝见太子,结果在燕京城外发生命案后,那些人全都同时离去,此事太过蹊跷!本王以为太子那边肯定也是注意到这些情况了,才没有全力去追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太子的考虑肯定没有错,他毕竟是要接见西川府都人的,只是因为朝中的事堆积过多,才算误了时辰!现在咱们得盯着宁王和誉王两拨人,千万别让这两个外来的黑手伸进朝堂!”凌云再三点言,誉王心中很清楚,于是他立刻派人去暗中追查,以备无患。 。 第二百一十一章【蜀王影子2】 只不过誉王还是小看了宁王、蜀王两位兄弟,虽说宁王几年前被陛下叱令,无召不准离开幽州城,蜀王在母妃宜妃死后失去朝中内府助力,也被封贬到西川,驻守北秦西南门户,远离了北秦的国都,可这二人也趁着驻守地方的便利,大肆笼络江湖能人作为自己的门客。 眼下,宁王派遣乔封、乔林、珠儿、夜里飞、陈九年等人潜藏在燕京城周围,蜀王虽然没有这般做,可于成飞、高力士的死却与他脱不开干系。燕京西南阳平郡,夜里飞带着苏霓崟足足扰乱近百里来此,之所以这般,乃是苏霓崟的苏氏长房商号在阳平郡有落脚点,于成飞、高力士遇袭,苏霓晟的遭遇使得苏霓崟一时不敢贸然露面,生怕遭到同样的祸事。 “我说苏公子,照你的意思,我也带你来这里了,一路跟随保护,也不见你有什么情况!”夜里飞心急燕京的状况,忍不住催促,苏霓崟却道:“慌什么,如果我猜的不错,苏霓晟那边遇袭,徐玉瑱一定会藏得更深,放眼燕京周围的郡县,阳平郡依托南阳郡,算是燕京地界最为富庶的商贸郡城,他徐玉瑱要想做事,肯定会选择这里!” “苏公子,不是我打击你,辽东地界上,你或许有把控局势的能耐,可这里是燕京,卧虎藏龙之地,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夜里飞一副嘲笑的模样,苏霓崟倒也不在乎,他拿出一锭金子,道:“夜里飞,这有十两黄金,我们来赌一把,最多今晚,徐玉瑱一定会出现在这里!” 瞧着桌上的金子,夜里飞心里是一百个不信,稍作考虑,他笑着坐下:“苏公子,你这玩的什么把戏,好端端送金子给我,这可让人受之有愧!” “愿赌服输,天经地义,有何愧?”苏霓崟放出豪横话“现在咱们在阳平郡等候徐玉瑱的出现,我断定他两日内一定会出现,可是夜里飞大人您不那么认为,所以我就打算放一些赌资,以证明我的底气,当然您要是愿意,说不定这金锭子就是您的!反之,您怎么也得有些表示吧!” 夜里飞原本就是江湖人,心野胆够大,自然不会多怕什么:“既然苏公子有兴趣,那我也就陪您玩玩,只是不知道我该拿什么来赌?要知道我仅仅是宁王殿下的门客而已!” 话里藏音,苏霓崟笑笑:“夜里飞,论年岁,你长我,论身份,我就是一介商贾,这怎么比,你都不应该在我面前掉份儿吧!”纵然是笑声,夜里飞仔细听到耳朵里后,那种若有若无的刺激味道让他不甘丢了面子,稍作考虑,夜里飞道:“苏公子说的挺大气,思来想去,我就押下这个物件,想来会让苏公子满意!” 顺着夜里飞的话低头看去,这个江湖门客将自己的门客令拿了出来,放在金子旁,瞬间,苏霓崟的眼里放出光彩,因为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测,当然苏霓崟暗里的想法也确实有这么一些,否则他也不必绕远来到阳平郡,随后二人开始了所谓的对赌。 入夜,苏霓崟的家奴护院扶垚匆匆回来了,趁着夜里飞在隔壁歇息,苏霓崟赶紧问:“燕京城那边情况如何?徐玉瑱有没有露面?”“公子,如您所料,那徐玉瑱从陈唐郡与宜兴和的人谈了生意后,就在没有露面,现在整个义信成与宜兴和的粮运事全都由苏霓晟来负责!”扶垚说到这里,他从腰带里拿出一封街面上水印来的告示:“这是燕京城的官令,现在城门已经严令禁止外来商贩进入,就连一般的老百姓都不能进!”“竟然闹到这种地步了!”苏霓崟倍感惊愕:“看来官家的生意果然是危险重重,徐玉瑱这次就是官家手中的小虾米,稍有不慎,他必定小命呜呼,所以我要在这里等着他,看看他如何将这盘快死的棋局给走活!” 当苏霓崟暗中算计徐玉瑱这个老对手时,燕京城南官道上,徐玉瑱和陈俊安已经在这里犹豫多时,从白日里陈俊安故意使诈诓骗了那些京府官员后,事实情况并不像徐玉瑱所考虑的转移了城门方向的搜查方向,起码在禁行令中,不管你是冀州方向来的商人,还是辽东,全都不准进入城门,面对这样的情况,徐玉瑱意识到城中官家已经彻底封死了燕京城外的命案查办,换句话说,不管他用什么办法,那都不可能蒙混过关,除非借着官家的名头,但是于成飞死了,苏霓晟又无法联系上,因此徐玉瑱只能想法子,重新搭上官家的线,探探城内的情况。 “玉瑱,天马上就要黑了,咱们这么晃悠下去不是办法,得寻个地方歇歇脚,顺带告诉林子里的人,让他们看好粮车!”陈俊安见状,提醒几句,徐玉瑱揉了揉发酸的脑袋,道:“粮车不会有问题,之前咱们听到的消息不是说了,苏霓晟也遭受了袭击,只不过没有他的消息罢了,由此可知,那些人肯定以为自己已经把户部官贩的粮食给解决了,打了于成飞那些人的脸,除非苏霓晟把我这边给漏出去,否则不会有人知道粮车其实是两批,因此咱们安全的很!”“玉瑱,要是照你所说,咱们安全的话,那岂不是应该在官家禁令之外。干嘛那些吏兵要追咱们!” 对于陈俊安的不解,徐玉瑱道:“那些人不是追我们,他们只是奉命官家对于粮运队命案的态度行使者,为了震慑命案的始作俑者,并不是针对我们,再说了,你看看你的穿着,一副江湖游侠的模样,这怎么可能不引起那些人的怀疑!”陈俊安没想徐玉瑱竟然会说自己的模样,低头看看,虽然看起来不像什么恶人,可要说旁人对他没有注意,那是根本不可能,因此他撇撇嘴,道:“要找你这么说,下次我就该宰了那些吏兵,让他们没有几乎再冲我瞪眼!” “你要是真敢那么做,我保证咱俩得被抓起来!”徐玉瑱笑笑,随后起身:“走吧,今日看来是无法进入燕京城了,咱们也别在这里等着,往南走走,离个几十里就是阳平郡,那边依托燕京地界的南阳郡,算是整个北秦中州最富庶的郡落,咱们到那或许会知道一些其它的消息!”“其它消息?玉瑱,你这越来越搞了,放在燕京不待,去什么郡县,就算富庶又如何,你我都是辽东来的人,在这也没有什么朋友,就是咱们的商号也都连影子看不到!”陈俊安说到商号的事,索性又转了方向:“现在于成飞死了,接下来咱们义信成想要在燕京立足的事,恐怕要化为乌有了吧!” “谁知道呢!”徐玉瑱倒不在乎这些:“义信成的底蕴不是那些欺行霸市的商号能够比拼,只要给我个机会,义信成的招牌很快就会在燕京城立起来!”话落,徐玉瑱转身上马,陈俊安没办法,只能老实跟上,一个多时辰后,二人到了阳平郡北郊的村子,由于突然下了大雨,徐玉瑱和陈俊安只能借宿在村子中,可是等到二人去打听的时候,徐玉瑱意外发现,这村子里的小客栈竟然只准吃饭,并不留宿,面对这样的情况,陈俊安很是火大:“我说掌柜的,你是放着银子不愿意挣,莫不是脑子里塞了别的什么玩意儿?”刺耳的糟践让老掌柜很是不悦:“客官,小老儿说了,在这吃饭可以,住在这里不行!”“你个不知轻重好歹的老东西,看来得让老子给你用些办法,你才会脑子开窍!”厉声中,陈俊安大步上前,一把卡主老掌柜的脖子,老掌柜力弱如鸡,哪能顶住?当即被卡主脖子提离地面,旁边的小二见状,赶紧冲上来搭救:“混账东西,快放开我们掌柜的,该死的,去报官,去报官!”眼看事情就要闹大,徐玉瑱赶紧上前拦住陈俊安,待老掌柜被放开,徐玉瑱满是歉意的说:“老掌柜,不是我们无理取闹,实在是这狗日的天气让人意想不到,现在外面哗啦啦的下雨,我们原本是赶往阳平郡,瞧这样子也去不了了,所以才会想着在村子里留宿一下,老掌柜,您别怕,我们不会少你的银子!” 说话功夫,徐玉瑱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老掌柜扫了一眼,道:“客官,你说话还算中听,只是你们也别为难小老儿,这事是真没的商量,否则半夜里郡兵来察,我们可就说不清楚了!”“说不清楚?”莫名其妙的话让徐玉瑱很是不解:“老掌柜,客栈就是让过路人歇脚吃饭的地方,哪有说不让人歇脚,与其不让,倒不如改做别的行当!”“唉!你说的这些小老儿何尝不知道呢?”老掌柜叹了口气,道:“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就是从今日辰时,我们刚刚开门,郡里就派人来消息了,所有外州地的过路客人只准吃饭,不准歇脚,一旦发现,封察客栈不说,我们还要被抓进去,因此客官请见谅,你们去寻别处歇脚吧!”听到这些话,徐玉瑱算是明白了,敢情这命令与燕京城那边封禁城门的事如出一辙,全都是为了逼察外来的人!短暂的考虑后,徐玉瑱拿起银锭强赛到老掌柜的手里,跟着冲老掌柜抱拳道歉:“老掌柜,刚刚是我们不对,惊扰了您,还请您多多见谅,这些银子算是我的一些心意,您收好!”话落,徐玉瑱冲陈俊安道:“我们走,去寻别处落脚! “别处落脚?玉瑱,你看看外面的雨,这会儿咱们上路也太不安全了,万一路上有贼人怎么办?不是刚刚发生燕京城外的那些命案,咱们这走了实在不合适!”陈俊安拐着弯说话,徐玉瑱心里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在这期间,他们二人余光看向老掌柜,老掌柜白白得了十两银子,这么大手笔他可没有见过多少次,即便陈俊安是个莽夫胡来,徐玉瑱的彬彬有礼却让人心里很舒服,一阵琢磨犹豫后,老掌柜开口了:“罢了,罢了,这官家也不知闹什么疯,先是封城门,跟着严禁郡里行行道道,估摸着在这么下去,到时就得出现寸步难行的局面,那简直是坑死过路的老百姓了!”“老掌柜说的在理,时间不早了,外面还下着雨,我们得想想办法寻个地方住,否则这黑天大雨,实在难熬啊!”徐玉瑱故意说的可怜,老掌柜果然拦住了他们:“算了,客栈虽然不让住人,可是家里没说不让,二人要是不嫌弃,就随我去村中的柴院歇歇脚,好歹能够遮风挡雨!” “哟,那可多谢老掌柜了!”徐玉瑱赶紧再谢,跟着老掌柜令小二准备一些酒菜装进食盒子里,便带着徐玉瑱陈俊安顺着客栈的后门走向村里,大约有个半刻,徐玉瑱和陈俊安来到街口背道上的一家院子门前,老掌柜开了门,诺大的院子里静悄悄,连个鬼影都没:“这是我的院子,现在当做客栈的柴院,平日里就没人,你们去东厢房,那空着,勉强凑活一晚吧!”“好说,好说!多谢老掌柜!”徐玉瑱再谢,老掌柜把食盒递给二人,开了东厢房的门,点燃油灯,屋里有床有水缸,再无其它,徐玉瑱谢送老掌柜回客栈,关上门,才算坐下歇歇,那陈俊安打开食盒子拿出酒肉吃喝:”来,玉瑱,你也弄点,别看那老家伙人倔,这酒菜还算不错!”“小心点吧!”徐玉瑱长处一口气,直接躺在了床上,陈俊安见状,端着一盘肉走过来:“怎么了?跑了一整天,你就一点不饿!” “不饿!”徐玉瑱仔细琢磨起来:“刚刚老掌柜说的简单,只是你仔细想想,这事还是不对,感觉就像有人在故意把燕京城外的粮运队袭击案子给闹大似的,生怕周围的人不知道似的!”对此,陈俊安还是不怎么理会:“要我说咱们就别费劲功夫去猜官家的深意了,不管他们要做什么,粮运的事,要么成,要么不成,现在卡在当间,你是走也走不得,留也留不下,尴尬,尴尬啊!”“俊安哥,你怕是说的有些片面了!”徐玉瑱直起身子,拿过酒杯喝了一口,说:“来的路上我还在琢磨,这次的袭击如此很烈,到底是谁干的?之前传闻于成飞和户部背后是誉王殿下,那燕京城内与誉王最大的对手应该是太子吧,他们都有着皇家血统的身份,自然会相互争搏,可太子不应该这么胡来,只会阻止户部的生意,就杀了同行护送的陈唐郡郡守高力士,这也太愚蠢了!” “啧啧!玉瑱,我说你胆子越来越大了!连那些人都敢吓唬猜测!听老哥一句,咱们当一回傻子行不?”陈俊安对于徐玉瑱的做派越来越搞不懂,可徐玉瑱就是这个性子,正如之前王家人闹腾自己的小心眼,甭管什么王,那些个主子眼里只有利益,利益足够了,他们就来了,因此义信成的汇通路和贩马道就成为他们想要得到的利益路子,奈何王厚实在无能,反过来被徐玉瑱借着河东府官府将军,现在他人到燕京,要是不把声威打出来,后果自然还是被那些所谓的上位者欺压拿捏,只不过借着那事看看眼前的乱局,太子和誉王是燕京的两头猛虎,猛虎相斗,习惯都是一击搏杀,绝对不会胶着,因此粮运一事就是这片林子外很小很小的一股灰,没有谁会全力出手,偏偏有人却在两只老虎的牙缝中间插进一根针,宰了官员,杀了商贾,这事不就是为了刺激两头猛虎么? 想到这些,徐玉瑱突然灵光一闪,直起身子:“我想到了!”一旁正在吃喝嘟囔的陈俊安吓了一跳,险些把酒碗弄翻:“你想到什么了?”“俊安哥,现在官令察的那么严,压根就不是为了查办命案!”徐玉瑱掷地有声:“这必定是朝中那些家伙的计策,为了逼出暗里的混账!” 事实上徐玉瑱猜的一点没有错,先前刑部吾天召不敢过多的查办这些暗自,加上太子的幕府先生指点,吾天召还真就老老实实的在府上等到次日中午交令的时候,结果呢,太子那边就像早就猜到状况似的,什么罪罚命令都没来,这下吾天召心中已然清明,跟着司马如会面太子,举荐了徐秋柏,此人得令来见吾天召,虽说吾天召是个刑部尚书,妥妥的六部实权官员,可在徐秋柏面前,他不自觉的低了一头,且徐秋柏还真就胆大妄为,直接令吾天召下达燕京周围各郡县封察令,凡事外来的人都要进行查办,在这种情况,京府衙门的黄三甲也被徐秋柏使唤,因而使得最初的城门巡防禁令越变越离谱,到最后所有的人都感觉徐秋柏再胡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蜀王影子2】 但徐秋柏根本不是在胡来,他有太子的命令,右相司马如的命令,两个命令加起来,只要没有人翻脸故意作对,朝中根本不会出现任何的生声音,除此之外,徐秋柏还看出了命案的关键,那就是看似户部的私下官令贩粮,暗里却牵扯到了太子和誉王,倘若两人相争,那谁人得利?于是徐秋柏就冲这个方向下手,胡乱搞事,逼迫那些真正的黑手浮出水面,受察捉拿。 深夜,阳平郡在宵禁令中一片寂静,苏霓崟和夜里飞在城东的商栅栏街寻了处客栈,相距此地约二里外的北坊水市上,之前冲于成飞、高力士狠下屠刀的季明武和万荡山也在这里歇息,其实二人依照计划,应该在西川府人离开燕京行驿时,做完那些烂事跟着离开,这样朝中的府部司吏们就像追查,也没有机会,可惜季明武对于当晚河对岸出现的人群心感不安,尤其是那些官弩器刃的威胁实在难遮,因此他再三考虑后,势必要弄清楚哪些家伙的来历,而万荡山与季明武同为蜀王的门客,二人身份相差不远,在某些方面未必能够指挥对方,故此万荡山再恼怒季明武,也不能强行阻拦,除非他拔刀宰了这个家伙。 “现在燕京的官令愈发冷酷,我们要是不走,恐怕真就走不脱了!”万荡山冲季明武怒声,饶是季明武并不理会:“那晚上的人肯定跟上咱们了,要是不弄清楚,殿下那边你怎么交代?”“殿下的命令是让我们寻机出手,搅乱燕京,现在燕京的局势已经达到我们的目的,再留下来只会徒增危险!”“笑话,燕京的局势当真乱了?我看未必吧!”季明武狠声一句,起身往外走,万荡山追问:“深夜大雨,你还要做什么?” “亏你还是殿下的门客,自己被人盯上都不知道!”季明武沉声瞬间,突然冲着斜对面的窗户甩出短刺,只听嗖的一声,外面传来沉闷动静,万荡山瞬间惊住,跟着他飞起冲出,追上前去。 但大雨遮挡视线,万荡山什么也看不到,转身回来,季明武正靠在窗檐下:“你以为我们做事很隐秘,事实上早就有人盯住我们了!”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早早提醒?”万荡山愤怒无比,季明武毫不在乎的笑笑:“提醒你?我之前是不是说过要解决掉那些人再走,你不听,现在那些人堂而皇之的跟来,你确定还要走么?” 反话撂出,万荡山气的两眼如牛蛋,硬是没有再说出一个字,与此同时,暗里跟踪万荡山、季明武的家伙已经出了阳平郡城门,北门甬道旁,一人两马正在等候,看到来人,等候的汉子马汉立刻道:“无刑兄,你回来了,一切如何?那些家伙是什么来历?” 接连的发问并未得到回应,只见罗无刑走到跟前,先是取下马背上的酒葫芦灌了几口,让后道:“令先生可有话传来?”“不曾有!”马汉摇摇头:“之前令先生的意思是让我们在这边看情况动手,谁能想到那些人竟然没有离开!令先生也不知道这事,咱们接下来是继续跟着,还是回去?” “不能回!”罗无刑沉声:“那几个家伙是西川来的,这种时候西州正在闹豪族叛乱,西川的眼线也潜入燕京,还想袭击了宜兴和的粮运队,连陈唐郡的郡守都敢杀,这些家伙必定有问题!” “可是他们做的事和我们好像不相干,我们何必要冒险招惹他们?况且令先生也没有交代我们必须如何如何?”马汉不理解罗无刑的做法,可罗无刑心中有数,令安子之所以派他们俩一路跟来,说到底还是不放心,究其缘故,还是上官羽那边对孤氏的影响,随着户部官令私贩的风声不断扩大,于成飞、高力士两个人的死已经牵扯起燕京不少势力,这些势力要么归属太子和誉王,要么就是政务堂,剩下的游离种们就在孤氏、常氏这些外戚世家旗下,在这里孤氏和常氏还有些不同,常氏作为太子赫连额勒的妃子娘家,稳稳把住太子部从的大旗,孤氏家主虽然有着国公之名,族中嫡长女又是宁王殿下的妃子,可宁王自当初的朝礼之祸就远离燕京霸主之地,孤氏自然族名受损,引了风头,以至于眼下燕京皆知孤氏的广盛元,却不知曾经的庆国公,也正是这种局面所致,孤成笑虽然是青辈纨绔子弟,事事放荡无比,但在朝局震变的情况下有着清醒的头脑,因此他们是绝对不会让上官羽的私心行为影响到孤氏,奈何老天不知是不是睡着了,上官羽心中不满孤氏给予上官氏的地位,暗里做混事,虽说被孤成笑警告过,可上官羽的手下卫士也在做同样的事,这么一来,上官氏的关系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因此,孤氏必须把手伸出去,免得被人按住脖子,眼下令安子派罗无刑来跟着当晚正儿八经做黑手的人,即便这些黑手与孤氏没有干系,但保不齐就有人吹风,一旦太子和誉王那边稍稍动动手指头,后果可想而知。 眼下,罗无刑已经探到确切的消息,万荡山、季明武这些西川人正是蜀王的手下,虽说蜀王殿下与宁王都在几年前被陛下贬黜离开燕京,封领地方,现在这些迹象冒出来,还故意从中搅和了誉王和太子,但凡不是蠢货都能想到其中的缘故。因此,罗无刑稍加考虑后,冲马汉道:“这里的情况超出我们的计划,令先生或许没有考虑到,可我既然知道那些西传人是蜀王的手下,他们又是杀害燕京商号和官员的凶手,我就必须动手,拿下他们!带回去交给令先生!”听到这些话,马汉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无刑兄,你没有搞错吧,那可是蜀王的人,我认为咱们最好将消息告知先生,由先生去奏禀京府衙门,把之前上官羽派人暗袭的事给撇开,抛出孤氏在里面的影子!”“照你所说,一来一回得多久时间?况且那些家伙会老实待在原地等着我们么?”罗无刑为人沉稳有主见,自然不会被其他什么人给干扰,马汉见自己劝不动,只能默认,随后罗无刑将一些情况写到牛皮密书上交给马汉,再三告诫后,马汉飞骑离去,罗无刑则转身返回阳平郡,准备冲万荡山、季明武那些人动手,只是罗无刑不知道,季明武早就对罗无刑有了防备,先前他突然动手,罗无刑轻松躲开离去,并非是季明武身手差,而是这家伙故意刺激万荡山,现在二人既然达成一致的计划,季明武和万荡山已经暗里追来,守在城门附近,等到罗无刑露面,远处先是一声暗箭来袭,朝罗无刑打了个招呼,跟着万荡山率先从暗处杀出,一杆寸七刀直逼罗无刑的脑袋,可罗无刑身为孤氏的门客之一,令安子的手下得力之勇,自然不会被这么容易拿下,一招反斩突进,万荡山立刻后撤,跳出圈子:“好家伙,有几分能耐!” 听到这么一腔,罗无刑挥剑立身,看向左右两侧:“来了多少人,全都露面吧,鬼鬼祟祟,真丢你们西川人的脸!”清脆的嘲弄声让暗里看戏的季明武飞身一跃,站在罗无刑跟前五步的位置,连带着其他十几个刀客围在周身,仿佛要把罗无刑给当做网中鱼拿下。 “那晚上你们在河对岸,竟然用官家的弩刃威慑我等,有点意思!说吧,你为何从燕京一路跟到这里?到底要做什么?”万荡山急声发问,罗无刑晃动手里的剑柄,道:“这么多人来燕京作祟,杀了人,挑了乱,吹了风,屁股擦不干净就想走,你们未免太放肆了!” “啰嗦像个老妇,真是白瞎你的口条!”万荡山心燥无比,立马要出手,结果季明武的话让他稍微愣了楞,连带停了自己的动作。 “老万,毛糙什么,这么大的官腔的货色,看来应该是官家人啊!”季明武笑呵呵往前走,万荡山道:“你做什么?这家伙是我的,我要宰了他!”“宰了他,怕是不容易!”虽然没有交手,可是季明武已经看出罗无刑对身面对自己众多弟兄毫无怯意,这根本就是高手的内敛姿态。但万荡山实在急躁,不等季明武探出虚实,他已经厉声呼和,身随刀出,眨眼之后,万荡山以雷霆盖顶的气势压下,罗无刑身不动,臂挺剑进,万荡山一合交锋,赶紧后撤,再度跳出圈子,这下连季明武都看不明白了,他急声道:“你这是几个意思?”“娘的!”万荡山缓了口气唾骂一声,只见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腰带,左腰带的挂鞘位置竟然崩断,想来是刚刚交手瞬间,罗无刑速出反挑给他斩断的,仅此一招,万荡山自问不是罗无刑的对手,哪怕他拼劲全力,顶多十个回合,自己小命必定玩完,稍稍缓息,万荡山准备示意季明武一同出手,拿下眼前的混账,结果罗无刑却健步飞冲,直逼万荡山的死角:“搅乱燕京局势,妄图嫁祸旁人,引发北秦格局大变,你们这些西川人的心可真是太坏了!”糟践撂下,季明武的脸色已经骤变,也就同时,他急声道:“躲开!” 可惜罗无刑的剑太快了,恍如夜月闪光,刹那间就逼进了万荡山的胸膛,生死之间,万荡山多年的拼杀经验让他强行后仰躲闪,即便这样,剑锋还是轻松划破了他的内衬胸甲,看到这一幕,季明武也顾不上自己和万荡山的内部矛盾,直接争锋冲上,拔剑顶目,罗无刑立刻后撤,闪出半人的间隙,跟着他顶身一撞,季明武身形不支,人也踉跄三分,幸好周围的其他人刀客一哄而散,十几把刀从四面砍下,罗无刑只能放弃追击,转而应对这些刀客,几下搏拼,十多个刀客躺下半数,剩下的也都被罗无刑的犀利剑锋给震慑住,数不外,季明武将万荡山给抽起来,道:“死了没?”“娘的,老子没那么容易死!”万荡山喘着粗气道:”想不到这个混账的身手竟然那么高,完全都超出老子的想想!幸亏老子里面传了内衬薄甲,否则小命还真就别他给拿走了!” “既然没死,就不要啰嗦!”季明武急声:“在不想法子,我们可就要栽倒这个不知名的混账手里!”说罢,季明武拔剑缓息,瞅准时机冲上,有了季明武的带头,其他刀客才算重新鼓起一些劲儿,又是数合的拼斗,季明武还是没有机会拿下罗无刑,眼看双方就要血拼到极致,非死不完的时候,阳平郡的郡兵深夜巡街,从街口走来,远远看到前面一群人打斗在一块,郡兵立刻呼声冲上,罗无刑见状,只能咬牙唾口,暂时弃了季明武和万荡山。至于这两个家伙,本就不是罗无刑的对手,现在又被郡兵撞见,二人趁机逃离,余下的几个刀客见状不妙,竟然齐齐冲上去拦住郡兵,为季明武和万荡山离开争取时间,等到自己彻底被围住,这几个刀客咬破了藏在牙根后的毒药,当即毙命,面对这样的结果,郡兵们也懵了,为首的都伯感觉情况不妙,立刻将十几具尸首给带回郡府,次日一早,郡守就将这事派人给告知燕京的京府衙门,同样的,苏霓崟和夜里飞在一大早得知阳平郡昨夜的情况,心里也是倍感惊讶:“怎么会那样,到底是谁在暗中闹腾事!”夜里飞自然想不明白,苏霓崟同样不知道怎么回事,末了,苏霓崟道:“管他们谁在闹事,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徐玉瑱!”撂下这话,夜里飞赶紧出去搜集消息,不多时回来后,他的脸色已经变了,虽然他什么都咩有说,苏霓崟已经猜到:“是不是有徐玉瑱的消息了!” “那小子已经到了阳平郡的城外!”夜里飞撂下话,苏霓崟道:“立刻带我去见见他!”城外,徐玉瑱和陈俊安昨夜在村落客栈老掌柜家里歇息后,一大早就赶着离开,老掌柜却带来了阳平郡封门的宵禁令,这让徐玉瑱很是意外:“有没有搞错,燕京城封门,这地方的郡城也跟着封面!”暴躁过暴躁,徐玉瑱和陈俊安还是要赶紧过来看看,毕竟他的考虑必须在阳平郡寻办法,来到城门方向,远远看去,确实有一些郡兵在把守过往行人,当然比起燕京算是差远了,因此徐玉瑱和陈俊安观察了个把时辰,发现那些个地方商号在进城门时,只要报出名号,给上几个私钱,那么郡兵自然会方向。不过徐玉瑱不知道的是自己虽然一路遮掩消息,做那个暗里的人,可苏霓崟这家伙从辽东开始就盯着他,因此无论如何做,徐玉瑱都不可能瞒过这个冤家种,郡城的东门甬道附近,夜里飞派人和苏霓崟一起盯着,远远看到徐玉瑱和陈俊安假作某个货运商号的伙计跟进着进门,郡兵照旧上去盘查,带队的商号伙计给了银钱,笑着说几句好话,郡兵自然就把他们给放了,而且徐玉瑱还听到这突然间的城门严禁令缘由。 “昨晚上城里发生械斗,死了十几个人,还有几个逃走了,听说都是外面来的高手!因此大人才会下令,你们这些做生意的最近都小心点,别被人盯上了,否则燕京城外的那些事就是榜样!”郡兵都伯笑呵呵的交代,徐玉瑱所在货运队的伙计笑呵呵道:“多谢官爷提点,不过我们都是小家小户,平时就赚个讨饭钱,肯定不会招惹到那些大人物!”话落,伙计带队入门,过了甬道,徐玉瑱给了伙计一锭银子,伙计连连道谢:“兄弟,这么大手笔,看来不是一般人,刚刚过门时您也听到了,这里不安生,所以你们小心点,算是我对这锭银子的回帐钱!”撂下话,伙计带人离开,陈俊安走上来道:“玉瑱,想不到阳平郡也闹腾出事了,那接下来你打算?” “走,去商栅栏看看,不管到哪里,商栅栏都是最容易得到消息的地方!”徐玉瑱心里有数,开口说出目的地,陈俊安没有异议,立刻照办,只是二人没有走几步,夜里飞突然出现在,拦住了去路,面对这般意外,徐玉瑱很是惊愕:“你怎么在这里?” “徐老弟,多日不见,你可还好!”夜里飞笑呵呵的,徐玉瑱心里却笑不出来,陈俊安更是警惕满满:“你打算干什么?” “干什么?老弟,别这么激动,有人要见你,我只不过是顺路而已!”夜里飞话里有话,陈俊安自然不想应,可是徐玉瑱却没有那么做,直觉来说,夜里飞的出现就像刻意等待,要是现在不应,万一过后后悔了,徐玉瑱真没地方说去! 第二百一十三章【蜀王影子3】 稍作考虑,徐玉瑱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再问“夜里飞老哥,要是我没记错,你已经不是江湖人,身为幽州城里那位大人的门客,怎么就来到这里?难道说幽州城里的那位大人下令让你来这里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疑声套话,夜里飞根本不上当,只见他笑呵呵的走过来,一把揽住徐玉瑱的肩膀“徐老弟,怎么着?现在都学会拐弯抹角的扯话了?你老哥实话告诉你,别这么费劲,这是有个老伙计想见你,来吧,你们好好聊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聊聊,你以为你是谁?”陈俊安对于夜里飞可没什么好印象,他硬声一句,抬手推开夜里飞“玉瑱,我们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走?玉瑱老弟,你确定要走?”夜里飞被陈俊安大力推开,并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继续追问,陈俊安心浮气躁,脸生怒色,但徐玉瑱却感觉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儿,眼看陈俊安就要动手,他赶紧上前拦下,道“夜老哥,我这兄弟是个彪人,行事莽撞,你莫要多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简单的解释缓和了局面,夜里飞沉沉一笑,转身指着不远处的街巷口道“玉瑱,顺着那条巷子往里走,大约二十步,有加酒肆,那位老熟人就在酒肆里等你!至于你兄弟”话到半拉顿了顿,夜里飞看向陈俊安“你就和我在这等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不能去!保不齐他就在坑你!”由于身份位置已经相差太远,陈俊安坚决不同意徐玉瑱独自过去,可夜里飞竟然趁机撂出一句狠话“他要是不去见见那个老熟人,我就当你们忤逆了宁王殿下,如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威胁相当狠厉,徐玉瑱就算再有三个胆子,也没有到抗逆的地步,因此他只能强笑挂脸,安慰陈俊安“俊安哥,你这胡咧咧什么,夜老哥都是自己人,啥事没有!”话落,徐玉瑱转身往巷子走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来到所说的酒肆,徐玉瑱进门左右看看,公厅里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靠门的老掌柜见状,赶紧跑过来“客官,打酒啊!我们这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老爷子,我来赴约,你这可否有人之前交代过?”徐玉瑱问道,老掌柜想了想,说“要说等人,后院的树下石桌那有个公子哥,他好像是等人的!只不过那人在一个时辰前就走了!也没交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交代?难道我走错了?”狐疑中,徐玉瑱转身往外走走,四面一看,除了这个酒肆,也没其他地方,正在不解中,斜对角的岔口不知何时出来一人,徐玉瑱抬头看去,隐约有些印象,结果这人一记手刀落下,徐玉瑱当即昏倒,酒肆里的老掌柜见状要呼声,那汉子冷眼一瞪,扔下一锭银子“老东西,别多事,否则送你见阎王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威胁和好处同时落在眼前,老掌柜惊蛰三分,等到回神,刚刚进店的徐玉瑱已经被人抗走,消失在街巷岔口的近头,片刻后,徐玉瑱被重重的扔到不知名院落里,一盆水浇上来,徐玉瑱睁开眼,跟前站着两个彪汉子,其中一个就是刚刚动手的家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们是谁?要做什么?”激灵回神,徐玉瑱明显有些紧张,跟前的汉子倒也没反应,转身看向院落正堂屋,顷刻后,苏霓崟从屋里悠哉哉的走出来,瞬间,徐玉瑱愣住,说真的他可没想到已经与跟宁王浑的夜里飞竟然和苏霓崟也有关系,现在自己大意被抓,其中必定有蹊跷,因此他没有吱声,等待苏霓崟先开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来到跟前,苏霓崟笑呵呵搬过马扎坐下“徐玉瑱,自辽东营州一斗,我们俩差不多得有两年没见过面了吧!”“两年?有这么久么,我要是没有记错,也就两个月前,我们似乎就交锋过吧!”徐玉瑱抹着脸上得水渍说,苏霓崟故作姿态“有么?我怎么不知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苏公子,这么磨下去没有意思!河东府的斗乱,你难道没有插手,过后那批商货又是谁送出来冲市的,这事不用我一一细说吧!”徐玉瑱有些心怒“要是当初我没有留手,你弟弟找我来联合陷害你,你觉得你还有站在这和我说话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徐玉瑱说出的情况,苏霓崟脸上的笑意快速消失“徐玉瑱,你有胆子,用我弟弟来牵扯我,这个帐我会和你慢慢算!”跟着苏霓崟招招手,旁边的家奴护院蓝啸递上一份告示,上面盖着燕京的官戳:“好好看看,这些东西都是燕京官员通令地方的,你在这里继续闹腾,我保证你的小命很快就会玩完!”“威胁我?苏公子,你第一天认识我?当初在营州城搞定粮行的时候,我就应该全力以赴,奋死一搏,彻底将你们苏氏长房的生意给冲垮,来个鱼死网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鱼死网破,你想的也太多了!”苏霓崟打心眼里看不起徐玉瑱“你不过是个奴才出身,走了那么一些狗屎运气闹出义信成,我们苏氏百年商号,岂是你这种小奴才能够撼动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你为何一路追到燕京,别说你是碰巧!”徐玉瑱跟着反将一句,这下苏霓崟确实无话遮掩,一时的迟钝,苏霓崟很是生气“徐玉瑱,事到如今,你的处境相当不妙,我也不和你啰嗦,你要是愿意认输,我大可以饶你一命,否则我必定要把你的义信成连根拔起!”“你觉得可能么?”徐玉瑱冷笑,苏霓崟气到火头,直接抄手卡住他的脖子“看看你的处境,现在我随时能够把你给宰了信不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宰了我?夜里飞愿意么?”徐玉瑱脑子飞转,立刻摆出夜里飞,这下苏霓崟果然噎住一口气,身旁的蓝啸等人见状,直接拔刀走来“公子,确定宰了这个奴才种么?您让让,我这就动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且慢!”苏霓崟到底没有放出那么一句硬是话,徐玉瑱算是彻底拿捏住这个公子哥的水准,稍后苏霓崟退下旁人,转身坐到院中的石桌上,徐玉瑱大大方方的走到旁边对坐道“苏公子,夜里飞告诉我有个老熟人在这见面,我没想到是你这个仇人,也罢,既然碰到了,你我就好好说说,有生有死,日后定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玉瑱,我是真不敢小瞧你!”苏霓崟将燕京官府的告示令摆在面前“这些告示上都是内容全都是官府追查商贾的令,你个混账东西已经把苏氏给牵扯进去,我实在没有想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牵扯进去这事和我有关,也没关,河东府的冲市你也在场,只是藏在暗处,王厚父子通着燕京,他们的实力有多强,你心里肯定有数,现在我来这里不过是立下自己的招牌,以免王厚那些人将义信成给我灭了,你来,我猜猜,你和我拼斗这不假,因为我的身份让你不服,可要是我死了,对你也没好处!所以,苏公子,说出你的条件,我会好好考虑!”徐玉瑱把话说明白,苏霓崟是彻底没有回转的余地,要么他立刻杀了徐玉瑱,要么就是谈条件,只不过杀徐玉瑱已经不符合之前的计划,尤其是夜里飞的意思也不会允许,因此苏霓崟沉思片刻,道“徐玉瑱,你有种,义信成一个屁大点的商号竟然能搞出汇通道和贩马道,这事对我们苏氏的商号来说,也不失是一个扩大生意的办法,你要是能够让出辽东的贩马道,我给你整个北方的苏氏商号通路,否则我保证我一定会拿下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要是能够拿下我,就不会说出刚才的话!”徐玉瑱冷笑起来“苏公子,你刚才的话与之前苏霓晟与我商量的差不多,奈何事有个先来后到,诚心假意区分,你的话对我而言就是屁话,给我一个信你的理由!”“我能让你在燕京得到助力!”苏霓崟也知道徐玉瑱现在的局势,直接撂出重磅炸弹“要知道现在燕京城及周围的郡县全都在严令官商和地方商,你没有人遮掩,根本进不了城中!进不了城,你就做不了你想做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无所谓,我白手起家,大不了全都赔进去!”徐玉瑱不知想到什么,竟然接连拒绝苏霓崟的建议,这下苏霓崟的脸色实在挂不住“该死的奴才种,你是不是以为我给你脸了!”厉声怒斥,蓝啸等人立刻围上来,徐玉瑱自知不敌,索性笑呵呵的认命“怎么着?还是要动手,那来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陈俊安和夜里飞等在街面上的茶摊下,半个时辰过去,陈俊安不见徐玉瑱出来,心中愈发不安“你到底在为谁做事?”面对问话,夜里飞笑笑“我给谁做事与你没关!”“没关系,你个混账东西!”陈俊安怒声拍桌,当即起身,只是不等他走两步,夜里飞已经抬起剑鞘拦下他“我说让你走了么,老熟人相见,必定要多说一会儿,你就老实的在这里等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客气?混账东西!”陈俊安怒声拔刀,一招斩下,夜里飞只能后撤,趁着这个机会,陈俊安急奔冲进巷子,远远看到酒肆,陈俊安奔进去道“玉瑱!”一声叫唤,老掌柜莫名其妙的站出来“客官,你叫什么?来打酒么?小店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滚开!”陈俊安怒声叫骂,老掌柜吓得一哆嗦,转身出来,夜里飞已经挡住去路“玉瑱去哪了,到底是谁要和他见面!说!”陈俊安脸上充满杀气,夜里飞明显有些意外,因为苏霓崟和他交代的话就是在这个酒肆会面,怎么现在没有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二人不知情况时,徐玉瑱已经被苏霓崟给拿下,身为苏氏的长房公子哥,苏霓崟的考虑胆量足够的大,由于徐玉瑱咬死牙关不应合作的事,苏霓崟打定主意要把他给送到燕京官府,交付官家查办,这么一来,徐玉瑱在燕京的官贩私粮生意必定与那些命案牵扯,到时候徐玉瑱就得求人救命,他动不动手,徐玉瑱都死,除非身后的宁王露面,那会苏霓崟就可以把苏氏的商号实力县露出来,顶替之前的徐玉瑱位置。但这种想法并不在夜里飞的考虑范围内,身为宁王的门客,夜里飞和乔封等人的任务就是保证徐玉瑱的义信成汇通路子不会被人夺走,能够成为宁王手下所用,现在夜里飞收了苏霓崟的好处,暗中作祟,却闹出了大事,因此,夜里飞和陈俊安全都在各自考虑内开始寻找,一连把巷子给转过来,也不见徐玉瑱和苏霓崟的身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到底怎么回事?夜里飞,你必须给我说明白,否则我一定要宰了你!”陈俊安怒气轰轰,夜里飞也知道苏霓崟骗了他,心中同样狂躁;“可恶的商贾种,果然不可信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昨夜搏命相斗的罗无刑和万荡山两拨也在躲避该死的阳平郡郡兵追查,他们的拼斗被郡府误以为是燕京城外那场命案的人躲到此地,四个城门全都戒严,因此苏霓崟想要带着被绑缚的徐玉瑱出城,竟然被拦在城门甬道附近,望着城门处的郡兵,苏霓崟道“该死的,怎么比昨日还要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出不去了吧!”车厢里的徐玉瑱冷笑起来“放心,待会儿过城门时我一定会大吼大叫,说你就是燕京城外的那些命案凶手,你猜猜会有什么结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少啰嗦,要是你敢乱来,我保证现在割了你的舌头!”蓝啸拔出匕首威胁,徐玉瑱更是干脆,直接伸出舌头“来,来割了它,最好杀了我!苏霓崟,苏霓晟已经和我合作,苏二房的粮运生意与户部官家紧密联合,这事他脱不了干系,我也跑不了,最关键的是这事得有人去顶炮,把窟窿给堵上,至于燕京城那些官令,我明着告诉你,那只是官家人内争闹出了的假象,你要是相信了,你就是个傻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这些话,苏霓崟还真就拿捏不准状况,从最初的来拼争奴才出身的徐玉瑱,找回面子,到现在的与夜里飞合作,攀扯上宁王的关系,妄图给苏氏长房接下来的商贾生意多些助力,这一系列的变化都让苏霓崟在不断的寻找机会,眼下徐玉瑱突然撂出这些话,苏霓崟不敢认为是真的,同样的他也没有把握确定一定是假的,犹豫不定中,远处的郡兵看过来,苏霓崟两辆马车十几个人扎堆很是显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等那些郡兵走过来,苏霓崟立刻下令掉头,暂时躲开等机会,哪成想前脚进入甬道附近的巷子,迎面出现的两人刹住脚步。苏霓崟一愣,身旁的蓝啸等人已经警惕,从对方二人的穿着眼神态度可知,他们绝对不是寻常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巷子里,万荡山、季明武二人躲过昨晚的郡兵追捕后,今日在这片街巷寻了个遍,硬是没有找到罗无刑的踪迹,还没等俩人歇口气,迎面竟然转进来两辆马车,十几个带着家伙的汉子,这架势换做谁都不会放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该死的!”万荡山怒骂一声,同为江湖人的蓝啸耳朵也很尖,自然听到这一句,他虽然没有出声,手却放到了刀柄上,刹那间,季明武微闭眼睛,暗示万荡山,准备离开,奈何老天好巧不巧的给他们上了一出戏,这苏霓崟与万荡山没有任何的矛盾,更无拼斗的理由,偏偏暗处罗无刑赶来,看到季明武和万荡山被旁人顶住去路,那马车上的人罗无刑虽然不认识,却从第二辆车驾窗处看到了里面的徐玉瑱,说来有意思,徐玉瑱不过是个商贾之辈,自然入不了孤氏算计的棋局,只因于成飞前往燕京东官道接应粮运队遇袭上官羽,令安子受命于孤成笑,特意去暗查了于成飞合作的辽东商贾种到底有什么来头,在那个命令中,罗无刑得到了苏霓晟、徐玉瑱这等辽东有点名气商贾的画像,现在看到神似徐玉瑱的人被绑缚在马车里,罗无刑脑子里一转,想到了个办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们”巷子里,万荡山、季明武二人对峙了数息,自觉后退,没有战斗的意思,蓝啸同样如此,唯有苏霓崟看出了一些猫腻,凭借多年来的眼界,他有七八成把握眼前的两个家伙就是阳平郡昨晚是闹事拼斗的汉子,索性试探的开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等话说完整,嗖的一声弓弩箭从墙檐上飞下,穿过万荡山、季明武射向苏霓崟,这下苏霓崟大惊,蓝啸等人不明,立刻暴怒“该死的混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声唾骂,蓝啸拍马冲骑,身后其他苏氏长房护院齐齐杀来,可笑的季明武和万荡山被迫迎战,趁着这个机会,罗无刑绕到后面,轻身跃到马车顶,车厢里的徐玉瑱被震的一哆嗦,车夫拔刀转身查勘,却被罗无刑一脚踹面门,后仰昏死过去,紧接着这位孤氏的门客一把拽出徐玉瑱“辽东商贾!于成飞的合作伴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急声怒语,徐玉瑱听不真切,倒是于成飞仨字清清楚楚,因此他条件反射似的应声“不关我的事,这不关我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仅此一句,罗无刑断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前辆马车上,苏霓崟已经察觉,立刻呼声,正在冲都万荡山二人的蓝啸立刻转马,却还是慢了一步。 。 第二百一十四章【蜀王影子4】 眨眼之后,受绑的徐玉瑱已经被罗无刑抗在肩头,飞身攀墙,消失不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如此情况,苏霓崟彻底慌了神“快,快去追上那个该死的混蛋!”蓝啸受令,很是想要去追,可街巷里的万荡山、季明武二人如刺悬眉,万一他离开使得苏霓崟受到伤害,那就悔之晚矣,因此蓝啸只能强行呼声车夫,立刻调转马头,退出巷子,万荡山、季明武刀剑齐出,斩翻数名苏氏长房家奴护院,正将继续搏追苏霓崟这个不知深浅的混账,街面上的郡兵已经寻迹跑来,且刚刚的罗无刑突然闪身出现使得二人心中不安,索性虚晃一招,跳出圈子,逃走离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也就同时,阳平郡的郡兵都伯带着一队人马冲进巷子,堵住苏霓崟车驾的去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全都给我拿下!”郡兵都伯不做犹豫,厉声发号,身旁的郡兵挺枪扑出,蓝啸等人即便手持长剑钢刀,也不敢堂而皇之的造次,苏霓崟被徐玉瑱突然被掳走乱了心神,此时也没有对策,顷刻之后,郡兵都伯将苏霓崟这一行二十多人全部拿下,送往郡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途径城东门的甬巷街道时,夜里飞和陈俊安刚刚从酒肆小巷所在的民坊区跑出来,一通追寻无果,陈俊安气的当街拔刀,劈杀夜里飞,夜里飞心中焦躁,连忙抵挡,一斩一磕,陈俊安的刀锋被挑到一旁,夜里飞趁机急呼“我以宁王殿下门客的名誉保证,绝对不会坑害徐玉瑱,只是他突然不见,我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不落地,夜里飞陡然看到苏霓崟等人竟然被郡兵抓走当街而过,刹那间的惊蛰,他箭步冲上,陈俊安以为他要逃走,嘶吼扑上,这么一来,正在押送苏霓崟的郡兵都伯看到临街民坊巷子竟然还有两人提刀搏杀,于是他不做犹豫,带人冲来“你们这些乱贼种,全都给我住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且慢!我不是贼人!”夜里飞躲闪呼呵,瞪目陈俊安“你个莽夫住手!容我看看情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玉瑱有事,我定然将你碎尸万段!”即便郡兵当面威慑,陈俊安却没有丝毫怯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下郡兵都伯算是怒了“反了,全都反了,拿下,拿下!”厉声压身,夜里飞想要用宁王门客腰牌顶事,结果郡兵都伯根本不给他机会“你们这些造乱的贼人,有什么见了郡守大人再啰嗦,带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苏霓崟、夜里飞、陈俊安这些人意外被阳平郡郡兵抓起来送往郡府时,罗无刑扛着徐玉瑱躲进一处偏僻的宅院,看着眼前的汉子,徐玉瑱脸色煞白,不明所以,罗无刑一刀斩断徐玉瑱身上的麻绳,问“宜兴和的粮运队所得命令是从哪里传出去的?于成飞?还是户部的官员?于成飞、高力士到底是被谁杀的?上官羽在这件事里掺和了多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莫名其妙的问题让徐玉瑱脑子空白,连说什么都不知道,罗无刑却以为徐玉瑱再装蒜,一把卡主他的脖子“你这个外来的商贾种还要故作什么?快回答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巨大的力气让徐玉瑱喘气不畅,几乎要的眼睛上翻,罗无刑才算松手,到这里徐玉瑱靠在石台上断断续续的说“你到底是谁?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还有你说的那些事都是什么情况?我自己都不清楚宜兴和于成飞是被谁杀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这话,罗无刑盯着徐玉瑱的那张脸,看起来不像作假,短暂考虑后,罗无刑扔过来一只酒葫芦,徐玉瑱灌了两口,缓下心里的燥气,才算平复“你到底是谁?刚刚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何你会那么想了解宜兴和所做的粮运生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成想罗无刑没有理会徐玉瑱,转身离开,眨眼之后,这个莫名其妙的汉子竟然轻身一跃,跳上墙头,翻身离去,对于这种结果,徐玉瑱彻底懵了,自己受了夜里飞的坑害,落到苏霓崟这个死对头手里,现在被不知身份的家伙救了,这事换做谁也都理解不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该死的!”一阵琢磨寻不到头绪,徐玉瑱唾骂一声,一瘸一拐的往挂满藤蔓的大门走去,伸手使劲拉了拉门栓,门没有丝毫的动静,于是他只能左右看看,捡起一根木棍插进门栓里,试图挑力压断,结果劲儿没有使出来,罗无刑竟然又从外面跳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些吃的,看到徐玉瑱想要逃走,罗无刑离得十几步,甩手一根飞刺,正中徐玉瑱手中的木棍,那嗡嗡作响的动静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你到底是谁?要干什么?”身处未知的地方,徐玉瑱是真慌了,毕竟以往每次有危险时,铁肇总会及时出现,解决掉麻烦,再不济陈俊安的刀锋也能够挡下很多的混账,可现在他先是被苏霓崟拿捏,算是被人报了之前挑拨兄弟的茬子,跟着又遭到未知身份的家伙搭救,困在这个不知地方的院子里,万一接下来真出些命事,徐玉瑱的所有抱负和志向都要随院里的杂草落叶化为尘土中的灰烬,因此他不急根本不可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过罗无刑没有杀徐玉瑱的意思,起码在目前来看,他不会杀徐玉瑱这个引发燕京势力波动的最初浪头小儿,稍稍沉静,罗无刑走到跟前拔下飞刺插进腿上的皮袋内,让后说“包裹里有金疮药,自己上些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上药?”意外浮起,徐玉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脸上、胳膊、腰肋处的疼痛感,由于暂时无法脱身,他只能缓下所有不安,一瘸一拐的走到石台旁坐下,自顾收拾中,罗无刑又问“宜兴和的生意到底图谋什么?你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我保你无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叔,你到底是谁?能否给我通个气,否则我连点信任都没有,为何要听你的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说,你就是死!”罗无刑继续喝着酒,徐玉瑱快速考虑后,放下金疮药“大叔,我已经在死路上,常言道,好死赖死,全都是个死,与其死的结果一定了,我等死就得了,干嘛要帮别人!你要是有心救我,何必这样做的糊涂不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反话正说,罗无刑喝酒的动作停下,他转头扫眼身旁的青岁‘果然是个能耐人,怪不得户部的于成龙会让宜兴和与他合作贩粮!’快速一琢磨,他将酒葫芦递给徐玉瑱道“徐玉瑱,辽东雁门郡人氏,苏氏奴才出身,现在闹出了一些名堂,打通北方贩马道,又在辽东、幽州、冀州搞出汇通合商旗,掌控霸市!看似是义信成的东家!实际上是强取豪夺的地方奸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叔,你对我了解的够透彻啊!”徐玉瑱听着罗无刑对自己的点评,心里虽然惊蛰,面上却装出无所谓的态度“不过我得提醒大叔您一句,有个词您说错了,我徐玉瑱不是奸商,我也从不做那些下贱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商贾奸诈,自古无变,你图谋霸市,冲粮河东、河内,大肆囤积绸缎,北运良马控制马市,压制其它商号的商运货价,这些事从你到了陈唐郡以后,燕京内但凡有些实力的势力都了解的一清二楚!”罗无刑话出糟践,徐玉瑱倒也不生气,他拿过酒葫芦灌了一口,缓了缓情绪,道“大叔,你这话说的没错,无商不奸,只是不知大叔有没有发现,燕京地方的商号物价与辽东相比,有何变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变化?”罗无刑身为孤氏的门客核心人物,对于孤氏的广盛元钱庄控制下的商市有些了解“似乎和辽东的不太一样,这里”不等罗无刑说完,徐玉瑱掷地有声“从陈唐郡开始,所有的商市物价全都是各管一方,低的低到死,高的高到离谱,这种事你以为会发生什么结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高价无人买,低价自然是卖的通畅!”罗无刑冷笑“这种事连三岁小儿都知道,用的着你在这里多嘴!”“不错,正是高的无人过问,甚至百姓都要破口大骂,但凡大灾爆发,那么几年前的雪灾下局面就会老套的重演!你应该清楚!”徐玉瑱继续顺着自己的路子走,罗无刑似乎意识到什么,可他总拿不定其中的关系“你到底想说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叔,我的义信成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些商号,汇通路子与贩马道所做的事也绝对超出你的意识!”徐玉瑱相当的有力“几年前,我在那场该死的雪灾里没了家,没了爹娘,从那天死亡路上活过来来后,我就在想,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朝廷赈灾了,百姓怎么什么也没有,地方官在做什么,后来我明白了,原来是一群该死的混蛋在把控着某些存在,一旦大灾出现,他们最先保护的就是自己,什么朝廷,什么规矩,全都是屁话,因此我搞出义信成的汇通和贩马道,就是尽自己的能力,将百姓遭遇天灾的能力给最大化提升,所有商市联合控价,百姓能够屯得起粮食,灾年就算再出现,也不至于等着官家的赈灾粮活活饿死,这些你懂么?还说什么奸商,可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通糟践把罗无刑给弄得面露不信,足足数息功夫,罗无刑才算反应过来“你个商贾种,竟然敢!”“大叔,你到底是谁?要干什么?燕京城外的粮运队已经遭遇袭击,我也在追查这事,要知道我的朋友还在那场危险中!所以你问我,我根本回答不了你,再一个,你为何会对我那么了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反过来的发问让罗无刑考虑片刻,道“我是孤氏的门客,孤氏你可知道?”“孤氏?”徐玉瑱先是一阵迷糊,突然间他就像想到了什么,脸放光彩“燕京孤氏,可是广盛元的东家氏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错!”罗无刑应声“广盛元是燕京最大的钱庄,所有分号遍布燕京、冀州、雍州、兖州四地,北秦五成以上的权贵都在广盛元里放有商钱!”“如此大的商号,要是能够和汇通路联合起来,不出一年,北秦的商事体系就会成为天下之最,那时上有官家定法度,下有商号平市,这对于百姓而言,简直没有任何敝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在说什么!”罗无刑自然不会认可徐玉瑱的意思,毕竟他压根就看不上徐玉瑱“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了,我明白的告诉你,你的事在燕京屁都算不上,宜兴和的于成飞也只是个小人物,他哥哥于成龙顶多算是誉王的马前卒,现在于成飞和高力士的死牵扯到燕京朝廷的安定,各方势力已经在角逐,我必须保证孤氏不被任何不利因素牵扯进去,所以你最好给定罪户部的名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突然间的转了话风让徐玉瑱一怔,凭借他的脑子,他已经断定孤氏在这场风波中有什么牵扯,只是什么样的牵扯能让眼前家伙明明白白把话说出来,除非他在利用自己,过后杀之。想到这一茬后,徐玉瑱突然惊了,连带看向罗无刑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罗无刑不知道徐玉瑱为何突然摆出这种神态,自然的问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孤氏一定有问题,被牵扯进燕京城外的命案了,你打算从我这里寻到突破口,让后将我当做替罪羊,闹出情况,杀之后快,大叔,我是奴才出身,你说是门客,可你做的是和奴才没区别,够狠够忠,我佩服你!”说罢,徐玉瑱就像故意似的捡起桌上的长剑,直接拔出来递给罗无刑“来吧,宰了我,反正你早晚都要这么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乍耳的刺激话让罗无刑脸色骤变,说真的他没有料到眼前的商贾种竟然能猜到自己的心思,一瞬间的对峙,徐玉瑱心中实在后悔,可是正如事情的走向,他意外的走进了本不该出现的死路,周围又没有任何的救助,不死除非老天降下一道雷劈在眼前汉子的脑袋上,那样他才有活的机会,奈何今个大晴天,头顶上一片乌云都没有,因此他认命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徐玉瑱,你果然有种!既然你什么都不打算,一心又寻思,我这就如你的愿!”话落,罗无刑接过剑就是对着徐玉瑱的脖子砍去,生死之间,徐玉瑱看向晴空“真是失败啊,宁王夜里飞苏霓崟”哀叹浮现灵思,噹的脆耳再度传来,跟着徐玉瑱就被一股子大力给抽翻倒地,罗无刑更是抬头横剑抵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滚身转头望去,徐玉瑱发现两个汉子不知从哪来跳进院子,先是飞刀突袭罗无刑夺命,却被剑刃挡开,跟着二人左右夹击,罗无刑只能将徐玉瑱当做人肉垫子一脚踹上去,结果二人竟然纷纷扯步,没有冲他这个人肉垫子下杀招,这让罗无刑很是意外“你们两个混账如何追到这里!”几步外,万荡山和季明武气愤无比“我们俩还意外你为何刚刚突然出现,竟然是抓了辽东的商贾,有点意思!”“这与你们有什么关系!”罗无刑见状,打算一剑刺死徐玉瑱,再拿下万荡山和季明武两个蜀王的手下,可万荡山和季明武又不是傻子,方才他们追到这里偷听一会儿,就明白了罗无刑为何会出手,敢情是孤氏被牵扯进燕京的粮运事,这比起他们之前的闹乱,那绝对的有劲头,毕竟孤氏虽然已经在朝廷上声威减弱,但庆国公的名号没有人忘记,只要有人将它给推出来,那么一切都会顺利成章的闯进太子和誉王的视线,那时两位皇子会做什么,对于蜀王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因此二人是不可能让罗无刑杀掉徐玉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知死活的东西,本来就该将你们全都拿下,既然你们现在闯来,那我就更方便了!”狠话说出,罗无刑提剑冲上,万荡山一个眼色示意,季明武冲向地上的徐玉瑱,他则正面迎击,以夺昨晚的面子之仇,地上,徐玉瑱被季明武抽起来后,一把甩到二人身后,罗无刑无法下手,只能先杀万荡山,万荡山现在全力以赴,纵然不敌,可季明武又从旁相助,二人合力,罗无刑明显有些吃力。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数合相斗,院子外传来阵阵杂音,跟着就有撞门的声音,对此罗无刑很是意外“该死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相反的万荡山和季明武稍微松了口气,那季明武道“知道外面是谁不?郡兵,我二人来之前已经悄悄报了官,他们顺着我们的踪迹追来,现在你就算杀了我俩,也必定逃不出阳平郡,那时我看你如何向你的主子交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卑贱的东西!”罗无刑不比万荡山和季明武,他是氏族的门客,万荡山二人确实蜀王的门客,一旦发生什么事,蜀王派人来一句话,阳平郡的郡守必然不敢违逆,孤氏孤成笑却不能在这个当口冒尖出言,最终,罗无刑快速考虑清楚,扫眼万荡山二人身后的徐玉瑱,转身跳墙离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也就同时,院门被人撞开,一群郡兵蜂拥闯入,万荡山和季明武很自觉的放下了兵刃,等待受缚。 。 第二百一十五章【好好考虑】 “最近怎么回事?到处都是你们这些江湖闹乱种,难不成你们要翻了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盯着徐玉瑱、万荡山、季明武三人,郡兵都伯骂骂咧咧,徐玉瑱赶紧上前“大人,我是”“少罗嗦!”由于眼下的情况很混乱,郡兵都伯根本没有心情听徐玉瑱这些人说什么,一句强令,徐玉瑱这三人就被郡兵绑缚抓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半个时辰后,徐玉瑱进入阳平郡郡府牢房,只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那陈俊安、夜里飞、苏霓崟等人也都被抓了进来,临囚房内,陈俊安跑过来急声“玉瑱,你怎么回事?如何受伤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唉,此事说来复杂,俊安哥,你怎么也进来了!”徐玉瑱很是不解,陈俊安这才转身怒瞪墙角的夜里飞“娘的,你应了他的话去见什么老熟人,我在外面等了半个多时辰,也不见你出来,进去找,更没有见到你的影子,于是我和他打起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到这里,夜里飞起身走来“苏霓崟做的那些事超出我的预料,不过幸好你没出问题,否则他的小命我一定要拿走!”如此明显的话根本不藏,不远处的牢房里,苏霓崟即便听到了,也没说什么。这时牢头走来道“苏霓崟,陈俊安,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此,徐玉瑱道“俊安哥,记住,现在我们意外被官府拿了,这事不要声张,问什么,都说不知道!”面对交代,陈俊安心中窝火,他以为夜里飞坑了徐玉瑱,且苏霓崟又带人暗中闹事,这要是捅到官家面前,还是在燕京的地界上,那绝对够苏霓崟喝一壶,因此陈俊安噪声道“如何不声张,娘的,我要知道是苏霓崟这个老熟人,绝对不会让你去见他,该死的混账东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骂声扎耳朵,旁边囚房里的苏霓崟还算冷静,可他身旁的那些护院不乐意了,眼看就要吵吵起来,徐玉瑱却说“不管怎么说,都是辽东人,何必要闹得这么死?况且现在什么情况,我想大伙心里都有数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品味着这话,苏霓崟看向徐玉瑱的眼神都有些变化,随机苏霓崟和陈俊安被人带走,跟着徐玉瑱看向身旁的万荡山、季明武二人“二位前辈,虽说我们互不相识,可你们出手相助,救了我的命,这个情分,我徐玉瑱记下了,稍后官府一一盘问我等,不知二位前辈有何交代,若有,我徐玉瑱一定照办,若没有,我也一定会为二位前辈摆脱所有杂事,以报之前的恩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通话说的大义通听,季明武笑笑“怪不得燕京户部的官令私贩粮运一事会由辽东来的外地商贾拿下,敢情也是个能耐的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清不楚的话让徐玉瑱心有疑惑‘今个是怎么了?阳平郡里随便碰到一个人,为何都知道燕京的粮运事,难道说我已经被那么多人都盯上了?不应该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殊不知季明武、万荡山这些人还真就对于燕京的户部粮运一事知道的清清楚楚,在西川蜀王眼中,数年前因为那朝礼风乱闹出的祸事袭身被贬黜,这事就像一根刺,一直扎在蜀王赫连庆的心头,随着老皇帝入疯不理政事,太子监国坐实,朝廷六部、政务堂、军政阁、大理寺、中书省等紧要中枢府司挨个站队划分实力,蜀王要说无心染指,恐怕他自己都不甘心,因此蜀王才会派人潜伏在燕京,盯着各方动静,直到太子打算借着西州豪族叛乱闹些事,恰逢国库户部粮仓空缺,于成龙暗中授意弟弟于成飞私贩补足仓缺,蜀王便令人出手,暗中搅和,引发太子和誉王的争锋,他来个坐收渔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太子并虽说在朝廷的威慑力不如老皇帝,行事手段也颇显稚嫩,不觉中使得一些臣子轻视,来个作壁上观,因而户部的粮运队引发命案后,太子反其道而行之,竟然没有让人去速查,即便是派出刑部、大理寺一同查办,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倒是京府衙门、政务堂这些府司出手颇为强劲。现在燕京城周围的郡县就像糟了鬼,时不时的就要紧张一闹腾,眼下徐玉瑱这些人又动不动的被卷进该死的江湖势力争斗,地方的郡守自然不会对他有好脸色,那转过来看就得想法子从江湖势力争斗中找到自己可用的实力,因此面前意外出手相救的万荡山和季明武就是他首要选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万荡山看出徐玉瑱的心思,道“小老弟,之前那个要你命的人,知道他的来头不?”“知道,他说了,自己是燕京孤氏的门客,孤氏是当今北秦最大的外戚氏族,其广盛元号又是天下钱庄之最,我身为商贾晚辈,自然对他们的名声如雷贯耳,只是说真的,我不知他为何要救了我以后再杀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因为孤氏的附属氏族上官家牵扯进户部的粮运队命案!”季明武笑呵呵回答,徐玉瑱很是不解“上官氏,这又是哪的世家?我初来燕京城,连城门都没有进,又怎么会招惹到他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上官氏是孤氏的附属世家,其青辈子弟,上官羽为皇门司御林府东府的左都候,户部粮运队从陈唐郡赶往燕京的路上,便是他带人去袭击了于成飞的接应货运队,当晚,陈唐郡西南官道附近爆发命案,于成飞和高力士被人杀害,上官羽的干系自然脱不开,一旦上官羽被牵连,在他身后的孤氏自然要受到怀疑,况且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太子和誉王的双龙敌对,百官站队看风,你以为结果会如何?”季明武笑呵呵的说出这些话,徐玉瑱听完,算是明白之前那个孤氏门客试图杀害自己的原因,敢情是世家相争求稳,要那他这个小卒子来垫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时,相邻牢房的苏霓崟走过来道“徐玉瑱,现在你我的情况都不妙,之前的事不如暂且搁下,待燕京的事料理完,你我再行对决!”“哼哼!”徐玉瑱冲苏霓崟冷笑几声“苏公子,你这话我只当笑话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苏霓崟有些愤怒,哑语瞬息,夜里飞从旁考虑了一瞬,道“罢了,玉瑱,现在我等全都在官家牢房,出去后再论其它,要是这时相互拆台,那阳平郡的郡守必定会将你们给送到燕京府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你呢!”徐玉瑱连带着有些嫉恨夜里飞的藏私,结果夜里飞道“我随时都能出去,您信么!”话落,牢头又过来道“你们两个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见牢头指着夜里飞和苏霓崟,徐玉瑱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跟上去“大人,我呢?什么时候召见我?”“慌什么,少不了你这些贼种!”牢头噎了一句,徐玉瑱纵然不满,也只能忍下,等到夜里飞和苏霓崟一块出去,万荡山从旁笑笑“小子,这个时候知道势力的的作用了吧,刚刚你应该答应那位江湖老哥的话,保不齐接下来你就能离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正说着时,牢头果然进来,将苏霓崟的一干家奴护院全都放走,陈俊安却毫无状况的回来了,徐玉瑱见状,道“俊安哥情况如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娘的,那郡府的主薄审讯我,几句话没说完,就将我赶回来,跟着召见了苏霓崟和夜里飞,看样子他们已经出去了!”“你说的不错,刚刚苏霓崟的那些手下全都被放了,应该是夜里飞的门客身份起了作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我们就这样被关着,该死的,早知现在,当初就不该应下那个混蛋!”陈俊安抱怨中,牢头第四次过来,他指着万荡山和季明武道“你们两个出来!”万荡山经过徐玉瑱时,道“小子,燕京的事就像一场风暴,你已经陷进去了,眼下你想出去,不如与我们合作,投靠到我们的旗下,那样保准你会安然无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身份不明的万荡山,徐玉瑱犹豫了,结果牢头又开始催促叫唤“主薄大人急着召见你们,赶紧过去,否则就要吃皮肉苦!”哪成想季明武直接瞪眼“呱燥什么,再敢啰嗦,老子现在就让你尝尝皮肉苦!”强势一呵,牢头还真拿不住局势,毕竟刚刚那几位爷在主薄面前聊聊几句,顺带掏出什么令牌,主薄就变了脸色,放任他们离开,此刻眼前的两位同样看起来不简单,他就是个混日子的牢头,犯不上闹腾,因此他赶紧收了火气,转身出去等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牢房内,万荡山见徐玉瑱没有吭声,淡淡一笑,转身出去,结果俩人到了门口时,徐玉瑱应声“劳烦二位了!”仅此一句,万荡山和季明武已然知道徐玉瑱的心思,出了牢房,来到郡府,万荡山和季明武见到了主薄,主薄眼下被燕京发来的命令给折腾要死,郡守大人外出探亲,一直没有回来,他这个主薄只能暂未料理这事,方才夜里飞掏出了宁王的门客令腰佩,主薄直接蒙住,虽说这里是燕京,可宁王的人他一个小主薄自然不敢得罪,只能放走,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在万荡山和季明武进来后,主薄道“你二人为何当街搏乱斗狠?”简单的一句话,万荡山笑笑,顺势从腰里掏出了蜀王的门客令,这下主薄算是彻底无语“原来是二位大人,在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二位大人恕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无碍,你等也是为了维护城中治安!”万荡山笑笑“不过我有个事还需主薄大人麻烦,那就是牢房里的几个商贾与我们是一道的,请你一并放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主薄明显有些犹豫,细想也是,自燕京城的官家通行封察令传来,阳平郡日日严防死守,临了突然间爆发这么多事,抓了不少人,可到头全都是有身份的家伙,要是一并放走完,等到郡守回来,他这个主薄也没办法交代!不过万荡山有办法让主薄松口,只见他掏出一锭银子“主薄大人,近来郡兵弟兄们都很辛苦,我们呢发生一些误会,搅扰了官府的公办,这些就当是赔罪,还请主薄大人通融!”由于万荡山二人的身份加上钱银,主薄只能应下,不多时,徐玉瑱和陈俊安就站在了阳平郡郡府门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多谢二位前辈!”徐玉瑱很清楚自己出来的原因,便先行道谢,万荡山道“既然出来了,我们还真有些事需要你去做!”“请前辈直言,在下一定尽力!”徐玉瑱满口应承,一旁的陈俊安想要说什么,可瞧着徐玉瑱的模样,他犹豫再三,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随后徐玉瑱跟随万荡山二人来到一家酒楼,要了雅间,四人同坐一桌,酒过三巡,徐玉瑱问道“二位前辈,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总不能我跟着你们合作还是糊里糊涂,那样真出问题,也不好解决!”“小子,你还挺机灵的,只是我们说出来,你最好要有个准备,面对被吓怕了!”季明武笑呵呵的掏出了腰佩,徐玉瑱低头一看,上面偌大的川字让他一个激灵‘有没有搞错,到底还是躲不开这些个皇家子,先有宁王,宁王没有闹完,王厚那些誉王派的人又来,现在蜀王也跟着出现,看来我的命就是要跟着这些牛人来个争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通默念后,徐玉瑱只能认命“原来是蜀王殿下的人,这可真是让我意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蜀王?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胡说什么?”季明武以为自己的川字腰佩足够证明他们是西川的官府人,可徐玉瑱直接说出蜀王二字,这让他们俩一惊,要知道寻常人哪里能够猜出来,眼看二人脸色变化,徐玉瑱非但没有紧张,还笑呵呵的起身倒酒“二位前辈,你们不用急,我只是猜的,毕竟西川距离这里数百里,况且你们能够轻松的将我从郡府里带出来,单单靠西川官府人的身份,怕是不好使,必须得有足够让官府说不出话的实力,反过来想,刚刚那两个家伙中有一人就是宁王的门客,依次估测,你们应该也是蜀王的人。”对于徐玉瑱的解释,万荡山和季明武稍稍缓了一些紧张,待二人重新坐下,徐玉瑱又问“既然我愿意跟着二位前辈,与蜀王殿下合作,不知二位准备怎么应付那个孤氏的门客,他打定注意要宰了我当顶包,这事你们可不能让他做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孤氏的混账就是燕京内最混账的世家,明明是朝中重臣,偏偏在当年的朝礼之祸中席卷其他氏族后隐身藏匿,走入了商道,还将半数的燕京朝臣钱银掌控在手中,现在太子和誉王争锋,孤氏不见踪影,上官氏冒头成了走狗,这种事一旦掀起风浪,后果必定是超纲震动!所以孤氏要做什么,我们都不会让他们做成,那时太子和誉王的拳锋指向孤氏,燕京就有的戏可看!”万荡山笑呵呵的说起来,徐玉瑱想了想问“既然二位前辈要全力阻拦孤氏的所为,那我有个事想请二位帮忙,不知可否?”“什么事,说来我们听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二位前辈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以及我来燕京城的目的,户部的官令私贩是通过宜兴和的路子来走,粮食我已经运到燕京,结果引发了那些要命的事,现在燕京城四面封禁严查,我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城中,最关键的是宜兴和的于成飞也死了,他是商贾,他一死,我没有了合作的人,户部的命令我不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连燕京城都进不去,我自然就成为所有事的源头,那些人才会想着把我杀了解决问题,事实上粮食一直都在,燕京城的那场命案里也没有把粮食烧掉,只要这些粮食进入燕京城,入了仓库,那么户部的官粮私贩就会成为事实,也就是明着的事,所以那些想要趁机弄事的家伙就不会再有借口!”徐玉瑱说完,笑呵呵的看着万荡山和季明武,二人快速考虑后,道“说的在理,确实有那么一些意思,等于是你想要把这个生意做下去!”“不错,二位前辈,我把这事做下去,对你们也有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苏霓崟和夜里飞正在阳平郡的东门外歇息“苏公子,你这次的事我就当不知道,我也不会和乔封那些人说,但是你要给我老实点,在燕京城的事情没有结果前,你不能对徐玉瑱下手,否则我会亲自解决你!”面对威胁,苏霓崟也不知声,自顾喝着酒,片刻后,苏霓崟冲身旁的护院问“情况如何了?徐玉瑱是不是和那两个不知身份的家伙离开郡府牢房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公子,他们已经离开牢房,正在郡中的一家客栈歇息!”蓝啸应声“只不过之前那两个家伙和突然出现劫走徐玉瑱的人好像有牵连,用不用我去查查看看!”“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我让你老实点!”夜里飞对于苏霓崟的擅自妄为相当恼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声斥责,苏霓崟这才回话“夜里飞,你想做什么,我不管,我想要做的事,你也清楚,现在我们俩的合作算是终止,其他什么都不要再啰嗦!” 。 第二百一十六章【好好考虑2】 苏霓崟打心眼里要和徐玉瑱争锋,要是他真的老实听话什么都不理会,那跟来燕京又有什么意义?因此夜里飞的告诫他只当做放屁。 但夜里飞早已不是当初的江湖人,身为宁王的门客,奉令与乔封等人潜藏进燕京做事,不过是谋私寻些道道,才会搭扯上苏霓崟,如果苏霓崟不听话,他也就没有理会再客气,因此在苏霓崟表露出违背的姿态后,他索性立刻翻脸:“苏霓崟,看来你是没有把我放到眼里,早知这样我就不应该将你从阳平郡的牢房中带出来!” “怎么?你后悔了!”此话落地,苏霓崟身旁的蓝啸已经沉色手按剑柄,夜里飞余光扫视,立马笑起来:“苏霓崟,你要是敢这么做,那事情就大发了,你应该知道自己在和谁作对!” “夜里飞,你说到底还是个江湖人,与我合作也只是为了得到好处,我之前已经告诉你,我不比徐玉瑱那个混账奴才差,你要是帮我,什么都好说,可你竟然如此看不起我,也罢,咱们好聚好散,各走一道!”一通话落地,苏霓崟起身离开,蓝啸见状,也松了杀气,面对这样的结果,夜里飞心思快速反转,硬是压下怒火,随后夜里飞立刻派人去传告乔封等人,将徐玉瑱出现在阳平郡的消息给散出去,以备接下来的计划。 除此之外,夜里飞也不可能就这样放走苏霓崟,他再三考虑后,来到徐玉瑱所在的酒楼,那万荡山和季明武与徐玉瑱达成协作,二人动用蜀王埋在燕京南街南阳大郡的关系,借着南阳郡官府入燕京禀告的机会,将徐玉瑱给带进去,对此,徐玉瑱也深知自己再也挣不脱权势的牢笼,索性用宜兴和帮忙扶持义信成在燕京立招牌后亮出汇通路的事,借由万荡山和季明武向蜀王邀功。 虽然万荡山上不怎么理解汇通路暗里所带来的好处,可徐玉瑱既然能够被人盯上,辽东义信成的招牌又成为燕京地界商行口口相传的另类,那么它必定有独特的作用,因此万荡山和季明武在反制孤氏的袭击时,飞书传往西川,请蜀王决断。 西川,永安城,作为蜀王封地的首府所在,此地东沿黄河可入南陈,西过群山可进云蛮地界,算是北秦在西南边界的边塞壁垒,重中之重。 眼下,蜀王赫连庆正在永安的军屯地巡视,忽然,亲卫飞骑近前,拦下车鸾:“启禀殿下,南阳郡方向发来飞书!” 听到这话,蜀王微动眼目,身旁的近随燕小易立刻上前接过烙印书桶,交给蜀王,片刻后,蜀王道:“回驾!” 不远处,正待接迎蜀王的军屯堡官吏看到蜀王的车鸾竟然临门离去,众人顿时生疑:“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不进来了?” “怕不是燕京出什么事了吧,我听闻最近传来消息,说西州的叛乱更加严重,太子殿下已经有意派兵剿灭,咱们西川临与西州仅仅相隔数百里,万一有动静,咱们这里保不齐也要出兵!” “笑话!咱们蜀王殿下自当年被陛下封贬在此,就再也没有入过燕京,现在太子都监国了,咱们殿下还会理会燕京的命令?”乱声无度,足见这些官员的放肆,不过话说回来,也亏得这里是西川,要换做燕京,这一群军屯堡的官员全都要判罚斩首,以儆效尤。 永安城,蜀王火速回来后,立刻召集自己的幕府议事,情况之严,让幕府众官全都很是不解。 左阶位,蜀王长史邓安道:“殿下,何故匆匆召集我等?难道是西州叛乱发生状况了?” “看看这个!”蜀王将飞书扔到桌案上,燕小易立刻传送给邓安众人,片刻后,众人传阅完毕,那邓安道:“殿下,太子与誉王争锋,此是好事!” “在下附议邓大人所言!”前军司马张南笑呵呵道:“那太子赫连灼趁着陛下歇政的机会,夺得监国之名,第一个不服的就是誉王,剩下的重臣也都各藏心思,所以这会儿传来燕京可入的消息,殿下当早早做准备,以备时机大变!” 面对阶下众人的态度,蜀王的心思已经有了定数,但谁成想,从事中郎冯习起身异声:“殿下,刚刚那封密书来传,言曰燕京生乱,时机已到,殿下可前去争锋,只是殿下有没有想过,太子监国乃是陛下所允,您受封在此同样是陛下所令,无召私自前往燕京,岂不是要给人留下口舌?再者,密书上只有燕京生乱的消息,却没有宁王殿下的动向,所以在下以为,殿下不可妄动!” 这话一出,堂上的氛围立刻发生变化,先前奉承的邓安脸色更是难看:“冯习,北秦天道将变,太子誉王已经祸乱超纲,殿下有心匡扶基业,你这翻危言耸听,岂不是要让殿下困守西川,眼睁睁看着天下大业归于旁人之手?” “邓大人,我之心意,殿下必定明察,况且太子誉王二人并非大业的主要关键,有一人我等身为臣下,必须要为殿下全力防备!否则那人一出手,后果只会更乱!”冯习说的干脆,邓安等人稍有困惑,就是蜀王自己也心生不解:“冯习,你所有那人是谁?” “殿下,当属幽州宁王!”冯习铿锵一句:“宁王与殿下同是朝礼之祸中被陛下贬黜地方的皇子,不同于殿下所在的西川,幽州乃北秦东疆幅辽之地,纵然苦寒,可是民风彪悍,加之临近辽东,北胡、北夷连年犯界,宁王常年历练,所拥地方府兵之强,我们谁猜不到,万一燕京生乱,宁王无令率军,可在数日内飞骑赶到,那时殿下当如何办?所以说,殿下不可先动,不可妄动!” 一通言辞让蜀王心情愈发沉重,如果说他无心问鼎北秦王座,那简直不可能,但要是贸然出手,也不符合他蛰伏的本意,因此蜀王暂时定下方略,继续严密观望燕京的局势,只不过万荡山、季明武等门客受暗意潜伏燕京,自徐玉瑱这一茬事意外出现后,二人同样飞书送回,也就前后脚的功夫,万荡山的请示令便传到了永安城。 “殿下,方才在下接到燕京地界的川人书,说的是燕京太子和誉王生乱根本源于户部粮仓官运,那官运私贩的辽东商人已经被他们救下,达成了约定,接下来他们会继续借着这场户部官令私贩的路子闹腾燕京,挑起争端,引发更大的混乱!”冯习低声禀告着状况,蜀王听完,稍作考虑,道:“川人书,本王已经把那些人给忘了,现在他们还剩下多少?” “从传来的消息看,除了万荡山、季明武二人,其它川人的聚集点还有三个,估计在四十余人!”冯习应声:“殿下,您看在下怎么回他们?”“告诉他们俩,继续给本王盯着燕京的情况,另外再派一些人前往燕京,以备无患!” “在下遵命!”冯习想了想,道:“殿下,方才在下仔细考虑一圈,有几个人选,还请殿下决断!” “讲!”“殿下,燕京一行势必会牵扯到各方各面,这次派去的人事关接下来我们的行动,因此应当派沉稳深谋者,现今,永安府的骁骑营左校尉左校尉宋毅是个合适的人选,再一个,在下小儿冯羽现今已经成年,多谋善断,刚刚入府任当值吏,所以也想派他去历练历练!不知殿下的意思?” “就这么办吧!”蜀王自然知道冯习的意思,这是打算借着事来亮亮他们冯家的名声,况且冯习忠义,自蜀王还在燕京宫中为少子时,便跟随相伴,因此他倒没有什么太多想法,得到应允的冯习立刻操办这事,半日后,宋毅、冯习带着一队川人乔装飞骑,赶往燕京。 燕京北郊,时隔两日,苏霓晟还在这里等候消息,可是林淮安、白行简等人悄悄出去探听徐玉瑱,还是一无所获,这让苏霓晟倍感心燥:“该死的,怎么会这样?人到底去哪了?”“公子,奴才说句不地道的话,那徐玉瑱这次做的事简直就是牲口,从陈唐郡开始,宜兴和的那个东家于成飞就开始明里暗里闹腾,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知道里面有问题,后来高力士也跟着搅和,不是揩油,就是借故压榨咱们,现在事情闹大了,于成飞死了,高力士挂了,咱们的粮运队被袭击,官府也不管,徐玉瑱更没影了,公子,听奴才一句话吧,实在不行,咱们就撤吧!”林淮安说的很是火大,苏霓晟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改变想法了,只不过白行简带来的消息让他暂时放下这般考虑。 “公子,铁肇来了!”“铁肇?他如何会找到这里!”疑声中,铁肇进来,苏霓晟道:“你之前去哪了?为何没有消息?徐玉瑱怎么回事?现在燕京城门管制非常严,我也进不去,他到底打算怎么办?”“苏二公子,事情有些变化,稍安勿躁,容我细细告知你!”铁肇坐下后,先是掏出一份自己这几日弄来的密书,上面全都是各方势力相互传风的命令,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其中最为关键的一条引起了苏霓晟的注意,那就是宜兴和的掌柜和二竟然没死,现在那个家伙已经将苏霓晟留在陈唐郡西南官道边界地方的粮运车给弄走,悄悄送入了城中,只可惜粮运车里的粮食是假的,大多为杂谷,真正的粮车在徐玉瑱那边,因此,户部的于成龙勃然大怒,要查办徐玉瑱这个满口胡言的辽东商贾,可以说燕京城城门的管制很大程度上也是针对徐玉瑱的粮运车假作,否则那些官员要捉拿命案的罪人,何必在过往商贾行人身上动手? “怎么会这样?”苏霓晟看完消息,满脸惊讶不信,事实上铁肇也不信,可白纸黑字的密书加盖着中书省传至大理寺的印戳,绝对不假,再者户部那边,铁肇盯着于成龙足足三日未合眼,连这位官员晚上洒了几泡尿,他都了如指掌,由此可知,于成飞的死,并不是事情的关键,粮运一事有助于户部的粮仓起风立名,誉王那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否则誉王怎么不查办,太子又干嘛刻意遁了身形。只不过苏霓晟就算知道这些也没用,因为他运来的几万石粮食不在自己手中,徐玉瑱又消失不见,这下算是两头悬空,鬼知道谁先落地。因此苏霓晟片刻考虑后,道:“铁肇,你把这个消息送给我,到底所图什么?于成飞一死,户部的官令粮运生意已经中断,没有人能够联系他们,所以接下来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你来说说看看!”瞧着苏霓晟的沉色,铁肇道:“玉瑱应该是出事了,之前陈俊安和他在一块,二人顺着南官道走来,突然间的官令严查,二人便失去踪影,想来是有了意外,不过就在三日前,有人告诉我徐玉瑱出现在燕京南界的南阳大郡里的阳平郡城,我本来要去寻见他,结果苏霓崟竟然出现在阳平郡前往燕京的官道上,徐玉瑱依旧不见踪影,由此估测,玉瑱之所以到现在不露面,必然和苏霓崟有关!您又是他的族人,这事理应由你来出面为好!” 不得不说铁肇的考虑很在理,身为苏氏长房的嫡子,苏霓崟与苏霓晟有着对等的关系,即便徐玉瑱和他们有内争,苏霓崟也不会明着与苏霓晟决裂,要是他铁肇出手,只能逼供,可眼下的局势并不适合,再看苏霓晟,他也很清楚自己的位置关系,当然苏霓崟会出现在燕京地界这事是他没有想到的,短暂的考虑后,苏霓晟道:“苏霓崟现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燕京南郊!你去了就会找到他!”说罢,铁肇转身离开,苏霓晟心知事态紧急,也不拖沓,立刻带着林淮安、白行简赶往南郊,傍晚,苏霓晟进入镇子,由于燕京城的官令影响,这屁大点的小镇子也是衙役巡街,戒备森严,幸亏苏霓晟一身着装看起来很像某家公子哥,加上碎银子说话,衙役才没有过多为难,反之,那真是一步三盘问,但凡有丝毫的不恭敬,衙役都会将人给抓走关入牢中。 镇子中街上的最大客栈,苏霓崟一路劳途赶来,正在歇脚,身旁的蓝啸却匆匆进来道:“公子,咱们的人看到苏霓晟了,他正往这边赶来!”“苏霓晟?看来他的消息挺灵通啊!”笑声落地,苏霓崟道:“去,迎迎我这位族弟!” 半刻后,苏霓晟准时出现在苏霓崟的面前,二人坐桌,苏霓崟笑着道:“老弟,你是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我在这里的!” “兄长,我来有事要说,你这也没必要套什么话,该说的不该说的,你我心里都清楚!”苏霓晟缓了缓气,问:“徐玉瑱在哪?” “那个奴才种在那,你为何要问我?”苏霓崟明显不悦,因为之前他打算拿下徐玉瑱教官差的计划被一些不知名的混账给搅和,现在心里自然不爽,苏霓晟不知道其中的情况,在他眼里,苏霓崟之所以跟来,就是为了拿捏徐玉瑱,找回之前辽东斗商败落的脸面,况且徐玉瑱又在阳平郡出现,苏霓崟也在哪里,这其中的干系实在让人不得忽视。 “兄长,现在官家正急令追查粮运的事,他手里拿几万石粮食,如果找不到他,恐怕官家就会拿我下罪!到时在牵连到苏氏,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意外的威胁让苏霓崟愣住,片刻考虑后,苏霓崟咬牙切齿:“徐玉瑱那个混账东西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你这样死心塌地的帮助他,不要给我说是苏霓宁的关系!” “兄长,苏氏百年基业不是一朝一夕立起来的,苏三房虽然败了,可徐玉瑱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单单贩马道和汇通道两个路子,你我都不是对手,所以在保证辽东苏氏大旗前,我们最好不要和徐玉瑱相争,否则我们败了,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我们赢了,也会损失惨重,而徐玉瑱不过是继续成为苏霓宁的奴才!” 一通话说完,苏霓崟硬是没有再说什么,片刻后,苏霓崟道:“老弟,依照我的估测,徐玉瑱这会儿应该还在阳平郡,只是不知道他招惹了什么人,已经被人掳走,我为了脱身,索性不在理会,你要是去,兴许还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难不成官府势力的人?”苏霓晟自顾一声,苏霓崟一怔:“你说什么?那些是官府的人呢?” “不不!我不清楚!”随后苏霓晟果然带着人赶往阳平郡,他要在官家拿办人之前,与徐玉瑱把粮运的事给堵上窟窿,否则这么大血本的投入,他可是一点利都捞不到,事实上徐玉瑱在和万荡山、季明武这些川人约定以后,万荡山果然通过官家的门道,带着徐玉瑱来到了燕京城的南门,由于天色已完,他们只能暂时歇脚此地。 第二百一十七章【好好考虑3】 坐在临官道的客栈公厅里,徐玉瑱望着城门方向陆陆续续出来的人,道:“不是说过点就封禁了城门出行,怎么还有人能够出来!” “那是京府衙门吏差,负责京府衙门的日用开销所需,别看平日里他们如何如何管制街面上的事,暗里自己的人依旧肆无忌惮的闹腾,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贱种!”万荡山满脸嘲笑:“不过你小子只管放心,既然与我们约定合作,接下来你的事我等自然会出手,待明日辰时一到,城门打开,南阳郡的官运吏差队就会进城,到时你只管跟着队伍即可!” “既然是京府衙门吏差,现在命案使然,他们一定会格外防备,我这可是有些危险行,万一进门后被卖了,岂不是直接进入京府衙门的大牢?” 徐玉瑱有些不安,万荡山道:“小子,莫要小看我们川人的实力,再说了,只要是官员,那就有他的坑露处,我既然敢这么做,就足够说明一切,明日你进了城,我们会把你送到户部的理事大堂外,待你见到户部从事中郎于成龙,他是于成飞的兄长,主要负责户部的粮运生意,剩下该怎么办,就得靠你自己了!” “多谢二位前辈!”徐玉瑱再三试探万荡山这些人实力,现在看看,不像作假,索性不再多说什么,只不过徐玉瑱不知道,他这边悄悄赶来想法入城,去弄清城中的状况,苏霓崟却在铁肇迟到的消息中赶往阳平郡找他,二人相错那么一日功夫,也算是老天的戏弄,最关键的是苏霓崟会面了苏霓晟,这一对苏氏族兄弟虽说有之前的矛盾,可在大局面前,二人算是暗里相互有了约定。 现在苏霓晟出发后,苏霓崟仔细考虑了一通,决定通过宜兴和这个商号的漏子,冲徐玉瑱再动一次手,深夜,苏霓崟派人找到宜兴和在镇子的分铺商号掌柜,打探眼下的状况,只是宜兴和的分铺掌柜丘五也算是个硬气种,自于成龙死后,这些个分号掌柜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寻觅着投机脱身机会,但和二这个总掌柜没死,于成龙又暗中发话,因此和二代为号令宜兴和,使得这些分号掌柜的小算盘落了空,在这种情况下,突然有人前来说什么合作,丘五心里自然警惕:“客官,您是外地来的吧,听小的一句劝,要是做生意,小的劝你还是去别处吧,眼下燕京城是非多,到处都是虎狼之辈,万一不留神招惹了那些杀神,赚钱事小,丢了性命事大!” 听着一番虚作言辞,苏霓崟的包衣奴才林泽笑笑:“掌柜的,您这话莫不是危言耸听了?堂堂北秦国都燕京,繁盛之地,怎么做个生意还要丢了性命?这话要是传出去,岂不是惹来嘲笑?” “嘲笑?看来你这个外地佬是不知死活,也罢,你想找死就去旁的商号,莫来我们宜兴和!”丘五呵斥两声,转身就要招呼自己的生意,林泽倒也不气,他轻轻咳了一声,跟着从兜里掏出一只金灿灿的物件摆在桌案上,声音之大,由不得丘五不注意,仔细看去,起码得有好几两的金钉子就杵在自己面前,这让他心里再度嘀咕起来:“随随便便就拿出几两金子,这可不是一般人物,看来是个能耐主!” 想到这里,丘五改了刚刚的态度,走过柜案,道:“客官,不知您这是几个意思啊?若无急事,可入后堂坐下喝杯茶,休息休息慢慢聊!”“既然掌柜的有意,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林泽笑笑,抬脚往后院走去,随后丘五上了香茶,他把玩着手里的金锭子,道:“客官,不知您贵姓啊!” “江湖世家的奴才,没名没姓!”林泽笑笑:“我此行来这里是代主人询问生意上的事,还请丘五掌柜好好相助,等到生意成了以后,我们必定还有重谢!”“不知客官所属世家主人为谁?能否说出了,容我好生敬佩一番!”丘五虽然有些贪婪,可是对他而言,万一眼前的人是于成龙或者和二派来的,那他就算栽了一个大跟头,因此丘五必须得套出林贼背后的人,借此来判断情况到底如何。 不过林泽能够做苏霓崟的包衣奴才,也绝对不是什么蠢货,他要的是丘五的宜兴和商路,其他的根本不在乎,于是林泽稍加考虑,道:“掌柜的,刚刚你说燕京城严查商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否与我好好说说,毕竟这次我们做的生意挺大,万一有个不慎出了差错,几万两银子就没了!” “几万两银子?”丘五一怔,显然是这个数目惊了他一跳,事实上几万两的买卖绝对不是小数,尤其是这几年北秦先是天灾后有边疆兵祸,一茬接一茬的事已经足够让人心惊肉跳,根本就不要提什么生意,现在有人能够拿出几万两,这事有搞头。 短暂考虑后,丘五笑笑:“兄弟,不知道你们是做哪行生意?竟然要几万两?”“掌柜的,你说现在燕京城什么生意最紧俏!”林泽再问,丘五想了想,道:“那自然是粮食,众所周知,西州豪族叛乱,太子殿下本来想要下令出兵剿灭,可是苦于国库粮仓没有粮食,所以这时候谁能够弄来粮食,那就能够博得上面的欢心!” “听起来似乎很有搞头!”林泽笑笑,结果丘五跟着又来一句:“只是客官你应该还不知道,这粮食的生意有搞头不假,但也要有命去搞才行,之前燕京城外的粮运队被人截杀,我们宜兴和的东家,陈唐郡的郡守,这可都是有名有位的人物,说死就死了,所以你要是有银子呢,可以考虑考虑其他的生意,粮食这行,我劝你还是别碰了,否则容易被人宰了!” 面对威胁的意思,林泽没有丝毫的后退,事实上他已经看透眼前的丘五心思,这个家伙十足的精细种,故意把情况说的危险来反衬位置,使得林泽接下来要顺着他的意思走,为了能够尽快拿下生意,林泽暂时没有过多的争辩,他笑呵呵道:“听掌柜的意思,这粮食的生意利润很大嘛!”我说你小子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的是那活相当危险,一不小心就要被人宰了,还利润大,你是有命没处使吧!”丘五连连糟践,林泽哈哈笑起来:“掌柜的,这事不是你想的那么样,俗话说的好,风险越大,赚的越多,赚的越多,就足够去顶住那些该死的风险,您说是这个理儿不!” 反问入耳,丘五对于眼前的林泽再度改变了态度,他心里已经知道,林泽不单单是口上吹吹威风,他是想要借着自己的路子去做生意,况且宜兴和现在虽然有和二去执掌大旗,事实上很多分号掌柜并不服和二,包括他丘五!因此丘五快速琢磨后,道:“你到底打算做什么?明说吧,我没有时间和你啰嗦!” “丘掌柜,燕京那么商号,你们宜兴和算是有实力的一家,现在于成飞死了,他是你们的东家不错,可是宜兴和没有倒下,官府的缉拿令也不是针对你们,他顶多就是为了捉拿该死的黑手,你要是这个时候与我合作,咱们也搞粮运生意,一定能做大不说,你也能够在宜兴和崭露头角,这不好么!”“搞粮运生意,这事还是太危险了!”丘五继续托辞,林泽结果突然变了脸色,跟着他起身怒声:“丘五,在我面前装几下就够了,真要装的你是个良人,那就恶心了,于成飞死了,宜兴和这么掌柜,你们这些分号的老家伙有几个愿意听从总号的命令,就是于成龙过来命令你们,怕是你们也要反抗个几分,而且你也说了,粮食的生意有搞头,一旦成了,你们的好处也不少,现在我就问你一句话,做还是不做,你只要在这回绝我,我立马去宜兴和的别家分号,我就不信没人敢做这事!”厉声怒斥,丘五气的满脸怒火,眼睛瞪的就像铜铃,等到林泽准备离开,丘五突然改口:“兄弟慢一步,粮食的事,我们再好好聊聊!”半个时辰后,林泽以三成的利益交换了丘五分号宜兴和的商路关系,不日苏霓崟就会飞骑传令冀州、辽东的苏氏长房商号筹措粮食运往燕京,那时他再来个冲市,以现在的朝堂局势,苏霓崟不信那些背后的权贵注意不到,一旦有权贵与自己真正搭上线,凭借苏氏百年来的底蕴,徐玉瑱根本拼不过他。因此林泽将这个消息带回去,苏霓崟听完,没有二话,立刻准备粮运的事。 次日一早,天色刚亮,季明武暗中离开,不知做什么,万荡山带着徐玉瑱、陈俊安等候在官道旁,大概有半个时辰,远处赶来几个骑人,万荡山立刻上前挡住去路,那骑人见状,立刻怒声:“好狗不挡路!快快滚开,否则小心老子的马蹄子踩烂你们的脑袋!” “好大的口气!”万荡山冷了一笑,跟着拿出一只腰牌,那骑人扫了一眼,立刻下马:“不知是上兄在此,在下多有得罪,请上兄见谅!”骑人转瞬间的变化让徐玉瑱很是意外,一旁的陈俊安倒是看出一些门道:“玉瑱,这些人应该都是川人,我之前听说,西川的人不同于其它州府,他们很抱团,要是在外面相遇,一般都会尊称为对方为上兄!” “还有这说法,看来西川的那位蜀王在燕京埋下的眼线不少啊!”徐玉瑱和陈俊安自顾感叹中,万荡山已经从几个骑人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随后他走到跟前,交代道:“徐玉瑱,半刻后官运的差役队就会过来,我已经让人去告知,你在这等着就行!” “前辈,那您的意思是?待会儿您就不在这里了?”徐玉瑱有些意外,万荡山笑笑:“有些事我不便出面,不过你一定能够在辰时顺利进入城门!”话落,万荡山转身上马离开,徐玉瑱虽然没有多说,心里却早已明白,这些人都有一个通性,那就是他们不愿意太过张扬暴漏自己,哪怕只是装蒜,也要装的很像回事。 “真是让人恶心!”徐玉瑱糟践一句,陈俊安心中想要说什么,可到底还是没有再啰嗦,片刻后,徐玉瑱和陈俊安果然看到一队人走来,他们有挑担的,有拉车的,还有赶车的,为首的几个是穿着衙门差役服的差役小吏,徐玉瑱知道就是他们,立刻上前:“官爷,搅扰几分!”为首的差役扫眼徐玉瑱,心中虽然已经有数,但是好处还没有到手,因此他故意装蒜起来,那架势换做旁人,保不齐就要动手教训一番。只见这个差役下马站在跟前,先是大量了徐玉瑱一眼,跟着道:“你竟然敢拦官家的差运队,知道这是什么罪不?赶紧给老子闪开,否则老子拿你去见官!”威慑灌耳,徐玉瑱嘿嘿一笑:“官爷,小的姓徐,有些私事要入城,只是因为近来官家严查,小的做生意,没法进去,还请官爷帮帮忙!”说着徐玉瑱将一只小银锭塞到差役的腰带里,差役余光扫视,脸色也开始转变,笑意浮现:“嗷,原来是徐老弟,咱这一路忙活,眼神有些不济,没有认出来,还请徐老弟见谅啊!”对于差役转头就变的说话法子,徐玉瑱是真的恶心,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动手一巴掌抽在差役的脸上,可是他需要进入城门,因此徐玉瑱只能继续赔笑:“官爷哪里的话,家中前辈帮忙举荐,官爷能够帮忙,晚辈已经很感激,那咱们这就出发吧!” 有了银子铺路,差役自然不再啰嗦:“好说,好说,那个谁,过来,将我这个徐老弟编入后面的车夫队,过城门时就说你是车夫的帮手,负责搬运货筐里的果菜,其他问你什么都说不知道就行!记住了!”面对差役的再三交代,徐玉瑱笑呵呵的全都应下,随后差役继续出发,徐玉瑱和陈俊安上了马车,片刻不过,他们来的城门,此时的城门前已经围聚了不少四面八乡的村镇百姓,他们都是进城讨生活的,平日里就靠早上这一会儿赚些辛苦银子,谁知道京府衙门的这一出严防令让百姓们骂声四起,时至今日,已经持续了四五日,有些百姓以为自己来早一些,那些个当差的官员就会因为拖力疲累而忽及,谁成想京府衙门的令太过死劲儿,百姓还是被拦在外面:“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这么下去,我们都要饿死了,你们知道么?”一众老汉怒声叫骂,徐玉瑱清楚的看到几个吏兵提刀上前,一声威吓,老汉顿时吓得瘫坐在地上,肩头跳着的扁担也摔落在地,框里的菜立刻散落,跟着人群发生拥挤,菜被踩成烂泥,由此可知,老汉这几日的辛苦算是白费,奈何吏兵手中有刀,他们也不敢造次,不过徐玉瑱所在的差役队确实京府衙门的人,因此差役队穿过人群后,吏兵的头目立刻上来道:“老陈,你怎么会这个点来?不是应该昨日到的么?”“昨个贪杯喝醉了,今日一早赶来,老弟,帮帮忙,给老哥个面子!”差役老陈笑呵呵的上去,近前低声几句,吏兵头目自然不会为难同府的伙计:“进去小意思,来人,放行!”一声话落,挡在城门前的鹿角被人抬开,不过在经过时吏兵头目冲老陈道:“老陈,虽说咱们是自己人,可是还得按照规矩来,否则黄大人怪罪下来,我也没法交差!”“交差?老弟,你这话什么意思?”差役老陈很是不解,只见吏兵头目冲吏兵一声吩咐,这些吏兵竟然拿出了一些画像挨个检查起来,从画像上的人看,还真就有徐玉瑱的脸,上面清清楚楚的标记着辽东义信成商贾东家,这让差役老陈一脸意外,不过他脑子反应还算快:“应当的,应当的!就得这么办!”随后他故作姿态冲着自己的差役弟兄道:“全都不要慌,只是查个人罢了!你们都排好队,老老实实等着!”说话功夫,老陈来的后面的车驾队,车驾上,徐玉瑱还在张望,老陈顿时急眼:“你们赶紧走,进不去的!那边不知什么时候有了画像!“什么?”徐玉瑱很是意外,只是都到跟前了,要是再不进门,徐玉瑱也不甘心,恰好他拉的车驾上装着炭木,转念一瞬,徐玉瑱伸手摸了一把,让后冲着自己的左脸上抹去,几下摩擦,黑乎乎的一片出现,乍眼一看,就像一块胎记,差役老陈也被这情况给惊住,只见徐玉瑱道:“官爷,帮忙说说,过后我再给你一锭金子!这个你拿着!”说话间,徐玉瑱将一锭银子硬塞到差役老陈的腰带,他要是不接,就得推搡,那样动静太大,况且徐玉瑱就在跟前,万一被抓了,他还是牵连,无奈之际,老陈只能硬着头皮出手相助。 第二百一十八章【不会亏你】 转眼功夫,手持画像的吏兵走到跟前,他扫眼几个赶车的马夫,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徐玉瑱的脸上,不为别的,只因他左脸眼角处的黑色印记实在明显:“你小子怎么回事?去,把脸洗净让老子看看!” “官爷,我…我这是疤脸胎记!”徐玉瑱赔笑解释,吏兵自然不信,伸手就要去摸,结果差役老陈从旁搭腔了:“你个龟孙,不让你来你偏来,现在惹得官爷兄弟还得忙活!你说你个该打的龟孙!” 唾骂加上手,差役老陈将徐玉瑱推开,跟着他又笑着解释:“这是我娘舅家的小子,平日里游手好闲,现在跟着我当个跑腿,赚两个闲钱,只因模样丑,一直进步了咱们的府衙,唉,惭愧啊!” 吏兵见状,只能道:“罢了,罢了,既然是自己家人,那就无碍!”话落,吏兵继续往前走去,徐玉瑱脱了身,长出一口气,他看了老陈一眼,老陈满脸懊恼的样子,似乎是为自己赚这个钱所冒风险感到不值,片刻后,差役车运队查验完,老陈笑呵呵的与吏兵头目打着招呼进城,过了城门甬道,徐玉瑱早已把脸上的灰迹洗干净,否则太过引人注意。 “官爷,多谢了!”徐玉瑱临走前不忘再给一锭小金疙瘩,可差役老陈并没有太高兴,反倒拒绝了:“小兄弟,早知道你是官府拿办的人,我死活不会应你,这金子虽好,我个下贱人没有享用的福气,罢了,你带走吧!” 瞧出差役不愿意招惹麻烦的意思,徐玉瑱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和陈俊安离开,个把时辰后,他来到了户部大堂,远远看去,偌大的门庭没有一个把门的,徐玉瑱稍加考虑,道:“这么稀松,那可是堂堂六部之一,不至于吧!” “怎么?玉瑱,你怀疑有诈?”陈俊安疑声,徐玉瑱想了想,咬咬牙关:“就是有诈也得去,粮运生意正卡在喉咙处,我要是这会儿退了前功尽弃不说,过后也会召来四面拳头袭击,还是得拼拼!” 说罢,徐玉瑱理了理衣装,大步往前奏曲,结果不到跟前,意外出现一人挡住去路:“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否则再无回头的可能!” 莫名其妙的提点让徐玉瑱很是不解,仔细打量眼前的家伙,他一身寻常装扮,腰里挂着短刀,一双眼尤其的小,冷不丁有种独眼的感觉。 “你是谁?”徐玉瑱紧张沉问,身后的陈俊安也走上来道:“爷们,这里是户部大堂门外,想要动手,你可得掂量掂量,真出事,你逃不脱!” “哼哼!”独眼冷笑几声,根本不理会陈俊安,他冲徐玉瑱道:“你小子想什么呢,我是帮你,不是害你!” “我为何要信你!” “铁肇那个混账东西出城找你,两天了连个消息都不回,老子这等到实在不耐烦,今日出来溜溜腿,竟然碰到你小子!”独眼口出铁肇二字,徐玉瑱和陈俊安的脸色全都一变,片刻后,独眼将徐玉瑱、陈俊安引入歇脚栖身的院落,坐在空荡荡的院中,徐玉瑱和陈俊安警惕依旧,独眼倒也不在乎,他拿起酒坛子倒上三碗,自己率先饮下,随后他摸着嘴道:“这燕京的酒虽然金贵,可终归比不上青州的老酒!” “青州的酒?莫非?”徐玉瑱快速琢磨一句,独眼余光扫来,徐玉瑱立刻将自己的小心思藏起,只见独眼笑着问:“小子,我请你喝酒?你这是不赏脸?”望着眼前的酒碗,徐玉瑱有些犹豫,虽说眼前的人提起铁肇,可他是谁,到现在都没有说,而且这事与万荡山的约定有些差异,本该去面请户部的大人,如何拐弯到不知名的地方,但是独眼又把话给说明白了,徐玉瑱要是不应,就显得自己没诚意。 于是他端起酒碗喝了下去,陈俊安想要阻拦,也没有来及,等到碗中的酒见底,徐玉瑱问:“你是谁?为何知道铁肇?”“小子,之前燕京城内的事,全是我和他一块搞出来的!”独眼笑着应声,徐玉瑱和陈俊安脸色再度变化,对于铁肇在燕京城内的所为,他有些耳闻,现在眼前其貌不扬的家伙竟然自讨功劳,徐玉瑱自然惊讶不少。 “眼下城中的局势比起前两日有些变化,算是汤锅冒泡底下翻,铁肇去城外寻你,一直未归,想来碰上麻烦,你这突然去户部请见上官,那简直就是找死!”独眼冷嘲热讽:“那于成龙虽然没有太多的追查迹象,可于成飞是他弟弟,这事过不去,所以我不建议现在就露面,除非于成龙主动来找你!” “主动来找我?”徐玉瑱有些不解:“你到底要做什么?为何会说出这种话?” “小子,我这么和说!虽然于成龙和高力士死了,户部掌控的官令私贩粮运一事也没了动静,可朝中的各方还在盯着,尤其是太子殿下,这于成龙身为户部从事中郎,妥妥的誉王派人物,他得把粮运的事做的漂亮点,那样誉王才会满意,所以说,粮运队的负责人到现在都不露面,他于成龙心里急着呢,否则城门方向为何要严查!还不就是找你?” “可是我听闻他们抓到我以后就要问罪!”徐玉瑱说出自己之前的忧虑,独眼笑笑:“对你问罪,这也是真的,因为太子殿下的人要尽快把燕京城外的命案告一段落,外来的辽东商贾就是最好的借口!” 听到这话,徐玉瑱心里已经明了,敢情现在的燕京城四周严防死查商贾的京府衙门是太子的势力,为了拿自己交差,相反的誉王那边,也就是于成飞的兄长于成龙却希望尽快把粮运事给搞定,狠狠打太子一巴掌。 “原来如此!”理清思路后,徐玉瑱心中计划要尽快见到于成龙,但眼前家伙的横插一杠子,短暂考虑,徐玉瑱问:“前辈,你这突然间的出现,又和我们说了那么多,肯定有你的考虑,说吧,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小子,我的话已经说完了,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弄!”独眼不像万荡山,竟然什么都不打算提,随后在徐玉瑱不解的眼神中,独眼起身:“这院子已经不安全了,今晚上之前你们得离开,否则发生什么事,我可不不担保!” 如此玩笑般的做法使得徐玉瑱和陈俊安目瞪口呆,等到二人回神,独眼还真就悠哉哉的离开了,这下徐玉瑱算是没招:“搞什么,铁叔什么时候与这种搭上关系了!” 但是不解归不解,徐玉瑱真没胆子继续待在这院子里,片刻后,二人离开院子,出了街巷,二人站到了东城民坊区的正街上,四面看看,此时人已经多起来,徐玉瑱考虑着刚刚那个独眼的话,道:“玉瑱,我们不能主动去找于成龙,还得于成龙来找我们,这事怕是难办啊!” “谁说不是!”陈俊安满脑子浆糊:“刚刚那个混蛋也说了,于成龙来找你,那是需要你继续把粮运事给做下去,要是你自己去找他,鬼知道他身边有没有什么太子的人,万一有,太子手下的京府衙门提前将你捉拿了,岂不是自投罗网,成了龟孙?”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徐玉瑱自顾琢磨起来:“只是我不能在这等着,进城门已经那么不容易,得像个法子把信儿给透出去,让于成龙的人来寻我!”“那你到是像个办法,论出力,我没二话,可要是论脑子,玉瑱,你也别看我!”陈俊安的话说的很明白,徐玉瑱只能作罢,与此同时,户部里,于成龙与宇文乎也在商议眼下的京府衙门查办态势,这于成龙之前得知和二没有死的消息后,立刻将他保护起来,一通询问,于成龙从和二嘴里得知,那日粮运队被袭击时,先是有一波人出现,只不过被于成龙派的人给大退,其中还出现了一个高手,转瞬不见,算是帮了他们的忙,等到和二与于成飞收整队伍,准备汇合粮运队的人起行,又来了一拨狠人,这才将于成龙和高力士给杀了,由此可知,这是两拨人在盯着。 对于这个消息,于成龙立刻派人暗中调查,果然查到了皇门司御林府东府上官羽的头上,连带着还牵扯一些军政阁的踪迹,如此一来,于成龙就更不敢轻举妄动,只不过太子那边需要把这场命案画上一个句号,给所有的朝臣一个交代,顺带立起来威风,这不合于成龙的利益,因此他必须想法子把粮运的事给撑到底,给誉王殿下一个交代。 “宇文大人,你说黄三甲那个老东西是故作姿态,还是真的得到了太子的命令,死命查办宜兴和的合作商贾,这事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于成龙满腹不解,反问出口,宇文乎稍加考虑后,道:“于大人,这事当不当我多句嘴,依照目前的局势,粮运一事怕是已经不好弄了,你还是缓缓,向誉王殿下请个罪,把这事给结了!” “宇文大人,我问你的是黄三甲那个老东西态度,你怎么给我扯上别的了!”于成龙死了弟弟,心中自然不爽,起码他要给这事弄得亮堂一些,否则宜兴和必定玩完不说,他在誉王殿下也得掉位置。正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相互牵扯着于成龙的今后,他只能继续强撑下去。 “宇文大人,事到如今,你别想着退缩,誉王这边的态势你也看到了,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可是不代表誉王什么都不知道,你要又入了誉王的派系,想要半道抽身,太子那边会理会你么?”不得不说于成龙还是很清楚宇文乎的心思,一句话说到关键上,宇文乎脸色很难看,足足数息考虑,宇文乎长长叹了口气,道:“于大人,黄三甲这人是个老古董,自太子殿下监国以来,他就没有表现出什么顺从,一直都是秉公行事,现在突然改了风头,靠向太子殿下,我劝你还是小心点,不要去触那个眉头!”“此话怎么说?难道黄三甲这会儿转道了?脑子开窍了?”于成龙根本不信黄三甲有那个能耐:“要是我没有记错,就在燕京城出事的当晚,九门司的镇抚使朱无视就去找了黄三甲,二人像是在量什么,那朱无视一直靠老古董派,算是政务堂的铁杆,莫名其妙的有这些举动,自然让人怀疑!所以我怀疑黄三甲是与朱无视联合起来,向那些老东西们邀功!” “于大人,你也说了,黄三甲是在向老东西们邀功,可有件宫里的事,你知道不知道!”宇文乎低声:“政务堂的两位丞相诸葛俊、司马如先后去乾清宫请见陛下两次,两次以后,司马如就明显的靠近太子殿下,你说这是什么意思?所以凡事要多看看其它迹象,不能单单瞅着眼前的那一块!”“你的意思说?朱无视向政务堂的人邀功,政务堂的司马如已经靠在太子那一派了?”于成龙想到了这一茬,顺着宇文乎的意思说,结果宇文乎来了一句:“我可没那说,我只是把潜在的威胁告诉你了,如果是我,依照现在的情况,我肯定不会妄动!”话落,宇文乎起身:“于大人,这两日刑部吾天召已经联合吏部的刘墨林、大理寺的章清莱联合查办,所有官员不论行事如何,全都一并查办,说实话,这些举动暗里还是政务堂在推波助澜,向太子殿下示好,因此这个关键上我们不能出错,否则那些个家伙就会像狗一样咬过来,一旦你被狗咬住了,你以为誉王殿下会出面帮你解脱么?我想他应该不会同时得罪太子和政务堂两拨人吧!” 说罢,宇文乎也不管于成龙是什么态度,转身离开,于成龙一时没有想到好法子,满脸焦躁,这时小吏来报:“大人,宜兴和的和二派人送来消息,说是再燕京城看到徐玉瑱了!” “徐玉瑱?这又是那个王八蛋?”于成龙不知道他,那是因为于成飞之前只说了合作的粮运人是辽东商贾,现在摆出名字,他自然摸不着头脑,小吏赶紧解释:“大人,和二说,那个徐玉瑱就是辽东商贾,义信成的东家,之前于成飞于东家商谈的人就是他!” 燕京城,宜兴和总号,自于成飞死了以后,和二从死人堆里捡回一条命,幸得于成龙的庇护,他才算安稳活下来,眼下,于成飞的事就像没尾巴的兔子,在朝臣眼中瞎蹦跶也闹不出结果,因此和二一定会想法子给自己的东家报仇,几日来,除了京府衙门黄三甲那些人,他也派了一些人去追查,好巧不巧的其中一人就是京府衙门差役队的兄弟,那差役队的家伙将果菜运到京府后,差役老陈散了众人,他回到家,和二派出的人回去,俩个汉子喝酒时扯起这事,三说两不说,差役队里的那汉子好像看见过所谓的徐玉瑱,只不过他脸上有个黑色的胎记,这让和二的手下定不准,赶来禀告。 对此,和二快速考虑后,还是要去探探,结果这一探不要紧,果然发现在户部大堂门外街面上转悠的徐玉瑱,同时还有另外一人,不等和二亲自赶到,徐玉瑱和那不知身份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该死的,竟然跑进城来了,那个辽东商贾是傻子么?”于成龙破口大骂一句,立刻动身赶往宜兴和总号,到了地方,和二早就在门外等候:“大人,那个辽东商贾徐玉瑱午时之前就在城东的户部库藏大堂街面上出现,过后消失在民坊区,小的已经派人去民坊区寻找了!” “可有消息!”于成龙明显急切不少,和二哑语不应,于成龙唾骂:“废物!”随即他冲身旁的小吏低声几句,小吏会意离开,跟着于成龙冲和二道:“那个徐玉瑱不能被京府衙门先找到,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日一早把他带来见我!” “这,小的领命!”和二心中有难,可是到底没有再说什么,等到于成龙离开,和二立刻集合所有商铺伙计,散入城东,追寻徐玉瑱的踪迹。 入夜,徐玉瑱和陈俊安进入城东杂市街面上的一家小食肆吃饭,进入屋里,屁大点的地方摆了四五张桌子,徐玉瑱和陈俊安习惯性做到角落,小店老倌过来道:“客官,咱们这只有肥肉汤和干饼,您二位来多少?” “一人先上二斤饼,两大碗汤,若有煮好的肉,洒上盐巴再来二斤!”陈俊安发话,老倌高兴的连连点头,不多时,饭食上桌,徐玉瑱和陈俊安大吃起来,只是没吃一会儿,几个衙役进来了:“老倌,麻溜点,老规矩!” 对于这些时常来的官爷,老倌可不敢得罪,只能全力伺候好,即便如此,几个衙役还是满肚子火气:“娘的,笨手笨脚的东西!” 糟践撂出来,徐玉瑱很是不爽的扫眼看去,结果一眼对视,那几个衙役注意到徐玉瑱。 第二百一十九章【不会亏你2】 只见衙役中的金捕头微微皱眉,跟着他便挂着腰刀走过来,大大方方坐在徐玉瑱的面前,陈俊安脸色骤沉,刚要开口,桌下,徐玉瑱使劲踩了他的脚面,陈俊安会意,硬是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 “官爷,你这是?”徐玉瑱装作一脸不明白的模样,金捕头仔细瞅了瞅徐玉瑱,总感觉在哪见过,可是他这会儿实在想不起来,于是金捕头问:“哪里的?做什么的?” “官爷,我是南阳大郡过来的,到这里寻亲戚!”徐玉瑱笑笑,金捕头稍作琢磨,又问:“南阳大郡是燕京南界最大的郡地,里面有诸多小郡和镇子,你哪的?” “阳平郡!”徐玉瑱又笑笑:“官爷,您莫不是有什么事?” “哼哼!”金捕头冷笑:“我怎么看你小子不舒服呢!就像做过什么贼种事似的!” “官爷,您说笑了,我就是一普通乡下小子,来这里寻亲戚讨个差事!”话到这里,徐玉瑱又起身倒了碗酒递给金捕头:“再说了,我就是想做贼心事,我兴许有那个心,可我没那个胆,否则何必这一身粗麻行头!” 原以为金捕头就要起身离开,结果他非但没有接下酒碗,更是伸手抓住徐玉瑱的手腕:“有没有胆子,得查办了才知道,小子,跟老子衙门走一趟吧!” 转瞬的腔调让气氛立刻降到冰点,陈俊安更是蹭的起身目瞪,一双几乎喷火的眼恨不得立马将眼前的官家狗东西给烧死,奈何屁大点的地方随随便便有些动作都会召来注意,更何况还是一帮日日受令街面巡查检点过往百姓的衙役,一眼功夫,正在门口那桌吃喝的衙役全都起身走来。 “金兄,怎么回事?” “小子,你什么眼神?知道我们是谁吧?” 乱糟糟的声音从衙役口中飘出,徐玉瑱心感不对劲儿,只能连连道歉:“官爷,莫气,他是我的哥哥,脑子不好使,脾气有些直愣,几位官爷莫生气,这样吧…你们的吃喝,全都算我的…就当小弟给各位官爷赔罪了!” “这么懂规矩,那就更不行了!”金捕头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徐玉瑱绝对有问题,否则为何在应对自己时看似慌乱,实则心沉话稳,没有一丝疏漏,这根本就不是乡下的人该有的样子。 “不是官爷你这…”徐玉瑱还想再争辩一下,可是金捕头显然不打算给他机会,说罢,金捕头一声令下,几个衙役上来抄手拿捏徐玉瑱和陈俊安,那食肆老倌吓的赶紧躲出去,生怕自己被牵连。 可陈俊安不是软蛋,几个衙役莫名其妙的动粗,他直接无忍怒声:“狗日的东西,枉法成性了,真以为老子怕你们!”伴随着呵斥,陈俊安一脚上来,当前的衙役立刻被踹的跟头,其它人拔刀龇牙,果断动手,却不低陈俊安安,三招两下,几个衙役全都撂翻在地,剩下金捕头自己,脸色青白不说,嘴也结巴起来:“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虽说陈俊安轻松拿下几个衙役,奈何身处情况不明的燕京城内,徐玉瑱绝对没胆子大闹,因此他只能安奈住心底的急躁,沉声金捕头:“官爷,对不住,实在对不住,这个您拿着!” 看着胡乱塞到手里的银锭子,金捕头再怎么贪,也不敢这个时候拿:‘起开!’ 厉声一呵,金捕头往后退了一步,拔刀指向徐玉瑱:“怪不得我看你那么眼熟,原来是贼人种!”撂下这么一句,金捕头转身往外跑去,不用多想,一定是叫人去了,要知道这里可挨着东城正街,东城的巡司衙门就在不远处,金捕头不消半杯茶的功夫,就能叫来一帮子人,就算没来,徐玉瑱和陈俊安这么一闹腾,接下来也是寸步难行,因此徐玉瑱只能强追出去。 谁成想金捕头还没有跑出巷子口,迎面几个人直接将他给踹倒,顺带拦住了去路,紧随其后的徐玉瑱瞧着这意外的一幕,立刻刹住脚步,身旁的陈俊安更是拔刀:“玉瑱,我们走!” “徐东家,走那里去!” 话起话落,又一声叫唤从迎面的人堆里传出,跟着和二大步出来,他示意身旁的弟兄,一脚重踹,踢昏金捕头,自己径直来到徐玉瑱的面前:“陈唐郡一别,今日再见,徐东家竟然招惹上这些个下三滥了,知道他们都是什么人不?黑的说成白的,白的弄得黑的,死的就不提了,活着的也一准给糟践死,您啊…惹上麻烦了!” 轻飘飘的意思不知是褒是贬,徐玉瑱心里却骤然平缓下来,因为他知道和二的出现,必定是宜兴和那边有了状况,当然徐玉瑱也没想到,之前与于成飞朝自己争执计较的家伙还没死,这事…有说道! 稍稍缓息,徐玉瑱道:“和掌柜,于东家的事,我也是没想到!但是我能够保证,粮运一事,我做的妥妥当当,要是没哪茬子,粮食现在保准进了宜兴和的粮仓!” “徐东家答应的事,我从来都信!现在咱们再次相会了,还请徐东家到宜兴和总号一叙!”和二干脆的邀请,陈俊安上前道:“我们怎么知道你和地上的狗东西没有牵连,万一你们合着伙的来坑我们,那我们跟你去宜兴和总号,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信你们可以走,我不拦着!”和二大方的闪身让开,望着前往正街的道,徐玉瑱快速一琢磨,再看看地上的衙役,他到底没有动。 半刻后,徐玉瑱跟着和二来到宜兴和的总号后院,和二告诫手下伙计,不管谁来见,全都挡在门外,徐玉瑱听见后,说:“和掌柜,你这做的实在让我大开眼界,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你应该知道他们是要抓的人是我!” “抓你?徐东家,你太高看自己了!”和二沉沉一笑:“从那天晚上的粮运队袭击事发生以来,于成龙于大人多次向誉王殿下请示,求得帮助,捉拿真凶,还于成飞东家一个清白,结果呢?誉王殿下闭门不见,所以说,现在街面上那些所谓的捉拿令,不过是京府衙门私自所为!” “既然誉王殿下不应户部的于成龙大人,那您又为何冒风险来见我?”徐玉瑱一句话问道关键,和二倒也不遮掩什么:“于大人必须把粮运的事给做完,否则户部这次就要把脸丢到姥姥家!” 这时,门外的伙计匆匆进来:“掌柜的,衙门来人了,点名道姓的要见你!” “见就见,慌什么!”和二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徐玉瑱道:“这肯定是来追我的,你这要如何做?” “很简单,于大人一句话而已!”和二说罢,起身往外走去,来到总号铺面正堂,金捕头带着一帮人正怒气冲冲的堵着门,虽说刚刚金捕头被打昏,可和二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进入巷子,街上好些人都看到了,这事根本没法躲,现在他定然要面对官府的压力。迎面跨进屋里,和二抱拳笑声,金捕头怒声提刀上来:“和二,你什么意思?公然阻挠我等捉拿贼人,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金捕头息怒!有话我们慢慢说!”和二不紧不慢的冲伙计吩咐:“今日提早关张,让后去醉春楼叫一桌好菜送来,我要请金捕头和众位弟兄们喝一杯!” 伙计领声离开,金捕头却道:“和二,你搞什么鬼?看在你我过去的交情份上,把那贼人给我交出来,我可以当你没出现过,否则,休要我强势出手,拿下你们这些人,交付京府衙门问罪!” “金捕头,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何必要这么着急呢?”和二还是笑脸,金捕头气急上头,直接出手抓住和二的衣领子:“你个商贾种,难道没有听清楚我的话?” “金捕头,你真要动手?兄弟我劝你好好想清楚,这宜兴和的东家于成飞死了,到现在没有个结果,不知道是京府衙门在压着不查办,还是有其他人在插手这事,你们当差的也是奉命行事,没必要太较真,否则于成飞的兄长于成龙从户部哪里直接参了刑部的失察之责,连带怪罪到京府衙门头上,你觉得结果如何?”和二说完这些话,金捕头的态度明显发生变化,连带手上的劲儿也小了很多,趁着这股劲儿,和二又说出金捕头这类喽啰官差最害怕的话:“金捕头,官家之前的相斗,咱们都是跑腿做事的人,何必要动真呢!” 眼看和二把话说到这种地步,金捕头彻底熄了心底的火,随后他坐下端起茶盏使劲灌了几口,和二招呼其他人坐下,等到酒菜上了卓,和二道:“金捕头,最近衙门里情况如何?我们宜兴和东家的命案,可有什么消息?” “唉!有什么消息可言,倒是老百姓的骂声不少!”金捕头满脸愤慨:“要我说,这事发生在地方州郡,那也不算什么,可在燕京,皇帝的脚下,我们就得换个角度来看待,即便你刚刚说的没什么干系,可是在我们这些官差身上,万一府衙问罪,你说我该怎么办!街面上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是没法把这事给掩盖下去,要我估计,怕是这会儿黄大人已经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我也可以告诉你,你们要抓的辽东商贾就在我宜兴和,只不过他得去见于成龙大人,你要是打算从于大人眼皮低下抢人,我没意见!”和二直接说出徐玉瑱,通往后院的庭门后,徐玉瑱听得真切,这一刻他紧张到极致,结果金捕头就像看鬼似的盯着和二,好半晌,金捕头问:“和掌柜,你不过是宜兴和的掌柜,这么做怕是要丢掉性命,你图个什么玩意儿?” “是啊,这事很危险,但我的命是于成飞救的,这些年来我在宜兴和过得安稳无比,直到这次的粮运事发生以后,一切都变了,所以说,我得想法子为于成飞东家报仇,其它的无所谓了!”听到和二说的这些话,金捕头再也没有吱声,他拿起酒碗喝了一口,起身道:“弟兄们,我们走!” 出了宜兴和,金捕头直接去见了京府衙门府尹黄三甲,将宜兴和的所作所为全都告知,黄三甲听完,一脸沉色:“这事你还和谁说了?”“大人,小的出来宜兴和的门,就直接来见,其它谁也没说,估摸着这会儿那个辽东商贾还在宜兴和总号!” “传我的话,你们今日当差的衙役全都不准下值回家!”“为什么?大人,我们前去要人,和二那个家伙搬出了户部于成龙,我们不敢得罪,这事和我们没关系!”金捕头连忙解释,黄三甲道:“正因为这事和你们没关系,我才不让你们回家,否则那于成龙会对你们做什么,你能猜到?倘若明日一早再传出你们这些人的死讯,本官又能怎么救你们! 明白黄三甲的意思后,金捕头立刻拜谢退下,跟着黄三甲也没有闲着,他将这些情况告知给政务堂的诸葛俊,左相诸葛俊之前已经派人去查办,虽然有太子那边的不支持阻力,可诸葛俊本着政务堂统掌六部的能耐,自然不会把这个风头落下,否则右相司马如靠拢太子的事就会成风,席卷整个政务堂,那时朝中的从龙老臣派将化为乌有,诸葛俊这些人彻底失去最后的依仗。 “你是说户部官令私贩粮食的辽东商人露面了?正在宜兴和的商铺里!”诸葛俊确定的问,黄三甲点点头:“左相,那宜兴和是于家的商号,于成飞死了,于成龙看似不追究,暗里还是在强行推做粮运一事,只为了将户部的亏空风潮给消去,那时太子殿下被户部打脸,誉王肯定会借机出手,所以咱们为了稳定朝廷,绝对不能让于成龙把这事给重新挑起来!” “不能挑起了?黄三甲,你如何这般说!”诸葛俊原本没有多想什么,可是黄三甲的意思竟然是在朝朝向太子殿下,这就意味着黄三甲已经不是之前坚守京府衙门听从政务堂命令的位置了,且诸葛俊的这一句疑问更是让黄三甲愣住,显然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左相,难道下官说错了!”“无碍!”诸葛俊再度转念后,没有顺着往下,因为他知道黄三甲已经学着司马如的做派,向太子那边靠拢过去,片刻后,诸葛俊下令黄三甲不可妄动,任其离开,他便急命人传话给刘墨林,刘墨林正在借着朝纲正风的名号大肆整顿朝臣,对于那种暗中藏私的官员,刘墨林也是有胆子去拿他们,得知诸葛俊的意思后,刘墨林二话不说,先行赶往户部,他要趁此机会搞定于成龙,跟着抓了徐玉瑱这些辽东商贾,与宜兴和的和二等人一同斩首,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 户部大堂,于成龙令人去追查那辽东商贾徐玉瑱的下落时,和二的人已经把此事告知,于成龙一愣,跟着大笑起来:“本官一直找的喽啰种竟然到了宜兴和,这真是老天相助!” 只是不等于成龙笑声落地,刘墨林带人闯了进来,瞧着礼部的官员脸色,于成龙也转笑为怒:“刘大人,你这气势汹汹的闯进来,未免太不守府司的规矩了!” “于大人,我身为礼部侍郎,受政务堂左相之命,匡正超纲,近来听闻户部官令私行,这等违逆官家法度的事,于大人就不想说些什么?”刘墨林义正言辞,于成龙更是不屑:“刘大人,礼部的事,与我户部何干,若无旁务,本官还有令在身,就不多留你了! 撂下话,于成龙起身往外走去,结果没有两步,刑部的吾天召进来,这下于成龙的脸色发生变化:“吾大人,你怎么也来了?” “于大人,可认得这个!”吾天召笑呵呵的掏出盖有上书房太子印记的旨令,跟着刘墨林也拿出了政务堂的命令,这下双棍冲出,于成龙脸上的笑意再也出不来,短暂一瞬,于成龙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道:“看来二位大人是有备在手,也罢,我就陪二位大人聊聊,顺带也问二位大人一些事,看看你们能不能为我解答!” “于大人只管说,我等必定洗耳恭听!”刘墨林和吾天召虽然不是同一派,可在这种事上,二人受到的命令确实一样的! “吾大人,多日前,我弟弟于成飞在燕京城外被人袭击,殒命当晚,连带还有几十个家奴全都毙命,这事到现在也没个结果,不知吾大人有什么想说的!”于成龙直接发问,吾天召早有预料:“此事尚在查办中,不日就能够给于大人一个公道!” “不日?这都多少日了,你还要给我不日?”于成龙心里有数,吾天召这是在应付自己,因此他根本不在乎:“要是有结果,你当真能够还我弟弟一个公道?或者说,你有胆子去查办那些人么?” “于大人何以见得我不敢呢?”吾天召继续反问,于成龙最受不得旁人刺激,直接沉沉笑起来:“既然吾大人这么说,那我先听听刘大人来查办我什么事?” 第二百二十章【不会亏你3】 “于大人,那本官就得罪了!”刘墨林一脸刚气,只见他不卑不亢,从袖囊里掏出一份罪事录,大声念起来:“于成龙,户部从事中郎,官居要职,上不为公,下无正风,此乃一罪,官令私行,倒卖库藏,此乃二罪,妄为行令,营林立党,此为三罪!” 三罪念完,刘墨林目瞪拍桌,将罪事录摆在桌案上,吾天召在一旁面无表情,似乎再等待回应。 于成龙盯着那盖着政务堂大印的纸皮,冷冷笑起来:“刘大人,想不到我竟然有三罪,要么这样,你再给我加几条罪如何?” “恩?”腔调骤变,刘墨林显然没有预料到于成龙的反应,就连吾天召也眉头紧锁,似在考虑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 “于成龙,此乃政务堂左相之亲笔令,你如此胡言,岂不是蔑视政务堂,那我纵然再加一罪又如何!”刘墨林刚勇,还真就敢接话茬,结果于成龙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甚好,刘大人,你只管加,加完以后,这罪书不要单单送到政务堂,也送到大理寺、中书省,乃至上书房,都要送去,我倒要看看,你该怎么查办本官!” 笑声落地,于成龙肆意起身抱拳:“二位,本官还有要务在身,就不陪二位了,有事只管来说,若要缉拿,我束手就擒!” “你…”刘墨林还想说什么,吾天召却拦住了他。 瞧此,于成龙笑笑,礼拜离去,等到于成龙离开,刘墨林愤然质问:“吾大人,你为何要拦下我,于成龙目无王法,肆意妄为,今日就是将他抓了又如何?” “胡说什么!刚刚于成龙的那些话你就没有考虑么?”吾天召也是一肚子火,从心而讲,今日来之前,吾天召有心将于成龙给查办,哪成想这个户部从事中郎刚刚竟然明着摆漏出不在乎,尤其是政务堂左相的罪事录放在眼前那一刻,吾天召清楚的看到于成龙眼中的鄙视神色,跟着他还叫嚣着让刘墨林将罪事录送往大理寺、中书省和上书房,这三个地方代表了什么?吾天召心里清楚的,大理寺乃朝中官员罪审司,那是太子的地,之前太子可没有让大理寺掺和的自己,自己受命也仅仅是陪同政务堂,算是面子上的活儿,且上书房更是太子监国理政的中枢所在,真要把政务堂左相下办朝臣的罪事录送去,太子什么态度,吾天召可不敢胡乱揣摩,说完这俩地方,还有个中书省,那就更不可能了,因为中书省已经受誉王管制,朝臣皆知户部、兵部为誉王的权拿之地,礼部、吏部半数同样归掌誉王,刘墨林属礼部侍郎,最初为政务堂左相诸葛俊门下,即便不受誉王的节制,可真要把事捅到誉王面前,依照近来这位殿下风平无声的动静,吾天召突然发现,一件小小的官令私贩罪事竟然牵扯了燕京城最大的两个人,这么一来,他敢把于成龙的事摆过去么?绝对不可能! 当然刘墨林是想不到这些,因为他与吾天召本就不是一类人,现在于成龙堂而皇之的离开,吾天召又不阻拦帮衬,刘墨林自然心怒无比,他斥声一通,气呼呼的离开,吾天召心知情况变化,快速琢磨后,他亲自赶往上书房,请示太子殿下。 再看于成龙,虽然他在刘墨林、吾天召面前表现的很强势,可事实上心里还是有些虚,且户部粮仓库藏还处于亏空,因此他必须想法子把这事给做成,为誉王殿下交上一个结果,那样誉王才会继续护着他。 “娘的,到底是谁在暗里倒腾本官!别让我抓到,否则定然要你们生死不能!”于成龙走一路骂一路,来到宜兴和总号,于成龙绕了一圈从后街进去,和二早已得到消息赶来迎接:“于大人,辽东商贾徐玉瑱就在西厢房歇息!” “府衙的人走了?”于成龙不停脚的问,和二道;“小的依照之前您的吩咐,威胁好处一并摆出,那些衙役也都是奉令当差,犯不着和咱们撕破脸,索性就没有再强制什么! “就算是这种结果,你也要给我小心点,免得那些家伙暗里闹腾!”话落,于成龙站在西厢房院落的门口,屋里,徐玉瑱和陈俊安已经听到动静出来,看到当前走的中年汉子,徐玉瑱先行抱拳:“于大人?” 于成龙扫眼徐玉瑱,从眼神中露出一些不信:“你就是辽东来的商贾?” “在下正是,先前听闻和掌柜所言,在下在此多谢大人相助!”徐玉瑱又是一拜,于成龙重重哼了一声:“看看你们做的事!”不明不白的呵斥让徐玉瑱一怔,再抬头时于成龙已经进屋坐下,和二侍奉近前,徐玉瑱稍加考虑,跟了进去。 “粮运一事发生意外,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受牵连而死,此事你当有责任,认不认!” “认!”徐玉瑱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出声:“当初于成飞东家与我约定,我助他贩粮冲市,扩大宜兴和在燕京的影响力,他助我在燕京立下义信成的招牌,因此我没有丝毫的犹豫,把数万石粮食给运来了,为保万全,使了一些计策,结果真就出事了!” “出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本官就问你一句话,之前你承诺二十万石粮食,这第一批都出事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于大人,第一批运粮车虽然出事,可粮食没有事,总共六万石我放的好好,只等于大人一句话,派人前去接应,不日就能进入户部的粮仓,剩下的就看于大人您的意思,有您的话,我才能继续,毕竟我确实想把义信成的招牌给立起来,那事没有于大人的帮忙,我是万万做不到!” 面对徐玉瑱的条件,于成龙稍作考虑:“义信成开张的事,先前我那弟弟有过告知,这事不算什么,东大街,西大街都是燕京的商市街,只要粮食到位,你随时能够开门!” “多谢于大人!”徐玉瑱得到自己想要的以后,立刻着手操办此事,与此同时,誉王也得知于成龙被政务堂盯上的消息。 “此事当真?”誉王疑声,身旁的长史凌云低言禀告:“方才宫里的眼线来报,刑部的吾天召和吏部的刘墨林前往户部问罪于成龙,那刘墨林甚至还拿出来罪案录,上面盖着左相诸葛俊的大印!” “诸葛俊那个老家又想玩什么花样!”誉王自顾笑起来:“前些日子,右相司马如那边闹了一出戏,平日里从来不和太子相近的司马如闲来无事就往上书房跑,真当旁人都看不到?” “殿下,属下以为,那司马如定然是有心向太子靠拢,否则他何必那样做?倒是诸葛俊有些让人琢磨不透,司马如一旦成为太子派的人,势必会引发政务堂的变动,那时殿下这边就要好好抓紧户部和兵部,只要这两部府司在手,朝中的粮与兵调就不会被旁人插手,誉王就有足够的底气与他们抗衡,反之殿下的处境必将不妙!” 凌云说完,誉王的脸色明显有些变化,只见这位皇家儿沉思片刻,道:“兵部,户部,尤其是户部,之前的国库亏空,我那皇兄一直在暗中追查这事,现在情况如何了?” “回殿下,户部的宇文乎与于成龙二人还在暗里做粮运事,虽然这有些冒险,可要是真的有粮食进入户部的粮仓,太子的脸面绝对不好看,您也有说法来压住朝臣的言官!” “既然如此,户部的事,你去亲自督办,告诉于成龙,不要过火!”面对交代,凌云点点头,随后他亲自赶往户部寻见于成龙。 宜兴和总号,于成龙的话让徐玉瑱放下心,自然也敢大胆的去找苏霓晟,殊不知苏霓晟竟然到了阳平郡寻不见徐玉瑱后,竟然继续去了南阳郡,这下算是找了个茬口,不过铁肇却先行返回,在燕京城门外,他碰到了等候自己的独眼:“兄弟,你可算露面了,真是让我苦等啊!” 听着不一样的话,铁肇的直觉告诉自己,燕京城必定有什么身情况:“萧兄,莫不是有什么事?快说?” “你的那位徐玉瑱小东家已经进城了,现在宜兴和的商行总号!”独眼笑呵呵的回答,铁肇的脸色却大变无比:“什么?他已经进城了?怎么进来的?城门守卫森严,难不成有什么人再利用他?”依照铁肇的江湖脑子,他很清楚现在的燕京局势,那些个幕后大佬相互博弈,为了搏名搏前途的徐玉瑱哪里是对手?万一不小心被利用了,那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不过独眼心中有数,他一把按住面生焦躁的铁肇:“放心,我知道那小子对你的关系,因此在进城后,我就一直盯着!” 有了这话,铁肇稍微放松几分,随后二人来到临街的小酒肆,一杯清酒入肚,独眼道:“那个小子被西川人盯上了,大概昨天辰时,西川人的眼线用京府衙门的差运队将他送进来后,那小子就要去户部大堂见于成龙,我将他们拦下,带到之前落脚的院子,几声告诫,他们暂时私下行动,过后被宜兴和的人从衙役手中救出去,今日于成龙已经见到他们了!剩下会发生什么,尚未得知!” “你为何不继续跟着!”铁肇怒声,独眼笑笑:“我若是继续跟着,你又怎么能够知道这些消息?” “混账!”对于独眼的轻松自在,铁肇是真的被激怒,若非二人身处环境一样,他一定会出手收拾眼前的家伙,几句骂声后,铁肇不在啰嗦什么,立刻赶往宜兴和总号。徐玉瑱和陈俊安商议着怎么把消息传出去,找到苏霓晟,毕竟这次的粮运事没有苏霓晟相助,二人根本不能做到,只是陈俊安考虑着现在的情况局势,出了宜兴和总号的门,他们就有可能被抓走,因此想要传达消息,真是艰难无比。 “玉瑱,实在不行,就让宜兴和的这些人去咱们在陈唐郡等候命令的弟兄落脚处,把话传给他们!”陈俊安提出建议,徐玉瑱直接回绝:“宜兴和与我是利用关系,在事情没有成以前,我不信他们,但是,也绝对不能把陈唐郡的藏匿点告诉他们,否则就会害了张存虎那些人!” “那该怎么办!”陈俊安也是有力难出,突然门外一阵动静,陈俊安立刻紧张起来,他拔刀示意徐玉瑱收声,自己悄悄的往门口走去,结果一道人影闪出,陈俊安不做犹豫的劈刀砍下,瞬间,惊愕与意外同时出现。 “铁叔!”陈俊安脸色骤变,笑意浮现,铁肇紧握陈俊安的手腕,道:“小子力道反应都可以,就是狠劲儿还不够!” “铁叔,您来了,我怎么可能有狠劲儿!”笑呵声让屋里的徐玉瑱早就冲出,看到铁肇,徐玉瑱心里的焦躁瞬间安定下来:“叔,你总算出现了!” “你小子,我一直跑到阳平郡去找你,结果还是被那些西川人抢先了!”铁肇缓了口气,那感觉就像老子对儿子的肆意妄为无可奈何似的。 半个时辰后,铁肇弄清楚徐玉瑱的境地:“那些西川人不可信,他们是当晚粮运队袭击的第二波人,也就是杀于成飞、高力士的凶手!你现在和他们约定,怕是他们已经将你给卖了!“ “不会吧!”徐玉瑱有些不信:“叔,西川人和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袭击粮运队?没有理由啊,再说了于成飞和高力士一个是誉王派的人,一个是太子派的人,他们这两边都动手了,岂不是把两边都给得罪了!” “话是这么说,可有些事你却不知道!”铁肇缓了口气,道:“这些日子我与一位同仁在燕京城内暗中收集消息,得知了一些隐秘的状况,西川人之所以会在燕京城内,那是因为西川的蜀王殿下与幽州的宁王殿下一样,全都是在数年前的朝礼之祸中被贬黜到地方的皇子,从面上来看,老皇帝现在不理政务,太子监国,整个北秦最有力的皇位争夺人就是誉王殿下,可身为皇家的人,蜀王和宁王这样的人会甘心一辈子守在边陲之地?况且新皇一旦继位,就会冲他们开刀下手,轻则削气爵位,囚禁牢中,孤苦而死,重则屠戮满门,不留后患,保证自己的皇位安稳,所以说西川人在这个当口动手,就是为了故意搞乱燕京,搞乱北秦,使得太子与誉王殿下相互争斗,露出机会!” “竟然有这事?”徐玉瑱顿时听得满脸惊讶,可真正让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只见铁肇就像犹豫似的,好半晌才说:“玉瑱,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不牵扯苏氏,不牵扯小姐,你一定要想清楚回答!” “叔,你我之间,有话只管说!”徐玉瑱笑笑,结果铁肇上来一句就惊住了徐玉瑱:“玉瑱,当年苏三老爷救了我,事实上我就是那场朝礼之祸风波所牵扯的兖州离氏族门私军将领,现在重新置身燕京的乱局,我有心为当年的家主平反!” “什么?铁叔,你竟然是当年的兖州离氏家族的私军将领?天啊,这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啊!”陈俊安惊蛰,因为他听说过,当年北秦皇帝赫连拔拓举行寿庆,结果在举国朝礼中发现了诅咒之物,事关重大,牵扯了宁王、誉王和蜀王,为此赫连拔拓下令彻查,这么一来,太子从中出手,誉王、宁王、蜀王全都纠缠其中,所附从的族氏官员数不胜数,后来,宁王被贬黜幽州,支持者兖州离氏以谋逆罪诛九族,蜀王贬黜西川,同样诛灭了数族,誉王受关大理寺府牢足足一年才放出来,太子修学理政,伴于皇帝近前,才有了今日的监国身份。 那时离氏家主官居朝中太尉,因此灭门,太尉也被取消,再无任命,铁肇作为私军将领保护族中晚辈逃离,躲入江湖无影宫,可惜后来失败,他只能亲自卖命作死,遮人耳目,幸好苏氏苏靖州贩商路过,救了他,更使钱于地方郡县官员,才算用假死真尸的事彻底埋下铁肇。 现在燕京风波再起,徐玉瑱因为义信成冲入其中,铁肇深知,要是有些事不说清楚,依照徐玉瑱的性格,必定会招惹出其他的麻烦,现在说出来,铁肇心里缓和很多,徐玉瑱却陷入沉思,他很清楚铁肇的意思,那就是让自己离开,不要再执着,否则到时事发,铁肇不一定能够救了自己。 但徐玉瑱是临阵胆怯之人?当初从贼刀下活命,可以说他已经对死亡无感,稍稍缓息,徐玉瑱笑了:“叔,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同样的你的事又怎么能不是我的事?” 反问一句,铁肇就像猜到了似的摇摇头:“你和当年的家主少公子一个性子,可惜他的决定害了他的命,你要是真这么做,恐怕会走了那条路!” 第二百二十一章【不会亏你4】 “那就走呗!” 乐呵一句,徐玉瑱无所在乎的伸了个懒腰:“人这辈子要么十几年,要么几十年,多多少少就那么些天数,先前我有危,你拼了命要救,你现在有心结,我这个当侄子的也不能看着你遭烦!” 如此浪荡洒脱的话让铁肇心宽许多,不过话说回来,先前那个独眼爷们的突然出现使得徐玉瑱心里很不安,试问,一个莫名其妙不知来头的家伙竟然把自己摸的透彻无比,一举一动都像是在人家的眼皮子低下,因此徐玉瑱稍稍那么一琢磨,道:“叔,我多问一句,有个看起来像独眼的家伙对我很了解,他就是你的那位同仁吧!” “不错!”铁肇回答:“那家伙和我一样,也是当初朝礼之祸的覆亡氏家门客!” “叔,如果真是这样,那我有些能够猜出那家伙的心思了!”徐玉瑱理了理思绪说:“您有无法磨灭的血仇在身上,那个家伙和您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会找合作的伙伴,一同在乱局中为当年的主家平反,也只有同样的目标,你才不会背叛他,但话说回来,他会不会背叛你,叔,你得考虑一下!” 面对提醒,铁肇果然陷入沉思中,一旁的陈俊安却糊里糊涂的来了句:“就算背叛,也得等到事情有眉目吧,现在我们还在麻烦中,他自己更是什么结果都没,没必要这会儿就背叛吧!” “俊安哥,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啊!”徐玉瑱笑笑,跟着他扫去所有忧虑,道“叔,车到山前必有路,事来了,想法子应付就行,其他的爱谁谁!” 眼看徐玉瑱都这么大气不在乎,铁肇索性也放宽心,随后徐玉瑱来到前铺,见了和二,一通告知,和二道:“徐东家,您这会儿想派人去阳平郡,怕是不容易!” “为何?”徐玉瑱不解,和二解释:“就在半刻前,京府衙门突然接到消息,有人要密谋在太院进行谋逆袭击太子殿下,现在皇门司、九门司等地已经全称戒严,捉拿逆贼,所以现在出城,一定会被视为谋逆的同党,因此,徐东家,还请你见谅!” “谋逆袭击太子,这是怎么回事?”徐玉瑱被惊了一跳,要知道现在的北秦,太子应该是仅次于老皇帝的人,有人敢袭击他,未免胆大包天过度了。 “谁知道呢?眼下的年头,就跟商栅栏里的斗鸡场似的,只要是个炸毛的东西,哪都能够进去伸着脑袋蹦跶两下,至于是死是活,怕是只有天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太子去太院做什么?”那太院又是啥地方?竟然能让谋逆的人藏匿其中,试图行凶?”徐玉瑱还想问什么,和二已经去招呼生意了,身旁的铁肇过来道:太院就在城北夜明湖畔,乃是朝廷祷告祈福的庙宇,太子现在去哪里,怕是想要向上天祈福 “祈福?笑话,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老天会庇护?”徐玉瑱大逆不道的话让铁肇倍感意外:“玉瑱,你怎么敢胡言天道?那可是要命的话!” “叔,北秦几年前大灾,先是冻死了好多人,跟着又饿死好多人,也不见老天爷降下一些恩泽保佑,最后还是地方的大户,诸如苏氏这样的商贾人家出粮,救了好些人的命,否则地上的白骨得多到什么地步?你能想象的到?”满是嘲弄的话让铁肇不理解,就连陈俊安也是满脸惊愕,事实上在这个时代,信奉天道不是皇家的特例,就是寻常老百姓也是深信不疑,可徐玉瑱好歹是二世人,他眼里只信自己,如果信老天,恐怕在几年前的那场贼血凶杀中已经玩完。 “唉!”或许是事外话扯得太多了,徐玉瑱回神叹息,笑起来:“叔,这年头,不管干什么事,你得信自己,能成,那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少不了,否则老天的眼就是闭的,你跟本什么事都做不成!” 城北,夜明湖畔,太院庙宇,远远看去,一队队的御林军戒备在外,瞧那架势,恐怕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顺着石道穿过门庭,过了中庭,来到祭祀大堂,太子正跪坐在正中的蒲垫子上,身旁不远处的石柱下,一滩血迹刺目无比,想来是刺客留下的! 一个时辰前,太子赫连额勒进入祭祀大堂,刚刚跪身祈祷,庭栏顶柱子上传来动静,不消太子回身,一道飞刺从门来袭,正中那柱子角落的黑影,伴随着噗的闷声,鲜血洒落,想来那人受伤不轻,太子惊愕大怒,门外的太子心腹护卫陈甲已经飞身攀柱,追了上去,伴随着几下杂乱,朱莫之更带着御林军闯进散开,护住太子,追击凶犯,只是陈甲伸手高强,竟然没有摘下那刺客的面罩,更甚者,刺客逃出了祭祀大堂后,飞身竹林,一跃跳进了夜明湖,随着波浪翻滚,刺客竟然不见了,陈甲将此事告知太子,朱莫之命人围困了夜明湖,随机派遣水性颇好的御林军下水搜查,结果这不查不要紧,一查惊人心,身为皇家祭祀所在的庙宇,夜明湖更是人工打造的庭院湖泊,暗里竟然有水道与外面的街市河渠相连,由此估测,那刺客跳入水中不见踪影,定然是从暗道里犹如街市河渠逃离。 面对这样的结果,朱莫之与大理寺一干官员全都心生罪意,太子起初很怒,可在邬道风赶来后低言几句,太子竟然发出告令,先是全城缉拿刺客,同时问罪有关的府司官员,一时间,京府衙门京兆尹黄三甲、工部尚书杨勇、九门司镇抚使朱无视、政务堂督造监来道安、大理寺太长丞王平安等十多个府司近百位官员赶来太院,跪请牵连失职的罪罚。 奈何太子举动愈发的奇怪,他对于这些官员非但不理,反倒自己继续跪在祭祀大堂拜神,请求上天赐福,门外,黄三甲、杨勇、朱无视这些个官员拿不住太子的脾气,自己又和太院最初的修造有着多多少少的关系,因此他们只能在政务堂左右丞相司马如和诸葛俊的暗示下,快速下令,查办捉拿事宜,如此一来,全称宵禁戒严,城门封锁,不得任何人进出。 将至午时,太子还在祭祀大堂,誉王殿下赫连理闻风赶来,行至太院的前庭门处,司马如和诸葛俊二位丞相正在偏房喝茶,看到誉王,二位丞相起身:“誉王殿下,您也来了!” “二位丞相也在啊!”誉王笑笑,言辞旁话,司马如与太子走的迫近,自然不会接誉王的话茬,诸葛俊还是固守己见,紧紧抓住自己的权力,对于誉王话不关重点的态度,他心中很是狐疑,脸上却不能表露丝毫:“誉王殿下,事关重大,老臣还在商议缉拿要事,殿下可愿意一同参加!” 对于诸葛俊的邀请,誉王自然不能应,虽说左右丞相地位很高,居于百官之首,可是二人到底是臣子,与皇家错着关系,誉王身为皇帝的二子,当今太子的弟弟,领封冀州,这样的名位使得他平于左右丞相,甚至稍微还高一点,因此誉王要是参加了诸葛俊口中的商议,那就是自降身份。不过誉王也要考虑眼前的关系,太子突然遇刺,誉王自知这事不是自己的意思,可明眼人都会认为是他干的,毕竟整个燕京城内,只有他是太子最强劲的争夺者,加上先前户部的官令私贩粮运,宜兴和商贾、陈唐郡郡守及其它近百人命丧燕京地界,这事还没有个头绪,又闹出眼下的事,不知道还以为是誉王在故意给太子添堵,混淆百官试听,从中博得机会。出头露名,以抢大位。因此誉王需要委婉的说辞,来应付老谋深算的左右丞相。 “左相,皇兄遇袭,此乃人神共愤之事,因此决不能轻饶那该死的刺客,本王以为,燕京近来风波深重,各方风言灌耳,不知真假很多,左相务必要保证六部安稳,切莫不能生乱,否则六部一乱,西州的事再威胁百姓成听,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几句交代,从商议太子的遇袭案子转到北秦安危,这等大义之词,左相诸葛俊不敢忤逆,除非他敢明着与誉王作对,或者谋逆太子,故此短暂的思量后,右相司马如代为出声,缓和诸葛俊与誉王之间的暗对:“誉王殿下所言在理,太子殿下监国,上为君,下为民,那些不知恩护的悖逆之徒虎作妄为,当真该死!殿下,太子还在祭祀大堂,您可速速前去,以备听召!” “多谢右相!”誉王知道司马如在摆太子的威风,况且他自己本就是来见太子,何必要再拘泥于些许言语搏斗?于是誉王不在理会诸葛俊的商议邀请,大步离开,望着誉王的背影,司马如沉沉一笑,道:“诸葛兄,此事与誉王无关,你就不要再暗中试探了,否则定然招来誉王的嫉恨!”一句话戳破了诸葛俊的心思,这让他很是不爽:“司马兄,你说什么,本相不明白?”“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事情有事情起因,诸葛兄何必要执着自己的想法,现在风吹了,天变了,该想想以后的路了!”话落,司马如不在与诸葛俊说什么转身出去,诸葛俊站在原地愤怒无比,脸色铁青,恰好工部的杨勇进来,诸葛俊只能快速将火气压下,问:“情况如何?” “左相,能否借一步说话!”杨勇明显有些难言之隐,且此时太院内有不少官员,万一有些话被旁人听去了,那后果必定不妙,因此诸葛俊示意杨勇跟着自己往堂外走去,来到庭栏湖畔,诸葛俊身旁的小吏四面散开,二十步内不在出现旁人,诸葛俊问:“你有什么发现,速速禀告?”“左相,这夜明湖的太院修建与陛下中兴三年,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年,当年修造的负责官员已经死了,但是有一些痕迹却让下官倍感意外,那就是当时的工部并没有派人着手此事,反倒是政务堂的督造监全权负责!” “督造监全权负责?谁来监工?”诸葛俊立刻反应,依照惯例,凡是皇家修葺所在,工部自当出造,大多数时候都是尚书或者侍郎来查办这事,督造监只是负责监督,现在从当年案牍中查勘发现,竟然没有工部参与,也就是说原本的监督人成为造办人,而真正的监督人哪里去了?眼下夜明湖中发现了暗道直通街市河渠,受袭的太子也亏得是没有事,否则得砍多少人的脑袋才能够堵住这场漏子,就算太子现在没有发彪,保不齐暗里就会刺刀四散,袭杀那些可能的潜在威胁,因此杨勇觉察其中的不对劲儿,只能求诸葛俊这位门师相助,但诸葛俊眼下也是独木难支,司马如已经成为太子派的人不用多疑,誉王那边的局势如何,诸葛俊看不上,毕竟他眼里只有正统,老皇帝即便身处乾安宫不出,可万一那天老皇帝出来了,太子和誉王就会成为次要者,那时司马如的选择就会害了他自己。 看到诸葛俊沉思不言,杨勇有些不安:“左相?左相?”连着几声叫唤让诸葛俊缓过劲儿,看向杨勇那张充满慌乱的脸,诸葛俊怒声:“慌什么,此事定然有所关键,你身为工部尚书,只要抓住案牍上的疏漏,这事就是大功一件!” 不得不说诸葛俊的眼界还是够狠辣,哪怕其中有很多疏漏,他也能够看到关键,杨勇经诸葛俊的提醒,也算反应过来,只是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在工部掌控,想要从案牍中找到疏漏,杨勇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左相,京府衙门、九门司、皇门司全都派人再捉拿刺客,只要有一些嫌疑,立刻就会抓入大牢,大理寺的王平安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竟然将所有有关案牍册封禁,只准太子亲令查勘,下官已经失去查办的方向,万一那些人里面出现指认,势必要被殿下那边当做糊涂案给结了!” “事到如今,你要是有办法,老夫还需要多事?”又是怒声斥责,杨勇自知有错,只能闭嘴。 祭祀大堂内,誉王进来后,太子还在祭祀,身旁的陈甲、邬道峰见状,很知趣的备身让位置,誉王上前跪倒旁边,一同叩首,三下礼毕,誉王道:“皇兄!此时有人暗作,这是想要北秦大乱!” 听到这话,太子睁开眼起身:“你就只有这一句话?” “皇兄,我以为你心中已经有数了!”誉王虽然在旁的地方可以弱礼笑言,但面对太子时,他永远都是对等的姿态,太子心里清楚,眼前的这位皇弟从来没有服过他! 短暂的考虑,太子道:“父皇现在情况不好,你心里也知道,有人要从中起乱,如果他们事成,对你也没有好处!” “我自然清楚!”誉王应声:“满朝文武都在看着你我,不管这次遇袭的事如何,你麾下的那些人也都会劝你趁此机会拿下我,反之我的人也会这么做,事实上你我真要动了手,便宜的只有那些真正作袭击的混账!” 与此同时,燕京城的西华街赌坊内,万荡山和季明武正在满脸焦急的来回踱步:“要我说就不该动手,太冒险了,你不听,现在倒好,满城风雨,城门封禁,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在这么下去,一定会闹出大麻烦的!” 对于季明武的怒声,万荡山倒也不在乎:“早做晚做,全都是一样做,怕什么!” “你个莽夫!”季明武又骂了一声,这时门外传来动静,跟着赌坊坊主进来道:“红叶找到了,不过情况很不妙,我已经送她去医馆,只是看样子不会藏太久,你们得想法子,否则她一被抓,后果就会引发更多麻烦!” “我这就去见她!”季明武听到这些话,立刻紧张起来,坊主也没有多说什么,给了地址以后,季明武立马动身,万荡山心中感觉不妙,召来同为门客的弟兄,暗中几句话,这些川人便四面散开,准备行动。 半个时辰后,季明武来到了所说的医馆,见到了袭击太子逃脱的川人门客红叶,这红叶算是燕京川人门客里实力比较强的,同时她也是个女人,眼下受了伤,虽然暂时不危机生命,可要是不想法子好好修养,那也会要了她半条命。 “可惜没有杀了赫连额勒那个混账!”红叶靠着墙低声暴躁,季明武看着他,道:“万荡山是个莽夫,做事不过脑子,你怎么能像他一样,现在燕京的情况已经乱了,你没有必要直接冲太子下手,那也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他身边高手如云,你就是拼了命,也不会有那么一丝机会!” “可是我之前险些杀了他,如果不是他身边的那个高手陈甲,现在太子的尸体已经被装进棺材了!”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能够进入夜明湖畔的太院,那是有人故意所为?” 第二百二十二章【各有心机】 冷不丁的一句提点让红叶愣住:“你说什么?有人故意让我进去?这怎么可能?” “夜明湖的太院是皇家祭祀场,寻常人等根本不准靠近,之前万荡山透漏消息说你准备行动,借机刺杀太子,我就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现在满城封禁追捕,我算是反应过来!敢情有人在借着我们的名头做事!”季明武自顾考虑说辞,红叶听完,心里再度反想之前的事,她假作奴婢混入太院后,一连在太院里躲了两天,只等太子前来祭祀,这期间似乎有些太过平静了。 “难道说是太子故意放我进去的?”短暂的考虑后,红叶说出这种话,季明武哪里知道,他只是感觉眼前的事不对劲儿:“难说,太子自从之前的燕京粮运命案后蛰伏不出,大小事务交付手下众官料理,你这贸然出手袭击,非但没有成事,反倒把我们也给陷入险地!唉,也不知道蜀王殿下那边会是什么反应!” “不管殿下是什么反应,既然做了,那就没有必要畏畏缩缩,管他们谁在暗里做戏! 红叶身为蜀王埋在燕京的川人门客核心人物之一,虽然是女流之辈,可那份胆识绝对不比爷们差,因此在她说出这句话以后,季明武只能住嘴。 与此同时,太院里的各部官员大多离去,誉王也在和太子暗中协商以后,答应出手相助,以察这次的谋逆袭击,只不过太子赫连额勒的演技实在太像了,以至于誉王都没有觉察,将近傍晚,陈甲进来道:“殿下,已经到了回宫的时辰!” “不急!”太子简单一句,陈甲不敢多言,只能退出去,随后陈甲来的长廊上,邬道峰、朱莫之等人依旧守候在此。 “殿下还不回宫么?”朱莫之看到陈甲出来后沉默无声,心燥几分,陈甲也不应言,看向了邬道峰,朱莫之跟着道:“先生,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从前半晌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了,他到底在做什么?” “殿下自有殿下的用意,你我就不要多想了!”邬道峰身为太子的幕府先生,亦师亦友,自然不会多言什么,事实上邬道峰也知道太子为何会一直待在太院,因为他在等一个人,一个与自己受袭有关的人,只不过话说回来,邬道峰很希望那个人不要出现,否则太子接下来的手段会狠辣到什么地步,他也无法猜测。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色几乎暗淡下来,庭门方向的御林军跑进来传话:“有人在门外请见太子!”听到这话,朱莫之立刻亲自去察看,门外,一名穿着普通的老汉正在等候,虽然外在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朱莫之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老汉不一般,因为他在面对御林军的刀锋时竟然没有丝毫的怯怕,而这就是寻常人难以有的气势。 “你是何人?”朱莫之沉声发问,老汉转身看来:“老夫来见太子说句话!” “太子岂是你说见就见的?”朱莫之还想故意刁难几分,邬道峰跟出来了,看到老汉,邬道峰上前抱拳势力:“图老,想不到会是您来了?” “你会想不到老夫?老夫是信呢?还是不信呢?”眼前的老汉图兰德声出嘲弄,邬道峰纵然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平日里也是威风凛凛,高高在上,此刻却不敢有丝毫的不尊,待图兰德话音落地,邬道峰这才开口:“图老,殿下在祭祀大堂,您要是见他?请随我来!”“不见太子,难道你们这些阿猫阿狗值得老夫拖着一身快散架的骨头赶来?”图兰德似乎不噎人就不会说话,对此,邬道峰嘿嘿笑笑,朱莫之一脸迷茫不解,可邬道峰都不在乎了,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随后邬道峰亲自引着图兰德前往祭祀大堂,结果没两步,图兰德道:“你就不用进去了!”“这...也好,图老,您小心脚下台阶!”邬道峰连声告诫,图兰德摇摇晃晃拄着拐棍往里走去,瞧此,朱莫之问:“那个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让先生如此尊敬?”“朱将军,看来你们已经忘记当年燕京朝廷上的老虎了!”邬道峰笑笑:“陛下当年乱中安定北秦,这位老爷子就是陛下肱骨,他凭借着一手妙计安定了天下诸州士族,就是放到现在,朝廷上的那些世家依旧会卖他面子,你说他能不让人感到敬畏么?” “原来是这位老先生!方才我可有些失礼了!”朱莫之听完,心里一阵虚汗,事实上他虽然任职禁卫军的副统领,效力太子近前,可在世家的位置上,朱莫之却是个白身行伍种,并没有丝毫的根基,这么一来,与图兰德相比简直就是天地之差,只不过再转念考虑后,朱莫之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他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无人注意后,低声道:“先生,我刚刚想到一些事,不知是对是错,还请先生指点一二!”“朱将军只管说!”邬道峰坦然自若的样子让朱莫之愈发的心慌:“先生,今日殿下被刺客袭击,险些出事,朝中各府司人人自危,难道说这件刺客的事是朝中势力暗中相博的开端?图兰德老先生不会是替某些人来传话的吧!要真是那样,我是不是需要立刻清调四门禁军,以备无患!” “朱将军能够想到这些,也不枉太子殿下的一番栽培!”邬道峰笑笑,转身示意,朱莫之赶紧跟上,二人来到祭祀大堂的门外,远远扫眼,陈甲与数名亲随武士守在门口,朱莫之和邬道峰显然不能进入,因此邬道峰说:“朱将军,这次的刺客袭击,算是计划之外的计划,如果图老不来,或许事情尚有余地,可图老一来,必定带着北秦各大世家的信号,那些人眼里还没有太子的位置,除非陛下有诏书,否则根本无法平复局面!”“陛下待在乾安宫四年不出,平日里除了那些老家伙,就是太子想要见陛下,也难如登天,倘若图老联合了世家大族的意思来逼宫太子,我们就这么干瞪眼看着?况且那些该死的混账袭击殿下,必定有所图谋,太子为他们背了锅,岂不是闹出了弥天笑话?” 朱莫之越说越怒,邬道峰却没有什么反应,因为他知道这就是朝堂皇族间的争斗,世家的联合利益,在所谓的皇位面前,世家并不存在效忠于某个人,就是老皇帝那边,之所以到现在他能够安然的待在乾安宫,丝毫不怕负掌监国职位的太子造反,就是北秦上下有一半以上的世家还在听从老皇帝的命令,只要乾安宫的宫门打开,皇令传召,那么各州府必定响应,而这也就是老皇帝赫连拔拓当年的勇威所创造出来的利益联盟,没有人愿意主动打破他。 只是朱莫之的考虑也在邬道峰的算计内,如果图兰德真是来替那些世家传话,那么他势必要有所行动,否则太子就会因为眼前的事陷入被动局面,带着这般想法,邬道峰冲朱莫之低言几句,朱莫之立刻派人散入城中。祭祀大堂内,太子很是尊敬的将图兰德给请到上座,对此,图兰德倒也受用:“殿下,几年不见,您看起来竟然有些苍老了!”“大阁士所言极是!”太子笑呵呵道,仿佛就是和寻常人家拉瓜侃大山,事实上当年图兰德作为父皇的政务大阁士,那是比现在政务堂左右丞相还要高的地位,太子还受教过图兰德几年,因此他的恭敬并无不妥:“自父皇心中生乱以后,这北秦的朝政一下子就落在我的身上,起初我也曾派人去请大阁士出山,相助理政,可您老却将我的人给赶回来了,没办法,我只能强撑着,好在满朝文武忠勇,北秦才没有出什么乱子!” “殿下所言不对吧!”图老听完,抚须冷声,太子心里知道是什么意思,却没有接那个话茬,只见图老理了理思绪,道:“殿下,自您监国以来,先是辽东政令难达,大都督李秀成擅自调令出兵迎战北胡北夷,过后实行军屯,以割裂政务税收,这事政务堂可奏报中书省下令天下诸州?”“不曾!”太子如实回答:“四年前的大雪使得辽东受灾最重,辽东大都督李秀成凭借一己之力安抚地方,此事我已经令人传召重赏,过后北胡北夷趁乱南下,李秀成又果断行战,保卫了辽东千里边界,这等事何来罪罚?图老?我应该没有说错吧!”“殿下是没有说错,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您既然监国,凡事都要依照律法而行,李秀成的擅自妄为使得诸州遍地效仿,现在西州的豪族叛乱,殿下难道熟视无睹?就这么任凭他发展下去?” “那是绝无可能!”太子感觉图兰德的言锋愈发犀利,连带着自己的情绪也开始波动,对此,图兰德冷冷一笑:“既然殿下不打算放任叛乱,可为何叛乱在一天的壮大,老夫听闻西州的豪族叛乱已经从最初的一县之地到现在的四郡二十余万人,这么大的数目,就算他们没有东进的意思,可一旦南陈有了北进的迹象,西州那些豪族保不齐就会趁势跟进,那时老夫想知道太子打算怎么办?” “出兵,剿灭!”太子干脆的回了四个字,结果图兰德竟然大笑起来,那声音就像闷雷,使得门外的陈甲等人纷纷皱眉,等到笑声结束,图兰德道:“殿下,国库空虚,地方州府令行难通,粮仓不济,你又如何派兵出征?”这话落地,太子心感不快,没有理会,图兰德倒也不过度逼近,他有他的目的:“殿下,老夫虽然不在朝廷了,可是对于天下的大势还有几分眼界,太子殿下若有心,可听老夫一句,缓身行令,结交世家,通连各州,待到政令通畅,殿下就会发现那些悖逆的臣子全都拜服在您的威望之下!”不得不说图兰德这番话很在理,可是太子心中厌恶的是与那些世家低头,几年前的大灾中,朝中国库同样空虚,太子刚刚监国,曾经想过向那些世家大族借粮,结果呢,他们竟然异口同声的拒绝了,太子为此还处置了一些人,奈何世家的力量盘根错节,就是老皇帝执掌政权时也不曾对那些世家人动手,太子刚刚监国就来个大清扫,也完全不现实,久而久之,平灾的事算是被遮掩过去,最终导致了辽东的李秀成大肆招揽商贾世家为从,以备地方的粮道商道通畅,渡过该死的严寒灾年。 看到太子没有吭声,图兰德知道眼前的继位者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他来的目的就是要劝说,否则世家真要发难,誉王、宁王、蜀王一定会趁势出手,那时北秦才是进入大乱的可怕局面初端,故此图兰德短暂的考虑后,道:“殿下,此次老夫带来了了几位世家老家主的意思,他们与陛下有过约定,会全力拱卫北秦高堂大旗,但是他们的条件也很简单,世袭罔替,永不变化,只要殿下一句话,那么他们就会开仓放粮,自发出奴成军,以效力殿下!”“图老,那些世家这几年一直不动声色,现在突然有了出面的意思,怕是不单单只有这些条件吧!”太子也不是傻子,他很清楚世家大族世袭罔替的深意,曾经父皇赫连拔拓对他们的赏赐已经成为私有,现在他这个监国太子还不曾赏赐什么,甚至于他也没有资格去赏赐,毕竟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遍布朝堂,军中,府司,六部,政务,九门等等,几乎哪里都有他们的影子,平日里这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一个个不出面,不露头,可真要族氏一句话,立刻就会有很多的人站出来,那时太子就要被逼宫让位,他也得应下么?根本不可能,因此图兰德的意思不过是替世家大族来探探太子的底线。 片刻考虑后,太子起身:“大阁士,当年您追随我父皇指点江山,那是何等英姿,现在我父皇受困于心结,北秦却不能被投机者祸乱,您代那些世家来给我放话,我已经知道,现在请您转告那些人,谁人刺杀我?我心里有数,谁人忠于北秦,我同样有数,要是他们打算借着这事来故意闹乱子,那我请他们自安!” 话落,太子起身,礼拜图兰德,图兰德这下没有再受之,当即还礼:“老夫已经是野化游云之人,受不得太子高礼!” “大阁士,您当年真的让人敬佩啊!”又是一句感慨,太子转身离去,门外陈甲、邬道峰早已等候多时。看到太子满脸沉色的出来,邬道峰知道图兰德和太子谈崩了,因此他赶紧上前道:“殿下,事情已经有眉目了,刚刚!”“回去再说!”太子沉声一句,邬道峰立刻反应过来,于是朱莫之护驾起行,陈甲、邬道峰等人近前跟随,再看图兰德,他没有想到太子竟然如此内敛刚硬,短暂琢磨后,图兰德深深出了口气:“原来如此,怪不得太子会在这了等老夫,敢情都是为了演戏,有些意思!”虽然图兰德也看出太子的谋划,只不过在有些时候,他确实不能干预太多,毕竟老皇帝的情况不明不白,没有人知道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就会恢复,反过来说太子,誉王即便再怎么强争,真要论实力,誉王比起太子还是弱了几分,此刻,誉王在府中也召集了自己的幕参商议太子遇袭的事,那长史凌云道:“殿下,刚刚得到消息,曾经的当朝大阁士图兰德前往太院见太子去了!”“那个老家伙怎么出山了?”誉王很是意外,作为当年老子跟前的智谋肱骨,誉王还记得图兰德以毒计平复冀州韩氏族人叛乱,那一次韩氏近千口人被杀,冀州的数万叛乱兵马也被坑埋,由此可知图兰德的智谋有多么毒辣。 “殿下,图兰德去见太子,这不是一个好信号,您得提早防备!”幕府先生莫言起身道:“据在下所知,图兰德自陛下歇身乾安宫后,就离开了燕京,与冀州、兖州、豫州等地的世家大族走的很近,现在他来到燕京,一定是传递世家大族的口信,如果太子应允,那么您就会成为第一个被制约攻击的人!” “我那皇兄可不是面上所表露出来的软弱,他内心强硬,绝对不会向世家低头!”誉王笑声,莫言有些不解:“殿下何以断定?” “因为我也不会向世家低头,如果皇家的人朝世家低了头,那么这天下也就要易主了!”誉王的话说的很在理,莫言也清楚世家对皇族的影响有多大。稍作考虑,莫言说出了自己的计策:“殿下,既然世家蠢蠢欲动,打算借着太子遇袭的事出手,在下以为这也是我们的机会!” “你这话,有些道理!”誉王陷入了沉思,身前众人见状,那长史凌云道:“殿下,属下已经派人去追查那些刺客,有消息说他们是川人!” 第二百二十三章【各有心计2】 “川人?那岂不是老四的手下?”声出惊蛰。想来誉王已经把西川的蜀王给忘了,事实上在誉王眼中,能够与他挣天下的也就太子,剩下的宁王蜀王就是被流放在边疆州地的孤儿,没有那个资格。 “殿下,这些川人在眼前的当口冒了影子,怕是有问题,属下以为得早早防范,免得蜀王从中趁机!”凌云再三告诫,誉王自然不会忽及,只不过太子遇袭的事他没有一个好的切入点,要是继续拖延,恐怕也不会得到什么结果。 沉思中,莫言又道:“殿下,方才我想到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不知殿下可愿意试试?” “先生请直言!” “这燕京的形势乱,实在的乱,但有一点却非常的清晰,那便是各府司为令皆出于政务堂,也就是说太子即便在上书房下令,到最后还是要转入政务堂,由此可知诸葛俊和司马如的位置关系有多重要,先前我听人说司马如已经靠向太子派,诸葛俊是个老顽固,殿下不必考虑拉拢,那种人也不是靠拉拢能够收服的!所以殿下何不顺水推舟,将川人的路子露给政务堂,最好让诸葛俊与司马如之间发生一些什么,依照诸葛俊的性子,势必会查个水落石出,抓住蜀王的辫子,而司马如已经是太子一派,定然会为了压制你来反对诸葛俊召罪蜀王,这时您就可以从中出力,顺带将宁王也给摆出来,一旦皇家四子齐聚燕京城,您以为太子会是什么心情?” “必行愤然大怒!难以自制!”誉王太了解自己的皇兄了,莫言点点头:“宁王和蜀王早年被陛下贬黜在外,多年来不准进京,现在要是二人都来了,满朝文武必定心中有数,介时站队与否就会被摆在面上,殿下虽然大势不如太子,可暗里要是有宁王和蜀王的力量相对,太子也会难受很多!”莫言说的很平淡:“当然这个办法并不算是办法,它要是成了,殿下一切都好说,反之殿下可是…” 话不落地,誉王沉声:“没有反之,这件事就定了,您亲自督办!我要在一个月内看到蜀王和宁王入京!” 当誉王刻意挑起乱局,扼制太子的势力时,蜀王派来的人已经到达燕京西南官道,从过往行人口中得知,太子日前遇刺,燕京城全面封禁,俨然就是个牢笼。 “如何会这样?万荡山那些人还没有消息?”道边的茶摊上,宋毅疑声,身旁的冯玉道:“大人,我们既然是从西川远道赶来,万荡山要么早就接到我们的消息,要么压根就不知道我们来,前者知道不出,必定有变,后者不知不现,怕是已经出事!” “休要胡说!”宋毅沉声:“殿下派他们在燕京多年,为的就是日后行事,倘若现在出事,那些人做了什么?殿下如何不知,我等如何不知?” “之前燕京城外的那些粮运命案,就算无人给我说,我也能够猜到,肯定是万荡山他们做的,为的就是搅乱燕京局势,引发誉王和太子的争端,只是一个月来,太子和誉王并没有什么动静,显然他们失败了,现在突然再度严禁起来,定然还是万荡山他们在做事,可惜这次他们依旧未成,而且还是得城门关闭,断了与我们的联系!”冯玉字语有理,宋毅虽然脸上不应,心里却很清楚,十有八九是这么个情况。 片刻考虑,宋毅道:“既然如此,我们更要想法子进城!” “万事不能急,否则会出大麻烦!”冯玉说的淡然,宋毅一口气顶在喉咙,若非他老子冯习是蜀王的近臣,宋毅指定爆火,但是话说回来,冯玉为人虽青岁,可他所言所为十分老成,因此,宋毅自我估量顷刻,道:“听你的意思,你似乎有了主意?” “还请宋大人相助一二!”冯玉起身抱拳,宋毅纵然有些不屑,可还是应下这位前来历练的官家子弟,随后冯玉言语数条建议,宋毅仔细听完,道:“你小子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人?可靠不?”“我爹出发前给了我这些人名,他们当年都是受过恩惠的主,现在是时候还交情了!”冯玉道:“宋大人,多年过去,有些人或许已经忘了我爹当年的恩惠,那时就该你的人动手讨要!” “这还用你多嘴?”宋毅沉笑几声,当即派人前燕京西郊。与此同时,徐玉瑱在宜兴和里已经得到了苏霓晟的消息,说来也是巧合,这徐玉瑱原本还不知道如何将消息送往阳平郡,结果宜兴和的几家老主顾从阳平郡发来消息,说什么眼下燕京情况不妙,暂时不用宜兴和的粮布,这让和二很是意外,要知道他们宜兴和虽然不是燕京最大的商行,可是在燕南燕东两个方向,八成以上的郡县都是从宜兴和进货,现在突然不要,影响自然不小。 于是和二立刻派人快速追问,结果得知阳平郡方向的那些商号竟然都有了新的商路,其名竟然是苏氏,这下和二赶紧告知徐玉瑱,意思是他怎么能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徐玉瑱对于这般莫名其妙的事倍感意外:“和掌柜,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做?”“徐东家,那为何苏氏的招牌会在阳平郡出现?”面对和二的质问,徐玉瑱快速琢磨后,立刻反应过来:“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随后徐玉瑱快速手书一封交给和二,和二命人走户部的差运队路子送出城,直赶阳平郡,傍晚,已经在阳平郡待了三日无果不得不自己寻办法的苏霓晟意外接到了徐玉瑱的消息,等到书信内容入眼,苏霓晟算是明白,敢情他和徐玉瑱绕了一个大圈子,为了不让徐玉瑱在燕京城内遭到麻烦,尤其是宜兴和那边的尖刺,苏霓晟只能将之前故意打探消息的苏氏商贸风声收住,对此,林淮安、白行简几人都很是不解:“公子,你这忙碌一圈的功夫,怎么又不做了!门外几家商号的管事都在叫骂呢!” 原来,先前苏霓晟来到阳平郡后,还是没有徐玉瑱的消息,这下他是彻底慌了,依照宜兴和最初给的粮运队交付时间,这马上就要到一个月的期限了,于成飞、高力士两个死掉的人没有任何结果,他的假作粮队受袭也消了火,徐玉瑱押送这几万石粮食同样没动静,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就算生意不做了,几万石粮食没了,苏霓晟也得从徐玉瑱那边得到个态度,因此他只能想办法,思来想去,苏霓晟想起来之前苏霓崟在阳平郡时的一些消息,虽然二人从燕京北郊会面后再也没有相遇,可苏霓崟的那种做法值得苏霓晟借鉴,明明就是辽东的商贾大族,在燕京地方的商道严查封禁情况下,他要是放出风去寻求合作,指不定得有多少地方商号愿意来,于是苏霓晟说办就办,短短两天不到,阳平郡就有数家粮行、布行愿意与苏氏做交易,殊不知暗里苏霓晟就是用这个风声来寻找徐玉瑱,果不其然,和二的宜兴和生意一受损,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如此一环扣一环,算是达成了目的。 “现在徐玉瑱在燕京城内与宜兴和的掌柜商议粮运,似乎那个什么户部大人也允诺了,由此估量,粮运一事还能够继续做!”苏霓晟将书信看完后,交代林淮安:“门外那些商号管事,你去应付下,就说我苏氏突然有要事需要处理,他们要的货,若是相信我苏家的招牌,只需要等等,过了眼下这段日子,我一定双倍补上!” “公子,那可不是小数,您当真要这么做?”林淮安心有不忍,苏霓晟沉声:“利益虽重,却需要分个时候,现在大事临头,关乎苏氏以后的路子,区区小利,我给他们了,也算是苏家在燕京立足前的一点念想!”眼看苏霓晟强声落地,林淮安自然不再多嘴,片刻后,他来到客栈门外,几个早就等候不及的商行管事东家立刻围上来:“苏公子在哪?我们要见苏公子!” “诸位前辈,小的代我们家公子向你们赔个不是!”林淮安笑呵呵的躬身,为首的管事老爷子自然不乐意:“小东西,这没你说话的份,让苏霓晟出来,他身为辽东苏氏二房的管事,必须要给我们个说法!” “前辈,您先消消火,我们公子突然来个紧要事,事关燕京的粮运队,所以实在不能来见你!”林淮安拿出当前的风头事说话,几位管事前辈果然变了脸色,就连刚刚叫嚣很厉害的老爷子也熄了声,稍作迟疑,老爷子问:“苏公子与燕京的粮运队有什么关系?难道说之前的那场命案,苏公子也掺和了?” “老爷子,事情没您想的那么不堪!我们家公子来燕京就是为了做生意,只是凑巧碰上了那些事,没有办法,只能暂时歇脚,原本想和诸位燕京商道前辈做些生意,通通我们苏氏在燕京的商路,可是现在谁成想闹出了麻烦,没办法,我们公子只能先行去解决,当然我们公子离开前有交代,只要诸位前辈愿意,苏氏与诸位的生意并不取消,暂且搁置,过些日子等我们公子脱身以后,诸位前辈所说的交易,我们苏氏给两成的干利!算是赔偿诸位前辈的礼面!”听着林淮安的话,这些个阳平郡商号管事纷纷议论起来:“两成的干利,要是做个一万两的粮运布运,那就是几千两的净赚钱!”“不错,这个苏公子果然有派头,也算附和他们苏氏百年商号的大旗!”随着一众议论声快速散开,林淮安知道事情成了,随后他又再三安慰保证,顺带为这些管事前辈们点上一桌子的酒菜赔罪,才算结束了本不该有的闹剧,回到雅间,苏霓晟已经和白行简收拾完毕,随时准备出发。 “公子,那些阳平郡的商号管事全都搞定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面对问话,苏霓晟道:“你留在阳平郡等我消息!”“我留下来?公子,您这?”林淮安心中有些急躁,苏霓交代:“我留你在阳平郡是有大用处,什么时候我传来话,什么时候你开始代苏氏的名号收货或者放货!”仅此一句,林淮安反应过来,这是要他暗里做大事,呼应燕京的商事局势,于是林淮安不在多说什么,一个时辰后,苏霓晟和白行简起行赶往燕京,路上,白行简问:“公子,这个徐玉瑱竟然能够在官家严令中进入燕京城,那他背后肯定有人,您能够猜出来是谁么?”“难说啊!”苏霓晟叹了口气:“徐玉瑱现在做的事是我不敢想想的,说真的,我有些后悔之前答应他了!” “公子后悔了?”白行简有些意外,因为在他眼里,苏霓晟永远都是个沉稳不乱的人,像现在这样的口出慌乱,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苏霓晟并咩有应声,他缓了口气,抬头看天,灰蒙蒙的阴云很低,似乎就要下雨了,于是苏霓晟道:“我们得快些,最好在晚上之前到达燕京南郊镇子!” 当苏霓晟赶往燕京与徐玉瑱汇合时,川人宋毅和冯玉已经通过要挟燕京地界府司官员的办法,顺利混入城中,不得不说冯玉人小心计大,对于那些个京官心思把握实在是准。 “宋大人,冯公子,我走到今日这一步不容易,现在燕京风云乱起,先有粮运队受袭,于成飞高力士接连被杀,后有太子殿下在太院祭祀大堂被袭击,这一茬接一茬的事,京府衙门、皇门司、九门等处可都是下了强行捉拿的命令,所以说,我这带你进来,万一有什么情况,可千万不要说出是我啊!”顺着声音瞟去,冯玉、宋毅二人跟前躬身站着一位官员,从他身上的官府可知,此人乃是京府衙门里的巡检司吏,虽然没什么大权,可要是日常营生来说,那绝对的肥差,平时随便哼哼鼻子,就有人来给他送礼,要是因为冯玉、宋毅这两个川人丢了差事,下了大牢,判了罪,那真就是倒霉到祖宗家,故此这京府衙门的巡检司吏只能赔笑出力,生怕冯玉和宋毅使出真招。 不过冯玉的算计并不是简单的进入城门,他安置下歇脚地以后,冲巡检司吏道:“给你一个时辰,把燕京城内的大致情况弄清楚来告诉我!”“这这!”巡检司吏明显变了脸色:“我就是个小小的府吏,平日里在街面上逞威风还行,真要让我去弄这些消息,那根本没有戏,你们刚从西川赶来,并不清楚燕京的各府司情况,尤其是京府衙门,黄三甲大人那叫一个强势,不管是谁都不敢胡来,所以我实在不敢去!” “不敢去?”宋毅火气比起冯玉要强上太多,他笑呵呵的走过来,一把抓住巡检司吏的衣领子:“当初你不过是个城门小吏,日日风吹在大太阳下,没有冯大人的帮忙,就凭你的能耐也进不了京府衙门,现在你敢说不去,也行,我这就令人将你与西川冯大人之间的关系给散出去,想来黄三甲会立刻让你滚蛋!”“别别!”巡检司吏很是害怕,连连求饶:“冯公子,宋大人,带你们进来已经让我冒了很大的风险,所以这些事就饶了我吧! “如果一个时辰后得不到具体的消息,你就等着黄三甲的斥责令吧!”宋毅狠声一句,巡检司吏只能胆怯哆嗦着离开,结果冯玉后脚起身道:“我们准备离开吧!” “什么?”宋毅有些不解,冯玉道:“那个家伙一定会背叛我们,要不了办个时辰,京府衙门的司吏兵就会赶来抓我们!”“你既然知道,为何不让我杀了他!”宋毅怒声,冯玉自顾收拾着行囊:“我们来这里是要相助万荡山那些人挑起乱子,引发太子和誉王的争斗,使得蜀王能够得到平复诏令来这里!因此京府衙门就是一个开端,他们只要来抓我们,我们川人的关系自然会冒出来!”“那你岂不是将蜀王给暴漏了!殿下的意思可不是这样!”宋毅开始争辩,冯玉摇摇头:”蜀王殿下当年被陛下下令贬黜到西川,如果没有合适的借口,蜀王殿下离开西川前往燕京,那就是谋逆,因此我们必须为蜀王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听到这话,宋毅算是反应过来,敢情冯玉胆子竟然这样大,不过仔细考虑一下,有些时候他们确实要猜猜上位者的心思,总不能蜀王自己开口说自己没有办法来燕京,并且他也不可能去求太子,因为在蜀王眼中,太子压根就没有资格命令他做任何事。 京府衙门,连日来的乱事一茬接一茬,黄三甲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现在太子遇袭就像一锤头打在他的脑袋上,逼着他想法子去捉拿该死的凶手,一时寻摸不到结果,黄三甲怒声:“来人,来人!” 叫唤落地,小吏匆匆进来:“大人有何事?” 第二百二十四章【川人风波】 “近两日太子遇袭案子各府各司都追查的怎么样了?也没有个会冒气的货色来禀告一声?都死了么!” 躁耳扑面来袭,小吏只能如实禀告:“回大人的话,各府衙确实还没有消息传回!” “混账,废物!”黄三甲气的抄起砚台砸过来,小吏不敢躲闪,硬是搞得满脸污迹:“没用的东西,本官要你们何用?滚!” 厉声唾骂,小吏连滚带爬的逃走,刚出门槛,九门镇抚使朱无视大步进来,小吏不妨,直接撞个满怀,瞬间,朱无视脸色骤变:“混账东西,眼睛是用来出气的?” 面对斥责,小吏真是心中叫屈,不过朱无视的反应也确实过激不少,毕竟这里是京府衙门,黄三甲的地头,他身为九门的官员,就算想要打狗泄怒,也得看看主人。 堂上,黄三甲看到朱无视发威,自然坐不住,只见他快步走来,冲着地上的小吏就是一脚:“废物东西,在这里碍什么眼?滚!” 一声唾骂算是帮助小吏解脱,等到堂内安静下来,黄三甲一脸沉色看向朱无视:“朱大人,现在满城风雨如云如雾,本官已经几夜未眠,就是为了尽快查办出谁人袭击太子,你这来到我面前叫嚣斥责小吏,未眠太放肆了!” “黄大人,我是有要事相告,怎想被一个不长眼的东西撞到,若是搅了大事,他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还!”朱无视毫无退让,黄三甲就算心里不满,可在听到要事二字后,他缓了心火,伸手做请:“朱大人,既然有要事,那就请书房一叙!” 片刻后,二人到了书房,黄三甲令人端来上好的清茶,顺带告知手下差役守在门外,没有允许,不准任何人靠近。 “朱大人,不知你有了什么消息?”黄三甲直接发问,朱无视从袖囊中掏出一份手书,推到了黄三甲面前:“黄大人看看这上面的人名在说话吧!” 黄三甲不解,拿起手书仔细看起来,数息不过,他的脸色大变:“这些人竟然勾结川人,图谋效力蜀王,真的假的?” “真假难说,不过我在追查太子受袭的案子时发现,之前户部官令私贩粮运遇袭时,有些迹象表明动手的家伙都属于一伙人,现在具体的藏匿地点还在追查中!”朱无视说出自己的情况,黄三甲听得满脸惊蛰,要知道蜀王远在西川,与宁王一样当年被陛下贬黜离京,无召不准离开封地,倘若眼下的事与川人有关,那背后的意思就是蜀王已经插手,因此黄三甲陷入沉思,半晌不言。 “黄大人?黄大人?”朱无视叫了两声,不得回应,于是他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管那些川人是不是蜀王殿下的授意,西川已经脱不开干系,为保万全,这事不能再藏着噎着,得赶紧奏禀太子决断,但这里又牵扯出一个新的问题,燕京城太子已经和誉王剑拔弩张,即便这次的太子遇袭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是誉王暗中作祟,可西川的影子现出来后,只要太子借故此事出手,那么誉王一定会趁势而出,因此说与不说成为一个最大的难题,你可要考虑清楚,否则到时真的事发,你别怪我没有提醒过!” 对于朱无视的好意,黄三甲是一点也不领情:“朱大人,此事本官可真要谢谢你!” “知道就好!”冷声相对,朱无视就此告辞,只不过他前脚走,后脚黄三甲就叫来自己的心腹刀笔吏:“你速速去盯着朱无视,看看他接下来都去哪里,一定要弄清楚,转来告诉本官!”“大人,小的定然不辱使命!”刀笔吏受命离开,奈何黄三甲太高估自己的水平了,朱无视身为九门镇抚使,能力自然是有的,区区一介刀笔吏来跟踪自己,那简直就是让羊崽子去探狼窝里的崽子晚上吃什么饭,不过半刻功夫,刀笔吏就被朱无视拿下。 “你个王八龟孙蛋,谁让你来的!”看着跪在眼前的刀笔吏,朱无视笑呵呵的发问,刀笔吏虽然是黄三甲的心腹,可到底属于文笔小吏,在杀伐行伍出身的朱无视面前,他是真不够看,几句笑呵威胁,刀笔吏就把黄三甲给卖了:“朱大人,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请朱大人饶命!””饶命?瞧你这龟孙王八蛋说的,我那黄兄怎么会做这种下贱事,定然是你胡言乱语,来人,将这个混账东西拖下去,重大八十大棍,让后给我皇兄送去!” 听到八十大棍,刀笔吏瞬间吓昏死过去,朱无视冷冷一笑,根本不屑,身旁北旗千户陆游稍有犹豫,道:“大人,这是不是有些过火?”“此话怎讲?”朱无视似有不知,陆游磕磕巴巴的说:“大人,现在满城风雨都是因为太子遇袭的事,既然咱们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黄三甲也知道了,他现在派人来跟踪你,不外乎是想看看您有没有骗他们,因此咱们何不顺着他的意思走,就算到时出现什么问题,您也不用担责任,太子也怪罪不倒您的头上,要是你把这个尾巴种给打了,那岂不是就明着告诉黄三甲,消息有问题?倘若川人这条线不顶用,接下来大伙不是还得卖命的去追查?”“你个混账东西原来是摆的这般主意!”朱无视老谋,一下子就明白陆游的意思,敢情这些家伙是累了,不愿意再折腾,因此他糟践两句后,改了刚刚的怒声:“罢了罢了,看在你们近来日日辛苦的份上,我就暂且饶了这个刀笔吏,不过你得亲自去送,具体怎么圆场,你看着办!”对于朱无视的心眼,陆游同样在暗骂:‘老东西,竟然想让黄三甲把注意力转移到我身上,您老也真是为我着想了!”不过骂归骂,面上还是笑呵呵的应下,毕竟朱无视是他的上官,随后陆游押送着刀笔吏去见黄三甲,结果途径城东的三清街面时,意外突起。 此刻正值晌午,街面上的行人并不多,一些临街的酒肆和食肆偶尔走出几个人,算是有那么些人气,大概在街面正中的位置,有家名为清林酒肆的店铺,突然就滚出一人,从他的模样看去,应该是江湖游侠,周围的人被这般惊变吓了一跳,赶紧躲开,陆游身为九门司的人,自然要上前查办,因此他把刀笔吏交给手下,立刻冲上去,不等陆游到店铺门前,又一人飞出来,径直撞到陆游身上,他躲闪不及,来了个马趴,趁此间隙,酒肆里的青衫束服汉子沉沉一笑,转身离开,陆游推开身上的人,急呼:“来人,抓住那贼儿种! 可惜闹乱的家伙身手相当好,眨眼功夫就消失在后院,等到陆游奔到后巷子,鬼影都没见,回到酒肆,他质问酒肆掌柜,掌柜哪里清楚,除了求饶就没有别的话,没办法他只能将两个受伤的家伙送往医馆,再令人叫衙役来料理,谁成想这两人被打的昏死过去,身上竟然带着宁王殿下门客的腰佩,瞬间,陆游感觉头大,先前川人的出现已经让情况明显乱上不少,这还没有头绪,宁王的门客再度出现,如此一来,北秦的国都燕京似乎小了很多,怎么哪哪都被那些皇家子的影子给覆盖,最终陆游火速将刀笔吏送给黄三甲,也不管这位老大人什么态度,他撂下一句宁王门客受人做乱话,转身赶回九门司府,禀告朱无视,那朱无视还在琢磨着如何把川人的事给扩大化,引得百官注意,陆游转头带回宁王门客被袭伤街面的消息,一时间,朱无视两只眼瞪得就像牛蛋,硬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与此同时,城北的民坊区某处杂市铺,乔封、乔林、珠儿、夜里飞等人已经汇合在此,依照宁王殿下的意思,他们要在乱局中盯住义信成的徐玉瑱,只要这小子出现危险,一举救下,彻底收复其心,届时整个辽东、冀州、幽州三地的商道汇通就可以达成,一旦有了那个基础,不管北秦如何变化,只需要两年的时间,宁王就能够一扫千秋,功成名就,但是燕京的事情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乔林、夜里飞这些家伙之前暗中利用苏霓崟和徐玉瑱的争斗矛盾作祟,也在苏霓晟的插手合作徐玉瑱中告一段落,苏霓崟更是消失不见,摆了夜里飞一道。这让他愤怒无比:“要我说,那些个商贾种根本就不可信,我们何必要为他们冒险!”“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乔林对于夜里飞的大声嚷嚷很不满,在他眼里,自己和大哥妹子才是正儿八经的宁王门客,夜里飞顶多就是江湖货色狗腿子,偶然间得到了宁王殿下的赏识,入了门客,眼下受令前来燕京做事,事没成,竟然说什么退,这简直就是悖逆,但夜里飞可在乎,如果是乔封发话,他或许还会听一些,至于乔林,一个只懂得搏杀的莽夫,他是很看不上,眼瞅着夜里飞和乔林就要呛火,门被人推开,跟着陈九年大步进来:“都在嚷嚷什么?” 由于陈久年的身份比乔封还要高,算是宁王在少年时就跟随的近前奴才,他一开口,其他人还真就不敢吭声,进屋坐下后,乔封示意夜里飞和乔林先出去,他道:“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情况?”“唉!刚刚得到消息,我们在这里两个暗钉被人发现了,打伤扔到街面上,九门司的人已经拿下他们了!”陈九年说完,乔封得的脸色真是经历了从春到冬的转变:“怎么回事?我们还没有任何行动,怎么就被人发现了?”“谁知道?”陈九年自顾沉思:“来的路上我已经仔细考虑过,这事绝对是有人盯上宁王殿下了,否则他们何必要这么做?”二人正说着时,珠儿又从外面回来了,不同于陈九年的淡定,珠儿显得很荒乱,他看到走廊里的乔林和夜里飞,问:“大哥在哪?”乔林扫了珠儿一眼,道:“我劝你不要进去,刚刚陈九年来了,他正和大哥在屋里说话!” “那正好!这事太过紧急,必须要有个决断!”珠儿说罢,推门进入,陈九年和乔封一愣,转头看去,珠儿已经坐在跟前:“大哥,出事了!街面上咱们在东城街面上的两个弟兄被人打伤,现在关进京府衙门了!”“此事我正在和陈兄说!”乔封很是平淡的回话,结果珠儿又说:“大哥,你知道是谁做的么?川人,现在街面上都在传闻蜀王派了不少的眼线埋在燕京,他们现在故意将我们给挖出了,就是为了让咱们去顶川人做下的罪事!大哥,我们必须行动起来,否则要不了多久,咱们其他的弟兄都会被挖出来!” “慌什么!”陈九年发话,拦住了珠儿:“当前的燕京是不敢慌乱丝毫,太子遇袭,户部粮运,这些事之间必定有联系,如果说是川人故意把咱们给挖出来,那必定是川人的踪迹已经暴漏,我们可以反过来去做,但是不要过火!否则就会被人误以为宁王殿下与蜀王殿下有间隙!”“那是自然!”乔封也知道陈九年的意思:“宁王殿下与蜀王殿下都在之前朝礼之祸中被贬黜离京,现在发生内隙,实在太过牵强!而且蜀王到底是什么心思,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因此这事要从长计议!” 当陈九年乔封这些人在暗中商议的时候,川人万荡山、季明武已经和宋毅、冯玉汇合,之前冯玉猜的不错,那巡检司吏果然出卖了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就有衙役前来抓捕他们,幸好冯玉提前离开,使得巡检司吏落了个空,随后宋毅通过川人的独有的暗号联系上万荡山和季明武,也知道了红叶袭击太子的事。一时间,宋毅说气也气不出来,说静心里就像攥着一股火气,只能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万荡山,殿下让你们在燕京寻机而动,可没有让你们胡作非为,先是出手袭击了户部的粮运队,那件事就不说什么了!可是袭击太子殿下,亏你们想的出来啊!”“袭击太子又如何?”红叶已经能动弹了,她起身走到宋毅跟前:“太子与誉王相争,这种事是多好的机会啊,只可惜老天不给我机会,让那个混账东西又多活了几天!”“胡闹!”宋毅大声斥责:“堂堂的太子殿下,身负监国之责,身边的高手如云,你以为是你三两下就能解决的,要我说,你这能混进去,怕是已经中了太子殿下的计!”一句话点到关键,万荡山、红叶全都一愣,唯有季明武没有反应,事实他也猜到了这些,稍作考虑,季明武冲宋毅道:“宋大人,现在这事该怎么办,那些混账东西已经注意到我们了!”几人正说话时,宋毅的手下匆匆跑进来附耳几句,瞬间,宋毅的脸色骤变,万荡山、季明武等人不解:“宋大人,又怎么了?”“该死的,刚刚街面上有两个宁王的门客被人打成重伤,京府衙门已经将他们抓起来带走了!现在传闻是川人做的,京府衙门和九门司已经开始全称搜查,寻找我们这些川人!”此话落地,万荡山、红叶、季明武全都惊住,要知道他们在燕京城待了几年,什么时候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如果说之前袭击太子的事闹出这茬子,那红叶怕是万死难辞其咎!“难道是因为我?”红叶心有不信,结果冯玉开口了:“与你无关,这是暗里有人在故意将我们给挖出来!引发宁王和蜀王的争斗,混淆百官试听!”“混淆试听,这对于那些家伙有什么用?”万荡山不明白,冯玉倒也不解释,他起身道:“宋大人,我以为现在是速动,万万不能让那些黑手摸清咱们的虚实,否则衙门的人,九门的人,誉王的人,太子的人,这些都会要了我们的命,顺带毁了蜀王殿下的所有计划!”不得不说冯玉人小鬼小,事情况考虑的十分周到,宋毅听完,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万荡山和季明武也知道情况非比寻常,因此俩人立刻起身,传话其它的川人,各自藏匿行踪,免得中了那些暗里下混账的道。 殊不知这暗里的人已经盯上万荡山、季明武等人,当俩人悄悄行动时,那独眼就在暗处跟着,由此可知,先前的两个宁王门客在酒肆里被人打到街面上,也是独眼所为。望着万荡山、季明武俩人的行动,独眼冷冷一笑:“川人啊川人,当年你们要是多出些力,我那主人也不至于落的满门抄斩!” 沉声撂下,独眼转身去见铁肇,铁肇其实也知道独眼的心思,即便街面上的事他没有来说,铁肇也能猜出个几分。不过徐玉瑱已经继续开始粮运,铁肇在行动上已经转变了方向,当年的事,他要做,眼下的事,他得管,否则徐玉瑱再出问题,苏氏三房破灭,苏霓宁没了将来,铁肇只会更愧疚。 第二百二十五章【大事将起】 于是铁肇对独眼道:“老兄,现在燕京的情况不妙,你还是稳一点,不要什么事都太过火!否则被官府的人盯上,后果会非常的不妙!”“盯上?铁兄,你这话说的可和之前不太一样啊!”独眼沉浮江湖多年,更在燕京这破地方藏匿那么久,什么风,什么雨,他闭上眼都能嗅出来,因此铁肇的话里有话,他独眼必定听出来了,奈何独眼并不在乎,甚至于他还认为铁肇有着脱身的意思,二人稍作迟疑,独眼道:“铁兄,事到如今,你可别想着退身而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下铁肇心中不乐意了,之前二人萍水相逢,意外发现对方的身份,加上二人有着一样的遭遇,才算走到一路上,合作行事,眼下徐玉瑱的粮运为重,苏氏三房的将来为重,铁肇不可能为了一己私欲,再次将身后的主人给抛弃掉,那样的话他就白活这些年了,因此铁肇根本不会被旁人的威胁给吓住,只见他冷冷一笑,道:“萧兄,听你这话的意思,怎么着?还要把我给卖出去?你也不看看自己的位置,我要是出了问题,就咱们之前在燕京城内搞出的事,你还能落好?”“落不落的好,你我都不知道,只有老天爷知道!”独眼笑笑,没有在计较刚刚的话,临走前,他像是有意的交代:“铁兄,你哪位商贾小兄弟,他马上就要有麻烦了!”“恩?”铁肇顿时皱了眉头:“你什么意思?你打算搞什么鬼?” “不是我搞鬼,是你那位小兄弟太过狂妄,以为攀上户部的路子就能够胡来,事实上户部的于成龙和宇文乎顶多算是个小蚱蜢,屁大点的用处都没有,户部的粮仓亏空也是做出来的假象,太子手里有粮仓,誉王不知道罢了,等到那小子把几万石粮食运入户部后,誉王以此为借口来上书,请太子下令出兵剿灭西州的叛乱,以为自己能够在国政上夺了太子的面子时,太子就会摆出出实力,那时你以为誉王的心情如何?自己费劲周章闹出了的事顶多就是跳梁小丑而已!”话到这里,独眼嘿嘿一笑,眼里竟然透漏出杀气:“铁兄,要我说,你应该没有能力冲太子下手吧!” 等到独眼离开后,铁肇心里愈发不安,稍作考虑,他还是忍不住来见徐玉瑱,此刻,徐玉瑱得到苏霓晟的回话,他已经转道去了燕京南郊镇子附近的松林山,找到了那些藏匿的粮车,顶多一日的功夫,粮食就会通过官府的差运进入燕京,这让徐玉瑱很是高兴:叔,只要这第一批粮食安然进入京,户部自然就能够看到我的实力,接下来等到二十万石粮食全都送来,我的义信成就会彻底在燕京城内站稳脚跟!”瞧着徐玉瑱说到兴高采烈的模样,铁肇心里莫名的恐慌许多,同时独眼的告诫他也无法启齿,徐玉瑱感觉铁肇和平时有些不一样,道:“叔,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没有!”铁肇应了一句:“玉瑱,义信成已经占据了辽东的半壁商道江山,冀州和幽州不出一年也会进入你的手中,这燕京是是非之地,要么放弃算了”“什么?”徐玉瑱一怔,脸上更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叔,你怎么突然说这话,之前不是还要帮我打出一片商道江山,怎么现在又劝我放弃?你也知道在河东府的时候,王家那对父子杂碎是怎么对我的。他们仗着有中书省的族亲在后面,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找我麻烦,如果我在燕京立住脚跟,我保证,汇通道和贩马道会得到很多的达官显贵认可,到时利益相互融合,王家还算个屁,再一个小姐如果想朝苏霓崟报仇,那么她就得压制下辽东大都督李秀成,这也需要朝中的高官相助,否则我们哪里有实力?”一通话说完,铁肇沉默了,即便如此,徐玉瑱心里也有数,铁肇有事瞒着他,但念在铁肇的性子,倘若这个爷们不想说,徐玉瑱也绝对问不出来,于是乎,徐玉瑱心里暗生一计,道:“叔,顶多明日苏霓晟就要进城了,和二告诉我,户部的于成龙大人已经安排妥当,但是我不放心,所以劳烦你去走一趟,暗里盯着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耍花招!”“玉瑱,这事你不用管了!”铁肇永远都是一句话的干脆,说罢,他转身出去,燕京城城南向郊外的松林里,苏霓晟将几十辆粮车全都弄了出来,等到和二的人送来一批官令和差役服,苏霓晟在白行简等人的护从下,带着粮队往燕京赶去,深夜,粮队到了城门,此时城门早已关闭,但是苏霓晟打出暗号后,城门旁的偏门打开了,跟着一位当值的小校走出来:“可是宜兴和的差运队?”“正是!”苏霓晟先是将户部的批文官令递上去,跟着又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小校,看着手里的文书和银子,小校左右望望,确定没有人注意,这才转身叫唤一声,跟着十几个城门卫跑出来:“兄弟,你们有多少粮车?”“三十二车!全都在那边的林道下!”苏霓晟应声,小校点点头:“我让弟兄们过去帮你们,只有一刻功夫,否则半个时辰后的巡防换班人就变成其它了,那时我就没法帮忙!”“多谢!”苏霓晟应了句,立刻带着十几个城门卫向粮车跑去,不多时,一辆辆粮车从偏门洞里进入燕京城,等到最后一辆进去后,小校令苏霓晟等人走南城后巷子前往户部,同时又派人去给于成龙回话,算是他兜住了情分,另外苏霓晟也派出人去传话徐玉瑱,以应付接下来可能出现在的情况。 宜兴和商行总号,时至深夜,徐玉瑱与掌柜和二坐在院里喝茶,估算着时间,徐玉瑱道:“和掌柜,这会儿粮车应该进城了吧,怎么还没有消息传来!”“徐东家急什么,这几十辆粮车也得慢慢走,最迟明早,最快今天半夜,我们就能得到消息!”和二说的轻松自在:“我劝您不必操心,之前发生的事于成龙大人已经记下,这回九门那边,我们有暗通的人相助,燕京南郊松林据此不过二十里,就算再次发生什么袭击的事,那些九门的巡哨弟兄也会第一时间出手,救下粮队!”“但愿不要发生那样的情况!”徐玉瑱感慨一句,起身走到水盆前,使劲呼啦着凉水冲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时前堂铺面传来动静,跟着一名守夜的伙计匆匆跑进来:“和掌柜,刚刚南门的九门当值小校派人传话,说粮运队已经进城了,这会儿正往户部的粮仓库房赶去!” “你代我去见见那位小校,多送些厚礼,算是谢谢他的出力!”和二吩咐,跟着他冲徐玉瑱道:“徐东家,现在你放心了吧,粮队进城,马上就要到户部了!”正说着又一人后门跑来:“和掌柜,后巷子有人在敲门!不知道是谁,开口就要见徐玉瑱!” “见我?”徐玉瑱一愣,快速转念后,他反应过来:“这是苏霓晟的人,快,带我去见他!”片刻后,徐玉瑱与和二一同来到后门,开门看去,苏霓晟的包衣奴才林淮安正在急切的等候:“徐东家,总算见到你了!”“淮安,苏二公子现在什么情况?”“我家公子带着粮运队去了城中的户部粮仓库,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到了地方,您看您是不是也去一下,毕竟这事,我家公子不熟户部的官员,有您在会好办很多!”“我这就去!”徐玉瑱满口应下,和二倒也不罗嗦,立刻备上马车,几人一路赶往户部的粮仓库。也就同一时间,铁肇依照徐玉瑱的交代悄悄来到了于成龙的府邸,身为户部的从事中郎,又是这次的粮运事主要负责官员,徐玉瑱生怕他再出什么变故,却不知铁肇心里已经提防着这个官家狗,透过屋顶的瓦叶窟窿看去,于成龙还没有歇息,好像在书写着什么,铁肇离得有些远,没法瞧清楚,稍作考虑后,铁肇来到别院,院里于成龙的妻妾还在纳凉歇息,于是他心生一计,故意闹出一些动静,院里,几个妻妾一怔,起身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该不会是有贼人吧,现在燕京城里那么乱,保不齐就有什么居心不良的混账东西趁机摸鱼!”几个妻妾三说两不说,心里泛起其嘀咕,跟着其中一人道:“快,叫来管家,令他们带人好好搜查一遍,否则今晚睡都睡不踏实!”于是几个妻妾发话,奴婢赶紧去传,不多时,于府的管家带着十几个家丁挨院子寻找可能藏匿的贼人,这么以来,书房的于成龙被搅扰,他听到外面的动静,起身出了自己的别院,趁此机会,铁肇一个轻身翻阅,钻入于成龙的书房,来到桌案前,他低头看去,原来案子上写着粮运的情况,只不过那数目远远超出徐玉瑱所运来的粮食数目,这意味着于成龙已经有了想法,准备借机做事,一时间,铁肇心里很是愤怒,不过门外的说话声传来,使得铁肇不敢再待下去,他只能转身从后窗户翻出,下一秒于成龙进来,身旁还跟着管家:“老爷,刚刚几个夫人说府上可能进了贼人,奴才才会带人去搜查!”“一群妇道人家懂什么,我这宅邸就挨着皇门司的巡防堂,哪个贼人不长眼赶紧来?”于成龙斥责一句,管家只能低头连连应下,来到桌案,于成龙将桌案上已经写完的书案折起来,交给管家:“你现在带着这个去户部尚书宇文乎的府邸,亲自交给他,就说让他考虑一下,他就会明白怎么回事!”“奴才领命,奴才这就去!”管家应声接过,转身离开。也就同时,户部的南城粮仓库库吏匆匆跑来:”大人,就在半刻前,打着宜兴和旗号的粮运车进入仓库,总计入库了六万五千七百石粮食!“听到这个数目,于成龙有些意外:“宜兴和的旗号?不应该是辽东义信成么”“这个小的不知,那粮运队的负责人递上的户部文书上写着宜兴和的印子!” 南城户部粮仓库们外,三十多辆粮运车已经全部卸空,徐玉瑱、苏霓晟、和二三人站在候客堂里歇息,因为这会儿的库官还在查验,只有查验完以后,徐玉瑱和苏霓晟才能得到户部认可的文书落款。 “徐东家,这次多亏了你,有了这些粮食,那接下来我们的事就好做多了!”和二笑呵呵的发话,苏霓晟自当听不见,毕竟他与宜兴和的和二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徐玉瑱面上虽然在笑,可是心里却有些不对劲儿,究其缘故,实在是刚刚那库官说话的时候,再三强调了什么官令归属,这话让徐玉瑱相当不爽,要知道他是个辽东来的商人,哪里有什么落款,倒是宜兴和属于户部官员下的商号,他们才有落款文书凭证,如果单单是这些情况,那还算说的过去,但等到和二将之前于成龙给的文书拿出来后,官员仔细看来两眼,连着又问:“怎么回事?如何落得宜兴和的号?”这下和二都有些迷糊,还以为是哪里出了错,幸好库官没有再多说什么,现在徐玉瑱与和二等着接下来的消息,足足有一个时辰,那库管才拿着凭证文书出来:“徐东家,和掌柜,这是粮运交付的文书,你们拿上这个,过后户部的批数真下来了,你们前来取就行!”“多谢大人!”和二笑呵呵的应了句,徐玉瑱和苏霓晟也趁机起身:“既然事情结束,我们是不是就能离开了!” “当然!”库官放话,徐玉瑱和苏霓晟这才敢出门,到了粮仓库外面,苏霓晟第一句就是:“玉瑱,事不对吧!”哪成想和二就在后面跟着,徐玉瑱顺势道:“肯定了,这么大的生意,宜兴和不会亏咱们!”后面的和二听到此声,跟着搭腔:“徐东家,你说什么不对呢?”“和掌柜,我们俩刚才说,这几十石的粮食生意,一路上担了那么多风险,不应该就赚那么一些银子,我说宜兴和家大业大,还帮着我把义信成的招牌立在燕京,肯定不会有什么情况!”“徐东家说的在理,燕京是什么地方,堂堂北秦的国度,在这里做生意的,没点底蕴根本不行!再说了,你们的实力我很清楚,这次的事十分关键,只要不出错,过后我保证你们的义信成商号能够在燕京立足!” “那就提前多谢和掌柜了!”徐玉瑱抱拳礼声,跟着道:“和掌柜,时间不早了,粮运的事也搞定了,我们就先寻个地方写歇着,明日午时,你备好酒宴,我们必定过去好好痛饮,商议接下来的事!”“没问题!不过徐东家,住处的事我已经给你们安置了,就在..”不等和二说完,苏霓晟开口了:“和掌柜,我们此行进城的人不少,就不劳烦您了!” 明白的话落地,和二要是再多嘴,那就显得心思不正了,于是徐玉瑱和苏霓晟在白行简等人的更从下,转身离开,到了西城民坊区的一家食肆小客栈,苏霓晟先是要了一些酒菜,几人大吃一顿,徐玉瑱道:“之前在陈唐郡西南的地界,你们遭到袭击后去哪了,我一直找不到你们!” “别提了!”苏霓晟缓了口气,道:“那该死的高力士就是个混账,原本他收了银子派兵跟从护从,结果竟然将营地扎在一里外,故意将我们摆出来,于成飞带人赶来接应,先是有一波人出现,我们将他们打退后,还咩有缓过劲儿,又来了一拨人,直接将我们给打散,于成飞和高力士也死在他们的手里,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为何放过了我们!” “故意放了你们?”徐玉瑱得知这个消息后,倍感意外,足足考虑了数息,他才问:”你确定那些家伙是故意放你们走的?”“绝对错不了!”白行简从旁道:“我们和那些人交过手,依照我们二番搏斗的气力,他们能够宰了于成飞和高力士,那就能杀了运粮队的弟兄,可是他们没有!” “照你这么说,看来那些家伙是有想法啊!”徐玉瑱自顾嘟囔一声后,道:“接下来我会让铁肇他们想法子查查这事!” “那接下来的粮运的事,我们得改变一下策略,再一个,玉瑱,义信成的招牌我建议你现在就立起来,否则等到粮运最后,保不齐就会发生什么其他的事!”苏霓晟故意提点,徐玉瑱心里也知道:“苏二公子,你放心,明日酒会上,我会亲自要求和二把这事给办了!” 深夜,燕京城陷入一片寂静,一队队的九门巡防兵挨街巡查,忽然,头顶传来些许动静,巡防兵都伯抬头看去,发现有个身影在墙檐上一闪而过。 第二百二十六章【大事将起2】 “该死的,快追!”都伯发话,结果身后的弟兄们却道:“头,咱们好像追不上啊! “少罗嗦,如果被大人发现我们偷奸耍滑,在这种时候,岂不是要倒大霉!”面对都伯的斥责,一众巡防兵只能闭嘴,颠颠的跑上去,但墙檐上的那人影移动实在快,也就眨眼的功夫,他们便在两条街外丢了方向。 “大人,还追么?”没有眼色的巡防兵又多嘴一问,这下都伯直接巴掌上来:“混账东西,故意嘲笑老子是吧!”“大人,小的不敢!”虽然都伯冲手下的弟兄发了火,可是心底的忐忑依旧,再三考虑后,这巡防兵都伯立刻前往九门司,向当值的官员禀告。 时至子夜,九门司东旗千户李道光正在喝酒,喝到起兴处,他摇摇晃晃的招人来去花楼,准备弄几个美姬小曲助助兴,结果巡街的巡防兵都伯跑进来禀告,一句贼人过墙消失,李道光的雅兴瞬间消失:“你说什么?贼人过墙消失?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如何不去拿下贼人!” “回大人的话,小的实在追不上!请大人恕罪!”都伯如实照说,李道光趁着酒意上来就是一脚,直接将都伯给踹的满脸血:“废物东西,本官怎么养了你们这群无能的废物,滚,去应卯房领二十罚棍,少一棍,我砍了你们的脑袋!” 怒声之下,都伯哪里敢言苦,只能跪退离开,随后李道光驱散了几个喝酒的下属,穿好官府,前往九门司禀告,毕竟眼下的情况实在让人心燥,没有谁敢说燕京一个乱字,否则上面的旨令下来,轻则掉脑袋,重则满门抄斩,来到九门司正堂,值夜的守卫看到李道光醉醺醺的样子,赶紧上前拦住:“李大人,您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见朱大人了,否则定然要讨苦吃!” “讨苦吃也比丢了脑袋强,起开!”李道光闷声一句,守卫愣在原地,等到回神,这个醉醺醺的东旗千户官已经进去。 正堂院理事房,自太子殿下遇袭以后,镇抚使朱无视就没有再离开过这里半步,之所以这样,乃是朱无视生怕有一丝消息错过耳,引发自己渎职的罪名。 “大人!东旗千户李道光请见!”陪守小吏进来禀告,朱无视头也不抬道:“这个点来见我,势必有要事,去,让他进来!” “这个...”哪成想陪守小吏犹豫起来,朱无视觉察,问:“怎么?还有其它事?” “大人,那个李道光喝的醉醺醺,不敢进来,他说要跪在门口向您请罪!” “醉醺醺的来请罪说事,李道光最近是不是皮痒了,他难道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形? 朱无视怒声呵斥一句,随即重重扔下手中的卷册,来到门外,离得数步远,朱无视就看到李道光正在和另外一个陪守小吏争执,那小吏看出来李道光浑身酒气,便好言相劝:“李大人,小的给您弄些醒酒汤,您喝了以后再去见朱大人,否则朱大人一定会惩治你的!” “命都没有了!还怕什么惩治!朱大人呢,朱大人!”李道光摇摇晃晃的大呼,冷不丁一转头,朱无视正面无表情的站在数步外盯着自己,一瞬间的激灵,李道光酒劲儿下去数分,跟着他上跪下,叩首请罪:“大人,属下有罪!” “喝的醉醺醺来见本府,你好大的胆子!”强声撂出,李道光哪里还敢耍刚才的酒劲风,只见他缓了口气,道:“大人,半个时辰前,下官的巡防队在北城杂市街巡逻时,发现有贼人从墙檐翻过,下官的巡防队追了两条街,还是被他给逃了!” “杂市街?”朱无视听完这事,首要反应不是发怒,而是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稍作考虑,朱无视道:“你跟我进来!” 进了理事堂,朱无视仔细考虑后,道:“之前我让你们搜查北城杂市街的时候,你是不是说有几处宅院荒芜,但有人待过的痕迹?” “不错!”李道光回答:“那几处宅院相离很远,大多隔了好几条街,没有任何关联处,可是大人,越是咱们看起来没什么关系的事,恐怕暗里就有问题,因此我派弟兄们盯梢监视后,果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现在那不明身份的家伙夜里从墙檐行动,绝对有问题!” “那你打算怎么办!”朱无视又问,李道光犹豫片刻,道:“大人,有些事宁愿做大也不要应付,不如明日一早联合京府衙门对北城杂市街的附近数里内街巷进行全面搜查,把动静闹大!” “闹大...”朱无视明显有些犹豫:“你容我好好想想!” 当九门司被突然出现的夜行人所影响时,那从墙檐上穿行的独眼已经来到西城区,身为当年朝礼之祸中的覆亡世家门客,独眼的能力毋庸置疑,加上他在燕京城待了多年,明里暗里早就有了旁人无法相比的优势,之所以他会故意这么做,就是来引着京府衙门和九门司把目光注意到户部及宜兴和,继而将事落在粮运上,那样铁肇就会慌忙起来,再度与他合作。 次日一早,徐玉瑱和苏霓晟从歇脚的客栈出来后,赶到宜兴和总号,和二如约备下厚礼,同时将一批绸缎货物交付给徐玉瑱:“徐东家,这是送往辽东的货,你们清点以后,就可以走宜兴和的路子起行!” “多谢和掌柜!”徐玉瑱笑声,跟着他示意苏霓晟去清点接手,大概一个多时辰后,等到酒菜上桌,和二招待徐玉瑱、苏霓晟上桌,庆祝酒宴,道:“徐东家,来,今日我们什么事都不用做,只需要在这里一醉方休!” “和掌柜,酒到甘甜,情到醉人,今天我们能够坐在这里,还要在谢谢户部的几位大人,这事劳烦你过后代我去一趟!”徐玉瑱考虑比较周全,和二连连点头,殊不知,此刻的于成龙与宇文乎正在算计接下来的上书朝谏。 “宇文大人,第一批六万多石粮食进来了粮仓,我以为可以趁此机会向太子殿下奏报,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对于于成龙的想法,宇文乎有些犹豫:“于大人,你确定要这么做,我的意思是咱们再等等看,免得事出急躁,惹来麻烦!” “会有什么麻烦?”于成龙有些不在乎:“西州豪族叛乱一日比一日严重,太子迟迟不下令,还说什么国库亏空,我们户部中饱私囊,现在二十万石粮食已经在路上,六万石粮食的量足够让我们向太子奏报,以表实情,看看他还会不会像之前那样胡言下令!”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你有没有发现实情不太对劲儿,从之前的粮运队被袭击,死了那么多人,还有一名郡守,太子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就是现在被不知身份的人袭击,也没有太过的举动,从头到尾都是京府衙门和九门司在追查,你就不觉得其中哪里的不对劲儿么?” 经过宇文乎的提示,于成龙这才发现,原来乱哄哄的燕京城内,负有监国之名的太子竟然如老翁垂钓,连个抄手抽杆的动作都没有,这压根就不是一个上位者该有的态度,除非太子有别的谋划,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安静。因此于成龙短暂考虑后,道:“宇文大人,要是照你这么说,那太子为人老谋深算,绝对不像面上看去的那么简单!” “肯定!”宇文乎很是认同:“虽说我们时常听到政务堂、军政阁的老东西们对太子监国表示不满,可这些都是听到而已,没有真正的看到,换句话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闹出了的假象,迫使我们以为太子示弱?所以还是安稳一些好!” 片刻间的考虑,于成龙和宇文乎对于朝堂的局势有了新的认识,随后于成龙亲自赶往誉王府,将自己的见解和粮仓情况禀告上去,誉王得知,道:“那辽东的商贾还在运粮? “回殿下,那辽东义信成的商贾徐玉瑱正在属下亡弟的宜兴和总号里,不日就要起行返回辽东,一个月后将会送来第二批粮食,不会少于十万石!” “十万石,这不是个小数目!”誉王心里也有些惊愕,在他眼里,自粮运队遇袭的事被按下去,太子受袭有不温不火的满城查办,这已经让誉王不解,因此他快速考虑后,道:“既然那个辽东商贾有些能耐,就暂且留住他!” “属下明白!”于成龙等到誉王的命令,心中就更多了一些底,离开誉王府,他当即赶往宜兴和,哪成想宜兴和却出事了! 将至晌午,徐玉瑱、苏霓晟与和二痛饮庆贺粮运一事成功时,京府衙门的黄三甲竟然带人赶来,面对衙役的堵门,和二很是震惊:“黄大人,您怎么来了?瞧着架势,莫不是有什么事!” 黄三甲懒得搭理和二,他目光扫视桌后的徐玉瑱,道:“你就是辽东来的商贾!” 徐玉瑱此时喝的虽然脸色发红,可脑子十分清醒,但黄三甲这些京府官员来的不善,徐玉瑱快速琢磨后,装出一副似醉不醉的样子:“和掌柜,你又来了朋友,快,坐下一起喝!’ “放肆!”黄三甲身旁的捕头怒声斥责,和二一愣,心里反应过来,黄三甲这是有事要做,因此他赶紧上前拉扯徐玉瑱一下:“不要乱!” 仅此一声,和二又招呼旁边的伙计道:“来来,快扶着徐东家进柴房醒醒酒,让后出来见黄大人!” “掌柜的您稍等!”伙计也是人精,立马上前掺住徐玉瑱往后面去,黄三甲见状,立刻示意捕头栏人,结果和二站在中间抱拳,故作阻拦:“黄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既然来了,就不要急于一时,容我那位商贾好友去后面醒醒酒,稍后就来见您!” “闪开!”黄三甲根本不理会,伴随着沉声落地,周围的气氛立刻冷下来,跟着捕头也加大了劲儿,但是越这样,和二就越不能让黄三甲将徐玉瑱带走,因为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万一牵扯到宜兴和,牵扯到于成龙大人,那和二可就愧对了于家。 只见和二脸上的笑意依旧,手里推搡的劲儿却大起来,捕头硬闯不过去,只能回头看向黄三甲,黄三甲快步走来,道:“和二,你难道要阻拦官家办案,信不信本官将你也抓了!” 厉声撂出,和二脸上的笑意直接消失,跟着他冷哼一声,顺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脚挑起来,正好挡住捕头前往后院的过道:“黄大人,您这莫名其妙的闯进来抓入,未免也太霸道了,不管怎么说,这宜兴和商号可是于大人的,现在宜兴和又受令户部的官粮贩运,你这胡乱一通闹腾,影响了宜兴和的事,户部怪罪下来,我可担不起!” 看到和二把户部搬出来,黄三甲脸色彻底兜不住:“和二,本官告诉你,甭拿户部来压本官,没有用,这次的事牵扯到辽东来的商人,一旦罪名定下,就连你都脱不了身,现在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封了你们宜兴和!” 与此同时,来到后院的徐玉瑱已经彻底清醒,他冲苏霓晟道;“看来有什么问题被那些官家抓住了,为了保证安全,你立刻离开!” “我走了,你怎么办!”苏霓晟心燥:“刚刚那架势就是奔你来的,你难道不走么? “我现在还走得了么?”徐玉瑱苦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应该啊,铁叔那边也没有任何的消息,除非是那些官员查到粮运队遇袭时的疏漏,认为咱们这些外地商人有作祟的可能!” “如果真是那样,你就更不能继续待着,我们现在就出城!”苏霓晟生怕徐玉瑱被抓走,一旦没了徐玉瑱,义信成的招牌会立刻崩塌,他的计划也要泡汤不说,就连接下来的粮运事也要歇菜!” 只不过情况变化太快,这边不等徐玉瑱和苏霓晟商议个结果,外面的和二已经彻底拦不住,随着黄三甲一声令下,捕头上前按住了和二,即便和二一身能耐,想要挣脱轻松无比,可当面抗逆官家,和二还是没有这个念想,不多时,捕头带着几个差役冲到后院,将徐玉瑱苏霓晟给拖了出来。 盯着二人,黄三甲上前质问:“你们这些外地来的商贾种,为了谋利竟然胡作非为,这次本官倒要看看,你们还怎么闹腾!” 莫名其妙的问罪让徐玉瑱彻底摸不着头脑,他想要喊冤,嘴里却被捕头塞了一块布,显然是强行堵住他的嘴,来个哑巴办案,眼看黄三甲就要把和二、苏霓晟、徐玉瑱这些人带走,门外一辆马车停下,跟着就听到了重重的斥责声。 “混账东西,光天化日胡乱行令,这就是京府衙门的作为?” 黄三甲听声便知道来人,一念迟疑,他示意捕头先不要动手,自己亲去见见来人。 门外,户部从事中郎于成龙一脸怒意,几个京府衙门的小吏全都低头退下,任凭糟践,也不敢多嘴。 于成龙耍了几句威风后,抬头看去,黄三甲出来了,对于这位京府衙门的府官,于成龙可没什么好印象,一来俩人归属不同的府司,互不统属,二来于成飞的死,黄三甲身为京府衙门的官员,一直查到现在也没给于成龙一个交代,这在于成龙眼里就是懈怠,因此二人暗里就算有了梁子。 现在黄三甲突然像犯了疯狗病似的来宜兴和抓入,这更是明着不给于成龙面子,如果他应下了黄三甲的举动,恐怕日后自己也没法在官场立足,于是他根本没有放出丝毫的态度。 黄三甲来到于成龙面前,先是抱拳行礼,跟着摆出自己的命令:“于大人,本官得到政务堂左相之命,前来彻查粮运命案,辽东来的商贾与之牵连,必须根本官回去接受查办,还请于大人见谅!” “见谅?有意思!可真有意思!”于成龙冷笑:“我那可怜的弟弟受官家命令,运粮补入国库,身死城外,到现在尸骨都埋了,也不见一个公道,而你这会儿用什么政务堂的命令来压我,你以为我信么?” “于大人,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黄三甲耿着脖子气,于成龙根本不怕:“黄大人,我告诉你,粮运队遇袭的事,你最好快些查办,要是还没有结果,我就去向太子哭诉,至于宜兴和的官运,这绝对不能受阻!” 说着于成龙拿出来中书省的命令:“此乃中书省亲令户部,置办西州豪族叛乱的粮草辎重命令,你说是你的命令重,还是我的命令重! 看着于成龙手中的中书省令书,他很清楚,这是誉王殿下的意思,但左相诸葛俊也说的很明白,城中内乱,城外命案,全都与粮运脱不了干系,为了刹住该死的风潮,必须要弄清楚其中的深意。因此他一定要带走徐玉瑱,挖出这个辽东商贾周围的眼线和黑手,还燕京城一个安稳青天。 第二百二十七章【相互借力】 不过于成龙的态度也相当明显,虽说徐玉瑱只是个外来的辽东商贾,在燕京这片**中实在不够看,可他能够轻轻松松的运来几十万石粮食,这就说明徐玉瑱的能力,况且誉王有意思要和太子争一争,要是徐玉瑱这个愣头种被京府衙门弄走,保不齐个把时辰后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于是在各自命令的强行坚持下,于成龙再度进了一步:“黄大人,您说你有政务堂的命令,我有书中省的命令,那不如你我现在就去政务堂或者中书省,当面请见各自的上官,看看结果如何?” 此话入耳,黄三甲的脸色骤然一变,因为他知道于成龙的意思,一旦他们去见了上官,原本就不想明面交锋的双方自然要碰头,那时再缓和局势可就难了,在这般忧虑下,黄三甲没有吱声,于成龙趁势发话:“既然不愿去,那就请黄大人给本官一个面子?” “于大人,你这么做怕是要挑起更多的争端!我们走!”黄三甲闷声一句,带人离开,徐玉瑱解缚捕头手下,赶紧过来:“多谢于大人!” “徐玉瑱,刚刚你也看到了,燕京不比你们辽东,在这里行走务必要小心,否则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成为官家枷锁下倒霉鬼!丢了性命!” “在下一定谨记于大人的教诲!” “废话少说,进屋,我有要事交代!”于成龙沉声发话,徐玉瑱脑子飞转,赶紧应下,和二只道是商行的状况,也跟了进来。 退下旁人后,于成龙道:“一个月内,你务必将剩下的粮食运来,同时再给本官加十万石,凑够三十万石!” “什么?”徐玉瑱一惊,脸色都变了个通透,就是旁边的和二,也满脸愕然。 “怎么?你不乐意?”于成龙没有丝毫的缓和余地,徐玉瑱回神以后,赶紧道:“于大人,先前在下与于东家、和掌柜都说过,三个月内与宜兴和送来二十万石粮食,现在头一批六万石已经到数,剩下十四万石正在路上,您这突然再加十万石,在下实在难以继力 “难以继力?徐玉瑱,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想清楚,明日午时前,给本官回话! 强词落下,于成龙转身离开,徐玉瑱想要追问几句,结果和二赶紧拦住:“徐东家,莫急,莫急!” “和掌柜,几十万石粮食不是闹着玩的,放眼整个燕京城,那些达官显贵又有谁能够动动嘴的功夫拿出三十万石粮食,简直就是开玩笑!” “徐东家,我似乎猜到了一些情况,您先不急,容我去追上于大人问问清楚!”和二交代一句,连忙跟了出去。 街面上,于成龙刚刚上了马车,还未起行,和二站在马车旁请声:“于大人请留步! “怎么?你有事!”于成龙撩开车帘子沉声,和二道:“小的有几句话想与大人说说,还请大人准许!” “上来吧!”于成龙发话,和二麻溜上了车,片刻后,和二脸色凝重的回到商号后院,那徐玉瑱和苏霓晟正在商议多加十万石粮食的事,看到和二,徐玉瑱赶紧道:“和掌柜,你于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东家,入秋之前,怕是朝堂要出兵西州,平灭豪族叛乱了!” “什么?”徐玉瑱很是惊愕,和二坐下缓了口气,道:“于大人的意思很明白,此番西州豪族叛乱牵连数郡,估算起来,叛军差不多有个几万人,太子监国一直不动声色,实际上暗中早有对策,户部的粮草亏空也仅仅是针对誉王的一种手段,如果到时候出征,太子代为诏令,户部拿出粮食,问罪的可不单单是户部,因此三十万粮食是平叛辎重的最底线!” “可我就是个商人,或许你让我筹措几万两没什么问题,但几十万石粮食,这不是银子就能解决的!之前那批粮食原本是十万石,从辽东与幽州的交汇处运到此地,路上行进一个月,损耗就不少,再说了,这眼瞅着秋天要来,今年的地方收成如何还不知道,我以汇通路来平稳辽东、幽州、冀州三地的多数商行,粮食就是最关键的一筹,有粮在手,才能保证市场不乱,官家颗税完整,否则百姓随随便便有些波动,那都是大麻烦!因此剩下的二十万石,我根本没有能力在一个月内就送来,换做其它商号,同样不可能有办法!” 对于徐玉瑱的说辞,于成龙或许不理解,可和二一定很清楚,他知道商路牵连甚多,不比朝堂的风波轻松到哪去,再者徐玉瑱的对手还有中书省的王淳一族,在外辽东苏氏也一分为二,随便谁暗里做些事,都够徐玉瑱喝一壶。 但和二身为宜兴和的掌柜,又是于氏的家奴门客,他总不能违逆于成龙的命令,短暂的考虑后,和二道:“徐东家,这事已经到跟前了,想要避过去,怕是不可能,当然三十万石粮食对别人来说是个问题,对你...恐怕不见得!” 话里有话,徐玉瑱眉头紧锁:“你什么意思?” “北方贩马道,辽东、冀州、幽州三地的大部分汇通路,这都是义信成挑起来的风头,你一句话有些时候比地方郡府还要管用,因此剩下的二十万石粮食,你要全力去做,一定没问题,至于时间,我估算着于大人说的挺急重,事实上不过是对太子那边的应付罢了,真要有什么问题,我会替你想办法周旋!当然仲秋以前还是要尽快运送来,只有那样,你才能将义信成立在燕京!” 说起义信成,徐玉瑱突然转变了脸色,稍作沉思,徐玉瑱道:“和掌柜,既然我们都是商人,那就用商人的习惯来说话!” “徐东家的意思?” “明日,义信成在燕京开张,粮、布、帛、麻等常通的货物,你一并给我备齐,剩下的就由我自己来!如何?” “你这?”和二可没有想到徐玉瑱会先要求这事,虽说之前于成飞承诺义信成的招牌,他和二也承诺,但事实上宜兴和并没有去做太多,顶多暗里寻了城中几个铺子位置,算是应付徐玉瑱,现在他明明白白的要求,还真就难住了和二。 最关键的是刚刚京府衙门黄三甲前来要捉拿徐玉瑱,转头徐玉瑱就在燕京城开了义信成的商号,这不是故意打京府衙门的脸么?到时官家一个时辰不到就冲出来寻麻烦,和二就得去找于成龙相助,要了多久,户部和京府衙门的闹腾就得传到上书房。 看到和二半晌不应,徐玉瑱再度进了一步:“和掌柜,莫不是我这个条件过分了,你们无法达到?要真是那样,我就得审视审视咱们约定的粮运一事了!” 转念的功夫就被徐玉瑱拿住最关键的地方,和二心中立刻生出怒意:“徐东家,你这可是趁势起风,容易闹出大事啊!” “大事还少么?”徐玉瑱冷笑:“二十万石的粮食,我徐玉瑱用脑袋担保,整个燕京城,就算是皇帝陛下下令,那些个贪权妄利的朝臣家中也出不了这么多,反倒是我一个商人兢兢业业的效力你们,最后还得落个命在悬崖,稍有不慎就要掉下去,与起早掉晚掉,不如大伙一起掉下去。如何?” “你!”和二还想争执什么,苏霓晟从外面进来:“玉瑱,我们该启程了!” “启程?你们去哪?”和二赶紧追问,徐玉瑱笑笑:“西川,幽州,这可是两个好地方啊!” 莫名其妙的撂出两个地名,和二的脑子反应多么快,眨眼功夫,他就意识到徐玉瑱这是要趁势去投蜀王、宁王二人,况且之前徐玉瑱藏匿燕京城外时,川人暗中动手袭击粮运队,唯独留下了苏霓晟那些家伙,和二就有些怀疑,此刻再联系局势考虑,怕不是徐玉瑱所说的是真,风言传的不也不是假的! 为了不让宜兴和陷入该死的陷坑中难以自拔,和二只能缓和态度:“徐东家,你的意思我现在就去告知于大人,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明日我就带你去义信成的铺子!” “明日带我去,那明日我再来!现在我该准备离开就继续准备!当然你也可以去向京府衙门禀告,促使他们来抓我!”临了徐玉瑱还故意刺激一句,和二闷了一肚子火,硬是没有再吭声。 离开宜兴和后,苏霓晟道:“玉瑱,这个粮运的生意怕是没法做了,幸好之前那一批绸缎布帛足够数,我也没有亏多少,现在赶紧离开,逃到辽东,我不信于成龙还能派人去抓咱们!” “逃?不见得到了那种地步!”徐玉瑱笑笑,完全没有刚才的那态度:“和二不是说了,朝廷要打仗了,那太子殿下监国,咱们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看看各府司各自作为,就知道太子对于朝廷的控制力并不强,既然不强,那他暗里就有自己的计划,现在咱们是户部弄来三十万石粮食的唯一出力者,他于成龙再怎么强势,也不可能冲我们动手,就算他敢,于成龙背后的誉王殿下也不乐意,因为誉王才是与太子争锋的关键人物,所以说,我刚刚用去西川和幽州的话吓唬和二,就是暗里提醒,誉王这边我们待不下去,那么宁王、蜀王总有一个人会用的着我们!” “之前宁王招揽过你,你给拒绝了,再去见宁王,他怎么可能理会你?”苏霓晟不清楚状况,心生困惑,徐玉瑱笑笑:“那些皇子都是人中龙凤,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胡乱做些事,那才正常,要是咱们也行事处处高岸无比,岂不是就成为天造之才了?所以宁王既然知道我们的能耐和身份,只要咱们低头,他以上位者的身份必定会容纳,可我嘛,总有那么一些不服气,还想再试试!” “试试?我还是那句话,凡事小心点没错!”苏霓晟心知劝诫不动,只能撂下这么一句话,徐玉瑱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同一刻,和二带着徐玉瑱的条件再次来到户部,见了于成龙的面,一通话说完,于成龙的脸色就像霜打的茄子,难看至极:“区区一个商贾贱种,怎敢和本官提条件!” “于大人,话虽如此,可是那个徐玉瑱不比旁人,他在辽东的贩马道和汇通路相当强势,很多商号都愿意听从他的诏令!” “如果他敢忤逆本官,敬酒不吃吃罚酒,立刻传话给京府衙门,黄三甲一定很乐意治他罪!”于成龙发话,和二早就猜到这些,他赶紧劝诫:“大人,万万不可,如果徐玉瑱被抓了,您口中剩下的二十万石粮食就没人能够弄来!” 这话使劲勒了于成龙一下,让他险些噎住气,不过话说回来,徐玉瑱确实有能力,从燕京到辽东足足九百多里,这么远的距离,将几万石粮食运来,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换做旁人,恐怕早就被吓瘫软在地了。 最终于成龙收回刚刚的怒声,他沉思片刻,道:“当初我那弟弟是如何承诺那个辽东商贾贱种的!” “徐玉瑱是辽东义信成号的东家,最初他是苏氏苏三房的奴才,苏三房被苏氏其它族支拿下,粮布生意被夺走,可是徐玉瑱凭借自身的奴才身份,得到了苏氏三房小姐的财力支持,短短四年时间,就从苏氏手中夺回大半的商道,所以他在辽东的影响力不比苏氏小,就是现在的粮运生意,苏氏二房的人也在和徐玉瑱合作!另外徐玉瑱的实力使得他被河东王家注意到!” “河东王家?那不就是中书省王淳的老家?”于成龙反应过来,和二点头:“王淳的弟弟在河东府试图压制徐玉瑱,将其收归所用,徐玉瑱反手利用河东府顶了王淳弟弟,现在那王厚已经到了燕京,寻求王淳帮助,但您弟弟和徐玉瑱早一步搭上关系,王淳这才熄了声,由此可见徐玉瑱的实力不容小视,因此小的意思是,既然他想要把义信成的招牌立在燕京,那我们不如随了他的意,剩下的被谁找麻烦,大人只管躲开,任凭他自己闹腾,想来京府衙门会替您收拾他!” “说的在理!”于成龙缓了自己的态度,道:“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记住,粮食的事一定要抓紧,否则誉王殿下怪罪下来,我无法交差!” “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全力以赴!”和二说完,转身离开。 回到宜兴和,和二立刻着手义信成的商铺开张事宜,一通考虑后,和二也耍了个心眼,那就是他将义信成的铺子选在了燕京城的东市街面上,此处距离商事堂、商栅栏有个两三条街的距离,说远不算远,说近不算近,很是尴尬,再者这里靠近京府衙门下辖的东城府衙,明面上就是让徐玉瑱受衙门的压榨。当然明日会面时,和二肯定不会说,他只会道这里靠近官府,平日里泼皮无赖不会来找麻烦,算是占了官家便宜。 等到一切杂事料理完,和二派人去客栈见徐玉瑱,殊不知徐玉瑱还真的去找宁王的门客了,几日来,自宁王的两个门客被人袭击,受抓官府,乔封等人也隐了身形,眼下徐玉瑱当街露面,铁肇暗里摸所后,带着他来到了一家货栈附近。不多时,乔封果然露面了。 “徐玉瑱,你小子好大胆子,不知道现在官府正在捉拿你!” 面对斥责,徐玉瑱道:“前辈,我这有些事,或许你们会感兴趣!” 乔封转念一想,引着徐玉瑱进入对面的院子,在这里他见到了乔林、珠儿、夜里飞等老熟人的面孔,众人坐定,乔封道:“你现在和户部的人走的那么近,小心做了替罪羔羊!” “多谢前辈提点!”徐玉瑱笑笑:“所以我来见你们,就是为了告诉你们一些事,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与众位合作,效力宁王殿下!” 冷不丁的听到徐玉瑱要效力宁王,乔封等人很是意外:“你小子到底什么意思?之前不应殿下的召见,现在却口出主动,难不成你有什么麻烦需要我们解决!” 乔林一眼看透关键,徐玉瑱也不遮掩什么:“没错,我确实遇到麻烦了,所以需要宁王殿下的帮助!” “投机耍滑的混账东西!”珠儿低声骂了一句,徐玉瑱听见后,倒也不在乎,他看向乔封,道:“前辈,户部的事你们肯定清楚,我也就不多说了,现在有个事我得告诉你们,太子似乎要在入秋后出兵西州,平灭豪族叛乱!” “什么?”乔封等人再度惊蛰:“这个时候平灭叛乱,未免太不对劲儿了!” “对劲不对劲,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誉王殿下和太子争锋,这场平灭叛乱肯定是关键,谁要是把握住关键,那么谁就会在朝廷占据优势!剩下的就不用我多说了!” 听到这里,乔封等人全都陷入沉思,片刻考虑后,乔封问:“你打算做什么!说来听听!” 第二百二十八章【相互借力2】 “诸位,我徐玉瑱没什么大能耐,在商贾道上小有成就,博得了宁王赏识,只是人嘛都有几分的燥性,所以在没有碰到东墙前,我还想要继续折腾下,现在燕京城内的乱局将我抽了进去,稍有不慎,必定命丧黄泉,可我现在还不能死,因为一旦北秦因为皇族争锋乱了起来,苦一定是百姓,到时战乱天灾重现,几年前的那场寒灾就不过尔尔,所以我得尽快弄成汇通路,为百姓们做些事!” “好大的口气,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事实上你只是个商贾奴才罢了!”乔林很是不屑,满口糟践,徐玉瑱也不争辩:“你们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我想做是我的事,现在几十万石的官运粮命令压在我头上,限期一个月完成,倘若完不成,我不清楚后果如何!” “一个月内弄几十万石粮食?这么大的手笔,如果说不是备战西征,恐怕没有人相信!”珠儿听完,从旁跟了一句,不过重点是陈九年进来了,看到陌生人在,他有些意外,乔封顺势一句,陈九年上下打量了徐玉瑱一眼,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在辽东兴风作浪的商贾小儿!” 似褒似贬的话让徐玉瑱稍有意外:“这位前辈?” “他是宁王殿下的门客!”乔封搭了一句,徐玉瑱心里明白后,赶紧抱拳一礼,随后陈九年道:“刚刚我听得什么几十万石粮食,你打算做什么?” “陈兄,徐玉瑱现在骑虎难下,受誉王的命令,要在一个月内给户部运来几十万石粮食,他深陷陷阱,特意来见我们,寻求殿下的帮助!” 听到这些话,陈九年稍加迟疑,道:“都说燕京城内缺粮,户部的粮仓空虚,国库贫瘠,可是这些是真的么?” 莫名其妙的反问让徐玉瑱有些意外:“前辈,您这话的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徐玉瑱,宁王殿下虽然赏识你,可不代表殿下会容忍你的这种胡乱作为,现在事已经出来,你最好心中有数!” 撂下不明不白的话,徐玉瑱哑口无言,不是他没有说辞,而是一点争辩的心情都没,旁边的乔封想要说什么,结果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么,竟然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随后徐玉瑱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失望离去,街上,苏霓晟等人看到徐玉瑱出来,问:“情况如何?” “有些古怪!”徐玉瑱沉默片刻:“回去再说!” 一路上,徐玉瑱都在想后面进来那人的话,看似好像回绝了自己,可再仔细琢磨下,又想告知自己,一时半会儿,他也琢磨不清,再者,院落中的乔封等人也对陈九年的反应感到奇怪:“陈兄,宁王殿下有令,这徐玉瑱手里的贩马道和汇通路子很重要,一定要归用宁王,现在他贪心不足,枉想蛇吞象,闹出一些名堂,你这直接回了他,万一他出了差错,汇通路和贩马道,放眼北秦,还真就没谁能够接掌!” “乔兄,你怕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陈九年解释道:“这徐玉瑱现在就像匹野马,性情狂烈,不让他吃些要命的亏,根本没法子回心转意,就算他现在主动前来寻求帮忙,你即便听从宁王殿下的命令,帮了他,怕是他也不会领情,所以说,还是要给他一些苦头吃吃,在我看来,这次户部的事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只要让那个小子糟了事,我们在把他救走,他才会记住宁王殿下的情分!” 听完陈九年的意思,乔封等人不在说什么,只不过眼下燕京城中还有川人的出现,那些家伙之前似乎袭击了宁王的门客,陈九年等人查的还不清楚,因此他们这些人暂时将目光放到了川人身上。 但季明武、万荡山这些山和宋毅、冯玉汇合后,比之前更为强力,尤其是在冯玉的指挥下,他们竟然开始玩花子,俗称两面耍,先前宁王的门客被人当街袭击,不知道都以为是川人故意作祟,事实上做黑手的家伙是独眼,他为了挑拨各方的关系,刻意从中出手,因而川人的风头被吹上来后,宁王自然逃不了干洗,此刻,宋毅和冯玉等人故意设了计,他们要弄住这个拿自己顶包的混账东西。 燕京城的西城道,此为皇门司府衙的理事堂,由于近来乱七八遭的事接连欺负,京府衙门、九门司已经自顾不暇,就是政务堂的左相诸葛俊也不能够执掌局面,毕竟太子的态度实在让人迷离,于是独眼要是接下来继续作祟,在闹出问题后,就势必把影子扯到皇门司,一旦皇门司里闹出问题,不出原因,必定为太子指使。 将近午时的时候,已经出去巡查数日的各队皇门司司吏依照应卯规矩带着燕京城其它府衙的案录返回,行至西城道的岔口时,独眼突然杀出,一手短刀耍谍影重重,只听到风声呼啸,不见刀刃何在,待风声停下,一队皇门司司吏十人全都撂翻,跟着独眼麻溜的将一盒子案录捡起,正要转身离开,宋毅、万荡山、季明武从暗处冲出,拦住了独眼。 “喲呵,不知几位是哪路的朋友,竟然也想吃官家的生意?”独眼笑呵呵的发话,万荡山、季明武二人之前已经与他交手过,自然知道那份厉害,况且高手过招,就算你遮挡面目,一出手,还是要被发现,因此万荡山和季明武扯下面罩,厉声道:“混账东西,可还记得我们!” “你们?”独眼的身形与之前的孤氏罗无刑有些相似,且独眼背后还背着长剑,这么一看,那强劲的身手使得万荡山、季明武误以为是罗无刑,可笑的独眼根本不认识眼前的家伙,因此在一句搭腔后,独眼收回笑声:“几位朋友,我这是江湖路,江湖走,与几位无关,还请几位给个面子,莫要多事!‘ “你这混账暗里袭击我等,还将宁王门客的事给捅了出去,害的我等处处遭人掣肘,现在又劫了皇门司理事堂的案录队,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宋毅明明白白的撂出话,独眼一听,瞬间反应过来:“川人?” “既然不应,那就去死!”万荡山心急,提前抄刀冲上,季明武跟后,宋毅封路,面对三人的强势出击,独眼可没什么闲工夫琢磨,只见他将一盒子案录连带包裹挂在肩头,反手一记突斩,挡下了万荡山的刀锋:“好犀利的招式,不过破绽太多!” 嘲弄出口,独眼刀锋似白蛇探洞,迅速奔向万荡山的心窝,生死之间,季明武的剑锋从后追身,迫使独眼收回杀招,跳出圈子,谁成想宋毅早就等着这一招,直接抽底扫尾,这么一来,独眼算是稍稍难受一些;“几个阿猫阿狗,老子不与你们动真格,你们还真以为自己是山中老虎!” 噪声呵斥,独眼强身翻越,踏着宋毅的刀锋凌空转踢,直直踹向他的面门,瞬间,宋毅只能躬身一翻,躲开这要命的一脚,趁此机会,独眼跳出三人的包围,跃上街面的墙头:“狗日的混账,老子若非有要事在身,如何会容你们在这里放肆!” 叫嚣狂妄,实在没有将宋毅万荡山季明武三人放在眼里,但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这独眼虽然身手凌厉,可是终归一个人,宋毅送西川赶来,手中所率十余人精锐甲士,现在他们来埋伏寻机,甲士早就在四面街巷做好准备,当独眼翻身上墙的瞬间,那暗处的冯玉立刻呼声,几个甲士臂弩连射,独眼惊蛰满腔,一个踉跄,肩头的包袱断裂受射,滚落在地,而宋毅三人已经追来,远处更响起皇门司的司吏呼和声,最终,独眼只能咬牙离开。 宋毅捡起地上的案录后,回身呼哨,冯玉立刻带人撤退,等到皇门司的人觉察案录小队被袭击在街面上,做黑的宋毅等人早就不见踪影,回到住处,宋毅打开案录,仔细看看,发现全都是粮运队、辽东商贾命案的事,这让冯玉看出了一些猫腻:“那户部做的官令私贩早就被朝中的太子盯上,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动,就是为了等最后的一击!” “此话何意?”万荡山二人连问,冯玉道:“之前西州豪族叛乱,有风言传太子纵容,跟着户部粮库缺数,国库亏空的事被爆出来,那些起战的朝臣自然就会把苗头指向户部,户部背后是谁?誉王殿下,誉王与太子争锋多年,现在同样如此,因此户部的粮库短缺保不齐就是誉王的意思,太子没办法,只能默认,现在户部借着官令不断填充粮草,为西州叛乱做准备,这是要打太子的脸,试问,太子明知有人要冲自己动手,会坐在在哪里不动声色么?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不管燕京发生什么事,非到万不得已,太子是绝对不会动,毕竟他要做那个权势者,一动则乱,乱则毁全局!” “照你这么说,太子放纵誉王,就是为了拿下誉王?”宋毅听得一些猫腻,冯玉点头:“至少我是这么看的,否则之前红叶出手袭击太子,这样的大事太子都能够吹之即散,肯定是太子有心放纵燕京的所有乱为,保不齐户部出事的那一天,红叶袭击太子的事也会被安在誉王头上!” “照你所言,那咱们该怎么办?誉王一旦败了,燕京就会成为太子的天下,到时北秦诸州归从太子,蜀王殿下可就一点机会都没了!”万荡山几人很是急切,冯玉却丝毫不慌:“诸位,誉王和太子是明面的棋,蜀王和宁王是暗里的棋,只要誉王和太子敢撕破脸面相争,那时就是宁王和蜀王问鼎燕京的时刻,否则现在燕京城中怎么也会出现宁王的门客,所以说,咱们不能慌,咱们要顺着风流慢慢往前走,等到那个户部的粮运事快要结束,辽东来的胆大商贾被问罪,誉王出手,咱们再伺机而动!” 冯玉将计划说的清清楚楚,宋毅合上手中的案录,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刚刚那个家伙为何要冒险袭击皇门司的人,夺走这些案录!” “那个家伙一定是想借着皇门司暗中奉命太子的意思,悄悄收集各路罪证,现在咱们从中拦了一刀,那个人一定会急躁再来,所以咱们只要做好防备,今夜拿住他,就能够够弄清楚他的身份!到那时或许还会有一定的合作机会!” 听到这些话,宋毅几人算是彻底服了眼前的半大小子,不得不说冯玉真是天资聪慧,当然这也是蜀王殿下的栽培结果,身为冯习的儿子,刚刚二七年岁的冯玉就被送入蜀王府任命为守值童,平日里相伴蜀王的儿子,后来调入蜀王府司也不过二八年岁,现在跟从宋毅来到燕京,瞬间就显露出他那敏锐的政治才华。于是宋毅立刻安排人准备今夜的计划。 再看独眼,好端端的算计被人从中打乱,甚至自己还险些受伤,对于这种结果,独眼当然不认,但腰甲上遗留的臂弩弩刺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今日出现的人,盯着弩刺,独眼快速琢磨后,前来寻见铁肇,铁肇正在考虑徐玉瑱的几十万石粮食隐患,对于独眼的事并不上心。 “这种弩刺不一般,应该是官家的制品,我怀疑那些川人是蜀王派来的!” 对于独眼的话,铁肇反问:“你打算怎么做?” “他们夺走了皇门司的近期案录,保不齐就会散播里面的内容,那时就会引发城中的震动,严重的话,誉王和太子立刻就会争锋!” “这难道不合你的意思?”铁肇有些不理解:“当初太子从中谋利,你我深受其害,既然有人要动手,你何不任由他们去?” “铁兄,你可别忘了,咱们的最根本目的不是让太子倒台,他要是现在倒了台,你我可就什么念想都没了!”独眼心急,撂出这话,铁肇也清楚,他需要一个公道,相较于皇族的几个家伙,太子虽然是个内敛的混蛋,可保不齐其他几人同样更混蛋,至少在太子能够说出真相前,这个家伙不能玩完,否则他们的目的这辈子都难以达到。 短暂的考虑后,铁肇问:“那你想做什么?” “今晚与我一起出手,夺回那些案录,顺带看看那些家伙的底细,如果他们真是川人,那就想法子把他们漏出去,就像之前露宁王的门客一样,那时蜀王和宁王的影子在燕京城内就会成为各方的关注点,你我不就更好行事,就算是徐玉瑱那个小子,也会被人放在角落里,不是么?” 不得不说独眼这些话很中铁肇的心思,最终他默认了独眼的建议:“也罢,今晚子时,我前来这里等你!” 与此同时,徐玉瑱和苏霓晟、和二再度相会宜兴和,昨日徐玉瑱放出了条件,今日和二已经将义信成的招牌在燕京城里挂起来,看着崭新的铺面,徐玉瑱四面瞧瞧,不远处就是京府衙门下设的街巷府衙,这让他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恶心,和二从旁看的真切,笑声道:”徐东家,这里虽然靠近衙门,可是地处数条街巷的交岔口位置,不远处就有商事堂,商栅栏街,算是经商的好地方!“ “和掌柜有这般考虑,我徐玉瑱多谢了!” 随后徐玉瑱和苏霓晟进入铺子仔细查看,诺大的铺面后面有三个连接的院子,作为仓库很是不错,再往后的后街上直通燕京城的北河道,那是城中的一条人工渡口,用于河渠的转运,因此徐玉瑱倒也没有再挑剔。 “玉瑱,你不觉得那个和掌柜这么做,有些深意在里面!”苏霓晟看着近乎完美的商铺,心里很是不安,徐玉瑱左右看看,确定无人,低声:“苏二哥,我知道这铺子有问题,单单靠近衙门,和二就没想过让我安生!” “那你为何还要应下他!”苏霓晟不解,徐玉瑱笑笑:“他们以为用官府折腾的办法就能让咱们听从,实话说放屁,我徐玉瑱连宁王的面子都乜有给,怎么会搭理燕京城这些没用的狗官,就是于成龙他用几十万石粮食来压我,不过是想要卸磨杀驴,给他背后的主子一个功劳,所以咱们就要趁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弄些名堂,引来誉王那些人的注意,等到誉王像宁王那样正儿八经的看咱们,这义信成的招牌才算立起来!” 听此,苏霓晟算是明白徐玉瑱的心意,敢情他还在算计。 不过话说回来,宁王的门客众人没有给出帮忙的意思,这让徐玉瑱心里也是不安。 稍作考虑,徐玉瑱道:“苏公子,这燕京城的货通大多是走北面的官道前往冀州,你现在悄悄出发,赶往冀州的河西府,哪里有我义信成的分号,你到了以后,就说我这里缺货,什么都缺,让他们尽可能的送来!” “你该不会是想要在燕京城内冲市吧,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 第二百二十九章【相互借力3】 “冲市?你想哪去了?”徐玉瑱一脸笑呵呵的样子:“苏公子,我就是再贪心,也不敢拿脑袋去试燕京城内的那些达官显贵!”“那你干嘛要将河西府的义信成商货运往燕京城?这么明显的举动,一定会引起旁人注意!” “现在宜兴和帮忙出手,算是把义信成的招牌亮出来,可是粮运的事得继续做,不管接下来如何,我不能因为户部的威胁断了自己的路子,相反的我要摆出姿态,让户部以为我不会逃,只有这样于成龙才会继续用官令来帮忙!” 话到这里,苏霓晟也是聪明人,他快速一琢磨,瞬间反应过来:“你是打算借用这些贩卖商货的姿态安于成龙的心!”“不错!那个官家种不比其它人强到哪去,既然他有心刁难我,我就得让他放心,接下来咱们的商货运来后,就从陈唐郡开是散!到时其他商号买走怎么卖,就不干我们的事了! 皇宫,上书房。连日来太子赫连理额勒不曾外出一步,政务堂的诸葛俊、司马如前来请见,远远看到太子独身坐于窗案下理政,并不接见,这让诸葛俊、司马如很是意外。此刻,司马如独自再来,他听得朝中的川人动静愈发强烈,宁王的门客更是被挑在风波头上,倘若再不制止,恐怕会引发更多的乱子,因此司马如有心请示太子,得到准许,动用皇门司的御林营,以武搜查。可太子却没有任何理由,就是不见,一时间,司马如心中困惑不已。“右相请回吧!” 门庭处,殿中监项钰匆匆出来传话,司马如很是愤怒:“殿下到底何意,近来谁也不见,长此下去,朝纲必乱!”怒声躁语,换做旁人,那绝对是要掉脑袋的,可在司马如身上,作为当朝的右相,又是太子的支持者,项钰倒也不在乎:“右相,太子最近着虑要事,谁也不见,奴才不敢忤逆,还请右相见谅!”“荒谬,荒谬,什么时候太子也做起这种笑话事了!”乱声呵斥几句,司马如胡乱嚷嚷着离开,不知道的都在好奇,平日里的右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殊不知,上书房内的那位根本就不是太子,至于这位殿下去哪了,无人知道。项钰送走司马如后,匆匆返回上书房,屋里的窗案下,假作太子的内侍早就一脸汗水,生怕穿了帮,项钰道:“殿下有令,你只需要镇定自若的待在这,其它的有咱去顶着,下次要是还敢颤抖,咱就让你好好吃顿罚棍!”“奴才知道了,奴才再也不敢了!”内侍连连求饶,随后项钰不再理会他,来到偏殿,禁军副统领朱莫之正等在这里,项钰道:“你派人去告诉右相,就说一切顺利!”朱莫之也不应声,立马动身。政务堂,左相诸葛俊听着小吏的话,脸上同样是不信:“司马如近几日总共去见太子多少次?”“回左相的话,总共四次了,不过每次右相大人都被挡在上书房的门外!”“确定?”“小的亲眼所见,万万不敢欺骗左相大人!”小吏兢兢战战的回答,诸葛俊快速琢磨后,挥手示意退下。“这就怪了,司马如连着请见太子,次次无功而返,难不成太子那边有什么情况?”心生疑惑,诸葛俊坐不住了,再三考虑后,他起身出了政务堂,等到再露面时,诸葛俊已经站在上书房外远远看去,内侍守在门外,诸葛俊快步上前,内侍果然拦下了他:“左相大人,您怎么来了?”‘老夫要见太子殿下,还请速速通传!”诸葛俊义正言辞,没有丝毫的遮掩,内侍心中慌张,赶紧道:“左相请稍后,容奴才进去通传!”不多时,项钰匆匆出来,离得数步,项钰已经躬身抱拳:“左相大人,实在对不住,太子近来牢于政务,心情甚是疲惫,已经下令,不见任何人!还请左相大人回去吧!”“老夫要见太子殿下,事关西州豪族叛乱的剿灭问题,还请告知!”诸葛俊又是一句,项钰自知眼前的老家伙不好对付,稍作考虑,项钰抱拳:“左相既然有要事相告,那在下这就通传,还请左相候身片刻!”对于项钰的话,诸葛俊也不理会,一副背手而立的姿态,大概有过了半刻功夫,项钰再度小跑过来,不同于刚才,这回他手里拿着一份旨令,只见项钰清了清嗓子,道:”传太子殿下令!”“臣,左相诸葛俊在!”诸葛俊立刻抱拳躬身行礼,毕竟太子不是皇帝,所以他不用行跪礼,只见项钰道:“左相,太子殿下交给你的!”看着递到眼前的旨令,诸葛俊犹豫顷刻,还是伸手接下来,随后项钰不在理会诸葛俊,更没说什么太子同意召见,短暂的考虑后,诸葛俊面色凝重的离开,回到政务堂,司马如竟然在自己的屋子外等候。“左相,听说你也去见太子殿下了!情况如何?”听着不知褒贬的说辞,诸葛俊走到桌案后,将太子的旨令狠狠扔到桌子上,对此,司马如很是意外:“诸葛兄,你怎么敢这么做?万一有人向太子告你一个不尊的罪名,您老一辈子的名声可就毁了!”“毁了?笑话!”诸葛俊沉沉一声:“这根就不是太子的旨令,真当我老眼昏花!” “诸葛兄,你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还有其他什么情况?”司马如也是人精,瞬间听出话里的意思,只见诸葛俊将旨令打开,道:“你看看上面这些话,这是身为监国太子说的么?老夫身为政务堂的重臣,有要事启奏,事关国体安康,他怎能用这种俗语来应付老夫,难道北秦的朝纲已经混乱到这种地步?”面对诸葛俊话,司马如心里其实有些数,但是他不能说出来,否则就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短暂的考虑后,司马如道:“诸葛俊,有句话,老兄我看在同朝为臣的份上,就多一句嘴!”只见司马如缓了缓语气,理了理思绪,道:”当前,北秦最关键的局势不是所谓的太子遇袭,也不是户部那些小作为,更不是西州的豪族叛乱,而是谁为大统之人!”此话落地,诸葛俊脸色瞬间变化:“你这话什么意思?”“诸葛兄,太子与诸位皇子相比,他或许有着自身的缺陷,但是在治国理政上,太子十六岁就随陛下入朝,二十岁参政,三十岁监国,这样的能力是其他皇子所没有的,现在朝中的各部老臣都以为仗势寻机,只等最后的局势明了,殊不知太子殿下心中一清二楚,最最关键的是陛下心中默认的继承人也是太子!所以你说太子会和那些皇弟们计较么?不会,他有着别人不具有的优势,但要是旁人不知死活,继续胡作非为,北秦必定再起血雨一场,那时诸葛俊以为如何?”面对质问,诸葛俊无言以对,身为当朝老臣,历经两次朝中格局的骤变,诸葛俊很清楚朝风血雨是什么下场,那简直就是一场席卷北秦大地的风暴,死的不计其数,血流的能够填满护城河,现在太子突然隐秘身形,任凭誉王等人胡乱作为,从迹象看,怕是在密谋一张大网,能够将所有拿下却又不伤及过度,这么看来,太子确实算个贤人了! 只是司马如本意是归顺太子,现在说的话自然也是偏向太子,诸葛俊在短暂的惊愕后,还是恢复了状态:“司马兄,你我同殿为臣三十年,都到这把年纪了,再争什么?没有意义,真到死了的时候,我在你前面,我给你探路,你在我前面,你就给我点灯,如何?”莫名其妙的谈到个死字,司马如还真就拿捏不住诸葛俊的心思,稍作考虑,司马如道:“诸葛兄,你我之前确实没有什么生分,不管是相争相斗,大体还算过得去,现在朝中格局将要变化,你我却要成为对手,仔细想想,我竟然有些后悔!”“你可千万别后悔,如果后悔了,太子殿下想要做的事,你恐怕就没法为他遮掩!”事已至此,诸葛俊在试探中说了情况,司马如一怔,没有再多嘴,起身道:“诸葛俊,日后你要好自为之!” 等到司马如离开后,诸葛俊重重喘了口气:“唉,到底是来了!”门外,礼部侍郎刘墨林等候半晌,刚刚的话他也听了个模糊,进来看到诸葛俊叹息,刘墨林本想禀告的意思也暂时缓下来:”左相,您这是怎么了?”“朝中的风潮要起来了,你等要小心了!”诸葛俊说的模糊,刘墨林似乎不明:“左相说的什么,请恕下官愚钝,不明白!”“太子假身在上书房,真身早已出宫暗中行事去了!”听到这话,刘墨林瞬间惊住:“什么?这怎么可能!”“有何不可能!”诸葛俊笑笑:“誉王殿下最近越来月不安分,川人也起了动静,就是幽州的宁王殿下那边,也是蠢蠢欲动,你说太子还能够安稳的待在宫中么?” “左相,如果照你所说,那太子殿下何在?我们该怎么办?”刘墨林不知所为,诸葛俊望着门外已经灰蒙蒙的天空:“谁知道呢!”当诸葛俊猜到太子悄悄离宫,暗中行事,徐玉瑱那边已经在燕京城中拉起了旗号,经过两日的风传,不少商贾都感到意外。“你们听说了,那个辽东的商号义信成竟然在咱们燕京城立住脚跟了,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可不,我还听说,就在前几天,京府衙门的黄三甲大人亲自带人去捉拿那个义信成商贾东家,结果你们猜猜,黄大人竟然吃瘪了!”“能让黄大人吃瘪,看来那小子背后的实力也够强劲,要是与他做生意,兴许有的赚?”“肯定了,你没听说汇通路的好处,在辽东一带,这个义信成用冲市霸市的行为控制了所有商号的货价,不允许恶意竞争,谁要是敢竞争,那其他的商号就会联合起来压死他,所以说,与义信成做生意,肯定有的赚! 街面上,一群各行各业的商贾人议论纷纷,不多时,有的人便进入义信成大堂,与之攀谈,打算去试试生意道,在这些人中间,苏霓崟也在瞅着情况,对于徐玉瑱突然就立起招牌的能耐,心中满是嫉妒,片刻之后,他转身离开,回到自己挂着二皮招牌的货栈,苏霓崟气的连连锤墙:“那个奴才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何就在燕京城开了招牌,难道那些商贾中的混蛋不会抵制一下这个外来的奴才种?”听着怒声质问,身旁的一众人也不敢吭声,直到包衣奴才林泽从外面进来,才算打破该死的氛围:“公子查清楚了,那义信成的招牌重新立起来,并不是徐玉瑱自己的能耐,而是在户部从事中郎于成龙的授意下,又宜兴和的掌柜帮忙出手,给他置办的铺子!“户部?那个混账奴才种还真就攀上了燕京城的高官,老天怎么会那么无眼!”苏霓崟还在怒声,可接下来林泽的话让他心宽数分:公子,那个徐玉瑱虽然在燕京城立了足,可是从当前的情况下看,形势对他并不秒!”“这话怎么说?”“公子,还记得之前的粮运队受袭事件么?那个徐玉瑱令苏霓晟带着假粮队从陈唐郡出发,结果遭到袭击,使得陈唐郡郡守高力士,宜兴和东家于成飞避免,这事虽然京府衙门还没有查出什么情况,可徐玉瑱已经被府衙的官员盯上,再者,户部的于成龙之所以会同意徐玉瑱的条件,为他立起义信成的招牌,不过是将他捆在燕京城,因为接下来的粮运队生意还有二十几万石粮草需要从往燕京城,这事换做谁都是麻烦事,万一徐玉瑱有些闪失,那么这个义信成就是压垮他的一根稻草!”林泽说完,苏霓崟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这个消息确实是好消息,徐玉瑱总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事实上他不过是那些达官显贵中的一个跳蚤臭虫罢了,有用的时候,那些人还会应付他一下,等到没用的时候,等待他的就是死亡屠刀!”“公子,现在他义信成刚刚成立,我们发现一些燕京商号对他持有警惕,一些人虽然大胆凭借名声与他合作,可这也是我们的机会,只要从中做些事,诸如让之前的粮运队事请再度发生,义信成的名声肯定会一扫千丈,到那时我们再冲徐玉瑱下手,保证他会想法子求饶,可是公子您想,粮运队一旦出事,户部那些大人还会再信任他么?自然不会,所以不等公子您出手,徐玉瑱自然就会玩完!”护院蓝啸给出建议,苏霓崟这次同样受用的很:“之前在阳平郡的时候,我吃了个大亏,就是没有直接动手弄死他,还想着找到一个合作的机会,结果呢,那些不知名的江湖人竟然已经认识他,还将他抓走,所以我不能让那样的事再度发生,传我的话,告诉所有人,只要发现机会,立刻宰了徐玉瑱!”面对苏霓崟的命令,蓝啸等人全都老实应下,只是苏霓崟不知道,他的这些举动早就被独眼收在眼中,身为眼下燕京商贾最为风头的家伙,徐玉瑱的名声已经大到人尽皆知,独眼自然会额外注意这个能够让铁肇改变想法的小子,如此一来,苏霓崟这些暗中想要作祟的家伙根本就躲不开,当蓝啸等人暗中出手时,独眼找到了铁肇,将情况一并告知:“老兄,别怪我不帮你,那些家伙想要冲徐玉瑱动手,你看着办吧!“一群混账东西!”铁肇怒声一句,道:“这个情分我记下了了!”“那今晚的事...”独眼转念又到皇门司案录队的事上,铁肇不做犹豫:“萧兄,你盯上的事,有人也在盯着,我劝你还是缓缓,直觉告诉我,眼下的情况不妙,所以不要过激,否则容易被人利用!” “我会被人利用,笑话!”独眼很是不屑:“想我在燕京藏匿了十几年,什么风浪没见过,现在有机会能够做些事,我怎么可能放弃,铁兄,你要是愿意帮我,就来,否则我今晚自己去!” 强势的话撂下,独眼头也不会的离开,铁肇脸色毫无波澜,数息考虑后,他也悄悄的出去,等到再露面时,铁肇已经到了苏霓崟等人所在的货栈,混在后院的伙计中,来到苏霓崟的屋子外,铁肇趁着无人注意,一闪入内。 此刻,苏霓崟正在盘算接下来的帐数,虽然他要冲徐玉瑱下狠手,但那只是最坏的办法,万一蓝啸等人找不到机会,那他就必须用商路上的办法来冲击徐玉瑱,创造机会。 “该死的混账东西,区区一个奴才,就敢妄自应承下几十万石的粮食生意,真不知道你个脑袋里装的是什么?”满口糟践,足见苏霓崟对徐玉瑱的轻视。 第二百三十章【顺水推舟】 门外,铁肇端着茶低头进来,苏霓崟哪里想到有人暗中混进来,还是徐玉瑱身边的人,因此他不曾注意。 等到茶水放下,铁肇扫眼苏霓崟手中的账册,转身离开,苏霓崟一通拨拉,待账册查验完,他挑着嗓子开始叫唤:“林掌柜!” 偏房里货栈的管事林掌柜麻溜起身跑来:“苏公子有何交代?” “这上面的货供数为何如此稀少?到底怎么个意思?你好好与我说说!” 面对质问般的说辞,林掌柜有些结巴,苏霓崟自小就在苏靖烨跟前学习料理商道的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都能猜到几分,现在看着林掌柜的模样,苏霓崟断定其中有情况,于是他立刻追问:“说,到底怎么回事?” “苏公子,实在我没能力支撑了!”林掌柜憋了好大一口气,如倒豆子般哀声起来:“当初我奉老爷之命前来燕京,原想着能够打开局面,可是燕京是北秦的虎狼之地,上到达官显贵,下至江湖走卒,保不齐谁就跟谁有着联系,相比之下,苏氏的根在辽东,平日里商行出货转卖,先要看同行的脸色,跟着就是京府衙门商事堂等地,最后还要考虑着不能占了旁人的地界,否则货栈的货十次有八次被查封,剩下两次也要遭到同行的挤压,试问,这样的环境下,我又能怎么办?苏公子,如果您允许,我愿意现在就卸职离开!” 说罢,林掌柜直接跪地叩首,这可把苏霓崟给搞不会了,虽说账目有问题,可从林掌柜的话里,他明显感觉到更严重的状况,最关键的是冀州、辽东方向苏氏商号送来的货物可一次都没少,难道说林掌柜借故私吞,挪用了那些商货? 当然林掌柜的态度使得苏霓崟没法子再问罪,否则眼前的一摊子被人撂了挑子,他还真就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最终,苏霓崟缓了口气,上前拉起林掌柜:“事出有因,你在燕京的苦劳,我全都看在心里,请辞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多谢公子理解!”林掌柜起身后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苏霓崟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也只能默默忍下,等到林掌柜出去后,他跟出来找到林泽,一通交代,林泽立马吩咐蓝啸等人去暗中查看状况。 不过自始至终,苏霓崟都没有发现铁肇曾经出现过,个把时辰后,林泽和蓝啸悄悄回来。 “公子,如您所料,那林掌柜果然有问题!” “到底怎么个情况,速速说来!”苏霓崟连忙催促,林泽道:“公子,那个林掌柜说来真是可恨,奴才都恶心与他同姓,身为苏家的人,连年受享苏家的恩泽,您把燕京货栈掌柜的职位给他,已经是对他的看重,可他这几年根本就没有为苏家尽心,平日里的货物贩卖,半数以上都进了他自己的腰包,方才我和蓝啸跟踪他派出去的伙计,发现这个混账东西在燕京城北郊的河边置办了几所大宅院,还挂出了他林氏的招牌!” “林氏的招牌?这又是怎么个情况?”苏霓崟倍感惊讶,蓝啸跟踪回答:“公子,那个林掌柜借用苏氏在冀州辽东的商运路子,将粮布麻帛等货物分外销售,赚来的银子全都装进自己的口袋,之所以还留着苏氏的这家货栈,不过是想要借用苏家名号,方便他进货罢了!” “可恶!”得知真相的苏霓崟顿时火冒三丈:“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立刻给冀州传话,派来苏氏泰丰号的分号掌柜,赶往此地接任,另外你给我盯着他,只要这边的事准备,立刻动手拿了他!我要让他私吞苏氏的钱银全都吐出来!” 由于气的过火,苏霓崟又骂的口干舌燥,顺势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林泽身为包衣奴才,自然要亲自侍奉,结果好巧不巧的林泽手滑,杯中的茶水哗啦一下,散落地上,跟着林泽的手也被烫伤。 可蓝啸见状,立刻拔出匕首,抓住林泽的手,冲着他的手背就拉了一刀,巨大的痛楚让林泽脸色骤变,就是苏霓崟都不明白怎么回事:“蓝啸,你做什么?” “公子,茶里有毒!”蓝啸割了林泽手背被茶水粘过的皮肉,用刀子挑起已经开始腐烂冒烟的烂肉,一股股臭味散开:“如果我刚才不割了那一刀,怕是林泽这会儿整个手都保不住!” 看着眼前的情况,不管是林泽,还是苏霓崟,全都心惊肉挑,一念之后,苏霓崟拿起茶壶冲着墙上砸去,啪的一声崩烂,茶水四溅,跟着墙上的木窗同样冒出白烟,跟着他再度唾骂起来:“可恶的林掌柜,他这是要致我于死地啊!” “公子,对于这种狼心狗肺的混账畜生,您绝对不能心慈手软,要赶紧做了他,否则他一定会让咱们陷入危险中!”林泽刚刚吃了肉痛,手也烂的血糊,心里那口恶气自然难忍,奈何他们不知道,这事根本就和林掌柜无关。 此刻,货栈的后墙檐上,铁肇正在听货栈院里的动静,不远处,叫骂声此起彼伏,铁肇却皱了眉头:“混账东西,老天爷不收你的命,算你走运!” 暗骂一通,铁肇轻身一跃,消失不见,可倒霉催却同样贪心的林掌柜就没有那么幸运,他知道苏霓崟发现自己屯私钱的行为,接下来正在考虑如何应付,结果伙计匆匆来报:“林掌柜,不好了,后院闹翻天了,现在苏霓崟已经带人冲来!” “为何?”林掌柜惊然失色,伙计道:“苏霓崟喝茶时发现壶里被人下了毒,他的包衣奴才被毒伤了手,挡了一劫,林掌柜,您赶紧走吧,要么就走不脱了!” 话落,林掌柜听到后庭院门处传来一阵骚乱,跟着就是动手的怒骂声,这下林掌柜慌了:“快,快给我备马!” 等到苏霓崟带着蓝啸冲入前堂的账房,除了几个伙计兢兢战战的跪在地上,等候苏霓崟发落,其它亲近林掌柜的管事伙计已经全都逃了,瞧此,蓝啸急声:“公子,他们一定是逃往城外的河岸庄园了,我现在去追,一定能追上!” “这样吃里扒外的牲口,我必须亲自去办了他!”苏霓崟火气上头,自然不会让蓝啸独自去,只不过苏霓崟还是小看了这个货栈掌柜,身为苏氏手下的地方人,林掌柜在燕京待了多年,就是用钱,也有了自己的势力。 来到河岸的庄园后,林掌柜冲着手下的人道:“苏家盘踞辽东,称王称霸多年,我为了大伙谋些福利,有错么?” “林掌柜待我们如亲,现在就是我们报答林掌柜的时候!”管事很是上心,林掌柜趁势一句:“弟兄们,只要度过了今个,我保准你们一人百两赏钱!” 如此大的数目,跟前一众伙计还真就两眼放光,也就同时,墙上放哨的家奴道:“老爷,门外来了几骑,看起来不妙啊!” “娘的,真敢追来!”林掌柜骂了一声,当即抄手:“全都给上!” 与此同时,铁肇回到义信成,徐玉瑱正在与几位商贾前辈商谈接下来的交易,看到铁肇,他礼声送走几位,满口保证,铁肇也走到跟前,道:“玉瑱,苏霓崟那个孙子马上就要死了!” “什么?”徐玉瑱倍感惊讶:“铁叔,你这是什么话?苏霓崟在哪我都不知,他怎么个情况!” 于是铁肇将苏霓崟暗中袭击徐玉瑱的事一并说出了,听完以后,徐玉瑱怒声:“那个狗日的混账,当真该死,不过他也有被自己人给坑害的时候,我倒想去瞧瞧?” “瞧瞧?”铁肇一怔,想来是没有料到,不过徐玉瑱也有自己的考虑,眼下,他有个大胆冒险的计划,要是趁着苏霓崟麻烦上身的时候做了,保不齐接下来就对自己有好处,稍作考虑,铁肇应允了徐玉瑱的意思,立刻备马,带着他赶往城外的庄园。 城外河岸的庄园处,苏霓崟站在林掌柜的门外,怒声:“你个狗日的东西,我苏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狠毒坑害我?” “苏公子,做人要凭良心,我什么时候坑害你了?再说这燕京城地方水深无比,能够在这里立足,你不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花了多少钱银,糟了做少麻烦,这些你都不知道,现在来了,一句话说帐数有错,你真是让我寒心!” 林掌柜反口一爬子上,苏霓崟气的就差生吞活剥了林掌柜:“你个狗东西,私吞钱银,犯了商贾行家大忌,试图谋害家主,犯了商贾行家不得内反的罪行,两事加在一块,我一定要为苏家宰了你!你要是愿意受罚,我倒可以留你个全尸,另外保你全家无忧,否则你这一家自此就要再世上为奴,永远不得翻身!” 厉声威吓,林掌柜重重唾了一口:“苏霓崟,休要给老子放吓屁,有种你就进来!” 强势一骂,林掌柜身后的那些伙计家奴还真就抄起了弓弩瞄准苏霓崟,瞬间,蓝啸急声:“公子小心,速速退下!” 说话功夫,林掌柜那些人真就动手,瞧着架势,就是奔着要了苏霓崟的命,可笑的苏霓崟虽然有着身份,却没有防备,再者,苏霓崟也想不到林掌柜会这么莽撞,直接动手,具体哪里不对劲儿,他也不清楚。 远处的河岸边,徐玉瑱和铁肇也纵马赶来,望着庄园处的乱子,徐玉瑱道:“叔,你说苏霓崟这回能死在他的掌柜手中不?那样的话,多多少少会让我的计划稍微有些差错” “玉瑱,你又打算做什么?”铁肇不解,徐玉瑱从马鞍上取下包袱,递给铁肇:“这里面的东西,足够让京府衙门那些混账把注意从我身上转移出去!” “竟然会这样?”铁肇疑声,拿过包袱打开看看,里面竟然是之前粮运队受袭时留下的一些罪证,想来是之前苏霓晟故意收起来的,现在徐玉瑱将他带着,铁肇自然明白情况,稍作考虑,铁肇道:“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庄园外,林掌柜仗势人多,早有准备,还备有弓弩,算是打的苏霓崟抬不起头,只能狼狈逃窜,但苏霓崟好歹是苏氏长房的嫡长子,哪怕眼下不敌林掌柜,可是跟随而来的人早就把消息捎回去,不多时,扶垚带人支援,反过来又把林掌柜的伙计打死十多个,看着满地的尸体,林掌柜之前的胆气算是玩完,他仓皇逃回院子,看着剩下的二十来个伙计,道:“娘的,咋就会这样啊!” “林老爷,你看我们都拼死那么个弟兄了,实在不行,您就认错了吧!”管事的感觉事不对,改口之前的硬气,可林掌柜多年来养他们花了不少钱,现在一帮子混账东西竟然要翻,林掌柜自然不乐意,可大势所趋,由不得他不同意。 看到林掌柜的脸色犹犹豫豫,管事突然冲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瞬间,十多个伙计动手,将林掌柜按在地上:“你个老东西,以为有银子就能耐了,现在我们将你送个苏公子,银子只会更多!” 管事的笑骂一句,立马带着这伙人往外去,门外,苏霓崟在扶垚和蓝啸的支持下,已经撞破大门,刚一进院,苏霓崟就看到林掌柜五花大绑的被送到跟前,管事笑呵呵的上前:“苏公子,这个混账东西暗中谋私,胡作非为,怂恿我们抗逆公子,眼下我等知错,特意将他绑来交给公子发落!” 对于管事的做法,苏霓崟脸色没有丝毫好转,身后的林泽单手提刀走过来,看着地上的林掌柜,再瞅瞅管事,就在管事还要开口的时候,林泽一刀下去,其他伙计吓得哆嗦跪地。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们都是被林掌柜的威逼的,求公子明鉴,饶了我等性命! “一群呱燥吃里扒外的畜生!”苏霓崟遭受被毒,心里早就恶心无比,因此他示意扶垚二人,瞬间扶垚和蓝啸拔刀冲向眼前的伙计,眨眼之后,地上就剩下一群尸体。 与此同时,铁肇将粮运队受袭的罪证悄悄放在了林掌柜的后院柴房,临走前,他来到前庭的塔楼上,远远看去,地上的尸体很是扎眼,如他所料,这林掌柜就是个倒霉催,到底被苏霓崟宰了,跟上苏霓崟似乎是要把这些尸首给烧了,来个毁尸灭迹,那可不能行,否则徐玉瑱的计划怎么做? 于是铁肇暗里火速出去,寻到徐玉瑱道:“公子,我们立刻去报官!附近的巡哨半刻内就会赶来!” 徐玉瑱知道事成,自然应允,庄园内,苏霓崟等人找遍了每间屋子,确定没有活口,正要在大院里放火,门外竟然传来马鸣,跟着巡哨的差役冲进来,看着满地的尸首和血迹,这些差役立刻动手:“你们这些贼人畜生,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燕京脚下胡作非为!” 后院的苏霓崟听到动静,自知事情暴漏,他肯定不能露面,索性立刻带着扶垚蓝啸等人离开,但差役到处搜查,发现这里竟然是林掌柜的庄园,林掌柜自己更是被人宰杀,事感不对劲儿,差役立马将消息禀告给京府衙门。 燕京城内,京府衙门黄三甲得知这事,眉头紧缩:“林掌柜被杀了?他不是城北商事街的货栈掌柜?谁人杀了他?” “有消息传说是苏氏的人!”小吏附和:“差役队的人在城外庄园发现了林掌柜的尸体,那庄园经查办后也是林掌柜的,而且差役在后院柴房找了这些!” 小吏将一包袱放在跟前,黄三甲看了一眼,瞬间变色:“这是?” “大人,这是之前粮运队受袭时,于成飞、高力士身死地方的弩箭,这种东西只有官家才有,可是林掌柜的庄园里有这些东西,那会不会说明,林掌柜与之前的粮运队袭击有关系?” “这个不好说!”由于情况太过突然,黄三甲也定不准,再者说,林掌柜被人袭击杀掉,有没有灭口的可能,这谁也不知道,最终黄三甲决定告知九门司,立刻严查这个林掌柜的来路。 傍晚,九门镇抚使朱无视送来消息,林掌柜的货栈属于辽东苏氏,依照苏氏划分,应该归掌于苏氏长房,听此,黄三甲再结合自己得来的消息,一副清晰的粮运商贾争锋图出现在眼前:“苏氏内争,徐玉瑱的义信成又出于苏氏,户部粮运,义信成接掌,苏氏内袭,以坏大事,现在事情败露,林掌柜这个出力的混战被人灭口!算是合理的做法!” 听着黄三甲的话,小吏连连附和:“大人分析在理,这一定是苏氏内隙争锋的结果,可惜我们知道的太晚了!“等等,谁人告的官家!”冷不丁黄三甲又想起来一些,在他的追问中,小吏难以回答,毕竟巡防差役队在城外官道巡逻,当时他们只顾着赶往地方,肯定不记得谁人。即便如此,黄三甲还是要仔细的问问,保不齐那个报官的就是关键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世家之争】 “眼下燕京正值多事之秋,太子遇袭案,户部粮运案,一事摞着一事,没有着落,现在又来了个燕京北郊庄园屠戮血案,真是有人故作狂妄,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黄三甲怒声唾骂数句,随即道:“立刻传我的令,火速追查城北郊外巡防队的报官人,三天内,若是找不到报官人,你等就不要再京府衙门待了!” 强令毫无转折余地,小吏意识到不妙,赶紧去办。 义信成商号,徐玉瑱和铁肇已经从城外回来,一路上,徐玉瑱心情甚好,现在安然入了城,他笑着说:“叔,不知为何,今儿个心情实在顺畅,你就不要再去弄那些暗里的事,与我寻个地方喝几杯!” “玉瑱,我感觉很不好!”相较于徐玉瑱的轻松自在,铁肇眉头紧缩,阴云不曾散去:“那苏霓崟冲手下的掌柜动了死手,京府衙门一定不会简单了事!” “叔,京府衙门怎么做,关我们鸟事,这次我断定苏霓崟安稳不了!如果他死在这事上,岂不是对我也有好处,日后少了麻烦?” 笑说一通,徐玉瑱强拉铁肇去酒肆快活,却不知自己的义信成附近已经被人布上了眼线,商铺斜对面的小巷子口,一人远远看到徐玉瑱悠哉哉的出了铺子,稍加转念,他立刻跟了上来。 大概离得二三十步,徐玉瑱身旁的铁肇习惯性的转头,跟踪的尾巴也是老练的家伙,立刻闪身路边的炊饼摊子后,躲开了视线。 铁肇一眼环顾几十步范围,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可真要追视,他却寻不到人影。 徐玉瑱见状,问:“叔,怎么了?” “有人跟着我们!” “谁!”徐玉瑱一惊,但是铁肇接下来的话让徐玉瑱误认为自己的铁叔过度紧张了。 “从出了商铺开始,我就感觉后面有人,数次暗中回视追看,我却找不到他,这在以往是从没有过的现象!” 身为曾经燕京朝礼之祸覆灭族氏的门客,铁肇的身手和能力毋庸置疑,徐玉瑱也深信铁肇的强大,因此他笑呵呵道:“叔,我看你是紧张过度,感觉错误了,没事,咱们喝酒去,好好放松下!” “不对劲儿,一定是那不对劲儿,除非是那人的能耐在我之上!” 铁肇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可徐玉瑱却不以为,想他从辽东雁门郡开始就与铁肇一块应付各种艰难困苦,一次次的铁肇将徐玉瑱救出生死之地,那股子强大就像泰山脚下的磐石一样,稳稳沉淀在徐玉瑱心底,换句话说,徐玉瑱真不认为有人还能比身旁的铁叔还要强,就是先前那个对自己了如指掌的世家门客独眼萧姓汉子,徐玉瑱也不认为他比铁肇强。 现在铁肇疑神疑鬼,徐玉瑱只道是最近的事太多了,索性好言宽慰:“叔,放心,暗里的事我搞不定,可我信你,只要你在,什么都算不上,至于明里的事,你信你大侄子,我就不信,燕京这潭水活不了我这条锦鲤!” 充满内心的自信到底缓了铁肇的心结,末了这位沉默寡言的汉子久违的笑起来:“玉瑱,说真的,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只不知将来在何地的鹰,如果不坠于寒风暴雪,那就必定翱翔到最高的天际,俯瞰脚下的一且!” “必须的!”徐玉瑱嘿嘿一笑,拉着铁肇进入商事街最大的酒肆——离春楼! 再看远处的尾巴,那人盯准了地方,同样闪身不见,等到再露面时,他竟然到了商事街北巷子附近的一处临河渠宅院。 院子不大,三进三出,后墙与北街相连,无人能够出入,前门外河渠由东向西,连接了北城正街,眼下,尾巴汉子来到门前,抬手叩门,隐秘不见状况的墙群塔檐下竟然冒出了几只臂弩。 等到尾巴汉子抬头四面张望一圈,那臂弩才算消失,随后门开闪出一人。 此人青衫束服,腰悬玉柄剑,想来不是凡主。只见他看了来人一眼,道:“主子等你多时了!” 片刻后,二人到了正堂门外,青衫束服剑客上前道:“主子,人回来了!” 结果背对的主子正在与人交谈,并未理会,于是剑客转身出来,守在门边。 屋里,名为主子的人乃是军政阁骁骑将、西伯侯常达春长子,西凌县公常启礼,而对面与之笑谈的竟然是太子府司马习仲。 “常公子,这次没想到您会亲自来,下官真是倍感意外!”习仲很是尊敬,常启礼道:“殿下有令,我常家怎么能不尽力,不过此事听完,我怎么感觉那个辽东来的商贾过度被利用了,他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而已,何必为他多事?” “常公子有所不知!那个辽东商贾虽然只是个下九流,可他所做的事却让殿下亮眼,北方边疆自陛下歇政以后,辽东、冀州就在各自都督的掌控下,燕京没有北方的边界商道驰援,战马皮甲等军需所备大量短缺,可是那个徐玉瑱却能够凭借自己的能耐重开贩马道,与夷人结义,试问放眼北秦商贾中人,那么大家子弟,这样的能人又有几个?” 习仲将情况一一告知,常启礼脸色稍稍变化,转而道:“那人真有你说的神乎其神?我倒要亲自见识见识!” 话落,常启礼示意身旁的近随,近随秦明低声道:“主子,高赫刚刚前来通传过,这会儿正在门外候着!” “让他进来!” 不多时,玉柄剑客高赫进来:“主子,马三方才来报,他已经盯上那个辽东商人,这会儿正在离春楼饮酒!陪行只有一人!” “去见识见识!” 常启礼正要起身,高赫道:“主子,马三还说,那商人跟前似乎有个高手,险些发现他的踪迹,要么属下亲自去探探,弄清楚状况,主子再露面,这样稳妥些!” “险些被发现?有点意思!”常启礼稍稍意外,身为西伯侯的长子,自小长于军中,能够被常启礼收为亲随近侍的没有一个善茬,就说秦明、高赫二人,那便是常启礼手下的左右双刺,而高赫手下又有两名徒弟,分别为马三和五行,此时五行陪同一位贵人在燕京城西南风玉山,剩下马三,也就是跟踪徐玉瑱的那个尾巴,他能够说出徐玉瑱跟前有强人,那简直是意外中的意外。 “你们能够称之为高手的人,怕是不一般吧!”屋里的习仲顺势搭了一腔,常启礼笑笑:“高手不高手的,得看了才能知道,再说了,就是一个商贾下九流,还真就入不了我的眼,若非殿下的意思,我可能理都不会理!” 离阳楼,徐玉瑱和铁肇小饮在此,酒过三巡,徐玉瑱道:“叔,刚刚我仔细想了想,不管是宁王,还是誉王,再或者那个从未听说过的蜀王,那些人都是想要趁乱得势,我觉得这应该也是我的机会,身为商贾中人,权利纷争与我无关,而他们所要的权力就必须通过实力来争夺!” “权力争夺往往伴随着血雨腥风,实力的低下藏着数不清的骸骨,你确定还要从中寻找机会,万一不小心被那些人拿住,后果不堪设想!” “铁叔,你忘了,我手中有一样他们都想要的东西!”徐玉瑱笑笑,铁肇似乎不定:“什么东西?” “贩马道!”徐玉瑱说的很清楚:“自几年前的大灾以后,北方与北秦燕京的联系明显减弱,没了贩马道的存在,北秦引以为傲的铁骑几乎消失,现在我能够从北夷手中弄来上好的战马,战马可以组建骑军,这些只有我能做到,所以我才明白为何宁王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耐我,还冲我招揽,根本原因就是为了贩马道!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我死了,凭借个人结义的交情所打造的贩马道非常薄弱,很可能北夷人会改变对北秦的态度,宁王殿下承担不起这个后患,所以才会一直令乔封等人跟着,以备无患!” 听到这些,铁肇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小二进来道:“客官,敢问您是徐玉瑱么?” “你有何事?”徐玉瑱反问,小二笑呵呵道:“楼下有几位要找您,说话功夫就进来了!” 小二的话音刚落,常启礼带着高赫、秦明、马三几人进来,铁肇见状,蹭的起身,那架势不言而喻,徐玉瑱不认得来人,同样一脸警惕:“你们要做什么?” “徐玉瑱,你的名声最近挺大,有人令我来见见你,能否聊聊!”常启礼出身行伍世家,那股子压迫感相当强劲,徐玉瑱自感不对付,没有应声,常启礼冲身旁亲随道:“你们先出去,我要和徐老弟单独说几句!” 秦明三人识趣的退出门外,等到常启礼坐下后,徐玉瑱稍加考虑,也冲铁肇点点头,铁肇没有说话,转身走到门外,与秦明三人对峙,没了旁人,徐玉瑱问:“你到底是谁,为何来见我?” “为何?哼哼!”常启礼笑笑:“我乃西伯侯之子,西凌县公常启礼!现在你我能够好好聊聊了吧!” 如此大的名号,徐玉瑱自然不敢有什么异议,当然在他脑子里想的并非震惊,而是这样身份的人为何会突然来见自己,未免有些太突然了,换句话说,常启礼的地位几乎比肩誉王、宁王、蜀王,这可是堂堂的外戚权臣世家,什么户部于成龙,中书省的王淳,此时放到跟前根本就不够看,最终,徐玉瑱松了口气,道:“不知常公子私下来见,可是有什么要事需要我这个商贾去做?” “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不用遮遮掩掩!”常启礼夸赞一句,道:“近来我听闻你和户部做生意,你知道户部为什么会又粮库亏空么?” “商人只懂得贩商走货,朝中的事,小的不敢妄言,还请常公子恕罪!”徐玉瑱满口不提朝政一字,常启礼对于他的态度再有转变:‘小子,还挺聪明!’ 不过常启礼稍稍考虑后,说:“我已经得知户部背后的誉王在利用粮运一事冲击超纲,诋毁太子监国,蜀王派川人进驻燕京,从中拨乱,引发祸事,宁王远在幽州作壁上观,可它手下的门客同样在京城暗布,身为朝中宗族世家之辈,我自然不会允许有人搅乱这大好河山,所以我现在明确的告诉你,与我效力,可保性命无忧,否则后果自想!” 如此赤裸裸的威胁让徐玉瑱不能像之前那样的讨价还价,最关键的是徐玉瑱还是不知道眼前的人为谁效力,如何这样来见自己。一旦迷迷糊糊的松了口,怕是他的小命现在就会没有。 短暂的考虑后,徐玉瑱也是梗着脖子道:“常公子,老话说的好,这人走马驼需缠缰绳,我是匹马不错,可你是不是那纤绳的人,还请常公子给句痛快话,要么马尥蹶子伤了主家,后果对我不妙,对您更不妙,您说是这个理儿吧?” “呦呵,徐玉瑱,你小子挺有胆量,竟然敢质问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有能力宰了你,就算是京府衙门的黄三甲来了,他也不敢拦我丝毫!”常启礼摆出架子,徐玉瑱连连奉承:“常公子的话,我肯定信,但信归信,事归事,您就算是去选一匹托马,也是为了用处,而非闹麻烦,对吧!” 面对徐玉瑱的内硬外钢,常启礼已经明白习仲的意思,于是他笑了,也松了刚刚的气势:“徐玉瑱,记住,为我效力,亏不了你,也丢不了你的命,因为我出身行伍,讲究个令行义重,换做那些作祟的争锋混账,那就说不定了!” 撂下话,常启礼起身:“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考虑,明日傍晚之前,若有想法,去城西的行馆驿站来见我,反之你就自求多福吧!” 门外,铁肇与秦明三人对峙,当目光看向马三时,那股子熟悉的盯梢感让他惊蛰,再三试探后,铁肇断定那马三就是跟踪自己的人,同时,秦明三人也在眼神交锋中觉察到铁肇的气势,尤其是秦明,他总感觉眼前的汉子有些眼熟,尤其是他腰间的哪敢铁杖。 恰好常启礼从屋里出来,秦明三人这才收回注意:“主子!” “我们走!” 得到主子发话,秦明三人没有再言语,转身离开,随后铁肇赶紧进屋道:“玉瑱,今日来时的路上我说有人跟踪,那跟踪的家伙就在刚刚的公子哥亲随中!” “什么?”徐玉瑱一惊,另一边,那秦明也冲常启礼道:“主子,刚刚那个徐玉瑱的随从看起来不一般!” “区区一个商贾的奴才,有什么不一般!”常启礼自然看不到眼里,奈何秦明接下来的话却狠狠吓了他一跳。 “主子,属下说句不尊的话,那个商贾的奴才,看起来很像当年朝礼之祸覆灭的兖州离氏门客!” “什么?”这回轮到常启礼惊愕了,身为世家子弟,他很清楚当年朝礼之祸的风浪有多么强烈,那股子杀伐气息所遗留下的血腥味到现在都没有散去,否则蜀王、宁王二人为何会被陛下贬黜到边疆州府,数年无召,不准进京? 稍作缓息,常启礼又问:“你有何凭证,能够证明那个徐玉瑱的随行奴才是当年朝礼之祸的灭族门客?” “模样我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那人腰间别的黑色铁杖我记得清楚!”秦明想了想,道:“当年,离氏被陛下诛九族灭门,离氏的公子哥率领家奴向北方逃窜,我那会儿还是军中的下级军官,奉命捉拿,一路上追击,手下死于离氏公子近前门客的人不计其数,而那门客所用的兵刃就是模样古怪的铁杖,此杖不过臂长,方才我与那人对视时,仔细盯看了他腰间的铁杖,放眼世间,用这样古怪兵刃的少之又少,所以我有八成把握断定他是离氏残留下的门客!” “八成把握!不够!但凡一丝丝的可能,这个风险都不能有!”常启礼很清楚朝礼之祸的事现在重新提起,那无异于对燕京就是一场风浪。 于是秦明稍加考虑,道:“主子,要么我今夜去探探,只要交手,我立马就能百分之百的断定!” “你一人可是他的对手?”常启礼沉声:“方才你可说了,他杀了你不少弟兄!” “主子,当年我尚且稚嫩,现在早已今非昔比,自问武力相对!请主子允许!” 眼看秦明心中的斗志已经泛滥,常启礼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他准许秦明今夜去探探。 殊不知,今夜注定是燕京城的不眠之夜,在常启礼这个外戚世家子弟突然奉命冒尖出现,同样是朝礼之祸的覆灭世家门客的独眼果然潜伏到川人的歇脚地,由于那些皇门司的巡案录很重要,独眼不甘心就这么被川人占了便宜,几经探视后,他总算摸清了地方。 远远望去,前往川人歇脚的街巷十分安静,就连周围的院落也没有任何的鸡鸣狗叫,这对于时常做黑手的独眼而言,那是绝对不正常的现象。 第二百三十二章【世家之争2】 “娘的,还真对老子有些想法!”独眼悄悄的靠近,暗自唾骂。 大约半刻等待,独眼不曾发现哪里有暗哨冒出的迹象,索性顺着墙檐攀越,躲在墙檐外的树冠内,借由茂密的枝杈,轻身一跃,跳进了院墙,只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独眼还是没有搏得老天爷的垂青,他前脚落地,后脚一声嘲笑从右手方向的偏远柴房烂窗户里传出:“你个贼儿种,果然来了!” “该死的混账!”虽然独眼到底被发现,可他的气势相当强劲,一声唾骂,独眼转身反手飞刺,伴随着疾风呼啸,飞刺窜入窗户,继而闷声散开。 “哼!”凭借那股子老道的直觉,独眼知道暗中监哨防备的混账中了招,因此他并不停留,继续往正堂院冲,结果那窗户里的骂声如牛闷吼,根本不像中招受伤的样子,眨眼之后,万荡山提刀冲身,杀奔而来,紧接着四面火把突起,彻底将独眼给围在前院庭栏中央。 “狗日的贼儿种,你以为老子还会中招,呸!”万荡山冲到跟前,一刀劈砍,独眼轻松躲闪,瞬时拔剑,反挑一击,结果竟然被万荡山还以飞刺相撞,再迎着火把光亮细看,独眼总算发现万荡山的肩头竟然传了肩甲,想来刚刚的暗手就是被这玩意儿给挡下。 正堂庭下,等候多时的宋毅、冯玉、红叶等人纷纷出来,季明武引着七八个川人手持臂弩,于四面墙檐压制,封死了独眼的退路,面对这样的情况,独眼心生几分急躁,隐约中脚下的步伐都有些慌乱,趁此机会,万荡山与几个川人同时进攻,刀锋剑刃连环落下,强势以往的独眼只能狼狈抵挡。 瞧此,那宋毅低声:“此人身手果然不一般,想来是个能耐的主!” “宋大人何以见得!”冯玉不懂武道,宋毅解释:“你看他的身形招式,处处见死手,而万荡山、季明武是殿下招揽的江湖门客,同为狠招杀搏之道的人竟然占不了便宜,就是我带来的甲士,也不能在行伍斩杀技上亮出光彩,由此可知,那人的能耐远在季明武和万荡山之上!” “竟然有这样的人!”冯玉惊蛰,宋毅缓了口气,上前道:“住手!” 一声令下,万荡山、季明武等人立刻跳出圈子,独眼喘了口粗气,抄刀指向宋毅:“你们这些川人,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故作阴谋,暗中袭击我!” “兄弟,话不能这么说!”宋毅根本不怕独眼的剑锋气势,他大气走到跟前,盯着独眼道:“之前街面上发生了川人袭击宁王门客的事,这应该和你有关系吧!” “哼哼!”独眼心中清楚,自然不会遮掩:“川人与幽州的那些门客一直不和,我只是碰巧遇见,受缠其中,不知死活的玩意儿还要强拦,那肯定要教训教训!” “你教训人没有错,为何还要捅到官府哪里?兄弟,江湖的事,江湖了,牵扯到官家,你可就不地道了!”宋毅笑呵中,冯玉从后面上来,顺手将一摞子的案录扔到地上:“这些都是燕京官员的罪案记录,大多都是要送往大理寺藏压的,你为何要劫掠皇门司的案录巡防队,莫不是要借着这些东西来要挟那些官员?引发更大的祸乱?你到底是何居心?” “哪里来的小崽子,毛都没有长齐,在这与老子嚷嚷什么,就算你们人多,但老子有十足的把握宰了你们冲出去!”独眼气势强横,冯玉和宋毅心里也清楚鱼死网破的结局,因此冯玉不在乎自己遭受唾骂,上前道:“前辈,不知你的名讳,却有着似乎同道的目标,既然你有心与官家作对,何不与我们合作,双方无需真心交换,只要利益再手,其他皆可不顾!” 如此的畅快话还真就让独眼意外不少,试问当今天下,凡是口出情义者,有多少都死于非命,倒是利益交合下的勾当如枷锁般牢牢卡主双方甚至三方,直到死都没有谁能跳出圈外,现在眼前的小儿与自己非友是敌,偏偏又撂出了这话,因此独眼的气势明显收了几分,连带杀意都缓和不少,看到这里,冯玉为表合作的态度,转身道:“宋大人,事无大小,需近前交谈,以备无患!” “你说的在理!”宋毅附和,跟着他冲万荡山、季明武等人道:“全都散去!” 万荡山、季明武吃过独眼的亏,也知道他的能耐,但宋毅发话了,他们不能不停,眨眼之后,十几个川人隐身不见,没了四周的围堵,独眼可以立即飞身攀墙离去,奈何眼前的冯玉和宋毅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短暂的考虑后,独眼哈哈一笑,拿起地上的案录:“想不到老天会在这个当口来帮我,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笑声如雾,蒙面浮心,可独眼的双目却通透无比,顷刻之后,他本该打开杀戒的与宋毅、冯玉等川人了结,现在却同坐一处,说起来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半个时辰后,独眼带着案录离开,那宋毅问冯玉:“你有几分把握断定他会履行约定!” 面对问话,冯玉摇摇头:“一分都没有,如果我猜的不错,明日一早,燕京城内的大街小巷就会被案录上的事搅和到满城风雨,我们川人的名声也只会更差!”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与这样一个浑人合作!那岂不是冒险!”宋毅有些愤怒,因为他放弃了一个杀掉威胁川人混账的最好机会,可冯玉的考虑就像海浪翻滚,正面看去一面平静,暗里却波涛汹涌,只等最后的浪头打来:“宋大人,之前川人袭击宁王门客的事已经在京府衙门里落了痕迹,现在这个独眼混账还在暗里做自己的事,依照他的秉性,一定还会利用我们川人的名号,如果我们一直与他纠纠缠,那只会引发更多的麻烦,倒不如顺着他来,假意与他合作,任凭他胡来诋毁我们川人的名号,只要我们忍上三天,什么都不做,后果便是官府反其道而行,撇开川人的关系,将目光放到宁王的幽州门客身上!这岂不是两得?” 听到这话,宋毅眼睛一亮,刹那之后,他彻底反应过来:“冯玉,你这个计策当真好,不用丝毫费力,就借着旁人的手把川人的诋毁给一扫空静!就算京府衙门的那些人继续查办捉拿扰乱超纲的贼人种,也只会查到刚刚的那个混账身上!” “正是这样!”冯玉将剩下的案录放入包袱装好,交给宋毅:“宋大人,这些等到明日后,派人送往京府衙门,我保证黄三甲那些人看到后,会对于街面上的消息更感兴趣!” 与此同时,独眼带着一包袱的案录返回歇脚的地方,途径半道,一人突然出现,独眼警惕出手,剑锋出刺,沉闷反击,下一秒他认出来人:“铁兄,你怎么来了?” “你果然去找那些川人了!”铁肇收起铁杖,在看到独眼肩头的包袱后,他眉头紧缩:“那些川人来者不善,你要做的事与他们正好冲突,我劝你离那些人远一些!” “铁兄,这次你的判断算是错了!”独眼沉沉一笑:“他们确实设下了圈套埋伏我,可我的身手足够搞定他们!因此在一番争斗后,既然大家的目标都是要超纲不稳,北秦格局再起,那为何不能够收起刀锋,相互携力呢?于是那些川人与我合作,约定了共同起风的计划!” “川人自蜀王西入川地以后,这些年来一直仇视燕京,你与他们合作,无异与虎谋皮!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被他们拿下吃掉,死无葬身之地!”铁肇急声劝导:“趁着燕京的局势还没有被挑拨起来,你赶紧抽身,还是按照之前你我的计划,缓缓图谋,寻到机会,以正主家名声,而非这样胡来,故作狂妄寻死!否则一旦大难出来,老天都保不住你!” “铁兄,你都知道川人不可信,难道我就是个傻子么?”独眼嘿嘿一笑,铁肇立刻意识到什么:“萧兄,难道说你已经?” “不错,正如你所料,那些个川人都知道利用我,反过来我怎么就不会利用他们?”只见独眼将包袱递给铁肇:“来。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或许会让你很感兴趣,就是你哪位商贾小侄子,他应该也能用得到,所以我得想法子把这些东西弄回来!” 在独眼的说辞下,铁肇将包袱里的案录拿出一本,迎着火折子看去,几眼过后,铁肇的脸色再度转变:“这怎么回事?” “铁兄,之前我就说过,达官显贵,各有想法,时机一来,胡作非为,那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所以这些都是皇门司暗中查办的,想来是太子之前就准备好的,我现在从中截胡,等到明日将其中一些给散到街面上,不出两个时辰,恐怕京府衙门、皇门司就会乱做一团,到那时再摆出川人暗中谋逆的消息,将消息注意给引走,我们才会有更大的机会从中博弈!”独眼一通解释,铁肇算是明白,即便这个计划中还有些疏漏,可独眼根本不在乎,铁肇自然不能再多说什么。片刻后,铁肇将包袱还给独眼,连之前抽出的那本案录也塞入包袱,对此,独眼不解:“铁兄,怎么了?难道你不认为我这个计划能成?这可都是那些官员的罪证,只要拿出来,保准他们会俯首听命,任凭你我驱使,多好的机会啊!” “萧兄,朝中时局不明,太子、誉王争锋,蜀王、宁王作势待机,咱们还是往后拖拖看看吧,要是太过冒尖,恐怕会有后患!”虽然铁肇现在找不出什么疏漏,可是直觉告诉他,独眼这样做,川人那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至于什么合作的意思,那简直就是狗屁,完全不可信。 奈何独眼的想法已经到了死胡同,他要为自己的主家平反,就势必要引发燕京的格局大乱,只有那样,他才能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势力支持,才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朝廷上诉说当年的可悲,反观铁肇,虽说主家的事不能让他忘记,但眼下的苏氏苏霓宁,义信成的徐玉瑱,这些人已经在他的心底有了位置,不管做什么,他都要留一条后路,因此在不知不觉中,铁肇与独眼的路开始慢慢偏离,至于最后会偏到什么地方,恐怕只有天知道。 次日一早,燕京城还在沉睡中,街面上突然刮起了乱风,那走街串巷的商贩,市井小民,贩夫下九流等等。无不再说着朝廷某某官员的坏话,什么贪赃枉法了,私情徇仇了,更为甚者,还有什么王公相斗,坑害袭杀,粮运搏命,几乎能够听花人的耳廓,这么一来,京府衙门的巡街差役们事感不对,赶紧将此事告知给黄三甲,只不过黄三甲正在追查燕京城北郊外的庄园命案,从中他抓住了辽东苏氏祸乱燕京的罪证,潜在的已经怀疑了辽东大都督李秀成,更将这事禀告给了政务堂的司马如,司马如对于辽东、冀州等北疆州府的情况心中有数,因此他告诫黄三甲需要缓缓图谋,不可急切,否则被誉王的人寻到机会,势必还要麻烦,黄三甲受命返回京府,结果半道上就被差役给堵住:“大人,出大事了,街面上乱的像锅胡了锅底的汤!” 瞧着差役的模样,黄三甲很是不解:“本官不过是进宫个把时辰,你们怎就看不住,又闹出什么乱子了?” 斥责糟践,差役们哪里能够解释,只见捕头道:“大人,您还是看看这个再说吧,小的们实在闹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故意搅乱超纲,祸害北秦啊!” 哀声怒语一同释放,黄三甲感觉味道不对劲儿,立马接过了一份手书,上面潦草的写着当朝官员的乱行,其中有一条虽然说的很模糊,可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那是户部的乱为,也只有户部近来在借着官令私贩,偷偷填补国库粮仓,最后还引发了该死的燕京城外的命案,造成了商事的短暂混乱,现在有人把这事给吹来了,那意思不就是糟践京府衙门的无能,他黄三甲的无耻下贱,仗着权势不作为,万一因为这些事引发民乱,那黄三甲可就愧对了皇帝,愧对了监国的太子。 于是黄三甲气的吹须瞪眼,怒声连连:“这些东西都是谁弄出来的,简直可恶,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来人,传我的令,立刻全城戒备,巡防各个街巷,凡是有人敢胡乱传播这等悖逆之言,立刻抓起来打入大牢。无需审问,直接问斩!其他的情况,有本官亲自向政务堂上书房中书省禀告!” 厉呵之下,捕头等人不敢拖延,当即动身,黄三甲更是改道前往皇门司,因为他知道,皇门司负责百官的巡防监察,与京府衙门相辅相成,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皇门司难辞其咎,殊不知,皇门司御林府督抚郎桃这会儿也被各巡防队送来的消息惊蛰了心神,看着百官的罪事录被公之于众,其中有六部、政务军政阁等各处要员。最关键的是这些案录只是他们搜集来的行迹而已,具体为何还没有经过事实上的查办,算不得真,称不上假,可不明情况下的被人暴漏出去,还引得满城风雨,这是什么意思?万一案录中的官员联名上言,冲他皇门司发难,那郎桃可承担不起这般罪责,就是太子殿下也没法平复百姓的民怒,因此他急躁的下令,皇门司所有的巡防队出击,收缴城中的一切乱言,凡是有过口传的人,不经问罪,立刻拿下,以儆效尤。 这时小吏匆匆来报,说京府衙门的黄三甲来见,郎桃听了,心里一怔,还以为这是京官前来问罪,毕竟京府衙门也有负掌百官的监察品调之责,算是与吏部的百官考核有互通之行,但小吏又说,黄三甲的态度并非问罪,似乎是想要寻求帮助,这下黄三甲的脑子再度转念:“黄三甲近来一直在全力查办太子遇袭案和粮运命案,算是个太子派的官吧,只不过他为何又于诸葛俊走的那么近,就是司马如也再暗里不停的拉扯,难道说黄三甲是一人三条路,哪条都在走,不行,不行,我不能和他冒险!万一出了差错,这次的事就是我的斩首刀!!” 一通琢磨后,郎桃冲小吏道:“传我的话,就说我不在,看看黄三甲什么反应!”小吏立马照办,但是黄三甲多鸡贼啊,今早上辰时闹出的民风乱与语,就算传的飞快,这会儿也顶多刚刚到了郎桃的耳朵,他不可能已经有动作,因此黄三甲一准猜到郎桃在故意躲避自己,免得受到京府衙门的问罪。 于是黄三甲道:“立刻告诉你们郎桃大人,就说民风官罪乱言关乎超纲,京府衙门和皇门司同属政务堂下的府司,有着一旗同责的位置,如果他不见本官,那么接下来所有的事都将直接送到政务堂的丞相大人面前,那时他郎桃想要做些什么,怕是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浮现水面】 案牍司吏面对黄三甲的斥责,心中根本没有底气,于是他赶紧再度传话,这回郎桃果然没有拒绝,而是亲自前来接见:”黄大人,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些个案录都是不开封的备藏,平日里压根就没有向外传送,更不会被政务堂中书省查阅,怎么就突然被泄露了!唉,这么下去,太子一定会问罪于我!那可如何是好啊!黄大人,您一定要帮帮我!” 瞧着郎桃的模样,黄三甲知道这位镇抚使没有说谎,稍作转念,他道:“郎桃大人,本官问你,这些案录平日里都存放在哪里?你可亲自过问过?” “依照案录每半年清算查阅,这些东西应该在皇门司的总库案牍房,平日里没有我的命令,根本不会被人看到,所以我才不知道怎么回事,毕竟它只是百官查办的一个行迹,并无真凭实据,就算要拿办某个官员,也是趁着这些行迹再度去追查后,给予定夺,所以现在它释放出来,只会让百官联名聚声,朝谏太子,引发朝廷的拨乱啊!” “你确定这些东西一直都在案牍房里没有动过?”黄三甲快速考虑后,再问发问,这回郎桃自己都不确定了,一念之后,他亲自赶往案牍房,结果案牍司吏吓得跪地求饶:“大人,数日前下官得到您的手令,说什么要清点案牍,下官便令巡防队从东城的府司案牍房里清点了半年来的百官行迹,送往此地,结果半道上被人袭击,丢了些许,下官生怕您怪罪,所以就没敢再报!” “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去做这些事了?你个混账东西!”郎桃勃然大怒,跟着一脚上去,狠狠的将案牍司吏给踹到在地,幸亏黄三甲从旁阻拦,否则案牍司吏今个就得把小命给交代了:“且慢,且慢!郎桃大人,刚刚这小吏说是你的手令,可你自己却不知道这事,那么我就想问问,手令现在在哪,能否让本官看看!” 经黄三甲的提醒,郎桃立刻缓住火气,怒声:“快去把那个什么手令给我取来,若有差池,我现在就砍了你!” 顷刻之后,哆嗦汗流满身的小吏拿着数日前的手令来到跟前:“大人,这便是你当时派人送来的命令,下官也是依照命令行事!” “少给我啰嗦!”郎桃呵斥一声,一把夺过手令,低头看去,他的脸色再变,旁边黄三角瞧出不对劲儿,顺手接过瞄了几眼,手令的字迹不说真假,可那印章却是真的,这下郎桃自己都不自信了:“怎么会?黄大人,这笔记像我的,却又不像我的,难道说皇门司里有了内奸!” “郎桃大人,不管有没有内奸,这事你有疏漏,怨不得旁人,再者那些贼人如何会盯上案录转送的机会,实在让人心疑!”黄三甲说的清清楚楚,郎桃一时不知该怎么解决,只能求助:“黄大人,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 “皇门司闹出的这乱子已经让京府衙门陷入混乱,也不知接下来太子会是什么反应,当务之急,你我必须严厉控制住街面上的乱像,让后与我去见丞相大人,请他老人家指点!” 有了这话,郎桃稍微缓下心躁,等到严查街面的命令落地,郎桃跟着黄三甲一同前往政务堂面见左相诸葛俊。 与此同时,燕京城西南行驿官道上,几骑从京城火速奔出,从他们的穿着举动,定然可以看出这些骑人的不凡,片刻后,几骑散开,分别赶往西北、西、西南三条官道,其中前往西北的官道那骑人大概狂奔十多里,下了官道,转入山林小路,再穿过林子,最终进入一片隐秘的宅院中,此刻,院内四面站着一些禁卫军,想来院中正堂内的人身份不一般。 “殿下,西伯侯令下官来传,只需殿下一句话,他立刻出兵进攻西州,月余内就可平复叛乱!”屋内,西伯侯的幕府官员柳如是低声禀告,面前,赫然坐着当朝监国太子殿下,只不过太子没有接这个话茬,他稍加沉思,问:“西州豪族叛乱情况到底如何?” “这个…”柳如是有些犹豫,太子脸色骤然沉冷:“怎么?难道西伯侯有什么事瞒着我?” “太子多虑了,西伯侯怎么会有事瞒您!”柳如是缓了口气道:“那西州豪族叛乱目前以陈仓赵氏为主,赵氏的祖辈乃北秦开国的上柱国之一,现在家主赵范领任陈仓郡郡守!有他挑头作势,那些跟随者的势力不会弱,而且西伯侯还发现一些情况,赵氏似乎和朝中某些人有联系,为了不让殿下过多的烦心,才责令下官少言,奈何太子您命令在前,下官不能不应啊!” 一番话说的没有疏漏,太子的脸色同样不好看,稍作考虑,太子令吏李锦山开口:“柳大人,方才你说西州的叛乱豪族与朝中的人有联系,不知那些人是谁啊!” “不用问了!”柳如是正在考虑如何回答,太子竟然一句话断了李锦山的念头,跟着他起身道:“传话西伯侯,入秋之前,我会下令派兵进攻西州,平复叛乱,那时西伯侯当率领封地之兵相助,不得有误!” “殿下的话,下官一定转到!”说完,柳如是起身告退,出了庭院,门外燕京城的来骑已经在等候,李锦山见状,道:“京都传来何事?” “街面上突然出现大量诋毁朝廷官员的罪事录,现在已经有不少官员齐聚正清门外,准备联名请奏陛下!以还他们清白!”来骑急声禀告,李锦山稍加品味,立刻意识到情况的不妙,要知道太子监国已经招来很多不同干的声音,要是再发生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后果只怕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所有计划,于是李锦山亲自带着来骑向太子禀告,半刻后,太子得知燕京状况,勃然大怒:“混账东西,皇门司那些废物东西如何做事!” “殿下,此事来的蹊跷,定然是有人在借机行事,属下还请你尽早回宫,主持大局!”李锦山等一众太子府的府参官员齐声,原本还想去西山健卫营整备巡视的太子也只能就此作罢,立刻带人返回,路上,太子考虑着柳如是的话,再想想他的态度,太子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西伯侯难道出事了,不应该啊,如果出事,密书不会来,密书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 一时想不出头绪,太子心中很不安,身旁的幕参先生邬道峰驱马赶上,低声道:“殿下如此魂不守舍,莫不是担心西州的情况?” “先生以为何意?”太子反问,邬道峰想了想道:“殿下,柳如是身为西伯侯的亲随,平日里为人很是低调沉稳,怎么就现在贸然赶来传话,这事必定有蹊跷,但是不在柳如是,更不在西伯侯!” “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西州豪族叛乱,西伯侯领雍州,邻近相对,那西州的赵氏要想东进扩力,势必要在西伯侯的面前刷刀,所以说西伯侯不会有事,否则现在的西州叛乱已经不是眼前的局面!”邬道峰说的似乎不定,太子也不是蠢货,并且他此番悄悄的离开燕京城,就是为了去西山健卫营查勘自己的军中势力,换句话说,西伯侯能够掌控幽州,遏制住西州叛乱的东进,也是兵力在手,因此经过邬道峰的暗意引导,太子恍然明了:“原来如此,西伯侯这次来是为了告诉我,雍州的兵马要出问题!” “正是!”邬道峰奉承:“殿下,北秦的军列以军政阁为首,掌控京都军,京都军分西山健卫营,九门营,骁骑营三大部分,健卫营一直都是皇家直属,九门营归九门司,受掌政务堂,骁骑营乃是军政阁的精锐所在,同理,地方军列也是三营分化,最初有朝廷控制半数,地方督抚控制半数,可是陛下退身,您监国,有些异样的声音已经散到地方各州,西伯侯肯定也陷入这场无言的冲击中,毕竟他是您的岳丈!” “既然有人要趁着这机会来反了我,那我就趁机割了他们的脑袋,让那些宵小之辈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能力监好这个国!”狠声撂下,太子飞骑甩鞭,朝前冲去,到了京城,太子一行着装走了北偏门,穿过民坊巷子,早有几辆马车等在这里,乔装的太子上了马车,一行火速赶往皇城,半个时辰后,太子回到上书房,那之前假作自己的内侍早就吓得哆嗦,因为前庭外已经沾满人,右相司马如算是带了个头,缓住了大伙,否则一旦这么些人冲进来了,太子私自出宫的消息可就要走漏,那时引发的就不是什么小事了,不过太子还算及时,等到殿中监项钰再次出来时,司马如急走两步,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眼神里的意思已经让项钰明白,但项钰得到了太子殿下回来的消息,自然不会再怕什么。只见他缓了口气,道:“右相大人,殿下方才允诺,准众位官员觐见,只不过...”话到在一办,项钰低声附耳:“右相大人,街面上的事还是尽量不言,否则殿下心急火燎,怕是会闹出大事!” 司马如心中很清楚太子的意思,但身后的一众官员却不清楚,他们只知道自己的脏事被摆在了台面上,不少的百姓已经开始聚众请愿,要是让百姓们把事做实,那这些官员怕是要完蛋,因此他们必须提前一步,请太子出令,遏制住那一股子民风乱言。上书房内,太子看着递上来的奏折,一通考虑后,太子抬头,司马如已经进来了:“殿下,从今日辰时开始,街面上就像被人炸了锅似的乱起来,其中六部、政务堂、军政阁、九门司等地不少官员的黑账都被摆出来,要是继续下去,怕是那些百姓就要强行闯见乾清宫,面请陛下了!” “面请陛下?他们好大的胆子!”太子怒声:“区区一些小事就闹得鸡飞狗跳,如果他们身上够干净,又怎么会有那些风言乱语?该死的混账!” 一通怒骂撂下,司马如知道太子已经起了杀心,为了不让太子陷入眼前的局,他赶紧道:“殿下切莫急躁,那些小事老臣就能解决,当务之急是把控住皇门司,要知道罪案录是从皇门司漏出去的,郎桃又是政务堂诸葛俊的门生,他们之间要是牵扯到进去,万一引发出什么情况,后果只会对太子殿下更不利,因此老臣建议太子殿下令出京府衙门,那个黄三甲一定会知道殿下您的意思!” 上书房外,六部官员已经聚了十多个,其中户部的从事中郎于成龙脸色最为难看,因为街面上的罪案传言中就有他这个官令私贩的家伙,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他还被那些风言说成了贪赃枉法的奸臣,国库亏空都是他闹得,一场运粮从中贪了几十万两,这些种种风潮迫使宇文乎与于成龙划清了界限,就连誉王那边都不敢再露头,毕竟民风实在厉害,谁也不敢触那个霉头。 “说来也是,本官为人清廉,从不争权夺利,怎么现在突然就变成百姓口中的大昏官了,还说本官包养了十多个小妾,真是可笑啊!”吏部侍郎李苑抱怨不断,从模样看,他已经快六十的老东西了,还敢包养十几个小妾,那简直要了老命,实在可笑,但情况还不单单如此,相比较吏部侍郎李苑的可笑,礼部的刘墨林同样可笑,身为诸葛俊的门生,刘墨林的性情刚直无比,为人正派,这是满朝文武皆知的事,可眼下,在那街巷的风言中,刘墨林成为酒色之徒,暗中在老家兖州私吞良田上百亩,纵容家丁胡作非为,强占民女,简直就是地主恶霸中的败类,如此的叫骂使得刘墨林气到吐血,若非有小吏相助搀扶,怕是刘墨林根本没办法进宫,除此之外,其他的官员也都是胡乱叫骂不断,直到司马如出来,一众官员赶紧围上去:”右相大人,这等诋毁的做法是要毁了我们,搅乱燕京,求右相大人向太子请令,为我们做主啊!” 瞧着一众官员的哀声,司马如赶紧道:“众位,众位,老夫知道你们都是朝廷的重臣,绝非那些风言所糟践,现在太子已经着手此事,你们就请回去吧!”面对司马如的催促,一众官员肯定不应,只见那吏部侍郎李苑道:“右相大人,我们现在来就是为了见太子一面,如果太子不见我们,我们心里没底,而且现在街面上的百姓聚众闹乱越来越严重,万一我们被百姓群起攻之,保不齐性命有危啊!” “没错,李大人所言在理,今日一早,我刚刚出门前往皇城应卯就遭到一些百姓的拦截,幸亏当时京府衙门的巡防队赶到,否则我已经被那些刁民给打死了!”工部的一位吏官满口抱怨,跟着还向众人展示他青肿的脸皮,其他官员见状,再度鼓劲:“右相,您老是政务堂的人,依照律法,应该为我们向太子请愿,调派皇门司清查,否则我们这些人不清不楚的,算什么事!” 不得不说这些话还都很在理,司马如也知道眼前的事后果如何,最关键的是太子殿下的态度让他不得不多加考虑,如果任凭眼前的官员联名上奏,岂不是向太子殿下示威,因此司马如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些官员去见太子。与此同时,皇门司的郎桃和京府衙门的黄三甲也在政务堂会面了诸葛俊:“左相大人,事实就是个情况,我等都怀疑时身边有奸细,长此下去,一定会引发更多的混乱!还请左相大人出言,为我们指点明路!” “路是一定有的走,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左相诸葛俊已经知道太子偷偷出宫的事,司马如更与他遮掩,这就表明政务堂不是之前的局面,二人也发生了分权,现在皇门司本该归掌于太子,偏偏郎桃手下也出现了奸细,唯一的解释就事有人在暗中分化太子的权力,消弱政务堂的六部管制,等到双方都处于力竭的时候,那引发所有乱事的影子就会冒出来,假借权势,成为北秦最大的控制者,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诸葛俊绝对不会容许外来的势力渗透,包括四司马如这个老伙计。 “郎桃,皇门司归属于皇家直属,从权责上来看,你应该直接向太子殿下禀告,可你没有哪么做,老夫想知道为什么!”诸葛俊当着黄三甲的面问郎桃,这莫名其妙的反应使得郎桃愣住,就连黄三甲也有些怀疑,众所周知,郎桃与刘墨林一样,当初就是诸葛俊的门生,后来一步步做到眼下的地步,除非诸葛俊死了,否则他永远摆脱不了左相派的旗号,但是黄三甲不一样,他是从皇派,不归于诸葛俊,自然也不归于太子,唯有律法和职责能够驱使这位老臣,因此诸葛俊质问郎桃不过是让黄三甲听得,果不其然,郎桃愣了楞,立马反应过来,倒是黄三甲自己陷入了短暂的狐疑,片刻考虑,黄三甲起身:“左相大人,事关紧急,这等虚作的事就没有必要再说了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浮现水面2】 “黄大人,您说什么?”郎桃没有想到黄三甲这么刚,瞬间愣住,再看诸葛俊,那张老脸已经阴沉如幕,几乎要结出冰来,不过诸葛俊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为了防备太子那边,万一黄三甲已经是太子派的人,他这边不管下什么政令,岂不是全都落到了太子的眼皮子底下,到那时万一有个差错,诸葛俊一辈子的名声地位就算完了,因此面对黄三甲的反击,诸葛俊并无慌张,只见这位老丞相起身走到书案旁,顺手从中取出一份案录:“来,看看吧!” 郎桃赶紧接过,打开一扫眼,他的脸色瞬变几分,转头瞅着黄三甲,道:“黄大人,这是关于你的!您看你...” 话有迟疑,内有暗情,但黄三甲自命清高,根本不怕这些,他沉声道:“有什么事,就堂堂正正的说出了,我黄某行的正,站的直,不怕那些风言风雨!”如此态度还真就让诸葛俊稍稍赏识三分,只不过他没有任何的态度表露,郎桃只能念了出来,顷刻之后,黄三甲的脸色从最初的嗔怒到青面再至蒙汗,想来案录中的内容已经乱了他的心神:“这...这不可能!” “黄大人,这可是左相亲自查办的案录,怎么会有错!”郎桃附和:“再说了,你为官清廉刚正,我等众目观之,可是人心不可猜测,况且您儿子又挂着京府府尹的名头,那些地方官又如何不巴结他寻门道?” “休要胡言乱语,倘若我那不成器的犬子真的为所欲为,不劳左相费劲,我亲自就给他问罪下狱!”黄三甲气呼呼如头老牛,奈何事实如此,根本没有任何的虚作,这黄三甲虽然在朝中威名刚正,可他的儿子黄皓却是浪荡之徒,平日里屯私强抢民女不说,还与地方的商贾差役勾结,贪财霸市,引得民怨连连,只因黄三甲的关系,地方郡府并未将此事禀告上来,最后还是诸葛俊意外从自己的门生口中得知,将此事做成案录,以备无患,现在朝中格局骤变,各方势力站队,诸葛俊为了拿捏黄三甲,才将此事爆出。 瞧着京府府尹的神色,诸葛俊知道这位老大人虽然嘴上很硬,一副无私无畏的态度,事实上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真出了麻烦,黄三甲的根就算断了,因此诸葛俊挥手示意郎桃先去,郎桃什么也不说,留下二人独在屋内,诸葛俊缓了缓,道:“黄大人,你是聪明人,我就用聪明人的方式来和你说话! 深意摆在面前,黄三甲暂时没有拿捏住左相老大人的心思,并不敢多嘴,诸葛俊道:“太子监国,众所周知,陛下歇政,天下瞩目,可我问你,北秦谁是皇帝?”仅此一句,黄三甲赫然反应,敢情眼前的老大人如此执拗的守住政务堂的风向,原来是记着老皇帝赫连拔拓,不过黄三甲自己也考虑,赫连拔拓虽然把自己囚禁在乾安宫内不出来,可也没有谁能够夺去老皇帝的权势,单单御林军的统领就掌握了燕京最近锐的三万兵马,再有就是军政阁的中低级军官全都在皇帝的手中,一旦生事,老皇帝只要一句话,那么他就能调动燕京最大的军力,相反的太子或者誉王,那就错的太远了,因而黄三甲考虑片刻后,道:左相大人,您到底打算做什么?” “黄三甲,眼下的都城风言袭乱百官,你怎么看?”诸葛俊正正的问出来,黄三甲道:“下官知道一切稳住局势,立刻抓捕那些散布谣言的人,其它的还得左相大人吩咐!” 话出左相为掌舵人,诸葛俊知道黄三甲没有归顺太子,因此诸葛俊心中松了口气,随着几句命令交代完,郎桃进来了,身为皇门司的镇抚使,郎桃此次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要想安身拖出,那就得有左相的相助:“左相,今日下官听完百官已经聚力赶往上书房,定然是要请太子殿下下令,压制那该死的风言,殊不知强力压制只会适得其反,所以还需要寻找到源头,遏制住那些图谋不轨的混账!才算是上策!” “此事交付你去办,可有把握!”诸葛俊不做犹豫,撂出这话,黄三甲重重一句:“只要左相支持下官,下官有信心拿住那些人!” 与此同时,义信成商铺总号,徐玉瑱也迎来了新的麻烦,那独眼闹出这么一出后,铁肇虽然知道事情如何,可独眼和他的关系摆在那,到底他也没有告诉徐玉瑱,奈何徐玉瑱和和二的生意还在继续,户部的粮运也得进行,因此这股子风言一彪起来,户部的于成龙算是倒了大霉,为了不让该死的风言和民愤冲到自己身上,他只能地带头去皇宫会面太子,求得原谅,这么一来,誉王心中自然厌恶,不在理会于成龙,没了户部的帮衬,苏霓晟那边的粮运队传来,路上已经遭受到地方州郡的阻拦,麻烦不断。 面对这样的情况,徐玉瑱只能找和二帮忙,和二面色凝重,心事重重:“徐东家,这事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成龙大人莫名其妙的被民愤围攻,日前他的府邸也险些被人冲破烧掉!所以说地方的郡府那边,我实在没有办法帮你!” 听出拒绝的意思,徐玉瑱意识到情况已经变化了,这时铁肇从外面进来,从他的神色可知,铁肇也有话要说,于是徐玉瑱赶紧接了一步道:“叔,你这是怎么了?”“玉瑱,刚刚接到消息,太子下令了,百官聚众谏言,太子为了平复燕京城的言乱,已经实行肃察法令,凡是被人举报或者官府怀疑的人,无需经过查办,直接关入大牢,所以你得赶紧出城避避!” “竟然有这事!”徐玉瑱倍感惊讶,暗自琢磨中,和二从铺子里追出来道:“徐东家,徐东家且慢!”“你又有何事?”徐玉瑱反问,和二喘着粗气道:“方才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或许会对徐东家的粮运队有帮助!” “说来听听!”只见和二缓了缓气,低声:“现在街面上那些人借着风言乱来攻击官府,于大人有些自身难包,肯定顾不上您的事,不过商事堂的那些人与户部联系着呢,要是徐东家愿意走商事堂的路子,兴许户部的官令还能从商事堂手里拿到!” 对于和二的建议,徐玉瑱仔细考虑后,抱拳一礼:“那就多谢和掌柜了!”随后徐玉瑱和铁肇返回义信成的商铺,铁肇道:“玉瑱,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妙,那人故意将官府官员的罪名一一摆出来。就是想要引发官民大乱,你之前本就被京府衙门的盯上,就算近来没有人找麻烦,保不齐这次就会趁乱出手所以听我一句,先出城躲躲,等到风头过来再来,否则那种不清查就捉拿的命令会出大事的!” “叔,你说到底是谁?敢在燕京城内这么做,闹得所有官员都人心惶惶,不知所措,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的脑袋落地!”徐玉瑱并不应声:“现在那些官员全都去皇城请见太子,就算官令很胡来,可是有谁会注意到我呢?所有说没事!” “你怎么不听劝,万一呢?我是说万一出事了呢!”铁肇有些急躁,徐玉瑱依旧不为所动,随后他告诉铁肇去盯着官府的动静,自己前往商事堂寻寻门路,殊不知独眼早就将这些看在眼里,趁着徐玉瑱出去以后,独眼从后院进来,一闪来到铁肇跟前:“老兄,你的这位商贾大侄子很倔强啊,竟然不听劝,即然这样,要我说就让他尝尝遭罪的苦,兴许以后会转性,否则迟早要给你闹出大麻烦!” “少给我啰嗦!”谁成想铁肇根本不在乎,直接怒声斥责:“你说你为何要把那些案录给摆出来,街面上的事是不是你故意干的,引发民乱与官斗,你到底图了个什么,你这样会让多少人受牵连?”“呦呵,我说铁兄,你今个是怎么了!为何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别忘了你和我之间有着无法磨灭的仇恨,要是我不冒险这么做,燕京的时局安稳下来,你还有机会么?” 独眼冷笑不断,铁肇找不到借口,只能拳头紧握,牙关紧要,短暂的迟疑后,独眼上前道:“罢了,罢了,老兄,我不会害你的,既然你那个大侄子是个倔强种,这东西或许会对他有用!”说罢,独眼从腰带里掏出几封书信,铁肇打开看,脸色再变:“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忘了?之前那个包袱里,可不单单是官员们的罪案书,还有几封整理出来的朝臣勾结信,这些东西在关键时刻能够左右那些老东西的想法,兴许就可以乱中救了你的大侄子!”独眼说的明明白白,铁肇虽然知道这位同伴是有利可图,故作引诱,可它实在没有办法拒绝,于是铁肇将几封官员相互密谋联系的书信手下,以备不时之需。 商栅栏的商事堂,自辰时闹出风言乱象,百姓们的斗乱声音越来越响,这么一来,街面上的巡防队、差役队、捕快、司吏兵几乎是一波接一波,到最后一些百姓和这些官差几乎是见面就掐,但掐的多了,官差也不能见人就抓,最后就导致双方碰面一顿闹腾,各自钻入巷子里逃走,使得官差也不敢过多追赶,趁着这个机会,商栅栏商事堂明显清净不少,以至于当差的商事小吏们一个个懒散的像二大爷,不管不顾,什么都不理会,这时徐玉瑱进来,守门的小吏道:“哎哎,你干什么的。没看到老子已经关门下值了!赶紧出去!” 如此态度让徐玉瑱心里一乐:“官爷,这大明大亮的,商栅栏还没有闭栏,商事堂怎么就关门了!我看街面上来了好些的货队,怎么着也要做些生意才行吧!”“哎,你这人是听不懂老爷的话么?让你走你就走,再敢啰嗦,就把你当做散布风言的贼人种抓起来!”小吏吆喝威胁,徐玉瑱依旧不理会,稍作思考,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只小银锭:“官爷,我是做生意的,今日来是想寻些帮助,还请官爷通融通融!” 看到银子摆在面前,看门小吏眼睛立刻大亮,手也不自觉的摸了上去:“有点意思,那就坐下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过老子可提前声明,最近行市很不妙,你这想做生意,保不齐就要招来麻烦,所以别报太大的希望!” “多谢官爷提点,不过我想见见商事堂的堂会大人!不知他在不在!”徐玉瑱又笑着问,小吏回答:“堂会大人去街面上巡视了,估计个把时辰才会回来,你要是想找他,就顺着商栅栏去看看,要么就在这等着,或者先回去,明天再来!”“那我还是去街面上看看!”徐玉瑱肯定不能再等等,鬼知道明日的情况是什么样,况且苏霓晟的粮队已经被卡在冀州西南的官道上,他得尽快把户部的命令送过去,那样地方的官员才会放行,随后徐玉瑱来到商栅栏,远远看去,街面上冷冷清清,想来都是那些风言惹得祸,当然徐玉瑱也考虑过,有些时候有些事压根就是乱来,明明毫无关系的事一旦凑到跟前,那么百姓就像一群没眼睛的牛群,使劲撞到一块,官家这些牧牛人没了把控力,只会闹出更大的乱子,一来二去,祸就成为连环祸,最终搞得人心惶惶,也正是这个原因,商事堂的堂会大人才亲自去街面上转转,试图给自己的腰包找些外快。 眼下,堂会大人正在一家货栈门前巡视,货栈老板从之前的林掌柜变成了不知名的伙计,这让堂会大人很是意外:“林掌柜哪去了?让那个老东西立刻滚出来见我!”如此趾高气扬使得伙计们嘿嘿赔笑:“堂会大人,实在对不住您,林掌柜最近有事,回乡下了,您要有什么吩咐,只管给我交代就行了!” “你么?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你们能管什么事!”堂会大人说白了就是来要钱的,林掌柜之前受他的帮助胡作非为,从中谋私,每次堂会大人都能够收的几十上百两,这几年来,堂会大人单单从这家小货栈里弄走了近万两银子,可是他不知道苏霓崟把林掌柜干掉了,林掌柜更被黄三甲盯上,认为他是之前粮运队遇袭的关键人物之一,因此堂会大人的举动已经给自己招来麻烦,一通威胁没有用,堂会大人很是不高兴的离开,伙计见状,道:“立刻告诉苏公子,就说商事堂的混账东西来找麻烦了!” 只不过这货栈的伙计和堂会大人都不知道,徐玉瑱此时就在门外站着,之前铁肇暗中动手,搅和了苏霓崟和林掌柜的关系,徐玉瑱算是从中渔利,现在他要找堂会大人,从刚刚的说辞中,徐玉瑱已经听出了个大概的意思,因此他已经打定注意准备冲堂会大人和这家货栈动手,等到堂会大人出门,徐玉瑱赶紧迎上去:“堂会大人留步!” 堂会大人听到叫唤,转头看来:“你是谁?”上下大量时,徐玉瑱抱拳道:“在下义信成东家徐玉瑱,今日幸会碰到了堂会大人,不知大人有没有空闲,在下想要请大人喝一杯,聊聊商事!”“你?哼哼哼!”堂会大人根本就不把徐玉瑱放在眼里,他冷冷一笑,转身离开,徐玉瑱赶紧再道:”堂会大人,您知道哪家货栈的背后有谁么?林掌柜为何不再了?“ 此话脱口,堂会大人一怔,赶紧转头:”你想干什么?你又知道多少?”“嘿嘿!堂会大人,在下已经备了薄酒,还请堂会大人赏光!”徐玉瑱又一次邀请,堂会大人这次没有拒绝,片刻后,二人来到附近的一家酒肆,几杯酒入肚子,堂会大人得知林掌柜被苏氏拿掉的消息,同时徐玉瑱的粮运生意就像一只肥鸡似的进入他的视野:“堂会大人,那个货栈就是苏氏的旗号商铺,现在他们闹了乱子,如果有机会,堂会大人可以试试,兴许那块肥肉就到了你呢嘴里,在一个,我这的粮运队出现一些麻烦,堂会大人要是愿意,同样可以在我这里得到一些,等到银子足够的多,街面上再发生什么乱事岂不是和大人都没有关系了么?” 如此直白的话让堂会大人心思浮乱,要知道他本意就是为了银子,现在的街面上闹得沸沸扬扬官言袭乱,他压根就不在乎,只要银子弄得足够,他大可以立马请辞归乡,远离这个混乱的地方,因此徐玉瑱的话明显勾引了他的兴趣,短暂的考虑后,堂会大人道:“小子,你打算做什么,就直说吧!不要和本官拐弯抹角,没意思!” “大人,我想请您帮忙给批一个命令,关于粮运队的!”徐玉瑱直白说话,手里还顺带拿出了一锭十两的金子,这下堂会大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浮现水面3】 “你这个商贾贱种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诋毁本官,你简直就是恶种中的恶种,该死,该死!”原本还脸挂贪婪笑意的堂会大人竟然没有依照徐玉瑱的估测收下金锭子,反倒恶语相对怒声不断,面对这样的情况,徐玉瑱有些意外:“大人是不是误会在下了,在下只是...” “来人,将这个混账东西赶出去,赶出去!”可是堂会大人并不在商事堂,一怒回神,他也不啰嗦,推门甩袖离去,留下目瞪口呆的徐玉瑱不知所措:“怎么回事?难道我说错了?” 事实上徐玉瑱的做法确实有些不着调,虽说无官不贪,可也要看情况,现在满城都在吹风各府各级官员的罪名,百姓们的怒火如涛翻滚,其中户部的于成龙更是被顶在浪头上,在这种局面下,徐玉瑱竟然要他想法子弄来户部的粮运书令,这岂不是推着堂会大人往风头上撞,万一不慎,他的老命算是玩完,因此他才会那样拒绝徐玉瑱。 不过堂会大人的举动也让徐玉瑱意识到燕京城的形势非同一般,再仔细琢磨下铁肇之前的告诫,他总感觉接下来会彪出大事,顷刻琢磨,徐玉瑱赶紧返回商铺,铁肇还在外面没回来,徐玉瑱冲伙计道:“快,快关门!” “东家,这个点关门?刚刚西城的几家商号从咱们这里定了绸缎皮货,预定下午给人家送去,要是这会儿关门,人家的伙计来询问,岂不是要撞到门头上?闹个糊涂?”管事的很是不解,徐玉瑱也不解释,因为他心里有数,既然商事堂的堂会那种货色都不敢再偷鸡摸狗,保不齐眼前的事后面就跟着大浪头,万一涌过来,他徐玉瑱的脖子可不够硬,必须得缩起来。 与此同时给,堂会大人回到商事堂后,心中还有些不安,几经考虑,他打算把刚刚立旗的义信成商号给报到京府衙门,免得这些外来户趁着乱子闹事:“来人,去把义信成最近几天的商货交易情况给弄出来,让后送到京府衙门去,一定要交给黄大人!” “现在?”商事小吏一怔,显然有些不明白,堂会大人瞪眼:“怎么?我说的话你听不见?赶紧去!要是误了我的事,你就给我滚蛋!”商事小吏不敢多言什么,只能照办,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趁着堂会大人不注意,这个小吏将准备的案录悄悄备了一份,让后派人送到了宜兴和,掌柜的和二见状,立刻问:“这东西什么时候送到京府衙门?” “和掌柜,堂会大人的意思是马上,估摸着这会儿东西已经到了京府衙门口,我这寻思义信成是在宜兴和的路子下立起的招牌,要是他出了什么事,肯定会牵扯和掌柜你们,索性前来说一声!”商事小吏仔细告诫,和二连连拜谢,顺带令人拿来银子:“兄弟,这份情我记下了,日后需要什么,只管来传话就行!我保证给你办的稳稳当当!” “和掌柜言重了,若无旁事,我就先回去了!”商事小吏走了以后,和二立刻派人去告诉徐玉瑱,此时徐玉瑱还在清理自己的商号货物账本,以备官家的查办,结果宜兴和的小吏来传,徐玉瑱顿时惊蛰:“不至于吧,那个堂会大人就算不应我的事,也没必要这样办我?他到底图什么?” “徐东家,和掌柜的意思是让你赶紧出城,只要京府衙门的人找不到你,他就有说辞相助,周旋京府衙门的差役,可你要是被人抓了,依照目前的情况,保不齐就会出大乱子,毕竟没有谁敢在这个当口与官府作对!”宜兴和的伙计说的很明白,徐玉瑱也清楚,在于成龙都被民怨顶到浪尖上,誉王殿下又没了动静,他徐玉瑱就是个搞粮运的外来户,一旦被人拿住把柄,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于是徐玉瑱这回没有再犹豫,立刻准备赶往城外,出门时,铁肇匆匆赶回,从他的脸色可知,铁肇一定是碰到什么事了,徐玉瑱问:“叔,该不会是出什么大乱子了?”“玉瑱,京府衙门的人已经到了西街口,顶多半刻就会来到这里,我立刻带进去阳平郡避避!”听此,徐玉瑱脸色再变:“叔,单单出城已经不行了么?” “去阳平郡是的乔封那些人的话,他同样在暗里盯着,你不要多嘴,快走!”铁肇沉声一怒,徐玉瑱头一次看到铁肇这般模样,因此他没有再说什么,随后他们快马加鞭从南门离开,出城门时,乔林正等待路边,看到徐玉瑱,他赶紧过来道:“这是前往阳平郡的商户通行令!”看到递上来的书令,徐玉瑱有些意外:“你们怎么会有这个?”“这是殿下飞书传来的意思,我等这几日看着情况不对,就特意备下了,现在看看还是有用的!”乔林正说话时,街面上奔来几骑差役,乔林重重一哼:“这么快就追来了,徐玉瑱,你们立刻走,我来挡住他们!” 话落,乔林拍马抽鞭子,坐骑嘶鸣,转头迎着差役就奔去,至此,铁肇不在啰嗦,立刻与徐玉瑱夺门离去,赶往阳平郡,城南门的甬道前,乔林大大方方的驾骑迎面走中,奔来的差役正是京府衙门的捕快,他们接到了商事堂的禀告,特意来抓徐玉瑱,结果义信成却关门了,徐玉瑱不知所踪,有人看到他从南门离开,这些差役索性再度追来,结果乔林肆无忌惮得迎面挡路,几个差役大怒,只能强行勒马,怒声质问:“你这混账东西没长眼睛,如何敢挡住我们的去路!”“你们的去路?我说几位官爷,这么宽的道,你们骑马,我也骑马,各走各的,没什么挡不挡的意思吧!”乔林根本怕这些差役,但差役明明白白被乔林的坐骑拦住去路,这是不争的事实,因此当前的差役忍不住拔刀,准备吓唬:“格老子的混账东西,看来你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不知官家的刀子厉害! ”呦呵,这么厉害,来来来,众位乡邻们好好看看,这就是燕京城的差役官员,他们如此当街狂妄无度,真是扫了官家的颜面,丢了百姓的人心,可笑可笑啊!乔林趁势大呼起来,差役一怔,再转头看看四周,赶紧将刀子收起来,让后调转了马头,从旁边的穿行过去,对此,乔林冷冷一笑,真是一帮可笑的混账东西! 再看京府衙门,黄三甲从政务堂回来后,得到商事堂的禀告,立刻派人动手:“都到了这种时候,那些个商贾种还不愿意安生,如此也罢,将他们全都拿下,关入大牢!”强令出口,黄三甲派人前往宜兴和和义信成,只不过义信成的徐玉瑱早就跑了,倒是宜兴和的和二在门口等候着,面对一众差役,和二抱拳道:“诸位官员,今日是怎么了?前来光临本号,有什么需要,只管与在下吩咐便是!” “和二,你不要给我胡言乱语,没话找话,黄大人要见你,快快与我们走一趟!”捕头沉声,那态度根本没有任何回转的意思,但和二根本就不在乎:“官员,凡事讲究个的缘由,我这莫名其妙的被你们抓走,那算什么事?要知道现在满街可都在传官家的罪名,保不齐你们的大人也在其中,所以要我去京府衙门问罪,还是算了吧!”“和二,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们大人是看在你们于大人的份上,请你去,你要是抗逆不应,我们就要绑你去!”捕头怒声发话,周围的差役立刻围堵上来,瞧此,和二退下身旁的伙计弟兄,道:“官爷,您可想好了!” 话毕,和二主动上了马车,捕头一群人跟着押送来到京府衙门,进入府堂,和二见了黄三甲,黄三甲道:“义信成到底怎么回事?竟然敢要户部的官令私贩,之前的粮运队事已经闹得够大,他还想要干什么?”“黄大人,粮运队的事,在下劝您还是不要过多的管,那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和二笑呵呵的告诫,黄三甲什么脾气,根本不在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黄三甲怒声:“你个混账东西,本官负有责令权察之职,你们这些商贾暗中作祟,岂能饶恕,现在你不招,那就给本官打到招!” 一通威慑落地,和二没有丝毫的害怕,反倒自己脱下了衣服:“黄大人,我和二就是个掌柜,什么都不知道,您打死我也没用,到时候于大人自会找你们的麻烦,甚至于誉王殿下也会将此事告知的上书房的太子殿下面前!”说完,和二转身爬在了受刑凳子上,反观周围的那些差役,他们多多少少都受过和二的好处,现在闹到这种地步,他们也不愿意,因此一时间没有谁抄着哨棍上前,黄三甲见状,心中愤怒不已,因为刚刚诸葛俊的意思已经说明白了,什么太子誉王争锋,只要老皇帝出面,那么一切都会化为无忧,现在和二还在拿着誉王来说事,黄三甲又怎么会认,一口怒气上头,他立刻发话;“给我打,狠狠的打,谁要是敢留情,谁就给我受同样的罪责!” 面对这样的结果,那些个差役不敢再拖延,只能冲和二道一声抱歉,抄起了手中的哨棍,与此同时,于成龙已经得知宜兴和被察的消息,这让他勃然大怒:“黄三甲那个老畜生到底想干什么,他为何非要盯着我不放!”虽说于成飞死了,可于成龙还在,宜兴和的商路也不曾断过,现在被黄三甲接连搅和,他自然不乐意,偏偏自己又被莫名其妙的风言罪名缠身,与一众官员聚众请谏,闹了大半天,也不见太子殿下露面,于是于成龙不在等候,立刻出宫,赶往京府衙门,等到他来了以后,和二已经被打了二十几棍,整个后腰都是血肉模糊,即便这样,和二还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那股子硬气劲儿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松懈。 “黄三甲,你到底什么意思?”站在府堂上,于成龙怒声质问,黄三甲气的脸色发青,浑身哆嗦,周围衙役差役见状,也都知道两个家伙谁也惹不起,全都低头不敢多看一眼。“于成龙,你放纵手下的人谋私枉权,胡作非为,引得民怨连连,本官奉命查办,你要是敢阻拦,本官连你也抓了!”黄三甲丝毫不弱,怒声撂出,于成龙没想到这种结果,一时间有些楞,等到他回神后,于成龙拿出自己的手令来逼黄三甲,结果黄三甲这次竟然掏出了政务堂的令,最关键的事政务堂的命直指他户部,况且论关系来看,户部本就在政务堂下,他没有任何的理由去抗逆。 “这不可能!黄三甲,你那里弄来的假令?我这就要去见左相大人,禀告你个胡作非为的罪名!”于成龙怒声,黄三甲却道:“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是不是政务堂的手令!”差役将黄三甲的令书拿过来,于成龙看完,心里惊愕无比:“这怎么可能?左相怎么会给你这样的命令!”事实于成龙也不可能猜到缘由,在他眼里,京府衙门是上书房的直属衙门,平日里有什么事也都禀告到中书省,可中书省在誉王控制下,黄三甲不可能通过,再者,他户部是政务堂的下属府司,于成龙怎么着也比黄三甲在政务堂的干系近一些,因此他根本理解不了眼前的老东西做了什么事,竟然能够让诸葛俊开面。不过诸葛俊的命令于成龙可没胆子违逆,否则随随便便一个查办的罪名就能够搞定他,那时誉王殿下出面都没用。 在这种考虑,于成龙缓了缓,道:“黄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看到于成龙服了软,黄三甲道:”于大人随我来!“二人来到后堂,黄三甲屏退旁人,道:”于大人,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本官只是依照律法职责所在行事,其他的一概不顾!”“黄大人,你这手令到底什么意思?左相大人又怎么会让那个你肆意的查办宜兴和,你应该明白宜兴和的事不是我于成龙能够控制的了,那是誉王殿下的意思,再说了,户部的粮仓亏空,这是吏部的事,国库的问题,我们户部背不了这个锅,而且西州的豪族叛乱平复就在跟前,要是太子殿下一句话出征,没有粮饷,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面对于成龙的质问,黄三甲道:”那些事不在我的考虑范围,现在秉着同堂为官的情分,我告诉你一句话,你最好仔细琢磨琢磨!“ “请黄大人示下!”于成龙已经没有胆子作对,黄三甲缓了缓气,道:“于大人,天子尚在,北秦的皇位还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什么太子派,誉王派,不过是风言下的波浪而已,稍有不慎就会碰撞的粉碎!”“黄大人,您这话的意思?”于成龙再度震惊,说真的他可从没哟想过这种事,自几年前皇帝歇政以后,太子监国已经成为定局,现在黄三甲突然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言辞,唯一的说明就是政务堂诸葛俊有所指,有所靠,否则他怎么敢这么做,最种于成龙没有再说什么,他缓了缓,道:“黄大人,现在我就求您一句话,放了和二,他不过是个奴才下人,什么都不知道,您何必为难他呢?” “和二可以放,但是义信成的徐玉瑱,你要交给我!那个小子背后一定有事!“黄三甲已经查到之前北城外河畔的命案巡防队禀告人来历,似乎与以义信成有些关系,加上商事堂又来禀告徐玉瑱的妄为,黄三甲断定这个外来的混账小子胆大包天,做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他要是把徐玉瑱给弄投,起码粮运队的事就能够结案,户部的风言乱语自然就会压下去。于是他才会这样的暗示于成龙,幸好于成龙也是个聪明人,片刻考虑后,他不再多说什么,黄三甲也知道事情不能太过,临走前,他道:”义信成的事你最好不要再掺和,和二你就带走吧!” 面对警告,于成龙什么都没有说,回到宜兴和,和二道:“于大人,那个徐玉瑱现在已经将粮运队的第二批粮食运来,刚刚过冀州,路上被拦住了,他找我要官家书令,您看这事怎么办?” “事到如今,誉王殿下没了动静,满城都是乱言,我已经无能为力!”于成龙可不敢把自己陷进去,只能撂出这话:“现在徐玉瑱人呢?” “为了保住粮运队,我让他离开燕京城了!具体去哪,尚未得知!” 阳平郡,徐玉瑱和铁肇到了以后,乔封派人传来消息,燕京城的义信成已经被查封,宜兴和的和二被抓走,对此徐玉瑱心中一阵恶寒:“看来燕京的风要吹变天了!” “玉瑱,粮运队的事恐怕要玩完!”铁肇稍加考虑说出这话。 第二百三十六章【浮现水面4】 “有那个可能,不过我感觉还是看看再说,要是能有挽救的余地,我尽量去做!”徐玉瑱心知肚明,可是人性在那摆着,实话说来,落到现在这种局面,他是相当的不甘心,因此徐玉瑱快速考虑后,又道:“叔,这会儿也不知道苏霓晟那些人如何了?要是能联系上他们,或许苏霓晟会有办法!” 冀州南官道的巡防驿站,苏霓晟押送十万石粮食已经被按在这里两三日,白日里那些官差倒也不找什么麻烦,夜里还给他们供给吃食,唯一的难处就是不得与人交流,即便这样,苏霓晟还是借用自己的钱财优势,买通了每日送饭的驿站伙计,借着他的门道往外传话,眼下又到晚饭的点,苏霓晟焦急的在屋子内等候,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跟着送饭伙计进来了。 只见他将一盒式的饭菜放在桌子上,苏霓晟走到跟前坐下,低声:”可有消息传回来?”“苏公子,没有消息!”送饭伙计回答,苏霓晟心里一紧,伸手抓住了伙计的胳膊:“小哥,劳烦你再帮帮忙,将这封书信给送出去!”谁成想送饭伙计竟然拒绝了,只见他推开苏霓晟的手,满脸无奈的说:“苏公子,不是小的不帮你,实在是这两日的风声不太妙,有人说燕京城发生了大事,根本就没有消息传回来,还有人说好些官员都关入大牢,而且你这一次次的让我去送信,怕是驿站的官差已经怀疑,从今早进来出去,他们都开始搜我的身了,所以还请公子恕罪!” 送饭伙计说完,也不管苏霓晟什么反应,他匆匆离开,没了送饭伙计的帮忙,苏霓晟瞬间傻了眼,敢情他费了好大功夫的算计到头来根本就是一场空,一时间,他有些蒙,抬头看向门外,走廊上的官差果然在搜送饭伙计的身,要是刚刚他把信交给送饭伙计,保不齐这会儿已经闹出新的麻烦了,只不过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之前苏霓晟和徐玉瑱说过话,他也清楚燕京的形势,即便苏霓崟那个龟孙不与自己一道,可苏二房的生意已经和徐玉瑱的义信成走到一块,要是现在收手,他的损失绝非几万石粮食。 “该死的,这可怎么办!”心燥中苏霓晟想不出缘由,只能哀声自叹,行馆驿站内,驿馆的督办官吏看着燕京传来的消息,眉头同样紧缩,身为冀州与燕京交汇处的官员,他可不单单是看管官道过往行人状况的小官,很大程度上各方消息传送也都出自他的手中,现在燕京生变,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突然冒出大量的粮车前往燕京城,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他是一定会拦下来:“来人!” 声落,两个差役进来:“大人有什么吩咐!”“那些辽东来的商贾怎么样了?有没有闹腾?”“回大人的话,那些商贾都很老实,没有人闹腾!” “没有人闹腾?当真?”督办官吏很是意外,在他眼里,那些商贾能够押送十万石粮食前往燕京,就足以证明他们不是普通人,既然不是普通人,又为何没有动静,这显然不正常,因此督办官吏道:“你们给我盯紧他们,再一个尽快查清他们的身份,我要弄清楚,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带着十万石粮食前往燕京!” 差役应声离开,结果前脚刚刚出门,后脚又进来一个差役,他快步跑到跟前,从腰里掏出一封手书:“大人,这是从辽东发来的消息,里面有粮运商贾的消息!”“快快打开给我!”督办官吏很是急切,只不过等他看完手书的内容后,督办官吏的脸色瞬间大变,差役不解,赶紧问:“大人,怎么了?” “那个商贾是辽东苏氏的人,苏二房苏霓晟!”“什么?苏家的人?”差役也是一惊,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辽东苏氏就是商贾道里的头牌,尤其是在北疆,几乎没有那个商道世家能够比过他们,最关键的是督办官吏也知道苏氏背后的辽东大都督关系,现在苏霓晟运送十万石粮食前往燕京,督办官吏拿了他,心里自然不会安稳。 快速琢磨后,督办官吏赶紧起身去见苏霓晟,屋里,苏霓晟还在急躁无比,督办官吏进来后,苏霓晟一眼看去,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不确定眼前的官吏到底是什么意思,稍作迟疑,督办官吏竟然抱拳请礼:“苏公子,在下有眼无珠,竟然拦了苏公子的粮运队,还请苏公子见谅!”莫名其妙的请罪实在让苏霓晟不清楚怎么回事,足足数息功夫,他才回神抱拳:“大人,我只是个商人,受不得您的礼,还请大人示下,让我这个商贾明明白白,不做那个糊涂人! 俩人各自抱着心思,现在一经交手,算是弄了个平缓的局面,督办官吏也看出苏霓晟并非强势的人,索性道:”苏公子,如若可以,我请你喝一杯,算是聊表我之前的冒失过错!”“大人有意,我怎敢不从?”苏霓晟应下后,督办官吏备下酒席,苏霓晟与他酒过三巡,开始暗中试探的问:“大人,我是依照燕京宜兴和的商号交易来贩运粮食,你这将我拦下,那后果可是影响很大的,要是粮食不到位,那么我就会损失巨大,搞不好还要被官府的人给问罪! “不至于!”督办官吏笑呵呵道:”苏公子,辽东的情况我或许不明白,可是燕京的消息,我这里还算流通顺当,这么说吧,苏公子在辽东的生意如何,不知能不能与我说说,如果可以,我也愿意从中做些!“此话落地,苏霓晟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个督办官吏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客气,原来是在顾忌自己苏家在辽东的关系,如果照此推测,保不齐他害怕的应该是辽东大都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苏氏在辽东能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全是因为有这位大都督的存在,于是苏霓晟快速考虑后,转了话题:”大人,听您的意思,你是打算在辽东弄些生意?“ “苏公子果然是聪明人!”督办官吏笑呵呵道:“现在燕京方向的情况一天比一天乱,保不齐那天就要出大乱子,到时候我这样的小官可就没有留下的余地,还不如提早离开!”“燕京的情况一天毕一天乱,大人,您这话当真么?”苏霓晟趁机问了问,督办官吏嘿嘿一笑,不知是真罪还是假醉:“苏公子,你怎么对燕京那么感兴趣,我斗胆问一问,你这批粮食到底是哪里要的?如果你还说是宜兴和的货,那咱俩这场酒局到此结束?” “别,大人,你好歹也给我留些余地吧!”苏霓晟笑笑:“就像你说的那样,燕京城要是乱了,你就要辞官离开,返回辽东做些生意,那么算起来你也是辽东人,大家都是同乡,说话就不要过于试探拐弯,否则你想做什么做不来,我想干什么还没有成,这样对双方都不利!”明明白白的意思让督办官吏嘿嘿一笑:“苏公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在我职权内,我保证不会坑骗你,可是你也得给我留个话,日后我去辽东城寻营生,你怎么也要给些帮助!” “痛快!”苏霓晟端杯子倒酒:“大人要是能够这么想,我也就不用过于忧虑了!”一饮而尽后,苏霓晟道:“大人,您这拦下我,可知会招惹到什么麻烦?”“还请苏公子明示?”督办官吏自感和苏霓晟越聊越深入,索性不再顾忌其他,当然他也有自己的依仗,那就是苏霓晟的十万石粮食就在自己的手中,如果苏霓晟敢乱来,督办官吏有十足的把握将苏霓晟给拿下。顺带将那十万石粮食给弄走。 半个时辰后,督办官吏将苏霓晟给放走,可是十万石粮食得留下,用督办官吏的话来说,那就是他让苏霓晟去找官家的手令,把此事给收个尾,过后督办官吏就要辞官,带着苏霓晟给的银子回乡下,路上,苏霓晟与周淮安等人道:“这事不是个好迹象,数日来徐玉瑱都没有送任何的消息回来,保不齐那边真出事了!”“公子,那个督办官吏之前不是说燕京越来越乱,他一个小官不敢再留下,您要么就不去燕京,让徐玉瑱派人来接应,顺带将那引火烧身的户部粮运官令给送来!”“没有那么容易!”苏霓晟叹了口气:“那家伙是个精明人,他故意趁着这个机会从我的手里寻好处,现在他的目的达到,我自然不会有什么抗逆,否则那十万石粮食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公子,不如我去拔了个那个混账东西!”白行简从后面跟上来,只见他一脸狠样:“这些狗官平日里就是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现在看到你这个商贾,自然要投机趋利,如果留着他,接下来你的麻烦会更多,还是听我一句,把他拿下,结果掉,那样什么事都没有了!”“话说的很简单,可是他身为官府的让你,你把它杀了,近来也只有我经过,任凭谁都能够查出来状况!所以还是先不要动手!等我到了燕京,将粮食的情况告知给宜兴和,由他们去解决就行!”事到如今,苏霓晟还有一丝的幻想,殊不知督办官吏之所以会做出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举动,根本就是为了从中图谋利益,现在苏霓晟应了他的道,肯定不会在有任何的反应过来争斗,毕竟苏霓晟出身世家,不至于把自己的命留在这等小地方,片刻后,苏霓晟和白行简等人出了官道,进入陈唐郡的地界,结果远远看去,道路竟然被封了,这让苏霓晟更是意外不已:“高力士都死了那么久,陈唐郡怎么又开始封路,难道说那些官员都是蠢货,除了封路就没有别的办法?” 唾骂中,苏霓晟走到跟前,与话身旁的行人:“大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好端端的不让人经过了?”“你们也是外来的吧,我也是,我还在纳闷呢,前两日还能顺顺当当的过,怎么就今个封了路,那些官差还很厉害,要是这里的路不让走,绕过陈唐郡就得多走百十里,可真是累死人的路途啊!”老汉满口暴躁,苏霓晟只能再度换了人,这回是个商贾模样的小伙计,苏霓晟问:“你这是回城?”“可不!”小伙计道:“今日辰时,我奉命东家来到城外做事,现在该回去了,结果门都不让进,听说是燕京城的商贾到闹出了大乱子,一些人趁机风言百官的不是,百官与民斗越来越凶,所以街面上的秩序就乱了,从昨晚开始,燕京城的屯市霸市情况屡屡出现,只不过他们霸市与我们这里有什么关系?该死的,我这可怎么回去向东家交代啊!“ 小伙计抱怨连连,苏霓晟听得清楚,片刻考虑后,他忽然意识到燕京的徐玉瑱之所以没有给自己任何的消息,怕是那城中的风波已经缠住了他,使得他没有功夫给自己来消息,短暂考虑后,苏霓晟没有在陈唐郡当误多少时辰,带着白行简和周淮安等人绕过陈唐郡,赶往燕京。殊不知徐玉瑱在阳平郡已经被燕京城突然爆发的风潮给席卷了,虽说他白日里顺利离开燕京城,逃出了京府衙门的追捕,可乔林回去后,还咩有与乔封商议接下来的动静,皇门司的吏兵竟然突然出现,乔封、乔林、夜里飞、珠儿这些人纷纷受袭,还有其他一些宁王的门客,全都被抓,唯独陈九年趁机逃走,不知所踪,同样的,川人那边,季明武与万荡山受令宋毅和冯玉的意思,暗中与独眼谋和,做坏燕京城,哪成想燕京城内的九门司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突然出现,万荡山和季明武等十几个川人也都被抓,没有丝毫的回转余地,宋毅护着冯玉撤退,自己却受伤被抓,关进了皇门司的牢门,因为当时皇门司的吏兵也出现了,唯有冯玉躲在水渠中逃过一劫,此刻他正独自走在无人的街巷中,随着川人的数个落脚点被官家毁了,冯玉还真就没有地方可去,直到独眼出现将他带走,冯玉才算脱离了官家的搜捕,除此之外,义信成、宜兴和等十几家商行全都勒令关门,伙计被缚,所有府库的粮布被封,面对这样的情况,于成龙新感不妙,赶紧去见誉王,誉王早就直到这是太子的意思,也是朝中的一些大臣的意思,乱局当前,没有谁能够控制局面,那就只能把所有人的注意引到其他地方,最后再来个所谓的公正严明,安稳住局势,破开乱中加乱的状况。 “殿下,太子这是什么意思?皇门司,京府衙门,九门司,几乎所有的府司衙门都动了,他们抓了很多人,封了不少的商行,这么下去,之前的粮运事可就要完了!”于成龙哭声,誉王心中也是一阵急躁:“完了就完了,何必再多嘴!”如此反应让于成龙很是不信:“殿下,粮运要是不行,户部的粮仓该怎么办!太子过些日子要下令西州评判怎么办?殿下,看在下官的苦劳份上,求您给下官指一条明路吧!”虽然于成龙求得很诚心,可是誉王眼中怎么会有他的位置,况且现在的局势突然变化,誉王自己心里都没有谱,肯定不会为了于成龙这样一个户部官员冒险,稍加考虑后,誉王殿下道:“粮运的事你暂且停下,我会下令给你,在中书省落案,确保你不会被牵扯到罪名,只不过那些辽东来的商贾种,你一定要想法办法与他割裂关系,一丝都不能牵扯上,否则太子真要拿此事来胡乱作为,后果可是非常严重!”听出誉王让步的意思,于成龙显得很是愤怒,当然他的面上不敢暴露出来丝毫,等到离开誉王府,誉王的幕府先生道:“殿下,太子突然出手,实在出乎我们的意料,他打乱了很多人的计划,就是宁王和蜀王那边,恐怕也会到措手不及!不过于成龙那边,在下还是建议殿下小心一些,他一心想要用粮运的事来打出名堂,现在您已然退步,他心中肯定生出不满,万一他有了其他想法,后果!” 虽然幕府先生莫言没有把话说完,誉王却明白了深意,短暂考虑后,誉王道:“派人去盯着于成龙,如果他敢有什么异动,或者偏向太子那边,你知道该怎么办!” 再看于成龙,他返回户部后,宇文乎刚刚从上书房回来,先前大伙聚众请见太子,太子到底没有见他们,现在回来后,宇文乎急的满腹怒火:“该死的风言碎语,这么下去迟早会毁了北秦!于大人,你倒是说说看,还有什么办法让咱们脱开那该死的粮运罪名!” 对此,于成龙气乱无比,似乎心中就像有浪涛翻滚似的让人不安:“我真没有想到自己会落至这种地步!” “于大人,你说的什么玩意儿?”宇文乎没有听明白,于成龙气的咬牙切齿。 第二百三十七章【宁王出手】 “想我拼了命的去做那粮运事,只为填满国库粮仓,就连我弟弟的性命都扔了出去,现在却落得没尾巴,真是让人感到可笑!”于成龙说的咬牙切齿,宇文乎脑子飞转,一念不过,他便反应过来:“于大人,殿下那边几个意思?朝中的官员罪名风言又该怎么办?” 一番急问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宇文乎已然明白,稍作迟疑,他借故离开,等到再露面时,宇文乎竟然来到了右相司马如的面前。 “右相,方才下官回到户部大堂,那于成龙正在暴躁,这种情况以往是从来没有过得!下官又侧面问了问情况,于成龙骂骂咧咧,几乎失神,由此可知,誉王殿下那边出现问题了!”“誉王殿下近来安静的太过分,有些不正常,于成龙现在突然失去礼态胡言乱语,想必是遭到誉王的抛弃!”司马如自顾猜测,宇文乎赶紧附和:“右相大人,之前下官糊涂,以为户部的麻烦要靠着誉王殿下才能解决,现在看看,下官才算反应过来!如果右相信得过下官,下官愿意去游说于成龙,只要他开口,保准誉王会在太子面前落了地位!” “这个嘛!”司马如对于宇文乎的态度转变还是有些不放心,宇文乎也看出这些,他赶紧再表忠心:“右相,此时是个机会,于成龙只要开口,太子就能够趁机拿下誉王,再不济也能问罪誉王图谋不轨,妄图祸乱朝政!” “本相何时说过誉王有罪了?”司马如突然改了口,宇文乎快速一琢磨,方才反应过来,敢情自己有些太过火了,于是他上前跪下道:“右相大人息怒,下官刚刚胡言乱语,还请右相开恩,不过下官突然感觉身为官员,要有勇上言,而非趁乱起事,现在朝纲混乱,正是我等臣子尽心效力的时候,所以请右相大人给下官一个机会!”短短数息不过,宇文乎就将意思给变了个个,从最初的更正直言为太子效力到自己义愤填膺,算是摘除了右相司马如和太子的痕迹,这么一来,司马如乐的坐享其成。 不过誉王也不是蠢货,在局势变化的跟前,于成龙的行为已经威胁到他,因此在于成龙含恨离开时,他心中也有了定数,在幕府先生莫言的建议下,誉王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时刻盯着于成龙,准备冲他下手,当然宇文乎再次来见于成龙,暗中说出自己的意思,于成龙这次没有太多的反应,他考虑了许久,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身为臣子,从主易变,这种事一旦泄露,就等于断绝了自己的所有出路!”“于大人,话虽这么说,可还有句话说的同样在理,良禽择木而栖,现在誉王既然不看重你了,随时都会把你给扔了,那时你该怎么办,我已经想好了,要为自己留下一条路!” “路?没有那么容易找!”于成龙毕竟跟随誉王多年,真要让他反叛,恐怕他的内心也做不到,只是人心难测,这边于成龙和宇文护在书房商议时,门外的黑影里,已经有人悄悄摸过来,透过窗户看去,于成龙与宇文乎窃窃私语的样子让人不知作何,随即这黑衣人拔出匕首,冲了进去,宇文乎正在说话,冷不丁后面出现人影,他还没有转身看去,匕首便重重的刺进他的胸膛,桌案后的于成龙见状,赶紧大呼刺客,那响亮的叫唤立刻惊蛰了府中的下人,只不过黑衣人伸手很凶悍,从他出招的架势就能看出,这是奔着要命来的,因此于成龙狼狈滚入桌子低下,试图躲闪,可黑衣人根本不拖沓,一脚上去踹飞桌子,健步冲身抓住于成龙的衣领子,跟着就是匕首钻心,噗的沉闷撂下,于成龙立刻瘫软在地,等到家奴匆匆跑进来,黑衣人早就没了踪影,唯有屋里的两个户部官员倒在地上哆嗦,不知死活。 深夜,燕京城内一片寂静,街面上除了那些差役司吏兵巡防外,根本就没有老百姓,依照今日所颁布的命令,但凡有人在深夜上街,一律拿下,就地格杀,无论罪因,如此的态度使得百姓们人心惶惶,不知所错,这时,京府衙门的一队巡防差役走到北街的官家巷子时,远远听到阵阵杂乱,带队的捕头赶紧跑去,推门进入,户部从事中郎于成龙的府邸已经乱成一团,从家奴的口中得知,刚刚有贼人进入府邸袭击,杀了于成龙和宇文乎二位大人,瞬间,捕头只感觉脑袋发胀,几乎要炸裂般,因为他知道同时死了两位户部的高官意味着什么,因此捕头不敢再啰嗦,只能匆匆赶去禀告,黄三甲这会儿刚刚歇息,冷不丁得知于成龙、宇文乎死了,他几乎要把魂给惊出身体:“具体怎么回事?快说!”面对催促,捕头道:“黄大人,就在半刻前,于成飞死在府邸,连带还有户部的尚书宇文乎,他们二人不知糟了谁的谋杀,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赶紧去看管查验,绝对不能让那些该死的贼人种逃走!”捕头慌慌张张的离开,黄三甲也顾不得休息,赶紧去见政务堂的诸葛俊,那诸葛俊还在当值,深夜疲惫,他正在政务堂外的长廊上踱步歇息,黄三甲匆匆赶来,从他哆嗦面目挂汗的模样可知,怕是发生什么大事了:“黄三甲,你这样慌慌张张,怎么与那些人下官做榜样?”面对质问,黄三甲哪里顾得上,他道:“大人,出事了,出大事了,户部尚书宇文乎,户部从事中郎于成龙全都死了,这会儿于府已经乱糟糟,成了一锅糊糊汤了!”“什么?于成龙和宇文乎都死了,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动手袭击朝廷命官!”“大人,谁知道啊,现在消息还没有散开,下官心知这事情况太严重,生怕引发其他乱事,只能暂时封锁了消息,其他的还请大人示下!”“此事关系众多,还是容我去见见右相商议后再说吧!”诸葛俊也不能惘然做绝定,因为他心里有数,这事恐怕还是朝中的人干的,至于是那位贵胄,他诸葛俊可没有胆子去乱猜,事实上,诸葛俊刚刚见到司马如后,司马如就知道他的来意是什么:“老伙计,于成龙和宇文乎死了,这事实在超乎我们的预料,说真的,我都想不到朝中的人竟然放肆到这种地步,区区一件官令私贩的小事竟然惹到人命连连,唉,怕是朝廷的局势真的要重新改变了!”话里有话,使得诸葛俊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其中的关键,只见他快速琢磨后,道:“司马兄,不管其它人现在是什么态度,我们必须尽快动手,稳定局势,否则风言官员的种种罪名,再加上那些百姓胡乱聚众的闹事,长久下去,一定会引发大祸的!”“你说的对,只不过这事现在已经超出我等的管制,不如听我一句,现在就随我去见见太子殿下,请示请示他的意思!”司马如给出了方案计划,可诸葛俊再度犹豫了,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去的深意,要知道之前政务堂做事是不需要请示上书房,只需禀告,所谓的禀告就是政令下达的一个贯穿性,现在司马如却给出来去请示太子,那言外之意就降低了自己身份,缩小了政务堂管制六部的权利,可诸葛俊本意确实和司马如考虑,共同对六部官员中的户部于成龙宇文乎身死下令彻查,奈何司马如并不理会他的建议,反倒给出了这个圈套,如果诸葛俊不应,那就是明着再次拒绝了太子,这么一来,司马如已经靠近太子,诸葛俊悖逆太子,二人之间的关系就越发清晰明了,最终,诸葛俊没有再做什么犹豫,而是直接保持沉默,司马如见状,道:“诸葛兄,事实如此,形势迫人,你我都老了。有些时候有些事已经超出你我的能力了,还是学会放手给自己一些轻快吧!”“司马兄真是眼界,竟然这么早就看出来人生大道!”诸葛俊说出褒贬不一的话,司马如倒也不在乎,随后二人稍作准备,赶往上书房面见太子,事实上太子已经知道户部宇文乎和于成龙的死讯,对此,他心中有了自己的考虑:“你们以为是谁做的这事?堂堂朝廷要职官员,竟然被人谋杀在府邸内,这事看似一间官员遇刺,实际上确实对我的挑衅!”“太子无需怒意,属下以为,这事反倒给了太子一个机会,足够让你好好的收拢朝廷上的各方势力!”太子令吏李锦山起身出言:“殿下,依照目前的局势,属下斗胆猜测,这于成龙和宇文乎的身死绝对与誉王殿下有关!”“此话怎讲?”其他的府参纷纷开口,李锦山道:“于成龙跟随誉王近十年,从当初的小吏到现在户部从事中郎,可以说,没有誉王的帮助,就绝对不会有于成龙的今天,也正是这些原因使然,于成龙才会大胆冒着风险去做那个粮运,只为填充库藏的空缺,如果我们往深一层看去,于成龙之所以会做粮运的事,也仅仅是为了示忠誉王殿下,一旦誉王有了足够多的粮食,那么他就会借着殿下您迟迟不派兵西州平叛的由头找麻烦,只因现在满街上的官员闹腾太过火,粮运的事也被京府衙门盯上,越来越多的疏漏出现,誉王承受不起您可能会出现的冲击,因此他打算放弃了于成龙,在这种情况下,寻风而动的墙头草宇文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时机,日前他曾去见过右相司马如,似乎是要透过司马如的关系来向殿下您示好,可惜司马如是个老精明种,他自然不会明着接下来宇文乎的意思,那样只会给殿下您增添麻烦,所以宇文乎才会独自私下去见于成龙,结果就遭遇了这样的结果!”“照你所言,那誉王的为人未免太狭隘了,长此下去,还有谁会跟从誉王殿下?”太子府御属牛郜很是不解:“如果连身边的人都无法遮掩相护,那誉王殿下离破败倒身也没有多远了!”“牛大人所言极是!”李锦山附和一声,转头看去,太子还在沉默,于是他们上前道:“殿下,难道您还有其他什么忧虑!”“朝臣内乱,名声败坏,百姓聚众胡来,这些事联系起来,我怎么感觉是有些刻意啊!对于太子的这话,李锦山、牛郜等人全都一怔,他们知道眼下的局面关键在于正权,事实上太子考虑的确实做局,有人故意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局,扎扎实实的将太子、誉王及其他皇子通通包裹在内,毕竟没有谁能够把黄泉给看在眼外,一时间,没有人能够回答太子的忧虑,与此同时。誉王府,负责做事的亲随匆匆赶回来道:“殿下,于成龙和宇文乎暗中密谋,属下已经杀了他们!”“做的好!”誉王淡淡一句,随即赏赐了亲随百两黄金,跟着他道:“此事做完,太子那边必定会与政务堂联合严查,你还是出去避避风头为好!”“多谢殿下关心,属下这就去准备!”亲随正将离开,誉王道:“车马已经备好,就在城东,你速速赶去便是!”亲随听了,满心欢喜,不多时,他来到城东,官道边果然停着一辆马车,车前站着一人,乃是誉王的长史凌云,他示意身旁的人将一包袱的银子递给亲随:“殿下赏你的,带着这些银子去冀州,没有命令,不准露面!”“多谢长史大人!”亲随很是乐呵,只不过他前脚上了马车,后脚凌云冲身旁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几人立刻护送马车离开,随后凌云也没有离开,大概半个时辰后,几个府中的奴才回来了,其中一人手里提着包袱:“大人,那个家伙的脑袋就在这里面!凌云大量了一眼,道:”处理掉了?确定干净么!”“大人放心,绝对不会有什么差错!”随即凌云赶回去与誉王禀告,誉王叹了口气:“唉,一步冒失出了错,步步都要错!”“殿下成大事者不拘泥于小节,他们也愿意为为殿下效力!”凌云附和,随即誉王又吩咐几句,凌云连连点头:”殿下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当誉王为了不被太子捉到把柄而自己割肉脱身时,宁王殿下在兖州地界得到了这个消息,对于乔封等人齐刷刷的被抓,宁王很是意外:“想不到那些家伙竟然如此狂妄,竟然根本不在乎平衡后患!”“殿下,太子身为监国,在一定程度上对于我们还有这优势压制力,所以他做起来就会显得肆无忌惮,反顾誉王那边,就有些蹑手蹑脚了!”夫子桓跃低声说的自己的想法,宁王心里一阵叹息,随机道:“唉,之前意外等到乔封等人的消息,义信成的路子怕是要完,我这冒险出来幽州,现在也不知状况如何!等到有消息传来,乔封他们竟然全都被抓了,至于陈九年,也像失踪了似的没有动静,长此下去,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殿下,什么样祸什么样的福,您没有必要过度的去追求,该来的总会来!”桓跃依旧开导,宁王除了派出大量的探子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将至傍晚的时候,消失多时的陈九年突然出现回来了,从他的嘴里得知,燕京城内突然出现的抓捕活动,根本就是太子的意思,只不过他们不清楚太子是怎么知道那些他们的消息:“殿下,我等经过猜测,怕是太子一直都在装蒜,他完全有能力拿下誉王,只是拖着不动,现在又捣毁了您和蜀王的眼线,为的就是刺激您出现!属下以为,燕京现在就是个是非之地,漩涡连连,还是不要靠近为好!”实话来说,张九年的判断非常正确,宁王也知道,桓跃更清楚,可宁王本心对于太子的权势并不在乎,或者说宁王的大志考虑下,太子一时得势没有用,一世定局才是结果,因此他还是想到得到徐玉瑱,将义信成的贩马道和汇通路拿在手里,等到辽东的李秀成被他拿下,宁王就有幽州、辽东两地之力,依靠强大的北疆兵马和铁骑,他才会有足够的势力问鼎天下,桓跃也看出了宁王的心思稍加考虑,他道:“殿下,不如老夫走一趟燕京,将徐玉瑱带回?”“先生何须亲自冒险,那种地方我们前去就行了!”陈九年再度请声,宁王知道乔封等人入危,单单靠陈九年还不够,因此他派了一队亲随府奴跟从陈九年,返回燕京,带走徐玉瑱,夺回汇通路和贩马道,以助他的幽州大业。 燕京城南阳大郡地界,徐玉瑱躲在阳平郡已经两日,这两日他不敢露头,一切全靠铁肇在外收风消息。 第二百三十八章【太子之心】 眼下,街面上的风声看起来又紧了不少,徐玉瑱心生不好的直觉,再三考虑后,他冲铁肇说:“叔,这么下去不行,我就像个瞎子,什么也不知道,万一再由变化,对我可相当不利!”“不行!”铁肇没有犹豫的拒绝,只见他从袖囊里掏出一份不知哪里来的密书,道:“这是独眼送来的,你看完以后,就应该明白我为何不让你露面了!”“独眼,还是你哪位江湖的同伴?”带着心中的狐疑,徐玉瑱打开密书,里面写满了燕京城的消息,等到于成龙、宇文乎二人受人袭击毙命的消息映入视野,徐玉瑱彻底愣住:“这...这怎么可能?于成龙死了!”“密书是今早送来的,独眼当时就在户部的墙门外盯着,错不了!”铁肇说到这里,满脸担忧:“于成龙已经成为弃子,人头落地,你又是他粮运生意的关键人物,如果你现在露面,后果会发生什么,我不敢保证,现在我只有一个想法,带着你回辽东!” “现在回辽东?这...”徐玉瑱意外满满,也就同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铁肇心里一紧,握着铁杖去开门:“谁?”“铁兄,是我!”声音传来,铁肇稍微松了口气,门开,独眼进来,徐玉瑱很是不解,他不明白独眼怎么也会跟来,但铁肇就像心中有数似的毫无在意,他上前道:“现在情况如何?”独眼进屋笑呵呵的坐下,他先是喝了一碗茶,让后道:“唉,情况很不妙啊,那于成龙和宇文乎突然间被杀,现在满朝都是人心惶惶,不知道谁就是下一个!”“到底为何会这样?”徐玉瑱忍耐不住,上前急问,独眼笑着道:“小子,你是真不知道那些皇族的为人,实话告诉你,于成龙就是死在誉王的手下!” “什么?誉王杀了于成龙,怎么会这样?于成龙不是誉王的人?他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手下!”徐玉瑱满腹惊慌,独眼笑了笑解释:“小子,你以为你很聪明,事实上你和于成龙的粮运生意是最愚蠢的行为,那于成龙身为誉王的人,凡事所做都要以誉王的意思为主,誉王和太子争锋多年,适逢现在的西州豪族叛乱,太子迟迟不出兵剿灭,誉王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就从户部下手,以粮仓一事来打压太子的势力,夺取名声,于成龙就是他做事的主要人选,奈何现在情况有变,太子之前的姿态全都是假作,誉王觉察到危机,自然要断了于成龙这条线,免的被太子寻到疏漏,找自己的罪过!所以说,你以为的户部大人其实在整件事里就是个卑微的小人物,而你更是小人物中的小人物,怕是一股风吹来都会要了你得命!”如此危言耸听使得徐玉瑱哑无口音,从心而言,他可从没有想过燕京的形式会变化到这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整个局面都变了,眼下于成龙死了,粮运一事自然行不通,就算行的通,他徐玉瑱又能找谁去偿还几十万石粮食的银子钱?殊不知独眼早就看透徐玉瑱的心思,他笑呵呵的又说:“小子,粮运的事你就不要在想了,我要是你,立刻就会想法子逃得远远,再也不进燕京,至于你那个什么义信成,堂堂的宜兴和都被封了,所有人被抓入大牢,你一个外地的招牌刚刚立了没两天,根本就是浮萍游水,期盼着浪头别打过来,奈何浪头已经冲过整片森林,小子,听我一句,该逃就逃吧,不丢人!” “你...”徐玉瑱虽然心中急躁,可关键时刻,他竟然说不出话,事实上他也没有了再辽东时的那份胆气,毕竟在辽东的地头时,身边有所依仗,官家可以讲究情分,利益交换,现在来的燕京,一切都是权利的风云,什么钱财,情分,简直就是个屁,因此徐玉瑱半晌没有吭声,铁肇见状,走过来瞪了独眼:“少给我啰嗦,让你来不是做这些屁事!”“得得!我费劲心思将消息送给你,你倒不领情,算是我犯贱!”独眼笑骂几句,转身出去,随即铁肇冲徐玉瑱道:“玉瑱,现在燕京城的形势就是皇族的对决,那太子假作的形势骗了所有人,誉王已经吃亏,户部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我只能阻止你!”“叔,阻止我,那你们又打算做什么?难不成你和那个独眼这会儿就要去见太子么?那也太危险了!”徐玉瑱猜到了一些心思,铁肇也不反驳:“玉瑱,太子势大,可誉王却非小视之人,现在双方到了拼死的地步,我和独眼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去见见太子和誉王,准备最后一搏,谁能够达成我们的意愿,平复当年的不公,我们便效力谁!”如此狂言让徐玉瑱感到心惊肉跳:“叔,你还说我胡来,你这压根就是死路一条,那些人连自己的人说杀就杀,你这贸然前去,又有几分把握?”“怎么会没有把握?”铁肇沉沉一笑:“别忘了,这些日子我和那个独眼兄在做什么,现在我们手里所拿到的消息足够让那些人好好考虑考虑我们的话,玉瑱,不管结果怎么样,你在事情有眉目前,万万不能露面,如果我回不来,你就返回辽东,好好照料小姐,也算代我了报恩!”说完,铁肇也不管徐玉瑱的反应如何,直接和独眼离开,陈俊安面对这样的情况,脸色更是瞬变不一:“玉瑱,铁肇是打算去做什么?” “做什么都不是你我能够帮上忙的!可恶!”徐玉瑱心有愤懑,暗自怒骂一声,奈何力量有限,他也只能认命,几个时辰后,铁肇和独眼来到燕京城外,由于户部两位要员同时被杀,城中的京府衙门、九门司、皇门司全都如狼般四面巡查,但是独眼在燕京多年,肯定有自己的门路,只见他带着铁肇来到燕京城的西南护城河附近,一眼环绕,独眼找到了一处水草比较浅薄的地方,道:“随我来!”铁肇跟着独眼下了水,悄悄游入水草下,结果竟然发现水草下面有一条暗渠印,这渠印连接了城中的河道,透过水墙下的深洞,足够进入城北,潜水之前,独眼道:“憋住一口气,否则游到一半就死了,实在撑不住,就用这个顶顶!”只见独眼掏出一只鱼鳔做的气泡,铁肇却理都不理:”我用不着!“话落,铁肇一口闷劲下去,独眼笑笑,跟着游了进去,片刻后,城内的南河渠里,铁肇和独眼冒了出来,伴随着大口大口的喘息,俩人算是重新活了:”娘的,险些淹死在里面!”独眼唾骂一句,四面看看,由于城中执行宵禁制度,街面上已经没有人,这南河渠周围也是一片空荡,给了铁肇、独眼二人行动的机会,不多时,二人进入独眼早就准好的宅院,屋里的墙角有几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打开后,足够让太子和誉王都为之震动:“铁兄,现在你我做个选择,谁去见太子,谁去见誉王,这关乎着你我的性命!”“太子,我去见太子!”铁肇毫无犹豫的说话,独眼听了,稍加考虑,从箱子里掏出一摞子的案册,上面记录了誉王在朝中的一些眼线势力,而这就是铁肇去见太子的资本,同样的独眼将带着太子在燕京的谋划势力去见誉王,如果这太子和誉王有了明确的选择,那么独眼和铁肇才会将剩下的秘密告知,反之他们就会带着这些东西用随身所藏的火油**,以抱拳最后名声,当晚,铁肇悄悄潜入了皇城,将至半夜的时候,铁肇趁着那些禁军巡防的疏漏,进入了上书房,只是还不等他从房顶上下来,一声问候从身侧传来,打乱了铁肇所有的计划:“深夜进入皇城,不知是谁的眼线,又为了何事而来?”铁肇转头看去,几步外,一名剑客模样的家伙正靠在墙檐下的窝角里望着自己,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太子的近前密卫,心腹亲随。感受着那股子无形的杀气,铁肇缓了缓声,拔出铁杖,结果那剑客疑声:“以铁杖为兵刃,少见,十足少见!”“啰嗦什么,出招吧!”铁肇相当干脆的发话,可就剑客并不着急,他抱着自己的剑走了过来,道:“深夜独闯皇宫,能够到达这里,足以说明你的武艺高强,而铁杖这等钝锋器物为刃,更能彰显使用者的高强,于是剑客有了想法:“仁兄,就算你是来此作祟,可我赏识你的胆量,既然有胆量,那你我就应该自报家门,而非做一个无头无名的小鬼!”“好大的口气!”铁肇冷笑:“北秦立国数百年,强者无数,我却不敢妄自称雄,你不过是皇族的门客私奴,竟然如此妄为,说出了让我听听,看看你的威风到底有多么强!”“哈哈哈!你这人真是有趣,也罢,杀你之前让你做个清醒的鬼,我是太子殿下的近前护卫,剑客陈甲!”“不曾听说过的名声!”铁肇冷声,陈甲倒也不在乎,他拔出剑;“说吧,你这样一个沉气内敛的主绝对不是寻常人,说出名字,不要做个无名鬼!”“想知道我的名字,你怕是还不够资格!”冷声一呵,铁肇箭步冲出,手中干的铁杖犹如风转残云的疾流,狠狠打向陈甲的面门,只不过陈甲的身手也是强中强手,他持剑轻松挡下铁肇的进攻,跟着就是暗中夺路袭击,铁肇却像胸前长了眼睛似的,轻松看透他的意图,伴随着一个急步撤退,铁肇的身子轻松躲过了陈甲的杀招,一时间,陈甲有些惊愕,要知道他的暗藏杀从来没有失手过,现在竟然脱了空,足以说明眼前的家伙实力,紧接着陈甲又是数剑流光来袭,可铁肇还是轻松挡下,甚至于得空之间再做几下反击的重击,如果陈甲不躲闪,那么沉重的铁杖足够要了他的命,因此,二人你来我往的斗了十多个回合,陈甲意识到自己如果不全力以赴,恐怕拿眼前的袭击者没有办法,如果再让他逃了,那只会让局面更糟,于是他虚晃一招,跳出圈子,铁肇心中生感不对劲儿,立刻转身脱战,可是陈甲手中不知从哪里莫来一只骨哨,伴随着刺耳的嘤鸣,上书房四周的禁卫们纷纷涌来,那弓箭手更是弯弓压制,不过片刻,铁肇就深陷重围,难以逃脱。望着铁肇的模样,陈甲收起剑锋,道:”放下兵刃,束手就擒,或许看在你的伸手份上,太子殿下会饶你一命!”对于这话,铁肇更被不理,陈甲稍加考虑,低声几句,当有禁卫前去禀告,不多时,上书房传来话,令陈甲压着铁肇去觐见,入了上书房的门庭,几个禁卫将绑缚的铁肇再度搜身,更从他身上掏出了一些案册,对此,陈甲很是惊愕:“这些东西哪来的!”铁肇也不理会,如石沉默,片刻等待,内侍出来,引着铁肇和陈甲进去,太子正在挑灯夜读,他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来行刺本殿下?”“我不曾想过行刺你,我是来谈条件的!”铁肇口出惊人,内侍等人怒声:“好大的胆子,你怎么敢这样与殿下说话!”“太子殿下,我是来谈条件的!”铁肇不为所动,又说了一遍,这回儿太子没有办法装作不知道,他放下手中的竹简,起身走来,上下大量一通,道:“你是何人?奉谁的命令前来,又能够与本殿下谈什么条件!”“方才我身上带着条件的案录,却被你的人搜走!”铁肇发话,内侍赶紧从旁待:“殿下,那贼人的案册上全都一些古怪的空白,什么都没有,奴才以为是无用的东西,就咩有呈现给殿下查阅!”“上面的字只有经过特别的处置才会出现,你们这些阉人又怎么会知道!”铁肇糟践,内侍顿时气的满脸通红,可是太子发话,内侍只能退下:“奴才知罪!”随后太子问铁肇:“这案册上有什么?可否告知本殿下听听!”“殿下只需要将册子用水浸透,里面的字变回出现!”铁肇发话,太子将案册重新交给内侍,片刻后,内侍端着盘子跑来:“殿下,果然出现字迹了!”顺着声音低头看去,太子的脸色快速变回:“这怎么可能?你到底是谁?”“殿下,能否与我谈谈条件!”“好大的胆子!”内侍再度斥声,这回太子明显不镇定了,他怒声一呵,将内侍等人全都哄了出去,只留下铁肇自己,陈甲不放心,太子却道:“出不了事!没办法,陈甲只能听从命令,守在门外,随后太子回身坐下,道:“你到底是谁?速速报上名来!”“回太子的话,可记得当年的武侯离阳”“你到底是谁?”太子又问了句,因为他很清楚离阳的武侯之名,那时太子年不过二十岁,武侯身为北秦的军政阁诸位阁老之一,说是老皇帝的臂膀都不为过,可惜在朝礼之祸中,武侯离阳牵扯到其中,最终导致灭九族,兖州离氏从此消失,现在有人竟然顶着他的名号出来,太子心中自然愕然许多,短暂的惊蛰后,他快速恢复了神情,铁肇见状,缓了缓气道:“殿下,我就是当年的离氏门客,铁肇,现在为了当年的主家而来,只是希望和太子殿下谈谈条件,如果殿下有意,我愿意效力,反之今日就是我的死期!”毫无怯怕的话让太子有些难做,要知道离阳的事是老皇帝做的,定的,他们这些皇子只是奉命行事,至于诛九族,那更是昭告了天下,现在有人翻了旧账,岂不是要说乾安宫里的那位昏庸无道?因此太子陷入了困顿,看到太子不应声,铁肇又问:“殿下,您和誉王的争斗已经到了关键,朝中的乱局更是无人可解,在这种情况下,随便一片风浪都会毁了北秦,您承受不起那个过错,也不敢败在誉王的手下,而我手中有誉王的势力秘密,有了他,您就能在不动声色中解决掉誉王的人,消除他的羽翼,等到一切准备妥当,您就给他致命一击,完成您的大业之举,这些还请殿下好好的考虑考虑!” 听着铁肇的说辞,太子陷入了困顿,良久,他才将充满誉王秘密的案册放下,随即盯着铁肇:“离氏一族覆灭,你为何还活着?难道说苟且偷生就是你对离氏的忠诚?”“我不死就是为了给离氏一个清白,否则天下的人将再无知道朝礼之祸的真相!”铁肇说的掷地有声,太子很想立刻杀了他,了却曾经的祸患,可是铁肇手中的秘密消息让他无法放下,否则他又何必处处防备誉王呢?最终,太子松了口气,默认了铁肇的意思:“说吧,说出你的条件!” 第二百三十九章【太子之心2】 “殿下若能为离氏平反,我代离氏三百余口亡魂拜谢殿下的恩情!”铁肇跪地叩首,声闷如石。 太子道:“当年的事,孰是孰非已经难察,你要公道,难如登天,就算本殿下应了你,谁又能保证那场混乱的屠杀下到底有几条英魂是无辜的!” “无辜与否,此为天定,非人力可控!”铁肇鼓足心气,又掏出一份册子,上面清楚的记下了离氏受冤亡命者的性命:“殿下,当年朝礼之祸出于风言一谏,时逢离氏家主离阳受位于靖安侯,领职翎羽上将军,掌北秦兖州翎羽军,精锐三万余,如此大的实力,在风言谏奏之际,靖安侯甘愿受缚入牢,坐等明察,可结果呢?靖安侯心藏悖逆,礼咒陛下,换来了百余人的身死,千余人的牵连,这些可曾有人去彻查过?” 听着铁肇的言辞,太子心中何曾不知道,换句话说,他当初也是朝礼之祸中行使监察拿办事宜的人选之一,离阳一族的捉拿他可没少参与,只不过那会儿所有的事还都是皇帝赫连拔拓做主,太子不过是秦王罢了。短暂考虑后,太子没有理会铁肇接下来的话,他直言问道:“案册上的誉王消息,你都是从哪里来得来的?” “燕京城内有我的同伴!他已经躲藏多年,收集到的消息比大理寺、皇门司知道的都多!”铁肇摆出了独眼,之所以这样,他是为了向太子透漏另一个消息,那就是底线实力,果然,太子的脸色又变了许多,想来在考虑其中的关系,但是铁肇既然敢来,那他的依仗自然是有十分底气,因此太子的反应只会让铁肇更有势力的说出条件:“殿下,过去的事,很多人都不愿意再提,可是我却要说出来,否则那么多冤魂永生难安,现在,只要殿下愿意私令与我一奏本,等到日后殿下高登大宝之座,我铁肇必定以死偿还!” “你好大的胆子!”太子听到这话,顿时大怒,虽说他现在是监国,可论位置来说,皇帝赫连拓跋只是心生困顿之病,松懈了朝政,并非让位,他赫连额勒也不是新皇,因此铁肇让他下私令旨意的承诺作为根本就是逼着太子谋逆,万一事情败露,太子后患无穷,但是铁肇的态度和行为已经将事给落入死路,如果太子不应,那么铁肇就会立刻**在此,了结性命,留下迷雾般的境地缠绕太子周围,反过来说,太子应下铁肇的条件,那就是无异于向皇帝老子赫连拔拓宣战,北秦的皇位他赫连额勒抢定了,一时间,太子陷入的沉沉的选择浪潮中,与此同时,独眼也来到誉王的府邸外,不同与太子的上书房宫殿,誉王府的守卫明显稀松不少,但独眼更有计谋,他不像铁肇那样悄悄潜入,而是大摇大摆的站在门口发话:“在下萧无缺,有要事需要面见誉王殿下,还请速速通传!” 誉王府的守卫见状,只道是哪里来的疯汉子,直接上来驱赶:“混账东西,你以为你是谁,深更半夜要见誉王殿下,您真是找死都找不对地方,劝你一句,赶紧滚蛋,否则我等的刀刃可认人!” “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废物东西,我手上的东西是誉王殿下急需的金贵物,快快给我去通传,否则误了大事,你们的脑袋必定不保!”独眼厉声嘲笑,那架势完全拿捏了誉王府的守卫,奈何皇城脚下地位随风涨,就是誉王府门前的守卫,那也等同于地方的九品官吏,因此他们根本不在乎独眼的叫唤,还真就拔刀冲来驱赶:“不知死活的东西!那老子就成全你!” 厉声唾骂,守卫的刀锋直直落下,独眼见状,冷哼一声:“真是脑子长在屁股上的废物!”伴随着嘲弄,独眼反手一刀,快如流光,那守卫根本没有觉察,胸前的甲胄竟然被斩断了束带,跟着独眼以刀背打脸,二人接连撂翻在地,巨大的动静惹来其它守卫,瞬间聚满了门庭,但是独眼并没有继续出手,他盯着一群惊蛰欲出的誉王守卫,厉声:“我乃萧无缺,身上有誉王所需的珍贵物,速速通传,让誉王来见面!” 如此强的气势还真就让守卫闹不明白独眼的来路,恰好誉王的府中长史凌云从外面回来,看到门庭处乱哄哄的情况,他赶紧跑过来:“怎么回事?” “凌大人,这个混账深夜突来,口口声声点名要见誉王殿下,说什么他有珍贵物在身!我等受誉王殿下今夜的当值令,不得放外人入府,谁来都不见,所以就要驱赶他,结果他还敢动手,打伤了我们的弟兄!凌大人,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凌云听完,看看地上两个哎哟的守卫,再看看气定神闲势沉如山的莫生来人,他脑子飞转后,道:“全都退下!” 有了这话,守卫们不敢异声,赶紧散开,没了旁人搅扰,凌云走到独眼跟前,上下打量他以后,问:“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深夜来到誉王府邸门前搅扰,还打伤誉王的守卫,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胡乱寻了个阎王爷大殿闹事,想把死字反过来写,死到透透的家伙!” 面对糟践,独眼倒也不争不抢:“人生终有一死,何须害怕?现在我来这里是有要事商讨,还请你速速传话誉王,接见于我,否则误了大事,失去大势,没了大局,那誉王府恐怕就要变成旁人的府邸了!” 话中有话,威胁满满,凌云的脸色瞬变不定,数息之后,他缓了口气,道:“你就是想见誉王殿下,也得先报上名堂!” “在下绰号独眼,名萧无缺,至于出身,我怕说出来吓住你!还是请速速通传誉王殿下,过后其它的再说吧!”独眼卖了个关子,凌云自认为是誉王殿下的府中长史,位居前三的关键人物,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因此他并不在乎:“少罗嗦,快报上名来,倘若是无名之辈,今夜就是你的死期!”虽说凌云是个长史,看似文官,可腰悬长剑的他还是有一定的可战之力,现在独眼还在继续耍弄,他已然手按剑柄,三步之内,足够一剑刺来,夺了独眼的性命,反观独眼,他冷笑数声:“既然你有胆量听,也罢,我来找誉王殿下商议,就不怕遮遮掩掩,听好了,我叫萧无缺,出身嘛...哼哼,青州景氏门客!” 此话落地,凌云原本还相当有劲的气势突然如泄了洪的河塘,立刻软力无比,只见他眼睛挣得老大,气喘连连:“你说什么,你是青州景氏门客,这不可能,你这个该死的混账,你到底是何居心,来人,将这该死的混账拿下!” 怒声斥责,独眼却毫不在乎:“我说过你承受不起,你偏偏让我说,现在你又不信,也罢,我就让你相信相信!”不等凌云呼声叫来刚刚散去的守卫,独眼从腰里拿出一块令牌,上面大大的景字实在扎眼,可凌云身为长史,也算是见多识广,知道景氏的名头,更为甚者,他一眼就看出令牌绝非假货,那上面的镀金经过岁月摸错,早就呈现出一片光晕,最终凌云缓了口气,道:“该死的,你这个该死的混账,老天为什么让你活下来了!” 虽然怒声糟践连连,可凌云还是亲自传话给誉王,府邸卧房中,誉王刚刚起身,听到凌云禀告,誉王的睡意瞬间消失,人也意外的清醒几分:“你说什么?青州景氏的门客?你确定没有听错?” “殿下,属下万分确定,那个来请见您的混账东西就是景氏门客,他手中还有景氏的门客腰牌,从纹落印记观察,绝非造假,应该是当年景氏留下的余孽!”凌云说的气急无比:“殿下,属下有罪,还请殿下责罚!” “责罚?你这又有什么罪?”誉王起身,凌云跟在身旁道:“方才那个混账东西在门庭外大闹,打伤了两个守卫,起初我还没反应,现在仔细想想,他就是为了挑起这场风波,向外界传出消息,誉王与当年的景氏门客被屠杀一案有关,换言之,当年的朝礼之祸,殿下有不可磨灭的联系!” “哼哼!”谁成想誉王并不在乎什么,他沉沉一笑:“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多少人都在风波中死亡,余下的那些又怎么可能记着当年的事,现在景氏门客来见我翻旧账,不外乎是想谈些条件,做些事情,也罢。去传他来见本王,本王倒要看看,那个苟且偷生的门客之徒有什么能耐来与本王谈条件!” 不多时,独眼被凌云引见进入誉王的后院府邸,离得数步远,几名带刀守卫正在门外列队,那股子杀气换做旁人恐怕已经腿软,可是独眼是什么人,多年来的苟且讨生已经让他练就了处乱不惊的心胆,再者当年的朝礼之祸所牵连的人成千上万,杀掉的人数多到脑袋能够堆满燕京城的护城河,因此独眼依旧悠哉哉的往前走去,进了屋子,迎面看了一眼,誉王正坐在主位上喝茶,独眼也不行礼,他上前抱拳,道:“深夜前来搅扰殿下,还请殿下多有保函!” 再看誉王殿下,他自顾喝着茶水,并不理会独眼,独眼的请声落了个寂寞,人也是有些尴尬的站在屋里,稍作琢磨,独眼突然笑起来,这让喝茶的誉王意外几分,眉宇微皱,余光扫来,似乎是在打量独眼的状态,只见独眼笑呵呵道:”誉王殿下,当前您最烦心的是莫过于燕京朝廷的形势和西州豪族叛乱,这两件事您要是站不住上风,接下来怕是要失去对敌太子的资本!”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凌云怒声:“太子面前你也敢胡言乱语,信不信现在就砍了你的脑袋!”斥声威吓,独眼竟然笑出声来:“砍了我的脑袋,有点意思,不过我告诉你们,我的脑袋不知什么钱,就算被你们砍了,我本就是个孤魂野鬼的种,死就死,可誉王殿下你就不一样了,眼下政务堂的右相司马如已经归顺太子,成为太子派把控六部的关键力量,左相诸葛俊依旧保持中坚力量,不归顺任何一方,而且就在昨日,户部的两位大人同时被杀,这事誉王殿下心里应该清楚,所以说,六部中只剩下兵部在手的誉王殿下确定自己有实力和太子相争!” 一番话把誉王的底给撂的清清楚楚,誉王的脸色再也沉不下来,凌云感觉不妙,更是拔剑顶在独眼的面前:“谁让你来的,你到底要干什么?说,否则你的脑袋一定要留下了恕罪!” “恕罪?哈哈哈!真是好笑啊!”独眼如疯子的狂妄:“当年朝礼之祸中,景氏二百余口被所谓的莫须有罪名杀的干干净净,若不是我苟且躲入河道憋了整整一夜,怕是我的命也在哪一日没了!” “景氏的门客逃脱活命,不想着好好寻一条生路,为何还要纠缠到当年的罪事中?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又想要什么?”誉王明明白白的问,独眼直接的回答:“我想要为家主寻一个公道,为当年那场屠杀扫清雾霾,不再做一个见不了光的孤魂野鬼!誉王殿下,你愿意为我做主么!” 说话的功夫,独眼从包袱里掏出一份手书,递给了凌云,凌云打开一看,竟然是空白:“你这是什么意思?”“那是一份密书,上面由我在燕京暗查多年得来的太子消息,想来对誉王殿下会有用,只不过需要火烤以后才能彰显出字迹!” 听到独眼的解释,凌云看向誉王,誉王点头示意,凌云赶紧令人端来火烛,一片烘烤以后,手书上果然出现了不少的字迹,仔细看了以后,凌云的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誉王见状,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上面都写了什么?” “殿下,这份手书上记载了太子在兵部、户部的眼线,包括中书省有多少的跟随者,全都清清楚楚,只不过再东山五风营的把控中,却没有了下文!”带着疑声,凌云看向独眼:“为何这上面的字迹只写了一半,其他的应该还有,在哪里,如何不显示出来?” “剩下的还要看誉王殿下的意思,我说过,我是为了讨个公道,如果誉王殿下能够满足我的这份希望,我甘愿为誉王殿下效力,否则今日不劳誉王殿下动手,我自己必定自尽在此,了却余生!”独眼说的清楚,且他所表露出来的那股子胆气绝对不是一般的说说,而是有着决死的志气,因此凌云没有再跟着刺激,誉王殿下更是脸色难看至极,却乜有多说什么。稍作考虑,誉王拿过刚刚的手书,顺势扔到了火烛上,伴随着浓烟,手书化作灰烬,这让独眼有些不解:“誉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你贸然前来,将这么大的麻烦给我招惹上身,还拿出这些东西来挑拨我与皇兄的关系,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说罢,你想怎么死,我立刻成全你!” 誉王如此说辞,实在超出了独眼的心思,甚至于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誉王竟然是个这种态度,短暂的失神后,誉王起身:“来人,将这个该死的混账拖出去就地正法,明日就将他的人头送给我皇兄,以证明本王的清白!” 凌云不明白誉王殿下得意思,一时间没有敢动,誉王立刻瞪目:“怎么着?耳朵聋了,还要本王亲自动手不是么?” ”殿下息怒,属下这就去做!“凌云赶紧反应过来,说罢他就往独眼的跟前走,只是独眼会束手就擒么?自然不会,他一个健步拉开距离,怒声:”誉王殿下,你这样做就甘心么?太子已经在暗中布局,西州豪族叛乱压根就是他故意做出来的假象,只为诱惑你进入下井,现在我放着好的机会给你,你却不用,我断定你一定会被给太子殿下,成为阶下囚!“ “放肆!”誉王大怒:“你个悖逆的混账东西,真是找死不知地方在哪,来人,将他给我拖出去宰了!” “殿下,你暗中抗逆太子,看似有力,实在已经被打击成为弱势,户部的要员毙命更是损害了你的力量,在这种情况,我的消息会对你有力,而且你也只对当年的朝礼之祸并非面上看的那么简单,他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错误,你要是能够为青州景氏正名,那么你就是北秦的新一任英主,天下都会对你刮目相看,名留青史,这样的事,誉王殿下难道就不想做么?就不想得到么?” 面对独眼的强声刺激,誉王殿下说不动心,那根本不可能,只是他不清楚独眼的根底到底如何,今夜的事是不是圈套,他也拿捏不定,万一出了差错,岂不是给太子那边留下把柄?毁了自己的一切,带着这般念想,誉王殿下还是没有应下,他示意凌云动手,凌云立刻冲上来,独眼面对意外情况,只能火速逃离,可惜这里是誉王府邸,不多时,独眼就被抓住关进地牢。 第二百四十章【太子之心3】 “混账东西,好好在这里待着,若是不老实,明日就是你的死期!”凌云站在囚栏外斥责,独眼惊蛰怒起,一口闷劲上头,他抓着囚栏道:“你们浙西糊涂种,就这眼界还怎么和太子相斗,你们输定了,输定了!” 狂言乱语使得凌云气冲斗牛:“你个不知死活无畏轻重的货色,等着死吧!”狠话撂下,凌云转身离开,囚栏内,独眼冲着凌云离开的背影大吼大叫,唾骂不断,负责看守的狱卒立刻朝着水火棍冲来,透过囚栏一棍子打下,独眼扯步躲开。 “狗日的贱种东西,再敢叫唤,老子打烂你的脑袋!”嚣张的狱卒耀武扬威,独眼气到血目将现,恨不得将他给一口口嚼碎撕烂,无奈囚栏相隔,他也只能受缚忍耐,再看凌云,他离开地牢以后,立刻返回誉王面前,此时的誉王已经毫无睡意,他坐在桌案旁小饮清茶,看到凌云,誉王问:“那个混账东西已经关入地牢了?” “回殿下的话,属下感觉那个人背后肯定还有事,他手里的消息...”话到一半,凌云没有再说下去,誉王问:“他手里的消息是真的,本王心里很清楚,更为甚者,那人的消息就像一道枷锁,已经横在本王的脖子上,如果本王没有与他谈条件,搞什么合作,那他手里的消息就有可能变成我的,转交到对头手里!” “殿下也这么想?”凌云惊蛰:“刚刚在地牢里,那个家伙并没有太过强横的唾骂,似乎他对于您的举动早有预料,现在属下以后,要么查清楚他背后的关系,弄清楚他的底细,把那些消息秘密全都得到,否则肯定会给殿下您带来大麻烦!” “大麻烦还是小事,本王现在怕的是他有同伙已经到了太子的跟前,把本王的秘密势力消息告诉了太子,你说太子会有什么反应?” 面对誉王的反问,凌云瞬间沉默,快速琢磨后,凌云急声:“殿下,要真是这样,那就更不能等了,属下这就派人去查办,天亮之前一准给你回话? “不必了!”谁成想誉王回绝了凌云的意思:“那个家伙能够在燕京藏这么多年不被人觉察,还收集到本王的秘密消息,这就足以说明他的能耐,所以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那属下也不能看着殿下被一个莫名的混账牵着鼻子走!”凌云很是急躁,誉王想了一会儿,道:“去,把先生叫来!” 深夜子时,凌云将幕府先生莫言带来誉王面前,路上,莫言已经得知大概的情况,他快速琢磨后,道:“殿下,在下以为,这个人可用,可不用,事可大,可小!” “先生,你是没有明白我路上所说的话不?”凌云急切无比:“殿下在朝中各部各府司的眼线势力已经暴漏在那个人的案册上,由此可知,他知道殿下很多势力消息,如果不尽快做好防范,这些消息万一漏到太子那边,殿下岂不是要陷入被动局面?” “凌大人,你只看到了那人手中的消息牵扯到殿下,可你有没有想过,他就是为了要殿下心急不安,与之合作,答应他的条件!”莫言说的有条有理:“说真的,我并不相信他能够把殿下摸得清清楚楚,真正来看,他只是有一些消息,会影响到殿下,却不能遏制殿下,再者,太子那边今晚一定也有同样的事发生,如果太子是聪明人,明天一早,他必定会下令召开早朝,以探究竟,那时你再看看就能心中有数!” 听了莫言的分析,凌云之前的固有想法算是稍微改变,跟着誉王也心生几分疑惑:“先生以为本王现在做什么好?” “在下以为殿下什么都不做最好!”莫言平淡的回答:“那人来的目的虽说与当年朝礼之祸有关,只是那件事距今已经过去多少年,老皇帝尚在,新皇未定,谁去翻案,那谁就有可能引发北秦朝廷的大震荡,即便殿下冒险平复了当年的错案,可是又有谁会记着殿下您的功劳?那些世家只会认为殿下存在私心,不是可控大局的英主,届时您就失去了朝臣的支持,所以说,那人的想法是好的,计划也是对的,却偏偏不合符眼下的局势,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待机而动,这样您才能反制那个不明不白的江湖人!” “先生所言有理,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将他关在地牢,等明日早朝以后,再看看情况定夺!”誉王发话,奈何莫言又道:“殿下,那人不能关着,如果关着他,万一太子那边暗里有变化,殿下岂不是要背亏,依照在下的考虑,殿下可以先与他假意约定,拿下此人的计划,至于过后是否要应他的条件,那就看局势如何了!” 有了莫言的告诫,誉王果然不再犹豫,立刻令凌云去将独眼从地牢里带出来,结果莫言依旧劝阻:“殿下,您刚刚将他关入地牢,如果是凌云大人去将他带出来,那么他一定会心生怒恶,接下来必定会改变旗帜,寻找其他的人合作,可要是殿下亲自去地牢,并在地牢内摒弃旁人,与之攀谈,他只会认为殿下您是为了小心行事,绝对不会怀疑什么!” “殿下怎么能屈尊去地牢见一个该死的江湖种!”凌云怒声,想来他是明白的反对,结果誉王快速琢磨后,并没有说什么异议:“先生所言有些道理,本王虽然不相信他,可他手里的那些秘密还是有用的,也罢,成大事者不拘泥小节,本王就是去见了他又如何?” 话落,誉王起身,前往地牢,凌云和莫言赶紧跟随左右,不多时誉王带人进入地牢,结果地牢里竟然出齐的安静,这让誉王有些意外:“怎么回事,凌云你不是说那个江湖种刚刚在破口大骂,怎么现在什么动静都没有?” “这个...”凌云哪里知道独眼的心思,自然无法回答上来,他寡言片刻,什么也没有回答出来,誉王倒也没有为难自己的手下,他走到牢房里,牢差早就得到消息迎接,远远的在牢门道外,牢差问:“殿下,您这个时候来地牢,莫不是有什么事?” “刚刚送进来的那个犯人在哪个囚牢?立刻带本王过去看看!”牢头听令,赶紧将誉王带到里面的牢房:“那人就在里面!小的这就打开牢门将他带出来,交付您审讯!” “不必了!”誉王发话,跟着他发话退下所有人,这让凌云心感不安:“殿下,那人是江湖种,您独自见他,万一有危险怎么办,还是让属下在这守着!”“本王说不用就不用!”誉王的声调很大,牢房里的独眼自然听得清楚,不多时,凌云、莫言和一干牢差全都出来,站在牢门通道外,囚栏里,誉王走上跟前,坐在石床处道:“说吧,把你的条件一五一十全都给本王说的清清楚楚!” 独眼听得这话,冷冷一笑:“誉王殿下,你难道是眼里容不下人?先前我那样告诉你,你却不理会,现在却来到这种地方与我说话,真是可笑啊!” “本王位在山巅,免不了府上有眼线耳目,深夜你来闹得风声四起,恐怕有些人已经知道这事,如果之前在府邸正堂应了你的话,那么岂不是授人以柄,将自己置于更加危险的境地!”誉王这番话出口,独眼的态度果然有了变化,随即誉王继续说:“再者,你得明白,你想要做的事,放眼燕京城内,可没有几个人能够应下,现在本王已经考虑清楚,你得事非一句奏本旨令可定,需要足够的实力,至于实力从何而来,你应该清楚!” “殿下的意思是...”时至此刻,独眼已经猜到了誉王的心思,敢情这位皇家子弟想要借用自己的力量去做他的皇权争夺事,暗里却还是在拿捏自己,不过独眼心中还是有自己的估测,来之前他和铁肇已经有过约定,二人各选一边,只要能够将平复当年朝礼之祸的事给寻来眉目,那么他们二人就会跟着眼前的局势效力所谓的主子,如果誉王真的应下自己,那么接下来独眼还真就得站在誉王的位置,做他的影子。只有这样,誉王才能够成为皇权位置的最有力争夺者,最终,独眼放下心中抗逆,起身冲誉王躬身一拜:“殿下,萧无缺愿意为殿下马前卒,去做那些见不了光的事,但殿下请不要忘记我的请求,朝礼之祸,景氏之罪,还请殿下全力支持!” 看到独眼已经低下头,誉王自然不会再端着架子,他起身搀扶起独眼:”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本王的府人,日后行事,切记不可露面,否则引发意外,本王无法为你遮掩毕竟你是景氏的门客,事关众多,难以估测!“ “殿下放心,在下心里清楚!绝对不会误了殿下的大事!”说罢,誉王带着独眼离开地牢,门口,莫言看到独眼跟在誉王身后,就明白了一切,那凌云却有些不服,因为他从最初那一刻就对独眼有想法,这个景氏门客早就该死,现在却冒出了惹是生非,鬼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可惜誉王殿下心中有数,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次日一早,誉王果然接到了太子的早朝召见令,临出发前,誉王告知莫言:“那个独眼,你亲自派人盯着他,我要知道他背后还有什么人,他私下里还会做什么事?一定要给本王弄得清清楚楚!” “殿下放心,属下知道该怎么办!”莫言应声,誉王这才上了马车离开,进入皇城后,誉王在大雄宝殿外碰到政务堂的左相诸葛俊,那诸葛俊近日已经收到不消息,现在太子突然召开早朝,诸葛俊心里也是没有底,因此在誉王走来时,诸葛俊没有像过去那样界限分明,他先是上前抱拳低声礼态,誉王同样还以礼声:“左相大人,你怎么看这次的早朝?本王有种不好的感觉!” “老臣与殿下一样!”诸葛俊低声:“自太子殿下监国以来,早朝召开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时都是在上书房召见各部各府司官员简单的禀告一下,现在这样召集百官早朝,如果老臣猜的不错,怕是要和西州豪族叛乱有关!” “左相,照你这么说,难不成太子下定决心要出兵平叛西州的豪族叛乱了!”誉王脸上无边,沉声附和:“现在户部亏空严重,工部呆滞,什么都不短缺的情况下,北秦朝廷又是风云连绵,太子这个时候下令出兵平叛,怕是一个很不好的选择啊!” “老臣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老臣打算要请柬阻拦太子殿下!”诸葛俊接下来的话让誉王很是意外,正当他打算问什么时,右相司马如从后面与大理寺的一干官吏走来,看到诸葛俊和誉王殿下并排前行,司马如快步追上道:“誉王殿下,左相,等等老夫!” 听得呼声,誉王停下脚步,诸葛俊回头看去,一眼扫视司马如身后那些收住脚步身形的大理寺官员,他已经知道司马如成为太子在大理寺刑部的主要监管人,这可是个关键的差事,保不齐眼下的朝中乱象,司马如就掌握了不少的消息,因此他缓了口气,理了理思绪,趁着司马如还没有到跟前,诸葛俊冲誉王低声:“殿下,万事自安!” 虽然只有这几个字,可誉王是什么人,自然会反应过来,等到司马如走到跟前,誉王道:“右相,本王依照皇族朝见规矩,需要前往上书房拜会请示,因此就不与二位交谈了!还请右相恕罪!” “殿下有要务在身,我等怎么能够阻拦,恭送殿下!”诸葛俊赶紧附和,右相司马如跑到跟前本想说什么,结果看到这一幕,他只能把所有的话给咽到肚子里,随着诸葛俊躬拜一礼,等到誉王离开后,司马如有些不乐意的问:“诸葛兄,你刚刚与誉王殿下说什么了?” “什么?”诸葛俊自当不明白:“太子殿下下令早朝,我先行赶来,恰好与誉王殿下撞见,就议论了几句此番早朝可能出现的要务,对了,司马兄,你现在是不是统章了大理寺和刑部,那近来的城中案子查办的如何了,我听闻户部于成龙宇文乎搞出来的梁运事尾巴已经交付你们负责,其中的宜兴和和义信成等商号全都被封禁,所牵连的人也都被抓了,是不是有这事啊!” “诸葛兄,你的消息还挺灵通!”司马如沉声:“之前的官罪风袭与粮运一事有些牵连,所以为了安稳起见,只能将那些人全都拿下,怎么,诸葛兄有什么高见,你可以与我说说,兴许接下来我就会改变主意!” “改变主意?司马兄这话太有意思了,您现在可是大理寺的总管,政务堂右相,我不过是六部的左相,勉强能够冲六部下达一些命令,真要查办什么,我还得看司马兄的脸色!”撂下这么一句不知什么味道的话,诸葛俊转身离开,留下司马如站在原地闷气满腹,难以自制。 上书房外,誉王殿下赶来以后,门庭处,太子令吏李锦山正在等候,离得十多步,李锦山赶紧上前:“誉王殿下,太子已经等候您多时了,请随下官来!” 誉王跟随李锦山穿过上书房,到了后院偏厅处,这里是上书房的书斋所在,太子正在翻看一些案册古籍,李锦山将誉王引到门庭处便退下,誉王进来后,抱拳恭敬:“皇兄!” “你怎么看待眼下的燕京形势!”太子头也不回的问,誉王稍加迟疑,思量着太子的意思,片刻过去,太子没有得到回声,似有不悦:“此无外人,只有你我兄弟,有话就说吧,何须遮遮掩掩的!” 话有斥责的意思,誉王还是不敢应,毕竟昨晚的事让人心生不安,他又不清楚太子的心思,因此并不敢多言:“皇兄,当今北秦的局面一切尚在稳固,臣弟看不出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请皇兄赐教!” “哼哼!”太子冷笑:“你看不出什么!你可真会说,满朝文武都是你在户部的做的事是为了什么,现在到了我面前却什么也不清楚,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把一切掌控在内了?” “皇兄,臣弟不知罪在何处?臣弟之所以会做户部的那些事,也是考虑到国库亏空,户部粮仓短缺,一旦皇兄要兵出西州平叛,臣弟无法供应粮草辎重,这可是于国重罪,所以臣弟才会那么做!还请皇兄明鉴臣弟忠心!” ”那为何做了一半不做了?现在户部的两位官员身死,这事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太子咄咄逼人,誉王的额头开始生汗,他知道太子今日目的就是针对自己,如果他松了口,那么后果就是在朝堂被上百官摒弃,成为一个撤了威风的虚作之人,因此誉王咬死牙关不认。 第二百四十一章【太子之心4】 “皇兄,臣弟不才,从父皇哪里得令掌管户部,心惦朝中大事,私自行责,可惜能力有限,未能使皇兄满意,因此臣弟认罚!”誉王上前一拜,跪地叩首,太子品味其言,心中愈发不快,因为誉王拿出皇帝赫连拔拓的旨意来遮掩户部权责问题,且誉王宁愿认为自己能力不足,办错了差事,也不愿意顺着太子的意思往下去。 如果太子在这个当口问罪誉王,奏折传告朝廷,势必会招来誉王派的官员上书谏言,为了避免这般局势出现,太子转身松了威视:“罢了,都是一家人,何须谈罪?” “多谢皇兄!”誉王起身后,太子道:“不管怎么样,户部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你身为首府掌令官员,难辞其咎,现在我传话大理寺,对你进行暗中罪罚,你可认?” “臣弟甘愿受罚!还请皇兄明示!”誉王就坡下驴,太子没有其他的话茬,索性示意誉王退下,出了上书房偏厅,誉王长长出了口气,从他满是汗水的额头可知,刚刚特是真的慌张了,如果太子真要强行加罪,誉王唯一的路就是立刻谋逆,那样他就算是骑虎难下,幸好太子不愿在没有万全把握下对誉王出击,否则今日就是二人决裂的时刻。 只不过太子忍了一手,誉王退了一步,看似平缓下来的局势并不能说明二人的态度,甚至于这短暂的安静不过是北秦更大波浪爆发前的蓄力罢了,大雄宝殿外,誉王匆匆赶来,石栏下,兵部侍郎鲁达,吏部侍郎李苑,礼部尚书崔浩与其它几人正在聚堆商议,看到誉王,几人赶紧走过来:“殿下,方才我等听闻您去会见太子殿下了,不知情况如何?” “本王会见太子乃是皇家觐见的本分,无需多想,朝议马上就要开始,你们在这里聚堆不入大堂候身,若是让有心人参你们一本,后果当该如何?” 听出誉王的斥责声,鲁达等几位官员赶紧收声离开,转身进入大雄宝殿,当众官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概等了半刻功夫,殿中监项钰拖着小碎步从偏厅御道跑出来,夹着尖细的嗓音高声:“早朝启...太子入...”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伴随着百官的呼声,太子从御道旁边的次阶上快步走来,最后站在了龙椅下的御台上,毕竟龙椅是老子坐的位置,他一个监国,也只能站在阶下,绝对不敢冒犯丝毫,否则后果绝对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承受的,望着阶下的百官,太子道:“众卿,北秦国祚历经劫难无数,却已然屹立,现今西州悖逆之徒胡作非为,妄想挑战天下之罪,众卿以为如何做?” “殿下,臣有三奏!”声起声落,兵部尚书杨彤出列,太子示意准奏,杨彤道:“北秦自曾太祖皇帝驱除外族,收复江河北岸数州,最终成立了北秦,时至今日,已经三百年,西州为羌人边塞之州,民风彪悍,如若那些地方豪族叛乱置之不顾,只会引发西凉更大的叛乱,所以臣第一奏便是西州平叛迫在眉睫,不可再拖,第二奏,西州豪族叛乱出于西州陈仓郡郡守赵范,此人出于北秦立国的上柱国世家之一,身为北秦肱骨之臣,赵范能够做出这样的事,当属大逆不道,因此臣请奏太子,削除赵氏上柱国的世袭爵位,收封地,剥夺臣位,要让天下人知道,北秦皇权不可冒犯,第三奏!”话到这里,杨彤缓了缓气,就像下定决心似的道:“臣杨彤身为兵部尚书,出于行伍,纵然多年来不见兵事,可臣之勇天地可鉴,因此臣请柬太子,准许臣为西征先锋!” 此话出口,杨彤一身刚气释放,周围的官员全都露出目瞪口呆的样子,似乎他们想不明白杨彤为何要这样做,且同为兵部侍郎的鲁达满脸愕然,要知道兵部虽说归统政务堂,可是杨彤身为妥妥的太子派,与他归从誉王,正好相对,杨彤现在卖出这一招,不外乎打了誉王的脸,趁着无人注意的机会,鲁达悄悄转头望向前面的誉王,结果誉王竟然低头无动于衷,就连同侧的政务堂左相诸葛俊也是老神在在,不知在想什么。 太子听完杨彤的话,一眼望向四周,结果无人在附议,更为甚者,军政阁的那些可战之人全都没有应声,想来是不屑于杨彤的请战,仔细想想也在理,自皇帝赫连拔拓不再料理政事,藏身乾安宫思念亡故的妃子后,朝堂政务就由监国太子来料理,这么一来,身位上的变化使得军政阁的老将军们心生不屑,即便现在政务堂的右相司马如已经暗中投靠太子,以保自己未来的前程,可诸葛俊还没有任何态度,军政阁的那些老将军不会看不清楚,因此政务堂的势力和军政阁的实力足够让杨彤的请战令落空,果不其然,足足数息功夫,都没有人附议杨彤的奏本,太子也陷入短暂的尴尬中,无法之下,太子令吏李锦山赶紧闻风出列:“臣附议出兵平叛!” 有了李锦山的附和,刑部尚书吾天召,大理寺太长丞王平安等官员纷纷附和,即便如此,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些人的说辞并不能改变丝毫的尴尬局势,真正有助于出兵平叛的府司唯有兵部、户部、工部及军政阁,可惜这些府司全都没有跟从,不过太子赶召开这次早朝,那就有他的能耐,起码誉王这一茬子是丝毫不敢冒腾。 “殿下,现在众官全都力言要平叛西州,这可是北秦的雄心,殿下您可是受陛下恩宠,上天眷顾,奴才在此恭贺殿下!”随着朝堂再度安静下,殿中监项钰从旁附和,身为内侍太监,他永远都是和稀泥的那个人,太子经过这么一句,开口:“众卿,西州豪族叛乱是地方对燕京的挑衅,此等罪过自当有仁义之师前去剿灭,方才兵部侍郎杨彤所言上应天道,下应百官之心,所以本殿下以为,此战...” 不等太子说完,军政阁的老将军南宫玉竟然出列:“殿下,老臣有一言,还请殿下回答,否则老臣必定要反对出兵平叛!” 此话如炸雷般引发阵阵低沉,不过仔细想想也在理,太子的威望不足以震慑所有人,这次出兵平叛面上是拿捏西州的那些豪族,实际上确实太子彰显权利的博弈,如果这次兵出成事,那无异于是百官对太子的认定,接下来不用考虑,太子就将受请高登大宝之位,北秦迎来了改朝换代的地步,因此老家伙们势必会拦住这一茬子,只见太子脸色阴沉的看向南宫玉,即便他心里恨意满满,如洪流爆发,可他却不能直接斥责,否则军政阁的其他将军一起反对,他这个太子就会失去军政上的支持,因此他硬是忍下那口气,道:“南宫将军,本殿下以为,西州豪族叛乱已经持续太久了,倘若继续下去,后果只会更难测,一旦西州的叛乱冲击了雍州,那么接下来就会是西川,燕京,所以现在必须要出兵平叛,还请南宫老将军支持!” “殿下,老臣一直都赞成剿灭西州的叛乱,还北秦一个平安天下,也算是老臣这一辈子临入土前为陛下,为太子再效力一次!”南宫玉沉声如幕,其他的军政阁老将军也都是同样态度,只是这么一来,太子就更没法说话了,因为他很清楚眼前的老顽固心思如何,稍作沉静,朝上无人再出言,只见南宫玉理了理思绪,道:“殿下,为将者,讲究上兵伐谋,下兵平战,您现在选择兵出西州,可有准备?粮草军械,能够支撑否?何人为帅,将出几何,又有眉目否?我等老家伙是否跟从,还处于未知,最关键的是...此战不易也!” 不得不说南宫玉还是相当老练,一席话说出来,已经点名太子此战仓皇的疏漏,可是太子已经把水泼出去,又怎么能够退缩,况且他之前为了算计誉王,忍下了户部官令私贩,无视了太湖庙宇祭祀遇刺,压下了户部官员被杀,如此举动,太子的心性已经显露,现在面对南宫玉的逼迫,太子起初还有些怒意浮现,可真要受百官盯视观望后,太子竟然一改常态,道:“南宫老将军,此番西州平叛,先锋已有,当为兵部尚书杨彤,为帅者当由军政阁骠骑将军诸葛展,众将十二人,校尉百人,兵出五万,即日出发,赶赴西州!” “殿下,战场瞬息万变,仓促出征,只会空耗将士性命,殿下,老臣绝不允许您这样肆无忌惮的...”南宫玉还想抗逆,结果诸葛展竟然出列抱拳:老臣领命!” 突兀的变化让南宫玉满脸不信,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想过诸葛展会背叛军政阁的老臣派,现在如此干脆的应下,只能说明一件事,诸葛展与太子已经有过联系,对于西州平叛的事也都了如指掌,一时间,南宫玉有种骑虎难下的怒意。 只是情况还不单单如此,那誉王也是满脸的惊愕,在他眼里,户部没有钱粮,工部没有辎重,兵部又无新军调派,这太子一句下令西征,凭什么?单单那口气?誉王不以为然,却又无力阻挡,定睛看去,太子冲诸葛展道:“明日你与众将在英华殿候身,本殿下亲自为你们送行,兵马粮草器械,早已在雍州备齐!” “多谢殿下!老臣必定不辱使命,一定平叛西州,还北秦一个安稳!”诸葛展顺利应声,这下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敢情太子在燕京城的一切操作都是为了遮掩他在雍州的暗谋,再细细琢磨后,誉王、南宫玉等人也都反应过来,雍州都督、西伯侯同时又是军政阁的骁骑将军的常达春并没有参加此次朝会,而是待在雍州压制西州的局势,那么他作为太子的岳丈,奉命在雍州暗中筹措兵马,准备粮饷器械也在理所当然,可惜众人反应的太慢太晚了,不多时,太子草草了却此次朝会。 百官散离之际,那诸葛俊急急追上司马如,道:“司马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事?” “诸葛兄所问何事啊?”司马如停下脚步反问:“老夫与诸葛兄日日都在政务堂料理近来的燕京城内乱事,不知你说的那一件?”“事到如今你还在故作遮掩,你知不知道燕京就要大乱临头了!”诸葛俊急的面色骤变,余光扫视周围的官员,也都是三三两两各自聚堆匆匆离开,对此,司马如却不以为意:“诸葛兄,太子刚刚下令要西州平叛,我们身为六部,当务之急就是调令六部,免得明日诸葛展将军行事出现问题,你有抱怨的功夫,倒不如与老夫一块赶往政务堂,查勘各项案册,免得太子怪罪!” 对于司马如的态度,诸葛俊几乎气到动手,可他到底没有那么做,因为远处的誉王就在盯着自己,从眼神交流中,诸葛俊看到了其他的意思,短暂考虑后,诸葛俊放弃了继续追问司马如,匆匆向皇城外走去,路上,诸葛俊让马车故意转入小巷子,大概有个半刻功夫,一名家奴匆匆跑来:“左相大人,誉王殿下有请!”“请告诉誉王殿下,老夫一个时候会去拜见他!” 再看司马如,回到政务堂,他一改常态,强行下令,彻查诸多官员,这让一众政务堂的吏官感到不解:“右相大人,您这么做会引起大乱的!” “战事已经出来,乱子更是摆在面前,何必要顾忌那些小事,你们立刻给我去做,谁要是出了差错,今晚就在大牢里过吧!”面对这样的命令,政务堂的小吏们自然不敢冒犯什么,只能低头去做,随后司马如派人前往上书房告知太子,六部官员已经处置完毕,所有在朝堂上有过神色表露的,一并被安置了人,同时借着之前的城中罪名问题,对他们做出了大理寺的案册在察,以此来压制这些官员私下里的作祟。 只不过作祟归作祟,太子今日的做法太过出乎意料,没有人愿意在北秦朝堂巨变中丢了自己的位置,因此誉王已经暗中做事,准备迎接最大的风暴。 誉王府,肱骨臣子已经全都赶来,对于朝廷上的事,誉王很是愤怒,几乎到了狂躁的状态:“该死的,太子什么时候做了那些事,为何你们都没有一点消息,为什么?”怒声之下,中书省枢密使王淳满头大汗:“殿下,下官一直令人监视着城门官吏过往信使的通行情况,从未发现雍州派人来过!”谁成想王淳刚说完这话,突然愣住,誉王怒声:“怎么回事?”“殿下,下官有罪!下官知罪!”说罢王淳跪下请罪,誉王意识到不妙。再度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说!” “殿下,数日前,西伯侯常达春之子常启礼曾经以朝见的名义前往燕京,虽然他发来了请令书,人却没有进城,只道了燕京城西的行馆驿站,当时下官将此事记下后,派人去盯了多时,一直不曾发现常启礼离开行馆,也不见得有谁代令去接见他!”“混账,这个消息为何不早说!”誉王瞬间反应过来,要知道常启礼可不是一般人,他身为西伯侯的长子,西陵县公,身份使然,不可能来了燕京没有人接见,再者誉王突然意识到,常启礼来到燕京的时间似乎和太子待在上书房不出的时间相一致,期间司马如和诸葛俊及百官都曾前去请见,无一例外被太子驳回,由此估测,怕是太子在那个时候已经与常启礼交还了消息,至于太子什么时候将兵出西州平叛的令交给西伯侯,恐怕更无人知晓了。 当誉王意识到情况变化的时间点后,左相诸葛俊也进来了,誉王立刻屏退他人,引着诸葛俊来到自己的书房:“左相大人,本王想要问你一件事,之前您去拜见太子,是不是有几日太子谁也不见?” “殿下如何问起这事?”诸葛俊不解,结果不等回答,诸葛俊立刻反应过来:“该死的,老夫明白了,那些日子太子刚刚遭受刺客袭击,却偏偏没有下令强行彻查,反倒稀松平常,看似应付,老臣还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现在看看,原来太子是为了遮掩行动,骗了满朝文武,一定是那个时候他和常启礼暗通消息!” “既然是那个时候,为何雍州已经备好了西州平判的兵马粮草辎重,这未免有些太过虚作了!”誉王还是有些不理解,因为他一直盯着太子,况且西州叛乱从爆发到现在也只过去了半年不到,短短半年的时间,就算西伯侯是太子的岳丈,也不可能在这几个月能筹备数万新军,这么大的阵仗怎么能够瞒下满朝文武? “殿下,会不会是西凉的羌人!”冷不丁的长史凌云开口说出这般话,誉王一怔,就是诸葛俊也倍感意外。 第二百四十二章【太子之心5】 “你这话什么意思?”誉王和诸葛俊同时反问,凌云理了理思路,道“殿下,左相,雍州西州豪族叛乱,意在争夺更多的利益,西凉豪族自古就是北秦的附属,领旨令却自治部落,雍州的存在就是平衡西凉,如果西伯侯受太子的意思去和西凉人谈判,那么从西凉羌人中征集那么骁勇壮硕的百姓,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因此短短几个月筹备军务成力也有可能!” “如果真是这样,那本王危险了!”誉王满脸愁云,就是诸葛俊脸上的褶皱也多了几分。只见二人快速考虑后,即便之前誉王和诸葛俊没有任何的联系,但现在的局势不得不将二人给捆绑到一块,为何?因为政务堂已经在司马如的偏移中失去了六部管制力,如果诸葛俊还按照之前的想法保持中立,那西州平叛以后,太子声威大振,他再无出声朝堂的资本,于是诸葛俊缓了缓态度,道:“誉王殿下,西州豪族叛乱绝对不会像面上那么简单,老夫身为当朝左相,也不容许有人在陛下眼前胡来,如果西州平叛成为某人的踏板,那么老夫势必要与之抗争到底!” 瞧着诸葛俊的模样,誉王心里清楚地很,这是左相大人慌了,他畏惧司马如在接下来的时局中彻底压过他,那时左相右相或许就会变成一个丞相,在理清楚这些以后,誉王没有立刻答复,他道:“左相大人,西州豪族叛乱是北秦近年来最为动荡的一次战事,本王受太子命令,不安妄动,还请左相给本王一些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誉王殿下,西州豪族平叛出征在即,如果西凉羌人成为这一次的平叛主力,那西凉必定大乱!”诸葛俊急声,奈何誉王有自己的担忧,他并不敢应下诸葛俊的暗中联合,最终诸葛俊失望离开,等到诸葛俊出了誉王府,凌云问道:“殿下,诸葛俊为了自己的位置,愿意与殿下合作,争锋太子,这在大局上是有益处的,为何殿下要拒绝他?” “诸葛俊这个老东西之前一直端着身份,司马人都投靠太子了,他还无所畏惧,如果他依旧之前,本王反倒会请助于他,起码能够看出这个老东西的心性如何,现在听到西凉的变化与太子联合,他却反过来要和本王合作,你以为他是和本王对付太子,错了,他的目的还是在政务堂,在六部,在那个投靠太子的司马如,拿本王去做挡枪的盾牌,简直可笑!” “可是太子十有八九已经准备好西征平叛的事,明日点将大会一结束,军政阁的骠骑将军诸葛展就会甩队出发,赶往雍州,那时殿下该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王不信太子能够一手遮天!”说罢,誉王低声交代几句,凌云脸色瞬变不定,连连点头:“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会把消息带到!”“记住,此番成败,全在你的速度!”誉王又交代几句,凌云顾不上其它,立刻出发,是夜子时,一骑离开燕京城,火速向南赶去。 当朝堂上的风起云涌变化即将引发大地震时,大理寺的牢房中,遭受城中宵禁风潮被抓的宁王、蜀王门客也在暗中寻摸机会,那蜀王的门客除了冯玉外,宋毅、万荡山、季明武、红叶等人全都被抓,连带几个蜀王的门客窝点也都被拿下,算是拔了蜀王的根基。 “这次的事太过蹊跷,我等什么疏漏都没有露出了,为何会被突然的抓起来!”宋毅不解,身旁的万荡山自顾酣睡,季明武示意斜对面的囚牢,道:“那些人应该是幽州宁王的门客,看样子他们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宁王的门客?”宋毅抬头看去,发现对面囚牢的人也在看他,大约一个眼神对视后,宋毅重重唾了一口,转身坐下,对面,宁王的门客乔封一脸沉色,由于突然间的变化使得他们完全没有任何机会来逃脱,连丁点的消息都没法子传出去,这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有莫大影响,唯一让乔封稍感欣慰的是乔林还在外面,只是不知他能不能猜到自己的处境。 “大哥,牢差来了!”乔封还在考虑从对面的川人身上弄些机会,结果大理寺的牢狱官差匆匆进来,只见他们站在囚栏前道:“出来!” 怒声相对,对面的季明武、宋毅等人全都抬头张望,乔封不知状况,沉色无应,官差叫唤一句,没得到回应,珠儿、夜里飞、陈九年等人全都坐在地上不动,于是官差又怒声道:“贼人种,立刻出来,大人召见审讯!” “审讯?我等何罪之有?”乔封反问,官差也不应,抄起手中的哨棍就打了下来,乔封双手被囚锁拴着,无法施展手脚,身后的珠儿等人全都簇拥过来,官差见状,反倒气势更加强横:“怎么着?你们要造反?来来来,给老子造一个反试试!”厉声威吓,乔封心中有数,赶紧拦下众人:“大人,我去接受审讯便是!” “哼,贼人种就是贼人种!快走!”官差耍了威风,乔封忍下怒气,珠儿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哥离开,出了囚房,来到大理寺的审讯堂,远远的就有几个禁军等候在旁边,乔封心里一怔,感觉不太对劲儿,果不其然,乔封虽然是被关在大理寺,可是审讯自己的人却不在大理寺,不多时,官差和几个禁军说了什么,禁军快步走来,当前的人上下打量了乔封一眼,道:“带走!” 路上,乔封想过逃走,可是这几个禁军明显有防备,前后各两人盯着,且他们的臂弩已经上弓弩,看样子随时会动手,因此乔峰不敢轻举妄动,半个时辰后,乔封被带到太湖畔的宗庙,看到硕大的门头,乔封顿了顿,门外,陈甲早就等候在此:“你们退下吧!” 一句话,几个禁军转身离开,陈甲出手一剑,乔封手上的锁链轻松被斩断,跟着他转身往里走:“殿下要见你!”可是乔封看着已经脱身的手脚,他很是意外:“你就不怕我逃走!”结果陈甲头也不回的说:“你如果有胆子,大可以用脑袋去试试,我保证三步之内斩你首级!”如此强劲的气势绝对不像狂言,且刚刚那一剑快到乔封瞧不真切,因此高下立断,他没有冒险,片刻后,陈甲带着乔封进入宗庙正堂,门外,一群亲卫禁军守在四周,乔封大眼估测,就知道要见自己的人不简单。 正堂内,太子正跪在铺垫上冲着皇家的灵位叩拜,一旁,大理寺太长丞王平安低声说着状况:“殿下,下官说句不恭敬的话,要是真的对那些官员查办,恐怕人数牵连会超出估测,所以下官还是请殿下再三考虑,免得大战前夕引发城内动荡,这对于西州平叛会产生反作用!” “具体如何做,本殿下心中有数,你无需多言,至于那些官员,该查办的查办,该捉拿的捉拿!”太子毫无犹豫的发话,王平安也不敢说不行,随后他请声道:”殿下,宁王的门客已经到了门外,您看您是?”“带进来,在祖宗的面前,本王要问几句话!”“下官遵命!” 顷刻后,王平安出来告知陈甲,将乔封给带了进去,瞧着太子的背影,乔封眉宇紧缩,什么都没有说,太子转身看了他一眼,问:“宁王让你来做什么?为何要故意引发川人与幽州人的争斗?” 听到这话,乔封一愣,显然他没有预料到太子的意思,事实上太子对于宁王和蜀王在燕京城内暗中藏匿门客的事早就知道,之所以没有动他们,不过是为了弄清楚远在旁州的宁王和蜀王有什么心思,现在太子要兵出西州平叛,所有的不安因素他都要拿捏一下,可是乔封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太子有些愤怒:“怎么?我那皇弟有什么再三交代,不准许你们这些奴才说?也罢,牢里的那几个稍后就会处斩,你,本殿下就将你放回去,告诉我那皇弟,就说陛下有令,无招不得入京,望他好好的遵守!否则有了旁事,本殿下绝对不轻饶!” 撂下话,太子大步往外走去,周围的禁军也都不再理会乔封,陈甲更是转身退下,没了旁人的威慑,乔封似有不信,他转头看去,太子一行正在往外走,如果情况真如刚刚所言,那牢里的珠儿、夜里飞、陈九年等十几个人全都得死,于是乔封赶紧回神,追了上去,跪在地上:“殿下请留步!” 闻声,太子头也不回的问:“怎么?想清楚了!还是愿意回答本殿下的话?”“殿下,我等就是奴才,只是奉命行事,牢里的人都是最低等的奴役,什么都不知道,殿下有好生之德,一定不会杀戒旁人,还请殿下恕罪!” 有了这些说辞,太子还真就重新停下,他回到大堂,乔封跪在跟前道:“殿下,宁王自数年前被陛下贬黜离开燕京,从未出过幽州,现在也只是听闻朝中消息不定,特意派我前来,别的绝对没有举动,还请殿下明鉴!”“你们自三个月前进入燕京,户部的粮运队似乎和你们也有联系,现在户部的人死了,粮运的事停了,你就好好给本殿下说说,为何来燕京!” 听此,乔封算是名表,敢情自己刚刚的解释太子根本就不信,看到乔封又陷入沉默,太子冲陈甲道:“去,将蜀王的门客也带来一人,其他人不用考虑,直接格杀在牢中!”“明白!”陈甲转身出门,乔封赶紧拦住:“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奴才只是一个门客,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殿下杀了他们,也没有任何用,还请殿下饶恕他们!” “那就说,你们在燕京到底做了什么!”太子再次发问,这回乔封不敢有什么遮掩,便将义信成的徐玉瑱给说出了,虽然这事很小,几乎入不了太子的眼,可是等到乔封说完,太子忽然意识到什么,乔封以为自己说错了,稍加考虑,他转身道:“来人!”跟着殿中监项钰匆匆进来:“殿下,奴才在!” “之前大理寺来报,是不是有户部官令私贩的消息,说什么义信成就是辽东的商号,那些粮食也都是辽东来的?”面对问话,项钰仔细考虑后,道:”殿下所言不错,当时王大人派人送来的奏本上说,户部的于成龙和宇文乎执掌的那些粮运事,实际上出自辽东商贾义信成的手里!” 对于这种结果,太子快速考虑后,算是明白誉王的这些举动在哪里做的,同时也清楚了宁王的深意,只见他起身道:“去,立刻给我找到那个义信成的商贾种,我要见他!” “什么?殿下您这是?”项钰一时乜有明白,可太子也不解释,项钰自然不敢啰嗦,面前跪着的乔封却突然意识到,如果太子找到这个徐玉瑱后,将他给宰了,那么义信成已完蛋,宁王在幽州的大略势必要覆灭,因此他赶紧道:“殿下,属下之前一直与那个辽东商贾打交道,只因朝中变化,城中宵禁,那个商贾种才没了踪影,如果殿下愿意,奴才这就出去寻找,保证将他带来给您!” “你?”太子瞧着乔封的模样,道:“你说本殿下有什么理由要相信我那皇弟的奴才,你给我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殿下,奴才虽然是宁王的门客,可是奴才的妹妹还在牢房中,奴才不想他死,还请殿下见谅!”乔封实话是说,虽然这些举动是对于宁王的不忠,可生死攸关,乔封不怕自己丢了性命,却唯独不能让乔珠儿死了,在这种情况下,太子道:“传本殿下的话,留下你的妹妹在太子身边,其他人全都放了,两天内,带着徐玉瑱来见本殿下,否则你就不用回来了!” 面对交代乔封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应下了,出了宗庙,站在冷清的街面上,乔封还在考虑做什么,怎么做,陈甲跟出来:“不要试图逃走,我会盯着你,如果你有任何的举动,不需要太子的命令,我就能够杀了你,宁王的门客!”明明白白的威胁让乔封心中生出愤怒,一念之后,他突然出手,打向陈甲,陈甲闪身一步,拔剑反刺,这一招力大,乔封没有兵刃在手,直接吃了亏,肩头中招,鲜血直流:“该死的!” “你不是我的对手,在殿下的时间到之前,你可以留着你的命,不过你要是执意找死,我不介意现在就拿下你!”陈甲高高在上,乔封想要叫骂,陈甲却道;“快点吧,你还有两天的时间,否则你妹妹和那些人一定会死在大理寺的牢房中!”“你!”乔封听出话里变味的意思,陈甲已经收剑,转身离开,远远的看去,太子的车驾已经离开,他就算追上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于是乔封只能想法子赶回义信成的商号,可惜这里已经被封,至于宜兴和更是如此,没了头绪的他只能漫无目的的寻找,结果在城南乔林出现:“大哥,你总算出来了!” “情况如何?徐玉瑱那个小子到底在哪?他是不是已经安全出城了!”乔封急问,乔林道:“那个家伙很聪明,两天前就离开了,应该是去了阳平郡,大哥,珠儿他们在哪?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全称戒备,皇门司、九门府全都在抓人!”“珠儿他们被抓了!现在得找到徐玉瑱以后去换珠儿!” “什么?”乔林愣住:“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或许已经意识到宁王殿下的心思了,我正在考虑如何将这事给传回去,毕竟宁王殿下很看重徐玉瑱,如果他被太子带走,义信成怎么办?”乔封考虑的还算到位。 事实上太子确实弄清楚状况,心中也有了眉目,眼下他西征的兵马和粮草辎重果然是走西凉的路子,那些羌人身为北秦的附属,且部落众多,只要给钱银,那些部落首领乐的派出自己的精壮部族为北秦战斗,但是隐患同样很大,试问羌人要是在北秦的军中占据地位,那后果还了得,可国库空虚,自大灾以来尚未恢复,太子本身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现在宁王竟然能够为了一个商贾种动手冒险,足以看出那个义信成的商贾种能耐,因此太子在弄清楚状况后,已然打上来义信成的主意。 “殿下,方才奴才查清了,那个义信成出自辽东苏氏,苏氏是辽东大都督李秀成的粮草辎重供给者,这些年来李秀成没有向朝堂要一分钱,却仍旧保证了辽东数万精锐兵马的运转,此事不得不防啊!” “防范是一定的,可当务之急最心燥的不应该是本殿下,应该是我那位皇弟宁王,别忘了,辽东与幽州一直归统于一,李秀成的做法肯定触碰了宁王的心思,所以他比我更加急躁!” 第二百四十三章【太子之心6】 “殿下,要真是这样,那幽州方向可得小心防范!”项钰赶紧再提醒,太子沉沉一笑:“幽州方向自然要防范,否则本殿下何须要做出这些虚作不入目的事?” 军政阁,不同于司马如、诸葛俊在政务堂的内争,这些老将军们虽然对于诸葛展暗中谋和太子的做法不满,可大伙同处一线,有些干系还是要好好的考虑一下,免得毁了各家氏族这么多年来铺设的局面,因此,南宫玉召集其它几位老将军,议谈诸葛展,由于事过紧密,议事大堂外,百余名军政司卫持刃守候,未经通传,不允许靠近百步。 “诸葛将军,这次的西征事,太子的意思已经明白,我等身为臣子自然不好多说,只是有一点还请诸葛将军与我们说说,那就是此次出征挂帅,胜,怎么个结果,不胜又怎么个结果!”南宫玉沉声,诸葛展不紧不慢道:“南宫将军,还有诸位将军,你们应该都听得很清楚,此次出征,燕军所属的几营兵马无一调动,我诸葛展不过是个领军将军,至于兵在何处?将出谁旗?怕是都要兵部说了算!” “正是因为这次出征平叛不同过去,如果我们这些老家伙不横下一条心,拧成一股绳,但凡有那么一些浪潮滚来,军政阁怕是要随波破碎,不复存在!”危言耸听,实在迫人,诸葛俊转头看去,原来是骁骑大将军黄功涣,并且这话也得到南宫玉几人的赞同。诸葛展稍作考虑,道:“诸位老兄弟,当年我们追随先帝,征战沙场,生来死去无数回,换来了眼下的地位,你们以为我诸葛展甘愿放弃?狗屁!” 糙话带劲儿,南宫玉听得畅快,大声连连:“说的对,我们生死多少次,陛下都不曾拿捏我们,什么时候轮到那些皇族小儿,就算是有什么令旨,也得皇帝朝我们下!” “没错!南宫将军,这次的西州豪族叛乱,我得到私下的消息,那西州的官宦世家赵范压根就是太子的人,故作引起事端,太子现在放纵数月后再去平叛,岂不是自圆其说的小作祟,而且他还借用西凉部落的势力,这在北秦朝堂上也是从未出现过的先例,明摆着说就是太子没有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黄功涣更是霸道强势,直接点出太子的心思,诸葛俊见状,心中已经有数,不过他面色却没有彰显出太多,稍作缓息,诸葛展冲黄功涣、南宫玉道:“二位老哥哥,我诸葛展当初是跟着二位一路搏杀到现在的地位,今后我依旧视二位老哥哥马首是瞻,因此西州叛乱的平复,我诸葛展就是空有名的将军,具体如何,还请二位老哥哥时时指点!” “诸葛老弟不用操心,老夫我必定会派人时刻盯住西州战况,稍有不利,我必定请战,亲自率军出击!” 半个时辰后,军政阁的几位老将军才从议事大堂里出去,殊不知,守卫在外的司卫中早有人悄悄离开,赶往誉王府,不多时,誉王得知此事。 “南宫玉那些人竟然敢暗中密谋,合力霸权!真想知道我那位皇兄得知此事时的脸色如何!”自顾嘲笑,可以看出誉王的不屑,身前,先生莫言道:“殿下,军政阁的那些人不同于政务堂的左右丞相,那些老将跟随陛下征战多年,放眼北秦的军中,威望强大,在某些情况下,他们说话甚至超过了太子这位监国!” “就是因为那些老家伙的威望超过我的皇兄,我才要看看皇兄如何拿捏他们!”誉王冷笑:“万一稍不留神,引发了老家伙们的不乐意,那太子的处境可就危险了!”看似誉王说的十分胡来,事实上却是如此,因为北秦兵马分州兵、边军和京都的府兵,州兵不说了,都在各州州府大都督手里,大都督归统于政务堂和兵部,至于边军和府兵,半数在军屯,半数就是皇门司下辖的诸营校,这些人力多多少少都有军政阁老将军带出来的后辈将领,如果要起事,军政阁势必会这么做,再者,太子为了拿捏朝中的局势,半年来处处忍让,暗里却把目标放在了西凉,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为了避开心怀不满的官员和将领,依照军政阁老将军们的反应,只要这次太子拿下西州豪族叛乱,甭管他们军政阁应不应,满朝文武对太子的态度自然会有变化,因此南宫玉等人为了保住军政阁的位置,才会逼压诸葛展,可惜他们的防备太过稀松,誉王能够得知这些消息,太子那边自然同样。 上书房,太子看着内侍送来的密报,问:“诸葛展可率队出发了?” “回殿下的话,诸葛展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出西门,前往雍州!”项钰应声,太子想了想,顺手写下一个字交给项钰:“派飞骑追上诸葛展,把这个字交给他!” 西官道上,诸葛展率领将校队和本部亲兵、督战队三千人马缓缓前行,从军政阁出来后,诸葛展稍微松了口气,虽说他是行伍出身的将领,可是几年来的朝堂变化已经让诸葛展发生变化,尤其是在太子监国以后,军政阁和政务堂强行拿权的作为让他倍感不安,之前南宫玉日日请柬,说什么要出兵讨伐西州豪族叛乱,太子根本不理会,一来是国库空缺,连年灾害没法填充,二来就是太子在防着他们这些老东西,眼下右相司马如都甘愿靠拢太子,他一个骠骑将军又有什么资格仗势妄为?因而趁着此番机会,太子暗中派人来传风,诸葛展自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应下了这个差事,虽然临行前南宫玉、黄功涣等老家伙试探了他,可诸葛展到底没有改变主意。 这时后面的哨骑匆匆赶来:“将军,太子急传!”“太子?”诸葛展一怔,赶紧道:“传本将命令,队伍停止前进!” 随后诸葛展亲自去迎接太子的令旨,结果殿中监项钰飞骑近前后从袖囊里掏出一张手书,道:“诸葛将军,这是太子殿下交给您的,他说您一看就会明白!咱家告辞,恭祝诸葛将军大胜归来!” “多谢项大人,来人,送赏!”诸葛展跪接太子手书,身旁的亲兵赶紧掏出银子塞给项钰,项钰笑笑,自有跟随的黄门小太监接下,等到项钰的队伍离开,诸葛展打开手书,上面只有一个字——子! 瞧此,诸葛展身旁的副将石玉川道:“将军,殿下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诸葛展快速一琢磨,立刻明白:“殿下这是怕我不放心,特意允诺我,不管此战胜败如何,他都将保全我诸葛一门后辈无患,既然如此,本将自然不能让太子失望!” “将军,您之心属下明白,可那些人...他们的心思难说啊!”石玉川望着队伍前方几个脱离行进的将领,那些是军政阁派送出来的别营将校,从身位上来看,归属于南宫玉、黄功涣等人,不过诸葛展倒不在乎那么多:“将在外,令有所不受,况且此次的平叛并不是府兵为主,到时候那些西凉兵归掌旗下,兖州大都督、西伯侯常老将军什么意思,还得顺着他走!” 当西征的将旗队伍赶往雍州时,雍州的首府、西伯侯、左骁骑将常达春已经接到消息,此刻他正与自己的幕僚们商议:“诸位,太子的旨令很明确,半个月后,燕京的将校队一到,归统了西凉兵,我们就出兵进攻陈仓!” “侯爷,这事太过仓促,怕是有疏漏!”幕府亲随柳如是赶紧道:“之前属下奉命前往燕京会面太子,发现长公子也去了,看意思太子给了他其他的任务,可是咱们雍州与燕京联系并不紧密,反倒是西州、西川、西凉三地与雍州交错,如果此战贸然出手,陈仓的赵氏力战防范,其他三郡结为犄角,我们反倒陷入被动,最关键的是...我们能够信任西凉兵么?那些部落羌人自多年前被皇帝陛下打到卧狼庭后,总算老实,归顺了北秦,可是现今陛下疏于朝政,太子监国,内有波澜,西凉兵如此积极的效力,必定有所图谋,我们不能不防啊!” “柳大人所言极是,我等附和,请言侯爷,务必要看清西凉兵的意图,否则战事一开,我们的侧翼将暴漏给那些羌人,倘若那些家伙趁乱出手,我们势必要腹背受敌!” 面对其它幕僚的谏言,常大春心中已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短暂的考虑后,他道:“眼下战事还在筹备,西凉兵数日后才会到,你等随时准备应付可能出现的情况,另外派人去传吾儿,让他速速赶来见我!” 阳平郡,乔封和乔林匆匆赶来,站在街口附近的客栈门外,乔封道:“徐玉瑱应该就在这里,得尽快找到他,否则珠儿就危险了!” “大哥,你放心,我之前在这边散了几个眼线,燕京城出事了,这边应该没有问题!”“不要大意,你找城北城东,我找城南城西!”说完,乔封立刻动手,同一刻,铁肇也在寻见太子后回来,对于乔封的突然出现,他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儿,且独眼也失去联系了,因此他赶紧回到之前的落脚点,万幸徐玉瑱和陈俊安还没有离开。 “叔,你总算回来了!”徐玉瑱心急火燎:“这两日我听说燕京城已经开始出兵西州,此事是真的不?苏霓晟的粮运还捆在陈唐郡,再不想法子,怕是他就要被官府给抓了!”“玉瑱,苏霓晟的粮运怕是要出大问题,独眼那边麻烦了,我估计是誉王已经放弃户部的计策了,因为太子已经下令出兵西州,用的西凉兵!” “西凉兵?”徐玉瑱自然不懂这些,铁肇也不多解释:“那些和我们没关系,当务之急是你得离开燕京,返回辽东,否则有些事肯定会将你给扯进去!”说罢,铁肇带着徐玉瑱就走,结果刚刚出门,乔林竟然出现,挡住了去路,这下双方算是愣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俊安扫眼乔林身后,远处街巷口似乎有几个人影,仅此一瞬,他已经心生警惕,至于铁肇更不用说,他习惯性上前一步,顶在乔林的身前,乔林也看出来,索性不再装什么:“徐玉瑱,我等奉宁王的命令一直来助你,现在我们出了问题,你说你是帮,还是不帮!” “出问题?乔大哥,有话你给我说清楚,这样糊里糊涂的到底几个意思,我也不清楚!”徐玉瑱是个敞亮人,凡事都做的明明白白,因此乔林的气势并不能吓住他。 “徐玉瑱,我们的人全都被抓了,需要你和我们去救人!就这么简单!”乔林说的干脆,徐玉瑱心里一惊,陈俊安却代他回了话:“开什么玩笑?拿我老弟去救你们的人,你脑子是被驴踢了?起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狠声拔刀,那架势随时都会动手,反观乔林,更是强横:“徐玉瑱,你不要过河拆桥,我这次必须要带你回去!”气势释放,乔林一声呼哨,街口的几个人立马冲进来,面对这样的情况,铁肇一把卡主乔林的脖子:“你是不是想现在就见阎王?” “我见了阎王,他绝对走不出阳平郡!”乔林如此有气势,铁肇心里也清楚,他背后有他的能耐,而且一直相助徐玉瑱的人突然转变了态度,其中必定有什么秘密,快速思考中,徐玉瑱开口了:“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你们又发生了什么事?说出来,我不会做事不顾!” 只不过双方的态度都很强硬,尤其是陈俊安,在乔林的人露面瞬间,他更是把刀子顶在乔林的脖子上,根本乜有丝毫的让步意思,这时,又有几个人奔来,徐玉瑱仔细看去,竟然是乔封,那乔封正在城北寻找时,得知乔林在城西找到了徐玉瑱,立刻就赶过来,看到乔林那样的举动,他冲过来一把按住陈俊安的胳膊,冲徐玉瑱道:“徐老弟,不管怎么样,能不能聊两句!” “前辈,您发话,我怎么能不给面子!”随即陈俊安和铁肇收了气势,乔林也和其他人往后退退,等到周围没有旁人,徐玉瑱问:“前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之前义信成宜兴和那么多人被抓,我也被迫逃走,现在突然又变成找我去救人,我想知道燕京的形势已经乱到什么地步?” “宜兴和和义信成的合作只是个笑话,誉王完全被太子殿下给耍了!”乔封很是愤怒:“太子装作什么都无所谓,放任誉王和那些朝臣乱来,可是暗里早就联合了西凉人,所以你的粮运根本没有用!” “那为何你要来找我?还要拿我去救什么人?”徐玉瑱再问,乔封一顿,道:“因为我妹妹珠儿和夜里飞他十几人被太子抓了,太子为了保证西州平乱不被燕京城内的事影响,出手遏制了川人、幽州人的动静,最关键的是我不知道太子为何看上你了,他似乎有什么事要给你做,所以才让我们尽快带你去见他!” “什么事?”徐玉瑱再问,这回乔封摇头了:“不清楚,我不知道,我没有时间了,明天晚上之前,你必须出现在太子面前,否则那些人全都得死,我没有选择!”乔封说完,拔出匕首递给徐玉瑱:“这次生死难定,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只是我希望你能够帮我!” 看着递上来的匕首,徐玉瑱沉默了,依照他的考虑,太子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很有可能也是看上了义信成的商道,只不过他既然联合了西凉人,为何又要找自己,没有理由,不过乔封所言不像假意,最终徐玉瑱应下了他的请求:“罢了,之前你也相助我多次,如果不是乔林在数日前帮我离开燕京,怕是我这会儿已经被抓了!” “徐老弟,这个情分算我欠你的!”说完,乔封带着徐玉瑱往外走,铁肇和陈俊安见状,心中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他们就是想要劝解,也没有任何的用,傍晚众人出了阳平郡,前往燕京城的路上,铁肇问乔封等人:“你们之前全都被抓,现在又闹出这事,算不算背叛你们的主子宁王!” “我们不曾做出对宁王殿下不尊的事,现在只是为了救我们自己,这有什么背叛可言!”乔封反斥,陈俊安很是不屑:“从一个主子到另一个主子,为了自己的小命甘愿做些下贱的事,还说不算背叛,那我真不知道什么叫做背叛了!” “你说什么?你个混账东西!”乔林大怒,那架势几乎就要动刀子了,可是乔封一个眼神过来,乔林立刻歇火。跟着乔封冲徐玉瑱道:“这次的事也只是一时的问题,如果太子真要做什么,我还是会想法子救你出去!” “你有那个能力么?”徐玉瑱反笑:“宁王殿下或许有一些能耐,可你只是个门客,我不信你能够抗衡太子殿下!” 第二百四十四章【封赏领职】 不得不说徐玉瑱这话正中关键,乔封立刻哑语,连带脸色都难看很多。 一时间没有回答,徐玉瑱改了口风:“罢了,罢了,或许是我的命就是如此,从辽东营州开始,先是苏氏的麻烦,跟着到了河东府,又冒出来王氏,连带牵扯着中书省的官,中书省的官没有闹个明白,誉王殿下就冒出来,现在又来了个太子,老天真是眷顾我这个可怜的人啊!” 听着不知褒贬意思的话,乔封没有应声,只是在他心里,太子召见徐玉瑱这事已经画上大大的问号,因此,当晚在官道上的行驿休息时,乔封悄悄派人离开队伍,赶往幽州,禀告宁王,对此,铁肇看在眼里,他悄悄来到徐玉瑱的屋子,说出此事,徐玉瑱道:“乔封把事告诉宁王,对我有好处,随他去吧 次日一早,乔封带着徐玉瑱一行人入了燕京城,不到皇城处,右相司马如竟然等候在路边,乔封一惊,心道意外,结果司马如并不理会乔封这个宁王的门客,他径直走到队伍前,一眼扫视,司马如冲徐玉瑱道:“你就是辽东来的商贾青岁!徐玉瑱?” “正是!”徐玉瑱看出司马如器宇不凡,赶紧下马抱拳:“在下义信成东家,不知前辈您?”“小子,这可是当朝右相!司马如,司马大人!”司马如身旁的官吏挑声,单单那副趾高气扬的态度就让徐玉瑱恶心,不过俗话说的好,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官吏能跟在司马如身旁,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因此徐玉瑱只能顺着意思走:“原来是司马丞相,小子有失礼态,还请司马丞相见谅!” “不必!”司马如开口:“你接下来随老夫同车入宫!”“那其他人!”徐玉瑱赶紧问,司马如道:“太子有令,只召见你,不听的旁人也受召见! 身后的陈俊安、铁肇等人心有急躁,结果司马如背后那一队禁军脸色骤然沉冷,这下徐玉瑱赶紧出手拦住铁肇等人:“没事,我只是去见太子,不会有事!”“莫要啰嗦,赶紧上车!”司马如已经进入车驾,那官吏不住的催促,徐玉瑱只能独自跟上,等到车队进入皇城道,陈俊安立刻抓住乔封的衣领子,问:“你这混蛋,如果玉瑱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松开!”乔林立刻冲上来,拦住陈俊安:“你们这些商贾种,之前我们帮了你们那么多次,现在这次轮到你们帮我们,有什么可嚷嚷,再说了,太子是谁?当今北秦的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果他要冲徐玉瑱下手,就凭你们,一定也是死路一条,所以我劝你们最好脑子清醒一些,否则谁也活不了!”“你个混账东西,我真该一刀劈了你!”陈俊安没有什么说辞,只能动怒,幸亏铁肇有些想法,直接拦住了他:“算了,我们看情况!” 乔封也顺势道:“这事具体怎么做,我们暂时都不能乱来,当务之急还是寻个店家歇歇,等消息吧!” 皇城面见的路上,徐玉瑱坐在马车上很是紧张,司马如道:“之前户部那些事,你一个外来的商贾还挺有胆量,竟然敢借着官家的名号去做国库的生意...”“丞相大人,小子之所以这么大胆,也是骑虎难下,没有办法了!”徐玉瑱满脸苦楚:“当初我只是辽东苏氏苏三房的奴才,这条小命被他们从雪地里救下来,结果商斗要了恩人老爹的命,没了取出,我只能想法子谋生,幸好懂一些商路的事,做起来生意,结果却接二连三遭到打压,没办法之下,只能来到燕京冒险一拨,打出招牌,挡住那些不法之徒的欺压!”话到这里,徐玉瑱顿了顿,道:“右相大人,我徐玉瑱做的生意都是正经生意,从未有过欺行霸市,即便是之前传来的风声,也只是那些人对我的误解!” “是不是误解,自有定论,现在是太子要见你,待会儿进去后,太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太子让你做什么,你也不要拒绝,否则你的小命不保!”面对司马如的提点,徐玉瑱赶紧拜谢:“司马丞相如此待我,我必定谨记在心,日后丞相有所需要,我全力以赴,绝无二话!” “哼哼!”对于徐玉瑱的机灵通透,司马如心里很满意:‘怪不得有胆子和户部的人做生意,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心里有几分能耐,日后我或许会用的着他!”在这般考虑下,司马如又暗里透漏一些消息,半个时辰后,徐玉瑱到了上书房庭院门外,禁军副统领朱莫之亲自等候,司马如上前交代两句,朱莫之道:“右相大人放心,在下明白!” 几句简单的话说完,朱莫之走到徐玉瑱跟前,瞧着一副弱不禁风模样的徐玉瑱,朱莫之沉沉一笑:“能让太子殿下记住的人,尤其是默默无闻的人,你是头一个!”品味着话里有话的说辞,徐玉瑱没有人任何反应。老老实实的跟着朱莫之往上书房走去,穿过一面面高墙,过了一扇扇门庭,当禁军守卫的门堂金匾出现在眼前,徐玉瑱心里突然震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独身过山崖间的吊桥,无形的山风就像一只只爪子,扯着行走在吊桥上的人,尽可能向深渊谷底拽去,可人的贪婪求生感依旧强撑,拼命抗争,直到一声尖细的太监腔调传来,徐玉瑱内心的波澜才算平复。 “徐玉瑱东家,太子令咱家来引你进去!”殿中监项钰一脸笑呵呵的模样,徐玉瑱缓了口气,道:“劳烦大人了!”片刻后,,徐玉瑱跟着项钰进入上书房的后堂,站在屏风外,徐玉瑱看到金碧辉煌的堂内风铃悦耳,檀香迷人,那微微起伏的帘动就像波浪般柔滑,而在堂内中央的桌案后,太子正在看着什么竹简,项钰走到跟前,低声:“殿下,辽东义信成商贾东家徐玉瑱来了!” 太子听声,放下竹简,起身转来,一眼对视,徐玉瑱不自觉的跪地叩首:“小民徐玉瑱参见太子殿下!”“听说你在辽东欺行霸市,肆意越过官府的商事堂,做起来汇通生意,要求每家商号依照规模大小,出资数千两到数万两不定的所谓安全资金?” 听到太子问起自己之前的事,徐玉瑱的脑子快速转起来,短暂的考虑后,他道:“回殿下,小民斗胆为自己辩解一句,小民没有欺行霸市!” “哦?”太子很是平淡的疑声:“据本殿下所知,凡事从商者,当归商事堂管制,你处处越过商事堂,那些官员如何没有拿办你?你故意聚众挑拨行市,这些行为也违背了我北秦律法!”“殿下所言极是!”徐玉瑱连连附和:“只是殿下,我身为草芥小民,出于贫贱之地,所经历的也都是大雪寒灾,贼乱搏命,为了活下去,小民走了很多的路,找了很多的办法,后来发现...北秦的律法...给不了小民活路!” 此话出口,太子的眉宇瞬间变化,川字凸显,想来是太子怒了,不过圣人之怒不言语表,太子虽然不是圣人,可身为北秦未来最强力的传承继任者之一,他的宠辱不惊怒喜不变的能耐还是足够,因此一瞬间后,太子恢复了神态,即便这样,徐玉瑱还是感受到那股子强烈的威压,不过他也清楚,来时路上司马如所说的意思,上位者都不喜欢下位者抗逆自己,但他要是全力顺从,也只不过是延长自己的死期,不为别的,只因他的所作所为吸引了太子,却没有附和太子的心意。, 于是徐玉瑱缓了缓气,理了理思路,鼓足胆气,道:“殿下,小民有罪,违背了北秦的律法,可是法外有情,还请太子殿下准许小民,一说其中的究竟!”盯着徐玉瑱跪地叩首的模样,太子沉默顷刻,撂出一字:“准!” 有了这般允许,徐玉瑱才敢继续说话:“殿下,五年前,天寒地冻,大雪封路,北秦诸州半数遭遇雪灾,粮道中断,商路乌有,贼人肆虐,辽东各郡的村落是有八九遭受贼人袭击,死人无数,小民的爹娘就是在那个是时候没得,为了活命,小民到了雁门郡城,可惜没有救灾粮,没有救灾的药,更没有救灾的衣物,后来小民才得知,官府的赈灾粮根本就到不了个州府郡县,要想解决灾乱,只有靠地方的州府郡县,这在灾年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再后来小民得救以后,游走商贾行里,发现所有的商贾都有一个同性,那就是他们根本不在乎其他的人如何,他们要的只是自己执掌商事,而这就是大忌,试问,官府的钱粮在某种程度上与商贾是相连的,地方的商道通畅也要靠商行从中运转,如果官家卡主了脖子,商贾就要自相争斗,商事堂出手遏制乱局,最终导致个家商号根本不会管其他人,货价高低最终导致私囤出现,一旦灾乱爆发,那么后果就是钱粮布帛中断,所以小民想要改变这个局面!” “你一个能做到么?”太子忍不住问,身为上位者,权势是他要的,可眼界同样是他拥有的,听完徐玉瑱的话,那种囊括天下的视角让太子很是欣赏,而且他很想知道一个商贾是如何来打破多少年都无法改变的局势,只见徐玉瑱快速歇息后,道:“殿下,凡事都有规矩,为商者以利为根本,只要有利益,商人的目的都一样,所以我借用这个办法,依照商路汇通的办法,搞出了义信成的汇通道,简单的来说,一家的货物价格是什么样,只能影响当地百里内的情况,如果数家联合,保有一个持平的局面,那么百姓就会安居乐业,商人不用为了争夺市场而奋力抬价冲市,如果所有的商号物价都一样,那么剩下的地域差就是最终的利益数,只有这样,粮食布帛才会永远保持足够的局面,没有谁会在刻意的屯私!” “你如何保证那些商贾一定会照做?人心贪婪,商事堂都管不了的事,你一个求利的商贾小子又如何做到?”太子再问,徐玉瑱也不遮掩:“殿下,我用两个办法控制了那些人的贪婪,第一个枷锁就是缴纳汇通银,想要进入汇通路,享有其他商号的交易,那就得缴纳一定的银子,银子的多少依照商号的大小和分铺计算,小商号每家三千两,每多一处分号,就多加三千两,大商号每家一铺一万两,这么下来,那些商号就得缴纳数万两,再者,小民之前斗胆往北走,与北胡北夷人做了生意,打通了贩马道,这就是第二条枷锁,辽东地处边界,贩马道的安全和通畅足够让那些人清楚小民的身份,因此在这两道枷锁下,辽东的商路价格已经趋于平稳,五年来不管再有什么天灾,辽东的灾荒再也没有出现,因为小民为带头将粮食布帛低价出售,官府哪里代为出税,使得官民的矛盾下降到最低,这些都是小民做的!” “那你为何在这样的好局势下跑来燕京,掺和进户部的乱子!”太子听出了徐玉瑱的大志向,可是徐玉瑱却没有那般眼界:“太子殿下,我没有来这里捣乱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摆脱那些官员的压制,原本辽东的大局已经定了,我也做到了自己想要做的,奈何河东府的王氏借用中书省的官员压力,对我逼迫,没有办法,我只能冒险一搏!没想到我的所做所谓让太子殿下感到愤怒,在这里我请求太子殿下开恩,不要为了我这个小民而网开杀戒,上位者,都是圣者,胸怀天下,我愿意一力承当!” 如此说辞落地,太子之前的愤怒全都消散无疑,短暂的沉默后,他舒缓了一口气,道:“来人!”一声令下,殿中监项钰匆匆跑进来:“殿下有何吩咐!”“赐座!摆宴!”简单的四个字已经表明了徐玉瑱的结局,一时间,徐玉瑱倍感激动,那股子压在肩头的死亡杀意也消散无影,等到上好的佳肴上了桌,太子道:“徐玉瑱,你虽然是商贾,可心系万民,此乃仁义者,本殿下虽未太子,可在某些时候,我已经远离了那些民众,因此我需要一个人为我效力,在民海里走出一条路,一条所谓的无畏灾祸,足够让百姓安居乐业的祸,你可愿意!” 听到这话,徐玉瑱没有二话,立刻跪地:“殿下,小民愿意,小民愿意!”得到回答,太子破天荒的端起酒盏,项钰见状,赶紧倒酒递给徐玉瑱:徐东家,快谢谢殿下的恩宠!快啊!”徐玉瑱不敢有所怠慢,连忙上前跪地,应下太子的赏赐。 “徐玉瑱,你虽然是个商贾,无官无职,但是你的做法让本殿下感到欣慰,现在我亲自赏赐你,授你大理寺监察一职,无品,不受官,领名,赐腰牌,凡事北秦所地,你皆可以凭借此身份去监察商事,做你想要做的事,为北秦的百姓谋福!” “小民叩谢殿下恩典,小民叩谢殿下恩典!”徐玉瑱完全没有想到这种结果,以至于她都有些乱了分寸,试问,当初宁王召他,誉王压他,蜀王派人试探他,到现在的太子竟然给予赏赐,这种天地的变化换做谁也难以镇定,与此同时,誉王府里,誉王也从手下得知太子召见辽东商贾的事。只不过誉王为人傲慢,从心眼里看不上这些下贱的人,因此他没有什么反应:“就是当初户部合作的那个粮运商贾种?” “正是!”王淳道:“殿下,方才下官从中书省回来时,路上得知消息,太子令人去召见徐玉瑱,人是从阳平郡带回来的,右相司马如在皇城门前等候,引入上书房,到现在人还没有出来,殿下,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区区一个商贾杂种,有什么大惊小怪!”誉王不以为然,结果凌云从外面匆匆进来,瞧那脸色,就知道其中有事:“殿下,刚刚宫里传出消息,太子封赏人了?而且是不经过政务堂和中书省!” “什么?”誉王有些意外:“这种事还是少见,本王记得过往封赏势必要经过中书省,这是规定,除非是太子招纳幕僚,难道说那个商贾种被太子看上,成为了太子府的幕僚?不应该啊!” “殿下,消息已经传出来,太子封赏那个辽东的商贾种为大理寺的监察使,赏赐腰佩,领职不受官位!由此可知,那个徐玉瑱应该算是太子的幕僚了!”凌云说的清楚,誉王这下变了脸色,短暂的考虑后,他赶紧道:“快,快给本王备驾,本王要去面见太子!” “殿下不可去!”谁成想一声阻拦传出,誉王转头看去,先生莫言出来了。 “殿下,当初于成龙与那个辽东商贾合作,粮运一事算是于成龙为殿下做的大戏,可惜时机不对,大戏没有做成,他自己也陷入麻烦,更丢了性命 第二百四十五章【偌大窟窿】 由于凌云并不知晓于成龙死于何人之手,他现在猛地扯出话题,誉王的脸色明显一变。“你意在何处?” 声出顿音,凌云有所感,他顿了顿,道:“殿下,您这是?”“说下去!”誉王依旧面无表情,凌云快速琢磨后,只能大着胆子往下说:“那个辽东商贾实话说来,他确实有才华,名下的义信成也是亮眼燕京城,可太子突然间盯上,那就说么徐玉瑱这个商贾种有什么地方被太子看重,要是殿下现在去见太子,太子一定会认为您有什么想法,而更多戒心!最终更加忌惮您!” “太子忌惮本王,这事早就已经成为定局,现在那个辽东商贾被太子收入麾下,不管太子要做什么,本王都不能让让他得逞,否则西州平叛结束,太子名威皆有,本王将置于何地?难道说你要把本王边做那太子的阶下囚!”厉声质问使得凌云无法接话,甚至于他连誉王脑子里想的什么都不知道,事实上誉王虽然不清楚徐玉瑱对于太子有什么作用,可凡事不能让对方顺畅,那他的选择就没错,因此凌云的计略意思直接被气上心头的誉王给忽视,稍作缓息,誉王招来近卫费仲,几句言语,费仲会意离开。 凌云瞧着这一幕,心感要出大事,立刻去找先生莫言,莫言得知状况,匆匆来见誉王,奈何誉王气在眼前,并没有召见他,这下凌云慌了:“先生,自太子招揽了那个辽东商贾以后,殿下的状况就不太对,如果他这个时候冲那个徐玉瑱下手,岂不是正中了太子的计策,届时太子一令下达,誉王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老夫知晓!”莫言沉色,他很清楚誉王的为人,虽然当年封号上以誉为名,可是真要论心性,誉王的胸怀可不如太子,现在他已经陷入自我冲动,如果不阻拦,势必要引发太子与誉王的战斗。 但是莫言绝对不会明着去阻拦,那样只会激怒心性高傲的誉王,因此他快速琢磨后,道:“既然誉王殿下招来费仲做事,你暗中派人跟着费仲,如果费仲失手,你就从中相助,免得疏漏留下痕迹!”“在下明白!”凌云清楚莫言的意思后,立刻去办。 皇城外,铁肇、陈俊安、乔封等人还在等候徐玉瑱的消息,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陈俊安越来越急躁:“怎么还没有消息,在这么下去可不行,我们得想法子弄到玉瑱的消息!”“慌什么!慢慢等着就行,顶多送出来一具尸体!”乔林还在气愤刚刚的状况,因此他口出乱言,陈俊安听了,二话不说,直接瞪眼狠声:“你个混账东西,再说一遍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厉声相对,乔林也是刚种,根本就不在乎,眼看俩人就要打起来,乔封和铁肇同时起身:“你们还有完没完,全都给我坐下!”“大哥,你看看这个混账玩意儿,一直在这里嚷嚷,那个徐玉瑱面对的可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北秦未来的继承人,他要是下令杀了我们,我们谁也跑不了!用的着这样叫唤么!”乔林不服,陈俊安气的咬牙切齿,就差拔刀,结果门外传来一阵动静,跟着众人就看到皇宫里的小黄门大步走进来,看到乔封,小黄门走到跟前:“乔封,太子殿下有令!” 仅此一句,乔封、乔林二人赶紧跪地:“我等接令!”“太子恩如高日,对于你等之前的过错,太子既往不咎!”说罢,小黄门将封上令递给乔封,乔封看完以后,心中的紧张总算落下:“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快去带你们的人吧!”说完。小黄门转身离开,可是铁肇和陈俊安却有些意外,因为这宫里来的消息竟然没有徐玉瑱,于是铁肇上前拦下了小黄门,身为皇门传令者,小黄门很是厌恶铁肇这些江湖人,因此他怒声相对:“你这厮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咱家的路,快快滚开,否则咱家就要了你的脑袋!”尖声细语的叫唤让铁肇很是恼火,可他还是压着嗓门道:“大人,那些家伙都得到了太子的封赏,我想知道徐玉瑱怎么样了!”“徐玉瑱!”小黄门一怔,短暂的考虑后,他脸上的狠劲快速消失:“原来是那位大人啊,您是?”“我是他叔叔!”铁肇如实回答,小黄门彻底变了脸色,因为徐玉瑱刚刚领封大理寺的监察令,这可是很有前途的官员,最关键的是徐玉瑱没有任何的根基,突然间就被太子封上,常年生活在皇宫的小黄门那种心思自然会猜测徐玉瑱与太子的关系,保不齐就是什么关键人物,因此这些太监犯不着得罪未来的要员大臣:“原来是徐大人啊,他刚刚被太子封赏,这会儿应该在大理寺受领职位,估摸着晚上就会回来了!”听到这话,铁肇的心思总算缓和一些。 大理寺,徐玉瑱跟着司马如来到这里,太长丞王平安对于徐玉瑱的到来很是意外,只是从司马如的口中得知消息后,他的态度发生更大的变化:“右相大人,这不符合规矩啊,什么时候大理寺也没有这样的官员进来,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的士子寒心?”“少说话!”司马如告诫:“太子殿下有他的考虑,你不要多嘴,当然太子也不是随随便便的给徐玉瑱一个官职,他只是受职名,便于他在商路上做事,你只需要负责给他收尾,其他什么都不要管!”听到这些话,王平安也是个聪明人,仔细品味其中的意思,王平安的脸色突然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司马如觉察,问:“你怎么回事?”“右相大人,方才下官听你说商路上做事,要知道现在可是西州平叛的关键时期,太子怎么会突然把注意转到商路上,难道说太子想要趁着机会填充国库?扳回之前誉王搞得那些套路?来震慑百官?”“住嘴!”司马如怒声瞪眼,那架势就像狼一样准备咬人。王平安吓了一哆嗦,赶紧闭嘴。 事实上太子确实这般考虑,虽说此次西州平叛,他能够借用西凉部落的兵马和雍州的力量来赌一次,可是如果西州平叛结束,国库依旧亏空,战事不管利或者不利,这对于百官都是说辞,尤其是誉王那些人,因此太子打算用西州平叛的事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暗里令徐玉瑱这样的能人快速盘活燕京的商路,为国库弄来银子,对于这样的做法,太子的幕府先生邬道峰很是平淡,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殿下,你确定要这么做?”“事在人为,迫不得已,如果被那些人盯着,本殿下什么事都难以做成!”“那在下想问一句,殿下为何要信任那个商贾?” “直觉!”太子平淡的说:“一个能够把百姓看在眼里的人,心志会是小人么?不会!”“殿下,单单靠心志可不能成大事!”邬道峰反话:“那个商贾种出身贫危,目光不会高到哪去,且在下刚刚得知,辽东苏氏与他一直为敌,不清不楚,这种身不独立的局面根本无法让他走的太远!”“所以本殿下收他为门客,让他放手去做,成了,本殿下能够得到想要的结果,就算不成,也仅仅是一个工具罢了!” 听到这些说辞,邬道峰很清楚太子的心向在哪,索性不扯题外话:“既然殿下已经打定主意,那有三点还请殿下一定要谨记,其一,此人虽然受领大理寺的监察,可是在职权上,殿下一定要给,这样真出现什么问题,可以假作为那个商贾以钱买官,与殿下无关,其二,商路的事殿下并不清楚,可在通令上一定要把控,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局面失控,其三,誉王那边,殿下应该早做准备,否则事起以后,殿下会陷入被动!” 面对邬道峰的三条提点,太子没有任何的异议:“多谢先生!”再看徐玉瑱,在大理寺得到监察令牌以后,他如愿领到了一身出入自由的无品官服,只不过徐玉瑱也不傻,太子是看重了他的能力,因此他必须尽快在燕京城搞出名堂,否则太子一怒下来,他的小命依旧没有,离开大理寺,徐玉瑱与司马如同车出城,到了一家客栈,司马如道:“你的那些人都在里面等你,再一个,宁王的人,你最好与他们离得远一些,因为你成为太子门客的消息已经传出燕京城,要不了多久,宁王就会知道!”“多谢右相大人,小的一定会谨记在心!”几句话落,徐玉瑱下了马车,客栈里,铁肇和陈俊安见状,全都急奔出来,那陈俊安一把拦住徐玉瑱:“你个王八羔子,我就差去和那些人拼命了!”“俊安哥,命有的拼,可不是现在!”徐玉瑱笑呵呵的看向铁肇:“叔,我赌赢了! 铁肇神色很负责,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至于乔封几人,徐玉瑱缓了口气,走上前:“前辈,宁王殿下之前看重我,我没有应他的招揽,现在事已经成定局,请代我转告宁王殿下,就说我徐玉瑱向他请罪,日后有机会,会还他的情分!” 乔封已经知道徐玉瑱被太子招揽的事,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到最后他仅仅撂下一句多多保重,便带人离开了。 回到义信成的商号,此时门上的封条已经解开,京府衙门的黄三甲更是带人为徐玉瑱解决了不少的麻烦,这让他很是难受,看着重新打开的招牌,黄三甲站在街边愤然低骂:”这些胡乱作祟的混账商贾,怎么就成为太子的门客!”“大人小声点,千万比让人他听到,否则那个徐玉瑱听到,势必会招惹来麻烦!”身旁的官吏赶紧提醒,黄三甲到最后也只能把火给咽下去,当然徐玉瑱也知道这些,不过既然有了新的位置,他何必在乎黄三甲那些人的态度呢? 义信成的后院,徐玉瑱召集所有的管事伙计道:“弟兄们,现在我们有了个机会,那就是把名声打出去,让燕京的人看看,辽东的商贾是有实力在燕京站稳脚跟的!”“东家,那您打算怎么做?经过之前官府的查抄,咱们义信成的所有商路都断了,好些个商号已经不愿意与我们有来往!”管事张存虎开口,徐玉瑱道:“当务之急不是那些人,而是苏霓晟的粮运队!” 陈唐郡,苏霓晟足足等了十多日,硬是没有等到徐玉瑱的消息,无法之下,苏霓晟只能用最蠢的办法,那银子贿赂新任的郡府官员,悄悄赶往燕京城,途径之前的粮运遇袭地带时,苏霓晟和林淮安道:“到今天已经半个月了,徐玉瑱一直没有消息,义信成也传来被官府封禁的消息,你说会不会是徐玉瑱已经被杀了?”林淮安没有想到苏霓晟会突然说这,明显愣住:“主子,这徐玉瑱要是死了,那可就坏事了,义信成的旗号倒了不说,辽东的商路必定大乱! “唉,如果不是他死了,为何这半个月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十万石粮食啊,在这么下去可真就是陈唐郡和河西府官家库里的东西了!”苏霓晟心中很是急躁,要知道他为了户部的粮运已经耗费了甚多,加起来算是苏二房出资十几万两,这么大的数目,如果什么都落到,那么苏二房彻底败了都有可能,林淮安瞧着苏霓晟的模样,快速琢磨后,他道:“公子,奴才刚才考虑,如果徐玉瑱真的死了,那么咱们就去找户部的大人,直接和他们做生意,不管是谁,放着到手的粮食肯定不会不要!”“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苏霓晟和林淮安商议不出什么结果,只能趁夜赶路,次日一早,二人总算到了燕京城的东官道附近,结果在路边的食肆里,苏霓晟竟然听到了让他震惊的消息。 “你们说这天下的事真是无奇不有啊!”食肆老倌坐在柜案后面冲一众赶路的食客道:“前些日子,燕京城内那真是风声鹤唳,人畜皆怕,搞不好就要被官家抓走查个底朝天,什么户部的大官,全都一个个的被人宰了,到现在都没有结果!”“什么?户部的大官被人杀了,这怎么可能!”一些食客满脸不信,老倌笑笑:“你们不信,我还不信呢,可是那户部的官员还真就被杀了,似乎是因为某些事做的不公道,惹怒了皇家的人,但是事实如何,谁知道呢?当然这些都不是最让人惊讶!”“那啥事最让人惊讶啊!”“哼哼!”只见食肆老倌笑呵呵道:“一个本该被下狱的商贾种竟然成为官了,还是当朝太子亲自赏赐的官,听说好像是什么大理寺的监察,你说大理寺是什么地,那可是专门查办官员的地方,一个商贾竟然能够摇身一变成为大官,这事真是让咱们老百姓想不明白啊!” 食肆老倌说的精彩,周围的一众食客也听得激情,唯有苏霓崟似乎感觉到什么不对,等到食肆老倌说完与人端饭盛汤,得空的苏霓晟赶紧跟过来道:“老倌,忙着呢!”“客官,是不是汤饼不够,您吱声,咱们给你管够!”食肆老倌笑呵呵的应声,苏霓晟倒也不要什么汤饼,他先是掏出银子递给老倌:饭钱,您老点点!”“哎哟,客官,多了,多了!”老倌连连让钱,苏霓晟笑笑:“老倌,这样我向你打听个消息,你这知道多少,就给我多少,算是多加的饭钱,成不!” 听此,食肆老倌乐了:“从来都是见人要钱还东西,想不到咱们今个竟然碰到打听事的也给,也罢,客官想知道什么,只管问,咱只要知道,全都告诉你!”“那个刚刚你说的什么商贾大官,这事能不能具体再说下什么时候,那人叫什么!”“哎哟,客官,你算是问对人了!这事我估计我是方圆十几里最先知道的!因为我昨晚在燕京待了一夜,今早才回来!” “那敢情好!老倌,您就说说?”苏霓晟笑呵呵的问,食肆老倌啰嗦起来:“客官,昨个下午那会儿,燕京城都传遍了,当朝太子殿下召见了一个辽东的商贾,听说那个商贾胆大啊,之前竟然好户部倒腾生意,结果户部的官员不知道怎么回事,接连死了,那个商贾就逃了,这突然间出现后,竟然被太子封了个官,我们听到就像说书,不过你要是问那人叫什么,咱是实在不知道,客官,咱就是个做小买卖的,那些人和咱们沾不到关系啊!” “多谢老倌!”话到这里,苏霓晟已经断定那人就是徐玉瑱,离开食肆,苏霓晟道:“想不到徐玉瑱竟然如此有胆,逃了一圈变成了太子跟前的官,实在让人想不到!”“公子,要真是这样,那粮运的事有救了!”林淮安赶紧附和。 第二百四十六章【偌大窟窿2】 “但愿如此!”意识到局势有变的苏霓晟心中稍稍松了口气,随即他和林淮安快马加鞭赶往燕京城。 午时过后,苏霓晟和林淮安总算赶来,由于西州豪族平叛已经开始,城门方向的守卫看起来严了不少,林淮安道:“公子,你先在这等着!容我去探探消息!”“小心,如果事情不对,千万不要与那些官差硬顶,赶紧回来!” 苏霓晟再三交代,林淮安满口应下,小心谨慎的走上去,来到入城的队列,前后看去,那些个城门守卫来回维护秩序,谁要是想要加队,守卫立刻用刀子招呼,根本不二话,直接按下,因此林淮安本想使钱闹些小消息的心思也只能作罢,大约半刻功夫,队伍走到了城门的案子前,那案子后的官吏问道“进城做什么?” “官爷,小民是进城贩粮的!这是郡里商曹大人的手令,您瞧瞧!”模样看起来就是二道贩子的老汉将一纸书令递上,结果官吏看都不看,直接将书令给撕了:“眼下正值西州平叛的关键,燕京各道商行全力供应府库粮仓,你们这些小贩还敢来徇私,简直找死,速速滚蛋,否则一并拿下,关入牢房!”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这就走!”小贩子不敢多嘴,立马狼狈逃走,跟在后面的其它商贩见状,也都纷纷转身掉头,退出队伍,这么一来,林淮安就进入了官吏的视野,只见他招招手,林淮安被守卫推着往前走,到了桌案后,官吏问:“哪的人?来燕京城做什么?” “回大人的话,小的是陈唐郡来的,到燕京城内寻个乡邻,办些事!”林淮安顺**代,官吏自然不信:“路引凭证字啊那?拿出来看看!” “大人,路引凭证不在小人身上,在小人家的公子身上,他还在陈唐郡与官员交涉,这是陈唐郡的手令!”林淮安将陈唐郡的过关手令给拿出来,官吏看了一眼,眉头微挑,似乎在考虑什么,看到这里,林淮安很清楚官吏在想什么,趁着周围无人注意,他快步绕过桌案,顺手从袖囊里拿出一只银锭塞到官吏的桌案下:“大人,我家公子是做生意的,这会儿人在陈唐郡,没法子赶来,我是前往京城寻找乡邻相助,还请大人帮帮忙!” 品味着话意,官吏很清楚林淮安进城的意图,只不过一只银锭顶多五两,还入不了他的眼睛,因此官吏故作姿态的清了清嗓子,道:“你家公子也是商人吧,现在城中的形势你也是不知道,本官就和你说说,各家商号封了十之七八,昨日才算刚刚改了命令,所以你们这些外来的商贾要是进城寻事,指定要背上大罪,所以本官劝你们不要闹腾,速速离开!”撂下话,官吏拿了林淮安的银子,却没有应下他的事,这让林淮安很是恼怒,谁成想就这一下的脸色变化,官吏骤然大怒:“怎么着?你还不乐意了?行,来人,将他拿下,关入牢中,好好审问,看看他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周围的守卫纷纷冲上来,立刻按住了林淮安,林淮安也有些能耐,这银子也递上了,豪华也说了,他实在没有忍耐住那股子火气,因此一拳出手,守卫不妨,迎面到地,趁此机会,林淮安撒丫子的往外逃去。官吏急声:“快,快追上那个混账东西!” 这么一来,林淮安没有跑几步,就被四周的守卫给拦住,按到在地:“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我什么事都没有做,只是想要进城,你们拿了银子,还故意要给我罪名,这哪里有公道可言,该死的...哪里有公道可言啊!” 呼声虽然够大,可是周围的百姓唯恐避之不及,纷纷躲闪,远处,苏霓晟看到人群里出现骚动,立马跑上来,在看清楚林淮安被按到地上后,他的脸色明显一紧,刚想上去救助,一只手从后面按住了他,苏霓晟转头看去,竟然是徐玉瑱,旁边铁肇和陈俊安也都跟着:“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等了你半个月,你都没有消息,那些粮食都快被该死的狗官们压榨完了,现在林淮安又被人给拿了,你快想办法救他!” “慌什么!”徐玉瑱笑着道:“苏二哥,从您进入官道的那一刻,我就得知了你的消息,所以我才会这么急匆匆的赶来,不过此处人多嘴杂,你与我稍等片刻就是!”听到这话,苏霓晟也没法子再催促,大约半刻功夫,林淮爱被那些官差给带走,随即徐玉瑱与苏霓晟跟了上去,在经过城门时,那官吏又是习惯性的高声阻拦,结果徐玉瑱那出腰牌就那么一亮,官吏的脸色立刻大变:“原来是监察令大人,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大人见谅!”徐玉瑱看着前面的押送队伍,道:“那些人是押送到哪里去的?我怎么看着有好些人都是普通的进城百姓,为何要抓他们!” “大人,那些可不是寻常百姓,他们大多是进城私贩的商贾,您也知道,现在西州平叛正在行进,国库府库空缺严重,各府司都在严查私贩的生意,因此这些人试图混入城中,理所应当的拿下,交付皇门司查办!”官吏笑呵呵的解释,徐玉瑱稍有犹豫:“交付皇门司,为何不是京府衙门,之前黄三甲不是下令街面巡查宵禁归京府衙门料理,怎么又变成皇门司了?” “这个小的就不清楚了!”官吏嘿嘿笑声:“监察令大人,小的当不当多句嘴,您也知道,现在城内的各府司命令那是天天变,兴许早上的命令到晚上就变了,我们这些当差也只能照令行事,其他的实在不不敢多言什么,所以说,大人还请见谅!”“罢了,你忙你的去吧!”徐玉瑱随便一声,官吏乐呵呵的屁颠离开,看到这里,苏霓晟不知道徐玉瑱做了什么,竟然能够让官差如此低三下四,只是林淮安被抓了,他们得想法子赶紧去救出来,否则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麻烦,于是徐玉瑱带着苏霓晟匆匆赶往皇门司,在皇门司的门外,一队司吏正在验收城门送来的犯人,说是犯人,事实上大多都是无辜的,真要用所谓的商贩令扣押他们,也顶多是为了敲诈一些银子罢了。 “全都给我记清楚,一个都不能查差!”皇门司府吏左近站在阶梯上大声叫唤,事实上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弄清楚所抓的人出身家世,以便于接下来的动作,要是被抓的是个富人,那就有的赚了!除此之外,左近还从这里找到了门路,那就是城中混乱的情况使得各方势力相互冲击,如果运气好抓了某个大官的家人或者亲戚,左近只要视情况而定,从中周旋,既能够得到官员的青睐,又可以给自己铺一条路,因此他的计划是相当的好,眼下,林淮安所在的一队犯人被抓来,左近一个个的盯着做笔案,轮到林淮安时,左近大量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穿着还算上档次,事实上苏霓晟身为富商世家,林淮安作为包衣奴才,行头也差不到哪去,因此左近故意多问了几句,林淮安也不是傻子,自然清楚其中的意思,刚刚遭受一肚子气,现在他也不会认:“大人,你没有必要这样污蔑我吧,我...”“还敢顶嘴!”左近上来一巴掌,那声音响亮的让林淮安都懵了:“你!”“怎么?你还要动手!”左近冷笑:“来人,这个犯人有其他的事,将他关入牢房,慢慢审问!”如此无道理的举动直接让林淮安给怒了:“大人,你这么做,我誓死不从!” “哟呵!不从!”旁边的司吏抄起鞭子就是一下:“你不从,那就打到你从!拖走!”“慢着!”又一声叫唤传来,左近转身看去,竟然是一个不认识的人走来,这让他很是不屑:“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东西,敢管皇门司的事!”徐玉瑱倒也不生气,他走到跟前,看着林淮安,道:“苏二哥让你进城打探消息,可没有让你和官家斗气,你的脑子是想到哪里去了!”面对斥责,林淮安看到几步外苏霓晟和陈俊安等人站在一块,索性闭了罪,可是左近被忽视了,心中的火气蹭蹭往外冒,他盯着徐玉瑱,道:“你个混账东西,到底要干什么?知道这里是什么?起开!”强声呵斥,左近上来就退徐玉瑱,其他几个皇门司的司吏也都围了上来,但是徐玉瑱不慌不忙的掏出腰牌,道:“几位官爷,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如何做事的?难道还想冒犯我这个上官不成?”左近看着腰牌,脸色瞬间一变,周围其他的司吏更是纷纷退下,看到左近等人的模样,徐玉瑱笑笑:“官爷,这些人虽然是商贩,可是他们有做过什么错事么?现在西州豪族平叛正在进行,国库亏空,可是和商道有什么关系,与这些小贩有什么关系,他们只是将货物流通,让物价不在波折,让老百姓有吃有喝,懂么!” 听着徐玉瑱的斥责,左近气的满脸通红,却没有再说一个字,其它得司吏也都低头一副认错的模样,对此,徐玉瑱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他,道:“官爷,既然没有其他事,这个人我就带走了!”左近气呼呼的很想阻拦,可想到徐玉瑱手中的大理寺监察令腰牌,他到底没有出声,如果这么下去,事也就了了,偏偏皇门司的督抚郎桃从外面回来,看到左近,他下了马车,沉声:“怎么回事?” 左近看到郎桃出现,胆子立刻大了起来,只见他小跑上去:“大人,您可算回来了!”郎桃没有理会左近的叫唤,他扫眼徐玉瑱,之前徐玉瑱从皇城出来时,消息他都听说了,现在看到这个真神来到自己府司门前大闹,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徐玉瑱,徐大人!”听着腔调古怪的话,徐玉瑱上前抱拳:在下参见大人,不知大人怎么称呼?”“皇门司督抚,郎桃!”郎桃很是有气势,徐玉瑱已经打听过一些情况,他道:“郎桃大人,你的手下肆意胡乱抓人,这事做的不合适吧,况且我受太子的命令,要重整燕京的商道,这些人都是我的助力,你要是把他们全都给抓了,我该怎么完成殿下的命令?”“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郎桃冷笑:“徐玉瑱,你虽然是大理寺的监察令。可你在我的眼里根本就不算官,这次的事我给你个面子,就此作罢,下一次,你的那个腰牌可就不好用了!”撂下话,郎桃转身离开,徐玉瑱倒也不在乎,他拍了拍林淮安的肩头:“真有下次,我一样能搞定他们,你信不信!”如此狂妄的话直接让郎桃听到,他驻足停下,转头看了看,却没有再说什么,等到徐玉瑱几人离开后,郎桃冲左近道:“派人去盯着那个家伙,另外告诉黄三甲,就说太子的命令已经让诸府司发生胡乱来,依照黄三甲的脾气,肯定会知道该怎么办,就算不知道,黄三甲也会强势出手,那时我在给他一些助力,这个所谓的监察令就要玩完!”“大人,那个人有监察令,您真要冲他下手,大理寺那边岂不是要闹出问题!”左近有些不安,结果郎桃一个眼神蹬下来,左近立刻收了声。 回义信成的路上,徐玉瑱和苏霓晟道:“我也没想到会是现在的这个局面,之前我像个老鼠似的被那些官家追到逃命,幸亏我逃出燕京城,在阳平郡躲了一些日子,结果户部就出事了,先是于成龙宇文乎死了,跟着就是你的粮运队在州府地面被拦下来,我想办法给你送那个官令,可惜没有人能够弄来官令,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就被太子召见,还是那种强势的召见,闹到现在却得了个监察令的身份!”“那你现在也算是官了!”苏霓晟跟着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我还有十万石粮食压在陈唐郡,那个郡守一直在利用我的关系,想要从商路上弄些好处,我要是不配合他,那些粮食可就成为他们官家的府库玩意儿了!”“放心,给不了他们!”徐玉瑱笑笑:“现在我就做一份官令,让林淮安带着去,保准那个官员放行,否则他就得着被削职滚蛋!” 不多时,林淮安带着官令飞骑离开,苏霓晟稳了心头的事,道:“那接下来该做什么?你这有个官家的身份,义信成的商路?”“放心,现在就开始干,我已经想好了,太子之所以会给我这个身份,就是为弄来钱粮,以备无患,因此西州豪族平叛结束前,我必须给太子一个足够的粮草辎重府库周转,否则后果就是我的人头落地!”说罢,徐玉瑱将自己的意思告知苏霓晟,苏霓晟考虑完,说:“玉瑱,我冒犯你一句,这事,有个人你得让他帮忙,否则我们很难做成!”“谁?”“苏霓崟!”苏霓晟说出苏霓崟的名字:“他虽然和我们不对付,可是他代表了苏氏长房的商路,燕京城这边苏氏没有多少关系,更没有商路,反倒是苏霓崟在北面的冀州河西府有着一处运河帮,如果苏霓崟愿意出手相助,你的义信成很快就会气色!”“你以为苏霓崟会出手帮忙么?别忘了我和他之前的关系,那真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就是宁儿小姐那边,这辈子恐怕也和苏霓崟没有和解的可能!”徐玉瑱笑着说出这些,暗里提醒的意思也足够的明显,苏霓晟考虑片刻,道:“俗言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不管你想做什么,即便你自己不图,可是它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现在太子给了你机会,你自己也不会白白放过,苏霓崟和你之间挣得就是那口气,你只要低个头,他不会不清楚,当然宁儿的恨在与苏霓猋,日后苏霓猋如何做,那就是另一件事,现在我把情况告诉你,你要是应下,我会继续合作,反之,这个风险太大,我无法承担,只能离开!” 明明白白的话让徐玉瑱没有任何的回应,就是一旁的陈俊安也没有多说什么,大概半刻功夫,徐玉瑱深深出了口气,道:“也罢,苏霓崟的事就交付你来办,只要找到他了,随时给我个话,我愿意当面亲自保证,与他定下合作的约定!” 燕京城北郊外,苏霓崟连日来都在等候消息,从徐玉瑱突然出现,成为太子授封的官员,苏霓崟整个人都石化了,他完全没法想象这件事的转变,眼下,苏霓崟及燥无比,在他眼里,如果徐玉瑱真的成为官员,那他和徐玉瑱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了,更别提什么争锋,这时,包衣奴才匆匆进来道:“公子,有了一些新消息!是苏霓晟带来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连手起事】 “苏霓晟?他怎么会来?”苏霓崟很是意外。稍作考虑,他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苏霓晟站在苏霓崟的面前:“大哥,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少啰嗦,你如何来了?”苏霓崟一脸警惕,上回二人见面,他好说歹说的与苏霓晟暗意交代,可是这位二房老弟压根不理会,临到头他还是将苏二房的粮行粮食给运往燕京城,听说现在卡在了河西府与陈唐郡交界的地方,现在来保不齐就是寻他相助、 “大哥,我来是给你生意做得!如果你愿意应下,咱们苏家或许会借此机会一飞冲天!” “什么?”苏霓崟故作装样子:“苏氏的根在辽东,苏氏的路在北方,燕京这种要命的地方,你认为我会来么?”“大哥你不就是来了?”反问一句,苏霓崟被苏霓晟置于难堪的地方,一时间,这位长房嫡子很是愤怒:“苏霓晟,我告诉你,徐玉瑱那个奴才种早晚都是一死,你跟着他,只会把苏氏给拖进苦海,听我一句劝,不要再作对,等到我结果了义信成,再来和你算账!” “你结果不了义信成,更拿捏不下徐玉瑱了!”苏霓晟说的掷地有声,苏霓崟很是愤怒,可是苏霓晟接下来的话让他根本无法反驳。 “现在徐玉瑱是太子的门客,大理寺监察令,掌商事,奉旨通货,你敢动徐玉瑱,那就是找死!” “这不可能!”苏霓崟不信,他一把揪住苏霓晟的脖子:“我告诉你,我是看在你我同出一族的份上,才处处给你留面子,既然你不知死活,今日过后,你我就是对手,到时…” 不等苏霓崟的狠话撂出来,包衣奴才林泽赶紧从旁附声:“主子,从昨日起街面上都传遍了,说燕京城里发生了让人惊掉眼睛的事,那个徐玉瑱真的被太子招揽为门客,领职官名,现在苏霓崟带来同样的消息,还说的清清楚楚,怕是不假啊!” “什么?”惊蛰骤起,苏霓崟的脸色再变,几步外,苏霓晟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短暂的考虑后。苏霓晟从袖囊里掏出一封书信,这是昨晚徐玉瑱亲笔给他,特意交给苏霓崟:“大哥,这封信你看看,成不成,我等你回话!” “徐玉瑱让你这么做的?”苏霓崟气的浑身哆嗦,苏霓晟稍有迟疑,回答:“也不算是,我只是不想苏家毁到我们这一代!” 西州,陈仓,自雍州传来太子调兵平叛的消息,赵范的好日子算是到头,只是让人很不解,这赵范并没有像其他叛乱者那样慌张备战,当雍州的西凉兵准备妥当,朝着自己开拔,赵范才慢吞吞的传话几个同样起事的郡县,大概半日,临靠雍州西界的西州郡府乐邑郡竟然已经开城投降,对于这样的情况,陈仓守军倍感惊愕。 “怎么回事?乐邑郡怎么不战而降了!这么下去,其它几个郡是不是也会这么做?咱们陈仓独木难支,该怎么办!” “怕什么!此次太子调兵平叛,仓促之下竟然调用西凉的部落兵,那些个羌人虽然有着优秀的骑兵,可是他们不善攻城,且咱们粮草囤积早就足够,燕京方向反倒是缺粮少甲,顶多三个月,他们就会因为断粮撤退!” “没错!五年前的大雪寒灾冻死了西州数万百姓,也不见得燕京给丝毫的帮助,如此主上,何必要效忠他们?” 陈仓郡郡府大堂,一众地方的豪族府官纷纷议论,唯独赵范沉声不应,这时亲随进来低声附耳几句,赵范立刻道:“燕军来袭,这是不把我们方字放在眼里,但是他们占据着大义,所以咱们要以守为攻,不准贸然出击!” “我等遵命!”一众府官应声,赵范匆匆离开,到了后府,赵范问亲随:“人在哪?”“就在您的书房!” 进入书房,赵范一眼就看到雍州西伯侯的长子、西陵县公常启礼:“公子,您怎么来了?” 声出意外,却不乏亲切,可知常启礼与赵范有所联系,只见常启礼递上一纸封书,道:“里面有二十万两的银票,你可令人去西川的广盛元兑换,以备军资!” “多谢公子!”赵范恭敬的接下,随后他亲自斟茶,问:“公子,太子突然派兵出征,这事与之前的命令不同,下官心有不安,还请公子指点!” “幽州的宁王,西川的蜀王,全都派人进入燕京,试图趁着誉王争锋太子殿下的机会,寻找空隙,太子没有办法,只能将注意转到你这里!”常启礼说的清楚,赵范连连点头:“既然是殿下的意思,那下官该怎么办?方才下官得知乐邑郡的刘骥已经开城投降,这是怎么个情况?下官手里只有两万兵,真要抵抗西凉兵,怕是还有些不足!” “此事你无需多想,刘骥那边是得到我的消息,故意投降,等到西凉兵进入西州的地界,刘骥就会再度反扑,关门打狗,将西凉兵给剿灭在西州境内!” “竟然会是这样?”赵范顿时惊蛰,或许会情况太过突兀,赵范无法理解,瞧着他满脸踌躇的模样,常启礼道:“怎么?你有异议?” “公子恕罪,实在是这些事由下官理解不了!” “理解不了?哼哼!”常启礼起身走到墙边的西州地图上,道:“西州地处北秦的西疆,南为西川,过群山便是南城,北连西凉入草原,两年前,东疆的北胡北夷人南下,辽东大都督李秀成凭借自身的能力和数万辽东兵,挡住了北胡北夷的兵锋,可是在西疆地界上,陛下不理朝政,太子监国,百官不从,誉王、宁王、蜀王等人心藏悖逆,西凉兵早在几年前已经与誉王、蜀王暗中联系,现在太子腹背受敌,必须要把这些势力一一给清除掉,可要是做的太明显,誉王、蜀王定然呼起疑心,一旦他们携身下兵锋问鼎太子,太子将该怎么办?” “这…事关国体,下官不敢妄言!”赵范也算是忠厚沉稳的官员,自然不敢胡言乱语,常启礼冷笑:“你不敢说,可是你已经清楚,西州豪族叛乱就是太子下的一盘棋,如果这盘棋活了,北秦自此安稳三十年,西凉将从附属部落彻底成为北秦的疆途,反之,西凉必定会成为誉王蜀王谋逆的一把利剑,插进北秦的大旗中!” “公子,下官虽然是边陲之地的郡府官员,可是多年来身受太子恩情,所以请公子转告太子,下官一定会守死陈仓,成为扎进西疆地界的钉子,牵制住西凉和西川!”赵范跪地叩首,以示忠心,常启礼见状,赶紧将他搀扶起来:“赵大人快快请起,你们赵家一门世代为北秦把守门户,殿下相信您,才会将这等悖逆骂名的计划交付你来实施,不过你也放心,真要出了什么差错,我雍州的兵会立刻出动,前来驰援,绝对不会让西凉的马刀肆虐北秦的臣民! 是夜,西陵县公常启礼与陈仓郡守密谋至深夜,至于事实,也确如常启礼所言,由于太子监国不得百官忠心,更有诸位皇子四面起风,不得已之下,太子只能用这盘棋来消耗外力,最终达到目的。 西州乐邑,城头,郡守刘骥看着城外的西征军营盘,三万西凉兵,一万燕京军,势大如洪,眼下他已经将投降书传遍整个西州,名分上他成为了那个猪狗不如的卑贱种,暗里,他与赵范一样,从未有过丝毫的动摇,同样的,西征军大营内,骠骑大将军诸葛展很是意外,看着手中的投降书,他心中疑惑不已,虽说半个时辰前他已经派人出飞骑赶往燕京,告知太子西征初战捷报,可仔细想想,乐邑的突袭战根本就没有打起来,似乎是刘骥早就知道诸葛展会来,等在城门前投降。 思量中,诸葛展总感觉哪里有问题,于是他召来副将石玉川:“西凉兵的营盘情况如何?” “将军,此次西凉兵的出兵部落为白狼部舍利酋长部,末将已经给他们下达过宵禁令,无战,不得出营,发现劫掠地方百姓者,杀无赦!” “这么做不行!”诸葛展立刻看出问题:“羌人生性狂野,不受北秦军规律法所束缚,今日大捷,他们寸功未得,粮草辎重空耗没有补充,你再扼制他们的劫掠习惯,一定会引发乱事!” “将军,这里可是西州,咱们北秦的土地,如果放任他们不管,岂不是要哭了乐邑郡的百姓?”石玉川赶紧解释,诸葛展考虑片刻道:“劫掠是一定不行的,可是犒军必须做!传我的令,送舍利酋长酒百坛,羊百只,另外下令召集军勇角斗赛,胜者可入先锋队,赏钱赐甲!” “这…”石玉川很是意外:“将军,咱们这一趟的粮草辎重只够一个月的量,这才刚开始您就赏赐,照此情况,怕是半个月就要见底!” “见底有见底的办法,我现在就怕西凉兵受召是有其它的隐情,万一掌控不及时,闹出叛乱,后果难测!”诸葛展说的沉冷,石玉川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儿,也就不在劝诫什么。 西凉兵的营地里,舍利酋长正在和手下的一众百夫长喝酒:“弟兄们,这次太子殿下请我们来平叛,你们要给我打出西凉骠骑的威风,绝对不能那个燕京人小瞧咱们!” “酋长,为啥要我们来拼命?这是北秦人内部的事,咱们前来卖命,他们答应给咱们什么了?”百夫长马波发话,舍利笑呵呵道:“太子的人给我传来话,只要这次平叛了西州的官员,将那一块土地收归燕京治下,太子就会赏赐咱们土地金钱和大量的铁器!” “土地?酋长,咱们是游牧部落,土地对咱们没有用,为何不给咱们封号和地位?”马波很是不高兴:“想咱们羌人从数百年前被北秦击败后,就一直待在那西凉荒芜之地,如果他们要给土地,那把北秦诸州给咱们个中州,否则西凉的那片土地,谁稀罕?” “没错,我们不要土地,我们要银子和女人,有了银子,就可以买来更多的刀甲,有了女人,就能够生下更多的孩子,等到咱们的部落壮大以后,什么北秦,全都要在咱们脚下乞活!” “就得这样,酋长,我们都是跟随您的勇士,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刀锋所指,寸草不生,保准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一群彪悍的家伙纷纷叫唤,舍利酋长乐的哈哈大笑,这时帐外的勇士进来禀告:“酋长,大将军派人来了!就在外面,看样子是赏赐咱们的!” “好端端的赏赐个什么?”舍利有些不意外,不过诸葛展的名声他是听过的,因此舍利冲跟前的一众百夫长道:“你们都给我老实点,要是在诸葛展跟前露了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威吓完,舍利酋长起身,亲自去接应诸葛展,结果在帐落外,副将石玉川正在等候,舍利酋长左右看看,没有瞧见诸葛展,石玉川也看出了他的心思,道:“舍利酋长,今日西征大军首战告捷,叛军不战自降,大将军高兴,特意令我来赏赐西凉部落军美酒百坛,肥羊百只!” “大将军恩宠,我舍利没齿难忘!”舍利酋长笑呵呵道:“只是不知道石将军能否告知,接下来战况,我们西凉部落军该怎么出战?之前太子殿下派人来商议时可说过,如果郡城是有我们西凉部落郡攻破,城内的一半东西归我们!” 听到这话,石玉川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短暂的迟疑,舍利见石玉川没有应声,赶紧笑呵呵的打哈哈:“石将军,将军的好意我们令下,代我们回去转告将军,就说西凉部落军受大将军的令,我们可期盼着早日出手,拿下西州,获得大赏!” “你们等着吧,这日子离得不远!”石玉川沉声一句,转身离开,回去的路上,石玉川低骂不断:“这些没有脑子的杂毛种,早晚要惹出麻烦!” “石将军,那咱们该怎么办?看样子可不能再放任不管了,否则这些羌人随时都会反叛!”身旁的亲兵也是一脸沉色,石玉川很清楚状况,短暂考虑后,石玉川回到诸葛展的大帐:“将军,那些羌人就是一把两面开刃的刀子,随时可能出手,咱们得早早防备,否则接下来的战斗,他们就会大肆劫掠郡府城,那可是把地方百姓往火坑里推!” 诸葛展得知这些消息,脸色同样难看,只是太子的命令在哪放着,他没办法抗拒,最终诸葛展道:“您派人盯着西凉部落军的动静,如果那些人做出过分的事,你就给我宰了他们!其他的情况由我来撑着!” 当诸葛展交代石玉川随时防范舍利酋长的族人时,夜幕下,一骑悄悄潜入了西凉部落军的大营,那舍利已经喝到半醉,忽然马波匆匆进来,附耳几句,舍利脸色骤变:“当真?” “酋长,那人是这么说的,现在被我的人押在帐篷内,您看是不是去见见?”马波定不准事,舍利酋长考虑一会儿,道“前面带路!”不多时,舍利来到马波的帐篷,里面正做着一个人,舍利道:“你就是那个胆大包天的混账!” 面对舍利酋长的糟践,誉王手下的长史凌云一脸刚气:“酋长大人,你似乎不欢迎我来! “哼哼!”舍利冷笑着坐下:“为何要欢迎你,现在我可是太子钦点的西征军将领,只要西州平叛结束,我们就是功臣,功臣会得到什么,你这个皇家走狗自然清楚!” “正因为我清楚,才会来这里见你,免得你们死的不明不白!”凌云拿出一封书信,舍利稍有疑惑,他仔细看完,脸色大变:“这是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不重要,你之前与殿下暗中联系的事已经被太子知道,太子利用你们去平叛,事实上就是派你们去送死,懂么?殿下看不下去,索性派来告诉你们,要想有活路,就得照我说的去做,否则这场西征平叛的路就是你们部落的灭亡之日!” 如此危言耸听让舍利额头冒汗,身旁的马波不知状况,还想威吓几声,结果舍利却让他滚出去,随后舍利起身问:“你来这里有旁人知道么?诸葛展大将军可有你们的踪迹?” “不曾有!”凌云道:“从现在开始,如何做你们听我的指挥,等到事成,誉王殿下不会亏待你们!” 当凌云离开后,舍利才算稍稍平复一些,马波进来问:“酋长怎么回事?那人到底是谁?” “想不到太子如此狠心,竟然想要利用我们,也罢,既然他不打算给我们应该得到的,那我们就自己去抢!” 次日一早,诸葛展下令拔营西进,他派人传令舍利酋长率部跟上,结果舍利已经出发,对于这种情况,诸葛展很是愤怒。 第二百四十八章【连手起事2】 “舍利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行动,简直...”狠骂撂出一半,诸葛展却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立刻刹住口风,身旁,副将石玉川急声:“将军,属下这就派人去将他们追回来!” “不可!”帐前司马肖晋赶紧阻拦,诸葛展快速琢磨后,道:“来人,传我的令,命舍利率部速攻叛军郡城盛乐郡,不得有误!” 瞬间的改口让石玉川不解,可是诸葛展的脾气他很清楚,因此这位副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领命照办,随后诸葛展又冲肖晋道:“你令人给我盯着左校右校那些人,一旦有什么动静,立刻告知本将!” 盛乐郡,郡守李丰心燥如火,来回踱步大堂,近前,众幕僚府参面面相嘘,不知该做什么。 “唉,这刘骥怎么突然就降了,想赵范大人举旗的时候,众城郡守相互结义,他刘骥手下有精锐重卒两千人,精骑三千,这么强劲的实力,怎么就不战而降,我这麾下区区六千弱兵,如何顶的住西征大军的兵锋,该死,真是该死啊!” 噪声燥语,众幕参无人应声,这时,门外旗令匆匆奔来:“报,城门守卫来传,斥候探到西征大军的先锋军西凉兵已经到达城外三十里处的三道沟,估计两个时辰后就会兵临城下!” “什么?这么快就到了!”李丰惊蛰,险些一个踉跄倒地,幸好郡中的主薄眼疾手快,搀扶住他,才没有让这位老大人当众出丑:“大人小心!” “哎呀,这可怎么办?赵范大人可有消息传来!否则盛乐郡怕是撑不过今日啊!” “大人何必这般忧虑?下官以为,那西征军看似势大,实际上不过是纸老虎,徒有虚名罢了!”强声如雷,似那擎天柱子砸进堂中,李丰等人纷纷抬头看去,竟然是盛乐郡有名的狂生金无言。 “你这疯子如何来了?来人,快快将这疯子给打出去!”郡尉见状,急声叫唤,立刻有小吏冲跑进来,只是狂生金无言人如其名,非但那张嘴很犀利,如刀似剑,就是身手也不差,轻松两拳三脚,几个小吏纷纷撂翻,瞧此,郡尉急了:“金无言,平日里你闹腾,无人理会,今日什么时候,你还敢这么做,岂不是想要找死!” 面对威吓,金无言并不怕,他理了理身形,道:“李大人,乐邑郡的刘骥不战而降,消息听起来就像雷鸣霹雳,可是在下以为,那不过是屁风浮尘,吹之即散!” “你好大的胆子!”主薄也气的不轻,要知道这金无言是盛乐郡前任郡丞的儿子,当年进考燕京,入了探花,结果正赶上朝礼之祸,因为更正直言的性子,遭受牵连,郡丞老子被罢黜了官位,愤懑而死,家族破败,留下金无言回到盛乐郡,看在老子的面上,李丰让他做了刀笔吏,算是给个糊口的路子,奈何他为人狂妄,言辞无度,很多人都不喜他,因此几乎无来往,现在乱局面前,他又贸然闯入,岂不是老鼠找猫讨乐子,忘记死字在那边? 不过金无言为人狂妄,心却不傻,自赵范突然高举大旗,要以义反抗北秦,盛乐、乐邑等四五个郡府纷纷跟从,这种没有头绪的举动让金无言意识到,有人在其中搞鬼,现在西征军气势汹汹杀来,还以西凉部落军为先锋,这事放在北秦的历史上都是头一回,因此金无言断定其中有大大的问题,为了不让盛乐郡的十几万百姓遭受战火荼毒,金无言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李大人,西凉部落自北秦开国以来就是北秦的附属地,其部落羌人民风彪悍,与北夷、北胡没什么区别,那些人现在被太子征招为先锋,深意叵测,我等必须防范!否则一旦城破,后果可是十几万百姓的性命问题!” 听到金无言的话,李丰的脸色瞬变不定,郡尉更是提起长刀架在金无言的脖子上,试图逼迫他赶紧滚蛋,不要多生事端,可金无言无畏刀锋的威胁,气冲心头:“大人,西凉人如野畜,横行草原,茹毛饮血,之前是有北秦的皇帝命令压制,他们才老老实实的待在西凉草原,不敢冒犯州府一步,现在得到太子的命令为先锋军,您以为他们会做什么?烧杀抢掠,恶贯满盈便是他们的本性,所以一定要全力抵挡,等待陈仓来援,否则城门一破,城中的十多万百姓就会变成那些刽子手的刀下鬼!” 如此强烈的请战让李丰无话可说,郡尉见状不妙上来一刀,就要砍杀金无言,结果金无言翻身一拳,打在郡尉的脸上,跟着他夺过长刀,横在郡尉的脖子上:“你身为盛乐郡郡守,如此有勇,为何不全力想法子保护城中的百姓?难道你的心就是这般下贱,只知道对我这样的人动手?” “你个疯子,胡搅蛮缠,我一定代大人解决了你,该死的混账,混账!”郡尉被说得难以应对,只能靠腔调来压制,眼看二人就要大闹,李丰怒了:“全都给我住嘴,住嘴!” 厉声叫唤,金无言红着眼道:“大人,我是盛乐郡的人,死也是盛乐郡的鬼,这次的事,不管结果如何,盛乐郡的百姓都将遭受无妄之灾,既然没有办法避开,就只能全力应对,否则我妄为人,大人更如此!” “你,你!”金无言的话实在让人无法应之,李丰几乎要气煞了,门外又来一人禀告:“大人,西城门方向有骑人赶来,说是陈仓的旗令!” 得知这个消息,李丰惊蛰,赶紧道:“快快让他们进来!”不多时,陈仓的旗令来到李丰跟前,道:“李大人,赵大人让小的带来话,乐邑郡的刘骥大人虽然投降,可是兵马保全完整,城池未让手,现在西凉军杀来,你便是第一道防线,只要顶住五日,粮草短缺的西征军就会试图饶过你,进攻盛乐郡后方的西平郡,那时陈仓的援军与其它郡的兵马合力来救,保准将这些西凉兵宰杀在西州境内!” “赵大人当真这么说?”李丰面露不信,旗令拿出赵范的烙印书令,李丰从头到尾仔细看完,心中总算出了口气:“有赵大人在后面支撑着,我这心总算稍微安稳一些!” 随即李丰冲郡尉、主薄等人下令:“传本官命令,立刻整备各营兵马,全力防范,一旦西凉兵到达,无需禀告,直接反击,死守城门!” “大人,西凉兵骁勇彪悍,我们城中只有六千人马,全力相对,怕是不足以应付西凉兵的兵锋啊!”郡尉连连反声,主薄也是一脸急躁:“大人,这陈仓的兵马还没有到,单单靠我们,怕是顶不住那些草原骑兵啊!” “无需抵挡,那些草原骑兵虽然野战骁勇,可是攻城方面十足的差劲,只要我们备下火油弩弩箭,顶住西凉兵的第一拨攻势,那么接下来就不足畏惧!”金无言赶紧从旁出声,这让郡尉和主薄很是厌恶:“你个疯子懂什么,速速滚蛋,不要多事!”“危机临头,我身为盛乐郡的人,有义务保护城中百姓,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叹声偶怕死,当真不要脸也!” 毫无遮掩的糟践让郡尉主薄脸色大变,就是李丰也看出情况不对劲儿,为了不让争执继续下去,他发话拦下金无言:“你个混账,此处有你说话的份?速速给本官滚出去?” 于是几个小吏硬是按住金无言向门外拖去,气的金无言大骂不止,随即李丰冲郡尉、主薄道:“二位不要理会那个狂生,现在陈仓的赵大人派人来了消息,援军也在路上,所以我等势必要试试,你们立刻调派所有兵马守好四门,另外征集城中的青壮百姓,一同守城,除此之外,主薄,你与本官的名义,写一封问罪书,交给西征大将军诸葛展,质问他为何要行不义之事!” “啊?”主薄顿时惊住,虽说他能够写这封问罪书,可是真要送去,派谁都不合适?要是自己去,那岂不是要丢了性命,再说了城外的先锋军是西凉兵,那些个贼种东西各个个凶杀无比,因此主薄是根本就不敢应下这事:“大人,现在城外已经是西凉兵的地界,那些个贼杀种您也知道,下官就是写了,也没有办法送到啊!” 听出主薄怯怕的意思,李丰心里厌恶无比,但是他又不能明说,否则在这种关头,手下的官员个个都撂挑子了,他也没有办法,因此李丰只能道:你无须考虑那么多,只管去写,本官自会找人去送!”“多谢大人!”得知自己不用去做那个送信的人,主薄松了口气,乐呵呵的离开。但是主薄都不去,谁人又敢去?李丰心里泛起嘀咕,不多时,他想到了那个狂生金无言,短暂的考虑后,李丰立刻赶到偏堂,此时的金无言被五花大绑在柱子上,原来郡尉实在恶心他,为了不让他继续折腾,直接将他绑在这里,看到李丰进来,金无言怒声:“李大人,大敌当前,您这样怯怕,只会害了城中的百姓!” “金无言,你说的好大勇气,现在有个办法或许能够救了城中的百姓,你可敢去做!”李丰质问,金无言毫不犹豫的道:“如何不敢,我金无言除了怕自己做的不像个人,死不过是点头一眼的事!李大人,有话你只管说!”“果然是个刚种,之前我没有看错你!”李丰立刻为金无言松绑:“刚刚那些旗令带来陈仓郡的消息,加上你的提点,本官怀疑这场西征就是一场假作的计划,具体为何,本官不知道,但是正如你所说,绝对不能让城中的百姓遭受无顾之灾,现在主薄和郡尉二人已经心生怯意,他们一定会背叛本官,所以本官要你领兵城中的团练营与巡防营,时刻防备那二人的反扑,同时要保卫城中百姓,你可敢做?” “区区小事,我如何不敢,大人,您方才所言要命的事,到底是什么?”金无言再问,李丰道:“趁着西凉兵与盛乐郡还未开始死战,本官要你速速出城,交付一封手书给西征大将军诸葛展,质问他为何要用西凉部落兵为先锋,来屠戮我盛乐郡?你可敢去!” “大人,手书何在,我这就出发!”金无言大气的态度让李丰心中安慰不少,半刻后,手书交给金无言,他立刻从南门出城,绕行小路飞骑赶往乐邑郡,一个时辰后,金无言越过了西凉兵所在的官道附近林子,径直冲向诸葛展的本部兵马,恰好石玉川率部赶来传令,金无言从甲胄模样看出这是燕京的府兵,立刻冲出来,石玉川被吓了一跳,怒问:“贼种,来人,拿下他!” “我是盛乐郡刀笔吏金无言,有要事见西征大将军诸葛展大人!”金无言明着发话,石玉川意识到有情况,只是战时意外频频,因此石玉川没有直接应下,他怒声:“盛乐郡的人叛逆朝堂,现在天威之兵来到,你等不速速投降,有什么资格去见大将军!” “我有盛乐郡百姓的联名书,此关乎十几万盛乐百姓的性命!”金无言大呼:“难道这些都比不上西凉兵那些野种的刀锋?还是说盛乐郡的百姓就该死!” 质问如此强横,石玉川也没有反驳的意思,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次的西征目的到底是什么,况且西凉兵的做法也是在让人感到不安,短暂的考虑后,石玉川道:“你这混账东西,来人,拿下他!” 半个时辰后,金无言被石玉川带到诸葛展面前:“将军,这人是盛乐郡的官吏,他有盛乐百姓的联名书,一定要见你,所以属下就把他带来了!” 得知来意后,诸葛展看了金无言一眼,道:“他的事先不说,西凉兵的情况如何?” “回将军的话,属下告知舍利,西凉兵虽然为先锋,可是要受军令,现在他们的第一个命令就是速攻盛乐,可是舍利似乎不愿意,因为盛乐郡的城墙高大,他们不善于攻城,不过属下没有给他什么回转的余地,估摸着傍晚时候就会来消息!” 听到这些,诸葛展快速琢磨后,道:“你带人盯着舍利,如果他做出过火的事,一句话,拿下他!事后罪责一定要告知太子!”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等到石玉川出去,诸葛展这才令人将金无言带进来,看来那封所谓的联名书,诸葛展质问:“李丰好大的胆子,身为叛军的官员,还该质问本将军,简直可笑!本将看他的脑袋是不想要了!” “将军,西州之所以叛乱,实在是因为颗税太重,百姓难以支撑,郡守大人不得已,才随风逐流,做了者不地道的事,可是现在西凉兵竟然来为西征军的先锋,那些个人畜不分的东西是什么样,大将军心里会不明白,如果燕京愿意饶恕西州的官员罪名,官员甘愿束手就擒,百姓自然也是北秦的子民,反过来让那些西凉兵来攻城,那么我们唯有死守战到最后,否则城门一破,那些混账东西自然会屠戮城中百姓!留下满地尸骨!” “你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们是谁?”诸葛展听出了金无言的意思,也猜到了西州豪族叛乱有问题,但是他身在位置,西凉兵又在前面,身旁还有这誉王等人的眼线,因此他不能明着应下金无言:“回去告诉李丰,叛军不可饶恕!攻击一定会进行下去!你们好自为之!” 面对这般提点,金无言一怔,快速琢磨后,他立刻反应过来:“大将军仁义,我会告诉李大人的!” 盛乐郡城,西凉兵舍利酋长到达此地后,原本他是想搞一次偷袭,劫掠一些粮草金银,可是李丰早已将百姓迁入城中,四周的村落全都是空荡荡的,舍利什么也没有得到,心气想当不爽,就是手下的那些部落勇士也都怨言满满,并且石玉川的命令让他们心中生出反抗,不愿意用骑兵攻城,因此他们缓了进攻的态势,城头的守兵见状,立刻加派防守准备,这下舍利要想攻城,就更加艰难。 “酋长,这情况不对啊,我们突袭赶来,这些郡县早有准备,什么都没有给我们留下,要是白白的攻城,只会空耗我们手下勇士的性命,所以咱们不如绕过这里,突袭其它的郡城,劫掠财富!”马波上前建议,舍利心中也是这般想法,于是他道:“传我的话,今夜留下半数人在此驻营,吸引盛乐郡守军的注意,你带其它人立刻出发,赶往下一个郡城,只要有机会,立刻出手,懂么!” “酋长放心,我一准不让你失望!”马波说完,率领手下数千勇士先行开拔,舍利留在这里等候诸葛展的到来。 深夜,金无言悄悄返回,趁着西凉人惯性的防御松懈,他潜入盛乐郡,将诸葛展的消息带了回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连手起事3】 “大人,诸葛将军告知,此番西征乃是太子殿下的意思,西凉兵为先锋也是太子允诺,只不过他还说了战有道,不可无视等言辞,属下亲自琢磨后,意识到这次的西州事件绝非面上那么简单!” 品味着金无言的话,李丰脸色几经转变,道:“难不成这场叛乱与征讨都是故意挑起来的?” 似乎不定的意思让金无言惊蛰稍许:“大人,您说什么?”“哦...没没什么!”李丰赶紧改口,身为地方郡守,官场沉浮几十年,历经北秦皇帝赫连拔拓的登位、平乱、中兴、朝礼之祸等数次风波,李丰虽然没有大志,可那份政治眼界还是足够,哪怕他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为了保住自己,他还是不敢轻易说出猜测,于后,李丰冲金无言交代:“眼下西凉兵就在城外,随时都会进攻,本官怀疑他们会背叛,你要趁着无人知晓的机会,掌控团练营、巡防营,暗里埋伏四门,一旦有变,无需禀告,直接拿下!” 盛乐郡郡尉府邸,陈国冲主薄钱州道:“钱大人,西凉兵气势汹汹杀来,李丰那个迂腐的老东西竟然想要靠五千弱兵抵挡,简直可笑,依照我的意思,咱们不如开门投降,请罪西征大将军,那样咱们也能从叛乱的旗子下捡回一条命!” “话虽如此,可是西凉兵确实彪悍,咱们现在什么情况都不清楚,万一中了计,乱了分寸,岂不是自找死路!”主薄钱州是个精明人,有贪心,却怕死,因此对于郡尉陈国的想法,他很快就露出怕意,可是陈国早就看出李丰的为人,身为西州诸府郡守之一,陈仓赵范突然间挑起反抗北秦的大旗,这事已经让人感到不可思议,李丰还颠颠的跟上去,现在西征大军来袭,陈国有心卖了李丰,做一个功臣,接替盛乐郡郡守之位。 “钱大人,盛乐郡从北秦立国开始,就没有发生过叛乱,现在赵范那些人不知死活,李丰又没脑子的跟从,乐邑郡都不战而降,咱们又何必跟着李丰找死?听我一句,咱们把消息送出去,只要与西征大将军接上头,咱们来个里应外合,就是西征平叛的功臣,那时李丰人头落地,咱们俩依旧安稳如山,不好么?”陈国还在游说钱州,其实他也是为了钱州手里的那队衙役队,关键时刻那些家伙就是城内叛乱起事的关键。 面对陈国的再三劝诫,钱州本来还在犹豫,结果一晃眼的功夫,他竟然看到门外竟然有披甲带刀的城门营兵卒身影,这算什么意思?不就是说谈不行后直接来硬的?最关键的陈国眼看平白话没有什么结果,索性喝了一杯酒,道:“钱大人,之前我听闻郡府府库丢失了一笔颗税银子,大概有个三万两,李丰大人当时追查许久,也没有什么结果,可是我好巧不巧,在城北城隍庙里发现了装银子的箱子,你说是谁那么不小心留在哪里的!” 突兀的话让钱州脸色瞬变,那模样就像见了鬼:“陈大人,这话您可不敢乱说,当时李丰大人为了追查税银,已经杀了好几个办事不利的小吏,我这平日里兢兢业业的,怎么会和税银有关系!” “钱大人,我也没说你和税银有关系啊!”陈国顺势一句,钱州立刻傻眼,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掉进陈国的坑里,只是事到了这一步,钱州还真没办法断定陈国的心思,焦躁中,陈国笑笑:“钱大人,你放心,那税银的事我之前派人处理了,只要没有我的命令,一切都会平安无事,否则给钱大人增添麻烦,那就太不长眼了,现在西征大军来袭,你我不比李丰大人,咱们得好好合计,怎么样才能找到活路啊!”如此明白的提醒让钱州没法子再拒绝,顷刻转念之后,钱州改变了口风:“陈大人考虑的是,不过西征大军还在乐邑郡的边界,西凉兵又冲到了盛乐郡门外,咱们如何与西征大将军联系上,这才是关键啊!所以传话不重要,如何传到西征大将军诸葛展面前,那才是要命的事!” “这个不劳钱大人操心,我手下有几个心腹,个个身手凌厉,马术娴熟,趁着夜色遮掩,想必能够冲出西凉兵的包围,当然这还需要钱大人亲自手书一封,写明你我的状况和心意,免得西征大将军不知道你我的情况,出了差错,那可就不妙了!” “陈国大人放心,笔力上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这就开始手书,稍后再寻来你我的亲密官员同僚,让他们都在手书上签下血字,以正心意,这样才能保证咱们力聚全身,得到大将军的认可!”钱州又说出自己的意思,陈国没有反对,随后二人开始密谋书信的事,将至深夜子时,一些府吏官员及各曹差役纷纷赶来陈国的府邸,等到联名请降的手书做完,陈国招来心腹门客,几句交代,门客立刻带着书信悄悄出城,朝着乐邑郡赶去。 路上,门客一路飞骑,躲开了西凉兵的哨探,不够也是那些个部落混账们懒散灌了,进攻郡城并没有像北秦的阵列营卫那样三里一巡防,不过一个时辰,门客轻松跳出了舍利的包围圈,等到乐邑郡的边界地方,诸葛展的燕京兵哨骑拦下了门客:“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深夜闯入?”“我要见西征大将军诸葛展,这是盛乐郡官员请降信!” 可是门客不知道这些北秦府兵并非诸葛展的人,他们是誉王殿下的将领,左校尉的人,只见领头的伍长快速考虑后,示意左右,瞬间,几个府兵冲上来拿下了门客,门客大惊:“你们干什么?我要见诸葛展大将军!”“你这混账东西,我们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奸细,在干啰嗦,我们这就宰了你!”威吓中,门客只能闭嘴,伍长随即将他的书信给搜出了带去给左校尉,左校尉崔合看完,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伍长回话道:“今晚恰逢属下当值巡逻,石玉川将军的人没有出来,似乎又什么突袭的事,所以不会有人知道!”“那就好!”崔合快速考虑后,立刻弄来鹞鹰,飞书传往雍州,在哪里有誉王的手下幕府先生莫言遥控指挥,两个时辰后,莫言得知这些消息,立即回了飞书,左校尉崔合看了以后,当机立断,隐瞒了诸葛展,代为接下盛乐郡暗中投降的消息,此时左校尉崔合已经得知,西州叛乱就是太子做出的一场戏,根本就在于挑起西凉兵的屠戮大旗,使得朝廷对西凉兵放弃,将他们给逐出北秦地界,这么一来,西凉就会与燕京对立,双方搏战再起,誉王与那些部落酋长的联系就会暴漏,从而导致誉王在燕京失去势力,毕竟北秦的官员大多都看不上那些野蛮的部落族。 将近凌晨的时候,左校尉崔合来的门客的跟前,同时交付了一封盖有诸葛展大印的信:‘这是给盛乐郡的官员,告诉他们,大将军很看重他们,只要他们愿意开城投降,那么大将军就会为他们请功,不会以叛乱罪下罚!”“当真?”门客有些不信,可是看看手中的书信,上面的大将军印实在明显,于是他没有再多想,立刻返回,等到门客前脚离开,后脚崔合就交代心腹,立马告知舍利酋长,就说盛乐郡的攻击机会即将出现,令他速速准备,拿下盛乐郡,大肆劫掠,赏赐部落勇士。 盛乐郡城外,舍利酋长派马波绕开盛乐郡城后,已经下令各个帐落的头目,随时准备出手,结果凌晨时分,莫名其妙的突然来了一骑密令,舍利很是意外,从书信上看,他不清楚是谁发的,可是舍利再仔细一琢磨,他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如此,敢情太子和誉王二人的纷争已经斗到西征大军了,不过你们再怎么相斗,我舍利只是为了钱银而战,其他的一概不干我的事!”自顾琢磨完,舍利立刻招来余下的几个百夫长,道:“从现在开始,传我的话,各帐落的勇士歇息时刀不离身,只要号角响起,我们随时进攻盛乐郡!”百夫长听到迷糊:“酋长,咱们没有攻城的云梯和冲车,硬靠勇士的刀锋,那样的伤亡会很大啊!”“放心,到时候会有人相助我们!” 当舍利酋长这些人准备屠杀盛乐郡时,门客已经悄悄回到城中,陈国和钱州等人了一夜,总算得到消息,心里的石头才算缓了下来,只见门客掏出书信,道:“这是诸葛展大将军交付的亲笔信,他告诉我们,请降一事会被他当做功劳,所以接下来大人只需要按照计划行事即可!”陈国听了,很是激动:看来大将军还是愿意接受我们的,由此可知,这场西征果然有问题,除了这些,大将军还说了什么!”陈国再问,这回门客愣住,钱州看了看书信,道:“你真的见到大将军了?这封信是他亲自交给你的?”莫名的问话让门客很是难看:“回大人的话,在下没有见到大将军,在下被大将军的巡哨兵马转拿,这些是大将军的亲兵交来的,所以说!”“什么?”钱州一惊,脸色已经大变,不过陈国却在三大量了书信后,道:“钱大人,错不了,这上面的印记就是西征大将军的印,如果是旁人恐怕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陈大人,我以为还是要小心点,免得出了差错!毕竟事关十多万百姓的命,这个罪责太大,我们承担不起! “事到如今,钱大人,你还有退路么?”陈国有些厌烦,冷冷的一声让钱州顿时愣住,转瞬考虑后,陈国道:“传我的令,郡府衙役队、城门营准备起事,明日子时,我们就打开城门,迎接大将军的兵马,至于李丰,钱大人,你和我亲自去捉拿他们!” 燕京城,当西州平叛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时,徐玉瑱已经将义信成的招牌给打响,之所以会这么快,还是辽东苏氏的商路支持,那苏霓崟在苏霓晟的劝说下,到底放下了与徐玉瑱的争斗心,而徐玉瑱为了今后的路,不知不觉也只能瞒下苏霓宁,悄悄的与苏霓崟合作,有了苏氏的商路全力支持短短数日功夫,先是有苏霓晟的十多万粮食运入燕京城,进入了太子的内库,太子借此机会在朝臣面前打压了誉王,誉王气的派出杀手袭击徐玉瑱,却被太子的手下陈甲给暗中顶住,在这期间,独眼和铁肇也在二次相对,那独眼之前被誉王拿下,原本就要被杀,可是情势的骤变让誉王没有选择的余地,且独眼的消息实在诱人,于是誉王以平反独眼的理由,重用了这人,独眼自然乐的效力,可是他没有想到铁肇真的在太子面前找到了位置,加上徐玉瑱本身能力,铁肇和独眼的合作关系瞬间破裂,幸好陈甲的相助,铁肇才没有中了独眼奸计,即便这样,徐玉瑱已经成为誉王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一日,算起来是西征大军开战的第九日,徐玉瑱将一批铁器交付到工部后,太子令人来传话,赏银万两,如此大的数目让苏霓晟很是高兴:”玉瑱,看来这太子是越发的器重你了,要是照这个劲头,恐怕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够真的成为朝中专门管理商行的官员,那时你所取得的成就有多大,我是真的不敢想想!”“没那么容易!”徐玉瑱看着手中的奉上旨意,内心却没有丝毫的高兴,因为他很清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现在他已经站到了泰山的半山腰,那股子强风就足以将他吹下去,如果他站到了最高处,后果又是什么,徐玉瑱不敢想。奈何他走上了这条路,没有办法回头,因此徐玉瑱想了个办法,那就是借着商路大肆通畅的机会,将义信成在辽东的根基快速扎深,同时与地方州府的商路汇通给相互交错起来,尽可能的将汇通办法给复杂化,这么一来,没有他徐玉瑱从中掌控,那么其他人来接手只会一头雾水,最终导致商路崩溃,不过这么做的后患也很大,就是万一被人发现了,保不齐就是一刀子下来。 当苏霓晟笑呵完,看着书信上面密密麻麻的商通路子和一批批的货物,他冲徐玉瑱道:”西州平叛传来消息,粮草供给似乎不足一月用量,估摸着太子很快就会催派户部,誉王那边已经泄了火,你要是能够从中拿下这事,一趟西征平叛的粮运事成,恐怕北秦没有人在能够与你争锋!“ “你觉得太子会把这个差事给我么?数万大军,几十万的粮食,这么大的数目你让我去哪里找?就是有粮食,你我又有多少钱够往里面咂?”徐玉瑱反问,苏霓晟却道:“你知道自己做的汇通路后果优势在那么?就是随时可以调用其他商行的商路,现在我手里运来的各家商号粮数大概有五万石,燕京城内那些商行弄来五万石也不算少,剩下的就是各家世家的库存,他们哪家没有个几千万把数,只要用银子冲下市场,保准三天内能够凑足二十万石,这么大的数目,足够西征几万大军吃上两个月,依照目前的情况,我估计两个月后也到了秋收,足够渡过这场关卡,你说呢!” 面对苏霓晟的建议,徐玉瑱很清楚它的关键,那就是银子,眼下他手里能够用的现银也只有一万多两的赏银,其他的全都在商路上,根本动用不了,就是苏霓晟咬牙从自己的商号送来银子,那也是半个月以后,因此根本不行,至于苏霓崟,徐玉瑱不清楚那个对头能出多少,思量中,苏霓晟看出他的心思,道:“苏霓崟那边我提前招呼过,他能够给出五万两,这是他的顶数,条件是辽东的贩马道汇通路要暂时歇停数日,给他们的河运缓缓劲儿!” “三天!”徐玉瑱给出一句话:“只有三天,三天足够他运十几万两的过路货,再长时间,就会引发辽东商行的混乱!” “没问题!就三天!”苏霓晟干脆的应下,随后苏霓崟果然派人送来五万两银子,只是六万两银子想搞定二十万石的粮食,那真是开玩笑,思量中,徐玉瑱忽然想到了城中最大的广盛元,短暂一琢磨,徐玉瑱带着自己的监察令前往广盛元,会见这位能够做了半个北秦钱庄生意的世家豪族。 广盛元的总号,后府堂中,孤成笑难得安静几日,由于西征开始,之前的户部和粮运事全都被搁置,那些个混账们也自然过了风,没有谁会在意,就是蜀王和宁王门客也都被拿下,孤成笑确保孤氏安稳后,自然回归富甲纨绔子弟的生活,这会儿他正在盘算接下来的游玩场所,家奴来报,说义信成的东家来了。 第二百五十章【连手起事4】 “公子,义信成的东家拜贴登门,您看?”家奴将一封拜见贴递上来,孤成笑先是愣了愣,跟着伸手接过拜见贴,几下看完,孤成笑乐了:“有点意思,我还以为能够清净几日,没想到这么快麻烦就来!” 家奴听声品味,稍有考虑,家奴道:“公子,那奴才将义信成的人给赶走?” “不必!”孤成笑断了家奴的意思:“这个徐玉瑱的名头可不一般,区区辽东苏氏家奴出身,却能够闹腾出义信成的招牌,眼下又被太子赐予官职,这事怕是北秦从立国起都不曾出现过,也罢,来就来吧,我也好好见识下他的能耐!” 孤氏府邸门外,徐玉瑱和铁肇等候在台阶下,铁肇估算着时间,道:“玉瑱,这个时候来见孤氏,或许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叔,银子的事,只有孤氏能够解决!我不找他,又能找谁?”徐玉瑱嘿嘿一笑,铁肇眉宇舒紧不定:“如果说银子,苏霓晟和苏霓崟都愿意出手,苏霓崟拿出五万两银子,我以为他还能拿出更多,就是苏霓晟,也不至于一毛不拔!” “叔,苏霓崟和我还在试探中,苏霓晟,之前二十万石粮食已经让他压力如山,我不能再使劲的压榨他,况且苏氏商行不能没有苏二房支撑,否则苏霓崟会随时叛变,至于五万两银子,这就是一个定钱数,也是试探的数,我若成,接下来不用张口,十余万两银子他苏霓崟自会送来,我若不成,这五万两就是买我性命的刀!所以与其现在就和苏霓崟进入生死决斗,倒不如把力气引向外人,落个明明白白!” 徐玉瑱说完,铁肇陷入沉思,孤氏府门打开,跟着家奴列队,快步走来:“徐东家,孤成笑公子有请,请随我等前来!” 进入孤氏府邸,徐玉瑱和铁肇进入后庭院,远远看去,孤成笑正在与一众府中侍女嬉笑耍乐,里里外外都彰显出纨绔子弟的姿态。 “不要躲,不要逃,谁被我捉到,今夜本公子就赏赐谁来暖床!”孤成笑蒙眼乐呵,四周的侍女躲躲闪闪,仿佛在躲,事实上她们都巴不得能够为孤成笑侍寝,那可是下人的荣誉,奈何孤成笑心里有数,玩归玩,闹归闹,真正能够入她的眼,怕是没有多少人。 几步外,徐玉瑱看着这一幕,也不吱声,家奴想要禀告,更是被徐玉瑱拦下,这么一来,孤成笑的反应就显的有些耐人寻味,只见他扑腾扑腾抓住一名侍女,却没有任何的举动,有那么顷刻迟疑,孤成笑一把扯下脸上的蒙布,转身看向徐玉瑱,一眼对视,徐玉瑱年岁模样比他想象的要瘦弱一些,于是他显露出一副傲气凌人的姿态:“你就是徐玉瑱,来找我有何事?” “求孤公子帮帮忙!”徐玉瑱倒也不遮掩,抱拳躬身,礼态给足,孤成笑冷哼一声,转身坐下,自有侍女端上香茶,他喝了一口,道:“帮你?给我一个帮你的理由!” “我在,对孤公子的家业大局有着莫大帮助!”徐玉瑱细细说来:“自月余前的粮运队事件到现在的西州平叛,广盛元已经陷入北秦朝政时局风波,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广盛元都跳不出时局动荡下的银道震动,如果官家意识到不妙,纷纷拿着银子作祟,试问孤公子又该怎么应付?” 听到这些话,孤成笑脸上的笑意还真就没了,其实这些事他也考虑过,可是决定权不在孤氏,而是在太子,身为北秦最大的钱庄商号,广盛元囤积了北秦半数以上的官员银子,如果发生什么震动,不管是太子当政也好,还是誉王、蜀王、宁王等人谁上位也罢,国库亏空,户部断流,这些局面势必导致上位者要对官员施压,强行收缴颗税,如此一来,广盛元就像是摆在桌子上的肥肉,只等上位者来搜刮,可是孤氏又不能冒犯悖逆,那种大逆不道的事他们压根做不出来,因此徐玉瑱现在把话摆在台面上,孤成笑意识到事情不像眼前看到的那么简单,短暂的考虑后,孤成笑问:“说吧,你要做什么?你又能为我们孤氏做什么?” “我愿意为孤公子挡在前面,稳定下北秦的户部钱粮流用,填充国库,缓和商事,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我都会尽可能保证时局下的商通安稳!那样孤氏的广盛元就可以在后面坐收渔利,岂不美哉!”徐玉瑱说的很是轻飘,听起来也相当的惹人,但话说的容易,事做起来难,就算徐玉瑱现在挂着太子门客,大理寺监察令的名头,真要摆在那些老奸巨猾的朝臣面前,徐玉瑱不过是个青岁小儿,弹指可破,因此孤成笑还是不会应下徐玉瑱的意思。 “虚言轻薄,徐玉瑱,你知道你在我眼里像个什么不?”孤成笑反问,徐玉瑱低声请教:“还请孤公子告知!” “你就像个娘们!”孤成笑嘿嘿咧嘴,原以为徐玉瑱受到这种糟践就会变脸,结果徐玉瑱的反应却超出他的意料。只见一脸愕然的徐玉瑱呆愣顷刻后,跟着哈哈笑起来:“孤公子这么看我,看来我还是太瘦弱了,不过仔细想想,在这个世道,女人有时候活的可比男人轻快太多,大不了卖身为奴就是了,运气好了攀上个大家贵人,那真是一辈子吃喝不愁!” 面对徐玉瑱的这种反应,孤成笑愣住,在他的印象里,当然一个人被糟践到女人的地位时,那就等同于奇耻大辱,污蔑了先祖,可徐玉瑱能够反过来应付自己,实在是让他无法想像,同样是短暂的迟疑,孤成笑对于徐玉瑱的印象再度改变,徐玉瑱看出孤成笑的变化后,自顾坐下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孤公子,这茶不错,可是不同的人品之有不同的滋味,现在我是带着诚意来,您只要高兴,胡乱糟践我几句,我都不会在意,可您要是故意耍弄着我玩,我徐玉瑱虽然不是什么能耐人,真要耍弄起来,也会给您带来麻烦!所以还请孤公子好好考虑,是有我这个做牛马的人在前面拉车,为您挡下风浪,还是故意化作绊脚石,阻挡您前行!” 说完,徐玉瑱起身抱拳:“孤公子,没有旁的事,我就先告退了!” 等到徐玉瑱离开后,孤成笑的笑脸彻底消失,身旁的家奴也将此事告知了幕参先生令安子,令安子火速赶来,却与徐玉瑱错了个前后脚的时间,没有碰上:“公子,听闻义信成的徐玉瑱来了?他所为何事?公子可有答应他什么?” “先生,你猜猜看看,那个混账奴才种会要求我做什么!”孤成笑反问,令安子道:“如果在下猜的不错,那个徐玉瑱所为的事一定是眼下燕京城的大事,西征平叛,具体需要做的事,脱不开商通二字!” “猜的挺准,不过本公子没有给他任何的承诺,他也没有说,只是将利弊摆在了我的面前,先生,你以为我该怎么做好!”孤成笑再问,令安子考虑后,道:“公子,说句不当的话,西州平叛这事有太多的疑点,太子殿下的所作所为让人摸不着头脑,所以徐玉瑱很可能是太子放出来的迷雾,故意混淆百官的试听,借以来稳固超纲,可是誉王就像一头狼盯在暗处,哪怕他现在示弱被压制了,可是誉王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视,因此公子要是与徐玉瑱合作,那就得考虑可能出现的后果,绝对不能莽撞行事!” “先生所说的全都附和我的心意,只是我刚刚仔细考虑了,如果徐玉瑱的实力足够像他讲的那样,我大可以借着他的手去做我想做又不能做的事”孤成笑野心十足,令安子很清楚:“公子,有句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之,现在的广盛元已经是北秦最大的钱庄,半数的银量和官员的财富都在您的手中,是时候让给新的继位者,这样才能够稳定孤氏的地位,反过来要是继续扩大,那只会惹来无尽的猜忌,这不是什么良策正路!” 面对劝说,孤成笑根本不理会,事实上他也听不进去:“先生,从最初的粮运队事件发生后,朝中的官员都在纷纷相互谋私,就是我们孤氏的下辖附属世家也都在暗中作祟,这说明了什么?关键时刻的统治力与事实上的财富相互依存,可惜我之前没有找到好的办法,现在有人愿意出来送死,我何不应下他呢,就算给一些顺水推舟的人情力,也足够比得上自己出手安全,先生,我想清楚了,稍后我会派人去传话,徐玉瑱再来时,你代我去向他谈条件!” 当孤成笑考虑出结果以后,徐玉瑱那边也琢磨了个大概:“叔,你觉得我首次开口问孤成笑要多少银子合适,毕竟这是牵扯到义信成将来和自己性命的大事,要太少了,不符合我的条件与现状,太多了又会吓住孤成笑,毕竟那些个世家玩意儿都是存心谋私的种,想让他们白白出力,根本就不可能!” “玉瑱,这事你得好好考虑,真要我说,我以为苏霓崟都给了你五万两做周转,接下来你要冲市霸商,以打通汇通路的旗号,没有个十万两做根基,在燕京这片地上根本就不可能行的通,因此起码要十万两!”铁肇给出了数目,徐玉瑱仔细考虑后,道:“十万两算是情理上的价格,事实上我感觉十万两还是不够,别忘了,广盛元可是北秦最大的钱庄商号,他们的银子多到我们不敢相信,因此我打算开口三十万两!”“三十万两,这么多的银子,你如何去凭证做保,单单靠义信成在燕京中的生意,恐怕还不够三万两的价格!” 铁肇无法想象徐玉瑱的做法,事实上徐玉瑱给广盛元的并非商道价值,而是太子那边的地位,要知道广盛元的身位已经不同于旁的世家,他们虽然是商贾,却有着国公之名,同样的在朝臣官员中,广盛元这个钱袋子又是皇家最为忌惮的,哪怕是孤氏的家主身位皇帝赫连拔拓的心腹臣子,可孤成笑却非太子的人,站在中间的位置,朝局没有大变的时候,一切都会相安无事,可一旦风起浪涌,那么孤氏的位置就会变成火烤之地,不管你选择那边,之前的距离都会成为皇族的忌惮点,再这样的局势中,徐玉瑱就像磨合剂一样从中游离,缓和了双方的隐藏矛盾。 短暂的考虑后,徐玉瑱定下心意,他立刻叫来陈俊安,将自己从广盛元借贷银子的消息散出去,铁肇见状,问:“那你在这里还要做什么?难道我们不会义信成么?”徐玉瑱回答:“在这里等候孤成笑的人来传话!”结果不倒一个时辰,孤成笑的家奴就找到客栈:“徐东家,我家公子有话,有事可以谩慢谈谈,不知您现在有空否?” “当然!”徐玉瑱笑呵呵的应下:“还请你前面带路!”半个时辰不到,徐玉瑱再度来到孤氏府邸,只不过院子里的人变成了令安子。来到石桌前,令安子已经摆放了酒菜,他招收道:“徐东家,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来,坐下与我小饮一杯!”面对邀请,徐玉瑱大大方方的走过来道:“不知孤公子在哪?此翻我可是有要事商讨,不知你能否做的了主!”“那是自然!”令安子嘿嘿一笑:“徐东家,我身为孤氏府邸的幕府先生,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话也能够得到公子的认可,你只需要说明自己的意思,我会酌情考虑!”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拐弯抹角!”徐玉瑱喝了一杯酒,正经的发话:“先生,我在燕京的消息你应该听过了,义信成的事你也大致知道,所以我现在需要重整燕京的商路,打起汇通的路子,充实户部钱粮,改变国库亏空的局面,为西州平叛划下一个句号,而这需要的资金不是小数,放眼整个燕京,也只有广盛元能做到!”“你要多少银子,那什么来抵押!”令安子反问,徐玉瑱伸出三个手指,令安子的脸色明显转变,跟着哈哈大笑:“徐东家,你未免狮子大开口了吧,北秦立国百年,太子内库年入不过百万两,那还是丰年的数,近年来国库亏空严重,颗税中断,户部的收入从来没有超过十万两,就是地方的州府都比户部有钱,你这开口就是三万两,未免太嚣张了,说实话,在我的眼里,你那义信成立起的招牌和做的生意也不值三万两的价格!” 面对糟践,徐玉瑱同样还以微笑:“先生,你是不是想错了,如果是三万两,我会来找广盛元么?我会任凭孤公子对我做出女人般的嘲讽么?太可笑了!”对此,令安子的脸色一沉,似乎在惊愕中没有回神,徐玉瑱也不管那么多:“先生,劳烦你传话给孤公子,我需要三十万两,这是第一步,接下来我还有再要三十万两,用于整活燕京、冀州、辽东、雍州、幽州、兖州的商路,你要是做不了主,就立刻去传话吧!”再三的要求让令安子颜面全无,说真的他无法相信眼前的商贾有什么能耐敢开口要三十万两,那银子摞起来就像山一样高,可偏偏徐玉瑱还真就要了,因此他实在没有办法做这个注意,短暂的考虑后,令安子面无表情的起身,转身向外走去,徐玉瑱也不管,继续喝着自己的酒,令安子来到后园亭子下,孤成笑正在听曲,看到令安子的模样,孤成笑知道事请超出了预料:“先生,那个徐玉瑱要多银子?需要做多少的事?” “公子,他开口就是三十万两!”“什么?”孤成笑也愣住,险些喷出一口酒来,稍作回神,孤成笑退下周围的乐女,道:“三十万两,不知道还以为徐玉瑱要去造反!” “公子,看来我还是低估他了,太子招他为门客,或许就是看中了他的野心!”令安子说着自己的见解:“方才一席话,我看出了那个家伙的能耐竟然在山峰之上,他要趁着这个机会来整合燕京与冀州、辽东、幽州、雍州、兖州等地的商路,借此盘活北秦的国库和户部,以备战后平稳!” “好大的口气!”孤成笑冷声:“自皇帝老爷不管政事,太子监国以来,州府各地的颗税银子就不见一粒进入燕京,他徐玉瑱就是一个商贾种,又逢眼下的大乱时节,他有什么能耐去将地方州府的权利收归朝堂,这事我倒要看看!如果他做不出来,后果必定是死无葬身之地!” “公子,您的意思?是借给他?”令安子有些意外,孤成笑起身沉声:“三十万两,看似很多,可对于广盛元而言,不过缸中一杯水罢了,给他!” “这这!”事已至此,令安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末了他提醒道:“公子,我以为您还是向家主告知一声,否则这么多银子通路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广盛元的位置变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连手起事5】 只是为人都有上位者的权势心,这孤成笑身为孤氏的嫡长子,未来的家主继承人,即便老爷子那边对他管教稀松平常,可在某些情况下,孤成笑还是想自己做个大事让老爷子看看,否则外人永远会以为他是个纨绔子弟。因此令安子的建议根本就不入孤成笑的心底。 稍作沉静,孤成笑道:“这件事我做主了,你立刻去钱庄总号发话,调拨三十万两银子交付给徐玉瑱,为期一个月,一月后,他必须给我送来三成利,否则义信成在北秦的所有商号全都要改名字!” “这这…”令安子没想到孤成笑会如此武断,一时难以认可,他想要劝诫,结果孤成笑竟然沉面相对:“先生,我刚才的话您听到了么?” “公子,非在下不应,实在是徐玉瑱所做的事太过要命,况且西州叛乱根本不是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所以在下希望公子去请示一下老爷,以免过后闹出不必要的麻烦,给孤氏带来祸患!” “够了!”令安子接二连三的斥责让孤成笑愈发烦躁,伴随着一声怒斥,孤成笑起身:“区区几十万两银子,我孤成笑作为未来的家主,难道还决断不了?你若是再胡言,我便责罚你去偏院侍奉!永远不得重要!” 厉声相对,令安子肯定不敢在多言,最终他默认了孤成笑的意思,随后来到徐玉瑱面前,道:“我家公子已经同意你的意思,不过你要将汇通路和贩马道半数营生交给广盛元,且从此刻开始,所有冲市霸市囤积的事都要由孤氏来决断,否则银子非但到不了你的手中,广盛元也会成为你的对头!” 品味着话里的威胁,徐玉瑱笑笑:“先生,只要能够给予银子帮助,你说的都不过是小事!若无旁的交代,我就先告辞了!” 离开孤氏府邸后,徐玉瑱没有返回义信成,而是直接进宫面见太子殿下,此刻,太子听着西州发来的战报,脸色凝重,如雪挂霜,以至于门外的内侍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殿下,西伯侯令人传话,西征大将军诸葛展的举动有所异样,西凉兵擅自违令,他已经准备出兵雍州,赶往乐邑郡待战,以备无患!”殿中监项钰低声禀告,太子老神在在,不知在想什么,项钰见状,上前道:“殿下?殿下?雍州来消息了?” “什么?”太子惊蛰回神,项钰也不敢说自己已经禀告过了,只能将刚刚的话重新叙述一遍,太子听完,道:“西凉兵肆意妄为,这在本殿下的考虑之中,毕竟都是蛮荒之地的莽夫,没有那么多规矩,告诉西伯侯,无需大惊小怪!” “奴才遵命,那西征将军诸葛展呢?他出征前曾向殿下保证,每三天一报,可现在都十日了,也不见一封战书传来,就是乐邑郡的请降,也是西伯侯派人传来的!”对于这个情况,太子考虑了片刻,道:“诸葛展是本殿下经过深思熟虑选出来的人,所以不用多心他的举动,必要的时候,他会给本殿下一个交代!” 由于太子明明白白的撂出态度,项钰只能把嘴里的话重新咽到肚子里,随后他转身离开,结果刚出门庭,小黄门匆匆跑来:“内侍总管大人,大理寺监察令徐玉瑱求见,这会儿正在上书房宫门外候着!” “徐玉瑱来了?”项钰稍有意外,短暂考虑后,他快步来到宫门前,不远处,徐玉瑱正在与其它小黄门聊天打屁。 “徐东家,咱家听说你的义信成相当有魄力,短短几日功夫就拿捏了城中不少大商行,什么鹿茸、貂皮这些金贵物,全都从北方运来了!” “小大人说笑了,我那义信成就是个皮猫怪,徒有其表罢了,不过小大人说的鹿茸貂皮什么的,小号近日还真就来了一批,全是今年入秋的新货,您要是需要,赶明我派人给您送来一些!”徐玉瑱顺势奉承这些太监,而刚刚说要鹿茸貂皮的小黄门直接乐的尖笑连连:“徐东家,您这怎么做,咱家如何好意思啊,那些鹿茸貂皮都是金贵物,若非我家主子想要用作贺礼,咱也不至于这么急心火燎!” “小大人哪里的话,咱们都是做下人的,只要能让主子高兴,那做什么都值当!”徐玉瑱附和,结果小黄门还想说什么,项钰已经走来,他一出现,那些原本还笑呵呵喜声不断的小黄门太监全都低头住嘴:“内侍总管大人!” “此乃太子宫门,岂容你们这些贱种东西胡乱喧闹!”怒声斥责让一众小黄门跪地求饶:“项阿爷饶命啊,小的们知道错了,项阿爷饶命!” 乱声速起,一旁的徐玉瑱看的有些过意不去,索性上前道:“项大人,他们之所以声音高了点,全是因为我的到来,还请项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饶恕他们的罪过吧!”跟着徐玉瑱又趁着无人注意,从袖囊里掏出一只小金锭塞到项钰的腰带里,对此,项钰眉眼微挑,笑声道:“徐大人,您这是有什么事需要面见太子殿下?不知咱家有什么可以效劳的?” “还请项大人速速通传太子殿下,我有要事禀告!”徐玉瑱低声:“事关燕京城与诸州的商贸汇通,一刻都影响不得,劳烦项大人了!” 有了金锭子开面,项钰乐的做个顺水人情,又是几句糟践,一众小黄门太监哆嗦着离开,徐玉瑱也不多说,跟着项钰往上书房走去,到了门外,项钰道:“太子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切记,太子这会儿正为西征的事烦心,万万不可热闹殿下!” “明白,多谢!”徐玉瑱又是一谢,稍作缓息,他恭敬的走入上书房,穿过屏风墙,徐玉瑱看到龙案旁处理公务的太子。几下缓气,他道:“殿下,小民徐玉瑱斗胆前来请奏殿下!” 龙案后,太子停下手中的书简,抬头看来:“你有何事?”“殿下,自从数日前您厚恩宽恕了小民的罪责,赏赐了小民,小民就一直在忙碌于商务,只为做出一些事,以向殿下证明忠心!”“此事有劳你了,若做的足够好,本殿下会赏赐你!”“多谢殿下!”“来人,赐座!”随着太子的吩咐,门外的内侍立刻搬来一张椅子,徐玉瑱端端正正坐下,道:“殿下,北秦的商贸是从五年前的寒灾大雪之后发生中断,虽然年余之后重新贯通,可是被燕京对地方商务控制力下降,导致国库收入锐减,地方土地兼并严重,商事胡乱屯私比比皆是,因此小民再三考虑后,打算用汇通路来反制州府地方的商贸冲击,从而达到燕京的总体掌控力!” 听着这些话,太子眉宇微动,想来是在考虑其中的干洗,数息过后,太子发话:“继续说下去!”徐玉瑱受令,缓了缓气,道:“殿下,那汇通路讲究个平顺急猛,具体的意思就是商通货物要平,各地销路进出要顺,关键时节的价格控制要急,霸市冲市需猛,只有这样才能将散落诸州的商事控制权收回来来!” “话说的很有理,只是本殿下想知道,你如何去做!”太子问出关键:“要知道北秦现在各地的异样声音虽然不多,可不代表他们不存在,那些州府大都督时刻都在观望着燕京的动静!如果商事引发了地方混乱,这个后果,本殿下无法承担!你应该明白!”“殿下放心,此事小民心中有数,为了确保商事汇通的路子不被意外所阻挡,小民已经从广盛元借了六十万两银子,以备霸市所用!这是广盛元的银票收据,还请太子殿下查验!“说罢,徐玉瑱掏出厚厚一摞子银票,太子瞟了一眼,明显有些惊愕,之所以会这般反应,实在是太子在广盛元跟前已经没有说话的资本,当年,广盛元还未有如此大的阵仗时,孤氏家主,孤延平身为皇帝赫连拔拓的国丈,为其东征西站,稳固了赫连拔拓的帝位,同时皇帝的恩宠也让孤延平领封庆国公,在这个名号下,广盛元的旗子越来越大,时至今日,已经成为北秦最大的钱庄,同时也是北秦现银量最多的士族,在这种情况下,皇帝赫连拔拓醉心于心爱之人西去,不再理会朝政,孤延平也退居朝野之下,只留后辈料理家族大事,太子之前也有心去向孤氏借钱,结果孤成笑根本就不见他,为何?因为太子的声威不足以震慑朝廷百官,孤氏效忠的是乾安宫里的赫连拔拓,自然不会把太子放在眼里,现在徐玉瑱不知用什么办法从孤氏手里借来几十万两,这么大的数目几乎就是太子内库几年的存余,数息沉静后,太子起身,徐玉瑱不明所以,赶紧起身跟随:”殿下,这些银子小民拿来以后有两个用处,其一,率先稳住太子的内库,众所周知,近年来燕京国库空虚,太子的内库同样,有些时候封赏难以继力,因此小民会把三十万两银子悄悄送入太子的内库,那时太子可以借由西征功赏有力的官臣,让那些人看出太子平叛的决心,立下威信,二来,小民用第二批三十万两冲击燕京的商事,造成商货膨胀的假象,引诱临近的冀州、雍州、兖州三地商道放开商通,只要他们放开商通,义信成的商路机会趁机杀出去,那时他们的货物与小民的银子缠绕在一起,小民的货物也冲到了他们的地界,就算是当地的商事堂想要管制,那些地方豪族商号恐怕也不会如愿,毕竟没有谁能够忍下白白丢失生意钱财的苦,这两件事做了以后,燕京与州府商路算是打通!剩下的就是继续用汇通的路子平平缓市价,压制地方商事的反弹,最终彻底收复地方,一旦地方的商事汇入燕京,那么地方的税收也必定会跟着送来!有了税收,户部充盈,国库饱满,那殿下的威风自然也就立起来了!” 一通话说完,徐玉瑱不在多嘴,太子沉默了片刻,突然笑出声来:“想不到,真是让人想不到啊,一个地方豪族家奴出身的人,竟然有这样的商事眼界才华,本殿下若是早些年遇到你,怕是燕京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殿下言重了,小民终究是小民,心向所在那小小的空庭院落,现在偶然得到机会,小民愿意全力以赴,效忠殿下,还北秦一个安稳富强,给百姓一个幸福安康!” “说的好!”太子实在是被徐玉瑱的言辞给惊住,一声喝彩,门外的禁军内侍都有些忍不住探头张往,因为他们很久都没有见到太子这般态度了,一阵笑声过后,太子坐下问:“徐玉瑱,你做这些恐怕不单单是银子的问题,现在银子你自己解决了,本殿下也不必再出令协助,那样只会闹出不必要的麻烦,剩下的你还需要什么,只管说出了,本殿下会尽力满足你!” “殿下,小民斗胆有一请!希望殿下允诺!”徐玉瑱说着跪地叩首,这些举动让太子有些不解:“你为何又跪下了。本殿下既然允诺你上请,自然就不会责罚你!”“殿下,小民刚才的做法虽然有利于殿下,有利于燕京和北秦,可是它一定会得罪很多的贵胄,到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暗中出手,袭杀小民,只是小民不怕死,却希望殿下能够出一旨令,饶恕小民身旁的所有人,他们是无辜的,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小民甘愿领罪,只求他们能够安然无恙,不受牵连!”听到这些话,太子的脸色有些难看,从心来讲,未言事成者,必先言败,这样的人不是虚作的无能之辈,就是老谋深算的高才能者,他们这种留后路的做法对于上位者就是挑衅,事实上太子从来都没有把徐玉瑱当做自己的门客,也从未想过徐玉瑱的今后,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随时可以抛弃的下贱人,只因为他现在有些用可以驱使,一旦没有用,屠刀落下,或者毒酒赐给,这都是他考虑过的事,如果现在当着徐玉瑱的面给予了旨意,那么徐玉瑱就真的成为太子的门客,等到日后再出现什么麻烦,太子想要做的事恐怕全都做不成,毕竟徐玉瑱这么聪明有心机人不会相信那一纸奏令就能够保命,他绝对会利用奏本做出其他不为人知的事,以此来反制太子,在这种考虑下,徐玉瑱叩首无起,太子同样未出声,足足数息功夫,兵部尚书杨彤进来了,看到跪地叩首的徐玉瑱,杨彤有些意外,恰好太子也看到了他,便趁机问:“你来作何?” “殿下,下官有要事禀告!”杨彤低声,徐玉瑱知道太子对于自己的请求有些疑虑,且那也不是强行逼迫的事,否则只会适得其反。“殿下既然有要务,那小民先行告退!”太子没有理会,徐玉瑱跪退出去,杨彤见状,心有疑惑,上前道:”殿下,那个商贾种如何会来见您?”“咳咳!”太子轻咳两声,杨彤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请罪:“殿下息怒!下官知错!”“说罢,你有何事!”“殿下,下官今日清点燕京猪营兵马,发现一些异样!”说着杨彤将一本密奏递了上去,太子打开一看,眉宇中立刻皱出川字:“这是从哪来的?”“殿下,下官从九门五巡营的点将司案册中查出来的!”杨彤近前低声:“自殿下下令西征以来,九门巡防的力度就随着军政阁和皇门司的命令严格许多,下官起初每日派人去清点将校巡防,可是从五日前,此事就被侍郎鲁达所代替,起初下官以为是皇门司和九门的正常巡防,但是依照官员应卯当值的替换,时日今日,本该再换由下官去查办,却还是不得通令,所以下官心生不安,暗中派人去清查,结果就发现这些人的名字! 听完杨彤的话,太子的脸色没有过多的变化,他快速靠后,道:“本殿下令你速速去查办这些将校名单,他们晋升于何营何将,现在归顺在谁的旗下,军政阁有多少将军与他们有关联,皇门司和九门又暗中联系了多少,一定要弄得清清楚楚!”“下官遵命!”杨彤受令离开,随即太子又招来陈甲:“之前那个送来誉王众多消息的江湖人士在哪?”陈甲回答:“殿下,您一定想不到那个江湖人士是谁的人?”“此话怎讲?”太子困惑,陈甲附耳,瞬间,太子的脸色再变:“想不到,本殿下是真的想不到,他竟然是徐玉瑱的车夫!”“殿下,如果需要,奴才这就将他拿了!”“不必!”太子回绝了陈甲的意思:杨彤发现了皇门司与九门之间存在密谋,执掌东城校的五巡营似乎在暗中调动,此事关乎深重,杨彤发现这些消息后,势必会惹来敌对方向的刺杀,你务必派人保护好他...”对此,陈甲毫不犹豫的说:”殿下,奴才令铁肇去如何?”这回太子没有任何的异议,陈甲立马默认受令,匆匆离开。 第二百五十二章【西州事变】 燕京东城义信成商行总号,徐玉瑱回来后,立马召集众人商议:“诸位,太子已经允令,准许我大张旗鼓的广开商路,货冲商事!” “真的?”苏霓晟很是激动,他拿出早就准备多时的账册,道:“玉瑱,这是我们苏二房在幽州、辽东两地的所有西进商货通路的量,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让他们放货!” “苏二哥有心,我这提前先谢你了!”徐玉瑱很是高兴:“现在东风在手,银子在手,货物在手,剩下的就看我如何将汇通的触手伸向四方,让那些北秦大大小小的士族权贵们看看,商贾的能耐到底有多大!”“东家,那苏霓崟那边该怎么办?现在他们的运河帮也在北方重新打出招牌,一些冀州方向的货流全都冲向燕京,要是没有应对的办法,苏霓崟肯定会给您添麻烦的!”管事张存虎还算有心眼,立马说出个关键人物,瞬间,屋里的氛围明显冷了几分,就是徐玉瑱和苏霓晟的脸色也都有些变,当然徐玉瑱和苏霓晟的态度转变方向是不一样的,身为苏氏二房的人,苏霓晟知道身边的义信成伙计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苏霓崟,哪怕他为徐玉瑱拿出五万两银子,也不过是路边走狗叼骨头,顺势摸鱼的举动,至于徐玉瑱,苏霓崟和他是对头,这毋庸置疑,可二人现在在商路相斗上的方向却有着共同点,那就是谁也不能白白让出辽东的商道,所以徐玉瑱也是弄透了里面的关系,才会默认苏霓晟找来苏霓崟帮忙,暂时平息二人之间的争斗,但是火平息了,不代表炉子就灭了,眼下徐玉瑱要搞大动作,他必须得防备着苏霓崟,否则那个家伙背后里使坏,后果同样是徐玉瑱不能承担的,因此,徐玉瑱在张存虎的提醒下快速琢磨会儿,冲苏霓晟道:“苏二哥,虽然苏霓崟与我有了君子约定,但是这次的商事非同一般,所以劳烦苏二哥代我盯着他,以免意外发生!” “玉瑱,我以为苏霓崟不会是你的对手!”苏霓晟就像想到什么时候,似乎不定的说着,徐玉瑱若有所思,笑笑,没在吱声,这时伙计进来道:“东家,铁叔刚刚出去了,他给你留下了这个!”徐玉瑱低头一看,伙计手里竟然拿着一封书信,上面还写着亲启二字,于是徐玉瑱问:“我叔他出去没交代什么?”“没有!”伙计摇摇头:“铁叔啥都没有说,就把这封信给我,顺着后巷离开了,看样子似乎有什么事,可是你也只知道,他不吭声时怪吓人的,我也不敢问,东家,这信给你放下了,前面有几个商人要货,我得去忙活!” 伙计离开后,徐玉瑱也散了众人,自己回屋打开信看起来,只是内容让他感觉困惑,因为只有一句话:‘万事小心切记切记!’铁叔到底搞什么鬼,不吭不哈的走了,肯定有问题!事实上铁肇之所以会突然离开,原因只有一个,陈甲来了。 此刻,东城井湖边上,陈甲和铁肇正在喝酒。几杯烈酒下肚,铁肇问:“这事你为什么来找我?是太子殿下让你来的?”“除了殿下,你觉得还有谁能指令我?”陈甲反问,铁肇讨了个没趣,不在吭声,陈甲将酒葫芦扔给铁肇,道:“前几日我追查一些消息,誉王殿下那边似乎出现了一个江湖人,他和你一样,手里有很多百官贵胄的案录册子,甚至一些国公老勋贵的丑事消息都有,太子对此感到很不安,你得想法子尽快找到那人,解决掉他,瞬变将誉王之前的消息全都交出来,由太子出手,拿下那个不听话的皇子!”对于这些交代,铁肇依旧沉默不语,陈甲见状,脸上的笑意转瞬消失:“铁兄,你是个人才,应该能够明白眼前的局势,况且你的那个小主子徐玉瑱也成为太子的门客,受封于太子的旨令,在这种状况下,你不会不管你的那位小公子吧!”“你在要挟我?”铁肇阴沉着脸,手也不自主的按在了腰间铁杖柄上,可是陈甲已经把铁肇看的透透的,他扔了手中的酒瓶,毫无忌惮的走过来:“怎么?要动手,我劝你好好考虑清楚,你这要是动了手,那就是对太子的忤逆,忤逆了太子,你哪位小公子也安稳不了,懂么!” 听到这话,铁肇的闷火硬是吞了进去,稍作缓息,他松了口气,道:“你刚刚说的事,或许我知道是谁干的,只是现在我已经和他失去联系,要想重新找到他。我需要时间!”“多久!”“三天!”“不行!”陈甲果断的拒绝:“西州的平叛已经开始,燕京的兵部刚刚传来消息,九门那边发生了状况,五巡营的将校竟然连着当值数日,这在过往是从不可能出现的,而且五巡营的管制本该归于九门司,其中却有了皇门司的影子,那些将校多多少少也和誉王有些关系,所以我只能给你一天一夜的时间,查清问题来源,把所有不该活着的人全都送去见阎王,否则必定会出大乱子!” 意识到是兵部出现了问题,铁肇自然明白局势有多严峻,换言之,西州的平叛正在继续,燕京城里风起云涌,五巡营这等宿卫京城的兵马一旦出了问题,接下来可能就是兵变,跟着就会撼动朝廷的安稳,保不齐太子的位置都要挪换个位置,于是铁肇再三考虑后,他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与此同时,誉王府的独眼早就在命令下盯上了铁肇,事实上这也怨不得独眼,实在是徐玉瑱的动静太大了,他想不知道都不行,此刻,铁肇走在街面上,暗里独眼远远的跟着,大概有个四五条街的距离,铁肇突然消失在独眼的视线中,凭借直觉,独眼知道铁肇已经发现自己,索性不在追踪,赶往之前曾经待过的一处歇脚地,到了地方,独眼拿出酒坛子,自顾喝了起来,一杯酒没有喝完,铁肇翻墙跃下,独眼道:”铁兄,想不到你还是那么警惕,我这跟踪你没有多久,就被你反过来跟踪,既然这样,你又为何欺骗那位太子的奴才!说不定这会儿他还在盯着你我呢!” “不会!”铁肇很是干脆的回答,来到跟前,独眼递上一碗酒:“你凭什么那么武断,能够做太子的奴才,身手绝对不一般,之前我听你说过,那人与你不相上下!”“不相上下只是我没有杀心罢了!”铁肇在能耐上还是相当的自负:“刚刚在跟着你的时候,我已经甩掉那个家伙,所以现在这里没有第三个人,除非是你故意带来的!”“我?开玩笑!”独眼瞬间乐呵起来:“你和我的关系虽然不如生死结交,可起码你我有共同的点,这可不是那些皇族公子能够相比的!”眼看二人把话说的轻轻重重不一,铁肇也不卖关子了,道:“你我之前约定去见太子和誉王,谁人能够拿下条件,那么我们就暂时投靠谁,太子那边,我用条件拿下了自己想要的,所以我现在与太子是合作关系,绝非上下属级别!可是你呢?之前我听闻誉王府邸出了事,有人被关进地牢多日,后来西征平叛开始,你才算重新出来露面,来吧,说说你这消失的几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面对铁肇的追问,独眼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越是这样,铁肇的戒备心就越强,很快,独眼有些坐不住了,他突然起身,道:“铁肇,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说这些?”“错,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你我的身份,我们和那些人是合作的关系,不是效忠他们!”如此明显的意思已经在提醒独眼,不要真的成为誉王的人,可独眼已经选择了誉王,他没有别的办法,之所以会在这里来见铁肇,也仅仅是探听铁肇和太子的关系。一时间,二人从交情到对峙,转变的如此快。另一边,陈甲跟着铁肇从井湖出来,没有三条街的功夫,陈甲就被铁肇给甩了,站在人流涌动的街头,陈甲脸色阴沉的可怕:“好家伙,竟然还故意防着我,有点意思既然你这样做,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随即陈甲匆匆返回皇宫,见到太子后,陈甲将情况禀告出来:“殿下,那个铁肇有心遮掩,必定在暗中徇私,为了以防万一,奴才打算用影子去追击,等到他把誉王的根底查个干净,立刻用影子除掉铁肇!”“如果你那么做,徐玉瑱那边或许会惹出其他情况!”太子有所考虑,毕竟徐玉瑱的商事劲头很足,单单内库一项就让太子在短短两天内收拢不少朝臣的心,所以他暂时还不能失去徐玉瑱。陈甲会意太子的深意,想了想,道:“殿下,铁肇面上看来只是徐玉瑱的马夫,一个马夫没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当然奴才也会特意派人盯着,只要五巡营得兵马解决了,誉王没了兵力相助,那铁肇立即就会被影子杀掉,以绝后患!” 听着陈甲的话,太子什么都没有说,这么一来就算默认,于是陈甲立刻调派了影子出动,再看铁肇,废弃的院落中,独眼和他对峙了许久,可二人在燕京城这潭浑水中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不管是誉王还是太子,他们很清楚,那些人只是为了利用他们,如果俩人现在相互动手,只会便宜了其他人,最终铁肇缓下怒意,独眼也收起杀气,道:“你为太子前来,是不是想弄清楚燕京城内九门兵马的异常调动?”“你已经知道了?”铁肇反问,独眼沉沉一笑:“如何会不知道?那事还是誉王从我手里得到消息,威胁了几个官员,从而使得五巡营的将校转而投靠,成为誉王的人,现在估摸着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你的意思是说誉王要动手兵谏?清君侧,威逼太子?”铁肇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儿,独眼撇撇嘴:“谁知道呢?太子下令西州平叛,军政阁里的将军已经有投靠的意思,政务堂的右相司马如更是在六部中带了头,逼得左相诸葛俊来找誉王合作,争夺势力,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西州平叛在顺利的结束,太子声威将会高到誉王仰视的地步,到那时,他可就一点争锋的能力都没有了,所以说,誉王动手是一定的,至于怎么动手,什么时候动手,以我的身份也不会得知!”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继续为誉王刺探太子的消息?”“消息到没有什么大用,现在誉王只是想要更多多的助力,比如兵部的支持,户部的支持,工部的支持,有了这三部官员,太子就算拿着大理寺又如何,光有官员查办,没有人能够去掌控,那将毫无意义,所以誉王现在就是避开了这最无用的环节,他要的就是倒戈相向!”品味着独眼的意思,铁肇忽然意识到誉王的为人属于那种狂妄无控的家伙,他接下来肯定会爆发,短暂考虑后,铁肇又问:“萧兄,我想知道兵部里有多少人投靠了誉王,快告诉我!”“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说你想把这些告诉太子!”独眼笑笑:“虽说我不至于坑害你什么,可好歹我还要防着你,不管誉王如何作祟,现在的他不能倒,否则燕京城内将无人可以与太子抗衡,那时太子一旦上位,你之前谈的所有条件将化为乌有,甚至你的性命都有可能被太子夺走!”面对威胁,铁肇的心情快速翻滚,不多时,他缓下一口气,起身:“萧兄,你投靠誉王也好,合作也罢,你我的选择已经定下,现在我必须弄清楚兵部到底有谁投靠了誉王,这是我的保命符,你快告诉我,否则别怪我动手!”说话功夫,铁肇已经拔出腰间的铁杖,独眼见状,也急了:“铁兄,你疯了,刚刚我们俩不是...”可惜铁肇没有给独眼说话的机会,一招疾风来袭,手中的铁杖携带千斤之力落下,沉闷的冲击直接将独眼身后的石台给打碎,看到这样的死手,独眼也不在忍耐:“该死的混账,既然如此,那就拼了!” 只不过独眼和铁肇都是强手中的强手,身手相差不大,一时半会儿,二人还真就奈何不了对方,除此之外,独眼的一手暗器用的那是相当凌厉,趁着铁肇冲步进攻的间隙,他暗里释放飞刺,嗖嗖疾风破空,铁肇只能转换招数,滚身躲开,否则刚刚那几下玩意儿必定会要了他的命,随后独眼强势杀招连连,铁肇连连招呼了三个回合,只能虚晃一棍子,跳出圈子,让后不由分说越墙离去,可独眼没有放走他的意思,赶紧追上,等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院中,临近的街巷墙檐下,身着束服的汉子跳了出来,从他们背后的漆黑标记可知,这些家伙就是陈甲口中的影子,也是皇家圈养的奴才。 “立刻禀告殿下,铁肇追上誉王的眼线探子了,我们这就跟上去!”话落,两人分头行事,再看独眼,他和铁肇一连奔了数条巷子,确定暂时甩开了追兵后,铁肇才算收手:“该死的,想不到这么快就被跟上来!” “幸亏我反应快,否则刚才你已经露了!”独眼心知肚明,原来二人刚才的搏命只是做样子,可是在转念一琢磨,铁肇感觉情况不对劲儿:“萧兄,就算你我挡了一回,也不可能挡第二回,保不齐誉王的人也在暗处盯着!”“这...”独眼疑声,想来是也料到了一些不妙之处,为了接下来的继续行动,铁肇道:“萧兄,你我的大事难如登天,我们不能放掉任何一个机会,现在还请你告诉我,兵部有多少人投靠了誉王,起码你给几个诱饵也行,这样我能够在太子跟前遮掩,否则他必定生出怀疑!”“也罢!我就说几个人名,今晚你们就去抓捕!只是我提醒你一句,那些人可都是个杀主,心生一条筋,誉王但凡给个命令,他们都会拼了命的冲太子拔刀,这样的货色,我不建议你出面,那样只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明白!”简单的说了几句,铁肇和独眼再度搏斗离开,这回二人装的很像,没多远各自逃走,等到影子追来,铁肇和独眼自然没了踪影,回去禀告时,影子赫然发现铁肇已经在陈甲面前。 “我得到的消息就这么多!”铁肇说完,陈甲稍作考虑问:“你为何不将那人拿下!”“拿下谈何容易?”铁肇反问:“如果让你来抓我,你觉得我会让你抓到么?”“既然抓不到,你有事从哪问出来的!”陈甲怀疑,铁肇也不应声,从袖囊里拿出一封扯烂的密书,仔细看看,还真就是几个将校的名字,这下陈甲无话可说。 “快去禀告太子殿下,我这赶往誉王府盯着,那个眼线出事了,他一定会返回告知誉王,我只要截住他,出了杀招,绝对能够震慑誉王!” 第二百五十三章【西州事变2】 本章节因为不符合审核要求,已经通知作者,紧急修正中,请您稍后刷新重试。 第二百五十四章【西州事变3】 “不急!”太子回绝了项钰的建议,只见这位监国面色凝重的来回踱步片刻,道:“刚刚那个萧氏江湖人送来的东西,你怎么看?” “殿下的意思?奴才有些不明白!”项钰一时没有摸到太子的心意,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太子缓了缓思绪,道:“西州的战事正在如火如荼的进展,诸葛展派人送来的军报虽然没有说出大问题,可他字里行间的忧虑已经彰显,所以本殿下断定,西州叛乱已经开始朝着本殿下预定计划之外发展,而燕京城内,原本来历不明的川人、幽州人被关起来,为的就是逼着他们背后的主子向本殿下认错,可誉王竟然派人出手,将川人给捞了出去,你说他这是干什么?” “这...奴才斗胆妄言,殿下,誉王还是在与您争锋角逐!”项钰这下算是明白太子的意思:“那些川人如果不出差错,一定是为蜀王来探听消息,可是现在被誉王给利用,这就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最关键的是川人竟然在街面上被杀,杀人的主又是您刚刚招揽的门客徐玉瑱府下近人,说真的,奴才都怀疑,徐玉瑱压根不知道您和他的府人铁肇还有联系!” “问题就是麻烦在这里啊!”太子感慨:“那个铁肇竟然是多年前朝礼之祸覆灭族氏的门客,能够隐忍到现在,你说他是为了什么,可他想要的东西太过危险,现在本殿下还没有继位,尚且能够应下他的条件,可是一旦本殿下继位成皇,那绝对不可能为他平反,因为皇家是不会错的,帝皇更不会认错,否则天下礼道何在?万物万民统掌何在?所以说铁肇动手杀了川人,搅和了誉王的计划,可川人的出现,同样会引发蜀王对本殿下的敌意,唉,真是让人心烦的局面啊!” 叹息如沉,项钰自顾考虑片刻,上前跪下:“殿下,奴才愿意为殿下与令,亲传给蜀王,以此来探听蜀王的动静,向蜀王立威!”听到这话,太子的神色很复杂,只不过一转念之后,太子转身坐下,一瞬间内,那股子君上气息如风袭来:“项钰,此次若去传令蜀王,当如攀山越海,你可想好了!” “奴才自少时进宫就在太子跟前侍奉,眼下得来富贵,理应为太子解忧,所以奴才愿意去!还请太子准令!”项钰尖声叩首,太子心中一飘暖意,随即道:“既然如此,本殿下授予你内侍大监令,赏千金,赐县公,文书奏本,稍后来令,便可起行!””多谢殿下赏赐!”项钰受命起身离开,不多时,他的殿中监服饰上又多了秀和飞燕,这边是皇门近臣的象征,事实上项钰之所以会请奏,还是猜出了太子的深意,誉王利用川人作祟,严重影响了太子,为了不让蜀王的麻烦惹到燕京,就必须有人去向蜀王传令,借着皇命施压,而这件事必须亲信可行,放眼太子跟前,当时殿中只有项钰,如果等到太子下令,项钰就是被动,自然会失宠,反之他主动迎合,冒着丢命的危险接下此事,那么太子就会照料他的族氏,这等买卖轻重,项钰怎么会看不清楚,出来皇门后,项钰坐在马车上,凭借他的考虑,他也听出太子对于铁肇的利用,但是项钰更加知道徐玉瑱的能力对于太子的大业有多重,因此他临行前赶来义信成,面见了徐玉瑱。 此刻,徐玉瑱已经将燕京城的半数商号全都拿下,至于办法,实在简单,义信成的根在辽东,辽东最大的商号就是苏氏,只要苏氏的力量和义信成合到一块,那么整个北方的商路就在这两家手中,甭管你想要什么外货,只有徐玉瑱能够搞来,因此燕京城的商号谁也不愿意得罪有太子为靠山的义信成,除此之外,徐玉瑱还玩的更花,那就是他弄出来了所谓的汇通路风险银子,所有的商号依据规模大小,从义信成进购商货的多少,双方共同出资垫付银两,义信成对合作的商行承担保证,进货交易的商号对义信成做买卖抵押,这也是避免了背后放鸽子使坏的情况出现,毕竟没有谁会拿着自己的货物胡来,因此徐玉瑱非但没有受到银子的压力,反倒从中又赚了几十万两可临时流动的现银。 “诸位,这些货要立刻起行,全力送往燕京!”面对徐玉瑱的吩咐,苏霓晟道:“玉瑱,这么大的手笔,怕是地方的官员不好应付啊!”“无碍!徐玉瑱拿出早就备好的大理寺商事监察令:“这些是我从大理寺依照旨令弄来的,要是那些官员敢阻拦,那就是违逆朝廷,与朝廷作对就是谋逆,所以他们肯定会想清楚其中的干系!” 看着手中盖有官家大印的书令,苏霓晟心中满是震撼,曾几何时,他们做生意都要靠银子来疏通关系,就像苏霓崟和辽东的大都督李秀成之间,那都是苏靖州用了大半辈子的攀扯才算搭建起来的关系,可是轮到徐玉瑱的时候,官家反制官家的计策已经摆上台面,就算是李秀成在辽东相当强大,可股子里他还是北秦的官,北秦朝廷的命令和官商货物,他顶多节流,也不至于真的动手抢夺,那样的话他李秀成就会成为叛贼,辽东要么割据,要么换人来料理,因此,在这般考虑中,苏霓晟没有过多的忧虑,立刻带着自己的人出发,赶往冀州、幽州、辽东三地的交汇处,等待货物到来,只是他正要出门的时候,皇宫的马车停在了门口,跟着殿中监项钰下来了,面对这位太监老儿,苏霓晟可没有什么好感,毕竟是个不完整的阴阳人,那股子骚乱的气息让人恶心。 当然,项钰眼里也只有徐玉瑱能够占据几分身位,其他人全都是蝼蚁之种,入屋进门,苏霓晟与一众手下闪身让开路,躬身拜礼,算是应付,项钰也不理会,进到屋里,道:“你们东家呢?”尖声细语的叫唤让管事张存虎匆匆跑来:“大人,您找我东家啊?”“要不然呢!”项钰瞅着张存虎的憨样,捂住口鼻:“身上什么味道?” 也就同时,徐玉瑱恰好出来,看到项钰站在大堂里,他立马小跑过来:“项阿爷,您来了?怎么没有听到任何通传的消息,来来来,里面坐,我给你泡上一壶极品清茶!”瞅见徐玉瑱,加上他的话实在让人心悦,于是项钰不在理会张存虎,道:“徐东家,还是你说话中听,咱家来啊,是有些私事,走,里面与你说道说道去!” 等到项钰和徐玉瑱进入内堂后园,张存虎才一脸的不屑:“就是一个太监种,有什么了不起的!”结果刚刚出去的苏霓晟又进来了:“存虎,你刚才说什么?就是一个太监种?你信不信他一句话就能定你的生死?”“啊!”张存虎大吃一惊:“苏二公子,你可别乱说话,这不吉利的事要是说多了,保不齐就会变成真的!” “哼哼!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巴!”苏霓晟道:“那个太监是太子殿下的近臣,放眼朝中,如果不出什么意外,那么项钰就是日后的皇城内务总管,就是封疆大吏见了,也得对他恭敬!” “不会吧!”张存虎着实被吓了一跳,可苏霓晟根本不在多解释,他交代了几句伙计,务必要把义信成的商货消息情况给把准一些,免得闹出其他的事,才算转身离开,再看后园里,徐玉瑱亲自为项钰倒了杯茶,让后笑呵呵的问:“项阿爷,您这是有什么吩咐?如果是太子需要,只管派人过来打声招呼就是了,没必要您亲自过来啊!” “徐东家,咱家今日来,不是太子的意思,是咱家自己的意思!“项钰品着茶,一口下去,脸色骤变:“好茶,十足的好茶,这可比那些州府官员进贡给太子的还要好!”“项阿爷喜欢,稍后我派人给您送府上去!”徐玉瑱立马跟着附和:“毕竟这是刚刚从南陈贩过来的上品清茶!”“南陈?”项钰听完立刻惊住:“如果咱家没有记错,自陛下他老人家不在料理朝政,太子监国以后,兖州通往南陈的商路已经断了!你这是如何做的,竟然能够重新贩茶?” “项阿爷,商路断了不错,可是我从辽东来,汇通路那些办法已经传到兖州,就这短短的七八日,兖州的商道商号全都愿意与我合作,所以我告诉他们,不要过度封闭南陈北上的货物,故意跳高燕京的商货市价,他们不愿意,我自然就不会把北方的货物南下,几经条件商议,南陈到兖州的茶自然就能运到燕京了!”“不错,着实不错!”项钰连连夸赞:“之前大灾年间,兖州那些豪商手里私吞中原的粮仓货运,却没有给兖州州府叫上一粒粮食,现在看来,南陈的商路不是断了,使他们故意斩断阻拦的!” “项阿爷,商人唯利是图不假,可是自保也是真的!您说那会儿大雪封路,到处都是流贼,商人怎么可能冒险去南城贩货,就算贩回来了,交给官府,官府那些官员也会私吞,甚至于风险还要商号自己承担,所以说,商路断不是商人自己弄断的,而是官家逼着商人把商路断的!”跟着徐玉瑱的话,项钰若有所思:“徐东家,你虽然是商人,可你的眼界超出了很多朝中大臣,要是好生为太子效力,你日后前途无量!” “多谢项阿爷的夸赞,我徐玉瑱一介小民,现在能够得到太子青睐,已经是老天保佑,日后,项阿爷有什么需要吩咐,只管说来,太子有不好做的事,只要告知一声,我立刻出手,绝无二话!”徐玉瑱立刻表忠心,项钰甚是满意,让后道:“徐东家,咱家听你说了这些,心中感觉这一趟没有白来!” 仅此一句,徐玉瑱就听出其中有状况,稍加考虑,他脸色严肃起来,道:“项阿爷,您这一趟来,是不是有什么要事需要我去做?”对于徐玉瑱的聪慧,项钰稍加考虑,道:“徐东家,咱家有要事在身,需要离开燕京城,你这商路上的事,要自己去做了!”“什么!”徐玉瑱一怔:“您要去做什么!”话刚出口,徐玉瑱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项阿爷对不住,我刚才多嘴了!”“无碍!人嘛只要自知就行了!”项钰道:“这一次我离开后,你这义信成的事太子不会过多的过问,毕竟太子的身位在哪摆着,如果对于你的事过多干预,只会让满朝文武挑刺,所以说你自己稳住局势,再一个,西州的平叛很快就会闹出麻烦,你之前的粮食要尽快运出燕京,以备粮草供应,至于军饷,虽然太子没有说,可是你还要快快准备,以备不时之需,这些就是咱家对你的告诫,望你尽快做好!” 听到这些话,徐玉瑱的脑子自然清楚,这不是简单的一句交代,而是有什么事要发生,项钰要提前为太子谋划,短暂的考虑后,徐玉瑱起身:”项阿爷,您的好意,我徐玉瑱谨记,日后需要什么相助,只管来吩咐!”“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似有糊涂的声音撂下,项钰起身离开,只是徐玉瑱立刻派人去查办,弄清楚项钰,结果就得知项钰为太子出礼,前往西川传令蜀王殿下,说是传令,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是太子在向蜀王施压,到时候保不齐就会惹怒蜀王殿下,至于后果,项钰肯定也猜到了,所以他才会搞这么一出,当然太子也知道了项钰的行踪,非但没有怪罪,更派人来封赏了徐玉瑱。 面对这样的好处,徐玉瑱只能老老实实的应下,随后他去见了京府衙门的黄三甲,即便之前黄三甲与徐玉瑱有过节,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同府为官,因此黄三甲没有办法,只能接待:”你来做什么?”“黄大人,我需要你帮忙,下令肃清燕京到兖州、冀州、辽东的官道,以保证义信成的商行货运通畅!” “什么?”黄三甲顿时瞪眼:“我说徐玉瑱,你脑子没有病吧,燕京地界上,你要说官道有什么事,我尚且可以勉为其难帮你考虑考虑,兖州、冀州、辽东等地官道,那是我这个京官的管制范围么?”怒声糟践,显然黄三甲气的不轻,事实上徐玉瑱也确实是故意这么做的,在西州叛乱越来越迷糊的情况下,项钰又来告诉他那些事,因此徐玉瑱猜测一定会有人对自己的商队动手,至于是谁,他无法猜到,可是提前防备确实一定的,只要肃清了官道,做做样子,那么想要作祟的人就会明白,徐玉瑱已经有防备,趁着这个机会,徐玉瑱火速将投几批商货运回来,那些人看到以后,必定会认为风头过去,再度下手,那时徐玉瑱就可以得知到底是谁来袭击自己,顺带给黄三甲一功,只可惜黄三甲想不到这一层面,徐玉瑱也不能明说。 短暂考虑后,徐玉瑱道:“黄大人,我现在是大理寺的监察令,主管负责商事的大小事务,你这京官也是主管燕京地方的安稳,我来向你请查,你应该没有任何得不合作的理由,再说了,这可是太子殿下主要责令的商事路,万一出事了,你这个京官同样脱不开关系!” 听到这话,黄三甲的脸色果然有些变化,稍作考虑,他转身坐下:“徐玉瑱,你有没有想过,整个京府衙门有多少人,怎么可能将四向的官道都给肃清,那根不可能,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恐怕我就不是京府衙门的官了!” “没错,我知道京府衙门的人手不够,可是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体现出一些情况,所以还请黄大人帮忙,过后我会向大理寺上书,就说黄大人在这件事上有功!太子一定会赏赐你!”说罢,徐玉瑱转身离开,黄三甲气急,立马去找九门司的朱无视商议,朱无视得知状况,也是感觉莫名其妙:“一个商贾种而已,有什么资格使唤我们!就算太子,也得下到旨令,否则政务堂那边怪罪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朱大人所言在理,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徐玉瑱现在大理寺的监察令,他的话有时我们确实得考虑考虑,所言您看咱们到底怎么做合适!”黄三甲试探的问,朱无视哪里不知道,这是黄三甲在刺激他,毕竟谁都清楚九门的人主要负责就是官道巡防,也只有他能够派出那么多人的去做这个事,片刻考虑后,朱无视道:“如果你真想这么做,我建议去见见左相大人!” “也好,左相要是知道了来龙去脉,一定会告诉太子,太子再下令,你我就会脱开罪责!”黄三甲应下后,二人不再犹豫,立刻前往皇城!殊不知徐玉瑱早就派人盯上了他们。 第二百五十五章【终章】 黄三甲去寻政务堂诸葛俊的命令,以避开太子的罪责,诸葛俊却被司马如暗中架空,政务堂左右相已经名存实亡,得知徐玉瑱的商事要大力霸市,诸葛俊纵然不准,可是司马如暗中相助,以效力太子,黄三甲不得已,只能屈服,于是徐玉瑱的义信成将燕京、辽东、幽州、冀州、兖州五地的生意拿在手中,为太子备够了充足的钱银粮草。 太子有了钱粮,立刻下令西征大将军诸葛展对西凉部落下手,只是西凉部落的人早就开始劫掠,西州的数个郡府全力反抗,乐邑郡、盛乐郡反抗,皆败到了西凉的屠刀下,陈仓赵范得知消息,只能率领兵马全力抵挡,诸葛展对于西凉兵的不服从命令肆意妄为甚是恼怒,可西凉兵舍利酋长早就防备着北秦,因此诸葛俊的后手出击与舍利相对埋伏,损失惨重,雍州的西伯侯见状,赶紧率兵出战,却不知舍利早就与西凉部落其他酋长上商议好,一时间,西凉叛乱,雍州形势危机,太子震惊,誉王又忍不住趁机造反,同一刻,蜀王得到项钰的命令,以受到羞辱的态度的杀了项钰,同时引兵北进,徐玉瑱自商路得知状况,立刻告知了太子,太子腹背受敌,危机无比,关键时刻,徐玉瑱建议太子可以考虑幽州宁王,于是太子下令召见宁王,宁王自然知道太子的意思,加之徐玉瑱给出了商事上的条件,于是宁王带着幽州骑兵赶来,大战一触即发,铁肇与独眼二人身藏其中,对誉王下手,誉王事情败露,身死乱军前,太子与宁王会面,二人商议,以安稳超纲为主,其中宁王愈发看重徐玉瑱,毕竟一切都是他从中供给,那蜀王看到燕京太子势大,只能撤退,随机太子令宁王率兵吸进。 宁王以徐玉瑱为粮草饷银军需为由,陪同出击,太子无异,西州乱战,陈仓郡被西凉兵攻破,十几万人死于非命,诸葛展无法遏制局势,只能被迫撤退,与西伯侯合并一处,待宁王赶到,众人以诱战为计略,大局压制,徐玉瑱从中寻机,联系了西凉部落的几位酋长,以钱银利诱和北秦封赏为由,使得西凉兵溃散,西州安定,随机西征大捷,同一刻,北秦皇帝赫连拔拓西归,太子立刻趁机登位,宁王感觉不对,拒绝回京,诸葛展西伯侯试图压制,却被徐玉瑱看出计策,从中逃离,宁王率军起疑,打败诸葛展和西伯侯,追上徐玉瑱,徐玉瑱被太子令为反贼,义信成遭受查封,太子令人接管义信成商道贩马道,可是户部无人能够控制,广盛元看到太子的举动太过狂妄,危机自身,只能反戈,徐玉瑱有自己的人控制商路,没有徐玉瑱,太子的军需粮饷空缺,不过半年时间,太子败落,宁王入都,成为新皇。 徐玉瑱有功,受封大商事,掌天下商道,辽东李秀成不服宁王,与冀州的誉王余孽合谋,反攻燕京,徐玉瑱已经拿下苏氏所有商路,切断了李秀成的兵马粮饷粮仓,李秀成回战,兵马叛乱,身死其中,自此徐玉瑱奠定了天下巨商的地位,宁王受近前臣子上言,认为徐玉瑱可能尾大不掉,起初宁王不信,但是人言可畏,徐玉瑱感觉不对劲儿,立刻离开燕京,却被阻拦,危机中,苏霓晟、苏霓宁、苏霓崟联合商力,反攻燕京,广盛元孤氏从中谋划,占据有利地位,搏得义信成的半数商路,致使北秦商道大乱,宁王知道徐玉瑱不能杀,最终与其协议,永生不问罪,不得入燕京,不得离开辽东,于是徐玉瑱带着苏氏族人返回辽东雁门郡,自此安逸,终生无战。 斯年言: 富掌天下写到今日,斯年还没有注意,以为每天都有人看,可是今天无意中点开了新的数据统计,好家伙,从八十万字以后根本没有人看,这可把斯年给惊住了,以前还以为每天都有几千人万把人阅读,闹了半天,只是看看开头,没办法,既然没有人看,那斯年只能将最后的大纲摆出来,在此完结,做个了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