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成了一只白狐 “呜,呜…”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声微弱又凄然的低鸣声… 声声泣诉般紧扣心房…忽远忽近的怪声浸入耳心,我被这凄然的鸣叫声唤醒了… 带着一双迷离的眼四面八方寻望…我投向四周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满目雪银般毛茸茸的颜色…甚是好看…自己蜷缩趴伏在地面上,犹似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白狐… 天呐!我竟然穿越了! 穿越就穿越,无奈还悲催穿越成了一只狐! 好似遭了暴风雨般,我懵了!头痛欲裂之中,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奔涌而来。 这是来到了远古,年代无法追朔…只感觉,一切宛如梦幻般奇妙。 原身同名同姓名九瑶,家住狐妖异界自在逍遥的桃花园。姐妹众多,共有九个姐妹,九瑶我是老幺。 狐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则,当姐妹们及笄之年,老母允许女儿们独自私闯人间,见识见识人类的一切新鲜事。 先一年,是我的姐姐八瑶来过人间。 排行位八的她回巢穴之后,不像姐姐们那么欢欣,反是像得了一场病,怏怏不乐,郁郁寡欢。 九瑶原本向往的心思被她影响,几经周折费尽口舌,八瑶才偷偷告诉九瑶,备受煎熬是因她爱上了一个人。 爱上了一个人?! 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更是惊天动地的大逆不道! 老母曾说过,不可动凡心,不可动凡心…人世间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不知老母咬牙切齿说这话,是发生过什么,又是有多恨人类,特别是恨男人。 众姐妹是老母的女儿,当是要孝顺听话。 八瑶动了凡心,若让老母知道了,那是要受重罚的! 九瑶听了这事,觉得好是遥远。 八瑶哭着对九瑶说,“我也不想如此…可,爱一个人,心之所向…我不辞而别,他为我都疯了…妹妹你要为我保密啊。” 九瑶见八瑶哭得梨花带雨,心软着连连点头。 她心想:“爱一个人这么痛,这么苦,不如不爱…我九瑶,此生绝不爱上一个人!” 九瑶正在记忆里回味,一阵轻风徐来,枝繁叶茂的桃树上,片片花瓣如雪纷纷扬扬…飘落在她眼前,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真美! 好似回到了世外桃花园,家里的桃花比之这里的桃花,更胜一筹的美。 “来了,就不想家了…难得独享人间繁华,好好的玩玩吧。”… 九瑶环顾四周,自己身处诧紫嫣红的桃园里,空无一人的桃园,静静的绽放风采。 “我要去哪?往哪走?”… 当九瑶爪撑着地面直起身来,小小的一只,迈开不太习惯的四肢,在原地打起转转时。 从天而降一本书,结结实实砸在了她的头上,她眼冒金星,被砸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抚摸着毛绒绒受伤的小脑瓜,睁开两颗乌黑滴溜溜的眼睛弯了弯,生动又传神,愤怒看向天上。 天上是蓝天白云,没有什么可看的。 再移看向桃树上,惊了! 粗枝大叶桃树上,灼灼灿烂桃花间,一位约二十年华的俊秀少年斜卧树身。 他绸缎般的发束披肩,一手支撑抚着头颈,另一手握着书本,旁若无人沉迷书香中。 那恬静白皙的面,五官棱角分明易辨,大眼炯炯有神阅看书,树下的一切似遁地,连个大活物在眼前也无觉,而那随风飘摇的长衫,显得他超世脱俗了 … 看这情形,想起刚才被砸的那一下,九瑶的脸气绿了! 好个书呆子!书砸了人…不对,砸了本狐,他倒好,拾了书又若无其事躺在树上看书,真是可憎恶! 脑中寻迹追踪分析一番,找到了罪证根源,九瑶气得跳了几跳。 “呜呜。” 发不出人声,只能干嚎两声。 少年听见叫声俯瞰树下,那双眼睛与九瑶对视间,飘飘忽忽,浑浑痴痴。 “看他的样子,不像正常人啊…八成是个…” 九瑶暗自琢磨,从他的神态中读出了两个字:傻子。 是傻子就好办了!姑娘我趁机跟他回家,蹭吃蹭喝几日,把受伤的脑袋找补找补。 “呜呜呜…” 这次发声,是可怜劲。 九瑶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似含有一丝泪光…可怜兮兮的凝望着他,不停发出泣鸣的声音。 少年见此,从低矮的桃树轻飘飘跳跃下来,站立在她面前。 他立在那里歪着头,左右上下打量她好久,似乎含了一丝同情心,蹲下身来抱九瑶入怀。 “哦,可怜的小东西,我带你回家。” 九瑶听这话,欣喜若狂想,“带我回家,真好!” “嘿嘿…我有宠物了…真好!” 他下一句,哽得她差点背过气去。 敢情是拿自己当宠物玩啦?九瑶气血攻心,却又暗压住火焰。 千年狐妖的美名不虚传,咱可变化人形,到时候吓得你屁股尿流! 第2章 月光下轻舞的她 偶遇的少年怀抱九瑶穿过大片桃园,来到了绿树掩映白墙蓝瓦的古宅子。 灿烂阳光普照古宅,琉璃蓝瓦闪闪发光。正门额匾题书龙飞凤舞两个大字:暮府。 这位疯傻之人,潇洒颠覆的步伐,笑眯着眼入内。 “呀,公子,你在哪捡了这么好看的一只白狐?” 一个梳着双髻的丫头大呼小叫着,跑上来揉捏九瑶光滑的毛发,粉嫩面上是新奇样。 此时,不合适宜的事儿发生了,九瑶饿瘪的肚子发出了咕咕声,尴尬死了丫头,“狐狸的肚子叫唤起来,声音有点难听。” 暮府公子瞪了丫头一眼,言语混乱但意思清晰道,“柳儿快去,快去把后厨的熟鸡拿来,它都饿坏了…饿坏了,谁陪我玩儿?” “是,公子。”柳儿应声往后屋一溜烟狂跑。 九瑶大快朵颐享用美味佳肴之时,一位衣品华贵的老妇人在丫鬟的扶手下,慢慢悠悠走近暮公子,溺爱笑道,“听说我的书儿捡了只小白狐,为娘的也来赏赏。” 暮书献宝似的,笑嘻嘻将怀里的小白狐顺给他娘看,“娘,娘,你看…尖嘴猴腮的小狐狸。” 尖嘴猴腮?形容的够丑陋! 九瑶生气着暗自张牙舞爪,却被半路杀出的暮府夫人一把握住了她的两爪,“这小东西看似有点调皮。” 暮书一点未觉危险气息,竟是亲吻了吻小白狐的利爪,“乖一点,留下你。” 九瑶被他热吻了一口,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转念又一想,“我是来混吃混喝的,乖一点,讨人喜,好吃好喝必要侍候着我,多美哉!” 为了在此悠闲时日,九瑶放弃了挣扎,上哪去不是去? 打算先在这暮府呆呆,再择机去别处耍耍,九瑶安排的妥妥当当。 午后的阳光明媚,暮书坐在院落里的石桌前,不停为九瑶挠痒痒。 九瑶趴在桌子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任由暮书温暖的大手抚过它全身,微闭着双眸一脸享受的样子。 柳儿走过来对暮书道,“公子,午憇时间到了。” 夏日蝉鸣声起时,暮书有午憇习惯,雷打不动的成规。 “不,不,我不回屋,我要陪着小狐狸。”暮书一反常态耍起小孩牌性,不肯轻易就范。 柳儿无可奈何,搬出了泰山压顶,“老爷之命,公子乖乖听话,若不然奴婢要陪着公子你挨训呢。” 暮书听说老爷之命,哪敢违抗?他再次手挼一遍九瑶的狐毛,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杏儿,来,公子回房歇了,咱俩话聊话聊。”柳儿拉着另一个叫杏儿的丫头,一起坐在了石凳上。 杏儿抚摸着桌上昏昏欲睡的小白狐,对柳儿道,“这小狐狸可真好看。” “不好看公子还能捡回府来?”柳儿抢白了杏儿一句。 杏儿叹了口气,“唉,公子爱美狐是自然…想当初,好好的公子爱了一位美人,成了今日令人心疼模样。” 九瑶听到这话,磕睡跑了大半,竖起两耳细听。 两丫头低声细语你来我往,道出了暮书变疯傻的缘由。 原来暮书曾寒窗苦读,一心求上进,意欲科举,未料那夜忽来一迷途少女,美若天仙,求宿在此。 暮书从此不念私书,只陪美人。日久生情,一对俊男美女生了情絮。 但不知为何,暮书一夜醒来,美人不辞而别,只留下了一枚珠钗。 暮书疯狂寻找未果,至此神经错乱疯傻,可悲可叹! 九瑶听完这悲情爱恋,不由为之深深惋惜,对暮书多了份怜悯心。 夜深人静,昏灯初挑。 暮书坐在屋中的雕花窗前,手中捧着一本书,眼睛却飘向了窗外。 庭院深深的窗外,夜色阑珊。恍惚之间,一个曼妙不可言的身影在他眼前舞动,火红的裙裾随风起舞…… “你如天边的云彩,美仑美奂,你如万花齐放,色彩斑斓…你如今到底在哪里?为何狠心离开了我?…” 他痛苦的神情蹙眉,嘴里念念有词。 九瑶蹲在他足下,听着他诉思念,看着他现忧伤,不觉间随之伤感。 暮书慢慢放下了手中的书本,打开桌面上精致的饰品盒,取出来一枚朱红色吊坠珠钗,久久的痴情凝视… “咦,这珠钗看着好眼熟。” 九瑶定神看向他手中的珠钗,想起了八瑶日日头戴的饰物不见了,想起八瑶说爱她的人疯了,原来是,此物最相思。 勿庸质疑,暮书是八瑶的有情郎,八瑶是暮书的心上人! 好一对苦命鸳鸯… “你的舞姿优美绝代,何日,你能再为我跳一支舞?”暮书轻声自语。 九瑶听言莫名想哭,悄悄溜出了门外。 暮书沉浸在悲观的天地,忘却了身边的一切,不能自己的流着泪。 他泪眼朦胧之中,窗外忽然闪出一道白影,洁白的长纱裙风起… 那相似的身影,那熟悉的舞姿,皎洁月光下肆洒的她,唤回了他所有的记忆。 “瑶瑶…” 暮书哭着喊着冲出屋门,激动万分来庭院,唯有一只白狐立在夜风中,呆呆的与他相望… “不是瑶瑶,不是瑶瑶…是幻想,是幻想…可幻想中的瑶瑶为何不是红纱裙,而是白纱裙?是老天在捉弄我么?…” 暮书又哭又笑着跪倒在地,拳头一阵阵敲打在青砖上,那只钻心疼痛的手流着血…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九瑶一动未动心痛望着他,不知该如何阻止他的伤悲。 暮书刚才看见的不是幻觉,是真实的。 狐界的九姐妹,人人都会一支舞,而九瑶和八瑶,跳的是同一支舞。 为了苦情人,九瑶变化成人形人身,在这静夜里,为他倾情演绎了长舞。 尘世间最美的,竟是老母痛恨,姐妹们未知的爱情! 九瑶今生绝不爱人的誓言犹在,却在此时此刻化为了乌有… 暮书的深情打动了她,却也拨动了她的心弦。 “这是八姐爱的人…我,不能…” 从小至大,九瑶与八瑶喜好相同,故而,喜欢上同一个人也不足为奇。 也许,爱恋只在一瞬之间…… 风,在轻轻的吹,他,在轻轻的哭,而她,在轻轻的狐悲。 第3章 在荷塘里泡了个澡 暮书悠闲站立在庭院中,手端着一盘核杏逗着小白狐玩耍,柳儿低头弯腰手拨开垂柳依依从拱门外钻了进来。 “公子,范家小姐给你绣的帕子,瞧瞧,多好看呐。” 柳儿口中的范小姐,名范若若。此女身在达官富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家闺秀,常年大门不出,小门不迈,遵循着未嫁女的世俗规矩。 范若若和暮书指腹为婚,只有过一面之缘,从那时起,范若若许下诺言,非暮书不嫁! 哪怕暮书今时已疯傻,不再是正常人,可范若若根本不介意,仍是爱他如初。 “范小姐?…” “对,范小姐,范若若。” 听到久违了范若若之名,暮书失忆脑中搜寻一丝一点的记忆,接过柳儿递来的水秀帕展开在眼前。 方形洁白的绣帕上,描述着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爱意画卷,美好不言而喻。 柳儿见暮书呆赏帕子,不禁掩口吃吃的偷笑,九瑶依偎在暮书足边仰头望着帕面,一丝难言之隐。 暮书无疑是幸福的!有八姐爱着他,又有范小姐依恋他,还有一个隐形心意的自己。 府中听下人们闲聊,自从暮书疯傻后,范小姐请了京城最好的医师常年为之诊疗,哪怕没有效果,她依然契而不舍,可见其之真心。 暮书看过绣帕顺手扔在了石桌上,柳儿将绣帕折叠齐整揣入袖口,婆婆妈妈的口吻道,“公子,范小姐一片心意,帕子奴婢代你收好了…范小姐对公子思念成疾,相约在范府附近的荷花塘见面,劳步去一趟吧…你俩只见过一面,哪解相思苦?…” “我陪小狐狸玩的可好了…已然记不得她,不见也罢…除非是瑶瑶…谁人我也不想见。”暮书心心念念不忘八瑶。 九瑶听他提八姐,心里苦难深重。喜欢的人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 最终结果,柳儿好说歹说暮书才出了门,暮书不忘怀抱九瑶同去。 他去约会范小姐,我掺合什么劲? 九瑶心想着逃离反抗,暮书死死的抱着不撒手。 范府院外的映日荷塘,六月的荷花绚烂多彩,蛙鸣声此起彼落的躁耳。 清清池塘边,绿色油纸伞下的红裳少女,红配绿的背影亭亭玉立,她的裙裳飘沾在一株莲蓬上,好似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卷… “小姐,等了半时辰了,暮公子想必是不来了吧?”一旁撑油纸伞的丫头,面上终流露出一丝的不耐烦。 丫头敢开腔还敢露脸子,说明其主是好家教的人,对下人们有大度之心。 范若若面不改色,拿帕子拭了拭额面上渗出的汗珠,轻声说,“暮公子绝不是失约之人。” 她回头张望之时,望见柳儿在前引路,暮书怀抱着小白狐向这方行来。 “我就说吧,他会来。”范若若见了心上人,不由娇羞了几分。 冒世俗之偏见,丢开自身的身家脸面,范若若约见暮书,可是鼓起勇气来的。 范若若的丫鬟和暮书的丫鬟柳儿很识趣,两人走至远处目光所及的一棵树下,给了自家主人私话的空间。 “暮公子,多日不见了。” 范若若娇面红润自撑着油纸伞,微微弯身福礼。 暮书抚摸着怀中的小白狐,陌生的神情看着范若若,一言不发。 范若若见他未语,抬手指向荷塘笑着又道,“公子你看,池中荷花美不胜收,与你共赏是件美事!” “荷花虽美,不及我心中的人美,无可赏性。”暮书无兴趣之态,一盆凉水浇向范若若。 范若若知暮书疯傻原由,也知他挂念心上人至今,但她依是对他执意不弃。 九瑶听着两人对话,在暮书怀中不安分的扭来扭去,一心想逃之夭夭。 哪未料,她光滑滑的毛身惹得某人不小心脱了手,九瑶意外掉落入了荷塘。 “咚”的一声响,塘中巨大的水花四溅起。 九瑶根本不会水性,在不深的池水中溺水,沉沉浮浮中拼命挣扎… “啊,我的小白狐!我的小白狐啊…” 暮书眼睁睁望着水中挣扎的小白狐,急得直跺足。 范若若吓得花容失色,而柳儿和范若若的丫鬟拾了根粗枝,十万火急的速度奔过来。 “快,小狐狸,抓住木枝!”柳儿趴在塘沿边,努力伸长手中的那根木枝。 范若若听此言,自言自语道,“这狐狸能听懂人话么?” 九瑶精疲力竭着,尽全力攀住柳儿伸来的救命稻草,暮书和那丫鬟帮助柳儿拽紧着木枝,一点点的用力往岸上拖。 几人七手八脚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是救了小白狐。 九瑶落汤鸡般瘫软在岸上,不停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公子小姐一场约见,因这一个意外终止。 范若若怅然若失轻叹,“唉,赏荷花,赏了个寂寞。” 第4章 淙泉偶见美人沐浴 九瑶落水后受了凉,鼻子不通气不停的打喷嚏,生了一场久治不愈的小病。 暮书日夜未曾宽衣解带,熬红了一双眼陪护着九瑶,对待一只小小的生灵都如此善心,体现出了此公子善良博怀的本真。 九瑶对他的言行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小狐狸,快快好起来,好和我玩儿啊…你没精打采的,我也没了兴致…快些好起来,快些好起来…”暮书愁眉苦脸望着狐窝里病怏怏的小白狐,祈福不停。 “公子,听说淙泉崖壁有一种草,名消寒草,可让小狐狸的病治愈。” 柳儿不知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令暮书兴奋不已,“真的?” 方圆几里,有座人尽皆知的山水宝地,常年崖壁倾泻乳白瀑水,赐名为淙泉。 此地花草四季,各种奇异说不出名来,但因荒芜陡峭,传言有妖,故而无人问津。 暮书急不可耐对柳儿道,“有此宝物,那还不快点去采摘?” “公子…奴婢怕…怕有妖在那方。”柳儿胆怯着退缩。 暮书胆大包天,不以为意,“只传言而已,未曾有人见过…你不去,本公子去,大白日怕甚?” 柳儿听暮书要独闯,心中虽害怕,却也顾不上许多了,“不成。公子去哪,奴婢跟去哪…老爷夫人有交待,公子跑了或是走丢了,奴婢可担当不起。” 暮书曾疯狂追寻消失的美人,不肯回归,是暮府家丁五花大绑他回了家,几番哄骗,又让柳儿日夜盯梢着,才没惹出什么乱子来。 此时他想单枪匹马,柳儿哪敢放他行? 晨曦时分,一主一仆结伴往淙泉方向而去。 几里的山路难行,不可坐马车,也不能骑牲口,全靠两条腿吃苦耐劳。 娇弱的书生暮书,走一段歇一段,而柳儿女人身更是娇贵,香汗淋漓,足瘫手软落后他一大截。 眼看太阳快落山,主仆一前一后竭力,好不容易临近淙泉。 柳儿望着不远处的高山流水瀑布,坐歇在山岩石墩子上,气吁吁对暮书道,“公,公子…奴,奴婢实在走不动了…你自个快去采了,在此应合。” 她对暮书描述了消寒草的外形特征,重任落肩,暮书独自走向传言的境地,一路走一路默念:“消寒草,崖壁缝隙生长,外形细长如草…放入口中,甘甜涩口…” 暮书满头大汗,精疲力尽步入了岩口,放眼一望,眼前美景震撼人心… 近身一米处仰头望,乳白色的瀑布飞流直下,水声哗哗萦耳,崖壁野草闲花生长,仿佛置身梦幻。 他转头向另一隐敝洼地,目光不禁呆滞了。 透过濛濛白雾看过去,一弯半圆形乳色碧池,高处泻下的瀑布从一侧涓涓细流注入,荡漾的池水间,未着寸缕的少女背沟美人线诱惑,湿漉漉的长发飘浮水面摇曳。 少女手中似拿着什么东西,抹向自己光洁的全身上下,细致到连耳根处也涂抹到了。 暮书足下如定钉挪不动步子,双眸像着了魔一眼不眨,头脑热血沸腾,呼吸变了粗声。 闻听后方有动静,少女似早料身后有人,她不慌不忙从池水中站立起身,暮书连忙闭眼背过身。 “多有打扰,姑娘莫怪。” 暮书歉意着欲离开,却被少女一把扯住了衣袖,楚楚可怜求他道,“公子,小女误入山崖水涧,沐浴了满身尘埃…此时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可否收留我?” “这…姑,姑娘可有穿好衣?”暮书紧闭双目不敢睁眼,慌乱问着她。 少女见他呆头呆脑,不由咯咯咯的笑,“早穿好啦。” 暮书暗自松了口气,这才敢睁眼看她。 面前的少女美不可拟,白净瓜子美人骨,一双狐眼媚长勾人,乳白衣裳裏着纤瘦身材,细蛮小腰可盈盈一握。 两人近距离相视,她身上散发一缕说不清的香味,眼波含水,令人沉陷… 暮书克制住自己心慌慌,侧脸向一边问,“姑娘要跟随我回家,可是当真?” “自是当真!” “敢问姑娘名姓?” “十瑶。” ”十瑶?”听到瑶这个字,暮书不禁心一敛,想起了八瑶。 为何天下女子,总有几个字瑶? 十瑶见他呆怔,天真无邪问,“公子怎么了?莫非有女子与我同名?” “没,没有…容我寻了消寒草,一起离开这里。”暮书赶紧扯开话题。 十瑶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色,镇定自若含笑,“公子要消寒草,有何难?小女帮你。” 她话毕,缓缓走向瀑布夹缝深处,攀附在岩璧上,轻轻松松采摘下几株长草。 十瑶将绿油油的长草递给暮书,拍了拍手中的尘土笑,“这个就是公子要的。” 暮书未曾想,捡了个绝色美人且不说,消寒草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拿着消寒草,领着美人十瑶与丫鬟柳儿会面时,柳儿惊得下巴颏快掉。 自家疯傻公子真能耐,这是…一举两得? “公子,没遇上妖吧?” 柳儿望向渐黑的天色,想起了令人生畏的传说,不由自主抱紧了自己。 十瑶陪在身边,秀色可餐令暮书忘了一切,轻斥柳儿一句道,“哪有妖?尽是胡言乱语!” 柳儿被主子斥责,闭上了嘴巴。 第5章 捡了个美人入暮府 “公子捡了个美人回来啦!…” “真乃美人如玉,美若天仙…”… 暮府因来了个绝色佳人,府中上上下下热闹非常,下人们丢了手中的活儿,偷偷摸摸争赌美人风采。 光彩照人的十瑶站立在暮书身后,无波无浪的静然,大方礼节向正堂端坐的暮府老爷夫人见礼,脸面微微带笑。 大堂之上,因她的到来,蓬荜生辉! 暮府夫人似对她一见如故,嘴角笑得合不拢,“呵呵呵…十瑶姑娘只看外貌就讨喜,更何况循规蹈矩,温柔有礼。” 十瑶善解人意对暮府夫人笑道,“夫人过奖了!听暮公子说,府中一只小白狐生了病?消寒草乃祛寒滋暖良药,快快将草药送至后厨,以半沸热水煮开,约一个时辰煎熬后给白狐服下,自然药到病除。” “姑娘真是善人!还不及歇息,并操心起治病救狐的事,难得难得!” 暮府夫人对其赞不绝口,暮书不觉抬眼看向十瑶,十瑶与之目光对视,羞羞答答垂下了头。 这情景未逃过暮府夫人犀眼,遂而对暮老爷话中有话道,“书儿己年过二十,婚姻大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阿泣。” 与此同时,九瑶软棉无力躺在狐窝里,莫名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她朝着一方,拿鼻子使劲嗅了又嗅,面色忽而微变,“她怎来了?” 话音未落,暮书两袖清风在前,十瑶手端一瓷碗在后,两人朝她急步走近。 “小狐狸,十瑶姑娘亲送汤药来了,你乖乖的喝下,喝了病并好了。”暮书轻声对九瑶说。 九瑶漠然看向十瑶,只见十瑶笑靥如花,眼神里隐藏一丝不友善,“小狐狸,喝下了汤药,你又如从前般可爱。” 望着十瑶手里的汤碗,九瑶伸长脖颈仔细闻着分辨,又舔了舔一点点汤水,并无任何异样。 九瑶放心大胆喝完汤药,不一会儿,并是昏昏沉沉睡了去。 夜色撩人,清幽细碎的月光透窗,无声洒落入屋。 桌面上的油芯灯随着轻风吹拂过,忽明忽暗。 暮书放下手中的书本,抬眼望向窗外,打了个倦怠的哈欠。 “公子,小心着凉。” 一声温言暖语在身后响起,有人为他轻披上了外衣,他闻到了阵阵醉人的花香。 唔,是十瑶姑娘身上特有的香味,这记忆犹新,实难忘。 暮书头昏眼迷站起身,面对着悄然入屋的十瑶,呆萌样不知所措。 她精致的妆容,较之白日更浓厚美艳,一双似水柔情的眼望着他。 暮书喃喃,“十瑶姑娘…” “公子,淙泉一见,小女心动…公子看过了小女的珍洁身,是否要为之负责一生?”十瑶桃花粉面动人,脉脉含情直击他的心房。 她步步逼近他,娇兰吐气。 暮书倚靠在桌仰体向后,六神无主失了主张,此刻只听得见加速的心跳,如鼓狂敲。 正在关键时刻,突然,一声尖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声音特别,如狐鸣,又如鸟语。 十瑶听声面色一变,停顿片刻,她转而温柔对暮书道,“公子稍等,待我去看看。” 出了屋门,十瑶一阵旋风消失无影,顺着声音方向,落地暮府近身的桃花园。 桃园中央一棵桃花树上,月光稀稀碎碎洒落在一位白裳少女的身上,让她平添了几分神秘。 “九瑶,果然是你!” 十瑶飞跃上相邻的一棵桃树,环抱双臂金鸡独立在树干上,怒不可遏斥声。 九瑶无动于衷看着她,不咸不淡问候一声,“十瑶,近来可好?” “我和暮公子孤男寡女,可成好事,暮府夫人也有心让我俩人成双成对,你这臭丫头,坏我好事?!”十瑶余怒未消。 九瑶轻哼一声,“没大没小!论年纪,我大你一个月,姐姐都不懂尊称,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暮公子有心上人,还轮不到你!” 想起哭成泪人儿的八瑶,九瑶绝不允许十瑶破坏有情人,她决心力支好姐姐八瑶。 “九瑶,暮公子有心上人这事你都了如指掌,可是不安好心?”十瑶不怀好意,倒泼脏水。 九瑶听言愤愤不平,“老母当初就不该收养狼心狗肺的你!养女不孝且不论,四处惹是生非,妖凡两界的男人,你沾花惹草多少?!处处留情只一个结果,家族日日不得宁。” “幸而老母一身本领,在狐界有一定威望,平息了不少乱事。老母不该心软,应剔了你十瑶之名,逐出家谱才是!”… 十瑶原本是一只孤狐,不知亲生爹娘何在,老母在荒郊野外拾到婴儿的她,母性大发慈悲,养她十五载。依祖辈传承的族谱瑶字,顺九姐妹赐名排位,为她取名十瑶。 可此狐女无孝道,不愿受家教管束,离家出走,蜗居淙泉。 今日见了美男暮书,花花心肠的十瑶打起了歪主意,意欲收他入囊中。 未想到,暮书正要入她温柔乡,美事被九瑶毁之尽贻。 “九瑶,你不是我十瑶的对手,趁早收手!” 十瑶气势如山倒,衣袖轻拂瞬无影。 “呜呜…公子,方,方才闹腾的是那只小狐狸,我想带回…不料它对我又抓又咬…公子你看,十瑶我是伤痕累累啊…” “我一心关爱它,它却恩将仇报…公子你要为我做主啊…呜呜呜…”… 十瑶心生一计,做了番手脚,挽袖将白玉似的手臂露出来,给暮书看血迹斑斑的伤痕,泣不成声样。 “十瑶姑娘莫哭莫生气,这调皮狐,待我训斥它几句!” 暮书不论青红皂白,听信了十瑶的诡计。 第6章 酒醉现原形 “小狐狸,午晌了,还睡的如此安稳?醒醒,醒醒…瞧瞧你干的好事…”… 日照三竿,暖暖太阳晒着九瑶的屁股,睡梦中的她,被熟悉的躁音吵得头昏脑胀。 暮书凑近小狐狸的耳朵边,一边吵吵嚷嚷,一边拿手轻拍了拍它的屁股。 九瑶迎着刺目的阳光,眯着惺忪的眼,望着眼前一条白白嫩嫩的胳膊,触目惊心枝叉分裂的血印,晃花了她的眼。 “公子,你看看,这坏东西干了坏事,还装无辜样。”十瑶半蹲在暮书身旁,委屈巴巴收回手臂。 九瑶听此言,心知肚明:“十瑶妖女,竟然恶人先告状,背后反咬一口,坏透了!” 暮书伸手欲再拍打小狐狸,小狐狸赶紧滚爬出了舒适窝,箭步如飞逃到了院落里的一棵大树下,发出了哀鸣声。 “呜…” 暮书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一把捧起小狐狸,瞪着眼道,“逃?逃哪去?干了坏事还不认?” 九瑶继续哀怨声,“呜呜呜…” “公子,外面有位道长要见你。” 这时候,柳儿及时来通报,解救了困境中的九瑶。 暮书疑惑不解独自出了府门,走出来望了望四周,但只见,暮府不远处的树下确实有位道长。 走近而观,此人看年纪约五旬。 一身长白袍,头挽一个道髻,手拿浮尘,身背一口器剑。 看面相,尖嘴猴腮,眼光隐含邪光,一脸的猥琐。 暮书未与道者打过交道,这是平生初见,他尚辨不出好坏来。 “呃,暮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果真是绝代风华啊!” 那道长打量他一番后,朝他拱了拱手,赞美几言。 暮书未理睬这客套,只直愣愣问,“请问道长,找我何贵干?” “哎呀!” 道长听问,笑颜立马收藏起来,换上了眉头紧锁,“据老身观了观,这暮府里有妖气,且妖气浓浓…公子近日被狐妖缠身,可不是什么好事。” “道长一派胡言!” “我家可从未见过狐妖,道长别拿妖吓人…我,我只有一只捡来的小狐狸。”暮书听言不信,气得蹦起老高。 道长不为所动,挼着白须神秘笑道,“公子别不信,我这有一瓶雄黄酒,药酒的效果不错,公子只需试试并知。” 暮书见道长展出透明小酒瓶,酒瓶里的黄酒浑浑沌沌,好似清澈的水质搅混了。 “夜半时分,公子灌醉了小狐狸,她并立马现人狐形身…” 暮书半信半疑接过道长给的酒水,呆望着那道长衣袂飘飘,扬长而去… 方圆几里,淙泉阴森的山洞,潮湿狭窄不见阳光的洞府内,天然雕刻的石床上斜躺着一位白袍男。 他手举起酒盏狂热自饮,尖嘴猴腮的脸面上红的像猴子屁股。 一阵大风狂卷,白影随之入内。 “你来了…交待我的事已办妥,可有什么赏我?”白袍男色眯眯看着来人,一脸奸笑样。 十瑶挺直站立在他面前,轻声笑,“我来谢你一声。” 白袍男乃修行几千年的狐妖,比千年狐妖十瑶道行高深,两人相见恨晚,臭味相投苟合在了一起。 十瑶一心想将九瑶逐出暮府,诱惑白袍男贡献了他自酿的雄黄酒,此酒一经妖类入口,必然当即现原形。 假扮道长的白袍男给暮书的,并是妖类惧怕的雄黄酒! 夜半时分,一无所知的九瑶正睡的香甜,几口怪味的酒水灌入了她嘴里,呛得她惊魂未定醒过来,眼晴瞪大了好几百倍。 “咳,咳…”酒味刺鼻,顺着九瑶的嘴角溢出了一些。 她不敢置信,淡淡月光下的暮书表情怪异蹲在她的面前,手里拿着一瓶酒,似观察着她酒后的反应。 看清酒水的颜色后,九瑶不禁大惊失色。 “啊!” 随之,酒劲渐渐发力,烧烈着她的五脏肺腑,九瑶紧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在地面上心如火焚四处翻滚着,那痛苦的狰狞看呆了暮书。 夜色无边,狐狸身形慢慢的发生了幻化,人身狐形交错变替在暗夜里,惊悚一片。 九瑶人形毕露之时,她面目全非扑倒在暮书的足下,努力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长衫,长衫在她狠命的撕扯中,碎条千缕… 暮书吓得脸色苍白,拔腿拼命往后退,颤抖的手握不住酒瓶,酒瓶不由自主掉落在地… “叭”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夜中分外刺耳。 酒瓶坠落声惊醒了侧屋的柳儿,她惊慌失措跑出门来,望着地上的碎片水迹,又看向木桩般呆立不动脸面有如白纸的暮书问,“公子,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妖,妖…妖妖妖怪…有妖怪…不,是是是狐妖…” 惊出一身冷汗的暮书跌坐在地,舌头似打了结,指向躺在地面上昏迷不醒的小狐狸,神志出现了错乱。 柳儿莫名其妙道,”哪有妖?这是公子的小宠物,小白狐啊。” “这是一只狐妖…我也看见了!快把它扔出去!扔出去!!!” 十瑶不知何时出现,她恐慌的尖细叫着。 暮府家丁闻风声,提着昏死的小狐狸走了很远,将它丢弃在了荒地。 第7章 小狐狸,你在哪里? “暮书…” 夜风吹醒地面上遍体鳞伤的九瑶,幻化成人身狐尾的她,在无人的荒地呼喊着泪流满面… 从为他跳一支舞那夜起,她并已深知,自己和八瑶一样爱上了他。 一片真心,换来了催人泪下的雄黄酒! 不怪他… 因为,他不知,也因为,她爱他… 爱他这件事,尘世间无谁人知晓,唯有天知地知我知。 此夜,长空万里,风吹草地,凄凉之地,何去何从? 九瑶不想就此别过,还想停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转眼之间… “世间本无事,男女恋悲欢;人妖本殊途,此情长恨歌…” 突然在此时,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当声刺破夜空,由远至近。 来人声洪如钟,唱词有韵律的击打着人心,词意深长,惊心动魄。 九瑶顺声而望,浑身不禁开始瑟瑟瑟发抖,想逃,但她已精疲力竭。 令她望而生畏的人着一身素长袍,长长的青丝放荡不羁随风轻扬,此人约三十左右年纪,五官周正正气十足,眼神里一丝的精光令人不敢小觑。 他迈着矫健的步伐,单手摇晃着小铃当,一晃之间,人己近身。 “捉妖我在行,逍遥我拿手,天地万物生,自有天意顺。” 九瑶诚挚趴伏在地面,仰望着面前站立的居士诉求道,“居士…九瑶身为狐妖,但无恶作,为人善良,还请居士手下留情!” “在下万山隐居山林的居士,木秋是也…桃花园的九尾狐,排行老幺,倒是识得。” 九瑶听言一愣,自己与这位居士,何曾见过? 木秋深邃的眼眸看她久时,含笑解惑,“九瑶姑娘不必害怕,木某捉妖,只捉拿害人的妖。那日出山后,闲游至狐界桃花园,九位姑娘赏桃花时,木某已无意间见过姑娘了。” 哦,原来如此! 九瑶听解,不由长舒一口气。 老母一人掌下的狐世家族,一母,九女,外带一养女,除了养女十瑶另类非善外,家族群里的狐,是狐界公认的好。 木秋常年隐居闭关修身养性,近年才出山。他一路逍遥游,一路捉妖降魔,对九瑶家族略有所耳闻。 看着落泊的九瑶,木秋一语道破,“姑娘落难,动了凡心,只怕是,一场空…” 九瑶沉默良久,只从心道,“居士有一句不是很贴切么?天地万物生,自有天意顺…一切有生长存在的理由,顺天意并好…男女之恋,莫过如此。” 木秋望着九瑶,不住点头赞叹,“姑娘若非狐类,在人类中也算出类拔萃了!” “多谢居士夸奖!”… 暮府邸,夜静人寝。 一场折腾折磨,暮书躺在床榻之上,心情沉重不堪,他在翻来覆去中沉沉入睡… 朦朦胧胧间,脑中漆黑魅影的院落里,小狐狸满地翻滚着,人狐形身交迭不断,那张模糊的人脸,好似心中的八瑶… “瑶瑶…” 暮书梦中撕心裂肺着,他摇晃着身体在床榻上翻来滚去,汗水倾刻浸湿了他全身。 在梦里,突然伸出的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长衫,长衫刹时碎成片缕,如桃花在眼前纷飞… “啊!” 暮书惊恐一声叫唤,从恶梦中惊醒过来。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柳儿闻声破门而入。 暮书痴呆望着一个方向,大脑一片空白… “小狐狸,小狐狸…我的小狐狸…是妖?…不,不是…它不是…是我害了它…是我害了它…”想起先前小狐狸痛心的场景,暮书追悔莫及。 “小狐狸是瑶瑶…是瑶瑶…”… 柳儿一边为他拿帕巾擦汗,一边迷糊不解道,“公子不是说那小狐狸是狐妖么?十瑶姑娘也这么说,准没错了…怎又说不是?” “公子,瑶瑶姑娘如今不知身在何处…公子还是,忘了吧…” 暮书凄凄惨惨戚戚苦笑,“忘了?忘不了她…此生难忘…” 柳儿看着一片痴情的公子,无奈叹气。 “小狐狸呢?你们把它扔到了何处?!告诉我,告诉我!!!…”又过了时长,暮书抓住柳儿的肩使劲摇晃,似已丧失理性。 柳儿含着泪水,将家丁弃小狐狸的方位告知,暮书疯了般冲出了门… “公子,等等奴婢…” 柳儿呆怔了秒数,回神后,拔腿追出。 夜空天色突变,飘起了濛濛细雨… 暮书盲无目的狂奔在雨夜,他的发丝及衣衫早己湿透,疯子般的他,一遍遍唤声,“瑶瑶,小狐狸,瑶瑶…” 柳儿使出吃奶的劲狂追,出门忘了拿雨伞,同样雨水漫身。 空旷无人的荒郊野岭,风雨无声无息。 隐隐约约望见长草丛中,一个简易木柴搭建的小屋,风不遮雨不挡的屋里微弱的烛光,一闪一闪… “別去,公子,回来…” 柳儿望着半暗半明的木屋害怕不已,两腿直打哆嗦。 暮书充耳不闻,直奔向小木屋。 “世间本无事,男女恋悲欢;人妖本殊途,此情长恨歌…” 从木屋里传来男子气概声,声声牵引暮书径直长入。 当浑身湿透的暮书推开那扇木门,眼见,一位青丝长袍男子盘坐在地上,在门开的刹那,他微闭的双眸缓缓打开,嘴里的念语嘎然而止。 “暮公子,你终来了。”木秋早已等候多时。 暮书盯看他好半会儿,飘忽的眼神掠过了木秋,自言自语着,“瑶瑶,小狐狸…瑶瑶…” 木秋摇了摇头站起身,走上前轻拍暮书的肩膀,深长一言,“她若想见你,自会再去见,暮公子请回吧。” 柳儿哆哆嗦嗦扒在门外听了这句,连忙进屋认领自家公子,“这位居士,不好意思,我家公子有点疯傻,莫见怪!” 暮书在柳儿的拉拽下,一步三回头不舍离开。 “多谢居士帮忙!” 这时候,从木屋背面走出了藏身的九瑶,她的泪迹未干,心情无比复杂。 木秋理解之态道,“九瑶姑娘好好想想,是否愿意再去见他一面…木某只帮至止了。” 游历人间的时限即到,马上要回桃花园了,九瑶凝望着窗外,纠结万分… 第8章 雨夜窗外的影 暮府西厢院的屋中,十瑶火急火燎收拾着行囊,她将暮府夫人先前赏的金银首饰随身携带,欲离开尽享荣华富贵的暮府。 夜里还飘着细雨,但逃离刻不容缓。 老情人飞鸟传书告信,近日来了一位捉妖降魔的居士,其人法力无边,妖魔鬼怪见他皆是闻风丧胆。 暮书美男还不及亲近,十瑶心中十分遗憾,却也不得不落荒而逃。 十瑶腋下夹着布包裹,撑着一把油纸伞慌慌张张的出门,一出门,差点撞在一白影身上。 惊魂未定的十瑶未看清来人,’扑通’一声跪地磕头求饶,“居,居士,小女无害之狐,还,还请放过!” 九瑶被十瑶误认居士,嗤笑道,“平日厉害的妹妹,今夜倒像是老鼠见了猫,这是要上哪去?” 十瑶一听九瑶的声,从地面上爬起来一把推开她,没好气道,“本姑娘想上哪上哪,九瑶你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往前走了两步,似又想起了什么来,忍不住回头嘲讽,“你不是昏死被弃野外了吗?怎又赖脸回暮府来了?” 九瑶双臂环胸高昂起头,目中无人道,“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我俩人井水不犯河水,临行前还要追问缘由?” 十瑶冲九瑶翻了个白眼,趁着夜色快速离开了。 “唉,小狐狸,你在哪里?” “小狐狸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瑶瑶?哪怕你是狐妖,我也不害怕…再不做傻事害你了,什么鬼雄黄酒,这害人的丑八怪道长,尽是招摇哄骗!到头来害得你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唉!” 暮书寻找小狐狸未果,夜中斜躺在床榻上,唉声叹气着。 “轰隆。” 正在他叨叨神神之时,一道惊天电闪雷鸣突然乍现,刺目的光芒划过窗前,吓得暮书不禁打了个冷战。 而此时他未知,漆黑一片的窗外,一白裳女影不知何时贴在印花窗前。 薄薄的印花纸映着一张苍白的脸,那张脸面在黑暗里透出寂冷,寒凉。 夜风钻过窗的缝隙吹向屋中的油灯,灯芯似要被风熄灭,暮书走到桌前,一口吹灭了灯。 天色晴雨莫幻,翌日雨过天晴。 “十瑶姑娘不见了!…” 暮府因十瑶的突然不见,震惊无比,却又无能为力。 也许,十瑶久住思家,不辞而别? 这猜测不无道理,因十瑶住的西厢院如平日干净整洁,丝毫末乱,除了少了金银首饰。许是她带走了。 后厨传报,昨日残留的大盘鸡不翼而飞! 这十瑶连拿带吃的,招呼也不打一个,不知是何因。 “唉,小狐狸不见了,十瑶也不见了…”暮书嘟嘟着似丢了魂。 柳儿为让暮书开心起来,对他建言道,“公子,桃园好久未光顾了,再去转转看看呗。” 这已不是花开的春季,想来,盛夏的桃树,早已是残枝败柳了。 “花季已过,只剩秃木,有何可看的?”暮书怅然若失。 柳儿突发奇想道,“公子是在桃园捡来的小狐狸…也许,小狐狸在那儿也说不准呢。” 暮书经聪明伶俐的丫头点拨,唤起了他心中一线希望,也许,小狐狸回到了最初相遇的地方。 满怀着希望之光,暮书独自去了桃园。 信步入了桃园,桃花争奇斗艳的美景不再,光秃褐色的树木,孤芳不自赏。 暮书望景,感慨万千! 想当初遇见小狐狸时,这里是繁花似锦,春风十里不如桃红柳绿。 “小狐狸…” 暮书在园里四处寻寻觅觅,每个角落踏遍,直到行到桃园的最尽头,发现了一个人。 墙头一棵光秃秃的桃木上,树叉中央仰躺着一位白衣少年,他生得是油头粉面,娇美胜似花季少女。 此时的他手中拿着一只烧鸡,吃的是津津有味,满嘴的油渍滴落在了他的白衫上。 “喂,小子,看见一只白绒绒的小狐狸了吗?”暮书站在树下仰头问他。 少年听问未睬,自顾自吃完美味,拿衣袖不拘小节擦着嘴,瞥一眼树下的暮书。 “公子,我有名,不叫喂,也不叫小子,我名骗傻子。” 骗傻子?这名听着怪里怪气的,这姓氏也从未耳闻。 暮书未疯傻前,可是饱读私书之人,姓氏谱书多少略知一二,记忆里从未有骗为姓氏的。 “你当真姓骗?你骗傻子呢。”暮书较真着反驳。 骗傻子见他较真得可爱,笑得前仰后合,“呵呵呵,我孤儿一个,没人取名,自己给起的名,公子凑和着吧。” 暮书无语,又道,“你还没回答我,可有看见一只小白狐?” 骗傻子一本正经回,“公子还别说,我昨日雨夜倒是碰见了,那小狐狸往一方向跑了。” 暮书听此言,垂头丧气转身欲离开。 “公子,这只狐狸对你来说,很重要?” 骗傻子身后一问,令暮书又止步驻足。 暮书站在那里沉思了一番,悠悠回道,“不知为何,不见了它,我仿佛失去了什么…” “不过是一只小动物,失去了,再去寻一只,有何区别?”骗傻子笑看着他,调侃的口吻。 暮书摇了摇头,书呆气十足道,“此一只非彼一只,哪有相同的道理。” 骗傻子听后,看着暮书的眼里不觉泛起了一丝光色,感叹道,“公子对一只狐狸都情重,更何况是对心爱的女人呢。” “公子,实不相瞒,我有千里眼顺风耳之能,可知公子的小狐狸及心上人所在方向…不知公子是否愿抛开一切,不辞辛苦去追寻?”骗傻子似被他的情义感动,愿帮之圆梦。 暮书一听有这等好事,喜不自胜道,“骗傻子,我此时并可抛一切,与你同去!” “那,咱俩兄弟相称,我称你暮兄,你称我骗弟,可好?”骗傻子笑言。 暮书一呆,傻呼呼问,“你怎知我姓暮?” 骗傻子哈哈大笑,“哈哈哈…京城富宅暮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是暮府唯一的骄儿,名暮书嘛。” 第9章 追梦赤子心 暮书今生做过最疯狂的事,恐怕并是私自离家出走了。 在骗傻子的怂恿之下,不知他叛逆的做法,会给暮府掀起怎样的浪花? 总之,这位被爱冲昏头脑的公子,义无反顾成了追梦人。 骗傻子本事大过天,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匹棕毛骏马,高大威武霸气的马儿在他一手下乖驯无比。 “暮兄,一匹马坐两人似不便,不如,我再去弄一匹来。”骗傻子看着面前的白马,一脸为难模样。 暮书不以为意笑,“都是男儿,骗弟无需介意。” 骗傻子一番思想斗争骑坐在了马儿前面,而暮书轻扶着他的细腰坐在马儿后面… 虽是两男自然而然的亲密举止,粗心大意的暮书未察觉,骗傻子竟如女孩家般忸怩…此时前座的少年,粉腮顿时弥漫上一抹桃红,心如小鹿撞… 骏马奔驰,岁月无忧… 阳光甚好,微风拂面,他的长发不停的随风飘动,撩绕着暮书俊美的脸庞… "如若此生能与他浪迹天涯,足矣!" 骗傻子藏着一份心思,暗暗思忖着,心里像朵朵花儿一样绽放。 一路上马儿不停蹄,显现出了疲劳,路遇一间古色古香的客栈,打算住下。 俩人翻身下了马,养尊处优的暮府大公子未干过粗活,骗傻子劳心劳力亲自出马,将马儿牵到一棵高大粗壮的树下仔细栓好,一前一后步入了客栈。 店小二身着土尘色粗布衣,头戴同色帽巾,肩膀上搭着一条颜色莫辨的湿巾,笑容可掬站立在大门处。 他看着很年轻,约摸二十好几的年纪,眼望暮书俩人进来似要住店,赶忙迎上前笑眯着眼问:"二位,要住店?" 骗傻子不苟言笑,轻轻点了点头:"住店。小二,麻烦上几蝶小菜。" "好嘞!"小二乐呵呵的高声应允着,跑进后堂… 暮书和骗傻子四顾一遭,大堂内摆放的餐桌凤毛麟角,客人也只少许,俩人环视过后,择了僻静靠窗的桌坐下了。 俩人正默默品着茶,只听邻桌有人窃窃私语道:"江湖上有个传说,在一个荒无又神秘的地方,那里桃花满园,仙雾缭绕…住着狐界德高望重的一位老母,她那九女举世无双,其中一位绝色美女最是出彩…曾有人慕名去寻找…只那地方至今无人寻到…" ”此种神秘之地,也只一个传说而己…狐界之地,凡人又如何去的了?…"又一人低声道。 此时,不知为何,骗傻子炯炯的目光望向某方,身子好似轻轻的抖动了一下,不知是不是己然夜深,夜风袭来,他有一丝的冷… “骗弟是有点冷么?”暮书一双浑浊迷然的眼望着他。 难得疯傻公子关怀,骗傻子感动笑回,“无事,多谢暮兄关怀。” 骗傻子冷峻的放眼扫视邻桌的客人,两位客人长相普通,穿着平常,举止言行并无特别之处,看样子只是平民百姓而己。 这时,小二笑着端上了小菜。"请慢用。" 小二拿下肩上的湿巾,麻利的擦了擦整张桌面,笑着招呼了一声,又忙碌中。 酒足饭饱后的夜晚,骗傻子独自坐在寝房门前的台阶上,双手托腮望着天上朦胧美的月,似有满腹心思。 月光下的孤影,显得落寞了几分。 “骗弟,我睡不着,陪你一起看月亮啊。”暮书笑嘻嘻从身后出现,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俩人肩并肩,一起仰望天空。 “暮兄,你对小白狐是有了感情么?…如若它是一只千年的狐妖,你会嫌弃它么?”长久的沉寂之后,骗傻子扭头看向暮书。 暮书似对此概念仍模糊,迷眼瞪着他好半晌,神情一丝的难过,“狐妖…我倒是见过了…有位道长说我的小狐狸是妖…我拿道长给的雄黄酒灌了它…它痛苦的样子,至今令我好难受,好难受…” “朝夕相处的日子,小狐狸和我一块玩耍,那双善意的眼晴似会说话…我能看懂,它想永远守在我身边…可惜的是,我伤害了它…若是找到它后,不管是狐是妖,我依是不离不弃。” 暮书的眼光闪烁,好似天上遥不可及的星辰,而他的肺腑之言,令一旁的骗傻子红了眼眶。 “如果,你爱的女子也是一只千年狐妖呢?” 漫长的无言过后,骗傻子再次向他刨根问底。 暮书尽力抽离开久难释怀的痛苦,淡静且执念的笑,“如若瑶瑶是狐妖,哪怕千难万险,哪怕人妖殊途,我也要再见她一面。” 骗傻子欣赏的目光看他,泪光点点… 谁道他疯,谁笑他傻?疯傻的他对爱恋如常人,坚贞不渝心! “暮兄可还记得?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天,曾救下过一只受伤的小白狐?” 骗傻子笑中带泪,提出了心中问语。 “受伤的小白狐?” 暮书歪着头,似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段遗忘在角落的记忆,逐渐的清晰… 在遇见八瑶之前,闲游的他曾路过一座荒山野岭,那日忽而风雨交加,迷失山林中的他发现了一只小白狐,小白狐蜷缩在草地丛中,受伤的腿流着血。 善良的他撕下衣条为它包扎止血,放了它一条生路。 这件善举,自他疯傻后并忘至九霄云外了。 如今在骗傻子的提醒下,记忆如潮涌,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骗弟,你怎知我曾救下过一只白狐?”暮书好似幡然醒悟,奇怪道。 骗傻子背转身悄悄抹去泪水,转而对他傲气笑,“因为我能耐过人,知过往,知现在,也知将来…” 第10章 风景独好的书香门第 清晨悦耳的鸟鸣声惊醒了梦中的骗傻子,他迷朦着双眼靠近雕花窗前,透过客栈低筑的院墙放眼望去,天空白云朵朵飘浮,一片晴空万里。 昨夜与暮书促膝长谈,让他惊叹不已的是,疯傻公子对八瑶情深似海,真心感人至深,亦对丢失的小狐狸念念不忘,有情有义。 而他骗傻子有一个无法言说的秘密,硬生生存放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暮书心切着来催促继续行程,骗傻子收拾妥当,俩人又同骑一匹马,策马奔腾… 不知奔波了多久…一路上,从平庸无奇的路面,渐渐行入一处花草丛生,竹林清幽溪水潺潺景色怡人的地方,仿佛来到了一方山水佳境…… 骗傻子觉着有些口渴,俩人停歇了下来。 “骗弟,前方有溪水可解渴。”暮书兴奋如孩童,指向近身一条延绵不绝的溪水。 骗傻子兴高采烈奔至溪水边,当他找一处蹲下身,望着足下清澈见底的溪水,映照出了一张清水出芙容,清雅绝俗的面容… 水中镜,镜中花,他摸着自己的那张脸呆了许久。 俯身手捧起一汪清凉的溪水,他畅饮下几口,顿时,有如甘甜之水凉爽了甘渴的心。 当他站立起身,望着前方翠绿淡雅的竹林,一丝赏心悦目之情… 骗傻子一手牵着大白马的缰绳,和暮书朝那片翠绿淡雅的竹林慢慢行去。 竹林之央,有一条铺满鹅卵石窄长的小路,踏在石上置身于竹林之中,闻着清新湿润淡雅的竹香,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 当心情舒畅走出竹林,前方不远,一幢独特大宅子。 但只见,墙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 虽是独处一方,但置身如此佳境之地,也并不显孤独,反倒别样的优美。 走近宅子前,骗傻子将白马拴在屋前一垂柳树上,他大步流星上前,轻轻叩响了大门上的环形铁手柄。 过了不一会儿,门轻轻的拉开了一条缝隙,约摸十五六岁小丫头稚嫩清秀的小脸现在眼前。 她身着朴素的粗衣,外套碎花扣襟背心,想必是府中一丫鬟。 骗傻子笑着轻声询问,”我俩一路奔波有些劳累,而此处并无客栈,想借宿一晚,不知可否?" “稍等,待禀报老爷。"她上下打量俩人一番,一路疾奔入屋。 门外耐心等候半会,那小丫头又小跑过来,打开了大门道:”我家老爷有请。” 俩人跟随她入屋,穿过一道雅致的小弄堂,里间是观着气派富贵的大堂。 随小丫头入了大堂,大堂之中站立一人。 此人年约四五十岁,身着绸缎铜钱长衫,头戴锦帽,油光满面肉敦敦一张方脸,有着富贵之相。 小丫头毕恭毕敬道,"老爷,贵客己到。" "翠儿,上茶。" 此人威严中带一丝笑色,可见平日家风甚是严厉,许是来了贵客不好拂面。 骗傻子对傻呆呆的暮书使眼色,暮书赏着屋中景未瞧见,骗傻子只得笑着先朝老爷行礼作揖,“多有打扰了!” "客气客气!" 此人露出难得的笑容,八颗大白牙展露无疑,“鄙人姓董,叫我董老爷即可,请问二位贵姓?” 骗傻子礼节的笑答:"在下骗傻子,这位公子是暮书。" 董老爷一愣,质疑问,“骗傻子?有骗这姓氏吗?” 这时候,翠儿端上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打破了骗傻子的难堪境地。 "请坐,二位。"董老爷笑说。 当三人坐下品着茶,气氛略显沉闷。 董老爷应见过大世面,主动展开了话题,"二位此行,是要去往哪里?" 骗傻子顿了一下,回道,“随心所想,浪迹天涯而己。" 董老爷看着骗傻子很久,一丝可惜的神情,“骗,骗公子生得比小女还秀美,不是女儿身,可惜了。” 暮书呆坐着东张西望,一直未言语,董老爷又看向他,“暮公子沉稳有余,实难多见啊。” “咳。” 骗傻子对这话无法接,只轻咳一声作掩饰,眼神却无处安放。 暮书哪里是沉稳?是异于常人啊! 他暗暗环顾四周,忽然发现大堂旁有卷垂落的珠帘,珠帘后,隐约似有一女子身影躲在后面。 看不清此女面容,此女呆了片刻并离开了。 这人是谁?为何要躲在帘后?好生奇怪。 骗傻子觉得一丝蹊跷,却又不并多问。 翠儿从珠帘后走出来,附在董老爷跟前不知说了什么,董老爷的神色似若有所思。 骗傻子一脸纳闷,董老爷笑意焕然对俩人道,"二位公子如若不嫌府上简易,请在府上多留几日,如何?" 暮书望向骗傻子,骗傻子略沉吟道:"很荣兴来到府上,这方如诗如画般美景,自是愿多留几日,只是…" “骗公子莫犹豫不决,董府常年难得见一个人影,就这么说定了!”周老爷打断了骗傻子的话头。 董老爷传唤翠竹引领俩人去往住处,翠儿引领俩人来到住处,外观每一间房,皆为小巧而精致,华贵而古典。 一进屋内,里间散发出书香之气,璧面上悬挂着诗词之作,淡墨文采,飘洒豪迈。 想必,董府应是书香门第。能在景致怡人,陶冶情操的府邸小住几日,必然是一种享受。 盛情款待后,夜色渐浓郁,仰望天空,一轮淡晕的月色己悄然升起… 但见天净如空,月照如镜。 骗傻子倚在窗前,独自欣赏着美如画的月色…忽然在此时,静宓默然的竹林间传来了缕缕长绵的古筝声,悠扬的情韵,令人荡气回肠… 听着这美妙动听的琴声,他被吸引着循声而往… 第11章 淡如竹的姑娘 骗傻子在竹林之中缓缓而行,琴音绕竹林,声声犹如天簌之音… 当他离琴声越来越近,耳畔的琴声亦扬亦挫,深沉婉转而不失激昂。 眼帘之中,不远处的竹林白亭阁宇,有一位身着淡绿如竹罗裳的少女,纤瘦华绝的背影端坐在古筝前。 她的身体轻轻随韵律微摇,纤纤手指来回优雅的抚动琴弦。 夜风习习,月色溶溶,她那绝佳的倩影恰如其分,和美融入到了夜的月色如梦似幻…… 骗傻子发现,暮书先他一步,早已呆然站立在少女身后,他一直伫立在那里如痴如醉的倾听着。 暮书仿佛置身其中,与抚琴的少女完美融合,映射出一种别样的情景。 骗傻子悄悄躲入一片茂盛的竹叶之间,偷偷张望着。 优美动听的琴声如珠落玉盘,在缠绵悱恻中余音绕梁,少女似早己觉察到了暮书在身后,她缓缓站立起身回头。 "公子可也喜欢听琴?" 她轻声问着,声音宛如那潺潺溪流声,轻柔舒缓。 月色之下,只见少女年约十七模样,小巧玲珑的鹅脸蛋,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樱桃小嘴不点而赤,眼眸流转有神。 暮书见了她的绝美容颜,不禁被惊呆。 眼见他傻傻望自己,少女不由掩面含羞而笑,"小女文竹,有幸与公子相遇。" "暮书冒犯了。"望着她娇羞面,暮书挠挠头笑。 文竹落落大方道,”如若公子对琴声喜爱,文竹愿与君砌磋。" 暮书对琴艺一窍不通,却拿出了夸人的真心回应,"姑娘琴声如高山流水般灵动畅快,必是懂琴音之人,愿姑娘赐教!" 文竹听罢,一直含笑凝望着暮书,眼神里一丝柔光。 不远处,茂盛竹叶后的骗傻子看着这一切,心里莫明泛起一丝酸楚。 “傻子暮书!” 她嘴里酸溜一句,低落转身离开了… 翌日,满怀心思的骗傻子起床后,他趴伏在窗前,独自凝望着眼前那片竹林。 清晨的竹林丝丝薄雾缭绕,竹林间,一缕缕淡淡的竹香扑鼻而来。 不远处,暮书与那文竹并肩在竹林间漫步,俩人似交谈甚欢,神采飞扬。 薄雾缭绕着的竹林,俊男美女映景其中,浪漫又温情。 骗傻子心情暗然出门四处闲游,在一间屋子前,听见有男子朗朗上口的读书声。 “春日绵雨,夏日盛荷,秋日飘叶,冬日落雪…” 骗傻子斜角透窗而望,只见一书生模样,约二十左右的男子双手捧着一本书,摇头晃脑沉醉书意之中。 一只小鸟叽叽喳喳飞落在窗台,男子未受外界干扰,一心苦读书。 “兄长晨读了许久,歇会儿吧。”文竹的身影蓦然出现在屋中,婉劝那男子。 男子放下了书本,站起身伸了个慵懒的懒腰,逗趣贤妹道“妹妹善解人意,娶你之人有福了。” 文竹羞红脸面道,“兄长竟拿小妹取笑。” 男子笑着提一事,“贤妹,借宿此处的暮公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应是难得之人,不如嫁了他。” 文竹听此言,脸面更是红了,“兄长…” “兄长好好苦读,待一日金榜题名,给妹妹娶个好嫂嫂。”红晕散尽后,文竹笑着将了一军。 兄妹俩的打趣,骗傻子在窗外听了个真切,心里暗道,“文竹姑娘哟,暮书心有八瑶,哪能娶了你?” 夜晚时分再来亭阁近身,又见暮书文竹私会,只听文竹轻叹气:"唉,小女此生难得遇知音,公子你就不能为我留下么?" 她纤弱身影,在月色之下显得单薄,可怜。 暮书对文竹轻声道,"与姑娘萍水相逢,实乃荣幸…但我,心有所属。" “公子,一日不成婚,一日还可期,凡事无定数。”文竹依然执意。 暮书看着她好久,脱口而出,“我此番前行,并是为了追寻心上人。” 望着她垂头愁情,似有一丝不忍,他理性中含着感性一言,”我与姑娘萍水相逢,又怎奈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乃古难全…" 躲在丛叶中的骗傻子听了暮书此言,欣然放下心来…傻子不傻,还知拒人千里。 文竹情绪低落且伤感:"如若公子日后想起文竹,希望有缘再相见。” 话毕,她掩面低声而泣… 他无声凝望着忧伤的她,默默的伫立…夜风轻轻的吹起他的发,飘扬… 此情此景…似有一丝伤感又似有一丝悲凉……… 起程这日,微风正好。 如初来时一般,俩人向董老爷辞别,董老爷见俩人欲离开,一再挽留,但无奈俩人去意已决。 不知为何,一直都未见文竹出现。 拜别周老爷,骗傻子和暮书背上行囊,牵着马儿出了竹林。 景色心旷神怡,生活如诗如画,只可惜的是,这里不是最终的目的地。 当俩人再次回望竹林之处,忽然发现在翠绿淡雅的竹林间,一袭淡绿如竹的长罗裙随风飘动,甚是灵动飘逸… 那美丽的倩影不是别人,正是文竹。 第12章 我是你放生的白狐 骗傻子和暮书骑着马儿疾风骤雨,一路往北奔驰。 路途遥远,以至粮草耗尽。 “暮兄,你先在此歇脚,我去弄点野果子充饥解渴。” 骗傻子见暮书饥饿难耐,疲惫不堪,将他安置在一棵大树下。 眼望近身小山头一片葱郁,树木生长茂密,经验丰富的骗傻子入了山林。 未住新居桃花园之前,和母亲在琼池老窝生活过一段时日,琼池近水楼台有山林,风水宝地奇珍异物多如牛毛。 母亲曾带着他在山林中玩耍,告知许多野生知识,好比如草地上哪是毒蘑菇,哪是可食蘑菇,哪种野果可入口等等。 骗傻子穿梭在山林间,不辞辛劳四处寻找可食之物。 前方一棵枝生杂乱无章的小树木,绿叶成阴之下,红果硕硕,诱人的樱桃红似一盏盏小红灯笼,吸引着骗傻子飞奔而往。 他喜出望外仰望树上,口水不觉泛滥成灾。 “可算找着美味了!” 骗傻子笑盈盈拍了拍手掌,大展身手敏捷飞跃上了枝头,大大咧咧骑坐在树干上伸手采摘垂涎欲滴的红果子。 此不知名的红果,乃山里宝,一年四季只夏季才有。 骗傻子拿衣兜装满,系了个衣结,又轻松跃身下树。 正当他欲离开之时,忽而风起影闪,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拽住了他的衣领,他猝不及防跌入了来人怀里。 特殊的气息入鼻,骗傻子似有所悟,却被那人抱得紧。 “啊。” 骗傻子惊叫一声,双手护紧着衣兜里的红果,恼羞成怒用力挣脱开来人的怀抱。 他缓神站定后,望着面前轻薄长衫的轩高男子,不觉面现一丝讶异,却又掩饰无痕。 男子不止身材不错,面容也不赖,瘦削精致的五官,鼻唇天工巧琢,那双弯翘的眉眼更是一绝。 从面相而观,可知他的来路,此为孤妖特有的形象。 “别挡着本公子的道,让开!”骗傻子装腔作势整了整衣衫,一把推开面前的男子。 男子未怒反笑,一言拆穿,“九瑶,你的易容术骗得过凡人,岂能骗过我?” 伪扮成男人的九瑶被他识破,不觉挫败感满满。 那夜雨中她悄悄去了暮府,在窗外偷窥暮书许久,不想遗憾离开,易容术改造了一个全新的男人装,与暮书相伴私逃。 善良的九瑶成人之美,打算陪着暮书去见八姐一面。 没想到在此路遇同门师兄,九尾。 九尾年纪和暮书同岁,与她打小在琼池老窝长大,是青梅竹马的好伙伴,大一些时拜了狐界法术过天的青阳师傅,学了点不上大雅之堂的小法术。 她只不过想女孩家防身用,未潜心修练,不如九尾五成法力。 两人感情如兄妹般至深,但九瑶心知,九尾一直喜欢着自己。 “瑶瑶,一别多日,甚是想念。”果然,九尾又来深情一套。 九瑶耸了耸肩,淡定道,“师兄,我俩兄妹相待并好,你何苦在我这棵树上吊死?” 九尾一直盯看她,看得她心里直发慌,“你是喜欢上了暮公子?” “什,什么呀?你别瞎猜。”九瑶被他看透内心,话也道不利索了。 想了一想,似有何不对劲,她又牢牢盯他质问,“师兄,说实话,你是不是跟随我?” 九尾笑得一丝耐人寻味,“瑶瑶,你那点小心思,师兄我还看不穿?” “我是跟随你了。”接着,九尾坦诚相见。 九瑶一听,面色恼然,“师兄,你跟着我干嘛?” “我担心你呀。” “不用你担心!” 九尾望她痛心疾首,“瑶瑶,你隐瞒自己的真心,带着暮公子去见八瑶,是何苦?…就不怕你娘拿家规鞭责你么?” 老母痛恨凡尘男人,不允女儿们恋凡男,以家规严管严教,若有凡心,家规侍候。 既便如此,九瑶也不惧怕,仍是要善美行举,而这么做,更是为了报恩。 暮书当年救下放生的白狐,并是九瑶。 面对九尾好意提醒,九瑶苦涩笑回,“师兄,爱一个人,不是要成全他的幸福么?” 九尾站立那里思绪万千时,九瑶早已逃离了百里远。 “骗弟,你怎去了如此之久?害我好是担忧。” 暮书站在那棵大树下左顾右盼,当望见回来的九瑶,终是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 九瑶看着他,心里莫名一酸,使劲吸了吸鼻子,眼角润湿了… “骗弟,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暮书发觉她神色郁郁寡欢,又见她流了泪,不由上前伸出一只手为她拭泪,那专心的样子令九瑶更是崩溃。 伴君千里,君不知,此情可待… “暮书傻子,我就是你曾放生的白狐啊!”九瑶在内心里竭嘶底里呐喊,可悲的是,唯有自己听得到。 只耳听,暮书对她念经般道,“别哭,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等我见了瑶瑶,带你俩走…天涯海角,无论何处…” 傻子,人妖殊途,岂可朝朝暮暮?… 第13章 琼池遭难挺身而出 九瑶和暮书饱餐了一顿野果子,继续踏上了前往桃花园的旅程。 日落余辉洒身,一路尘土飞扬… 再往前走约一里路,并要途径琼池老窝,九瑶望着熟悉的路面景物,不禁百感交集。 自从搬至桃花园后,再没回琼池看看,村庄里的小伙伴们不知过得如何? 正在她怀友思旧之时,突然,从咫尺山坡树丛中滚落下来两团影,马儿因此受了惊,驻足撅起前蹄仰天长啸。 “哎呦呦。” 一男一女摔了个嘴啃泥,捂着嘴巴哼哼唧唧,似摔得不轻。 这一惊一乍,马背上的九瑶倒没什么,坐在她身后的暮书魂飞魄散,差点儿脱了马身摔下地。 幸而九瑶眼尖手疾,反手抓牢了暮书,才幸免于难。 待下了马,九瑶弯腰去扶地面上的少女,那少女起身抬头与九瑶来了个对视,“瑶瑶?” “桂桂?” 九瑶呆了一呆,未曾想,在这里遇到了儿时玩伴桂桂。 她喜形于色,转而又看向身旁爬起来的少年,又是一呆,“郎木?” 桂桂和郎木皆是九瑶在琼池的玩伴,这两人是狐界皆知的一对神仙卷侣,恩爱有加,艳羡旁人。 但奇怪的是,此时两人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像是从哪逃荒而来的难民。 九瑶忍不住关心道,“发生了何事?” “瑶瑶…呜…”桂桂听问,控制不住撇开了嘴嚎啕大哭。 一旁的暮书听桂桂叫她瑶瑶,在身后轻扯九瑶衣裳,小声嘟嘟,“骗弟,这女子怕是认错了人…她叫瑶瑶干啥?让我想起了瑶瑶…” 九瑶转头望他,欲言又止。 郎木神情气愤难当,垂头丧气一五一十道原由,“瑶瑶你有所不知,自从你娘带你九女离了琼池,小村庄也还算平静…哪料好日子没过多久,久未露面的老狐妖近期闯入琼池,他占巢为王,偷鸡摸狗,霸占年轻女…好好的琼池被搅拌得一池混水…” ”那老色鬼看上了桂桂,欲要强占为已有…万般无奈之下,我俩只得出逃。”… 九瑶听后,脸面气得发紫,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生起。 郎木口中的老狐妖,乃是师傅青阳的同门师弟,名青关。 这位师叔与师傅历来不和,纯属两个截然相反的人,一个道貌岸然,一个正义凛然。 青关在狐界臭名远扬,人人避退三舍。 他因功力不如青阳,常年闭关修练,意要与之争高下,没想到近日竟出关了。 琼池里除了老弱病残,只剩一些小辈,这狐界除了青阳,无人是青关的对手。 “师叔太过分了!”九瑶愤愤不平样。 暮书又扯了她一把,迷糊问,“师叔?哪位是师叔?” “瑶瑶,我和你一起回村庄看看!”忽然一道影闪现,九尾站立在面前。 九瑶此刻是惊喜,“师兄,你来的正好!” 九尾遇九瑶绝非偶然,本就暗影跟随着她。 “来了个唤错人的,又来一个?”暮书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九瑶带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琼池。 琼池这方本如仙境,花草丛生,百姓安居,而现今,一片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老妖,害人妖!快快滚出琼池!…”… 村庄里年岁至高老者杵着朽木拐杖站在村口,青筋爆起着不停的骂骂咧咧,怒色拿拐杖脆声敲打着土地。 老者身后围满了村里人,无论男女老少,人人气愤填膺! “老妖,滚出去!滚出去!!!…”声声怒吼,在天空盘旋。 其中,有人望见入村的九瑶一行,不由大声报喜,“九瑶回来了,九瑶回来了!…” 九瑶等人见震撼人心的场景,心中波涛翻滚。 “是瑶瑶?瑶瑶回来了…”老者扭头一见九瑶,不禁老泪纵横。 九瑶上前扶着老者双肩,咬牙问,”爷爷,我那不成器的师叔在哪?!” “那老妖此时正霸着堂厅,饮酒作乐呢…”一少年痛恨之色回。 九瑶与九尾默契相视一眼,九尾对她道,“事不宜迟,我俩去会师叔。” 九瑶点点头,大声安抚躁动不安的众人,“各位乡亲父老,师叔扰了民安,待我和师兄去劝退!大伙稍安勿躁。” 她又对一脸懵的暮书道,“暮兄在此等候,待事平息,我向你道明一切。” 九瑶与九尾飞速到了大堂,古木堂厅里正歌舞升平。 青关醉卧在大堂正上方的龙椅上,一狐狸精妖娆盘缠在他身上,笑举着酒盏往他嘴里灌酒。 厅堂中央,几位浓妆艳抹的女子五颜飘带飞舞,晃得人眼花缭乱… “师叔,你干的好事!”九瑶一马平川,飞跃落至青关跟前。 灌酒的狐狸精吓了一跳,酒盏堕落,连爬带滚躲向一边。 青关醉醺醺眯着眼看向九瑶九尾,吐字不清道“咦,这,这不是我的两个侄辈么?” “呸!” 九瑶难平怒气,啐了一口道,“谁是你侄女?!我没你这个坏师叔!” “师叔,你在关州山居多自在,为何要来扰琼池安宁?”九尾不解。 青关慢慢悠悠坐起身,红着双眼嘻笑,“琼,琼池美景美人,不,不来这里快活,上哪?” 九瑶瞪着青关,“师叔,奉劝你马上离开!” 青关满不在乎看着眼前两个小辈,狡黠的笑,“想,想我离开这里,除非你俩破了我的桃花阵!” 桃花阵? 九瑶和九尾面面相觑,不明其意。 “什么桃花阵?师叔,你在耍什么诡计?!”九瑶忍无可忍。 青关高深莫测阴笑,“出,出了琼池村庄,往桃花园的行路中,有,有我为侄女摆设的阵法…此阵法变幻莫测,迷人心智,名为桃花阵,只要侄女破了阵,师,师叔我不用请…自行离开。” 九瑶初生牛犊不怕虎,夸下海口,“师叔,任你烂阵拦路,九瑶我定要破除!” 第14章 迷入桃花阵 “师叔这坏东西,竟然布下了什么桃花阵…真可气!” “师叔还说,如若走不出迷阵,永远困在其中…”… 九瑶当着众村民将青关的阴谋诡计道出,一时气氛陷入了沉寂之中,那白发苍苍的老者愁眉苦脸道,“瑶瑶,老妖精心布局,不如想象的容易,必然充满了险难未知…这可如何是好?” “瑶瑶福星高照,万事皆顺!”桂桂对九瑶信心百倍。 众村民纷纷附和,“是啊,瑶瑶是琼池的希望,定能破阵!” 暮书见众人势气高涨,一时兴起跟随起哄,”艺高胆大,定能破阵!定能破阵!定能破阵!”… 艺高胆大?艺高谈不上,胆大名不虚! 压力山大的九瑶微锁眉,面向一方跪拜,“九瑶并非能者,师傅若有感知,请祝徒儿马到成功!” 她又想起侠胆铁骨的木秋居士,不由口中念道,“居士若能感知,望助九瑶一臂之力!” 七七八八念词一番,这才站立起身。 师傅如今正在九门山闭关修炼,远水救不了近火,木秋居士也不知在何方,怕是空梦一场。 “瑶瑶,我与你心连心,共度难关!”九尾暖心一言。 众人簇拥着九瑶,九尾以及暮书三人,热热闹闹出了村子。 九瑶回头而望,老者带领众人站在琼池村口目送遥望,眼里是无限期待… 为了察观阵法周身动静,三人破天荒未骑马,反是迈开腿试探闯阵。 九瑶首当其冲在前,九尾牵着大棕马在后,暮书则被保护在最后跟随。 “骗弟,为何大伙都唤你瑶瑶?”暮书绕在这疑问中,百思不得其解。 九瑶本想告知他真相,却又不知从何启齿。 九尾迷惑不解问九瑶,“瑶瑶,暮公子为何唤你骗弟?你一个女儿身,怎成了弟?” “女儿身?”暮书听言目瞪口呆。 九瑶一看瞒不住了,避开暮书的视线,满面绯红低声道,“暮兄莫怪,我…确是女儿身。” “啊,这…” 暮书怀疑耳朵出了毛病,一时语塞。 大树之下,暮书怔然。 九瑶当面慢慢揭开了美人皮膜,一张清水出芙蓉的绝色容颜瞬间惊艳天下,柳叶眉黛色细长,眼如月牙弯弯,唇似雨露润泽,活脱脱仙女下凡。 阳光渗透枝叶洒落在九瑶身上,一头乌黑长发及腰飘飘洒洒… “瑶瑶。” 暮书的目光逐渐迷离,激动人心的呼唤一声,他的声音发着颤。 九瑶明白他将自己错认成了八瑶,心里一丝的难过。 九个姐妹,九瑶和八瑶面容最神似,如若不仔细分辨,定能当成同一人。 “暮兄,我是八瑶的妹妹,九瑶。” 九瑶坦然面对他,指着自己的眉心骨道,“暮兄你看,我没有好看的美人痣。” 八瑶的眉宇之间,有一颗与生俱来的美人痣,红色花瓣的印记,令八瑶独一无二。 暮书经点醒,再次认真观九瑶,渐渐从幻影里跌落入真实。 “你,不是八瑶…”他失望透顶。 九瑶心酸宽慰他,“暮兄,破了桃花阵,并可前往桃花园见你心心念念的八姐了。” “多谢骗弟!”暮书顺口溜出。 他往前行走了一步,却又突然回眸望着九瑶很久很久,目光呆滞喃喃自语,“你的眼睛很美,好似会说话,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是我的小白狐么?…” 九瑶痛楚着心道:我就是你的小白狐啊! 千百年前的一次相遇,换来千百年后的一次回眸,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心语。 不知为何,九瑶什么也道不出,想说的话硬生生哽在了喉咙里。 九尾在一旁见两人似你浓我浓,那张脸面刹那间变成了黑线。 “瑶瑶,破阵迫在眉睫,别忘了大事。” 九尾一言,拉回走神的九瑶。 她心想:是啊,村民苦难当前,怎可儿女情长? 记挂着正事,仨人继续前行。 行走了一段路程,前方忽然泛起了薄纱白雾,一时半会越来越浓… 九尾拧眉道,”怎觉着,这白雾起得奇怪。” 九瑶警惕四周扫视一番,感觉出一丝怪异,遂对九尾道,“恐怕是入了师叔的桃花阵!” 又走了一段,先前的山林隐没,陷入了迷雾之中。 迷雾重重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哭声,如泣如诉… 碧波圆镜的湖水在雾色里,似远似近,令人眼前一亮。 湖边一位身着长纱裙的女子背向,面朝水面恸哭。 还不待几人反应过来,只见那女子眨眼之间纵身一跃,湖水顿时翻起了漩涡般的浪花… “不好了!有人投湖自尽了…快,快去救!…” 暮书原地傻眼片刻,疯狂奔向湖边。 “暮兄,休要莽撞!” 九瑶见此,大喊大叫急眼跺足,九尾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点足飞身拦在了暮书面前。 “暮公子,这是幻境,并非真人真事,莫要上当受骗。” 九瑶急匆匆赶过来,欣慰望着九尾笑,“师兄得力干将一枚!” “唉!你们…无同情心!可悲可叹!” “可怜的女子…罪过,罪过…”… 暮书被九瑶拽紧着动弹不得,望着平静的湖面干着急,书呆子的老毛病又犯了。 九瑶清楚认知目前形势,对九尾建言道,“师兄,师叔的阵法迷幻,只需保持清醒头脑即可。” 九尾十分赞同,“瑶瑶言之有理!” 第15章 步入前世今生的劫 平静如镜的湖水,在眼前破镜消逝… 但雾色浓烈的令人睁不开眼,方向感瞬间全无。 九瑶依老辈人流传分辨东南西北的方式,在原点上北下南左西右东辨认,仨人依感知继续往南而行。 “姐姐,哥哥…我迷路了,找不着我娘…行行好,帮帮我吧。”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稚嫩的童音,小女孩可怜的求助声传入耳。 九瑶挥散着眼前的浓雾,望见前方迎面走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如一只迷途羔羊。 待走近而观,小女孩瘦弱似营养不良,身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裤,头上扎着两坨圆圆的小喜髫。 她的小脸脏兮兮,鸡窝似的乱发下,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甚是惹人怜爱。 暮书见她可怜,善心泛滥的他上前蹲半身,拉着她的小手怜悯问,“你和娘走丢啦?” “嗯。”小女孩眼含泪水,点了点头。 九瑶在一旁旁观,片刻之后,异常平静淡定道,“我们陪你去找你娘。” “瑶瑶,这怕是师叔的法术。”九尾急忙伸手制止。 九瑶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我当是知这是师叔的鬼把戏…不过,我倒想看看,师叔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只要往南走,不信走不出去。” 暮书牵着小女孩的手,仨人在迷雾中摸索前行,走了不一会儿,雾色淡了许多。 荒无人烟的地方,空旷之地竟有一个搭建简易的草棚。 草棚之下,摆着一张旧木桌椅,一位粗裳妇女正蹲在旁边的炉子前,用一把破破烂烂的蒲扇扇着炉口。 炉子上架着一个土瓷盆器,土盆里冒出热气腾腾,蒸气袅袅上升… “娘。” 小女孩见了妇人,甩开暮书的手,欢呼雀跃跑了过去。 那妇人搂抱着小女孩,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对九瑶几人热情笑道,“好心人送我女娃回家,没什么可相谢的,不如一人喝一碗茶水再走?” “多谢多谢!” 暮书行走得疲惫,对妇人感激不尽施了一礼,盛情难却坐在了茶桌前。 九瑶与九尾暗示一眼,九尾撩起长衫落座,九瑶顺势而为。 妇人走到炉前,拎起土盆给每人倒了一碗茶水。 九瑶睁大眼看着碗里的茶水,茶水看着平常无奇,清而不浊。 暮书似有一丝口渴,端起了茶水正欲放入口中。 “暮兄,别喝!” 九瑶弯身探前,一只手掌打翻了他手中的那碗茶水。 茶水在地面上溅起点点亮眼的水星子,古瓷碗也碎了一地。 暮书愕然瞪眼望着这一切,不知发生了什么。 朦朦胧胧的烟雾渐渐散去,妇人和小女孩消失无影… 暮书一直呆望着地上碎了的古瓷碗,如在一场梦中,倾刻间,地上的瓷碗也化为乌有。 身为普通的人类,暮书当是不知妖界的复杂,面对奇梦异幻,他惊吓着缓不过神来。 “这这这…怎就都不见了?” 九瑶忍俊不禁笑,“暮兄,从此时起,你可要乖乖听我话,这可是我那歪门邪道的师叔闹的,不用大惊小怪。” 虚惊一场之后,依然不畏险恶前行。 雾色还未散尽,道路倒是变宽了一些,路面平坦好走,悠哉游哉一路顺风。 九瑶不屑一顾的神色,大言不惭道,“师叔的破烂阵,也不过如此!相信,马上可出阵!” 话音刚落,一股神奇的流波传上身,阻挡了前行的脚步。 似来了一场十级风暴,旋转的人影纷纷倒地,受惊的马儿失控狂野,庞然大物同样不可避免倒地。 九尾稳住定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九瑶道,“瑶瑶,不可掉以轻心!” 突然在此时,面前闪现出一个透明体的圆形,灼目的白光在圆形周身向外扩散,波线强流,力道无法。 阻止前行的,应是白光没错了。 九瑶收回大话,不得不服,“没想到,师叔有两下子…” “暮兄呢?还好吧?”她想起身旁的暮书,关心不已。 暮书是最后一个醒来的人,他魂不附体不住的发抖,被眼前景象震慑住了。 圆形透明的空间里,流动的雾萦中,蓦然画风突变… 荒山野岭,暴风骤雨的景象突现,一位背着竹篓的书生在山上寻路,湿地长草丛中,一只受伤白如雪的小狐狸哀鸣着… 那书生偶遇了它,撕下衣角一条为小狐狸包扎止血,被放生的小狐狸一瘸一拐不舍离去,离开时回眸望书生的那一眼,一眼万年! 画面再次翻篇,一栋富贵华丽的古宅里,窗前的俊秀书生正掌灯夜读,一红裳美人春风含笑出现在他身旁,温柔为他砚墨伴读,此情此景美如画… “瑶瑶…” 暮书眼眸痴然,牢牢盯着虚无缥缈的画面,口中情不自禁唤着她的名字。 她的红裳为他起舞,衣袖弄清影之时,他早已泪眼模糊… “瑶瑶,别走,别走…我来了…” 暮书情绪失控,朝着那白光处疯狂爬去,爬去… “不好!暮公子已着了道!”九尾面色肃然一敛。 九瑶见此大惊失色,连忙和九尾去阻止,却还是遗憾失之交臂。 暮书似被强力吸引,跌跌撞撞进入其间。 “暮书…” 迷途的九瑶拋开杂念,呼唤着他听不见的心声,心甘情愿跟随他入了前世今生的劫… “瑶瑶…” 在她的身后,传来了九尾迟到的呼喊声,但,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了一切… 一切,凝固静止。 第16章 上京赶考 大凉北州县。 这里虽离京城路途遥远,但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小县城的镇子上住了约百来户人家,家家户户和睦相处,生活细如流水潺潺,似淡泊宁静,与世无争。 “书儿,起床了,给娘去镇上买点大米回来。” 狭窄简陋的昏暗小屋,一个身影早起忙碌着。 暮书娘手握着祖传的秘方,用大锅熬制着香喷喷的米豆腐,靠这手艺活,市集上换点口粮吃,过着不富裕,却还温饱的日子。 补丁满衣灰发满头的妇人,呆望着空空如也的米缸,唤醒着睡梦中十二三岁的少年。 少年生得瘦如竹竿,脸面倒是白净秀气,一双透露出聪明的大眼睛,显示着与众不同。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他的眼里看得出,一日必不同凡响! 少年名暮书,他爹在他幼时早逝,撒手人寰拋下了可怜的母子。 暮书从小比别人家孩子懂事,成了他娘的得力助手,帮家里分担了不少。 白日市集辛苦卖豆腐,晚上还要准备第二天的干货,起早贪黑的,很是辛苦,可为了生养自己的娘亲,再辛苦也值得。 他攥着皱巴巴的票子,蹦哒着出门去镇上。 途径一间小小的书院,听着里面清亮整齐划一的朗读声,他不由驻足。 书院他偷偷来过许多次,打小就蹲在竹林的墙角处跟读,私塾先生见贫寒的他好学,大方送了他几本书。 《百家姓》,《三字经》等书籍耳濡目染,收此宝书,自是开心不已。 暮书勤劳干着家活,也不忘了晚上借着烛灯勤学苦读,遨游书海。 先生曾对他说,“想要脱贫过好日子,定要上京科举参考,若是高中状元,一辈子皆是衣食无忧了。” 暮书想着让娘过好日子,他心中藏了一个梦想,并是一日上京科考。 先生疼爱之色问他,“暮书小儿,给你的书学入心了么?” “先生,那些知识早已滚瓜烂熟了!”暮书一拍胸脯自信答。 先生满意笑着点头,“唔,十九年岁时,应是可大展身手了。” 暮书兴冲冲来到镇上,进入一家规格小的米店,挑选制米豆腐的优良大米。 常来光顾是熟客,又知他家一贫如洗,掌柜没亏待他,物美价廉卖给他。 “暮书小子,你身子骨柔弱,费力背那袋米干啥?我用三轮板车给你送家去。” 做生意的劳工见瘦小的他吃力背一袋米,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回,心疼着这苦孩子。 “不用了,多谢!” 暮书不给人添麻烦,小小约个子硬撑着将米扛回家,路遇一算褂老先生伸手拦下他。 老先生精明眼望他,道一语,“小儿,看你面相,将来必飞黄腾达!” 暮书卸下肩上沉甸甸的米袋,拿衣袖擦着满头大汗,仔细观那老先生。 面前站立之人,虽已上了年纪,但精风气骨有如年轻人,他手拿算褂的布幌子,一身素衫简朴清高。 暮书听了良言顺耳,还是十分高兴,不舍掏钱运送大米,反舍得给老先生开口费。 只是老先生不为钱财,两袖清风而去。 回到家,亲娘看着汗流浃背的他,拿着汗巾给他擦额上的满头汗水,心疼道,“出点劳力费,不碍事,别累着自己。” 暮书眉飞色舞对他娘道,“没事,娘,等我一日飞黄腾达,让娘跟着我享清福。” 他娘一听这话,瞥了他一眼笑,“你这孩子,痴人说梦,咱家历代只有豆腐匠,可没出过状元。” “我就是咱暮家状元!” 暮书怀揣梦想,他娘只笑未语。 一晃六载春夏过,暮书年至十九,是青春最好时。 私塾先生的话语犹在耳边,十九年岁时,应可大展宏图! 北州县离京城路程遥远,光靠两条腿上京,想来,不等参考科举,怕是已累死在半路上了。 正好先生另一个弟子悦寅今年进京赶考,他邀了三五好友同去,租下了一艘可乘搭六七人的画舫客船,顺便并捎带着一无所有的暮书了。 天上掉馅饼的事,就此砸在他暮书的头上。 他最应该感谢的是先生,没有先生从中牵引,那位仁兄也不会行好吧。 暮书对他娘说了此事,他娘不反对,反是支持他,“难得我儿孝心,寒窗苦读多年,为了娘过好日子,奔赴锦绣前程…希望我儿高榜题名,荣归故里!” 怀揣积攒多年的一笔小钱,暮书挥别娘亲。 他娘倚靠在破旧的木屋门口,遥遥相望,含泪挥别… “娘,儿定不负所期,金榜题名,荣归故里!” 暮书毅然决然的转身,朝着梦的方向而行。 第17章 一枚丢失的珠钗 悦寅呼朋唤友的本领大,居然同船而行的好友十来个,比之先前预估的多出了,原本想着清静点好,这下仿佛置身吆五喝六的市集,喧嚣热闹过度。 暮书平生本性喜静,又不善与人打交道,见了这许多性格迥异的人,一时倒显得手足无措。 客船原本乘载六七个恰好,十来个人很是拥挤,暮书独坐在船头一角,现出孤怜怜的背影。 悦寅走过来拉他起身,朗声道,“暮弟怎躲在这里不见人?羞得跟个大姑娘似的。” 他不由分说,扯着暮书走向好友们,为之一一介绍,“这位小兄弟是暮书,年岁十九,和我同是北州人士。” 上京赶考的书生们来自天南地北,其中不乏富家公子。 悦寅这一介绍,书生们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暮书。 “哎呀,方才他来没注意,这会子看了看,穷酸到家了。”其中一衣着光鲜亮丽的书生,一副瞧不起的眼色瞄着他,讽言不遮不掩。 暮书低头看向自己泛了旧的白长衫,一双补丁旧布鞋赶紧缩进长衫下,自卑的无地自容。 悦寅这人虽说世故圆滑,但还不是以貌取人,嫌贫爱富之人。 “程兄此言差矣!暮弟虽家境贫寒,但天资聪颖,我家先生可是对这门外学生宠爱有加,考举应是强劲对手。” 此言一出,鸦雀无声。 此去京城,坐船走水路,差不多也得十天半月,试考时间充足有余,途中还可上岸各地游览观光。 学子们许是常年读书闷得慌,彻底放纵了天性,每到一处,并要三五成群下船上岸游赏。 河岸垂柳依依,绿柳花簇。 这是到了离北州不远的近邻,川东县。 “呀,各位快来瞧,岸上码头有位佳人!” 那位眼界颇高的程兄伫立在船头,手中的折扇指向码头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眼睛直勾勾。 众学子一拥而上,聚集在程兄周围,争相目睹他口中的佳人。 但见面容姣好的青裳少女婷婷袅袅,独身在码头上赏景,依稀可见,她的乌髻梳成两辫垂落在胸前。 看穿衣打扮,许是贫家女子。 暮书孤身一人未凑这个热闹,静静的坐在船尾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湖水。 待至摇船的艄公把船划靠在岸边,程兄几人飞速上岸,悦寅也生拉硬拽着暮书上了岸。 上了岸才发现,方才吸晴的少女己不知了踪影。 “哪去了?” 程兄几人正大失所望,又见那如花似玉的少女穿越人群,笑盈盈迎面而来。 少女走近,众人皆醉。 此女淡如菊兰清雅,秀如湖水蓝澈,清如月色姣洁。 程兄眼神锁定,口水不知觉从嘴角流溢出,“美人…” 少女似愁绪神情,着急问,“各位外来客,小女方才在此玩耍,不见了随身物,不知可有拾到一枚珠钗?” 珠钗在女人用的饰品里,算是贵重物,这少女看着也不富贵啊。 学子们暗自奇怪,纷纷摇头否认。 少女的视线投向悦寅方向,身后的暮书与之对视一眼,吓得躲藏了半身。 太美的一个人! 暮书在北州县都未见过此尤物,少年的心澎湃不休。 “来人,抓住他!” 少女似笃定的眼光,突如其来一声命令。 还不待众人缓神,暮书并被人群中冲出来的人抓住,两青年壮汉一人钳他一只胳膊,向一方疾行,少女紧跟其后远去。 “喂喂喂,姑娘,有话好说。” 身后传来悦寅的追喊,喊声被河岸上鼎沸的人声淹没。 暮书莫名其妙被抓,稀里糊涂跟着走了一段,入了一个满目荒凉的村子,他在忐忑不安之中,被扔在了一家院落的柴房里。 柴房十分窄小,透窗一丝的光线,暗淡无比。 青苔粉沫直落的壁面,墙角堆放一人高的木柴,坑坑洼洼的地上潮湿寒凉。 “臭小子,一看就是个穷鬼!说,是不是拾了我的珠钗?!” 少女一把推开柴房门,门咯吱一声,又吓了暮书一大跳。 这么个美人,怎凶巴巴的? 暮书缩在墙头委屈极了,“姑娘…人穷志不穷,小生当真冤枉啊。” 少女半信半疑盯看着他,似要盯出一朵花来,随之朝身后的两男一挥手,“搜他身!” 搜查的结果,当是一无所获。 少女无话可说,有点郁闷,“难道,真的冤枉你了?” “小生对天发誓,绝没拿姑娘的珠钗…”暮书跪地伸出食指对天,一脸认真。 少女心软道,“好吧,姑且信你。” “妹妹,这穷书生穷的叮当响,定是他拾了不肯交出,不如鞭打他几下,看他招不招。”其中一男子仍持怀疑,不肯轻饶。 另一男子乐呵呵,“这书生如此俊色,争抢看上他的定不少。” 少女忍不住扑嗤笑出声,护着暮书道,“哥哥们,戏弄到此为止。” 她又侧脸看向暮书,目光柔和,“这位公子,小女见了公子一眼,想着留下你才出此下策,公子受惊了。” 原来,是被看上了?! 暮书心中更是不安了,少女虽生得美貌,可自己还没想娶妻生子,男人前程更重要。 再说了,与这少女素味平生,未产生一丝感情,哪有仓促结合的? 暮书结结巴巴婉拒道,“姑,姑娘…小生还要上京赶考,还要奉养老母,不可留在此处。” “哦,还是个孝子,如此来说,更合我心意了。”少女赏识的目光如炬。 她沉吟了片刻,又道,“不为难公子…望公子科举回乡后,与你娘商议婚姻大事,小女等候你的佳音。” “姑娘…还是莫耽误你的青春。”暮书铁石心肠再拒。 他之所以一再拒之,只因冥冥之中,似有个声音在对他说,”暮书,佳偶天成,在下一个偶遇时。” 也许,对的那个人,真的还未出现? 第18章 花灯美人泣 暮书一场惊梦回到客船时,悦寅及众书生不由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凭白丢了个大活人,实是令人难过的。 悦寅笑拍着暮书的肩膀,马后炮侃言“暮弟,你若再不回,为兄都要报官了。” 船儿在夜色撩人的湖面慢慢悠悠顺水推舟,渐渐远离了川东县,入了五郡的地带。 沿岸十里长街,流光溢彩,人声鼎沸。 “快来看!岸上是否举行灯展?好是美丽!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晃得人眼花。”船上有人惊喜连声。 众学子一听,赏景哪能少?连忙要求艄公停船靠岸。 眨眨眼之间,兴奋过度船上人全跑光,只剩了艄公独一人。 盏盏成串的“满天星”似繁星般闪烁着绚丽的颜色,花灯景物描绘得栩栩如生,观灯的人们似陷入了节日氛围。 悦寅与暮书夹在人流之中目不暇接的赏花灯,愉悦之情不言而喻。 光芒映得衣襟染了光色,五颜六色晃得眼睛都花了,金光照射得睁不开眼,五光十色映得四周的楼宇变了色,夜色之下的长街美不胜收! 悦寅拦下一位男子好奇道,“请问这位兄台,这是贵地的花灯节么?” “哪里是花灯节…除了京城可举办此节,各属地是不可造次的…这乃是郡王府的花公子为了一女子出财造就…” 悦寅更不解,”这花公子是何能耐,能做这等大事?” “公子外乡人有所不知,花公子可是当朝得宠贵妃的亲弟,皇亲国戚点个灯,可不是轻易而举?”… 悦寅自言感慨,“哪个女子有这般诱力,竟能让人博她美人一笑?!” 前方双龙戏珠拱起了灯花半门,红灯笼点燃了灯会的热情,人山人海构成了一幅盛世画面。 暮书和悦寅正兴致勃勃,突然灯台面高处有人大声一喊,“不好了!城墙上有人欲轻生,芙风姑娘想不开了!!!…” 声音高昂宏亮,有如一声惊雷,勉强压过了喧哗的人声,人们震惊着静了下来。 忽而,又如一阵狂风刮卷,人流朝一个方向席卷而去… 似铜墙铁壁的古城墙上,夏夜的风轻轻吹拂,一个模糊的身影,衣裙飘飘… 城门楼下,停着纨绔花公子奢华的马车,四面八方的人聚集,齐齐抬头仰望顶端。 暮书和悦寅被人潮拥挤,顺势来到了最前方,站在了观看的有利方位。 “唉,好好的一个姑娘,怎就想不开?” ”可不是,多少想嫁富贵花府的公子…她倒好,为了拒婚以死相逼。” “听说芙风姑娘有心上人,是城中卖烧饼的小伙,两人本情投意合,糟心被花公子横插了一脚…” “这下五郡城热闹了…”…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暮书和悦寅听了个大概。 花公子自作多情相中贫女芙风,但芙风心有所属,不愿幸福作抵,故才闹出这一码事。 有人指向登上城墙的一个身影,道“看看,花公子难舍美人,本人亲自来了。” 暮书仰头望,淡晕夜幕下的高墙,芙风静静的如一尊雕像,一动未动… 世间唯情苦,这对男女相爱感天动地,而我的那个她,在何处? 暮书观着他人轰轰烈烈的爱恋,心中感慨万千! 芙风此时此刻的心情,好似夜风般袭人,伤心的哭泣声夹着凉凉的风声,一片悲凄。 花公子三两步费力爬上了城墙,望着令他无限遐想的美背,气喘吁吁不甘道“芙,芙风姑娘,本,本公子可给你带来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何,你要心系穷小子?” “为了讨你欢心,我点亮了十里长街…” 芙风止了哭泣,却未回头看他一眼,冷漠道,“花公子,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公子不明这道理么?” 花公子望着眼前的芙风,觉着像在遥望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峦,山峦风光无限好,只可惜近悬崖。 他正欲再开口,一侍从风风火火跑上来禀报,“公子,那武亘臭小子想冲上来,己被拦下了。” “滚!” 花公子有气无处撒,抬足狠狠踹了侍从一屁股,那侍从倒地痛得啮牙列嘴。 “武亘?他,来了?” 芙风听见这名,悲喜交加转过身,情绪激动道,“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花公子对她的人恨之入骨,负气传令,“放那臭小子上来!本公子要给他好果子吃!” 不一会儿,武亘痛哭流涕着爬上了城墙,一见芙风,两人不禁抱头痛哭。 花公子见此更加生气,暗示侍从一个眼色,侍从心领神会上前拉开武亘芙风,顺势将武亘掀倒在地。 侍从足下毫不留情,武亘被一阵惨烈的猛踹,躺在地上抱头翻滚痛叫。 “臭小子找死!今夜让你不归!!!”花公子冷酷无情,恶狠狠道。 “武亘…” 芙风哭喊着扑在武亘身上,紧紧护住心上人。 她愤懑仰脸望花公子,一字一句道,“若你敢动他一根毫毛,我今夜就从此处跳下!” “你…” 花公子哽得脸面通红,爱恨不得,他气得暴跳如雷。 “把两人关起来!关起来!直到芙风姑娘愿嫁为止!!!”… 忽然此时风沙狂乱,风声耳边呼啸而过,无论城墙上下,人人闭眼站立不稳倒地。 城墙之下更壮观,瞬间跌倒黑压压的一大片… 待至狂风大作后,花公子从地面上灰心丧气爬了起来,仰天一声,“连天公都不作美,难道是意寓我,失美人?” 芙风灵光一闪,借机脱身,“花公子说的好,天公不作美,公子还是放我二人一条明路吧!” “唉!” 花公子垂头叹气,很久之后,无力抬起手臂摆了摆手,“你们走吧。” 终是放了一条生路,芙风武亘喜极而泣,互相搀扶着快速离开了是非之地。 城墙下的人们见此,一片欢呼声。 暮书久久凝望着远去的两道背影,为这份情,唏嘘不已。 第19章 一眼万年在前世 京城一行,未曾想过沿路精彩绝伦,每一处发生的人和事,皆可回味无穷。 客船在悠闲自在之中,终是到了近长安的苍州。 学子们抓住最后的风景上了岸,暮书自是逃不过悦寅,与之结伴同游。 苍州作为京城近属地,果然是眼界大开,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令人流连忘返。 暮书和悦寅一路左观右赏,四处闲散。 “闪开!闪开!都闪开!” 身后有人开道扯了一嗓子,声音带着威严。 暮书转身回头,只见不远处,两匹油光发亮的褐色骝马稳稳的拉着马车,从街道一端徐徐驶来,马车’格拉格拉’的声音,由远及近。 马车车身矮小坚实,首尾成色一线,顶部檐角金色流苏飘动,浅粉的布帘迎风舒展。 阳光映射之下,侍从随护的官家马车雅致不失大气。 待至马车近身之时,悦寅道出大实话,“仅此一观,堪比皇家风范。” 旁观者接了他话头道,“这位公子此言不差!这乃是苍州知府大人千金的马车,知府大人受皇上亲信,自是沾了不少光彩。” 另一人忍不住插嘴,“听说,今日是秦小姐抛绣球选夫君之日,选址在城中阁楼。” “二位公子可去瞧个热闹,幸许运气爆棚,做了秦府光彩的女婿。”… 这时候,马车一寸一寸移动经过几人身边,暮书不经意之间望见车帘掀了一个边角,又迅速垂放下了。 马车里梳着双髻的丫头对身旁的少女道,“小姐,方才那美少年和小姐天造地设,此人做秦府姑爷挺好的。” 秦卿卿听言抿嘴一乐,“你这丫头,可说到心坎上了。” 此女年芳十七,肤白貌美,娇嫩可人似一朵盛开的鲜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不可多得才貌双全的一女。 她偷偷窥视的一眼,相中了十九年华风度翩翩的暮书。 “希望他在城中阁楼出现。”秦卿卿一丝的盼望。 丫头巧舌如簧道,“看那公子街中游玩,保不准会去。” 玲珑精致的城中楼阁,檐壁悬挂串串小红灯笼,背景图的画屏描绘百鸟花香,五福临门,此处为秦府专用居所。 秦府小姐绣球选意中人,成为苍州佳话,此时门前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人群攒动中,暮书和悦寅果真在其中,俩人实是瞧热闹来了。 渴望一步登天的男子们,个个摩拳擦掌,等待做那幸运的花魁郎。 千呼万唤始出来,秦小姐在众人的热切期盼中,红面纱遮羞珊珊来迟。 一旁的丫头将五彩红绣球递给秦卿卿,在栏杆处往下看了看人群,又附在秦卿卿耳边悄悄话。 在丫头的牵引之下,秦卿卿轻移莲花步靠近栏杆处,手中的绣花球高高举在半空。 “小姐,这里…这里…” “小姐,往这方扔,顺东南方向…”… “小姐…”… 你推我挤的男人们撸起了衣袖,高举双手做出争抢的举动,谁人也不让谁,势在必得的架势。 暮书俩人被疯狂的人挤得不知东南西北,想要逃离出去,却是寸步难行。 正在大伙儿瞅准方位,争挤的不可开交时,似从天而降的绣球不偏不倚,拋落在了暮书的怀里。 众人都傻了眼,暮书也傻了眼。 “恭喜你!恭喜恭喜!…” 形态各异的众人,言不由衷的道贺声响起,亦有懊恼之声叹息。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一脸茫然的暮书被秦府家丁送入后方。 暮书在跨入楼阁门槛时,回头寻望悦寅,只见那位仁兄在人群中乐不可支。 秦卿卿砸中了意中人,脸面幸福的红晕如云霞,行礼见过暮书道,“公子,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日姻缘一线牵…择日不如撞日,喜结良缘可好?” “啊,这…” 暮书没料婚姻来得如此唐突,一个绣花球就定了终身大事,一时再次傻了眼。 上一回美人要嫁他,喜脱了身,这一回千金小姐要下嫁,如何是好? 他在堂厅急得是团团转,额面上直冒冷汗,凌乱不堪失了主张。 “小,小姐,小生一穷二白,配不上小姐…还,还请收回美意。”思来想去,只好抛家底来婉拒。 秦卿卿历来不看门当户对,只看缘深缘浅。 “公子,有缘并可,何需在意其它?”她满不在乎样。 暮书一看没折,愁得犯了内急,尴尬样手指茅房方向,“小,小姐…小,小生需…” 秦卿卿哭笑不得回,“公子请便。” 暮书逃也似的奔向茅房,待解了人生之急,不敢往回走了。 “姑且逃吧。”一个大胆的念头闪现,他从后侧门落荒而逃。 竹书篓不离身的他慌不择路,往一方向逃去。 不知为何越跑越远,好似离开了繁华市景,反而是入了一片寂寞山林。 一路跑一路歇,当确认秦府未派家丁来追后,这才敢躺在一棵大树下歇息。 前路漫漫,似一望无垠。 林中枝叶遮住了天色,枯草杂木空无一人,好似来了荒山野岭。 “找不着船家,可怎么上京?”暮书望林兴叹。 求人不如求己,暮书放弃了杂念,他踏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凭着一丝记忆努力寻找。 突来一场暴风雨,真如雪上加霜! 为了躲雨,暮书孤苦无依靠在一棵茂密树下,天空的雨水渗透枝叶倾注而下,浑身如在水中沐浴了一般。 待暴雨稍小些,他又继续启程。 “呜呜呜…” 一声声哀鸣此起彼伏,在山林中牵动人心。 疲惫的他顿时精神抖擞,顺声而寻。 拨开湿地丛草,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孤独蜷缩着,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凝望着他,可怜兮兮的。 它不停的发出泣鸣声,似在求助他。 暮书慢慢的蹲下身,一只手轻抚它雪白光滑的毛发,发现了它小腿处有块鲜红的血痕。 他心疼不已,撕扯下自己衣衫的一角,轻柔为它受伤的腿包扎止血。 小白狐不再泣鸣,乖乖安静了下来,那灵动传神的眼温柔望他,感恩之情尽在眼中。 "我是暮书。"他轻声对它说。 它望着他漫长如年轮,眼里似泛一丝泪光。 然后,它慢慢的站起来转身离开,一瘸一拐的白影渐行渐远,蓦然,它又回头深深的望了他一眼。 那一眼就此定格,定格在了前世… 第20章 修行千年来今生 时光穿梭,一千年以后。 暮书救下放生的那只小白狐,闭关深山老林,整整修行了千年。 小白狐的名字,九瑶。 九瑶家中排行老幺,父亲早逝,老母最是宠她。 九个狐妖姐妹修行有术,幻化成人形都是那么可爱。 众姐妹平心而论,最美狐妖,八瑶当之无愧! 大姐常调侃,“老母真偏心,怀八妹的时候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生得水嫩粉玉,连带着九妹沾了点她的灵气,两人神似孪生。” 九瑶听这一说,心里苦,“我不过是八姐的复制品,不如原版来得美。” 大姐在九姐妹中,长相确实差强人意,好在她长得有特点,也不算有多难看。 最重要的不是论长相,论的是相亲相爱,九姐妹九指连心,这份亲情甚过一切! 琼池村庄生活的无忧无虑,百鸟飞禽皆喜欢在此落脚,九瑶不理凡尘俗世,每日里快活似神仙。 只是内心深处藏着千年前的恩人,暮书。 她心想:若今生有缘相见,定要报答他的恩情! 老母说了,女儿们及笄之年,可放任凡尘游赏。 九瑶掰着手指头算:一年又一年,从大姐一直数到七姐,几位姐姐皆如愿以偿。 姐姐们回巢口中道出的是新鲜事,从她们欢乐的神情来看,凡间应是值得一游。 琼池村庄里,八个姐姐不屑与岁小的九瑶玩耍,从小玩到大的桂桂并成了她的好姐妹。 桂桂自从和同村的少年郎木相爱后,九瑶只能抬头望树上成双成对的比翼鸟,低头看湖中相依相伴的鸳鸯戏水,无聊透顶。 老母捡来的养女十瑶与九姐妹格格不入,贪图享受的懒狐成日游山玩水,纠缠诱惑各类型男美少。九瑶对其十分鄙视。 桂桂常对九瑶诉苦,“瑶瑶,你那十瑶妹妹看上了我情郎,日日纠缠,真是烦心。” 十瑶是个花心狐,哪家有美男,她的两眼冒绿光。 九瑶知十瑶花柳品性,找了十瑶为桂桂打抱不平,“天下狐男千千万,十瑶你盯着别人的情郎做什么?” 十瑶拨弄着自己细长的纤纤玉指,不放眼中道,“情郎不情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若受得住我的诱惑,我并罢手!” 九瑶奉劝无果,只得由她去了! 但愿桂桂的郎木坐怀不乱,抵挡得住十瑶的美人计。 琼池的夜色迷人,夜幕如浓稠化不开的墨砚,清幽的月牙周身点缀着闪闪繁星,令人深深地沉醉。 夜风吹来清新的气息,如雨后湿木散发沁人心脾的味道。 湖水月光在她身上浑然一体,似这一汪醇厚的清水。 十瑶薄如蝉翼的透明纱衣,掩不住那线条优美的雪白玉体,长发垂浮水面,诱惑力难挡。 一个身影走近湖边,无意间望见了湖中沐浴的十瑶,慌忙转身欲离开。 不料一阵风起,他跌落入湖中。 郎木被水花溅了一身,水漫全身,浑身湿透。 还不待缓神,一缕似花香的气息逼近,只感觉背后柔软的身体缠了上来。 “郎木,此时花好月圆,可共享情意绵绵。”十瑶贴在他身后,娇娇滴滴声。 郎木有如雷击一般,怔然,又瞬间凊醒。 他冷面一把推开她,无情道,“我心中,只有桂桂。” 十瑶被他一推,差点摔倒,面色难看媚眼圆睁,“好个郎木,美人当前,居然念念不忘桂桂!无趣!” 郎木未加理睬,游上了岸,头也不回离开。 十瑶未诱到郎木,一怒之下,从琼池消失不见。 据说,十瑶四处闲游诱男,独自窝居了在淙泉。 “清静了!”九瑶的心情一片晴朗。 离琼池不远的地方,有座世外桃花园,那里奇妙之处在于,四季桃花不凋谢。 老母看中了桃花园的美景,带领九个女儿迁居在此,独立门户,清静生活。 桃花园先前的主人不知为何弃之,也不知去向何处。 这么美的世外竟有人不喜欢,着实想不明白。 寂静的月夜茶话,一年四季满园不调谢的粉艳桃花,微风一吹,落了满园… 好吧,几瓣花也落在了石桌上的茶碗里,飘浮在茶水之上的颜色,莫名的好看。 九瑶和八瑶面对面坐在石凳上,品着清茶,望着明月,聊着心事。 “阿娘选址真合我心,这方安静惬意,住上千百年也好。”九瑶望着满园摇曳的桃花,开心溢于言表。 八瑶点头附和,“也合我心意。” 九瑶想着八瑶近及笄之年,羡慕道,“姐姐马上可游览人间,我还要等待时日,有点煎熬。” 八瑶一脸憧憬,“待我去看看,凡尘人间,是否像姐姐们说的那般好。” 这一憧憬日临至,在九瑶羡慕的眼之中,八瑶愉悦步入了凡尘。 第20章 惊鸿一舞 夜深人静,窗外树影婆娑。 琼楼玉宇被银白洒了一片,富贵华丽的屋中,有位俊美公子端坐在窗前夜读。 他身着水墨山水衫衣,魅惑众生的脸面俊逸韵致,一双大眼清澈如水,全神贯注沉浸在字里行间。 一阵夜风轻拂而过,桌面上的烛光跳跃着,像是一位红裳女子的绚彩舞美。 这位勤奋好学的公子,乃是京城富甲一方暮府的暮书公子。 暮书正入神看书,隐约察觉肩上被轻柔的披上了一件外衣。 “柳儿还没睡?” 他口中的柳儿,是服侍他多年的贴身丫头,生活起居照顾的细致,暮书对此己习以为常。 问语得到的回应是一片沉寂,他诧异回头。 “啊,你,你你你…是何人?” 这一回头,差点没晕厥过去。 身后美仑美奂的红裳少女,芳龄约十五模样。 此女粉晕霞染白颜,灿笑仿若秋水伊人,一双月牙似的笑眼微微上翘,令人窒息神往。 最引人注目的,属她眉心一颗美人痣,似盛开的花瓣红。 她一开言,莺声燕语,“公子受惊了,小女子迷路在贵府门外,畅通无阻而入,冒昧打扰了。” 暮书痴迷望她,心想:府里守门的家丁大意未闭户,反是做了件好事。 他看着美丽动人的少女,大发善心道,“姑娘如若不嫌弃,暂且留下吧。” 少女喜形于色,又道,“公子,小女孤苦伶仃,无家可归…可否多留在这里一些时日?” 暮书无丝毫犹豫,满口应允,“荣幸之至!” “小女八瑶感恩不尽!”八瑶深深朝他福礼。 暮书为之神魂颠倒,立马唤起偏侧屋的柳儿,吩咐她安置少女入宿。 柳儿惊讶望着不速之客八瑶,怎么半夜三更来了个美人,还是个天仙美人? 但公子吩咐的事可不敢怠慢,甭管美人怎么来的,只要主子开心就好。 稀里糊涂的柳儿按暮书意向,将八瑶领至南厢房。 这间房空留无人住,但日日打扫尘埃,房间里倒也干净整洁。 八瑶只是夜中误打误撞进了暮府,没想到遇上了风华正茂的俊公子。 她也更想不到日后,一入暮府,情深似海。 八瑶住在了暮府,那是入了福窝,山珍海味用之不尽。 她唯一做的事是,陪着暮书。 丫鬟杏儿和柳儿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 杏儿头脑尚清晰,对柳儿道,“这八瑶姑娘来历不明,公子却是当个宝。” “老爷夫人宠着公子,公子收留的人,无人反对。”柳儿一言驳回。 杏儿是打杂丫头,柳儿是公子的服侍丫头,两人年岁相仿,在府中最是亲密,无话不说。 “好吧,公子高兴,大伙都高兴。”沉默片刻后,杏儿嘟囔一句。 夜色时分,暮书之所以一心读书,只为了来年的科举。 暮府虽说是富贵有余,可无人官运亨通,他想做暮家历代第一人。 当他阅书久时,情不自禁往身后而望,八瑶连个影子也不见。 暮书有些心不在焉,无心读书,缓缓站立起身步出屋门。 庭院深深,花随风动。 蓦然,一道红裳闪现,在他眼前翩翩起舞… 她的水袖轻轻甩将开,衣袖挥舞似无数桃花片片凌空落下,飘曳散发出一缕缕暗香。 惊鸿一瞥,暮书恍然如梦。 这是他有生以来,赏析的最美舞姿! 待至裙裳止动优美收尾时,目瞪口呆的暮书仍似醉意未醒,直到八瑶星光耀眼近前,他才如梦初醒。 “公子见笑了!” 暮书回神来,抚掌笑赞,“姑娘好舞姿啊!实乃天下一绝!” 这夜,少年心动如脱兔,少女春心荡漾,两颗心悄然拉近。 可暮书忘了,他还有个指腹为婚的范小姐,范若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常人的眼光来看,他与范若若门当户对,男才女貌,天生绝配! 两人只一面之缘,范若若对暮书一见倾心,暮书对范若若不喜也不厌。 自从有了八瑶美人,暮书将范若若忘得一干二净! 一日,八瑶突然对他说,“公子,我能唤得亲近一点么?唤你暮书,如何?” 暮书知她心意,欣然笑应,“来而不往非礼也!那我岂不是可唤你一声,瑶瑶?” 他做着美梦,意欲推却范府婚约,娶八瑶为妻。 可风云突变,一夜之间,八瑶不知去向。 南厢房里,人去楼空! 暮书情绪低至谷底,在八瑶香氛依然的屋中,发现了留在桌面上的一枚朱钗,这是她给他留下的唯一信物。 “为何不辞而别?你可知…我已喜欢上了你?…” 他将信物朱钗捧在怀中,感觉天塌地陷了一般,仿佛失落了最珍贵的东西。 柳儿站在他身后,从未见过自家公子这等模样,壮胆开口宽慰道,“公子,八瑶姑娘许是不想添麻烦,才,才不辞而别…公子莫伤心…范小姐人也不错。” “瑶瑶…” 暮书含泪摇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疯了似的冲出门… “公子…” 柳儿慌了神,赶紧追出去。 满大街的疯狂寻找,唯有繁华落尽,美人无踪。 暮书一无所获,蹲在人来人往的街市,痛楚着放声大哭,又放声大笑… 自此,一个好好的俊美公子疯了… 桃花园里,八瑶神情黯然失色,独自默默垂泪。 回忆在暮府的日子,陪伴他的每时每刻是幸福,亦是虚无缥缈。 她在心里对他哭泣着,“你是人,我是妖,注定,此生无缘…” 第21章 千里九门山求学 八瑶回巢日日郁郁寡欢,八姐和七个姐姐对凡尘的表现各不相同,九瑶对此迷惑不解。 后经九瑶追根究底,八瑶偷偷相告,她无可救药爱上了一个人。 九瑶替八瑶保守着秘密,这事可不能让老母知晓,若不然,八瑶必定要被鞭打得皮肉开花。 老母平生最痛恨凡尘男人,不允女儿们动凡心,否则家法伺候! 离及笄之年还有些时日,九瑶想着学点术法,以备闯荡凡尘防身之用。 听老母说,狐界历来不泛术法高人,九门山有位高深莫测的青阳大师,闻名遐迩。 九瑶听后蠢蠢欲动,决意上一趟九门山。 可九门山距离此地千里迢迢,九瑶孤身前往,老母不放心,特意让林中飞鸟之王飞鱼骑送。 飞鱼驼着九瑶经过千山万水,七天七夜行程,终是落在了九门山下。 云海苍茫之间,蜿蜒的山峦跌宕起伏,翠绿松柏直上云霄。 山鼎之上,隐约可见一斑,独特的古木屋子,若隐若现。 远看是一幅画,近看是一道景。 九瑶怀揣梦想,兴冲冲沿着弯曲的小径奋力前行。 半途中,只见石岩上坐着一个少年,年约二十左右。 狐界中来论,少年生得还算标志,五官精瘦有形,尤其是那道弯长狐眼,特色鲜明。 九瑶见了同类,异常开心问,“这位老兄,大师可在?” 老?一个老字,让人欲气晕。 少年瞪眼盯看她,刁难道,“我师傅只收男徒,不收女徒,你还是请回吧!” 九瑶一听心下不爽,自己可没听老母说青阳大师不收女徒,这小子分明是小瞧女人! “收不收女徒,我要听大师亲口说!”她斜了他一眼,继续往上行。 少年飞身跳跃拦下她,一根细长的柳枝挡道,在九瑶眼前晃来晃去。 “丫头,大师云游四海,也不知何日归,奉劝你莫浪费时间!” 九瑶被惹怒,双手叉腰任性道,“我偏要上山!看你奈何?!” 两人正僵持不下,这时候,从山上传下来一个声音,萦绕在山中,耳间。 “九尾,师傅传令,放九瑶姑娘上山!” 九瑶得意冲九尾调皮吐舌,意气风发上山。 她一路攀登,一路心想,“青阳大师怎知我名?又怎知我来了?难道是…老母告知的?” 大气简朴的堂厅内,一年约六旬的老者挺直站立堂中。 此人是九门山的掌者,青阳大师。 青阳大师身穿青灰布长衫,精神焕发,似雪霜的白发无一丝凌乱,梳理得井井有条。 瘦削精骨的脸面,岁月打磨的痕迹犹在,一双精明深邃的眼微眯着。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九瑶不待青阳开口,’扑通’一声跪拜行大礼。 “哎呦呦,没见过脸皮这般厚的,师傅还没答应收你为徒呢。”身后跟进的九尾止不住嘲讽。 九瑶抬头瞪向九尾,理直气壮回,“师傅传令放我上山,并是默认了我为徒,这都悟不透,你这徒弟不要也罢!” “你…”九尾被哽住,好似噎了什么在喉。 青阳静静观一切,手挼着颌下的白须含笑,片刻大赞道,“九瑶聪明伶俐,头脑灵光,是我青阳的徒弟。” 九尾见师傅开口收下九瑶,不敢再吭半字。 九瑶从地上爬起来,奇怪道,“师傅,你怎知我名?又怎知我来?” 青阳笑着道出原由,“早些年与你父母相识,朋友情常。只不过各奔东西,久未谋面,你来此,当是她相告…可惜你父早逝,失了一位交心好友。” 哦,果然是老母告知,提及老父,心情一丝沉重。 青阳收拾好心情,对九瑶道,“好了,不聊这话题…你来了,同各位师哥一视同仁,先从打扫院落开始吧。” 九瑶被安置在独一间,因是唯一的女弟子,山中的师哥们纷纷躲在门外,争睹美貌的师妹。 望着窗外闪来闪去的人影,听着墙头的窃窃私语,九瑶一把推开半敞的窗子。 “哎哟!” 只听九尾一声痛叫,他捂着头皱眉蹲坐在墙面地上,惹得众弟子下禁捧腹大笑。 九瑶见此,也忍不住偷笑。 山上的生活十分枯燥乏味,每日除了打扫院落,并是看师哥们辛苦练术。 在吃食上,清欲寡淡的一日三餐,青菜萝卜白米饭。 日子长一些了,九尾不知从何时起,像换了一个人,对九瑶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他独自跑到山后的竹林中,挖了一些嫩竹笋,亲手做了竹筒嫩笋饭,对九瑶大献殷勤。 “师妹吃不惯这里的食物,师哥我为你做了竹筒饭,开开荤。”一个大小伙子在九瑶面前,莫名红了脸面。 九瑶吃着香喷喷的竹筒饭,对九尾改观许多。 一晃而过,九瑶在山上呆了一段日子,术法只学了半桶水。 她本就只是学几招防身用,并不像九尾和师兄们一样,为了出人头地。 潇洒凡尘的日子临近,她琢磨着下山。 花好月圆夜,轻风正好。 九瑶和九尾并肩坐在一棵老树上,四条腿晃荡晃荡… “师妹,你下山了,师兄我…孤单了。” “师兄,仦孤单什么?山上这么多师兄弟。” “师妹…你还小,不懂…” “不懂什么?我啥都懂。” “…” 九尾看着九瑶,似笑非笑。 “哈哈,师妹,你不懂,九尾这小子喜欢你!”从旁侧一棵大树后蹿出一人,替九尾道出心里话。 懵懂的九瑶一时愣住,自语道,“这个…我不懂。” 第22章 悲情世间男女 九瑶离开了九门山,欢天喜地游历凡尘。 相较云雾缭绕的狐界来说,凡尘多了一丝烟火气,另一种世景万象,令九瑶觉得不虚此行。 她随遇而安的心境来到了一座城,名为花林城。 这里商户云集,行人如织,一片繁荣昌盛。 九瑶随着人流东看西瞧,这里摸摸,那里赏赏,玩耍的是不亦乐乎。 “驾,驾…” 一阵踢踏踢踏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挥着长马鞭的男子威风八面而来,疾风骤雨的奔驰,惊吓得行人避之不及。 “三少主来了!…”有人惊呼一声。 街市上的人像捅了马蜂窝,越发的乱成一锅粥。 路人及摊贩东奔西跑,地面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景象堪忧。 “这是个什么人?引起了一片骚乱?…” 九瑶愣神之时,被慌张的路人轻撞了一下,一个侧转迎向了奔来的马匹。 那马背上的英武少主见情况危急,丝毫不乱紧紧手拽缰绳,口中一声呼停,“吁。” 马儿仰蹄嘶鸣一声,在主人的控制之下,温驯的稳住了。 路人口中的三少主英姿飒爽骑坐在马背上,看着九瑶久久挪不开目光,似被她的美貌惊呆。 在他挑剔的眼中,城中美人数不胜数,还无一女算得上是倾国倾城。 不食人间烟火的九瑶,当仁不让成了他的白月光。 久瑶注视着马背上的少主,暗暗打量了一番。 凡男与狐男较之,各有千秋。 少主生得高大威猛,脸面刚毅英气,剑眉浓如砚墨,眼眸正气凛然,整个人观起来似武将。 “本人花林城三少主,花空。今日有幸遇见,方才让姑娘受惊了,不如盛情款待以表歉意,姑娘同意否?”花空一片诚心诚意邀请九瑶。 九瑶本无所事事随意而行,有人愿邀请去吃喝玩乐,有何不可? 花空的侍从牵来了一匹华丽骏马,九瑶兴高采烈骑着骏马,跟随花空少主到了花王府。 一顿胡吃海喝后,九瑶被安置住下了。 “也好,先在这府中悠闲几日,再去别处耍耍。”既来之则安之,九瑶安心留在此。 夜中美景时,九瑶在花空的陪同下,闲逛起了花王府。 府中古色廊桥水岸,假山喷池细洒,小径弯曲延绵,花簇处处绕道。 这里虽不可与桃花园相提并论,但风雅景致也算数一数二了。 九瑶观美景不禁赞叹,“这里住上一年半载,想来也不厌倦。” 花空听此言,正合心意留她,“姑娘喜欢这里,可常住。” 从见九瑶的那一眼起,欣赏她独占鳌头的美,心中暗泛一丝情絮。 小桥流水拱桥之上,两人齐肩抬头望明月,低头观赏水中鱼。 此情此景,温馨和美。 “三弟,身边这位是…” 正在两人兴浓时,忽而耳闻男子软绵无力之声,好似几日未进米粒一般。 九瑶闻声而望,但见,一位锦绣长袍的男子手摇折扇,一步三歪缓步近至眼前。 男子瘦高身材单薄,脸面苍白如纸,全无半分精气神。 他与花空无论神态身材相比,纯属天差地别。 花空对来人毕恭毕敬,“长兄,这位姑娘名九瑶,街中偶遇,受愚弟邀请在府中呆一些时日。” 来人是花府大少主,名花颜。 花颜打小体弱多病,是个病秧子,倚着富贵家世背景娶了一妻。 “九瑶姑娘的美貌,惊为天人!”花颜叹为观止。 九瑶听夸赞飘飘然,嘴上却谦虚,“大少主过奖了!” 花颜看出花空目光只在九瑶身上,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不由牵搭起月下红线来,“九瑶姑娘,我这三弟才华品德样样兼备,已近婚娶年纪,姑娘觉得贤弟如何啊?” 九瑶听言心想,“小小年纪的我,一个狐妖而己…”… “三少主人不错,可小女年岁还小,暂不考虑。” 九瑶的理由无可反驳,花颜花空只得缄默,这事自然而然搁浅。 在花府呆的日子,九瑶倒也自得其乐。 万籁俱寂的一个夜晚,她独自在府里四处闲游。 花王府中有片葱郁小树林,九瑶经过此处时,隐约听见有稀稀疏疏的声音,好似有两人在此悄话叙。 待至走近一些,声音逐渐放大了一倍,清晰度可辨。 只听,一女子凄凄诉苦道,“二弟,你那长兄是病秧身子,可怜我仿佛独守空房,很是悲苦…” 又听一男子安慰她,“嫂嫂莫难受,若是如此,我俩人不如私奔了吧…” “花折,这私逃,毕竟为世人耻笑…我,还未下定决心…”… 长兄?嫂嫂?这岂不是…?… 九瑶震惊不已,嫂嫂和小叔子有一腿?真为世人所不齿。 听了两人对话,了解了全况。 花王府为给病秧花颜冲喜,花了大财礼给他娶了贫女为妻,可两夫妻未行房事,形同虚设,花折因关怀嫂嫂日久,两人违背伦德生了情义。 九瑶对此不置可否,从伦理上来论,说不过去,从人情上来讲,情有可原。 没过多久,两个暗中苟且相恋的叔嫂,抛开了世俗观念,私奔了。 这事对花王府来说,是轰动大事,惊天且动地! 九瑶望着哭天抢地的花颜,不知是何种心情,也许,最悲苦的人是他吧。 花王府一片悲凉,九瑶向花空辞别,“愿三少主找到好姻缘,幸福一生!” 这是她最好的祝愿了! 花空久久望她,一丝的伤感,“九瑶姑娘这一别,不知何日再相见…” 听说京城长安繁华,九瑶直奔京城而去。 第23章 冲破幻境回归 绚烂艳阳普洒在京城绿瓦红墙之间,突兀横呈的屋檐飞棱,闪烁着耀眼的光色。 长安十里长街粼粼往来的车马,川流不息路人辉相交映的笑脸,无一不衬出泱泱盛世的繁荣。 九瑶新奇的眼穿梭在人潮拥挤中,忘却了身在何处。 阳春三月,微风拂面,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街头迎面而来两个小丫头,穿着打扮好似哪个府邸的丫鬟,两丫头说说笑笑聊得甚欢。 九瑶只听身边擦肩而过的丫头道,“暮府后花园的桃花开的正茂,公子喜静,一人在桃园读书,不允任何人扰之,这才有了闲功夫出街。” 另一丫头笑道,“难得逛逛,咱俩去铺子买点女儿家用的胭脂扣。” 九瑶听到桃花两字,想起自家的桃花园,一丝亲近感。 她打定主意去赏暮府的桃花,问了路人暮府居址,开开心心直奔目的地。 走过长街,穿过七弯八拐的街道,来到了僻郊之处,暮府。 暮府绿树环绕的豪宅若大无比,璧面白石砖雕砌而成,兰花在白石砌砖淡雅的绽放,阳光洒落的青瓦闪如繁星,古宅透露出了一缕奢华。 “桃花园在哪?” 九瑶呆望着眼前,迷茫一片。 横冲直撞的她绕过暮府住宅,往后方寻找,闻着风吹来的淡淡桃花香,找到了桃园。 桃园竟无人把守,她长驱直入。 满园春色关不住,桃花枝枝伸出墙,园中花色轻摇,花香沁人心脾。 九瑶仿佛回到了那方桃花园,找到了熟悉的味道,在园中尽情畅游。 可是半天未填饥饿的肚子,奔波玩耍的劳累,不禁犯了头昏眼花,一头栽倒在地。 当她再次醒来时,恍若隔世。 自己的白色毛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可爱的小白狐孤伶仃躺在挑花园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声哀鸣… “这是哪儿?我又是谁?”…一串串疑问盘旋在脑中。 九瑶正在记忆里回味,一阵轻风徐来,枝繁叶茂的桃树上,片片花瓣如雪纷纷扬扬…飘落在她眼前,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真美! 好似回到了世外桃花园,家里的桃花比之这里的桃花,更胜一筹的美。 她穿越了时光的记忆,忆起了原身九瑶的家,那里是狐妖栖身的桃花园,清静世外一般。 “来了,就不想家了…难得独享人间繁华,好好的玩玩吧。”… 九瑶环顾四周,自己身处诧紫嫣红的桃园里,空无一人的桃园,静静的绽放风采。 “我要去哪?往哪走?”… 当九瑶爪撑着地面直起身来,小小的一只,迈开不太习惯的四肢,在原地打起转转时。 从天而降一本书,结结实实砸在了她的头上,她眼冒金星,被砸晕了过去… 待她再次抚摸着毛绒绒受伤的小脑瓜,睁开两颗乌黑滴溜溜的眼睛弯了弯,生动又传神,愤怒看向天上。 天上是蓝天白云,没有什么可看的。 再移看向桃树上,惊了! 粗枝大叶桃树上,灼灼灿烂桃花间,一位约二十年华的俊秀少年斜卧树身。 他绸缎般的发束披肩,一手支撑抚着头颈,另一手握着书本,旁若无人沉迷书香中。 那恬静白皙的面,五官棱角分明易辨,大眼炯炯有神阅看书,树下的一切似遁地,连个大活物在眼前也无觉,而那随风飘摇的长衫,显得他超世脱俗了 … 她幸运或是不幸被少年捡回暮府,从此成了他形影不离的玩伴。 九瑶轮回世转来了今生今世,偶遇了前世将她救下放生的暮书恩人。 今生的暮书,为了八姐已然疯傻。 那个星光皓月夜,九瑶幻化人形为他跳了一支惊鸿舞,那是八姐跳过的舞。 只可恨,暮书被老奸巨滑的狐妖欺骗,给她灌下了罪恶的雄黄酒,九瑶显现原形被丢弃在了荒野。 九瑶心中对暮书难舍难分,又感动他和八姐的苦恋,易容术变脸陪伴他不辞千辛万苦追寻八瑶。 追寻的路途中,迷入了师叔青关的桃花阵,步入了前世今生的劫。 前世今生,她又重走了一遭。 “瑶瑶…” 桃花阵中的九尾,望着在眼前变幻无常的虚无空间,一遍遍心痛呼唤着九瑶。 看尽了九瑶的前世今生,九尾痛彻心扉。 她愛的是千年前世的恩人暮书,心甘情愿陪他追寻红狐八瑶。 为了报恩,为了八姐,她将爱恋埋葬在天地良心。 九瑶不知,九尾暗恋相随,亦如她对暮书。 同在桃花阵中,却是相隔不见。 “师傅,救出瑶瑶吧!”九尾意念传送。 忽而尘沙风卷残云,迷雾龙腾虎跃般流转,蓦然,一道光束直击穿入桃花阵。 “九瑶姑娘有难,木某来助!” 声洪如钟的力道之声,木秋电闪雷鸣般落地。 没想到,师傅未念来,倒把捉妖降魔的木秋念来了。 九尾曾听师傅青阳说过,木秋是一位捉妖降魔的大师,他的法术无边,可破任何迷阵。 一见木秋降临,他欣喜若狂道,“木秋居士来得正好!瑶瑶困在前世今生的幻境中,无法脱身,还请居士解救她!” 木秋丝毫不慌,只微笑道,“九尾莫急,这乃是九瑶姑娘的劫难,木某只外界相助,还需靠她自已破除万难。” “居士如何外助?”九尾迷然问。 但见木秋衣袖轻轻一挥,金光闪闪直入圆形柱体幻境,冲破之力,绚染出七彩虹桥… 九瑶的心智迷在幻影里,经一道外界七彩虹桥牵引,神志骤然清晰几分。 “暮书…” 暮府古宅影象在视野里晃动,九瑶唤着迷了心智的暮书。 疯傻公子暮书呆站在暮府的假象里,眼前的一切形影晃闪,他犹如冰雕了一般冷冻久时。 九瑶一声呼唤,从遥远处渐渐传至耳边,暮书慢慢的有了意识。 “瑶瑶…” 暮书在虚幻中努力向九瑶伸出一只手,九瑶凭着一己意念,全神贯注术法加身伸出了一只手。 含笑的泪眼相望,两只隔空的手排除万难,终是牵手在一起。 木秋笑望着两人合力,又是轻舞衣袖一下。 只听幻境破裂之声,有如山崩地裂,一切瞬间化为了泡影… “啊。”一声冲破劫数。 九瑶和暮书十指紧紧相扣,双双回归到了今生今世。 第24章 陈旧古墙内的笑声 “坏师叔,什么鬼东西?!破桃花阵!差点儿困我永生永世!” 九瑶劫后余生,对师叔青关摆设的阵法骂骂咧咧。 九尾一个大狐男红了眼眶,提醒她道,“瑶瑶,你应感谢木秋居士,若不是居士相助,恐怕你也难破阵,师兄我也永生永世难见你了。” “师兄,居士人呢?” 九瑶经提醒,放眼望去,只有百鸟飞翔,一行远行。 木秋早已不见踪迹,这方依然如故,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 “九,九瑶姑娘…你,还拉着我的手。”暮书不合时宜插言。 九瑶看向身旁的暮书,又低头看着两人十指相扣,莫名红了脸面。 这傻子!谁要拉着你的手?不都是为了逃出幻境么? 她佯装若无其事,松开那只骨节分明的白净手,道,“暮兄,别自作多情。” 九尾在一旁暗道,“瑶瑶啊,你的心思骗得了暮公子,又怎能骗过我?你的前世今生,师兄我皆了然。” “哈哈哈…侄女本事不小,居然破了我的桃花阵!” 青关不知从何处,一闪而出。 九瑶记着他的承诺,点醒道,“师叔作为前辈,应言而有信,请立马离开琼池!” 青关尴尬笑了笑,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侄女,师叔在琼池玩得腻了,这就离开。” 望着青关一道烟似的溜走,九瑶欣慰道,“总算是为琼池父老乡亲做了件好事!” “瑶瑶,桃花园临近…师兄我送至此了。”相伴相送,终须一別,九尾依依不舍。 他心中明白,九瑶的心只为暮书,不会是为他九尾。 或许舍弃,才是对九瑶最好的爱! 九瑶辞别九尾,再次与暮书策马奔驰,一对男女风中轻乘。 不知奔波了多久,路面渐变渐宽,路旁深深的杂草不见。 前方桃花淡淡的清香迎面扑来,一瞬间,花香消除了俩人的疲劳。 九瑶心情激动不已,临近自家桃花园,久离家园的亲切感。 “呜…” 突然,一声长鸣奇特入耳,九瑶加紧呼停马行。 这一声狐鸣,似给九瑶某种暗示,聪明的她,瞬间心知肚明。 九瑶哄骗暮书道,“暮兄先在此歇息,我去去并来。” 云霞满天的桃园中,桃花挨挨挤挤,一簇一簇开满枝头,散发出引人的清香。 一阵春风拂来,朵朵桃花似一只只花蝴蝶,扇动着美丽的翅膀,翩翩起舞…… 眼前的绝美景象,好似柳暗花明又一村,美不胜收。 花瓣随风飘落,片片花瓣在眼前漫天飞舞着,迷幻了眼… 而恍惚之间,漫天飞舞的花瓣中,一位女子置身花海。 她一身白镶金丝银线祥云花纹的衣裙,在阳光下反射点点的霞光,微风轻吹起及腰的秀发,飘逸至极。 “大姐。” 九瑶一眼认出女子,上前唤声。 大瑶见她未露喜色,反是肃面斥责道,“九妹,你瞎胡闹,怎带了凡尘男子来此?!” “大姐,我…”九瑶有苦难言。 该不该告知大姐真相,带暮书来桃花园,实为让他和八姐见面? 大瑶恨铁不成钢的恼道,“阿娘最恨的,你倒是家规忘净?不怕受罚么?!” 九瑶知几个姐姐善良,大姐从来对八个妹妹爱护有加,什么事都独挡一面。 想至此,她眼一闭,心一横全盘托出。 大瑶听后,震惊道,“不孝!为了一个凡尘男人,不顾阿娘教诲?!” 九瑶苦苦为八瑶求情,“大姐,只让两个苦情人见一面,暮公子并会离开…还请大姐网开一面。” 大瑶沉默许久,心一点点软了下来,“难怪八妹人间返回后,一直不乐…好在来的正当时,阿娘已出门,大约数月才回…暮公子为八妹千辛万苦而来,姑且可呆几日。” “我有事暂离桃花园,你陪同暮公子去见八妹吧…” 夜幕己渐浓,荒野之地透出诡秘的气氛。 前方不远处,一棵葱茏劲秀的古树,昂首云天,巍峨挺拔,给整座桃花园添了一丝神秘深幽。 暮书从未见过青云直上的古树,树的年轮似已有千年,他摸着树干不禁惊叹,“奇树!” 九瑶提着微弱的烛灯,将马儿拴在了古树上。 不知何时,夜里泛起了一丝一缕的白雾,朦胧缠绕着黑夜。 透过白雾缭绕,隐约看见不远处似有一面桃色瓷砖彻成简易淡雅旧墙,古色古香… 墙角伸出一枝枝美艳桃花,娇艳欲滴,香气扑鼻远远弥漫近身。 这里别有洞天,一切仿如仙境…… 暮书想着马上见八瑶,心潮澎湃颤声道,“九瑶姑娘,是到了神秘的桃花园么?” 九瑶望向他,带着一丝心酸回道,“暮兄,这并是我和八姐的家。” 两人慢慢的走近陈旧的古墙,抬头仰望,眼前这面墙似高不可攀,四面环绕。 忽然在此时,墙院内传来了一声声银铃般悦耳的笑声,这笑声不停在耳边萦绕,不知不觉浸入了心扉。 笑声令人着迷,令人如痴如醉,不能忘怀。 “瑶瑶,是瑶瑶…” 暮书喃喃细语,呆了片刻后,又疯狂追随着那灵动悦耳的笑声,围绕着堵墙转了一圈又一圈。 但四面墙筑无口,并未看到入门处。 “瑶瑶,瑶瑶…开开门,开开门啊…” 暮书沮丧跌坐在地,双手拼命拍打着坚固的墙壁,字字珠玑,声声催泪。 九瑶心情复杂看他久时,轻声道,“暮兄,我带你进入园内。” 第25章 一入情深深似海 “暮兄若想见八姐,烦劳闭上眼睛。” 九瑶见暮书为无法入园伤心欲绝,欲用术法助他入内。 她自始至终还未告知他,她姐妹是与之异界的狐妖,而这世外桃花园并是狐的巢穴。 暮书虽不明所以然,但还是顺从的从地面上爬起身,乖乖闭上了眼。 只要能见八瑶,他什么都愿意! 九瑶轻挽暮书的一只胳膊,暗自提气点足,墙面瞬间化为一道虚设,两人穿墙而过。 耳畔呼呼的风声狂作,暮书感觉双足离地,好似在天空中腾飞般轻松自在。 一个落足站定,九瑶在他耳边催醒,“暮兄,可以睁眼了。” 暮书神奇的缓缓睁开双眸,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震撼人心。 薄雾涌动的朴素简洁院落里,唯有冷冰冰的原石桌凳,满园艳丽馨香的桃花树,为清冷平添了一丝暖色。 清幽静寂的院内空无一人,没有八瑶的身影。 正在他迷茫寻望时,从墙角处一溜排的裳影蓦然飘现,几位美貌少女站立在面前。 “九妹,你好大胆!竟领了陌生世俗之人入内?!” “游了一回凡尘,妹妹跟着凡人学坏了,居然和男人回桃花园?不怕阿娘鞭责么?” “是啊,单纯可爱的九妹,是胆儿养肥了,敢与家规作对了…”… 六个姐姐站立在面前,七嘴八舌的数落九瑶。 九瑶还未回应呢,暮书傻呼呼急切回道,“我是来见八瑶的,请问几位神仙姐姐,她在哪?” “神仙姐姐,咯咯咯…”姐妹们听这称呼,笑得前仰后合。 从未有人称狐妖为神仙姐姐的,这书呆子乃是天下第一人! 二瑶拿水袖往暮书脸面拂过,嗤笑道,“一看就是个呆子!若不是呆子,许是个傻子。” “求姐姐们,莫要取笑他。” 突然传来一清亮的女声,震得暮书浑身微微一抖,众姐妹顿时鸦雀无声。 一道熟悉的火红裙裳闪现,久未相见的八瑶眼含热泪,一步一步朝着暮书行近。 暮书僵硬的身体怔在那里,脸面轻扯几下,倾刻间泪如雨下,“瑶瑶,我找你的好苦…” 一对泪人相视,不由悲恸痛哭。 姐姐们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情况,唯有九瑶感同身受,泪眼模糊… “一别数载,日日思君,不见君…”八瑶哽咽着呜声,伤感不已。 暮书握着她的双手,眼泪汪汪追问道,“瑶瑶,为何不辞而别?为何不见?为何如此狠心?…” 八瑶哭着拼命摇头,很久很久过后,狠心道出,“只因,你是人,我是妖…” “啊,妖?!” 惊天一声,暮书惊悚的面色惨白,握她的双手不禁松开,踉跄着连连后退几步。 好似看一个怪物般,他不敢置信。 茫然之人转头看向九瑶,抱怀一丝希望,“九瑶姑娘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九瑶垂头泣声,又慢慢抬头正视他的眼晴,一锤定音,“暮兄莫怕!实言相告…我九姐妹都是妖,是名符其实的狐妖。” 几位姐姐站在一旁,好似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二瑶上前对哭成泪人的八瑶道,“明知恋凡人苦,为何还要深陷入?” 八瑶只哭未语,泪花了脸面的九瑶回二瑶道,“二姐,人狐非同类,但感情亦有,且不受控。” 暮书听九瑶之言,拋开了畏惧心,真心实意道,“九瑶姑娘言之有理!既算瑶瑶是妖,对我的情感不假,相恋的人才有体会。” “先后识了八瑶和九瑶,两个狐妖姐妹很是善良,是妖也无防。”停顿片刻,他平心而论。 三瑶听言问道,“那,公子有何打算?” 九瑶帮他回道,“大姐知晓此事,她说了,阿娘近日不在家,暮公子可在桃花园呆上几日。” 暮书望着八瑶,欣然应允,“我愿在此多一些时日。” 八瑶同望着暮书,对几位姐姐肯请道,“望姐姐们莫告知阿娘…这事,我和暮公子自有了断。” 众姐妹虽不谛人间情事,但八瑶相求,仍是顺了她心意。 二瑶朝着一方长袖拂了几拂,面前豁然出现了一间房子,与尘世的屋居无别。 “暮公子先安顿在此,若有需要的,只管开口。” 暮书八瑶齐齐看向二瑶,欣喜万分感谢,“多谢神仙姐姐!” “多谢二姐!”… 屋内烛光闪烁,有情人相对坐在窗棂前,促膝长谈。 八瑶为他的一片痴情,有感而发道,“暮书不顾千难万险,一心为八瑶而来,这份情义不忘!” 暮书凝视着她,深情款款,“哪怕你是妖,能陪在你身边一天是一天,我已无心娶别的女子…眼中是你,心中是你。” 望着情深意切的暮书,八瑶一丝苦笑,“人妖岂可长伴?…家规甚严,阿娘说过,不可恋凡男,否则家法伺候…我只想与公子度过美好的短暂日,别无所求。”… “…”暮书无言相对,只剩下一片伤悲。 窗外树影之下,一个身影长久默默的呆望着屋内。 雕花窗纸上的两个剪影,深深刺痛了她的眼,她的心。 “暮书,你可知…我也爱着你?”… 从入暮府的桃花园那日起,那个倚靠在桃树上静读私书的少年,像一缕阳光,像一丝细雨,悄然无声洒落在心田。 因朝夕相处,因他对八瑶的深情所动,爱恋更是无尽溢流。 只可惜,他先遇上了她。 九瑶为自己伤感的同时,内心为两人诚心祝福:哪怕不能在一起,珍惜每一分每一秒,亦是幸福! 一片桃花随风飘落,落在她泪痕未干的脸面,又凄凄飘摇着落在了她的足下。 第26章 天罗地网笼中鸟 茫茫白雾之中,嵯峨韮翠的深林孤山,好似被世人遗忘的角落。 山林弯曲道道的青稞地,栏栅木打成的围栏顺着土山路错落有致的分布,围筑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木屋。 素色束衣约五旬的妇人独自踏山穿林,慢慢的靠近了掩映在枝叶中的木屋。 “咳咳咳…” 一阵不间遏的急促咳嗽声从里屋传来,妇人站在门前听声驻足,犹豫不决片刻后,轻轻推开了尘灰落身久未打扫的木门。 进入屋里,灰暗狭小的空间一目了然,靠窗的墙面只一张陈年旧木床。 木床上躺着一萎靡不振的病者,约有六七十年岁,他的脸面腊黄如黄菜叶,双眼无一丝的光彩。 “王生。” 妇人眼中噙泪望男子,唇角颤抖着唤出了声。 王生听声艰难的侧过半身,望向妇人惊讶道,“凤漪?”… 他的声音苍白无力,好似拼尽全力发出,又似遥远的废墟虚弱传音。 凤漪望着王生面露难过,眼里的泪水滚落下来。 她慢慢的走近床边,轻握着他枯瘦如柴的手,伤心道,“知你病入膏肓…我思前想后许久,做出了一个决定,打算陪你一段日子。” 王生久久看着她,一丝愧疚感,“我待你薄情寡义,你怎还执迷不悟?” 凤漪泪眼婆娑相对,听他这句,往事涌上心头。 少女美好时期的凤漪,幸福婚配了九女之父,谁知夫君命比纸薄,一命呜呼。 在她伤心的空窗期,夫君好友狐界高人青阳陪伴着不离不弃,可凤漪对青阳无情爱,反是逆爱了凡尘贫穷书生王生。 奈何缘浅,王生爱上的人不是凤漪,而是狐界邪门歪道的坦芙。 可笑的是,坦芙爱的人是青阳。 兜兜转转的情爱,无形中刻下了爱恨情仇,坦芙因青阳心有所属,对凤漪恨之入骨。 凤漪因得不到王生的心,对之由爱生恨,启了毒誓:此生不允女儿们恋凡男! 她还不知,九个女儿中,八瑶和九瑶早动了凡心。 原本打算再不见王生,可如今王生时日无多,她实难狠下心不顾及一个可怜人,经过痛苦的思想斗争,决意陪他一段。 相较冷漠无情的坦芙,凤漪做到了人之常情。 “哟,哭得如此伤心,仍是不得王生的心,白白糟蹋了珍贵的泪水。”一个身影突然现身,阴阳怪气取笑凤漪。 凤漪和王生同望来人,王生一脸的悲伤,而凤漪早变了脸色。 来人是凤漪的情敌坦芙,山中闭关修术久未露面。 她一张艳丽的瘦面,桃花笑眼勾人魂魄,妖娆的身材蛮细惑心。 一见面,坦芙冷嘲热讽的丑陋行举,彻底激怒了凤漪。 凤漪怒火攻心盯着坦芙,“你这妖女!惑乱狐凡两界还不够,竟然在王生面前道风凉话?!” 坦芙冷冷的神情,轻慢道,“凤漪,我不过是修术太久闷得慌,来看看王生…谁知晦气遇上了你!” 两个女人互不相让,争斗的旁若无人,王生不禁叹气,“唉,争来争去,只风过无痕,有何意义?…” 他这话意是,再怎么争,也如风吹过。 坦芙瞥了王生一眼,诡谲的一笑,“既然她爱你,那,成全她!” 凤漪见此似感有诈,她停顿一下,追随坦芙飘出门的身影。 却不料一出门,并被一道强网形膜弹骇,力量之大让她节节败退,最终倒退着跌倒在地上。 小木屋走不出去了,凤漪和王生成了笼中鸟。 “哈哈哈…凤漪,我与青关为你设下的天罗地网,可还满意?” 坦芙站立在似近似远一米处,狂妄自大的放声大笑,在她身旁的是得意的青关。 这是坦芙找师尊学的缠身困境术法,法力不可估量,再加之青关从它处偷来的邪门阵法,双重打压,凤漪是奈何不得。 狐界青阳青关的师傅,乃是威震三界的师尊,流风师尊。 老人家年过百岁,不理世事,常年隐居在独孤山中,清静安享。 这坏心眼的坦芙为了求术,搬了靑关引见,硬是在独孤山下跪求了七七四十九天,可见韧劲不一般。 流风终被她的执着感化,教了她天罗地网。 天罗地网只青阳学过,青关懒惰成性,又不如青阳坦芙聪明,师傅对其放任自流。 坦芙才一下山,小试牛刀,將术法用上了。 凤漪此时被困,怒气冲天,“坦芙妖女!你作恶多端,必遭天谴!!!” 坦芙青关笑声震耳欲聋,又随着两人的离开,音波渐失… “阿娘!” 大瑶一声哭唤传来,凤漪大惊,“女儿,你,怎来了?” 树后钻出来的云霞裙裳的身影,正是凤漪的大女儿,大瑶。 因凤漪对女儿们交待有要事,需出门数月,其母的愁情烦心被大瑶尽收眼底,故而才有此一见。 “阿娘被困,该如何救出?”大瑶望着囚禁的凤漪,救母心切。 凤漪此时想起一人,青阳。 同出一师,青阳定能破天罗地网。 “可去九门山,请青阳大师来破此阵!”凤漪寄希望于青阳。 青阳对自己情重,不可能袖手旁观。 大瑶正欲离开,又被唤停了脚步,“等等,先不着急破阵…你让九瑶上一趟灵芝山,取一株崖璧的千年灵芝…我看可否救王生一命。” 灵芝山上生长野蛮,天赐地灵之物,千年灵芝。 此神物千年才现一回,仅此一株。 世人窥视己久,但因山居遥远,峭壁奇峰难行,且传说只有缘人才可采摘下它,故而多少高人无功而返。 “阿娘,为何是让九妹去取?女儿我不能一试么?”大瑶迷然不解问凤漪。 凤漪似回忆着什么,对大瑶道其因,“生下九瑶之时,在她周身光芒万丈,一株灵芝若隐若现,又消失不见…为娘想来,九瑶许是天选之女,与灵芝有缘。” 原来如此! 大瑶心领神会,直奔向桃花园。 第27章 客栈风波 大瑶火急火燎回到了桃花园,将老母被困天罗地网的事告知了妹妹们。 众姐妹愤慨万分,速前往深山老林救母,却被大瑶拦下了,“阿娘有交待,一切交由九妹来完成。” 要知天罗地网非同一般,岂非术法平平的九姐妹能破的?既算去了,也只干瞪眼。 老母被困无主心骨,大瑶成了顶梁柱,自然肩负起了重任。 作为大姐,大瑶有条不紊处理现状,她对九瑶细叮万嘱,“我和妹妹们守着家园,后方不可乱。九妹你先上灵芝山采摘灵芝,灵芝是阿娘要救一人所需,灵芝取到后,再往九门山请你师傅青阳大师下山,只有青阳大师可破阵法。” 九瑶喷火的双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早按奈不住急切之心,“好个坦芙老妖!竟是做尽坏事!大姐,我这就去灵芝山。” “大姐,我陪同九妹前去。”八瑶不放心九瑶只身前往,主动请缨。 大瑶思索再三,慎重考虑后点了点头道,“好,两人作伴,可思可量。” 八瑶九瑶姐妹俩要离开桃花园,暮书在一旁急了,“瑶瑶,我与你姐妹同去。” “暮书,前路漫漫,坎坷险难…别受了累,还是先回家吧。”八瑶虽不舍他,但别无选择。 九瑶也奉劝道,“暮兄,来日方长,相见亦有时。” 暮书手牵八瑶九瑶的衣角,目光坚定,排除万难的誓约,“无论你姐妹上哪,哪怕是刀山火海,暮书纵然永相随!” 九瑶与八瑶对视一眼,终是无奈应允,“既是如此,那并同甘共苦。” 简单收拾好行囊,九瑶八瑶连同暮书离开桃花园,七位姐姐站立在古树下,遥遥相望送别。 据说,欲要达到灵芝山,需要走过千山万水,耗时整整两个月。 往东南方向马不停蹄拔山涉水,柔弱书生暮书硬是咬紧牙关,依靠两条腿随行,未曾叫苦连天。 他的一片诚心,俩姐妹记在心中。 当路经繁华市井,看天色已晚,仨人商议一番,找了一家古朴雅致的客栈住宿。 客栈简约风格,内景靠着青砖墙处置放了几盆矮木青松,院落中心栽种有几棵淡淡的秋菊,环境观起来赏心悦目。 为了方便相互照顾,九瑶两姐妹的住宿与暮书的客房紧挨着。 八瑶私下对九瑶道,“九妹,路途遥远,仅靠步行,暮书哪里吃过这等苦…不如买两匹马替步,或是租了马车也好啊。” 九瑶知她心疼暮书,自己又何尝不是? “明日我去市集瞧瞧,看可否有合适的代步工具。”九瑶作了打算。 暮书腰酸背痛腿抽筋,正躺在床上歇息,忽闻一阵香味入屋来。 “公子。” 窗外,一位俗艳的女子脸面愁云密布,冲他轻轻招手。 暮书不明其意,但还是打开了房门,放了陌生女子入内。 女子一进门来,跪下带着泪光求道,“看公子面相是个善人,请救救小女,小女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暮书欲伸手扶她起来,碍于男女授受不亲,伸出的一只手只得又垂放下。 他看着俗不可耐的女子,惊讶问,“姑娘请起,有话但说无妨。” 女子伤春悲秋,娓娓道来,“小女孤人一个,自幼被养父母卖入青楼,以卖唱不卖身为生计…不幸被一风流公子相中,此人付了一笔赎金给老妈子,将小女强行占为己有,无名无份苟且富贵…” “小女不愿了此一生,偷逃了出来…家丁正在追赶,只好借公子客房躲一躲…”女子说完,掩面而泣。 暮书一听,愤然道,“岂有此理!” 夜深困意袭来之时,九瑶睡梦朦胧中,似听见隔墙有女子的哭泣声传来。 她顺声敲开暮书房门,那女子一见九瑶,慌忙躲在暮书身后。 暮书对女子道,“姑娘莫怕,这是九瑶姑娘,也是生性善良之人。” 他将女子的一切告知了九瑶,这时只听长廊外,有嘈杂的脚步声临近。 “大门未闭,看见她进来这客栈了,怎一下子不见了人影?”一人困惑不解咕咕。 另一人搭腔道,“就在此转角处不见…这间客房半掩着,莫不是…?” 两人在暮书客房不远处站定,猜测着女子逃跑方向。 九瑶听动静,不禁灵机一动,飞速拉着少女的手牵至床边,让其钻入床被里躺好,掩饰着放下了朴素简约的床纱蔓。 她又拉着暮书面对茶桌坐下,快速倒了两杯茶水,淡定自若品起了茶。 只耳听门外八瑶的声音响起,“几位爷,客栈夜深人寝,小女睡得香甜被说话声吵醒了,这是发生了何事?” 一家丁如实相告,“姑娘打扰了!我公子的内侍不听话,逃来此处不见,正寻着她。” 八瑶暗瞟了一眼暮书的房门,心里亮堂几分,不由哄骗几人道,“小女听声出门来,比几位爷早,没看见有人来过。” “姑娘说得是没错,可我等还是要去看看这间房。”其中一人精明,未上当受骗。 八瑶拦截无果,那几家丁粗鲁推开暮书虚掩的房门。 只见,一男一女对饮茶水,桌面上的烛光一闪一闪,而靠墙面的床纱蔓,随风轻轻飘荡… 一人扫视着屋内,问九瑶暮书道,“二位,可有看见一女子来过?” 九瑶平静抿了一口茶水,抬眼正视回道,“几位爷擅闯私房,有得罪之嫌,小女大度之人,还是给个面子,未曾看见过外人。” 那精明家丁打量两人半晌,匪夷所思的样问道,“姑娘,你俩人何关系?怎夜半不睡,居然独对茶饮?” 九瑶正色站立起身,言词严谨略带一丝恼,“夜中擅闯了私房,还要过问私事,几位爷是不知礼数了?” 看九瑶似不好对付,那家丁只得赔笑脸,“姑娘莫生气,莫生气,小的们这就离开。” 望着一行人离开,八瑶这才走进了屋。 九瑶走至床前,一把撩起床纱蔓,对躲藏的女子道,“姑娘,无事了。” 女子松了口气从床榻上起身,面对九瑶等人扑通一声跪谢,“多谢几位恩人出手相助!小女感恩不尽!” 第28章 单身狐的追随 九瑶等人身处的地域,乃是一座离京城甚远独居的孤城,这里可与长安街的繁华媲美。 翌日,九瑶独自前往售马匹的市集,欲想挑选两匹健壮的良马。 她寻问过路人具体的方位后,一路东游西逛着寻去。 长街尽头幽静近乎死寂之地,有私宅共两层凭栏阁楼。 这狐窝风雨屹立多年,在此住着一只单身狐,名丘郎。 丘郎在此耐心等待了十九载,一心一意等待他的有缘女主,昐望结束单身生活。 他乌黑飘长的发,细长蕴藏着愚笨的眸子,身材高瘦恰到好处。 不算极品,但怎么看他,也不像找不到女伴的狐啊。 可他天生就是靠单身混狐界,没一个狐女对他看得上眼。 丘郎穿了身最艳色的衣衫,在自家二层的台楼往下张望,一副翘首以盼的模样。 “来个小姐姐,来个美人吧…我已苦苦等了数十载了…看在我可怜的份上…”丘郎嘴里默念着。 苍天有眼,真如他所期! 远远走来一位皎月般的美人,一下子吸引了他望眼欲穿的目光。 摩拳擦掌的他扒在凭栏处,一只腿跨上凭栏,做好了跳跃式的万全准备。 “救我!” 一声朝天大喊大叫,他顺势而为跃下。 九瑶寻市集迷了路,不知怎的,十分巧合的来到了这贵地,又十分巧合碰上了一位似欲寻短见的少年。 救人心切的她及时飞跃过去,伸出双臂迎接半空落下的影。 轻如鸿毛的丘郎落在她怀中,睁大的双眼喜眯成了一条缝,夸张惊叹声,“啊,美…” 美字顺溜喊出了,人字还没出口呢,只听“啪”的一声,他落了地。 “哎呦,哎呦…” 笨瓜被九瑶摔在地上,痛得捂着屁股嗷嗷直叫唤。 九瑶低头看着他拍了拍手掌,轻蔑道,“想占本姑娘便宜,瞎了你的狐眼!” 本意是想来个美救男,却被九瑶无情戳穿。 “哎呦,我说美人,你摔我跟摔碗筷似的,这么顺手呢?不是你的人不心疼…难得有缘相见,不至给我一摔…” 丘郎半晌才从地面爬起来,拍了拍衣衫上沾染的尘灰,斜着嘴角叽叽歪歪。 九瑶看着他,捂嘴偷笑了好一会,想起了正事,问道“小子,卖马匹的市集往哪走?” 丘郎望着九瑶发了痴,热情似火顾左言它,“我名丘郎,非常好听的名,请问姑娘姓甚名谁?” 九瑶斜眼看他,不冷不热道,“我名九瑶。” 丘郎冲九瑶笑得灿烂,抬手指向他的狐窝雅阁,极力挽留道“九瑶姑娘,你看看我这窝居,美丽又舒适,不如留下吧。” “臭小子!尽整歪心思!本姑娘问你市集在哪,你指你的贼窝干啥?!” 九瑶举起一只手来,似要拍打上手,丘郎往后缩了缩脖颈,小声道“市,市集在街市一角,你都走到偏郊来了。” 丘郎暗恋油然而生,打算十八般武艺赖上眼前的美人,大献殷勤道,“闲来无事,我给姑娘引路吧。” 在丘郎的引领之下,很快来到了热闹的马匹市集。 各色体态优美健硕的马儿,优雅的轻迈四蹄在地面踏来踏去,敲击的“滴答滴答”声十分动听。 商贩们吆喝声四起,吆喝声夹杂着马儿的嘶鸣声,此起彼落。 九瑶转来转去的张望,抚摸着每匹马儿光滑的毛发,精挑细选了两匹棕色种马。 丘郎欲要付银票,遭九瑶无情拒绝,“小子,买马的银票,姑娘我有。” “那,我给姑娘把马牵回去。”丘郎自个找活干,一手牵了一匹,屁颠屁颠的跟着九瑶回客栈。 回到客栈后,暮书看着丘郎,问九瑶道,“九瑶姑娘买了马,还带了个劳力回了?” 丘郎不待九瑶回答,抢着道,“是是是,公子,我以后是九瑶姑娘的劳力,白干活的那种。” 九瑶白了丘郎一眼,“姑娘我可没答应。” 丘郎为了跟随暗恋的人,夸夸其谈,“我邱郎孤狐一只,四海为家,今日有幸遇了九瑶姑娘,实乃三生有幸!” ”姑娘只管带着我,脏活累活都归我,吃的喝的赏一口…还有啊,路途遇了坏人,我也能比划比划…瞧瞧,多划算。”… 吹嘘中带了一丝真实,丘郎确实身怀术法,他拜的师傅是邪门青关。 八瑶见丘郎死皮赖脸缠上九瑶,好似明白了一丝一点,不由顺水推舟笑,“九妹,他愿跟随做苦力,倒是省了不少心。” 九瑶欲哭无泪,心里想,“八姐啊八姐,你不知,九瑶我爱恋的是暮书啊!” 暮书迷迷瞪瞪的站在那里,只顺着八瑶话意道,“九瑶姑娘,瑶瑶说的好,你就带上可怜无家的邱郎吧。” 九瑶听此言更悲哀,“暮书傻子哎,我爱的是你啊…” 从前世来到了今生,为了报恩,隐藏了真实的内心,这份心思,谁人懂? 暮书对九瑶的称呼略显生分,连八瑶都听着不顺耳,不由建言道,“暮书,我唤九妹,你也可同唤。” “九妹。”暮书现学现卖,笑得没心没肺。 九瑶笑得一丝苦涩,又一丝甜蜜,”暮兄,八姐若不介意,我唤你暮书好了。” 一切似顺理成章,九瑶最是明白人。 邱郎见仨人其乐融融,理清了双方之间的关系,油嘴滑舌笑夸赞,“八姐九妹,俩位美人举世无双!” 九瑶瞪着邱郎道,“八姐留下了你,你可乖乖做活,马儿的粮草由你去喂。” “好嘞!” 邱郎见九瑶安排起了活儿,乐滋滋的跑向栓在树下的马儿。 第29章 爬树的贫家少女 丘郎尽心尽责给两匹马喂食料,梳洗马毛,将马儿照顾的有模有样。 九瑶等人出城之日,丘郎牵着两匹马紧紧相随,一行人往灵芝山出发。 途径一条细长的街道时,蓦然望见不远处追追赶赶的一群人,朝着这个方向风风火火而来。 眼帘之中,一粗衣素服的少女在前面疯奔,后面七八个手拿棍棒,凶神恶煞似家丁模样的人狂追着她。 家丁中有一领头人,抬起手中的棍捧指着逃跑的少女,气势汹汹大喊,“臭丫头!给我站住,别想逃!” 少女生得虽瘦小,但身轻如燕,跑起来似足下抹了油,轻步快如飞。 只一盏茶的功夫,少女将那几人甩在了脑后,拉开了一段距离。 纷纷躲避的行人心照不宣,自觉给少女让出一道畅通无阻的空间。 少女趁着一片混乱,避开家丁们的耳目,身手敏捷攀爬上了街道旁的一棵大树上。 “人,人呢?上哪去了?” 追赶的家丁们站在丢失目标的树下,气喘吁吁歇了会儿,拉拽着身边围观的路人追问。 路人们个个摇头摆手,“没看见,没看见…” 九瑶几人目睹此景,不由好奇驻足。 暮书面色流露不满,小声嘀咕,“光天化日之下,几个壮汉欺一小女子,实是令人生气。” 虽不明真相,但九瑶天生有护弱小之心,此女从容不迫上前,朝一方向误导指向道,“这位爷,那姑娘往这方逃了。” 家丁领首见九瑶一脸诚恳,丝毫未疑心,立马带手下转向追了去。 九瑶抬头望树上,只见那少女骑坐在树叉中位,一脸轻松自在。 “多谢几位了!”一声相谢,少女顺树干’哧溜’滑了下来。 近前而观,年芳十六的少女生得眉清目秀,柳叶眉杏儿眼,哪怕一身贫民的粗布裳,丝毫挡不住她的美貌。 少女似有满腹心思,道谢后并匆匆辞别。 九瑶刚挪动了一步,只听路人交头接耳着,“这张家姑娘的爹不成器,生性好博,惹了大麻烦,欠了谷家一屁股的债,谷家可不要拿他女儿作抵?” “如此懂事美貌的张莺莺,怎肯委屈给谷家那混账少爷当小妾?” “姑娘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躲来躲去也不是个办法…” “听说啊,这会子,谷家少爷正在莺莺家大闹呢…这是遭了罪了…”… 九瑶听完这些事,向路人打听了张莺莺的家,她对八瑶道,“姐姐,那姑娘有难处,手头上的银票悉数拿出,应可为她爹还债。” 八瑶与九瑶同心,自是赞成。 九瑶等人寻到张莺莺的家,破败不堪的老旧房子在风中飘摇无依,看着甚是心酸。 门外站定,只听见里面吵闹声不休,一中年男人苦苦相求着“我,我张家穷得只能喝西北风,谷,谷少爷,烦劳宽限些时日,借了钱必还所有欠债。” “少废话!欠债还钱!你拖欠了如此久,本少爷不想再等了,拿你的女儿张莺莺抵债并可!”又听一年轻男子蛮横不讲理。 其间,一妇人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谷少爷,行行好…放过我女儿…” “张莺莺不出现,本少爷日日来扰!你张家日日不得安宁!!!”… 九瑶正欲进门,一个身影先她一步入内。 她定睛一看,看清了是张莺莺。 张莺莺进入空无一物的屋内,不卑不亢面对丑陋的谷少爷,义正言辞道,“想要姑娘做妾,那是做梦!堂堂谷府的少爷,欺人太甚!” “莺莺…你这傻丫头咋回来了?”她娘哭着扑上来,搂紧了张莺莺。 张莺莺安慰她娘道,“娘,别担心,我自有主张。” 她似有了打算,对谷少爷道,“谷少爷休要成日来扰,我愿做府上的卑贱丫头,长期赚工活钱来抵债,我爹欠下的,一个子儿不少!” 她爹听此言不禁老泪纵横,愧疚道,“莺莺,爹…对不住你。” “姑娘不用辛苦做工活,你爹欠多少,我替你还上!”声形并现,九瑶出现在众人眼前。 在场众人齐刷刷望向九瑶,那谷少爷斜着嘴角打量了半会,色迷迷笑,“又来了个天仙美人…我谷少爷多得是金银珠宝,不在乎那几个钱,你俩个美人只要跟从了我,一生享之不尽。” 他嘻嘻哈哈说完,走上前伸了一只魔爪向九瑶的水嫩面,却不料,九瑶一个侧身躲闪,一把用力握牢了他的胳膊。 “哎,哎…疼…”几分力道入肉骨,谷少爷疼得直叫唤。 那几个家丁见主子受疼,气恼着抡起手中的家什挥向九瑶,张莺莺的爹吓得赶紧钻进了破桌底下。 张莺莺娘紧张不已,抱着张莺莺瑟瑟发抖。 “让你臭丫头狂妄!讨打!”一家丁边吼叫边挥棒。 九瑶轻蔑一笑,不费吹灰之力小小术法传送,家丁们如遭风袭纷纷跌倒在地。 谷少爷看着无用的奴才,气急败坏道,“打什么打?没见本公子被她擒着?!” 转而,他对九瑶笑脸相迎,“姑娘,是尔等不识抬举,放过了吧。” 九瑶微微一笑,松开了手道,“张家欠你的,本姑娘代替还上。” 谷少爷折中建言,“不用还不用还。姑娘觉得可行的话,我那茶楼还缺人手,让莺莺姑娘去做活一月即可。” 这法子可行! 九瑶满意点头,张莺莺也无异议。 张莺莺一家感恩戴德,对九瑶行了大礼,“多谢姑娘相助!” 九瑶八瑶同骑一匹马,暮书丘郎共骑一匹马,四人快马加鞭奔向城门方向。 张莺莺及爹娘站立在家门口,一直目送几道身影远去。 第30章 乞丐山庄花少年 余辉之下,一路山林延绵不绝,两匹马儿在土路上奔腾,一骑绝尘,骑行了己有几百里。 远离了城市的喧哗,踏入了杳无人音的荒野。 不远处依稀可见,濛濛云雾群山茂林间,一座古老陈旧的独特山庄,若有若无。 九瑶等人停歇了下来,丘郎履行自己的职责,将疲态的两匹马牵至一棵树下栓好。 “乞丐山庄?” 石门额匾七歪八扭的书体,独树一帜的庄名,令人好奇心被勾起。 能取这般俗不可耐庄名的庄主,定是自命不凡之人。 “有人吗?庄主出来迎接一下贵客。” 丘郎冒冒失失的,横冲直闯径直入内。 无人应声,一切沉寂。 九瑶等人随之步入敞开的大门,一眼可见院内之大之杂乱。 院内圆溜的自然鹅卵石铺地,各种颜色排列成了五花八门的图案,灰灰的土墙边花草树木,生机盎然。 九瑶等环视一圈院内,并无一个人影。 “这乞丐庄主,许是四处乞讨去了。”先进来的丘郎站立在院中,猜测着自语。 八瑶看了看境况后,对九瑶道,“庄主不在家,私留无礼节,还是另寻落脚地吧。” 九瑶却是自信一笑,“主人的大门敞开着,不是待客之道么?” “啪啪。” 两声清亮的击掌声蓦然响起,一个特别的男声空中传来,“九瑶姑娘果然天资聪颖!连我初清星浮的待客之道,悟透得如此彻底,难得,难得啊。” 九瑶等顺声仰颈而望,但只见,在屋子灰瓦檐壁上,不知何时盘坐着一个人。 此人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发丝随风凌乱飞扬… 乱舞的发丝遮了他大半张脸面,隐约可见一只露出的大眼睛,似调皮中含了一丝放荡不羁。 这还不算,最令人费解的是,他的左耳根夹着一朵红花,艳芳耀目。 阳刚之气中带了点女人样,真乃奇葩奇人。 观他年岁,好似不过十几,少年感满满。 丘郎看着他半晌,笑出声来,“哈哈哈,你这乞丐倒是有趣,整朵浮夸妖艳的鲜花,真是别出心裁!” 初清星浮一听,嘴角咧了咧,一个飞身下落在眼前。 “皆为同类狐妖,取笑我?过份了哈!” 九瑶拦下欲上前争输赢的丘郎,冲初清星浮一笑,“早看出你是同类了。” 初清星浮围着几人转看一圈,在暮书面前站定,话中有话道“这位凡尘公子与狐妖结伴同行,去往前程的路,可是艰难万险啊。” “无论前路多难,小生甘愿陪同!”暮书一言,感人肺腑。 丘郎忍不住插言道,“你这乞丐,废话了半天,我几人又累又饿,可有招待的吃食?” 初清星浮头一歪,吊儿郎当样调侃,“来吧,残菜剩饭若不嫌弃,充饥倒是好的。” 几人正欲入屋,忽然之间,树叶纷纷扬扬… 初清星浮望着眼前景象,冷啍一声,“啍,那几个捣蛋鬼又来了!” 他一副严阵以待之态,对九瑶几人交待道,“待本乞丐打发了这几个讨厌鬼再说。” “咱来的不是时候,但,顺便瞧个热闹也好…” 丘郎话还未道完,一阵风影刮过,院内几人的衣发皆飘。 五六道影落地,五大三粗的壮汉横鼻子竖眼,面色非善。 当中肥肉横生的壮汉双臂环胸,恼火质问,“星浮臭小子!你偷了我庄子几壶好酒了?长年累月,屡教不改?!” 来的几壮汉是相邻不远庄子的主,那庄主辛苦自酿的美酒,初清星浮一年上头,准要不请自去偷几回。 风吹拂发丝扰着额面,初凊星浮将发丝往脑后潇洒一甩,冷笑道,“狐界友人,累算起来,区区几坛子酒而已,小气鬼!” 壮汉看了看九瑶几人,又死死盯着初清星浮,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嘲讽,“怎么?打不过我几个,搬了救兵来了?” “哎呀,小瞧我几人?!我乃青关大师的徒弟,丘郎是也。”丘郎见壮汉不放眼中,激起了好胜心。 他装腔作势叉着腰身,继续震慑对方,“这位美人也很厉害,乃是青阳大师的徒弟,青阳青关两位大师名扬狐界,谁敢惹?!” 那壮汉气焰嚣张不见,抱拳向九瑶道,“原来是青阳大师的徒弟,久仰久仰!” 久仰久仰? 九瑶心里忍笑,“这么客气?作为青阳大师的徒弟,小狐我都没什么名气,还是师傅厉害,名声威震八方!” “打扰了,告辞!”壮汉又是一抱拳。 初清星浮静静的站立那里,飞扬跋扈的神情笑道,“来一趟不容易,留下来畅饮啊,逃什么逃?!” 壮汉恶狠狠瞪他一眼,“来日再会!” 夜幕降临,屋中灯火通明。 “几位辛苦啦,来我的庄子是客,好酒好菜招待着。” 初清星浮盘坐地上,将桌面上的酒水,为每人倒上一小杯。 酒香四溢,弥漫了整个屋中。 九瑶啃着鸡爪,满嘴油渍对他笑道,“小子,这几人除了丘郎能陪你喝酒外,无人有这酒量,更无这雅兴。” 初清星浮醉眼朦胧,看向九瑶一丝柔光,“九,九瑶姑娘不仅生得美,直爽性子,也是令我欣赏的…” 丘郎见势不妙,这小子看样子,也喜欢九瑶? “九瑶姑娘己名花有主。” 丘郎一句话道出,九瑶嘴里的鸡爪瞬间不香了,扑嗤一声,残物从嘴里全喷了出来。 “丘郎!你瞎说什么?!” 丘郎见她生气,眨巴眨巴眼睛道,“我,我说的没错啊…我甘愿跟随,你,还不懂?” 初清星浮见此,乐得捶桌面哈哈大笑,“哈哈哈,你这笨蛋!九瑶姑娘没认你,你自以为是花的主?” 暮书八瑶笑着未语,只看仨人闹腾得欢。 离开悠哉的乞丐山庄时,风清云朗。 初清星浮大眼闪烁如星辰,对九瑶郑重其事道,“姑娘可考虑一下我,待回返之时,我在此等候大驾光临!” 九瑶看着他许久,感慨万千! 少年自有风格成一派,是与众不同的模样。 只不过,自己心里装了暮书,再容不下任何人了。 当她再次回眸,初清星浮依然伫立石台上,依如初见之时,那风扬起了的衣及发… 第31章 莲花灯传说 九瑶等人策马奔腾一段路程,寂寞途中只飞鸟相伴。 远远望过去,透过前方密集的山林,难能可贵眼见林荫大道的旁侧,现出一间孤伶伶的小草棚。 “累了累了,找这户人家歇歇脚吧。”丘郎叫苦不迭着翻身下马。 这时候,一年迈的老妇杵着朽木拐杖,颤颤巍巍地从草掤里走了出来。 满头银丝的老妇约七八十岁,褶皱纵横满面,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密麻,好似蜘蛛编织的蛛丝网。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老妇笑迎上前。 九瑶八瑶看着老妇,似觉有所不同,却又说不清不同的感觉。 这人非同类,亦不像凡人。 九瑶开口道,“老妈妈一人居住在此?我几人可否在此,落脚歇会儿?” 老妇混沌的眼光久久望着九瑶,弦外之音道,“莫看姑娘年轻,实则是狐界千年才出的一位天灵地杰。” 这言听得明白,分明是夸赞,只是其意不明。 老妇见九瑶迷惑,不由笑道,“老朽乃是此山林的掌者,约有千年之久,早预知姑娘要来这方,已等候多时了。” 千年之久,不是妖,也成精了! 想不到能者辈岀,这老妇来头不小,预知的能力也非同一般。 在老妇的邀请之下,九瑶等人跟随入屋。 屋中空间不大,但干净整洁。 四方原木桌椅摆正中,桌面上一壶茶,几杯盏。 几人落座后,品着清茶,启开话聊。 想着老妇之言,九瑶忍不住问,“老妈妈怎知我等要来?为何说,等候了多时?” 丘郎几人也望着老妇,眼中打满了问语。 老妇似拉起了家常,悠悠闲闲道,“姑娘名九瑶,家中排行老幺,其母名凤漪,现被困在天罗地网中。姑娘此来,是为了上灵芝山采摘千年灵芝,之后再上九门山请师傅青阳下山救母。” 九瑶等一听,惊讶万分! 老妇波澜不惊之色,只继续絮叨,“千年灵芝,只等有缘人,多少人白来一回,姑娘许是那有缘人…不过,近身之地错综复杂,数条径道难辨灵芝山所向,姑娘要好好分辨了。” 丘郎听言不满道,“老婆子,你既是掌管山林者,灵芝山在哪处,从何而入应是知晓,怎还卖起了关子?” 老妇沉吟不语,片刻后淡笑道,“九瑶姑娘此生需历劫难,老朽无能为力。” 九瑶心中盘算了算,自信爆棚道,“灵芝山么?据估算,已近灵芝山附近。” 八瑶一旁琐眉半晌,一丝担忧,“灵芝山倒不愁找到,我只担心一事,老妈妈说九妹有劫,依我看,凡事需小心为好。” 暮书见八瑶忧色,悄悄拉住她的手,轻拍了几下安慰道,“九妹福相,瑶瑶无需庸扰。” 丘郎气壮山河一声,“谁敢欺负九瑶姑娘,丘郎拿命拼!” 老妇见此,又是一笑,“九瑶姑娘吉狐天相,自能化解一切!” “老朽倒有个建议,姑娘取了灵芝,可往最南端行,那方有位老仙手持稀物莲花灯,此莲花灯既可破阵法,亦能添法力,实为不可多得的宝物。”老妇指引了一条光明大道。 九瑶一听,心思活跃,对八瑶兴致勃勃道,“老妈妈建议甚好!取了灵芝,再得了莲花灯,并可救阿娘,不用烦劳我师傅下山了。” 丘郎挠着头,不可思议的神情道,“神仙的宝物千载难逢,今日头一回听说,有这莲花灯之说。” 八瑶接言道,“莲花灯的存在,确实未曾听说。” 老妇呵呵笑,祥解道,“莲花灯近日才现,世人当是无人知晓,那老仙欲找有缘人,将她那收藏万年的宝贝传承。老朽觉得,九瑶姑娘当仁不让。” 九瑶望向窗外很远很远,憧憬之色道,“莲花灯,九瑶我必要拿到!” 歇息叙话久时,九瑶等人告辞老妇继续启程。 近处苍耳山林,层层叠叠的枝丫交错,稀疏枝叶间漏下了一丝一点的阳光。 九瑶等将马匹留在了老妇处,在密林中只得徒步。 林中潮湿,奇物异虫肆意妄为。 灌木杂草丛生,暮书的衣衫不小心挂烂,模样甚是狼狈不堪。 经过几日的折腾摸索,沿着想象的山林出口排除万难,终是历经千辛万苦出林。 一出山林,九瑶等人傻了眼。 眼前的景象,叹为观止! 只见似无数条岔路口,小径弯曲延长无垠,不知哪一条才是通往灵芝山的道路。 丘郎望路兴叹,“老妇说,道路难辨,真是如此!” 八瑶一筹莫展,“这可怎么辨?” 暮书轻拍了一下九瑶的头,一本正经道,“九妹,老妈妈说你千年才出的天灵地杰,你说往哪走,并是往哪走。” 九瑶奏有其事观了观,发现每一条小道所指方向,皆是如出一辙的土路。 唯有一条另辟新径,是一道悬崖峭壁的山路。 缜密思索一番:灵芝山的灵芝,当是在山上,不能是在土路。 这样一想,九瑶带领几人直上悬崖山道。 胆战心惊的山道,一面是堵严的崖壁,一面则是万丈深渊。 九瑶八瑶和丘郎如履平地,只暮书走得惊心动魄。 前行面前分岔口,意外出现了两条细长的山道,又一个选择在眼前,九瑶犯了难。 她望着两条山道,一条似蜿蜒盘旋的上坡,一条似一条顺延而下的下坡。 丘郎怨声载道,“上一趟灵芝山这般难?道道奇怪,道道难择。” 九瑶心想:高处不胜寒,想来,灵芝应在高处… 沿着上行山道,九瑶等人登上了最高处,令人奇异的是,高山上有个水瀑帘洞。 待至穿过黑漆的帘洞,恍然入了另一番世景。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片繁华,好似回了京城长安。 八瑶呆立着诧异,“九妹,不对啊,并非来了灵芝山,更不是京城长安…难道是,入了他国?” 这里每人的装束与九瑶等人不同,皆为兽皮猎行装,头戴一支长羽毛,显得怪模怪样。 丘郎上前拉来一人,疑问道,“请问仁兄,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奇怪的眼神打量几人,认真回道,“这里是邻近中原的邻国,蛮夏国。” 九瑶等皆惊:“啊?!蛮夏国?!”… 第32章 一见倾心的蛮夏太子 蛮夏国作为中原的邻国,九瑶似有所耳闻,但还是头一回身临其境。 误入了近邻陌生界内,打算原路折返之时,才发现此路不通。 看情形,山道阻力拦截是被法力所控,以九瑶几人的皮毛术法,根本无法力挽狂澜。 正在愁结时分,身后突然传来了威喝嘈杂声。 九瑶等人回头一看,一队兽皮戒装兵士手持器械,在长街横行霸道乱闯,无礼的推搡嚷嚷着路人,以至大街上人仰马翻,乱糟糟一片。 抱头鼠窜的一路人经过九瑶身边,愤世嫉俗自言道,“唉,近来国不宁民不安,本国和邻国剑戈相向,公主只得作和番的牺牲品了…” “请问,贵国发生了何事?”九瑶趁机拦下那路人,奇怪问。 路人被拦只得驻足,愁眉苦脸回道,“姑娘,你是外来人吧?快些找个地躲藏起来…近来外番与本国有奸细乱民勾结,本国寻查的严格…小心你等被误当乱民押关。” “为了阻止奸细逃出,太子殿下招了一得力法师,己将全界封锁…” “可怜公主被软禁,还过些时日,并要强嫁给邻国的暴君为妻…公主爱恋着中原一男子,可惜了这两个苦命人…” “不说了,官兵来了…”… 眼看官兵风卷残云袭来,那路人慌不择路而逃。 九瑶等人还来不及躲避,一队官兵已速然朝此处奔来,只见人影乱闪,尘灰漫漫… 其中,一领首朝手下挥动着长矛,冲九瑶等大喝一声,“哪来的外民?给我拿下!” 若论打斗,官兵皆为凡尘俗人,定是手下败将。 丘郎见来势凶猛,跳将前面怒道,“好个蛮人,看小爷三拳两脚打得你认爷!” 九瑶想起了宫中软禁的公主,脑子里忽而闪出一个主意。 不如成人之美,解救苦难的公主,让其与心上人在一起。 她打定主意,上前拦住丘郎,“不用打,我几人进宫去瞧瞧。” “九妹,你…”八瑶不可理喻的神情,后半句因官兵咄咄逼人近身而打住。 官兵将九瑶等人团团围住,威武霸气的首领审视几人一番,眼神里是笃定,“看穿着打扮,定是外来的闲杂人。来呀,给我抓起来!” 八瑶和丘郎虽不明究竟,但相信九瑶定有自己的想法,未再作任何反抗。 落泊的几人被官兵押送进了宫中,关押在一间似冷宫的狭隘房内。 暮书丘郎坐靠在冰凉的墙面,八瑶扫视着空荡荡的房间,九瑶却是凭窗往外望。 夜色里寂静的院落里,一口破败的枯井靠着青苔生长的旧墙,井身周边长满了长长的杂草,满目疮痍。 八瑶慢慢的走近九瑶,想问的话此时才出口,“九妹,阿娘等着解困,我等却被困在了异国他乡…姐姐我实难明白…” 九瑶收回望外的目光,对八瑶道,“八姐,公主落难,我想救她…阿娘知晓我姐妹助人,亦不会怪责。” 正在对话之间,耳听门外似有脚步声传来。 紧闭的房门“咣当”一声响,被人从外用力推开。 两个锦衣卫肃面入门来,一左一右恭敬站立门侧两端,一人唱声道,“太子殿下到!” 九瑶八瑶不由看向门处,暮书丘郎仍坐在地上未起身,只是无动于衷视线投过。 一道华贵宽长袍飘入,太子背着双手步履轻缓入内。 他头戴金锦压边的皮貉帽,眉宇间充斥着英气?,眼神里带着淡淡的不悦。 双方一见面,原以为水火不容。 却不料,太子冷峻打量九瑶几人后,望着九瑶八瑶发了呆。 他沉浸在美色之中,不禁慨叹道“中原竟有如此倾世之貌么?” 尊身为蛮夏国的吉汗太子,美色阅览千万卷,从无一美人捕获他的心。 今夜一见九瑶八瑶,颠覆了他的认知,泱泱中原不缺绝色。 一锦衣卫在吉汗身后沉默许久,壮胆开言道,“太子殿下,这几人来路不明,许是中原乱民贼子,如何处置?” “信口雌黄!我几人只是误入此地,怎还给扣上了乱民贼子的帽子?!”丘郎恼怒之色,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那锦衣卫板着脸面抽出长剑来,正要上前制服他,却被太子一个眼色唬住,“休要鲁莽!” 九瑶从容上前一步,略施礼节道,“小女九瑶见过太子殿下,我等平民百姓误入了贵国,多有打扰!” 吉汗痴痴望她,乱了一颗心回着“无防,无防。” 九瑶正事提及道,“听说贵国和邻国不和,欲让公主和番退敌?” ”九瑶倒有个主意,那邻国不见得比贵国强悍,只是蛮夏皇朝胆小如鼠,不敢硬拼硬打…既是不想战,不如送出珍贵国物求和也好,莫拿公主的幸福作赌注。” 蛮夏国地大物博,奇珍异宝不少,那与之抗衡的邻国虽国土不小,但缺少稀物。 九瑶曾道听途说过,故而对这两国略有耳闻,她这深思熟虑的建言,皆是为了公主作想。 吉汗目不转睛望着九瑶,被她一席话及不凡气度所折服,一丝私心杂念道,“姑娘这主意不错!待我回禀父皇…不过,我有个小小的愿望,希望姑娘留在蛮夏,做我吉汗的妻子。” 丘郎一听,急红了眼,“你这太子,你蛮夏国是缺女人了?连中原的狐…人也抢?!” 他差点暴露了狐妖的身份,却又及时打住。 九瑶大气之态,笑回道,“承蒙太子殿下厚爱!九瑶早想好,今生今世,孤老一生。” 这理由道得充分,吉汗也勉强不了。 吉汗心怀遗憾道,“姑娘既有此念,我吉汗又怎可强人所难?” 丘郎在一边搭腔道,“太子殿下这话,算是说在理了。” 吉汗看几人狼狈样,又见天色已晚,对九瑶道,“姑娘,多有得罪…此时己夜深,先换了舒适房歇息,明日再亲送姑娘几人出宫。” 九瑶感怀再施一礼,“多谢太子殿下!” 第33章 逃离深宫高墙 九瑶几人尊享贵客的盛情款待,夜半搬入了皇宫奢华的寝居。 檀木香床,青纱萝帐…宫中应有尽有。 踩着淡淡的月色,毫无睡意的九瑶独自园中漫步。 不知不觉,远离了自己的寝居,来到了花香四溢的锦香阁。 忽而,一声声高低起伏的哭泣声,宛如哀怨凌乱的琴音传入耳来,一颗心不由紧缩。 九瑶穿越藤蔓缠绕的半月拱门,行近百鸟花开的雕花窗前。 蝴蝶薄翼的窗花,红色烛灯照射的剪影亭亭袅娜,女子美丽的轮廓映现。 孤灯伴影,美人独泣。 只听里间传来女子的诉哭,声声纠心郁肝,“贵为蛮夏公主,囚困深宫闺中,和番为国为民,舍己平息纷争。君不见,伊人憔悴怜人…何日再见君?…” “我吉朵,生来是个苦命人啊…”… 从这牵肠挂肚,忧国忧民的心声听来,这屋中哭泣的乃是蛮国公主,吉朵。 “太感人了…” 九瑶一只手轻抠着自己的唇,望着那加持银锁的房门,眼里泛着泪光。 她怜悯之心顿起,小小术法开启了银锁。 “何人?!” 吉朵正伏桌悲伤哭泣,听见锁开的清脆声,猛然抬头斥问。 九瑶轻轻推门而入,又反手掩上了房门。 “公主莫出声,小女是中原误入贵国的平民九瑶,被官兵错当乱民贼党抓进了宫中…太子殿下知错抓,又将我等安置在舒适寝居,深夜思母难眠,又牵挂着落难的公主,随意闲漫至此。” 夜半陌生女子闯入,吉朵本是害怕,但听九瑶祥细解释,终是放下心来。 九瑶看着正值花季的吉朵,外形如山中百变的杜娟花。 含苞待放时,清新娇贵,盛开绽放时,殷红似火。 可惜了这样一位娇娇美人,即将作为蛮夏国的珍贵国宝,奉献给邻国的野蛮昏君。 为情侣不能相守惋惜的九瑶,极力奉劝道,“公主,你本有心上人,何必屈身外嫁?不如,此夜逃离。” 吉朵听言凄凉笑,一言难尽的神色,“九瑶姑娘,吉朵若逃了,蛮夏国并要陷入危难之中…为国为民,于情于理,万万不可这么做。” 九瑶佩服吉朵顾大国的情怀,却也为她悲哀,“纵是为大局而虑,但一生岂能作注?那邻国并非定要公主,稀物珍宝亦可替代。” 吉朵讶色道,“九瑶姑娘怎知这些?” 九瑶实言告知,“我及笄之年中原四处闲游,道听途说得来。此建议,小女已传知太子殿下。” “未曾想,九瑶姑娘小小年纪,实为通情达理之人!”吉朵对九瑶赞叹不已。 想逃,她又一丝畏惧,“这,深宫高墙,戒备森严,怎可能逃出?” 九瑶略思吟,扯了较合情理的谎口道“公主,小女曾跟一江湖人士学过一点术法,可穿墙而过。” 吉朵放下顾虑,紧锣密鼓的收拾行装包袱,九瑶领着她才迈出房门。 突然,一道风驰电掣的身影闪现,刮起了一阵睁不开眼的狂野飙风。 “妖女!往哪逃?!” 伴随一声厉喝响起,风停之时,中年道士英姿飒爽立在眼前。 道士一身道袍,头戴道冠,生相平额宽面,手握拂尘。 这来的道士,并是吉汗太子专请来的大师,术法高强,为人算良。 他精锐眼眸寒光闪闪,只是静静的站立那里,依旧威风凛凛。 吉朵听他一言,惊得浑身打了个冷战,战战兢兢问道,“大,大师,哪里有妖?” 那道士手中的拂尘洒脱一挥,直指向九瑶,肃色喝道,“她并是千年狐妖!” “啊,九,九瑶姑娘,是,是是是妖?!” 吉朵惊吓着跌坐在地,恐怖的眼神望着九瑶颤声。 “我…不是妖…是…妖…” 九瑶一丝惊慌舌头打了结,遇了法力高强的捉妖道士,心中忐忑不定。 但好在她聪明,紧急关头,试探着打出一人的大名,“这位居士,九瑶属善类,木秋居士曾道:无论人妖,只论善恶。相信居士分辨有度,公道自在人心!” 道士拧眉听言,神色渐渐缓和了些许,“木秋与我八拜之交,乃是结拜兄弟。” 九瑶再次试探问,“那,居士可否放了公主逃行?” 道士沉默半晌,赞同道,“九瑶姑娘行善举,居士我本赞成。” 九瑶领着茫然失措的吉朵,来到城墙正门僻壤,助她穿过了那道厚高的铜墙铁壁。 站立在蛮夏国门外,吉朵的心情万般滋味,回头望向生养她的地方,两眼泪汪汪… “九瑶姑娘虽是狐妖,但比奸恶之人善良,这份恩情,吉朵永生不忘!” 吉朵泪水满面跪拜九瑶,又朝着蛮夏国的方向深深拜别,长久不起… 九瑶轻手扶她起身,祝福满满,“公主莫留恋此地,心上人在等着你呢,一生幸福并好!” 夜色之中,吉朵娇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苍茫大地… 一夜之间,公主不见! 蛮夏国,一片哗然。 九瑶将昨夜放走公主一事,向皇上和吉汗太子道了实情,只未道出自己狐妖的身份。 道士隐瞒了九瑶等真身,将事情前因后果述一遍。 皇上为女离国出逃伤心,一顿捶胸顿足哭嚎,“女儿啊,为父也不想如此待你…只是为国为民,不得不出此下策…” 太子吉汗劝道,“父亲,妹妹寻求幸福无错,邻国那方,献上珍物平乱吧。” 皇上丧气妥协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九瑶等人事半功倍,完成了心愿,向吉汗辞别。 吉汗留不住九瑶,伤怀万分,“九瑶姑娘哪日再来,并是艳阳高照日!” 道士解了阻力术法,城门缓缓为九瑶等人敞开。 当一行人离开之时,东方的太阳,冉冉升起… 九瑶望着天边的太阳,自语道,“灵芝山的方向,必是东方。” 第34章 初清星浮如光现 离开了蛮夏国,九瑶等人进入了一座巍峨的山地。 奇峰峭壁环立,一水揽收山林,这群山的景色尤如画廊。 一座小山头上,粉色的裙裳飘飘悠悠… 小小的身影挥舞着手臂,尖嫩的声音隐隐传来,“丘郎哥哥…粉粉在这里…” 丘郎一听声音,捂着自己的眼睛道,“完了,到了她的地盘。” 九瑶打趣笑问,“丘郎,粉粉是谁呀?” 丘郎支支吾吾道,“粉,粉粉…是我曾偶遇馍馍山山主的女儿,这小丫头长的没眼看,追了我好久…” 九瑶笑道,“这不挺好嘛,有女孩子追。” 两人正说着呢,只见山头的小身影,如一头野牛狂野冲了过来。 她冲的速度过猛,一个没刹住,撞倒了猝不及防的丘郎。 俩人叠身倒在地面,一上一下的姿势,很是令人尴尬。 丘郎在她身下,红着脸啮牙咧嘴,“粉粉,你干啥?!” 粉粉胖嘟嘟的小脸羞得通红,从他身上爬起来,小声笑道,“丘郎哥哥,见了你开心,一开心,没刹住,嘿嘿。” 九瑶扯起地上的丘郎,丘郎对九瑶柔声道,“谢谢九瑶姑娘。” “丘郎,你说话对我凶巴巴,对这个美人却如此温柔,哼!”粉粉生气一跺足。 丘郎朝她翻了个白眼,“你也不看看,你长得,能跟这美人比?” 粉粉矮小的个头,生得圆滚滚。 她圆盘的大饼脸,脸面上芝麻点点,一双大眼是唯一可取之处。 说话的时候,头上两个羊角辫一抖一抖,平添了几分活泼。 遭丘郎嫌弃,粉粉更生气了,“丘郎哥哥,搞清楚哦,这里是馍馍山,你欺负我,我爹定不放过你!” 提及馍馍山主,那可是个宠女无度的大魔王。 学了一身不错的法术,占山为王多年,偷鸡摸狗的勾当没少干,也得罪了不少同盟。 九瑶只关心上灵芝山的事,问粉粉道,“小妹妹,灵芝山在哪里啊?” 粉粉歪着小脑袋,指向一方道,“灵芝山啊,就在前方百里远。” “你想上灵芝山采千年灵芝?我爹去过,那灵芝摘不下来,好似与崖山连体了…好些高手也未得手…就凭你们?…” 粉粉噼里啪啦道了一堆,一脸瞧不起人的样。 “粉粉,你爹跟人打起来了,快来呀!”山头上蹿出一个小人儿,惊声呼喊。 “来的对头很厉害,你爹快撑不住啦!…”… 粉粉一听,不由分说扯上丘郎,“丘郎哥哥,快去帮我爹!” 丘郎被她死扯着,跟随着往前跑。 应是起了争斗,九瑶对八瑶道,“八姐,上山看看去。” 暮书在一旁道,“九妹,不采灵芝啦?” 九瑶正气凛然回,“暮书,灵芝要采,但救人胜造七级浮屠,路见不平,必相助!” 山上此时一场恶斗,馍山主和对家打得难分难解,但因对家术力略高一筹,最终以馍山主败倒。 粉粉和丘郎赶来时,馍山主及虾兵蟹将皆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一片惨景。 “爹。”粉粉一声哭喊,扑到了她爹身上。 她爹仰起鼻青脸肿的脸面,困难的咧开嘴笑,“丫头,爹败了…” 粉粉擦干眼泪站起来,面向那狂傲自大的对家,脸面扭曲,狮吼道,“坏蛋!我跟你拼了!” 丘郎抱住欲冲上前的粉粉,“你呆一边,让哥哥我试试身手!” 师傅青关的术法小有名气,只怪自己未精心修术,但丘郎决定试试看。 “妖道,看爷怎么收拾你!”丘郎底气不足,气势先上。 那妖道修练多年,占据相邻的另一山为霸,与馍山主为争这方边界线,常起纷争互不相让。 今日馍山主带山民私自划了一块界线,妖道恼羞成怒,追上门来打斗。 馍山主拼尽全力,还是惨败。 妖道不放丘郎在眼中,嗤声道,“臭小子!不自量力!” 丘郎拿出浑身解数,双掌向前推出一道力,妖道硬碰硬同推双掌术力。 一道滋滋声响,曲线图的波线上下左右晃动,青白两道光线不一刻分出胜负。 丘郎力不从心,咬牙坚持不懈,终是一声气怠,往后倒地。 “丘郎哥哥…”粉粉尖叫一声,扑过去抱住地上的丘郎。 九瑶八瑶旁观一阵,双双飞身上前,术力叠加直向妖道。 妖道打出力道迎战,冷面笑道,“桃花园的两个小丫头,术法差得远了,还是莫插手为好!” 九瑶未退缩,回应道,“妖道,哪怕不敌你,轮流战可耗你心气,劝你趁早收手!” 真如妖道所言,持久战之后,九瑶八瑶抵抗力下降,又术法不敌,大伤元气。 妖道不可一世,俯视地上一众轻视道,“哼哼,不过尔尔!” “坏蛋!跟你拼了!”粉粉攥紧小拳头,一头冲刺过去。 她的头死死抵在妖道鼓鼓的肚子上,妖道一个外弹,粉粉被弹出了老远落了地。 “啊!”一声惨叫,粉粉痛苦着在地上扭动。 馍山主心痛着爬向粉粉,含泪道,“女儿…” 妖道狠言道,“馍老头!想要和平共处,奉劝你让地十丈!否则,踏平馍山!” “哦?想要平馍山,先过我这一关再说!”一个熟悉的男声蓦然响起。 风一吹拂过,一道华丽的旋转之影,烂衫碎缕如纷扬的树叶晃着人眼。 初清星浮一脸傲娇现身,他的嘴上叼着一根稻草,痞痞的样子,霸气十足。 妖道眯着眼看向他,道,“原来是星浮小子?听说你年少轻狂,本领也不小,本道人还从未见识过。” 初清星浮一歪嘴角,吐出嘴里的那根稻草,傲慢笑道,“没见识过,今日并让你长长见识!” 妖道不服气,“就你这不男不女的样,能打过本道?!” “哈!笑我不男不女?!看招!” 说时迟,那时快,初清星浮话音刚落,一道刺目光线推送。 妖道立时迎招,两人站立一方稳如泰山,初清星浮双掌风速旋转,再次打力。 “啊!” 妖道疲软逐渐松懈,被那强力推送了一米开外,倒地不起。 初清星浮胜者为王,撩了撩他那凌风飞舞的乱发,立在那处笑傲苍天。 ”哇,哥哥好帅哦!” 粉粉双手托腮呆望他,闪起了崇拜的星星眼。 第35章 解救被困少女 初清星浮不出手则己,一出手身手不凡,震惊了在场众人。 他轻而易举退敌,馍馍山又恢复了平静。 不止粉粉崇拜,连丘郎也高看了他几分,好奇问道,“兄弟,你的妖术是跟哪位高师学来的?” “妖术?这可是道法!”初清星浮听言不爽,撇了撇嘴角。 丘郎打破砂锅问到底,“兄弟的道法是拜的哪位道师?” 初清星浮骄傲回,“大名鼎鼎的木秋居士。” 天下奇闻,正道居士收狐妖为徒?! 丘郎瞪着眼,张大嘴道,“木秋居士昏了头,居然收你这狐妖为徒?!” 说起木秋居士收初清星浮为徒,算是破格弃规。 狐界里难能可贵的一只另类,不但资质非同凡响,且是千年难遇。 木秋打破常规,收了唯一的徒弟,还是一只狐妖。 世人的不解,初清星浮早习以为常,对此只忽视而过。 他潇洒脱俗的步调行至九瑶面前,递上一片尖尖的绿叶道,“九瑶姑娘此行,实为不可避免的好事多磨,我因有它事无法陪同,但只要需要我时,吹响它,我自会出现。” 绿叶很是平常,叶形尖尖的,呈透明体。 这是初清星浮的贴身物,可远距离召唤,具有独特的传音功能。 九瑶望着关怀备至的初清星浮,伸手接过他手上的绿叶,道,“多谢妖道!” 初清星浮听这称呼,不由皱眉,”妖道?九瑶姑娘可唤我星浮,这样来得亲切一些。” 丘郎在旁开怀一笑,“呵呵呵,兄弟,妖道没说错啊,你是孤妖,又得了道法,合二为一:妖道!” 初清星浮淡笑轻拂衣袖,一眨眼并不见。 九瑶等人离开馍馍山时,粉粉牵着丘郎的衣角,依依不舍道,“丘郎哥哥,你干了正事,一定要回馍馍山看我啊。” 丘郎无奈的神情,敷衍道,“好吧,等忙完再说吧。” 经一山又一水,只听不远处兵器的打斗声传来。 待几人走近些,但见山坡上几道身影,风云缠绕,半空中忽上忽下交恶,打斗的是不可开交。 “啊啊啊…” 一约十三四岁的少年嘴里啊声,从山坡上顺势滚落下来,七弯八拐滚落在丘郎足下。 “完了完了,我跑了,我师兄一人打不过了。” 山坡上一人单打独斗,山下的少年在原地猴子跳圈,急得抓耳挠腮。 丘郎无语望着少年,自告奋勇道,“笨蛋!打不过不会请帮手啊,我帮你兄弟俩。” 少年一拍脑瓜,恍然大悟道,“说得对!帮手近在眼前!” 丘郎一个健步,飞身跃上山坡。 他不费吹灰之力,只用术法一招制敌,那几个彪悍的男子落花流水而逃。 青年男子解困,抱拳道,“多谢大侠!” 大侠两字十分受用,丘郎得意洋洋道,“不用谢,不用谢,那几人花拳绣腿的,不在话下。” 山下的少年见退敌,又飞毛腿’蹭蹭蹭’几下跑上山来。 少年满怀期待对丘郎道,“大侠,这么厉害!能不能去救一位少女?” 丘郎问,“要救的人在哪?” 少年指一指近前的山庄,细说发生事,“被困的少女就在这里。我和师兄路过此处,听有女子呼救,闯进山庄相救,谁料被追打了出来,幸而遇见了几位。” 青年男子怒色补充道,“这山庄临近灵芝山,是江湖酒肉朋友的聚集处,庄主身怀术法,交了一帮狐朋狗友,其主是个好色之徒,不知糟蹋了多少女子。” 少年提示道,“此时庄主不在家,正是解救少女的绝好时机。” 丘郎听后,义气方刚气难平,“呀呀呀,听得人火气喷心!” 他站在山口,朝等待的九瑶仨人召唤,“九瑶姑娘,八瑶姑娘,快上山来救人。” 除留了暮书一人在山下,人马召集齐全,九瑶等人大摇大摆入了院内。 院内几个小厮守望一间屋子,闲来无聊,正坐在屋外的一棵树下石墩子上喝小酒。 “老大出门未回,咱可喝喝小酒,天南地北吹一吹。” “可不是,姑娘绑得牢实,逃是逃不了的。” ”这小妞儿,生得水灵,难怪庄主要抢回来。” “刚才那外来的两臭小子想救人,打不过请了人帮忙,应是走远了吧?” “你怕啥?还怕那几人来个回马枪?胆小如鼠!”… 几小厮边喝酒边闲聊,醉醺醺的几人一转头,望见了九瑶等人迎面而来。 “真,真的来了个回马枪?!”其中一人惊道。 小头目见势不妙,朝空中打了个响指,一瞬间,院内汇集了乌泱泱的人。 “来了酒色山庄,就别想出去!” 小头目大手一挥,百来人不留缝隙围困住九瑶等人,个个虎视眈眈。 九瑶冷笑一声,“任你多少人,无一家之主撑腰,没什么可悚的!” 丘郎一皍头,应和道,“对!” 九瑶八瑶丘郎三人齐心协力,不约而同术法推送。 无用之辈嘴上功夫,抵挡了片刻,并是全员大败。 那少年趁势踹开了紧闭的房门,九瑶八瑶等随后也入了内。 简陋的屋中,一清秀少女被捆绑在圆柱上,嘴里塞着棉絮,眼含泪水呜呜发声求救。 九瑶为她松了绑,少女舒了口长气,缓过神来相谢,“多谢几位了!” 下山来,少女了解九瑶为灵芝而来,真心祝愿道,“灵芝山己不远,近在一里地,希望你等能如愿取到灵芝。” 历经近两个月,终是抵达彼岸,九瑶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舒心一片。 第36章 灵芝的有缘人 雾霭里的灵芝山,浮出云层的山峰瞬息万变,云海翻滚着簇簇的悬浮。 九瑶等人站立在山下,仰望朦胧的奇形怪状山巅,惊叹不已! “总算到了梦寐以求的灵芝山!” 丘郎感慨一下,迫不及待捷足先登。 九瑶八瑶照顾着暮书,踏着如履薄冰的陡峭山路,干劲十足往上行。 悬岸近在咫尺,每一步暮书行走的小心翼翼,幸而有九瑶八瑶前后护他,若不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崖柏绿意盎然生长在崖边,飞鸟绕着山尖来来去去,这方仙境传说一般。 山路不但陡峭难行,沿途杂乱无章的长草遮挡了视线,足下似暗藏玄机,一种不安之感。 勇闯的丘郎已近崖顶,下方的九瑶在前引路,暮书在中位似蜗牛慢爬行,八瑶在后护着他。 行至半山腰之时,足下一团黑乎乎的杂草绊倒了暮书,还不待反应过来,厚厚的杂草丛突然震撼塌陷,暮书被黑洞瞬间吞没。 “啊…” 九瑶回头只听见身后,暮书长长久久萦耳的惊声。 八瑶内疚的神色,趴伏在深不可测的洞口,心痛大喊,“暮书…” “发生了什么?!”丘郎听声响,疾步如飞下至半山腰。 八瑶望着一片漆黑的洞口,不顾一切道,“暮书掉入了黑洞,无论是深渊绝境,我也要下去看看。” 她话完,纵身一跃,唯见裙裳飘荡直落… “八姐,等等我。”九瑶一声唤,紧随八瑶跃入黑洞。 丘郎急道,“两位姑娘,倒是别丢下我啊。” 三人相继入了黑洞,灵芝山依旧静然。 暮书跌入垂直而下的黑洞,头昏目眩闭眼中,只耳听着呼呼作响刺烈的风声,身体好似软绵无力,任由惯性的无尽堕落… “唉,瑶瑶,九妹,来生再见了…”绝望的他,痛着心道。 原以为就此一别,谁想经过漫长的飘落,竟然躺在了一块平地上。 暮书劫后重生的感觉,惊恐万状缓缓睁开了双眼。 面前本暗黑无光的深底,怪石嶙峋的一个山洞,里间居然闪烁着暗影的烛光。 暮书慢慢的爬起身来,呆望着洞里奇景茫然不知所措,只见,一个熟悉的妖娆身影闪出。 “十瑶姑娘?!” 香氛扑鼻而来,他一声惊呼,人似冻结了。 十瑶一袭刺目的喜庆红裳,媚眼含笑迎上前,一只玉手轻搭在他肩处娇声道,“暮公子,好久不见!” 暮书好久才缓过神,结巴问道,“姑娘怎,怎在这里?” 十瑶听问,笑得花枝乱颤,“这里是我的新府。” “这,不是个洞么?”暮书望向蛛丝网横行的洞檐,一时半会迷色。 十瑶掩口笑,“公子,这是洞,也是府邸。” 暮书想着八瑶九瑶,哪管这是洞还是家,他肯求道,“十瑶姑娘行个好,送我上崖口见天日吧。” “公子真不解风情…在暮府时,小女对你一见倾心,若不是九瑶扰乱,早成夫妻了…今日难得一见,不如成了好事。”十瑶双手亲热搭上暮书身,千娇百媚柔光四射。 在暮府之时,虽是差点儿入了她的情网,但现今与八瑶相见在一起,他的理性回归。 “不不不,不可…”暮书轻掰开十瑶的双手,后退了几步。 十瑶气恼着揽住了暮书,如一条纠缠的藤蔓,本性难改强留,,“公子想走,没那么容易!” “十瑶!放开暮书!” 突然三道影先后落下,九瑶八瑶丘郎皆现身。 九瑶上前拉过暮书,面色恼怒盯十瑶道,“暮书的心上人是八姐,你强求不来!” 十瑶挼一挼衣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气,“呵,一日未婚,一日可求!” 八瑶与暮书并肩,对十瑶正色道,“十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改不了水性杨花的品行,不配纠缠暮书!” 此时面对人多势众,应识时务者为俊杰,可这十瑶偏是不肯放手,“既然来了,公子并留下,论容貌,十瑶不比这俩姐妹差。” “再不然,以公子的家世,娶个三妻四妾的,也不为过。”… 丘郎早听得不耐烦,毛毛躁躁怒起,“妖女!再纠缠不休,爷平了你的洞府!!!” 十瑶正欲再开言,忽然,一阵尖利之音隔空传来,洞底的人耳边嗡嗡作响,犯了头疼。 丘郎抱住脑瓜,晕晕乎乎道,“什么情况?!” 十瑶一只手抚着额头,对九瑶几人道,“我师傅紧急召唤,今日且放过你几人,来日再说!” 她一个直上飞行,刹那间出了洞。 九瑶几人携带暮书,也相继飞出了黑洞。 不忘正事,几人直奔山鼎崖峰,九瑶等人站上了山鼎,一览众山小。 只见眼前一亮,云海翻滚的雾绕,犹如万马奔腾… 悬崖之处,险峰之位,一棵特殊奇异的松树上,一株灵芝迎风摇曳。 它身形白色,有很多小孔,管口呈圆形,外壁透亮。 丘郎兴奋无比,攀在崖端口的一棵矮松上,伸了一只手努力去采摘灵芝。 可灵芝好似在树上生了根,无论他用尽了术法,仍是牢固坚不可摧。 八瑶对丘郎道,“让九妹试试看吧,大姐说过,灵芝要由九妹亲手采摘。” 众人皆说,灵芝难采,只有缘人可获得,九瑶决心一试。 九瑶攀住树身,如一只灵活的猴倒挂金钩,水底捞月一般伸出手。 说来也奇,当她的手触到那株灵芝时,一道万丈光芒蓦然闪现… 九瑶的周身被光芒笼罩,她感觉有如神力相助,灵芝如云朵,轻落她手心。 “终于采到啦!”九瑶手举灵芝,欢呼雀跃。 八瑶丘郎不禁齐声道,“你才是灵芝的有缘人!” 九瑶望向东方边际,只见山云一天,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在雾色里大放光彩。 第37章 迷入心魔 月影下的荒山林,透露出一丝捉摸不透的诡谲。 无人的夜间唯听见鸟鸣声,一道红色衣影落在了隐秘的山穴前,她轻车熟路步入了洞穴内。 “师傅召唤徒儿何事?” 红衣少女入内,走向一张凤凰飞舞的天然石床前,恭敬施一礼。 石床上侧身斜卧着一美艳的女人,她一袭如墨的夜衣,衬着那张妖媚的脸面神秘感陡添。 “十瑶徒儿,你一心想事成,那书呆子仍是心系八瑶九瑶两姐妹…除非八谣九瑶消失…你才有一线希望成为那书呆子的宝。” 坦芙把玩着手中的杯盏,看破一切的阴险笑色。 红衣少女正是十瑶,此时被坦芙召唤而来。 提及暮书,十瑶心有不甘。 自从她离开桃花园后,曾窝居过风水宝地淙泉,后又跟随暮书在暮府里呆了些时日,因木秋居士下山云游,她当下害怕不得已离了暮府,流离失所四处闲游。 其间遇见了坦芙,拜了这老狐妖为师。 有其师,必有其徒。 这师徒一个德性,皆为水性杨花,惑国秧民的妖女。 十瑶探听到九瑶等前来灵芝山,她并早早来此设下了陷井,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自己的花花心思被了如指掌,坦芙一语戳中了她的伤心事。 十瑶懊恼万分道,“师傅,你都知道了?徒儿也郁闷得很!八瑶九瑶一日不除,暮公子并一日不会爱上徒儿。” 坦芙听言放下杯盏,深意笑道,“那两个丫头为了救母,当下取了灵芝,意欲去往最东边,想要找那老仙求莲花灯…师傅我也有心阻挠…” 十瑶一听,两眼放光,“师傅可有好的法子?” 坦芙放眼望向漆黑的洞穴外,一丝阴笑道,“天罗地网困住了那两个丫头的母亲凤漪,我另在魔界高人处偷来了心魔幻境术,还未试其威力…此邪恶阵法困在其间,无数的阵道如迷,错入一道可使其迷途,每条道不尽相同,更有甚者,可令其香消玉殒。” 十瑶惊愕样,急不可耐道,“徒儿未曾听说过此邪阵,莫非真的神威?师傅快快设阵!” 坦芙一言未发缓缓行至洞穴外,十瑶紧步跟随出来。 月影渗透交错缝隙的枝叶,林中星星点点,不时传来悠长的声音,令人惶恐不安。 幽深的眼睛在洞穴处蛰伏,暗中一道不为人知的光束发射,这一方隐隐闪现扑朔迷离的光亮。 “咦,怎走着走着,出现了莹火虫般的东西?路面也变得不清晰了!”林中一行人,丘郎望着眼前奇景,不由驻足惊叹。 九瑶几人皆停留,望着一片迷幻发了呆。 林中头顶上,似有无数只莹火虫悠悠长长,一闪一闪而过。 一只只似一盏盏黄绿色的小灯笼,交织成了纵横交错的彩色。 九瑶几人采了灵芝,向着东行,直奔莲花灯的方向。 谁知,走着走着,迷入了五光十色中。 八瑶愣了片刻,对九瑶道,“已然分不清哪是东方了,如何前行?” 九瑶仔细扫视着周身,四周静的可怕,隐约望见前方有座迷濛的拱桥,桥身狭窄不长。 “好似有人来了。” 几人同时望见,从桥的另一端飘来一人影。 她穿着一身白,手中提着一盏红灯笼,纸灯笼晃晃荡荡的,不亮的灯光倒映人影在地面,一丝瘆得慌。 丘郎见她游走飘过桥来,拦挡住近前的女子,喝道,“你,是人还是妖?!” 女子反是被吓坏般,往后退一步道,“你,你们是人还是妖?!” 她年约三十模样,生相平常,衣着也朴素,与常人无别。 灯光映着她的脸面,苍白中添了丝红光。 丘郎上前靠近女子,使劲拿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未发现何异样。 九瑶八瑶也未闻出妖气,看来不是狐妖类,也无其它味道,应是平民百姓。 暮书一如既往的呆,上前彬彬有礼作揖道,“这位姐姐,我等迷了路,你能告知老仙的方向么?” 女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笑着道,“吓死人了!我还以为半夜遇了妖怪了!” 九瑶一边挥赶眼前飞来飞去的莹虫,一边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如此的迷幻?” 女子深潭似的眼光闪了闪,笑回道,“这里是心魔村。” “心魔村?”九瑶听这名,一丝怪异感。 女子笑得几分难懂,又道,“几位是要去老仙那里求莲花灯?…这路上凶险,心魔村很难走出去…怕是到不了老仙那了。” 丘郎不解的样,质问道“怎就出不了这村了?你不是这村里的人吗?你不能行善举,好心带我几人出村?” 女子眉心微锁,愁色道“不瞒你说,我在这住了大半辈子,连外面什么样也不知。” 九瑶等人未想到,入了走不出的迷村。 说来说去,这女子是不肯帮忙了。 九瑶看了看似乱花迷人眼的四周,对八瑶道,“八姐,不如凭感觉前行吧。” 八瑶无奈点头,“只好如此了。” 女子辞别后,独自提着那盏红灯笼行向一方,渐渐消失不见。 九瑶望着那女子消失的方向,迷惑一片道,“这女子,怎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 第38章 舍己救人泪涟涟 山林迷光莹莹闪烁,无数条岔道交迭不断,九瑶等人随心所欲,随缘而行。 夜色渐变白昼,村庄的模糊轮廓现在眼前,好似云端之间的虚幻地域,令人如堕云雾。 丘郎望着迷雾的村庄,对九瑶道,“这村子,感觉好奇怪啊。” 九瑶也觉奇怪,通往莲花山的出口未知,一头雾水。 盲无目的沿着杂乱无章的道口,穿过几户瓦房人家,隐约听见一间屋里有吵闹声传来。 “你这老头,女儿年已三十,选女婿是大事,你成日只顾着醉酒,不像话!”一老妇的声音絮絮叨叨数落。 又听一老头哼哼唧唧,“你,你这老婆子,有你操心就行了,我,我只管喝酒就是…找不着合适的,路边抓住一个顺眼的就成。” “女儿是白菜萝卜,可廉价送人的么?亏爹你说得出口!”一略熟悉的女子声音埋汰老头。 九瑶等人站立屋外正听音,一白裙裳从屋中忽而闪了出来,迎向九瑶笑道,“姑娘,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女子笑盈盈站立在面前,九瑶定睛一看,正是夜中拱桥偶遇的女子。 “哎哟哟,老天!这是,天赐俊俏女婿啊?!” 还不待九瑶回女子话,这时候,一个老婆子乐呵呵冲了出来,扯住了暮书的衣袖喜笑颜开。 暮书怔了片刻,对老婆子诚实道,“这位大娘,小生我已有心上人。” 他这话一出口,八瑶在一旁笑得灿烂,九瑶心里又是一酸。 不知这书呆子,是否对自己有一丝的情义?若是有哪怕一丝一点,此生也无憾了! 女子拉开不肯松手的老婆子,明事理的口吻道,“娘啊,人家公子心有所属,可不能拆散了一对好姻缘。” “不好了,不好了!要出大事了!!!” 突然,不远处一衣着破烂不堪的少年,惊慌失措大叫着狂奔而来。 女子面色平静如水,镇静问少年道,“发生了何事?” 少年气喘吁吁的,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道,“天,天边渐变飘移来一块陨石,看样子要落在村庄这片,村庄不幸要夷为平地了!!!” 村民们闻声纷纷聚拢过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嘈杂声,惊慌声一片。 “心魔村倾刻就要不复存在?这可如何是好?!” “哪里飘来的陨石?没看见哟,这究竟是真是假?” “老头我在村里活了大半辈子,没出过村啊,往哪逃?!” “心魔村是一座迷幻村,根本逃不出去…看来,我命休矣!”… 众人皆心灰意冷,惶惶不可终日的样,齐齐抬头望向灰濛濛的天空。 但见不一刻,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好似要下一场大暴雨般。 女子仰望天色片刻,又转而看向九瑶,眼里隐藏着一丝阴暗。 她伸手指向九瑶,大声对村民们道,“大伙不用慌乱,这位姑娘千年才出的天灵地杰,本事应大过天,可让她出面救百姓水火之中!” “我?”九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的神情。 女子牢牢盯视着她,肯定的语气,“对,就是你!” 什么鬼? 连陨石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如何救也不知,莫名其妙被这女子推上了风口浪尖。 丘郎似想起一事,对九瑶提醒道,“九瑶姑娘,那掌山的老妈妈曾说过,你确是狐界千年才出的天灵地杰。” 他拍了拍自己厚实的胸膛,铁骨铮铮又追一言,“救百姓的事,生死与共,我陪你!” 看着山雨欲来,听着呼啸而作的狂风,又见村民们东倒西歪纷纷倒地,那女子拉着老婆子的手趴在了地面,场景一片混乱。 “老婆子,女儿…” 屋里冲出来醉酒面红耳赤的老头,同样被狂风旋卷在地,手中的酒壶甩出了老远。 八瑶紧紧握着重心不稳暮书的手,坚定信心对九瑶道,“九妹,全靠你了!姐姐定助你一臂之力!” 九瑶不知自己到底几斤几两,情况危急之下,一腔热血沸腾吐出两字,“好!救!” 话音刚落,只耳听’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声音,由远及近刺耳刺心。 九瑶稳足站立原地,望向天的那端。 传言中的一块巨大陨石,乘着浩瀚风云飘移滚滚而来,好似海啸巨浪般骇人。 九瑶惦记着暮书的安危,惜惜交待道“八姐,你保护好暮书!我去逐石!” 在村民们的哀嚎声中,九瑶不负众望,孤人勇气飞身向陨石。 “九瑶姑娘,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我说了帮你,决不食言!” 丘郎不忍她独扛,追随那裙裳飘飘而去。 八瑶因要照顾暮书,终是没有迈出那一步,只纠心望着妹妹和丘郎迎战陨石。 九瑶丘郎空中联手,拼尽全力术法抵抗,欲想将这庞然大物推向别处,奈何心力耗尽,陨石仍是纹丝不动。 眼看陨石就要塌方村民们,九瑶气壮山河大吼一声,“上!” 她飞身双手竭力触到了半空中的陨石,咬紧牙关头手并用承顶着陨石的下落。 丘郎努力想靠近,却被陨石的气压逼退,在半空上下沉浮。 “轰!” 风雨倾注下时,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陨石压着九瑶堕落在地。 “九瑶姑娘…” “九妹…”… 听着丘郎八瑶和暮书最后一刻的呼喊,九瑶含笑着双眸闭上了。 她不知是用天灵地杰的隐力还是用运气,硬撑着将陨石托行至远离了众村民。 而村庄未成平地,是因她用一己之身,死死护住了村庄。 一座似泰山压顶的陨石,四分五裂,碎石片散落了一地。 九瑶被压在了半壁完整的陨石下,全无了声息。 “呜呜呜…九瑶姑娘…” “九妹…”… 醒来的众人,一时陷入沉寂。 丘郎和八瑶哭着奔过去,跪在那里拼命用术法推动陨石,但陨石好似落地生根,岿然不动。 风雨淋湿了人身,更淋湿了丘郎八瑶的心。 暮书流着泪,一步一步爬向陨石,泣不成声道,“九,九妹,你,你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第39章 许你再一次情深 暮书跪在八瑶身旁,单手扶着那块陨石的一角,奔涌如注的泪水不停歇。 天昏地暗的痛哭,他也不知为何如此伤心。 令人惊讶的是,坚固的陨石如冰雪,渐渐的融化… 陨石如一座冰山轰然倒塌,化为石沫之时,九瑶又重新现在眼前。 趴伏在地上的她缓缓睁开眼,那第一眼看到的,是动情而哭的暮书。 “九妹。”暮书八瑶见九瑶活过来,不禁喜极而泣。 丘郎抓住九瑶的手,抹着脸面的泪水笑道,“九瑶姑娘真如老妈妈所说,吉狐一只。” 九瑶慢慢的站起来,一伸双臂生龙活虎笑,“啊,我好似睡了一觉!” 当几人再回头时,身后那些村民早己无影无踪,不知了去向。 九瑶等人收拾心情,整装待发重寻出口。 走着走着,面前出现了一条似无垠的湖,碧蓝的湖面宁静。 湖面上泛着月牙似的小船,应可乘载四五人。 丘郎目测一下,笑眯眯道,“正好!” 他走至湖岸边,弯下腰身解下扎在土壤里的船绳,将小船悠悠牵扯靠了岸。 九瑶几人依次上了船,丘郎架起双桨,轻轻撸摇顺水向前。 坐在船上的九瑶,低头看水中鱼儿自由自在,抬头只见一行白鹤上云天。 这里风光无限好,好似到了仙境般。 忽而一道扶摇直上的龙卷风,如一条长龙从天而降,咆哮的风声震撼人心。 轻便的船儿,一下翻了个底朝天。 八瑶暮书和丘郎被风刮上了岸,唯独九瑶沉入了湖底。 “九妹…” “九瑶姑娘…” 刚才逃了一劫,此时此刻,九瑶又遭难。 岸上的几人眼睁睁的急唤,丘郎欲跳下湖救九瑶,却被巨风刮得无法靠近湖水。 湖水里淹没的九瑶,竭尽全力挣扎着,一种窒息的感觉。 水波翻涌中,她怀中的那片绿叶竟然发了光,绿叶飘浮在水里,逐渐成倍数的疯狂生长。 一叶轻舟载着九瑶,慢慢的浮出了水面。 丘郎见了浮出水面的九瑶,在湖岸上又跳又笑,“九瑶姑娘,吉狐天相!九瑶姑娘,吉狐天相!” 八瑶抱紧着九瑶,欣喜感慨,“九妹真神,天不绝!” 暮书傻呵呵乐,“九妹,厉害了!” 九瑶笑看着大家,举起那片尖尖的绿叶道,“未曾想到,初清星浮的绿叶救了我两回,这宝贝不用还他了。” 湖水骤然消失,前路一片黄草连天。 九瑶几人继续随缘行,踏过宽阔的黄草地,临近悬崖峭壁。 几人站定寻望路口时,只听身后巨大的断裂之声,九瑶八瑶不由惊然回头。 只见,面前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只得两两相望。 丘郎一手提起暮书胳膊,想要越沟与两姐妹汇合,不料术法成了摆设,无用武之地。 九瑶见此不信邪,点足轻跃,却被反弹了回来。 深不见底的鸿沟,闪闪发光的水波长长的一条,似连接向无穷无尽。 九瑶好似了悟了一切,惊醒道,“连星浮的绿叶都不能助我,看来这法力不可小觑,这应是老辈高人的幻境术法!” “哈哈哈…九瑶臭丫头聪明是聪明,只可惜悟的太迟!” 突然在此时,似从遥远之地传来的女声,笑声猖獗一世。 半空中雾气缭绕,一张妖媚脸面时隐时现。 虚空之中,坦芙微启艳唇,一张一合,“九瑶,八瑶,你俩人的母亲还囚禁在天罗地网中,而你等已困在了心魔幻境。想要走出去,必须舍弃一人。” 丘郎气得暴跳如雷,怒指坦芙,“老妖少废话!我几人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九瑶同是气火攻心,怒发冲冠吼道,“坦芙老妖,快快放了我几人!如若我师傅知晓,定不饶恕你!” “臭丫头,死到临头还嘴硬!” 坦芙似被激怒,一张美艳脸面扭曲得不成形,她口中默默念词,手指向崖壁只一点。 蓦然,铺天盖地的火势呈现,红红烈火汹涌滚动… 九瑶八瑶站立崖口火焰前,脸面被烧热的通红,裙裳随风飘荡着接近火焰,随时随地似要点燃。 “哈哈哈…” 坦芙仰头放声大笑,笑毕,幸灾乐祸看向暮书道,“暮公子,两个美人,有一个必入火口…你只能救一个…说,你想救谁?” 九瑶八瑶互相抱在一起,怒不可遏,“老妖,休想拆散我姐妹!” 丘郎急得在原地抓心挠肝,痛恨至极,“老妖,放了姐妹俩,我丘郎甘愿替死!” 暮书呆在那遥不可及的一端,痛苦的望着九瑶八瑶,迟迟说不出话来。 八瑶望着他,流了泪,“暮书…救九妹吧。” 九瑶拼命摇着头,含泪道,“不!暮书,请救姐姐。” 坦芙看着此情此景,心满意足大笑,“看看人妖的爱恋,在痛中相爱相杀,太痛快了,太痛快了!哈哈哈…” 丘郎脸面青筋爆起,跪地狠狠的捶打着地面,恨不能将妖女碎撕万断! 九瑶眼眸深深望着暮书,似要刻他入骨,“暮书,你还记得那只小白狐么?你从未感知么?…那只小白狐并是我啊…前世的恩情,今生来报…暮府里与你美好的日子,牢记在心,永生不忘…” 暮书望着九瑶,痛哭流涕着双膝跪地。 原来,小白狐是九瑶,原来,前世今生的缘,躲不掉! 桃花灿烂时,他遇到了小白狐,暮府的朝夕相处,一路陪他寻八瑶的策马与共,小白狐一直不离不弃陪在身边。 他寻找到了八瑶,却忘却了小白狐,一种无法言说的痛心。 九瑶那双美丽的眼睛,一如前世望他的那一眼,深深的长情,长久… 直至此时,暮书好似读懂了,却是陷入了两难。 痛苦的抉择中,暮书早已悲伤至崩溃边缘… 漫长的等待过后,他红着一双泪眼,嘶哑之声艰难挤出了几个字,“救,瑶瑶…” “暮公子你…”丘郎一听,哽住了。 无法呼吸的痛,卡在嗓子眼。 九瑶凄然一笑,她笑中带泪缓缓的转身,扑向了火海… “九妹…” “九瑶姑娘…”… 八瑶哭声昏晕在地,丘郎撕心裂肺嚎啕大哭,而暮书,己然呆滞… “九妹,若有再一个来生…我定还你,一世情深…” 风吹过他的许诺,他唯独剩下了悲。 第40章 独门绝招逃出心魔 熊態的烈火冲天,火光照亮了崖山。 此处一片悲凉,唯听见声声恸哭,处处风声低吟。 坦芙心愿达成,张狂笑声字字句句刺心,“哈哈哈,臭丫头乃是千年才出一次的灵狐,此时葬身火海,再无小辈与我坦芙争锋!” “簌簌…” 突然此时,一清亮的树叶声急促吹响,声音好似来自火焰之间。 暮书八瑶和丘郎听声,止了哭泣声,满怀希望看向火海。 “九妹?是不是你?”暮书趴伏在鸿沟边,伸出一只手轻唤。 那努力伸长的手臂,似要将九瑶从火海里拉出来,他内疚自责的眼神,泪光闪闪。 正纳闷叶声来处,坦芙若隐若现脸色徒变,眼里冒出了火光。 但只见,电闪雷鸣的光速间,一缕轻风吹拂飘飘洒洒的衣衫,落入了火海,又凌云腾空而起。 初清星浮怀抱着九瑶,完好无损现身在眼前。 丘郎欢天喜地拍掌庆幸,“九瑶姑姑还活着,还活着!” 八瑶同样喜不自禁,暮书望着绝处逢生的九瑶,泪又滴落下来,“九妹…” 坦芙见此气难下咽,斥声道,“星浮臭小子!你敢与老娘作对?!” 初清星浮轻手放下九瑶,习惯性撩了撩他那随风飘荡的发丝,气度不凡的样笑道,“怎样?老妖未如愿以偿,该是要气死了吧?!” 坦芙啍啍气道,“你不在乞丐山庄呆着,管什么闲事!” “我星浮什么都懒得管,除了九瑶姑娘,我可与天下作对!”他这一言,气势磅礴。 坦芙冷气一出,反言道,“你师傅木秋确实厉害,但你不过是一晚辈,又怎是我坦芙的对手?!不自量力!” 初清星浮痞痞的甩了甩头,满不在乎道,“不是对手,也敢应战!” 坦芙未再理他,只是打量亳发未伤的九瑶,奇道,“分明见她入了火海,怎未见伤着?” 九瑶昂首挺胸得意笑道,“星浮的绿叶保了我不受损,只是火光凶猛逃不出,幸而想起了可召唤星浮。” 初清星浮亲耳听她唤得亲切,掩不住的开心笑,“九瑶姑娘不再叫我妖道,听着就是舒心。” 大难不死的九瑶愤怒瞪着坦芙,誓言相向,“老妖,今日你欠下的,来日定让你加倍奉还!” 坦芙气汹汹道,“心魔幻境入易逃难,你几人若能走出去,老娘并算你等狠!” 话毕形隐,坦芙不见! 九瑶望着足下闪烁的鸿沟,对初清星浮道,“先与八姐她们汇合。” 初清星浮含笑未语,上前伸手轻揽九瑶的纤腰。 九瑶仰头望他,一丝慌乱,“你,你干嘛?” 初清星浮发丝撩她面,撩得人心痒痒。 “还能干嘛?带你越过鸿沟啊。”他的长睫迷人,眼眸似水柔情。 九瑶偷瞥一眼暮书,这书呆子的眼里是摸不透。 而丘郎似有丝小醋意,却又悄然划过。 初凊星浮鸿雁飞身,轻松跃过了鸿沟。 八瑶再次紧紧抱住九瑶,开心道,“九妹生路艰险,但总能化险为夷。” 丘郎在一旁酸溜溜道,“有厉害的妖道在,九瑶姑娘当是无事。” 九瑶笑了笑,对初清星浮道,“老妖说这术阵难逃,该如何做?” 初清星浮在只会术法的狐妖中,道行要高几筹,木秋居士曾告知他幻境阵法,故而略知一二。 只不过,这心魔幻境好似新鲜出炉,还未为人所共知。 初清星浮扫视周身一片,闪闪引人误歧途的错乱道口,无数次的扰乱人心。 聪明莫过他,此少年自信一言,“万事不离其一,阵法千千万,破法只一招!” 丘郎半信半疑道,“妖道,你能行?” 初清星浮斜他一眼,有板有眼解答,“所谓心魔幻境,顾名思意,抛开幻想,走出心魔。” “你们看,这无数晃花人眼的道路,每一条皆是陷阱…”… 丘郎止不住打断他,“你乱七八糟道一堆,我也听不明白,你破阵就得了。” 初清星浮未理睬,只抬手指向一个圆点,道,“条条道阵千变万化,可那个出口标点却从未变化,走出去,全靠它!” 九瑶几人听此析解,不由放眼望去。 只见无数的道线变幻无常,中间确有一个小圆点,稳坐中位不变。 “明白了。”九瑶第一个点头,表示悟懂。 丘郎八瑶齐摇头,“没明白。” 暮书更是不用说,呆呆的迷茫样。 初清星浮侧面,赏识的眼光投向九瑶,“灵狐果然是灵狐,一点即通!” “话不多说,离开这破阵吧!”他丢一言,大步流星向那圆点。 九瑶几人紧跟其后,丘郎在他身后唧唧哇哇,“还说话不多说,七七八八道了一个时辰,话够多了…这妖道,有些自命不凡…” 初清星浮引着几人,踏在圆点的范围之内。 他默念术语,一阵风旋转,几人连带旋转,忽而落地,天地瞬间视野开阔,又一番景色。 呼吸着清新空气,丘郎不由舒了一口气,“总算是逃出了心魔幻境!” 初清星浮看向九瑶,告辞道,“虽是想陪着姑娘前往莲花山,可手头上还有要事,遗憾不能陪同。” “想召唤我时,随时欢迎!”他一脸的不舍。 丘郎搭一句,依是小家子气道“没人想你,你尽管离开。” 九瑶听不入耳,挤兑丘郎道,“丘郎,我九瑶的命可是他捡回来的,别是不念好。” 她又笑对初清星浮,可可爱爱道,“遇险之时,再召唤你呀。” 初清星浮眼望着她,灿笑如阳,“九瑶姑娘一声唤,星浮风影即来!” 第41章 误入绝情谷 “星浮臭小子有两把刷子!老娘小看了他!” 阴森幽静的洞穴内,水珠滴答答间断性落下声,一个大发雷霆的气恼声蓦然打破了静。 坦芙低头坐在石桌前垂头丧气,面色犹如罩了一层黑压压的乌云。 “师傅,为何一个狐妖小辈这般能耐?连心魔幻境破解得如此轻巧?”十瑶站立在一旁,很是惊讶。 坦芙斜了十瑶一眼,语气满是颓废,“徒儿可别小看了他,他不是普通的狐妖,只千年才有的灵气逼人,加之木秋老道亲教的道法,在狐妖类中已是艺高一筹了。” 她顿了一下,又忧心忡忡道,“这小子和九瑶皆为千年之灵狐,九瑶目前还未复原身,故而现阶段术法平平…一旦她真虚合二为一,狐界里,她将是难打败的高者。” 十瑶听言,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九瑶臭丫头的真身如何复原?她可是知这秘密?” 坦芙抬眼看向漆黑的窗外,阴沉脸面道,“她的真身还封印在南端的南山,此去东端的莲花山,只要闯过了莲花老仙设的重重关卡,莲花老仙并会告知她一切。” 十瑶一听,急道,“师傅,可得阻止九瑶上莲花山!快快设法除之!” 坦芙抱了一线希望道,“破了心魔幻境,她几人离近绝情谷,这里是老仙设的关卡之地…关卡难度系数大,想求莲花灯的,至今还无通过的先例,姑且让她去闯,也许困在里间也没准。” 十瑶嘟着小嘴,丧气的模样道,“师傅不是说九瑶是一只千年灵狐么?万一,她闯过了呢?” 坦芙沉重的心情,只道一言,“听天由命吧!” 绝情谷。 云雾笼罩的奇石崖壁,山色空漾,虚无缥缈。 寸草不生的悬崖峭壁,苍郁松柏牢系崖山,千鸟铺天盖地飞来飞去。 一行人站立在崖山前,八瑶对九瑶道,“九妹,这里除了崖谷,好似无路可走。” 丘郎行近悬崖尖沿,往下探头看。 只见,断崖幽谷,隐天蔽日。 丘郎看过谷底,打起了退堂鼓,”这底下深不可测,不如另寻它路。” “哎哟哎哟…” 此时,近身不远处一块怪石后,传来一老者的声。 九瑶几人听声寻去,绕过怪石,看见一年约七八十的老头躺在地上,双手抱着一条枯瘦的腿哼哼。 他身边地上放着一箩筐,竹编的筐里装满了木柴,木柴散落一地。 丘郎近前问,“喂,老头是谁?你怎么了?” 老头看着面前几人,苦着脸道,“我是住在这谷底的柴夫,打了柴回来,不小心摔了一跤,疼得厉害…好心人,可否送我回家?” 丘郎抓抓头皮,不太情愿的样,“你摔了一跤而己,疼过就好了,好了,你并能自己回去了,还用得着人费憨力?” 九瑶看老头很是难受,对丘郎吹捧的笑,“好心人做做好事,你力大无穷,背老人家回吧。” 老头看向九瑶问,“姑娘真心好,你等去往何处啊?” 九瑶回道,“莲花山。” 老头又道,“莲花山?通往莲花山的只此一条道,并是绝情谷。” 九瑶问道,“绝情谷走出去,需耗时多久?” 老头在九瑶八瑶的搀扶下,慢慢的坐起身来,轻松的口气回,“看缘份喽,少则一个时辰,多则一辈子。” 丘郎一听,不高兴了,“你这老头,说话不靠谱,哪有要用一辈子的?” 老头忽而笑了,笑得令人费解,“既然是去往莲花山,你们未曾听说过?要想见到莲花老仙,需过几道关卡,此绝情谷并是第一道。” “如若聪明,通关当是一个时辰足够,如若愚蠢,通关只能耗一辈子了。”… 丘郎听后,指着九瑶充满信心道,“咱有灵狐九瑶姑娘,过此处,定是不难!” 老头再次看向九瑶,眼里闪过一丝不明,“那看九瑶姑娘的悟性了。” 丘郎背向老头,半蹲身子道,“老头,我驼着你吧。” 老头趴伏在丘郎的背上,丘郎反手扶握他的膝弯处,不费劲站立起来。 九瑶帮忙拾起散落的木柴,双肩背上了大箩筐。 刀削般的悬崖拔地而起,上顶云天,危峰兀立,令人望而生畏。 但这难行境地,对九瑶等狐妖来说,只小菜一碟。 八瑶拉着暮书的手,一行人顺着崖璧,飞檐走壁顺势而下。 几人如履平地,点壁如飞,以飞速下滑之势直落入了谷底。 当身处谷底之中,仿佛来了另一种别开生面的境地,唯见,长草深深,飞鸟鸣吟。 到了谷底,老头的腿也不疼了,精神焕发对九瑶等道,“绝情谷住了百来户人家,散落居这处…通往莲花山的道路只一条,靠你等自己摸索出口,老朽只帮至此了。” 丘郎眼一瞪,拦下欲离开的老头,“啥?老头,帮了你,连个路也不指?” 九瑶伸出一只手制止,明事理道,“丘郎不得鲁莽!老人家已尽了心,这是老仙考验我等人呢。” 老头欣赏的眼光看着九瑶,笑着点头道,“九瑶姑娘悟力并非一般!” 望着老头背着木柴径直远去的身影,九瑶似有所悟,对几人道,“老人家往哪条道行,并往哪条道行。” 谷底道路崎岖不平,处处是千奇百怪的山岩石,花花草草的天然物,给人清新自然感。 沿路遇上的百姓,人人脸上洋漾着笑色。 行游漫步山谷,走入了一间花草房附近,渐落的余辉下,炊烟袅袅升起… 几人已饥肠辘辘,丘郎摸着自己的肚子,望着那房子道,“太饿了!不如前去讨点吃食?” 九瑶点头赞同,“也好。” 第42章 难饮忘情水 花草房的内窗闪现一影,一头如雪长发飘扬而过… 丘郎走近门前,大声道,“屋里的主人,我几人借过绝情谷,饿坏了,可有吃的?” 屋主听声一闪而出,九瑶几人惊异看向此人。 面前的白衣女子,肩若削成,腰若约束,容颜未改青春美貌,一头白发苍苍却是绘述出了岁月不饶人。 观这差异的外貌,看不出女子真实的年岁,只觉着其人气质端庄独特。 女子清澈明朗的眼神,梨涡浅笑道,“贵客远到,荣幸之至!” 她一言一行,给人一种高不可攀,只可远观的纤尘不染。 女子一手轻挼衣袖,优雅将几人迎进门。 屋里空间适中,简易整洁,花香鸟语。 纹路木质的一套桌椅,桌面上置放一束淡雅白莲花,一只翠鸟歇在莲花边,画面美无绝伦。 白莲花原生在天山雪地,此时意外出现在一木质花瓶内,令人惊讶万分! 丘郎好奇观着莲花,对女子道,“姑娘本事真大,连天山雪莲也搬来了家中,居然花开未凋零。” 女子微微一笑道,“老朽年己八旬,名莲花,与莲花生来解不开的缘,花开不谢,乃为缘分之意。” “八旬?” 几人震惊住,这老妇的容貌看似才十八,未曾想,已是古来稀。 九瑶联想起莲花老仙,不由问道,“老婆婆,可识得莲花老仙?” 莲花眼神专注投向九瑶,浅笑答,“当是识得。九瑶姑娘此番历千辛万苦,并是闯绝情谷几道关卡,前往莲花山求莲花老仙的宝物,莲花灯。” 她赞许又道,“为了救母,可谓费了苦心,灵狐有灵,其心也善。” 九瑶借机问,“老婆婆,如何才能出这绝情谷?” 莲花拿起桌面上的木质茶壶,在空杯里一一蓄满,笑意深长道,“想老朽为之解迷路,须喝下这忘情水。” 丘郎一听,迷糊问,“何为忘情水?” 九瑶八瑶望着莲花,也一脸困惑,暮书反是在一旁逗着翠鸟,好似事不关己。 莲花轻笑道,“不知几位来时,可有看见谷里笑色的男男女女,这些人已喝下了忘情水,尘世间的烦忧,男女情事,万事万物皆抛。” 难怪沿路见的男女,人人笑色自若,原是喝了忘情水的缘故。 九瑶看向暮书,伤怀想,“若是喝了忘情水,两两相忘江湖,前世今生的一切,如风吹散,这是多么可悲可泣。” 八瑶率先开言婉拒,“不知老婆婆为何要这般残忍,非得让男女做那无情无爱的石人?哪怕我与暮书今生不能在一起,可是爱着他祝福他也知足。” 丘郎听言不满,口气不如进门时礼节了,“老婆子,你是不是遇了伤心事,自己不开心,想着扰乱天下情?我可不想忘记九瑶姑娘!” 九瑶也连连摆头,“我不想忘了前世的恩人。” 莲花神情凝重几许,语重心长对九瑶道,“他人老朽皆不管,只是九瑶姑娘前世今生特殊,须与暮公子双双饮下忘情水,如若不忘情,你可是大难。” 九瑶一惊,“有大难?这是何意?” 莲花肃面回道,“既然不愿喝这忘情水,只靠九瑶姑娘的悟性闯绝情谷了,只要你通过几道关口见了莲花本仙,她老人家自会为你揭谜。” 八瑶一丝慌张,拉住九瑶的手道,“九妹,为何你的劫难如此之多?姐姐我好心疼。” 丘郎没心没肺道,“无事,九瑶姑娘可是一只福狐!” 莲花一桌好菜盛情款待,九瑶等吃饱喝足辞别,继续摸索绝情谷的出口。 怪石嶙峋绕道,七弯八拐迷入了一方境地。 这里的人神情古怪,行尸走肉一般。 只见迷雾缠绕流动,每人行装不一,只在其中穿梭着,像是无头苍蝇乱窜。 丘郎呆了片刻,上前拦截一侠客衣装之人,问道,“你等游走来去,是中了邪?” 那人面无表情,回道,“想上莲花山求老仙的莲花灯,第一关并困在了这绝情谷,我已在此处不知迷了多久了。” 他话完,又是继续一通乱闯。 丘郎对九瑶道,“莫非,我几人也如这些人般迷途?九瑶姑娘开通你的大智慧,寻找出口吧!” 九瑶放眼而观,这方地并不大,好似一条绝境。 回头再看,入口已难寻。 八瑶愁色道,“九妹,绝境之地,该如何做?” 九瑶未答,只孤身一人四处探望,每个死角并无出口。 经她蛛丝马迹一番细寻,发现有一角石门上有个针眼,针眼小到肉眼难查。 九瑶灵光乍现,兴奋招呼八瑶几人道,“八姐,快来!这里许是通往下一关的出口!” 八瑶丘郎摸着石门上的针眼,问九瑶,“这如何启动?” 九瑶蹲下身,手指石门上一行绢秀小字,道,“奥妙似在字里行间。” 大家一起蹲身细看,几行字意赫然显目:千年等一回,绝情亦是有情,千枝万线迷,一眼万年梦今生。 丘郎习惯性又抓了抓头皮,迷然自嘲道,“我丘郎未读过书,可不懂这文邹邹的东西。” 九瑶盯着那行字,好似明白了什么。 其意是:等来了千年的前世今世,如若喝下忘情水,虽是忘了心中人,但却以另一种方式相恋,绝情谷如千枝万线的迷境,只一眼并可万年梦今生! 她不觉望向暮书,一声叹息,“唉,老婆婆的话意,包含在这其中…不论结果如何,我九瑶亦无怨无悔!” “丘郎,八姐,暮书,拉着我。”九瑶坚定的声音,让几人手牵手站上了石门的地砖。 九瑶心一横,双眼透过针眼悠悠言道,“千年等一回,一眼万年!” 蓦然,足下的地砖疯狂旋转,如一阵眩晕的风暴,九瑶等人闭眼任其自然。 经过煎熬的时长,一切静止。 当九瑶几人缓神睁开眼睛,惊奇看到了另一种景象。 长长繁华的街上,店肆林立,行人如织,一片喧嚣热闹。 丘郎一如既往问路人,“请问,这里是何处?” “闯关城!” 一声应答,响彻云霄。 第44章 逃出闯关城 这威武有力之声并非来自路人,而是来自一位高大威猛的胖武将,路人见了来人匆匆的离开了。 问话的丘郎讶异看向来者,九瑶八瑶也同观之。 此人身着皂布袍,宽腰带间悬挂着几块铜令牌,生相霸气侧漏,眼眸透露出鹰眼无双的锐利。 男子双手抱拳道,“在下闯关城的掌者,凌相,在此已恭候多时了。” “等候多时?” 丘郎莫名其妙的样,问凌相道,“管你凌什么相?与你素不相识,你等我几人有何贵干?” 凌相展出笑颜,一丝的亲和感,“莲花老仙的第二道关卡,由本人掌控,你等前往莲花山欲见莲花老仙,还得过这闯关城。” 丘郎身体后仰了九十度,摇晃着往道路当中一摊双手道,“不就是一座城,想过有何难?!” 凌相笑色换冷声,“这位小狐妖,过倒是能过,只是若不按这儿的规矩来,老仙不会见你等人。” 九瑶知莲花老仙有意设难,自觉性极高道,“凌武士,你倒说说,要如何做?” 凌相指向面前这一条长街,详细解答,“以这一条街市起止终点为准,各位无论是乔装打扮,还是躲藏起来,一个时辰内逃过我的追捕,并可顺利过关。” 他又追加一言,“暮书公子不用参与,你仨人狐妖术法不可使,只能如平常人般逃亡。” 丘郎听后,对凌相道,“我说,你对我几人这般严格,那你也不许用术法追寻。” 凌相微微首肯,“那是自然,先给一柱香的功夫躲藏乔装。” 九瑶心思缜密问道,“凌武士可是以抓住为准?” 凌相微眯起双眸道,“看见都不算,须抓住才算!” 他话完,箭步如飞离开了。 九瑶望着密集热闹的街市,店铺小摊应有尽有,一条道走到底,不过短短的百米远。 “八姐,先让暮书歇在一处。” 八瑶赞同点了点头,九瑶看了看街旁的水果摊,将暮书引至那里坐在长凳上。 一柱香的紧迫感袭来,九瑶又对八瑶道,“八姐,咱们分开躲藏!” 再一看身边,丘郎不知何时无影无踪。 “九瑶姑娘。” 正着急间,这时身后传来一个不阴不阳的尖细声,女子的柔度不足,中气略盖了细嗓子。 九瑶听着似熟悉的声音,猛然一回头。 只见,丘郎穿着一身束缚的女人装,浓妆艳抹戴着面纱斗篷,从一家布匹店铺走出现了身。 九瑶哭笑不得道,“丘郎,你穿女人的衣裳?” 丘郎凌波微步行近九瑶,轻柔拂了几拂衣袖,男人腔复原求表扬,“九瑶姑娘,这扮相怎么样?怎么样?是否能骗过那凌相?” 八瑶在一旁掩口笑,“这男女不分,还差了分毫。” 九瑶抬头看向近身茶楼阁层,对丘郎出主意道,“以凌武士笨重的体形,若是跑动起来,应是吃力的,你不如坐在临窗品茶观望,如此可进可退。” 望着丘郎快步上了茶楼,八瑶四顾一遭,急切问九瑶,“九妹,我是要乔装好,还是躲着为好呢?” 九瑶再次环顾四周,发现卖凉席的摊位后有一面花色壁墙,角落里一块红色花卉与八瑶的红裳相近。 “八姐,这里是好藏处。” 她机灵拉着八瑶来到红墙,让她贴靠在墙壁,又拿红草笠戴在了她的头顶,人与壁面天衣无缝融合在一起。 远处忽而传来一声,“抓捕开始!” 九瑶见无逃跑的机会,就地取材飞身上了茶楼,檐梁顶上藏好了身。 凌相耀武扬威带领手下在街市每处仔细搜查,一双眼眸如鹰般锋芒毕露,每个角落不肯轻易错过。 丘郎坐在茶楼临窗的暗处,悠闲品茶等了许久,也没见凌相上楼来寻人。 他开始按奈不住,探出头往窗外楼下街市看。 这一看不打紧,正好与仰望的凌相对上了眼。 “抓住他!” 凌相朝手下大手一挥,率先飞奔上茶楼。 与此同时,丘郎跳窗跃下,稳稳当当落地。 “丘郎这小子,沉不住气!” 九瑶在茶楼檐梁上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埋怨了一句。 鸡飞狗跳一般,丘郎在街市上东奔西跳,凌相及手下紧追不舍。 “臭小子,你逃不掉!” 丘郎边跑边回头,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凌相,做了一个鬼脸,“死胖子,追得上我算你狠!” 凌相气得恨不能吐血,“臭,臭小子,等,等着。” 丘郎跃上了连片的瓦房顶,坐在上面咕噜道,“莲花老仙老糊涂了,怎要这笨蛋干大事?” “别,别跑,看见你了!” 绕了街市好几圈,凌相未追上丘郎,蓦然发现一处墙面花卉似在移动。 他凑近些,瞪大眼一瞧,发现了隐藏的八瑶。 八瑶见被发现,连忙逃上了近前的茶楼。 九瑶躲在那里本相安无事,一见凌相追八瑶,她跃上了茶楼的窗台,挑衅的冲凌相笑招手,“凌武士,来追我。” 凌相低头弯着腰身,大口大口的喘气,“好,好一个声东击西…累,累死爷了…” 手下见他歇息,也止了追的脚步。 “笨,蛋!还,还不给我追!” 凌相冲手下吹胡子瞪眼,手下撒丫子狂追。 “抓捕时辰到!” 一声通报传来,凌相灰心丧气道,“这仨个狐妖,真厉害!” 暮书独自坐在街市一角,眼观了全过程,不禁抚掌大笑,“逃脱了,逃脱了,可以出城喽!” 当几人聚在一起时,凌相好奇问,“八瑶姑娘躲的地可真难寻,若不是她自己动了起来,也察觉不出…九瑶姑娘更是厉害,藏在哪处也不知呢。” 九瑶得意笑道,“我看凌武士眼神不太好,故而让八姐藏在花卉一色间,而越危险的地越安全,我藏在了来去都可见的屋梁上,凌武士从我眼皮底下过几回,都未抬头看上我一眼。” 凌相服气的样儿,对九瑶几人道,“莲花老仙之所以遣我在此城,是欲探九瑶姑娘细致否,姑娘慧眼如炬,察观的不漏半滴水,本人无话可说,亲送你等出闯关城!” 城门大开,九瑶几人畅通无阻而过。 第45章 寻真出画境 逃出闯关城轻易而举,九瑶几人步入了琳琅满目的画景。 东方形胜,烟柳画桥。 怡然走过一半月廊桥,一眼望见的画景如梦。 这里无论是小摊还是店铺,令人匪疑所思的是,除了画卷,还是画卷。 一位头扎布沾巾,身着粗布衫的摊主向九瑶招手,吆喝声热情揽客,“姑娘,来看看,我这些画千年难遇,皆为上品佳作…只要找出其中最珍贵的一幅画,亏了血本白送人啰…” 白送? 这句话倒挺吸引人,九瑶几人走近摊前观赏画作。 小摊檐顶一串风铃,迎风轻摇,清脆悦耳… 摊面摆放一卷卷画作,逐一展开来,每副画一模一样。 画面感冲击视野,一位手持雪莲的白发女子含笑,背景是巍峨皑皑白雪高山,其人其景如仙似幻。 丘郎手忙脚乱翻看一番,片刻后,一丢手中的画卷,失了耐心道,“你这奸商!都一样的画面,怎分辩得出哪副最珍贵?!” 摊主神秘样回,“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小哥开动脑子,自能解谜。” 九瑶盯着画中人半晌,沉思后问道,”这位仙子有些眼熟,只是想不起与何人神似,这画中人,莫不是莲花老仙本尊?” 八瑶若有所思道,“九妹,经你这一提,觉着几分道理。” 摊主听言,爽朗大笑道,“呵呵呵,姑娘好眼光!这确是莲花老仙的临摹画像,这条街上全是她老人家的画像。” 丘郎撇嘴自语,“全卖老仙的画像,哪知真假啊,找出真品定不容易。” 九瑶观画久时,对摊主笑道,“这条街摊上的画,不必看了…我只想知晓,这里哪家画坊独大金贵?” 推主笑指一方,“姑娘,最好的画坊在街市尽头,那里有成千上万的画作。” 九瑶几人走向画坊的途中,沿街的吆喝声:“各位客官,来看看,这里的画面美不胜收,找出独一份,白送啰…” “快来呀,好画不容错过…”… 丘郎听着嘈杂声,捂着耳朵眼咕咕,“都是白送白送的,谁知真假,一副画有那么不值钱么…怎么说,也是莲花老仙仙尊啊…” 他跟在九瑶身后,不解问,“九瑶姑娘,你找最好最大的画坊干啥?咱不是要走出去见莲花老仙么?找出口就得了,找什么真品画作?” 暮书倒是欢喜异常,乐意道,“九妹想赏真画,我也想赏。” 九瑶对丘郎笑道,“不是要从这走出去么?不寻到真画,怎么出得去?” 丘郎乱抓着头皮,陷入了迷雾,“难道,这真画跟闯关有牵扯?” 九瑶凝望着前方,心中豁然解答,“莲花老仙的三道关卡,这一关是最重要的,连她老人家的画境都破不了,莫想见她本尊!” “画境?”丘郎听这词,更迷了。 言谈之间,几人走到了街的尽头。 青葱树木掩映的画坊,宁静致远。 丘郎打头阵,长驱直入大声道,“坊主,快把你那真品画作拿出来!” 若大井井有序的院落里,空无一人,空无一物。 唯见一棵芳菲桃树,桃花艳丽,随风飘落… 愛桃花的九瑶,见了桃花一丝亲切感,又一丝赏心乐事。 她站立在树下,欣喜仰望着枝头上的朵朵桃花,对身旁的暮书道,“还记得三月桃花开,与你桃花园相遇之日么?” 暮书与她并肩而望,似回想起了那日,不禁朗朗吟词,“桃花树上,桃花开;桃花树下,白狐现。” 他还记得,遇见白狐的时候。 九瑶眼中泛起一点光,看向暮书许久。 八瑶现今已明白九瑶的心思,只未舍得拆穿那层薄窗纸,姐妹同爱一人,心中五味杂陈。 丘郎却是看不下去,横在九瑶暮书中间捣乱道,“桃花再美,也只花开一季。” 九瑶醒神来,笑道,“这是六七月的夏日,并非花开时节,所以,这株桃花应是四季开。” “九瑶姑娘聪明!” 一个声音响起,身影随之现出。 来人年岁似半百,灰白的发,脸面周正,呈笑色。 九瑶上前施一礼,“坊主过奖了!” 坊主笑看九瑶,单刀直入道,“姑娘几人是为了破画境而来?” 丘郎抢回道,“当然是啦,你以为是为了赏这桃花而来?!” 坊主又是一笑,伸手往里面引,“那么,请随我来。” 九瑶几人跟随而入,一入内皆呆! 只见里面空旷的空间内,壁面上同出一辙的画面,晃得人头昏目眩。 莲花老仙画中含笑,眼眸似望着眼前人。 坊主对九瑶道,“千万画卷,唯一幅为真,找出真相,可破境而出!” 坊主离开后,丘郎抱着自己的脑袋瓜,抓狂道,“看来看去,一个样,我已欲疯。” 九瑶丝毫未乱,她围着画坊慢慢的绕了一圈,反方向又绕一圈。 丘郎已放弃寻找,坐在了地面上。 暮书赏了一会儿,揉揉揉酸胀的眼,也陪着丘郎歇坐。 只九瑶八瑶两姐妹弃而不舍,睁大双眼寻真迹。 九瑶看着画中人,越看越像一个人。 “莲花!是莲花!” 她蓦然恍然大悟,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不禁脱口而出。 八瑶等被她一惊,不由好奇问,“什么莲花?” 九瑶对八瑶道,“在摊主那里,并觉画像眼熟,此时更确认,忘情谷的莲花,并是莲花本仙!” 八瑶丘郎异口同声,“果然是!” 未曾想,第一关并见了莲花本尊,可惜几人有眼不识泰山。 九瑶站立屋中央,回忆着莲花的脸面特征,莲花老仙梨涡浅笑记忆犹新。 她一目十行,观每幅画,发现每幅画中的人,两边唇角皆无梨涡。 万卷画作看得人厌倦,九瑶干脆闭上了眼,重又调整寻迹象。 她想起初凊星浮破心魔阵曾说过,万事不离其一,阵法千千万,破法只一招! 欲寻真相,中心才是破解之处。 何为中心?既是去往东方,东边才是中心位。 九瑶思路渐凊晰,顺着东端而望。 一幅画中的莲花老仙,梨涡浅笑,眼眸正望着她这方。 “就是它了!” 九瑶纤纤玉指一点,那幅画出乎意料的展开来,忽而现出一座白皑雪山。 第46章 真身之谜揭开 回头是炎炎夏日,往前是冰天雪地,真乃冰火两重天。 素裹银装的莲花山,犹抱琵琶半遮面,云封俱开,深奥莫测。 九瑶几人新奇步入幽深庭院,薄雾在眼尖缠绕流动,仙境一般。 一切静的出奇,唯听见风声过。 九瑶面向洁白无瑕的屋居,诚挚双膝下跪,深行了一个大礼,“莲花仙尊在上,请受九瑶一拜!” 她这一拜,八瑶丘郎及暮书随之跪拜行礼。 “九瑶靠灵性,闯过了三关,果然不负众望!”一个空灵且熟悉的声音传来,丝毫无年岁感。 一袭白裳飘飘洒洒,莲花老仙飘然而至。 她一如忘情谷那般形态,端庄大气不容侵犯,只怀中多了一朵洁白雪莲。 丘郎仰望,一声惊叹,“忘情谷遇到的,真是莲花本尊!” 莲花老仙俯首几人,再现梨涡浅笑,“老朽早早的等候在忘情谷,并是为了见千年灵狐九瑶,为她排忧解难。” 九瑶一听,受宠若惊道,“仙尊,九瑶不过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怎劳仙尊大驾光临。” 莲花老仙淡然处之,回道,“千年之狐多不胜数,你却是一只可化茧成蝶的灵狐,大千狐界,除了初凊星浮,并是你。” 九瑶看一眼八瑶,自言道,“阿娘怎从未告诉过我,我与众狐不同?” 八瑶迷然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莲花老仙看破的眼神,解惑道,“你母亲凤漪当是知你身份,但她是想你及笄之年游历回去再告知,只计划不如变化,她被坦芙青关囚禁在了天罗地网。” 九瑶听坦芙青关之名,一股无名之火燎升,“坦芙这老妖,罪该万死!我那不成器的师叔,其责难逃!” 莲花老仙谆谆教导道,“九瑶无需昏头气恼,多一些心平气和,凡事可游刃有余。” 不知为何,莲花老仙徒然神色微敛,半晌才又沉重道,“九瑶,忘情谷石门上的简书之意,以你的聪颖,应是己读半透了,可你仍是义无反顾一眼万年…后绪生死有命,老朽也无能为力了。” 九瑶虽己悟了半透,其真意仍是一团谜,不由问,“九瑶愚钝,还请仙尊祥告之。” 莲花老仙看着她,一拂衣袖转身,“九瑶,后山见!” 眼望莲花老仙忽而不见,九瑶对八瑶几人道,“八姐,仙尊要事告知我,你等稍候。” 九瑶怀揣不安,独自来到寂静后山。 莲花山的后花园,雪地如铺就的银毯,背山面水的巍峨秀丽岩壁,隐约可见朵朵白莲轻摇。 莲花老仙白发白裳似与白雪融为一体,寒风吹拂而过,好似一副流动的美画。 九瑶再次跪下,诚恳请求,“望仙尊解惑。” 莲花老仙静立那处衣袂飘飘,风中一丝寒意缓缓道,“千百年前,你只是一只平凡的狐,奈何天意弄人,你命中注定遇了凡人暮书…他山林中偶然救下受伤的你放生,为了报答恩情,你潜心修行千年轮回转世,来了今生。” “今生报恩则罢,可你偏偏对暮公子生了情义,动了凡心…” 九瑶听至此,一丝难过,“仙尊,人狐本有心,又怎能无情?” 莲花老仙遗憾的神色,又接着道,“你前世有灵在先,是不可动凡心的,动了凡心,劫数难逃!” “忘情水只需饮下,你和暮公子前世今生的缘分终止,你并可保命残存…但你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想来,你应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莲花老仙早看穿了九瑶的内心,一语命中。 九瑶自看了石门上的书简,并已猜到了自己今生的结局,打死她不愿暮书做个无情无爱的石人,为了心上人幸福,她甘愿舍弃一切! “仙尊一片苦心,奈何九瑶心已决。”她望着风中摇摆的雪莲,誓死如归的决意。 莲花老仙望她久时,作最后的挽留,“狐界女流,千年难得你这只灵狐,老朽还是望你好好思虑…你若执意,待至暮公子婚喜之夜,并是你的终弥。” “忘情水为你备了一份,一切交由你抉择!”莲花老仙一伸手,一个小木瓶忽而现在掌心。 九瑶本想拒收,但莲花老仙一片心意,不好违之。 她双手接过那装有忘情水的木瓶,有如泰山压顶般沉甸旬,心中千丝万缕。 莲花老仙望向雪山,又道,“你今生此时仍是虚幻之身,真身现还困在最南端的南山,你救母后,务必速速前往南山真虚融体,保你原有的强大术力复原,能撑至你苟且偷生一段时日。” 苟且偷生一段时日… 九瑶闻言,一丝凄苦笑,“仙尊为一只千年狐煞费苦心,只可惜,九瑶确实只想苟且偷生一段时日,看着他幸福,并知足了。” 莲花老仙再次嘱咐,“记住,日后你若有反悔,可在暮书婚喜之夜,让他饮下一杯忘情水!” 暮书一日大婚?不知哪个女子这般幸运?… 九瑶心在痛,却是唇角泛笑,笑得一丝苦涩。 莲花老仙握莲花的玉手一拂,雪地上刹那间光芒四射,一盏玲珑剔透的莲花灯现出。 莲花灯白雪一般洁净,花瓣伸展开来,蕊心一柱红烛,闪亮如耀眼的繁星。 九瑶见了传闻中的莲花灯,惊喜万分! 莲花老仙只轻轻一抬手掌,莲花灯神奇落入她手掌心。 “九瑶,天罗地网术阵,一见莲花灯光亮,自然阵法失力,你拿着它去救母吧!” 一道光束直来,莲花灯落在了九瑶的掌中。 救母有望,九瑶感激跪谢,“多谢仙尊!” 第47章 西瓜地争夺莲花灯 九瑶如愿以偿拿到了莲花灯,不但救母易如反掌,莲花灯自带的法力为她不堪一击的战斗力添增了一级。 级别虽还较低,但至少较之先前高级了一篾片。 丘郎见了莲花灯,开心笑道,“有了这宝物,不用长途跋涉费腿力了吧?” 九瑶看着莲花灯半晌,摇了摇头,“凡事讲究诚心诚意,来时靠双腿走来,回时依是如故。” 站立在莲花山下的叉道口,八瑶看看两条不同的道路,问九瑶,“九妹,选哪条回返?” 九瑶看向两条平坦大道,一条显而易见,是来时画坊的出入口,而另一条是生僻之径。 “莲花灯,莲花灯,该选哪条道呢?”她纠结半时,对着莲花灯问语。 说来也奇,莲花灯似听懂了她的问语,一道光亮直射向未知的道路。 有莲花灯引路,九瑶几人顺当而行。 越了一山又一山,穿了一水又一水,来到了密密麻麻的一座荒山林。 烟火尽头,满山荒凉,稀疏光秃的树木连成一片。 日头渐落的夜幕下,这座荒山显得一丝寂寥。 九瑶几人又累又饿又渴,丘郎耍起了赖皮,一屁股坐在尘土上不肯赶路。 他抓起地上的小石子,在手中把玩道,“累坏了,歇会儿吧,等蓄满了精神再走。” 九瑶看着满山光秃秃的树木,连片绿叶也觅不到,更别提妄想有野果子了。 “八姐,你几人先歇会儿,我去寻可有吃喝的。” 她交待一声,朝着四处山沿寻望。 发现了一块小小的田地,好似绿色的翡翠圆盘,微风阵阵吹来了泥土的芳香。 荒山一处,竟有块农田,真是醉了! 丘郎不知何时跟在了身后,护花使者好心道,“不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家乱跑,遇上了色鬼咋办?以你的小小术法还只算花拳绣腿。” 九瑶轻敲一记他脑门,反唇相讥道,“别小看姑娘我!我可是千年灵狐转世,又有莲花灯加持,自身已有两下子了。” 丘郎嘿嘿笑两声,摸着脑门道,“九瑶姑娘最厉害!这么夸你,行么?” 他又惊又喜望向那片绿地,笑对九瑶道,“看看,天无绝人之路,前面是什么好东东?看来,能饱餐一顿了。” 话完,此狐乐颠着,手舞足蹈奔向那片农田。 “耶!大西瓜!” 绿叶缠绕着一颗颗圆滚滚的大西瓜,在淡月下异常显目。 丘郎兴奋弯身拿手拍拍这个西瓜,又拍拍那个西瓜,’咚咚咚’的清脆声连声响。 九瑶站在瓜田前,一丝疑惑,“为何寸草不生的荒山有片西瓜地?” 丘郎耳背似的只顾着开西瓜,他拿拳头砸开了一个西瓜,瓜汁四处飞溅。 他脸面上溅得花一块白一块,望着红润的瓜瓤,心急着咬上了一口,一股香甜清凉顺喉入肚。 “九瑶姑娘,你也尝尝。”丘郎抹着嘴角的残汁,将一块西瓜递向九瑶。 九瑶一丝犹豫,道,“这,能吃么?” “能吃,能吃…可甜了…” 丘郎笑眯眯的答,忽而眉头一皱,脸色大变嗫嚅,“好,好像,不,不能吃。” “哎哟…肚子疼…哎哟…” 一瞬间,丘郎捂着肚子倒地,在瓜田里打起了滚。 九瑶惊慌上前扶着丘郎,关切道,“你怎么了?” “哈哈哈…瓜瓜皮的西瓜可不是那么好入口的!”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着烂布衫的少年,从瓜田隐藏处蹦跳了出来,仰天大笑。 “臭,臭小子,你是谁?为何害,害我丘大爷?!” 丘郎疼得额头直冒冷汗,手指那少年怒火中烧。 瓜瓜皮双手叉着腰身,站立那里冷眼相待,“敢叫我臭小子?!我可是这方鼎鼎大名的瓜瓜皮!我师傅是威震狐界的坦芙!” “坦芙师傅在此,你几人已自投罗网!”… 原来是坦芙收的小狐妖,在此设计守候。 九瑶恼怒指向瓜瓜皮道,“小妖,看姑奶奶不收拾你!” 她如常点足欲飞身,不料,瓜田里的绿藤蔓突然活了起来,紧紧缠绕在她的足踝,被缠的九瑶竟是动弹不得。 “臭丫头!想要救母,过了这一关再说!” 月影朦胧之下,两道红裳先后现身。 坦芙和十瑶站立瓜田高处,冷冷看着拼命挣脱的九瑶。 十瑶仗着师傅在,嘲笑道,“九瑶姐姐,被缠上的滋味可还好受?” 九瑶瞪着十瑶,嘴硬道,“什么烂妖术!休想缠住本姑娘!” “啍!臭丫头,莲花灯休想拿走!” 十瑶忽而一跃而起,直扑向九瑶,欲取她怀中的莲花灯。 九瑶蓦然想起了宝物莲花灯,赶紧默念莲花老仙亲教的启语,“莲花灯,莲花灯,莲花合心,破除万难!” 只听“嘭”的一声,她足踝缠紧的藤蔓立时炸裂开来,如片花纷飞。 莲花灯在她怀中,发出刺目的光芒… 光芒投向坦芙和十瑶,坦芙术力较劲不及,连连后退,十瑶则被反弹倒地不起。 “莲花老仙的宝贝,果然不可小觑!” 坦芙怒色稳住脚跟,飞身上前伸手揽起十瑶,朝着月影的山顶而去。 那瓜瓜皮像木头桩子,呆了许久后,正欲逃跑。 九瑶上前抓住了他的衣领,命令道,“小妖,解药拿出来!” 瓜瓜皮连忙奉献出了解药,灰不溜秋的暗潜入夜色里。 丘郎服下了解药,摸了摸舒服的肚皮,呼了一口气,“总算缓解了…” 八瑶俩人见九瑶丘郎一直不见来,寻着与之汇合在了一起。 丘郎庆幸对九瑶道,“幸而有莲花老仙的宝物,若不然,哪是坦芙老妖的对手。” 再看向瓜田,倾刻不复。 第48章 错综复杂的爱恋 坦芙怀抱徒弟十瑶就近原则歇在一山洞里,为受内伤的十瑶亲力亲为疗伤,自身顺带着修复了损耗的心气。 原想夺走莲花灯,却被莲花灯所伤,坦芙颓废样概叹,“看来,仙和妖天壤之别,流风师尊的天罗地网较之莲花老仙的莲花灯,还是不及啊!” 十瑶在意的倒不是仙和妖的差距,她在意的是九瑶求到了宝物莲花灯,徒然增添了术力。 更可气的是,暮书对两姐妹情深义重,不离不弃。 十瑶气鼓鼓的样,嘟囔道“师傅,徒儿太不甘了。” 坦芙一时无了主张,只头疼道,“那九瑶马上要前往南山解真身封印,她若真虚合体,才是最烦心的大事。” “狐界女流,唯我独尊!” “我坦芙可不想任何一个女人称王称霸,九瑶一旦真虚合体,复了原身术力,将不可一世!绝不能让她上南山!”… 山洞里恶狠狠的低吼回音绕梁,令人毛骨悚然。 深山老林这处,好似沉寂长时。 凤漪与王生被坦芙囚禁在天罗地网,日久彼此惺惺相惜。 王生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弥留之际痛悔,“错爱了坦芙,是我王生一辈子的错…” 他从见到妖女坦芙起,未曾改变初心。 而凤漪的不念旧恨,痴情守护他至最后的行举,令他有愧她! 凤漪悲伤不已,望着泪水满溢的王生,幽幽道,“王生错爱了坦芙,我凤漪错爱了王生,如此的可悲。” 她拖着沉重如铅灌的步伐,缓缓行近屋门栏倚望。 天罗地网笼罩外的寂静林间,仍无一丝动静。 九瑶遵从母命,前往灵芝山与莲花山两地取救命宝物,音讯全无。 凤漪日思夜盼,整整近百日,愁白了头。 她望眼欲穿,轻声自语,“瑶儿,为何还未回归?” “阿娘,女儿我回来了!” 一声念想,九瑶八瑶及丘郎及时雨现身。 四人中只少了一人,并是暮书。 为恐老母知情责罚,九瑶和八瑶将暮书藏在了一处。 凤漪见了两个女儿,欣喜万分道,“女儿们,为娘可算盼来了你们。” 见老母消瘦许多,头发己花白,九瑶八瑶为之哭喊,“阿娘…” “瑶儿,快破阵吧!”激动人心的时刻,凤漪已迫不及待。 九瑶单手托举莲花灯在半空,唇齿念词,“莲花灯,莲花灯,莲花合心,破除万难!” 莲花灯蕊心红烛倾刻燃亮,光线投射向天罗地网,只听’哧’的一声轻响,牢不可破的阵法迎刃而解。 九瑶和八瑶含泪冲至凤漪面前,母女三人抱头痛哭。 凤漪抚摸着九瑶八瑶的头,欣慰不已,“我的两个女儿孝顺有加,不负所期!” 又想起了王生,对九瑶道,“快拿灵芝救人一命!” 千年灵芝的效用除了延缓衰老,增强免疫力外,更有满血复活的功能。 王生原以为命休己,九瑶火中送碳,及时救了他一命。 凤漪见王生脸面白里透红,恢复了一丝血色,心里不禁百感交集。 王生拉着凤漪的手,痛哭流涕道,“凤漪,我王生…对不住你。” 这百日受困在此,与王生朝朝暮暮的日子,凤漪一丝的满足,又一丝的自怜自艾。 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全是自己讨来的情劫。 被困的日子,王生家中连一粒米也无,换作凡尘俗人,巧妇难做无米之炊,但好在是她凤漪。 随身携带的锦馕存有粮食,源源不断供给,才撑至了获救时。 凤漪又爱又恨神色,对王生道,“是我凤漪上辈子欠你的。” 九瑶八瑶至始至终迷糊,直至此时,才明白了凤漪不愿女儿们重蹈覆覆辙的良苦用心。 爱一个人难,爱一个凡人更难! 九瑶心想着暮书,在心里轻声道,“你的恩情,莫齿不忘!今生今世为你,是我九瑶上辈子欠你的!” 这时候,一条影疾逾闪现,青阳出乎意料现众人眼前。 九瑶大感意外,不觉唤,“师傅。” 青阳未看众人,只一丝内疚感望风漪,神色动容道,“凤漪,我,来迟了。” 凤漪望向青阳,唇角蠕动着未言语。 青阳与夫郎结拜兄弟,情义长存,他深埋了对自己的爱恋,有情有义。 只可惜,爱恋错乱,凤漪欠了青阳一份情。 青阳似有难言之隐,接着道,“凤漪你被困天罗地网,这事我早知…” 凤漪一丝诧色,“若早知,为何不下山来救?难道,你恨我一直恋着王生。” 王生在一旁听言,低头叹气。 青阳摇了摇头,细细道来,“九瑶此生劫难颇多,让她亲自出马救母,实为给一条生路…只是她不听莲花老仙告诫,一意孤行…日后结果难料…” “老仙己将一切告知,要为师亲劝。”… 九瑶担心青阳将自己恋暮书的事道出,慌忙打断,“师傅,莫再往下说。” 风漪听这言,似有所悟,“莫非,瑶儿恋了凡男?!” “凤漪,你还蒙在鼓里,你的两个女儿八瑶九瑶,动了凡心,恋上了世俗公子暮书!” 忽而两道红影闪现,垣芙和十瑶出现。 十瑶一见凤漪,扑进她怀中假惺惺道,“阿娘,我好想你。” 九瑶看着她作戏,鄙视道,“你一个离家出走的养女,不顾养母生死,耍的自快活!这会子又来虚情假意!” 十瑶头埋在凤漪怀中,未吭气。 反是凤漪一改慈祥面,对九瑶八瑶厉声道,“你俩个不孝女!不顾家规,背着阿娘动了凡心,是想要鞭责么?!” 八瑶见凤漪动了怒,双腿一软跪下哭,“阿娘…是女儿不孝。” 九瑶仍是傲骨未下跪,皍头向天。 青阳则怒视坦芙,道,“坦芙,你与我师弟青关合手囚禁了凤漪,你还有脸出现?!” 在青阳面前,坦芙一秒破功,“青阳,你知我是爱你的,你心系凤漪,叫我怎可忍气吞声?” 王生恨色望坦芙,“坦芙,你知我是爱你的,你心系青阳,可想过我王生的感受?!” 这爱恨交错的纠葛,看得九瑶八瑶及丘郎皆呆然。 青阳暂抛开情爱烦心事,劝凤漪道,“九瑶八瑶动凡心,正如我几人滋生爱恋一般,不可违心…你就勿需责罚了吧。” 九瑶听此言,笑嘻嘻道,“多谢师傅求情!” 第49章 断肠人在泪中 青阳为九瑶八瑶求情,凤漪不看尊面也看佛面,弃了家法伺候的念头。 她以亲身经历,对两个女儿谆谆教诲,“为娘姑且不责罚,但你们要记住,人妖注定一场梦…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八瑶现已人间清醒,乖巧回道,“谨记阿娘教诲!” 九瑶仍是执迷不悟,只道一句,“阿娘,一切顺天意而为之。” 一场闹腾,分道扬镳。 青阳回归了九门山,坦芙与徒弟十瑶悻悻回了自己的巢穴,丘郎独自与藏身的暮书汇合,而凤漪和两个女儿则返了桃花园。 十里桃花园,四季如常。 满园的桃花如春色关不住,出墙花枝翩跹随风… 片片花飞扬,落满衣裳尽,凤漪神色黯然坐在院落的石桌前。 九瑶亲热趴伏在凤漪膝处,悠悠道,“阿娘,你早知女儿的前世今生,为何不告知?” 凤漪慈爱抚摸着九瑶的头,深深凝视一处,慢慢悠悠道,“原打算你游历凡尘后再告知,未曾想发生了一些事,你的原身还被封印在南山,娘希望你真虚合体,恢复前世隐藏的灵力,忘却凡尘男人,平安过此生。” 九瑶纷乱的心绪,半晌才开言,“前世的恩情,今生来报,又怎能说放就放…” “只要暮公子好,我并是好。”… 凤漪溺爱的眼神看着九瑶,心情低落至谷底,“女儿不可为报恩,连自己的命也不惜…娘辛苦怀胎十月,生下了九女,你是最受疼爱的一个。” “听娘的话,此去南山解了封印,你和暮公子双双饮下忘情水,一了恩情…” 九瑶拼命摇头,眼泪纷飞,“阿娘,女儿做不到,做不到…” 凤漪摸她头的动作顿住,心中明了道,“娘知晓,女儿太过良善,不想暮公子今生无情无爱如石人…” “可你不这么做,哪怕解印复了原身,今生的结局,并是元神俱损…为娘,不忍…” 九瑶望着伤心抹泪的凤漪,一时悲凉,“阿娘,此生…就当无九瑶这个女儿吧…” 夜深月影,桃花树下。 八瑶己知一切,哭唧唧对九瑶道,“九妹,就算我姐妹对不住暮书…为了你能活命…你和他,饮下忘情水吧…” 九瑶知八瑶道这言,定是痛彻心扉,可她又怎忍心妹妹为此,了却余生? “也许,前世遇他,是天意,今生再逢,是命数…”九瑶仰天长叹一声。 八瑶流着泪又道,“我私下见了暮书,告知他,你欲前往南山…他不愿回暮府,愿陪你一起上南山。” “途中,你若想通…你二人可喝下忘情水…”… 九瑶双手拧着胸前的衣襟,只觉心一阵阵抽痛。 翌日,九瑶背着包袱,面向凤漪及众姐姐,依依不舍作别。 “瑶儿此去经年,定要回。” 凤漪望着九瑶,缓缓伸出一只手来,为她轻挼额前的发丝,话音里满是期盼。 九瑶使劲抽了抽鼻子,对凤漪孝心道,“娘,你要照顾好自已。” 八个姐姐息息相通,眼睛齐酸涩,“九妹此去南山,许还有坎坷,莲花灯应能助你一帆风顺!姐姐们在桃花园等你回…” 九瑶收拾好心情,绽放一丝笑色道,“妹妹我有莲花灯,还有初清星浮的绿叶呢,若这两样皆不能过难关,唤那星浮小子助我并是,娘和姐姐们就放一百个心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难舍的心绪,郑重其事道,“等我回。” 九瑶话完,毅然决然转身,迈动双腿大踏步向前而去。 行了一段路后,忍不住又回头望… 桃花园处,凤漪及八个姐姐呆立原地,痴痴的遥望着她… 风中的凤漪,一头白发飘动,九瑶心里涩涩的。 她站立那里,紧咬双唇扬起了一只手,朝那方向挥动,趁泪水未滚落之际,快速转身离去。 九瑶来到了暮书藏身之所,丘郎陪在他身边,俩人等待着她的召唤。 暮书望着九瑶,一脸认真,“九妹,瑶瑶说你要上南山,我想陪你一起去。” 自从九瑶告知暮书,她是他前世救下放生的白狐,那场烈火悲歌,他一直对她内疚不已。 她此行,他铁了心作陪。 九瑶触到怀中的忘情水,泪眼湿然,“暮书,前路未卜…你,还要跟随我么?” 暮书坚定的眼神望她,字字句句真心,“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疯傻公子因俩姐妹,一改疯疯癫癫,变得更柔情及深爱。 九瑶能感知,暮书对自己变化了,不仅仅因她是那只报恩的白狐。 若说八瑶是他心口的朱砂痣,那么她,并是他眼里的白月光。 九瑶含泪对暮书道,“有你这句话,足矣!” 丘郎见两人你浓我浓,酸溜溜打破道,“九瑶姑娘,你眼里只有暮公子,我这大活狐还在眼前呢。” 九瑶笑对丘郎道,“粉粉小姑娘可爱至极,你先去馍馍山玩吧,等我和暮公子回。” 提及粉粉丫头,丘郎大倒胃口。 粉粉长得丑又牌性难缠,实在不是他的那碟菜。 丘郎嘴角翘老高,面色不爽,“啥意思?九瑶姑娘,把我丢给粉粉嫩丫头,你是想与暮公子双宿双飞?” 九瑶严肃样道,“丘郎,我和暮书必要同行,为了我好,你还是莫跟随了。” 丘郎无奈道,“那好吧,九瑶姑娘,我在馍馍山等你哦。” 九瑶暮书结伴而行,天边的晚霞艳红一片。 素不知,在九瑶暮书俩人的身后,八瑶哭着偷追了一程。 无论现今暮书爱她还是九瑶,八瑶亦能坦然面对。 爱恋与生死相博,她只希望九瑶今生好好的。 “暮书,九妹,我等着你们…” 风声淹没了她的泣声,唯见夕阳西下,断肠人在泪中。 第50章 桃园迷中迷 荒野山岗,长草蛮生。 这一片别说看着荒凉,杳无人烟,连阳光也不愿临幸。 一棵枯木枝头上躺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她妖艳的颜面不见一丝血色,唯有暗黑衬照的苍白。 “在此等候多年,连个男人的鬼影也不见。”她轻轻叹气。 这位年迈的白面美人,乃是修炼了千年的杂色妖狐,名彩妖。 只看她身上拼接五彩斑斓的衣裳,并知她原有的狐身毛发多姿多彩。 这里是她独占鳌头的巢穴,没有任何一只狐与她争抢,凡是途径而过的狐妖们,皆是退避三舍。 气场强大只因她术法高超,且冷血无情。 每日除了偷鸡摸狗,打打坐炼练心气,并是无聊坐在枯枝上等待凡尘男人。 喜好猎艳的她,狐界男人瞧不上眼,一心一意倾慕凡男。 若说狐界唯一令她刮目相看的,当是初清星浮莫属! 可初清星浮生性高傲,对彩妖是全然不理会,闹得彩妖为此郁闷了很久。 听说初清星浮喜欢的是桃花园的九瑶,九瑶无疑成了彩妖的心头恨。 “姐姐,妹妹我来了。” 一道红影飘落,坦芙笑面而来。 彩妖面不改色斜视坦芙,不紧不慢道,“我当是知你来了,妹妹来此有何贵干?” 坦芙听问,不由大倒苦水道,“姐姐,你可知,狐界女流之辈出了个千灵狐妖九瑶?她此时正往南山,欲要真虚合一…她若复了真身激活了灵力,狐界哪个女人是对手?我老姐妹俩,同是不敌啊。” 两狐姐妹相称,并非一脉相承,只不过为了一己之利,勉为其难亲近。 北坦芙,南彩妖,狐界里各占一头。 各怀鬼胎的结拜姐妹,皆想做狐界女流第一,九瑶如今成心头大患,不得已强强联手。 彩妖自是明白坦芙来意,胸有成竹笑道,“九瑶还未解印复真身,不足为惧,她必经此处,送她乐不思蜀的桃园并是。” 一道长袖半空拂过,荒野瞬间改头换面,一座灿灿桃花园现出。 彩妖躺身的那棵枯枝大树,幻化成了芳菲的桃树,桃花瓣纷纷直落… “那丫头不是喜欢桃花么?让她赏个够!” 坦芙一见,拍掌颜笑,“姐姐对那臭丫头的习性,倒是了然于胸。” 彩妖自高自大笑回,“谁让星浮小子喜欢她,她并是我的情敌!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当是要掌握一手好料,才能如意!” 坦芙听言,调侃道,“姐姐老牛想啃嫩草?初清星浮不过一乳臭未干的小子,犯得着为一个小子争风吃醋?” 彩妖冷脸瞪坦芙,“可别小瞧了他,他与九瑶一样,乃是千年灵狐的化身,更何况,在我心中,他放荡不羁并是可爱至极!” 坦芙见惹了彩妖不高兴,连忙打圆场陪笑,“姐姐的眼光独到!独到!” 彩妖伸长玉颈望着远处,神色微肃道,“勿要闲聊了,那丫头和暮公子已临近了。” 她心中打着小久久,充满了期待自语,“听说暮公子绝色凡男,我可大饱眼福了…初清星浮得不到,此美男可替之。” 坦芙顺她心意道,“姐姐摆下的桃花迷,九瑶暮公子应是该留下了。” 桃花园不远处,九瑶和暮书俩人行路了许久,望着眼帘中的桃红一片,欣喜不已。 见了桃花,九瑶意气飞扬道,“走了一路的荒山野岭,这里居然如回了家,好看的桃花令人心爽!” 暮书见她开心,同样开心笑,“九妹爱桃花,我也爱。” 俩人干劲十足前行,入了迷人的桃花园。 九瑶仰望树上的桃花,回忆初遇时道,“看着这满园桃花,我又想起,你这书呆子躺在桃花树上痴迷看书,不小心书本掉落,砸了我的小脑瓜…” 话至此,她月牙似的眼弯了弯,泛一丝的笑色。 暮书与她并肩仰望桃花,不觉伸手温柔轻摸她的头,“九妹,头还疼么?” 九瑶被他逗笑,“书呆子,事己久远,怎可能还会疼?” 九瑶暮书两人尽情赏了桃花,寻找起桃园出口。 转来转去许久,桃花如迷。 绕过了一道又一道,只见缭乱的桃花,看不到尽头,更寻不到出口。 九瑶望着谜一样的桃园,不觉有所醒悟道,“这莫不是哪方高人摆下的迷阵?” “九瑶丫头,你喜欢桃花,彩妖老儿送你一座走不出的桃园,可还满意?” 这时候,耳畔传来忽远忽近的女声,声色略显苍老沙哑。 九瑶一听,大口大气回,“老妖,我手上有莲花灯,还有初清星浮送的绿叶,定能破此迷阵!” 彩妖听初清星浮名字,越发的仇视,“臭丫头,别以为这两大法宝万能无敌!这迷阵可不是易破的,不信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 九瑶莲花灯密语一点燃,桃花园仍是无一丝变化。 她惊讶片刻,又拿出了绿叶破解,仍是无解。 彩妖在暗处见了,不由狂笑,“哈哈哈…” “傻眼了吧?臭丫头,你可知这阵法其主是何人?他乃是醉仙翁的阵法!”… 法宝无效,九瑶气不打一处,“醉仙翁是何方妖孽?搞了这么个讨厌阵法!” 彩妖笑得眼泪直飞,“我是狐妖,醉仙翁可不是…他老人家威震仙界,是莲花老仙的师兄。” 九瑶气呼呼道,“仙和妖本相远,那老头是老糊涂了,竟然教你妖类阵法?!” 彩妖骄傲自满回道,“偷学来的而已,我彩妖聪明没法子哟。” 她痴然看着美男暮书,垂涎三尺道,“暮公子风度翩翩,俊色绝代,不如留在彩妖山尽享美色。” 暮书迷茫原地转了一圈,不见发声人,忠心耿耿的样回道,“除了九瑶八瑶,再美的人,暮书亦不稀罕。” 彩妖哼哼着道,“来了就别想离开!” 九瑶冲一方向取笑道“暮书才不会看上你这老妖!” 又听坦芙熟悉的声音传来,“臭丫头,南山休想上,乖乖呆在这里耗尽元神,等死吧!” “等死?!没那么容易!” 九瑶举起绿叶放在唇口,轻轻吹响了清脆之声。 第51章 难解桃花迷 微风吹拂而过,掀起了漫天飞舞的桃花。 “我说过,九瑶姑娘一声召唤,星浮风影即来,老妖婆,快放了九瑶姑娘!” 绿叶传音,初清星浮如约而至,声色俱厉依是不可一世。 他如一道光,晴天霹雳闪现在桃花园中。 九瑶如见救星,笑着迎上前,“星浮,你来了。” 彩妖与坦芙双影一闪,落足在九瑶三人面前。 “星浮,我彩妖思你成疾,你,终是现身了。” 彩妖浮一抹媚笑,缓缓行近初清星浮,伸出一只玉手轻搭在他肩处。 初清星浮面若寒霜,冷声道,“老妖婆,放开你的脏手!” 彩妖一双桃花狐眼未斜,直勾勾盯着初凊星浮,“怎么?这位美少年目不斜视,是不敢看倾天下的彩妖么?” “喂,你这老妖,撩拨了暮书,又当众勾引星浮,臭不要脸!九瑶我可看不惯了!”九瑶旁观着忍无可忍,一个箭步冲上前,欲拿开彩妖搭在初清星浮肩上的手。 坦芙见此不屑一顾,眼尖手疾伸手抓住九瑶,九瑶被她单臂紧紧的扼颈,牢牢控在了身边。 “九妹…” 暮书焦灼奔向九瑶之时,坦芙使术法推他倒地。 一旁的初清星浮顿时面色愠怒,将彩妖玉手拂开来,“老妖婆请自重!” 他身体轻凌而起,一个疾风神速从坦芙手中揽过九瑶,在半空旋转着落了地。 彩妖气得浑身发抖,“星浮,为了一个黄毛丫头,你竟不放我在眼中!” 初清星浮松开怀中的九瑶,用手扶了扶自己耳根处的那枝红花,玩世不恭的样笑道,“老妖婆,何止不放你在眼中,这狐界,没几个能被我星浮瞧得上眼!” 坦芙怒气来回踱步,斜视着初清星浮,拧起薄长衣袖对彩妖道,“姐姐说的没错,这臭小子不可小瞧!” 彩妖冷艳的面色,双眸冷对初清星浮,“星浮,这迷中迷的桃花迷,看你能破否。” 初清星浮放眼扫视桃花园,一丝轻蔑,“那并看着好了!” 九瑶对初清星浮提道,“星浮,这并非狐妖阵术,乃是醉什么翁的桃花迷阵。” 彩妖娇笑一声,道,“天下能解醉仙翁桃花迷阵的,除了醉仙翁自己,并只他师傅九天星君了。” 坦芙跟随笑道,“我这姐姐偷来的阵法,只会摆设,不会破,你等更不用说了。” 初清星浮未睬二人,只术力施展向桃花的中位,力道强弱抵抗半晌后,不得不弃之。 “醉仙翁的阵法,果真难破!” 他眉宇微拧巴,似遇上了难题。 九瑶望着初清星浮良久,自怜自语,“难道,我九瑶真要困在此…直至元神俱损而亡?” 初清星浮听这言,伸出一只手来,霸道捂上了她的嘴,“九瑶姑娘,不许胡言乱语!” 暮书听言伤感,对九瑶情真意切道,“不能同生,但求同死。” 彩妖坦芙看着这一切,又恨又得意,“好一场你情我愿!既是入了桃花迷,那并自取灭亡吧!” 话毕,两道影转瞬即逝。 “呜呜呜。” 九瑶掰开初清星浮捂她的那只手,大喘了一口气,怨言道,“你,你用这大力气,我,我这还没等元神俱损,早被你给憋死了。” 初清星浮笑得一丝尴尬,“九瑶姑娘…我,这不是情急之下么…” 九瑶望着桃花园,愁眉苦脸问他,“星浮,怎样才可破此阵啊?” 初清星浮凝神一处,头脑清晰回,“我去找那该死的醉仙翁!” 天空之镜,碧空如洗。 绵绵白云天空中飘浮着,云朵上端坐着两个十岁小童,并驾齐驱随风逐流。 两小童眼睛圆溜溜似黑葡萄,忽闪忽闪惹人爱,一个模子刻出,分不清谁是谁。 俩人衣装束身简便,头上梳着小坨髻,布巾扎成了一个彩结状,随风飘动。 这两个相貌神似,着装同调的小童是天宫醉仙翁的门童,左耳右耳。 趁着醉仙翁醉酒未醒,两小童乐颠颠出了门,坐着白云四处闲耍起来。 右耳饶有兴趣问左耳,“左耳,你说仙翁这回醉酒,何时可醒来?” 左耳划水一般摸摸头,“不知晓,反正每回醉得厉害,时日不等。” 醒酒这事,确实不好说。 醉仙翁生性嗜酒,一载三百六十五天,他可日日夜夜人事不醒。 常理来看,少则一个月,多则一载。 右耳对左耳提议道,“打个赌,我说他老人家这一回,三个月才醒酒。” 左耳不认可摇头,“不能,至少半载。” “你若输了,怎么罚?” “我输了,罚我洗个泥巴沐。” “那我输了,罚我独自守家一个月。” 左耳看着右耳,心里偷乐,“这傻子,守家哪有洗泥巴沐好?” 右耳看着左耳,同样心里偷乐,“这傻子,泥巴澡谁也不愿洗,洗了一身难闻的泥腥味,一个月不散味。” 泥巴沐是天宫的特别沐地,主要是天帝惩戒犯错的仙们,专设的沐浴池。 左耳右耳正聊的起劲,远处一道影向这边飞来。 左耳望着那影,使劲嗅了一下,揉了揉灵敏的鼻子道,“妖,狐妖的味儿。” 右耳横鼻子坚眼道,“这狐妖不呆在狐窝里,来这纯净天宫干啥?” 左耳站立式,单手放眼望,“这狐妖真妖娆,还戴了一朵红花。” 他说话间,那影乘风踏云停留在面前。 初清星浮立在白云端,甩了甩他那额前飞扬的发丝,开口问,“小童,醉仙翁人呢?” 三人初次见面,互不相识。 右耳瞪眼厉喝,“你这狐妖,擅闯天宫,成何体统?!” 初清星浮不改傲气,回道,“天宫花鸟飞禽自由自在,我星浮凭啥不能来?!” 右耳被问住,一时语塞。 左耳问道,“你找我家仙翁何事?” 初清星浮听问,一丝生气,“你家仙翁干的好事!不守好桃花迷秘诀,硬是给彩妖老妖精偷了去害人,九瑶姑娘与暮公子受困,不找仙翁找何人?” 左耳右耳一听,不约而同道,“来的真不巧,我家仙翁正醉酒!” 第52章 桃花迷迎刃而解 仙气缭绕的醉仙宫,一片祥和。 只不合境象的从里传来如雷贯耳的鼾声,扰了这一片的寂静。 还未临近,一股浓醇的酒香扑鼻而来。 空空如也的院落里,几株桃花树盛开的红艳灼烈,风一起,花瓣片飞… “仙翁,有狐妖来访!” 左耳右耳在前,冒冒失失闯入醉仙宫禀报。 禀报完,又相互看一眼,不觉自笑道,“仙翁正游梦,哪里唤得醒。” “待我唤醒那老儿!” 初清星浮在后迫不及待,几步跨越两小童,擅入了内寝房。 寝房内,一张朽木不可雕也的旧木床,无任何纱罩饰物。 草编凉席铺垫,一胖如南瓜的破衫老头平卧而眠,一双赤足翘搁在床沿上,无拘无束的形态。 他的肉脸圆又大,肉肉往脖子下顺长,脖子粗又短。 那脖颈上的肥肉层叠起伏,好似叠浪翻覆,最显目的是大肚腩了,圆鼓鼓的好似大西瓜。 时断时起的鼾声吵得很是心烦,可醉仙翁侧翻了个身,睡得自安稳。 初清星浮站立床前,俯身观看了半会。 调皮鬼的他撩起长发根,在醉仙翁肉脸上轻刷了几下,察观着恶作剧后的动静。 醉仙翁嗯嗯两声,慢慢的翻了个身,双手捧在圆肚子上再次鼾声响起。 左耳右耳在身后见此,不由捂嘴偷偷的乐。 初清星浮见未奏效,凑近了醉仙翁的耳朵眼,猛不丁大吼一声,“老头,天亮了!” 哪知醉仙翁雷打不动,又嗯嗯啍几声,继续沉睡如初。 左耳右耳斜目歪嘴袖手旁观,对初凊星浮道,“你自己想法子,看能不能唤醒梦中人。” 初清星浮闻着满屋酒香,歪头思忖。 一眼可见,屋中旧木圆桌上,置放一鹰嘴酒壶。 他行近桌前,拎着那酒壸来到床边,笑得一丝隐忍。 只手中的酒壶举在上空,倾斜了九十度,对准醉仙翁一泻千里。 浓烈的酒水如瀑,直冲击向醉仙翁的嘴脸,又滑落湿了脖颈衣衫。 狂猛的刺激下,酒水入了那自动张开的嘴。 闭闭合合许久,醉醺醺的仙翁半睁半闭眼,斜眼瞄向初清星浮。 “我道是哪个捣蛋鬼…原来是,是星浮小子。” 醉仙翁一眼认出千年灵狐,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肉堆成一坨。 初清星浮一把揪起醉仙翁,道明来意,“老头,你那桃花迷阵害人不浅,九瑶姑娘和暮公子被困其中,我星浮无能,救不出她俩人,快告之秘语破解!” 醉仙翁浑浑噩噩的,坐在床沿摇晃着笑道,“小,小子,你是千年灵狐真虚合体,可在老朽阵法中来去自如…那九,九瑶姑娘还是虚幻之身,未解印复体,故而出不了…至于暮书公子,凡胎肉身更别提了。” “老,老朽这阵法,师傅九天星君亲教,连我师妹莲花也破解不了…你来找老朽,算是找对人了…”… 听着醉仙翁啰啰嗦嗦,初清星浮不耐之色道,“老头少废话!快告之秘语!” 醉仙翁斜眼半米开外的两小童,挥一挥胖乎乎的手,“出去出去,乖,乖乖守门去!” 左耳右耳对视一眼,伸了伸舌头,赶紧溜出了门。 “桃,桃花迷,桃花迷,迷中迷散,桃花尽消。” 醉仙翁动着嘴皮,道出了破阵秘语。 初清星浮牢记于心,顺手扔下醉仙翁道,“多谢老头,后会有期!” 只见一阵风似的,初清星浮闪出了门外,不见了踪影。 “这,这臭小子,也,也也也不陪老朽喝一盏…” 醉仙翁醉眼朦胧,叽歪结巴着自言,又软绵绵的躺下醉梦。 彩妖山的桃花园外,一道身影突现。 “桃花迷,桃花迷,迷中迷散,桃花尽消。” 初清星浮活学活用,秘语一经默念出口,整座粉艳桃花园刹时恢复了荒岗,一如来时废荒寒凉… 九瑶暮书站立那处,笑望向初清星浮。 “终是得救了!”九瑶开心展臂,一声欢呼。 初清星浮面向九瑶,依是深情,“不知前路如何,星浮愿抛下一切,亲陪你上南山。” 九瑶如吃下一粒定心丸,对初清星浮道,“有你护行,自是万事无忧!” 荒岗远处,破阵带来了一丝凉意之风,卷卷袭向枯树后的两影。 偷窥的彩妖和坦芙一经风袭,不禁打了个哆嗦。 坦芙牙齿打着颤,对彩妖无力道,“姐姐,风起了,不如先回吧。” 彩妖抱紧身子,悻悻道,“星浮暮书两大美男,无一是喜欢老娘的,全让九瑶臭丫头占尽了,真心不甘!” 坦芙心有青阳,对这两美男毫无兴趣,只遗憾未将九瑶困死在桃花迷中。 “姐姐,美男遍天下,何必在这两棵树上吊死?…” “妹妹我倒是愁,九瑶真虚合体后,狐界女辈她并是称霸了…这才真心不甘呢!”… 坦芙一番言,彩妖低迷不振,又抱了一丝希望道,“这臭丫头有星浮护身相随,我姐妹俩与他真斗起来,半斤八两啊…前路南山自设关卡,看那臭丫头的运气了!” “先暂且观望,再伺机而动吧!” 彩妖话完,红裳和彩裳移步,长长的裙摆逶迤在地面上,渐渐消失在荒野之中。 第53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 茫茫苍穹,浮云端间,一道衣袂飘飘的身影仿若与天地相融,深沉睿智的眼眸俯瞰众生相。 从外观上看,可见其上了年纪。 老者神色微敛,尤似流水的白长发及怀中的浮尘,随风飘荡… “师傅,九瑶己近南山,只还需在南山关卡内找寻到开启南山的金钥匙,才能破山而出,真虚合一。” 老者身后恭敬而立的女子,怀抱一朵圣洁莲花,蕊心散发出芬芳馥郁。 见莲花如见其人,莲花老仙玉洁无暇的面上,隐隐一丝担忧。 她口中尊称的师傅,并是威震天下的九天星君。 师徒二人此时立在云天之上,关注着九瑶的一举一动。 九天仙君锁眉轻挼白须,惋惜之色道,“千年等一回的前世今生,九瑶是普天之下,狐女中罕见的灵狐化身。她为报恩,生死不顾,似己成定数。” 莲花老仙同惋惜,回道,“徒弟已送了她忘情水,生死抉择,在她一念之间。” 近南山的凡间,这方热闹非凡。 看似南山已近,但实则近在咫尺,远在天边。 一座山水环绕的雾色山城,其间玄机莫幻。 城中无数把金钥匙,分别散落在各角落,真假难辨。 真正开启南山的金钥匙,独一枚。 岂今为止,无一人上过南山,更不谈见识其山真面貌。 九瑶等进入的山城,名为金启山。 这里似装下了盛世中原,一切应有尽有。 熙熙攘攘的长街两侧店肆林立,茶酒楼舍,作坊客栈皆齐全。 艳阳火热普洒在红绿相嵌的楼阁飞檐,给眼中这片繁华市井添抹了一丝别样色彩。 九瑶仨人站立人来人往的街中,她透过这座城,遥望向似近似远云雾一色的山处。 传闻中的南山,烟波瀚渺,澄净如幻。 “暮书,星浮,穿过这座城,触手可及南山了!” 历时长久,九瑶一声感慨。 暮书一路千辛万苦相伴相随,近了目的地,不禁对九瑶欣慰笑,“望九妹复了真身,成就一代真女子!” 他只知九瑶上南山为复原身,还不知九瑶一生的命运与他息息相关。 更不知,九瑶为了他,已作好誓死如归的决定。 初清星浮眼色下沉,若有所思道,“这座城恐怕并非轻易能过,南山天然浑成,它近身的金启山必然是处处玄机。” 九瑶迷然之色问,“星浮,你怎知这城不易过?” 初清星浮环视一遭,回道,“曾听闻,金启山近南山,需寻找到开启南山的金钥匙,方可顺过。” “欲出金启山,必寻金钥匙,老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这时候,迎面而来一七八十面容削瘦的老先生,弯曲的背部似驼峰,走起路来晃晃悠悠。 老先生肩背了一竹篓,竹篓里置放几折算卦竹签,单手举着一占卦招摇帆布,沿街闲游散漫,口中念念有词。 那烁烁有神的眼眸,余光瞟向九瑶仨人。 双方迎向渐近,九瑶听清了他的念词,上前礼节问道,“老先生,通过这座城,还需寻到金钥匙么?望老先生指点迷津!” 老先生听问止步,深邃眼望九瑶,“姑娘外来人,不知上南山的奥妙…这城中无数把金钥匙,真假难辨,姑娘需开动智慧,应可顺顺当当启动金启山,上得南山。” 九瑶迷糊又问,“那,老先生,从何寻起呢?” 老先生摇晃着头,深意而道,“这,天机不可泄露!” 九瑶现一丝失望,却又重拾信心,“层层关卡可过,金启山定能过!” 老先生静观着暮书久时,对九瑶警醒道,“暮公子一日必婚娶她人,九瑶姑娘还有时日作思,命运如何,自身把握!” 暮书一旁听言,信誓旦旦回,“老先生尽瞎说!暮书此生,哪怕不可与九妹瑶瑶在一起,并是孤老终身,定不会娶她人!” 他这言感人至深,九瑶不禁红了眼眶。 初清星浮久久盯视老先生,似沉思的神情,不觉意味深长一笑,“您老人家不在仙境呆着,为了九瑶姑娘,费心来此相劝,也是难得。” 老先生被揭穿丝毫不乱,只频频点头赞道,“千年灵狐初清星浮,果然好眼力!” 九瑶正待问究竟,老先生形影一闪而过,忽而不见。 “星浮,那老先生是哪方神仙?”回味着初清星浮的话意,九瑶似有一丝领会。 初清星浮望着九瑶,如实回答,“那老先生,乃是莲花老仙变化。” 九瑶想起莲花老仙刚才一言,神仙预见了暮书的日后生活,绝非信口雌黄。 暮书的婚喜夜,并是她九瑶的落难日! 莲花老仙已告知过一切,九瑶心中甚是明白。 “命厚命薄,不以长喜,不以短悲…纵是不舍,难违内心…”… 她望着天的尽头,大起大落的心境。 想着一日与暮书生离死别,那种感觉犹如刀割。 初清星浮的神色不同以往,浮躁豁达的模样隐去,他深长凝视九瑶,“九瑶姑娘,莲花老仙大费周章,只为留下你,还望姑娘三思而后行!” 九瑶收回视线,看向初清星浮,“你,都知道了么?” 初凊星浮未语,只轻点了点头。 九瑶一直望向他深如潭的眸子,那份深爱不言而喻。 爱她的人,皆想留住她,只可惜,无能为力。 除了暮书这道不变的风景,其它的景在眼中黯然失色。 为了心中的风景,生死又如何?… 第54章 说媒 绕行金启山的外城墙,可到封锁的一座石门。 灰色石门上雕刻着双龙戏珠,那珠子嵌入了锁孔,唯有真金钥匙可开启。 当务之急是需寻到金钥匙,从而打开金启山分界石门直入南山。 九瑶抛开了私心杂念,与初清星浮一番商讨过后,决意随缘而寻。 仨人街市上闲逛之时,行云流水的人往中,迎面行来两个家丁装扮的壮年男子。 “小姐寻死觅活想嫁王府的王公子,可人家王公子生得清秀,又博学多才,以小姐这副模样…看来,亲事难成啊…”两家丁擦肩而过之间,一人小声道。 另一人接过话头道,“夫人说了,谁撮合成了这门亲事,手上的金钥匙归谁。” 金钥匙? 敏感的字眼传入耳,初清星浮拦下了那两家丁,问道,“二位,你家夫人手上有金钥匙?可是打开金启山石门的那一枚金钥匙?” 一家丁见问,回道,“这位公子,山城里金钥匙多了去,谁知真假?我家夫人有一枚,倒是不假。” 九瑶一听,对家丁道,“管它真假,先求来再说。” 那家丁一脸认真道,“姑娘想要那金钥匙,需上王府说亲,只要王公子答应贾府这门亲事,金钥匙并理所当然归姑娘了。” “说亲?从未做过媒人,可试试看。”九瑶想着金钥匙,满口应下。 另一家丁支支吾吾着道,“姑娘…这门亲事,全城媒人齐上阵,三寸不烂之舌也未拿下…以姑娘毫无经验之人来说…怕是难。” 九瑶全然不在乎笑道,“难不难,试试呗!” 两家丁见九瑶偏向虎山行,一时也不便再劝说,领着仨人来了贾府。 贾府院外白玉墙环护,绿柳周垂,只观金玉其外,可见富甲一方。 屋里此时声浪高过一浪,正吵吵闹闹的。 “娘,女儿我就要嫁王公子嘛…除了王公子,天上的神仙也不稀罕…”一个女子撒娇吵闹声传来。 又听一妇人妥协声,“好好好,乖女儿,娘答应你,找个能说会道的媒人,看能不能说动王公子…” 家丁进门禀报后,走出来对九瑶仨人道,“姑娘,两位公子,我家夫人有请。” 院中甬路鹅卵石点缀,楼宇连着抄手游廊,一带池水,整个院落雍容华贵。 大堂门前站立着一老一少,老妇人拉着胖少女的手,似愁容满面。 母女二人形象天差地别,老妇人瘦形似竹竿,少女胖形似绣球。 少女不仅生得珠圆玉润,一张大圆盘的脸面上,粗眉鼻塌眼小,长相实在不敢恭维。 难怪贾府的两家丁提起自家小姐及亲事,脸上是一言难尽之感。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一见九瑶仨人进门来,老妇人连忙笑迎上前。 九瑶道明来意,老妇人一听,连连拍着自己的大腿,喜不自胜笑道,“哎呀,姑娘公子这是来解难来啦!太好了,可太好了!” 少女也转忧为喜,拍着胖乎乎的手掌大笑,“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她一把扯住九瑶的衣袖,急不可耐催促道,“姑娘快去,快去王府,帮小姐我成就一桩好姻缘!” 这猴急的母女俩连口茶水未奉,赶鸭子上架的九瑶和初清星浮,并由家丁引领着去了王府。 暮书则留下来,独自坐饮等待。 九瑶见到王公子时,只觉凡间的男子相貌来论,既算清秀,也不过如此。 王公子弱不禁风的瘦身子骨,撑不起那件贵气的华衫,总觉着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 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贾小姐喜欢并是好。 话又说回来,这王公子虽不算俊色,但配之贾小姐,那是绰绰有余啊。 九瑶打起退堂鼓心想,“来提这门亲事,不是把王公子往火火坑里推么…” 初清星浮似有同感,一脸的为难。 王公子见了陌生人,一丝诧异,“姑娘,公子这是为何而来?” “咳。” 九瑶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说媒,“我二人路过此地,受贾府夫人之托来说亲,想必公子也心中明白,贾府小姐茶不思饭不想的,真心实意想着和公子百年好合。” 王公子怔住片刻,终是开了半腔,“嗯,这事,王府的门槛被媒人们快踏破…只是,贾小姐那容貌身材…” 一听王公子留了后半句,九瑶心中有了数,自找了台阶下,“确实,论相貌,贾小姐配不上公子,小女也只说说看…不为难公子。” “多有打扰!” 九瑶与初清星浮告辞,转身欲离开。 “等等。” 王公子身后一声唤,俩人又止了步。 这回论到九瑶初清星浮诧色,只见王公子垂头纠结半时,似下定了决心道,“贾小姐人不美,但心灵尚可,她执着了多年,本公子不想再伤她的心了…这门亲事,想来,还是应了。” 九瑶看向初清星浮,俩人不觉相视一笑。 王公子茅塞顿开,不再纠结外形注重心灵美,实是难能可贵。 九瑶与初清星浮到贾府报喜,贾小姐笨重的身体蹦哒起来,乐不可支道,“王公子终于同意啦!美哉,美哉!…” 她一蹦一跳重心不稳,一倾斜差点摔倒,被九瑶急忙伸手扶稳。 贾府夫人宠爱的笑着伸出一个指头,指点一下贾小姐额头,“闺女稳着点,别摔啰。” 九瑶大功告成,赶紧趁热打铁对贾夫人道,“夫人手上的金钥匙,是否可送了我?” “好好好,金钥匙送了,送了。” 贾夫人应声着,从衣袖里掏出一枚金色钥匙,递交九瑶道,“姑娘可保管好了,许这并是开启石门的真钥匙。” 初凊星浮自笑得深意,对九瑶道,“真的金钥匙,应没这般容易得来。” 九瑶望着手中花瓣形状的金钥匙,笑回道,“多多益善!” 第55章 落难的皇后娘娘 九瑶仨人全城转悠了半日,百姓人人手中皆有金玥匙,真假难辨。 由此看来,真的金钥匙必在隐藏处,或是在某个特别之人身上。 初清星浮感叹一声,“神仙藏的好啊!既算我星浮天眼打开,也寻不到真迹象!” 九瑶如今才知,初清星浮灵力超能,自带灵狐绝技,天眼。 一载三百六十天,绝技可用两回。 奈何神仙高高在上,又岂是一只灵狐斗得过的? 金钥匙被神仙隐藏得天衣无缝,只靠运气来寻了。 为验证贾府夫人给的那枚金钥匙是否真钥匙,九瑶询问了城中人金启山石门所在,仨人沿着外城墙从白日走到了夜幕。 夜雾缭绕的城墙石门,四周寂静无物,只一条林萌小道直达触底。 九瑶仨人沿着清冷的小道,来到双龙戏珠的石门前。 但见石门上,雕刻精美绝伦的图案,两条张牙舞爪的巨龙飞腾蜿蜒,中心一颗白玉珠甚是吸晴。 “这并是通往南山的大门!” 九瑶兴冲冲凑近,仔细打量传闻中的石门。 巧夺天工的自然石门,图案栩栩如生。 白玉珠子呈圆孔,与九瑶手中的花形金钥匙大相径庭,并不配套。 初清星浮一脸早猜中的神情,对她笑道,“看看吧,真钥匙得来不易,假钥匙必然是层出不穷。” 暮书这呆子不肯轻易放弃,拿金钥匙比对了一阵,又试探着插入白玉珠的锁孔。 无论怎么做,亦是白费劲! 他嘟起嘴,将金钥匙扔在地上道,“九妹,这假钥匙无用处!” 发现事情非想象中简单,九瑶看向初清星浮问,“星浮,接下来该如何做?” “找个宿地先歇歇吧。” 初清星浮望了望夜色,转身就走。 仨人漫无目的走了许久,望见了一残败的祠堂。 祠堂歪斜欲倒的破旧木门,冷风嗖嗖的。 推开门之时,’咯吱’的久远声,伴随着门檐上的灰尘扑落下来。 “呸呸呸。” 先入门的九瑶吃了一口灰尘,连忙吐个不停。 初清星浮在后,看着在前的九瑶背身行止,觉着她可爱万分,忍俊不禁。 狡窄祠里间暗沉沉的,一丝微光照着某个角落,黑亮分明。 破败不堪厚厚一层灰的台面上,居然置有一盏煤油灯,灯光随风,忽明忽暗。 “吱。” 一声尖利的叫声,小小的一团黑影见了人,东逃西蹿跳上台桌,不小心打翻了煤油灯。 暮书惊吓着闪在一旁,惶惶道,“有,有老鼠。” 九瑶心中好笑,轻扯暮书衣袖道,“暮书,只是一只老鼠,勿需害怕。” 看来人和妖的区别很大,人类连一只小动物也畏惧。 九瑶转头看向初清星浮,见他缓步走近桌面前,伸手扶起了煤油灯。 又见那小子游走自如,在横行的蛛丝结网里,如鱼得水。 “星浮,你在找什么?” 看他的样子,不像玩耍闲看,那神情似在搜寻着什么。 初清星浮头也未抬,在台面周身站定寻查一番后,回道,“好似有足印…寻寻看,可有金钥匙。” 一个无人居住的破祠堂,怎可能有金钥匙? 九瑶正纳闷呢,又听他道,“来人了。” 确实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这人还在百里开外,脚步声并己传入两只灵狐耳里。 暮书竖起两耳听了半会,对初清星浮疑惑道,“一切静静的,哪有人来?” 初清星浮偏头向一方,侧耳细聆听,接着又道,“来人虽步伐凌乱,但不失循规蹈矩的模样,应是有头有脸之人。” “本宫才走了半会儿,这窝并被私占啦?!” 几个时辰后,一女子怒咤声门外响起。 随之进来一披头散发的女子,她的旧衣裳好似久未洗,泛起了斑点黄色的印迹。 风吹拂起她那头乱发,一张脏兮兮却依稀可辨白皙肤泉的美面。 美人泪珠挂腮,眼眸含幽。 借着微弱的光线,暗黑魅影,人妖不分。 暮书见此,两腿开始如筛抖,似有些站立不稳。 九瑶与初清星浮倒是淡定,细细打量女子久时。 听她自称贵妃,可着装跟个乞丐似的寒酸,不知是否疯颠。 九瑶不明所以问她,“你明摆着一穷乞丐,怎自称皇后?” 女子听问,好似触动了内心的伤心事,不禁掩面而泣。 初清星浮一直沉默未语,只冷静审视着哭泣的女子。 半晌,他一语惊人,“九瑶姑娘,这位并非穷酸乞丐,尊身在福中,乃是金启山宫中的皇后!” 九瑶一听,错愕样,“何以见得?” 那女子也止了哭泣声,同惊讶道,“这位公子,怎知本宫身份?!” 初清星浮淡淡一笑,一一道来,“且看形态举止端庄,并无疯颠之相,再看玉腕佩凤镯,珍贵独一无二。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么?” 女子听完,凄苦笑,“本宫名紫兰,那日午休宫中卧眠香梦,不料一阵大风无故吹卷,不幸落在了这破旧饲堂…寻着记忆到了宫门前,侍卫无情拦挡殿门外…说是皇后娘娘还在宫中,取笑本宫痴人说梦,是个疯女子,臭乞丐…” “苦苦哀求禀见皇上,侍卫足下无情踹在地上,本宫哭得死去活来…无人怜悯…”紫兰诉说完,又是一腔伤泣。 初清星浮听言,一双眼眸蓦然张驰放大,灵狐绝技天眼投向宫中那方。 宫中此时丝竹声声,歌舞升平。 皇上醉卧龙椅之上,一位妖娆美艳的红裳女子跪在他膝下,媚笑为之捏腿松筋。 那女子面容与紫兰神似,如同孪生姐妹。 九瑶见初清星浮微蹙眉,不由好奇问,“星浮,你看到了什么?” 初清星浮一丝的恼色,自言道,“那老妖精又来捣鬼了!” 九瑶紫兰齐声问,“哪个老妖精?” “彩妖!” 一听这妖女名,九瑶的火气冒升一级,“彩妖老妖,又想作妖了!” 紫兰抹着泪伤心道,“如何赶走彩妖老妖?本宫只想回宫啊。” 初清星浮倒不着急,安抚紫兰道,“娘娘先耐心等待,待时机成熟再回不迟。” 他又侧面向九瑶,深思熟虑道,“依我看来,想要真正的金钥匙,必进皇宫!” 第56章 皇上不思早朝 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一改往日的朝野息作,皇上不理朝政,日夜花天酒地。 曾经的朝野一去不返,只徒剩下了乌烟瘴气。 朝中大臣们私下焦虑,颇有微词,“皇上近日像变了一个人,国事民生不顾,只在皇后娘娘的石榴裙下醉生梦死,太令人寒心了!” “皇后娘娘也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做贤内助,反成了误导皇上的恶妇,实难理喻!” “如此下去,金启山城必毁之,这可如何是好?!”… 众大臣如常恭敬弯身两排列行,双手捧着奏本站立大殿上,不见皇上早朝,不由议论纷纷。 这异常景象已不是三两天,大臣们有些早怒火中烧了。 可是,君临天下,何人敢造次?只敢怒不敢言。 因近日破天荒,竟是天未降雨,干旱造成大片农田荒废。 城中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故而这帮臣子们心中焦虑。 其中一位站立在最前面的大臣,眉头似拧成了一根绳结。 他沉思半晌后,忧国忧民之色道,“我相柳作为一朝太师,眼睁睁看着皇上颓废,看着民不聊生…难言心中之忧。” 近身一大臣忠恳宽慰,“相太师,你官职这许多年,称心称职,无可厚非!” 相柳仰天长叹,“这官职如今空在,实在愧不敢当啊!” 一武将旁侧撸起衣袖,怒气冲冲道,“不管了,待我去向皇上禀报!” 另几位大臣见他鲁莽,赶紧上前拦下,“不可乱来!皇后娘娘一句两句,皇上怪罪下来,你可担当不起!” “是啊,谁人敢出这个头?不是找死么!”… 众所周知,如今的紫兰皇后今非昔比,谁人一丝反对,可没有好脸色。 更让众臣惧怕的,那可是要大刑侍候! 无人敢多言多语,不仅是为保朱纱帽,更是为保小命一条。 场面乱哄哄一片,相柳一直沉重心情未语。 他沉吟久时,果敢开腔道,“不管结果如何,待老臣冒死上禀!” 不顾众大臣劝说阻拦,相柳大义凛然之态,大步向宫中的玉清池而去。 宫中有座新建造的清池,美其名曰:玉清池。 清池占地较大,水质清而不浊,碧绿水色,波光粼粼… 池中按皇后的要求,洒上了五颜六色的鲜花瓣,花香四溢。 这是皇上遵循皇后之意,为她亲打造的享受地。 俩人常常来清池享乐戏水,这处无任何人扰,侍从侍女们皆守候在玉清池门外。 门与池之间,一道长长半透明风花雪月的屏障,池中的风景画面,若隐若现。 清池碧水中,一妖艳女子身着薄如蝉翼的红纱,裸露出欲喷鼻血的雪白,长发垂浮缠绕在男人的手臂上。 男人赤裸着上半身,一只大手把玩着长发,慢慢的缠绕在了自己的指尖。 “紫兰。” 他的身体水中飘浮不定,柔唤一声,欲火焚身燥动拉她入怀。 素不知,眼前的皇后并非紫兰,而是变化成紫兰容貌的彩妖。 彩妖故作半推半就,躺在他厚实的雄性怀中,一脸娇羞样。 要问她为何不在彩妖山,来了金启山城的宫中? 实则是她天性如讥似渴,又闻九瑶仨人到了金启山,先入为主,想要伺机使绊子。 初清星浮好似九瑶的左右臂膀,不离其左右,令她头疼万分! 金启山是困住九瑶的最后一关,她不想错失良机,总想寻求一丝机会加以阻拦。 此时她与皇上玩耍的不亦乐乎,不想有人大胆擅闯了进来。 “微臣叩见皇上!” 相柳不顾门前侍卫拦截,火急火燎径直入内。 他面色凝重,站立在一面之隔的屏障外,双手拱一拱跪下了。 “相柳!你未经允许,擅闯玉清池,该当何罪?!” 皇上一脸恼怒,彩妖忍不住先质声。 相柳早抛了生死,斗胆道,“皇后娘娘,私入是微臣之错!” “但国难当头,一城烟雨不见,只烈日当头,干旱造成了农田荒废,粮食无产,试问如何安生?”… 皇上宠爱娇妻无度,容不得相柳当面顶撞,气得七窍生烟喝声,“大胆!你竟敢与皇后娘娘顶嘴?!” “皇上,微臣也是迫不得已…”相柳欲继续禀报。 皇上不由打断他话头,“相大师!看在你曾治城有方,劳苦功高的份上,本皇不想责罚你。如今农田荒废,粮食无产,你操心并是。” “速速给本皇退下!” 一连串的至尊威严,逼人太甚。 相柳双膝跪得麻疼,却依是不肯离开,仍执着劝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不可不理朝政。” 彩妖听言,一旁煽风点火,“皇上,相柳一个卑微臣子,竟敢说教万人之上的皇上,这是有持无恐了?” 皇上一经挑拨,大动干戈道,“相柳!你一个臣子,有何资格说教本皇?!来人,把他拖出去!” 两侍卫应声进门,一人钳住相柳一只胳膊,将其硬生生拖了出门。 “皇上…” “沉迷女色,不顾国难,昏庸无道!昏君,昏君…”… 相柳的嘶喊声震天动地,又渐渐的熄弱。 第57章 入皇宫 农田堤埂,野草黄黄。 放眼望去,千亩田地一片荒废,小麦蔬菜因干旱而枯萎。 原本小麦正是丰收的季节,可收割下来打扬出的米颗粒缺失了应有的水分,干巴巴的模样。 农夫们愁眉不展,三三两两闲坐在堤埂几处,如打了霜花的茄子般萎靡不振。 “金启山这许多年,从未闹过旱灾,不知近来招谁惹谁了,颗粒无收…” “没有了粮食,大伙拿什么充饥?不都给饿死…” “皇上不解疾苦,只日日作欢,一国昏君!…”… 一农夫站立最处,愤概激皍道,“听说相太师向皇上报禀民情,遭皇上皇后狠言训斥,又被侍卫拖行出玉清池…一心为国为民的好太师,未得到应有的尊重,这事太可恨了!” “这一切罪过归根紫兰皇后,大变性的皇后迷惑了一国之君,才导致局面失控…” 大伙儿义愤填膺时,一年轻农夫从远处行近,传达最新消息,“相太师已派人来,欲从别处水源地引渠,不知这法子能撑多久。” 那站立高处的农夫接话道,“是啊,天不降雨,引渠的活水也只够一阵子,无法常年累月的供给。” 九瑶仨人见金启山陷难境,将寻金钥匙的事暂且搁浅,决意帮这城中人渡难关。 仨人来农田视察灾情,聆听了农夫们的论言。 初清星浮望向天上,眉眼一丝的恼色。 天空中一轮火烈太阳,炙热得大地滚烫滚烫,哪怕未动,也是一身的臭汗。 天气燥热难当,初清星浮不禁埋汰道,“这雨神不好好守着降雨的宝贝,有失职守!” 九瑶也生气道,“雨神失职,玉皇大帝该要罚她才是!” “待我亲自去看看!” 初清星浮话音落,五彩缤纷的烂衫飘飘,一骑腾云驾雾远去。 他才离开不久,突如其来一队皇家官兵。 领头的将军怒视九瑶暮书,一声令下,“天不降雨,是有不祥之妖!给我将这外来惑国秧民的妖抓起来!” 官兵们听令一拥而上,却近不得九瑶身前,似有无形的光折射阻力。 她尽心守护着暮书,俩人站立那里,安安稳稳。 看着众官兵纷纷腾空倒地,将军气得哇哇直叫,“果真是妖!竟无法近身,哎呀呀,气死我了!” 一人谄媚逢迎道,“说她是妖,看看这邪乎劲头,那定假不了!” 这将军鲁莽行事未果,似想起了什么,态度忽而一百八十度转弯,笑对九瑶道,“姑娘,方才多有得罪!皇后娘娘有请姑娘入宫。” 九瑶想起初清星浮猜测金钥匙许在宫中,又想着彩妖正媚惑皇上,忽生念头,决心皇宫走一遭。 “本姑娘随你等入宫!” 她自投罗网,倒让众农夫震惊,“姑娘你傻不傻?入得深宫,插翅难飞!” “是哟,姑娘还是别入宫了…”… 九瑶对众农夫宽慰道,“无事,能入并能出!” 在众目睽睽之下,九瑶和暮书在官兵的软押之下,步向皇宫的方向。 皇宫里僻壤处,彩妖坦芙喜乐欢欣。 彩妖对坦芙沾沾自喜道,“那雨神打了个嗑睡,我并偷来了她的宝物雨袋,她正满天宫暗里寻找,未敢声张…若是让玉皇大帝知晓,她可要受惩罚了!” “借机给九瑶等加上莫须有的罪名,让其延缓寻金玥匙,再设法探出金钥匙所在,握在自己手上,当是捏了九瑶的命门!”… 坦芙听言,点头赞同,“姐姐这一招,真妙!” 那抓获九瑶暮书的将军前往,向彩妖邀赏,“皇后娘娘,您要的人十分配合,已被关押在了宫中的萧瑟窟。” “太好了!” 未曾想,计谋如此顺意,彩妖高兴之余,千两银重赏了将军。 彩妖喜昏了头,坦芙疑心重,“九瑶聪明伶俐,怎会如此配合?姐姐不觉得,有诈么?” “那丫头许是想来宫中寻金钥匙,连我彩妖都未发现,她又怎能寻得到?”彩妖思忖片刻,猜得八九不离十。 近冷宫,是彩妖自设的萧瑟窟,专用来关押特殊的人。 冰窖般寒气的屋里,空无一物。 暮书环视了一遭,对九瑶叹道,“九妹,这里如此寒凉,外头又如此火热,真乃冰火两重天啊!” 停顿片刻,他又愁人的模样,“要呆多久才能出得去?星浮不知我俩人入了宫,该是有多着急。” 九瑶凭窗栏往外眺望,放心的回道,“依我看,他这只灵狐,除了找寻不到金钥匙,别的应是瞒不住他。” 伸手不见五指的院子里,青石板断埂裂痕七缠八绕,青苔满墙的近身一口枯井。 石磨井身周围,长草深深。 暮书抱紧身子在屋中跺足,看他这样浑身发抖,好似到了冰天雪地的冬时。 九瑶一伸手,凭空多了件外衣,细心轻披在他的肩膀上。 “九妹,你披上吧。” 暮书拿下那件外衣,欲要为九瑶披上。 九瑶躲闪开来,冲他宛尔一笑,“书呆子,我狐妖一身厚毛发,并不惧冷。” 俩人日久生情,关怀备至发自内心,一个小小的细节可鉴。 忽然有哭声传来,此一时彼一时… 哭声似续似断的,令人一阵揪心。 又一声鬼哭狼嚎,泣鬼神! 暮书听这揪心的哭声,轻扯九瑶的衣袖,害怕不已道,“这,这是何人在哭?为何伤心欲绝?” 九瑶好奇心勾起,对暮书叮嘱道,“莫怕,你先呆一会儿,我去看看。” “莲花灯,莲花灯,莲花合心,破除万难!” 一句密语开启,彩妖的术法门破之。 今夜无星无月,九瑶借着莲花灯的光亮,顺着那哭声而去。 第58章 宫中乱事 天空慢慢浮出的月影洒在宫墙内,白玉铺就的砖面,泛着温润昏黄的光色。 先前暗黑一片,九瑶出了萧瑟窟后,暗黑夹裹了一丝微亮。 沿着白玉砖地,耳闻着时有时无的哭声,一路寻去。 一条宽道弯曲向前,两旁是高不可攀的厚实墙面,九瑶独自行走在万籁俱寂的路上。 与此同时,正对面走来两个宫女,一人手上拎着一盏红灯笼。 灯笼的光度不够强,微弱的只照得到半米地。 两个瘦小细长的身影,被灯光拉长了。 九瑶见有人来,她灵活一闪,躲藏在了拐角暗处。 “呀,好似有个人影闪过!” 一宫女顿步,一惊一乍的神情。 另一宫女也顿步,伸长了脖颈张望片刻,埋怨道,“大半夜的,这里哪有人?你怕是眼花了。” 那宫女定定神,看着寂静无人的道路,自我怪责,“是呃,许是眼花了。” 两宫女继续前行,边走边小声儿细聊,“你说,紫兰皇后为啥变了个人,不像从前那般良善了?” “不知晓,如今宫中人,每日里只提心吊胆的…” “可怜贵妃嫔妾们,全被打入了不见天日的冷宫,好是心疼…”… 两宫女唉声叹气,道着宫中乱事。 一宫女听着隐约传来的哭声,同情道,“听听,淑贵妃又在哭,这日夜哭,眼都哭瞎了…” 另一宫女紧张四处张望,压低了声提醒道,“可别再多言了,若是让皇后知晓,我俩人算是小命不保。” 聊话嘎然而止,脚步声渐渐远去,九瑶一闪现身。 从宫女口中听音,哭声应来自冷宫。 这宫中上下还未知,皇后已不是真正的皇后,乃是彩妖狐妖变化而成。 宫中暗无天日的冷宫,座落在无人踏迹的偏向,连一只鸟都不曾划过。 这一片无花草,又怎有鸟语? 月色慢慢的透过窗棱,映入冷清的屋中。 徒壁屋中冰冷冷的,地面墙角处蜷缩着一个乱发遮面的女人。 衣裳破褛单薄的她,不住的瑟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透过乱发丝丝的缝隙,只见一张脸面瘦如形骰,那双直瞪瞪空洞无神的眼眸,似泣诉着悲愤。 而铁栏的窗外,九瑶扒在那里望着她。 “是谁?” 淑妃眼瞎了,可她还有灵敏的双耳,一丝风吹草动皆逃不过。 九瑶张了张嘴,想回应一声,却见淑妃捧着自己的头,发了颠,“是谁?是谁?究竟是谁?!…” 她似受了惊吓,随后趴伏在地面上,摸索着一步一步爬向门边。 艰难爬行的过程中,不小心打翻了破旧饭碗,馊菜剩饭的味儿刺鼻,她不住的打喷嚏。 “阿泣,阿泣…” 九瑶见此,一丝心酸。 轻松入内后,九瑶跪下轻扶淑妃,温声细语道,“贵妃莫害怕,我是外来之人,刚才入宫不久。” 淑妃的恐惧感消散后,伸出颤抖的一只手试探摸九瑶的脸面,喃喃自语道,“这是又到了选秀日么?又有秀女进宫了?” 她被打入冷宫时日不长,却好似渡日如年,己分不清这是何日了。 这宫中论得宠,皇上最宠皇后紫兰,其次并是她淑妃。 她只须谨言慎行,不轻易得罪这两大人物,宫中的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万事顺意。 不知何因,近段皇后大变性情,独断专行,诱使皇上将她和众嫔妃全打入了冷宫。 恩宠不再,一落千丈! 淑妃实难忍受,日夜哭郎,哭啊哭啊,眼都哭瞎了。 自从入了冷宫,皇上皇后从未踏足此地。 这里成了无人问津之地,似被世人遗忘。 此时听闻九瑶才入宫,她只错以为,又到了选秀的日子。 “你为何要进宫?为何要往火坑里跳?!!难道,你不知皇后是个魔鬼么?!害得本妃及众嫔妃入了冷宫,害人精倒逍遥快活!…我,我咽不下这口怨气啊…” “苍天啊,皇后为何变了一个人?!为何,为何容不下我…” 淑妃悲痛欲绝气结,紧抓着九瑶的手恨不能捏碎一般,神情已近疯狂。 九瑶任其发泄着,十分明白她的苦。 淑妃悲愤着干哭,泪水似早流尽了。 待至她嘶声止哭,重现恍惚的模样,一切方才又静了。 九瑶对淑妃轻声道,“贵妃受难只暂时,九瑶是来帮解困的…请稍等忍耐一些时候,定然救贵妃出冷宫!” “真的么?” 淑妃燃起了希望,唇角浮出一丝笑容。 九瑶斩钉截铁回,“真的。” 淑妃听这言,笑色更浓,“姑娘真是大好人,大好人啊!” 九瑶听言笑,心里道,“我非人,狐妖一只罢了!” 只听淑妃又道,“离这处不远,还有同样受苦受难的嫔妃们,姑娘也要将她们一并救出。” 从这一言可看出,淑妃怀有一颗善心,顾了自身,还不忘她人。 勾心斗角的宫墙内,还能保留善真,一丝的难能可贵! 九瑶感触颇深,回道,“贵妃务必放心,定是一同解救!” 第59章 解密冰凌锦 “雨神,雨神…” 云雾缭绕的天宫中,初清星浮落足在雨神的雨帘轩。 雨帘轩独门独院,蓝色屋檐端垂挂着似冻结的雨珠,犹如串串晶莹剔透的泪珠,欲留欲滴。 “星浮灵狐,大呼小叫的,有何事?” 他的唤声,引来了一小童。 小童模样机灵如猴,长着一对大大的召风耳,扇动个不停。 初凊星浮道明来意,“凡尘金启山久未降雨,热浪袭人,这雨神不遵职守,偷跑哪里耍去了?” 小童听完,眨巴眨巴眼回道,“可别提了!那日雨神打了个嗑睡,一不留神,宝物雨袋不翼而飞,她召集了风火雷电四仙,正满天宫的找呢。” “天宫翻找了个遍,不见雨袋的影子,可愁坏了她。”… 初清星浮听言,似有所思。 一载的天眼技能用完,他掐指一算,皱皱眉道,“雨神的宝贝是被那彩妖盗去了,天空当是寻不到…此时,那宝贝疙瘩被她寄封在了冰凌锦里。” 冰凌锦是千年冰雪凝聚而成,它像一座小小的冰雕房。 凡是困在透明冰脂里的东西,刀枪不入,克火不融,可永葆它经久不衰。 冰凌锦的主人是流星师尊,与流风师尊齐名。 同出一师,同门师兄弟,却是水火不容,老死不相往来。 彩妖拜了流星为师,坦芙拜了流风为师,与师傅敌对势力不同,俩姐妹为了利益,虚假结拜。 盗得了雨袋,彩妖让师傅将宝物封在了冰凌锦。 若无流星的独门术语,无法开启冰凌锦。 故而彩妖有恃无恐,高枕无忧。 “风火雷电雨五神,速速现身!” 初清星浮算出了一切来龙去脉,冲着天空震声传音,无形音波传入了五神耳中。 “星浮小子,召唤我等何事?” 只见电光火石间,天空翻云覆雨,五神一闪而现。 五神形态各异,气势磅礴。 风神生得修长,雨神生得圆润,雷神生得粗犷,电神生得纤细,四神手中挽着自己的宝贝,唯独雨神两手空空。 初凊昱浮将前因后果道出,雷神大老爷们败相道,“那流星虽是狐妖类,可他的术力高强,我五神并非其对手,还需拜托星浮小子亲自出马!” 雨神也苦瓜脸道,“说来惭愧!丢了雨袋惹出的祸,我却无能为力…” 风电两神在一旁道,“玉帝还不知此事,这事需速然解决,拜托星浮小子了!” 几位怎么说也是神仙,地位高高在上,此时却低声下气求一只灵狐。 初清星浮一撩乱舞遮目的发丝,风度不凡的样,傲气道,“流星师尊么,待星浮我去会一会。” 他回了趟乞丐山庄,端了一坛琼浆玉液,直向冰凌锦山。 精美绝伦冰砖雕砌的冰凌锦,四大支柱支棱在平滑的冰岩上,柱子里虽是空心,却是牢不可破。 还未近身,寒气逼人! 初清星浮手端酒坛,立足在一块巨大的冰岩之上。 ”流星老儿,星浮前来拜访!” 一声招呼,既礼节,且随性。 “哈哈哈…果然是不拘一格的灵狐,连打招呼也是与众不同!” 声形并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大笑现身。 初清星浮一见他,予头直向,“老儿,你那徒弟盗了雨神的宝贝,你不教导几言,反还帮她藏赃物,真正岂有此理!” 流星师尊站立那处,含笑挼一挼白须,“雨神不看守好自己的宝贝,丢了活该!我那徒弟拾来,给她个教训而已。” 他望向初清星浮手上的酒坛,吸了吸鼻子开心笑,“灵狐也有礼节时候,未空手登门拜访,还带了老儿最喜欢的酒水,好好好,好啊。” 流星最喜醇酿香酒,只要灌他个七荤八素的,保不准密语并出口了。 酒坛在初清星浮掌心翻转,他笑对流星道,“特意为老儿带的薄礼,还请笑纳!” “来来来,星浮小子进屋里,咱俩畅饮几盏!” 流星师尊颠颠倒倒的步代入屋,乐不可支,初清星浮随之入内。 冰雕洞穴里,冰桌上横七竖八倒着空酒壶,大大小小不下十来个。 看来,老头儿己独饮了不少。 初清星浮和流星师尊一撩长衫,在冰桌前坐下了。 一人一大盏倒满,豪迈对饮了起来。 初清星浮酒水还未发酵,流星师尊己满脸通红,舌头似打了结,“小,小子,酒,酒量,真海量…” “老儿,冰凌锦的密语是?…” 初清星浮趁他还尚存意识,凑近了套问。 流星师尊醉倒在冰桌上,含含糊糊的回,“冰,冰凌锦,琥珀脂,千载逢…化为无。” 初清星浮仔心中记下,望着呼呼大睡的流星师尊,他直奔向后寝房。 冰雕寝房正门相向,一方形冰脂封着雨袋。 “冰凌锦,琥珀脂,千载逢,化为无。” 唇齿密语一旦启,但见冰脂瞬间融化乌有,雨袋轻松得手。 初清星浮怀揣雨袋,经过流星师尊身旁时,如风影闪形而过。 “多谢老儿了!” 第60章 一诺千金 烈日默然隐形,阴云沉沉的天空,忽而狂风大作。 只耳听,’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雨水在电闪雷鸣间密密麻麻,宛如天河之流倾泻下了凡尘。 地面升腾起如烟似的水雾,恰到好处的雨水浇灌在农田里,及时注入了滋润的养分。 ”老天开眼,天神降雨啦,天神降雨啦!…”… 大地上的凡尘俗人欢欣鼓舞,陷入了欢乐的海洋。 天空之上,风火雷电雨几位神仙手中的宝袋大开,狂风乱作一团,卷起千尺风浪,耳边唯有呼呼作响的风声。 雷神探头察看一番,雨水大己足够,遂对雨神仨神建言道,“可收了宝贝了。” 五位神仙同时收紧宝袋,相视而笑。 雨神俯瞰大地,不禁松了一口气,“勿需担忧天帝惩戒,民生怨道了。” 五神不禁想起初清星浮,背地里感言道,“还得感谢星浮小子,助了我等一臂之力!” 九瑶安抚了淑贵妃一番后,离开了冷宫,前脚才踏入萧瑟窟,后脚并淅浙沥沥下起了雨。 燥热的温度骤降了一丝,实是令人神清气爽! 暮书踮脚站立在窗纸前,望着窗外的雨,如孩童般乐得拍掌笑,“降雨了,降雨了…农作物不愁干旱死了,百姓又有望了。” 九瑶与暮书齐肩望雨,欣慰之色道,“不用多说,这定是星浮的功劳!” “哎呀,总算听见九瑶姑娘的夸赞了,星浮应是要开心好些时日了。” 初清星浮没心没肺的模样,笑眯眯的现了身。 九瑶一见他,丝毫无惊讶,“我就知你会来此。” 初清星浮将上天后发生事口述了一遍,依是气难平,“彩妖老妖成日尽做坏事,平添了不少麻烦!” 九瑶也道了亲临冷宫见过落难淑贵妃的事,同是气难平,“老妖精变化成皇后娘娘媚惑了皇上,不仅害了皇后娘娘,还害了一众妃子,说什么也要揭穿老妖的伪面,还原有的模样!” 她望着雨停了,对初清星浮道,“听说皇上皇后最喜欢去的地,除了玉清池,还有逍遥殿,不如我俩人去看看。” 金碧辉煌的逍遥殿,掩不住那奢华大气。 殿堂内,金龙腾飞的宝座之上,皇上睥睨天下的迷醉样。 彩妖倚卧在君王的胸口,与之同赏池中流光溢彩。 坦芙风骚轻歌曼舞,一众绿叶衬映这美艳华芳,舞出了一世醉梦。 鼓息舞止,彩妖肃色朝众侍一挥手,大殿上,清退了个干净。 她又冲坦芙招手笑道,“妹妹,来,我姐妹二人陪着皇上,再侍饮几盏。” 彩妖不情之请,坦芙不便拂意,一扭三摇近了皇上另一侧,娇羞坐下了。 皇上醉醺醺左拥右抱,贪婪的目光溢流,失了君王的风度。 “来,皇上,再饮一盏。” 彩妖媚笑着先举盏,将盏中的酒水灌入皇上口中。 坦芙不甘落后,千娇百媚之态淋漓尽致,举起酒盏接连不断续上。 “来,喝个畅快!” 皇上被灌得东倒西歪,强撑了片刻后,醉不醒人事。 “惑国秧民的老妖!速速离开皇宫,还复皇后娘娘及众妃自由身,还复金启山一世平静!” 九瑶初清星浮同现殿堂,一声厉喝。 彩妖一见初清星浮,本性难移骚首弄姿,向倾慕人抛了一个媚眼,“星浮,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初清星浮目不忍视,轻哼一声,“老妖精,星浮我不吃这一套!” 九瑶一叉双腰,怒道,“听见没?不吃你老妖这一套,快些离开!” 坦芙抬了抬眼皮,慢条斯理回道,“想我姐妹离开此地,除非你二人寻到金钥匙。” 彩妖一同刁难,“这宫中藏了数枚金钥匙,也不知真假,若真的那枚出现,我姐妹不请自走!” 先踏点来了金启山,彩妖与坦芙欲想先得金钥匙,可将金启山翻了个底朝天,仍是一无所获。 两人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借机给九瑶设难。 寻不到金钥匙,则万事无忧,寻得到金钥匙,则伺机抢夺。 九瑶初清星浮心知,无论如何也要寻到金钥匙,否则上不了南山。 虽知寻金钥匙有如世人上青天,但必要一试! 初清星浮满不在乎道,“这事,答应你俩老妖精!” 九瑶见他应下,也同意道,“星浮的回答,同是我的回答!” 彩妖看初清星浮的颜面,大发慈悲安排了温馨的歇宿处,仨人分别住在了一应俱全的轩宇。 九瑶再次强调,“若兑现了承诺,你俩老妖离开金启山!” 彩妖胜券在握道,“金钥匙应难得,一个月内宫中寻找,若无果,你俩人自行远离南山!” 九瑶倍感压力山大,寄希望于运气。 城中已搜寻过,只剩下了皇宫。 九瑶望着初清星浮,一脸茫然,“这宫中,真的能寻到么?城中可有遗漏?” 初清星浮凝神眼前的辉煌,认真回道,“宫中应可寻到蛛丝马迹。” 第61章 后花园种有奇异果 皇宫里的范畴之广,超乎了九瑶的想象。 一座座红墙黄瓦的宫殿连绵起伏,走过弯延迷向的白玉砖地,越过一扇扇朱漆门,精工极丽尽揽眼中。 目不暇接的赏物,九瑶啧啧称赞,“这里比之桃花园,又是另一番景!” 初清星浮含笑接道,“较之我那乞丐山庄,有过之而无不及!” 暮书只观赏未语,紧随在九瑶身后。 途经皇后的宿地苑花宫时,从朱漆大门忽然滚出来一个六棱球,七弯八绕的停落在九瑶足下。 九瑶驻足弯身,拾起白玉砖上的六棱球,在手中翻来覆去的观看。 这孩童玩耍的小玩意,看外形倒挺像女子选意中人用的绣球,只不过更玲珑精致。 “小皇子,别跑,别跑,别摔着啰…”一个年迈的声带喘从里传来。 只见先跑出来一白净秀气的小不点,衣装贵气的小男童蹒跚的步子,颠着脚尖到了九瑶面前。 他仰望着九瑶手中的六棱球,奶声奶气道,“球,球球,还给我。” 看他的模样,约三四岁。 听里面喊声中的称呼,称这男童为小皇子,那能肯定这并是养尊处优的皇氏族,紫兰皇后的亲子。 九瑶将六棱球递给小皇子,喜爱的神色轻摸摸他的头。 一华贵衣装的老妇人被丫头扶手,气喘吁吁出门来后,手指小皇子道,“哎,哎呦喂,跑,跑得跟匹快马似的,害老身追,追得岔了气。” 小皇子不理不睬,自己拿着球玩耍的带劲,沉浸在孩童无忧无虑的天地里。 老妇人三角眼斜视,棱角瘪嘴一歪,又数落起扶着她的丫头,“让你好好看着小皇子,你这死丫头,笨得如头牛!” “景嬷嬷,奴婢该死,该死…” 那丫头听训斥,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求生存。 在皇宫里,嬷嬷虽也为奴役,但身份高丫头一等。 嬷嬷发牌气时,丫头们是大气不敢出的,身为皇后娘娘的乳母,话语权当是不可小觑。 九瑶见此看不过眼,对景嬷嬷劝言,“小孩子玩性大,东奔西跑的常有,只一个眨眼她没看住,情有可原。” 景嬷嬷听她言,这才细细打量九瑶仨人,面带一丝笑色问,“你可是刚入宫来的九瑶姑娘?” 九瑶回道,“正是。” 这时,小皇子牵扯着嬷嬷的衣襟,阴晴不定将六棱球狠狠丢弃在地上,撇了嘴嚎啕大哭,“哇…球球不好玩,我要阿娘,要阿娘…” 景嬷嬷看向可爱的小皇子,现出忧愁自言道,“你阿娘像是变了个人…苑花宫也不住了,成日陪你父皇,近段只稀罕来过两回…” “唉,连娃儿也不要了,全抛给了我这把老骨头…愁人啊…”… 九瑶听言,心道,“如今的可不是皇后,而是一只狐妖。” 暮书好似很喜欢小孩子,蹲下半身哄着他,“小皇子莫要哭,你阿娘过段时日并回。” 小皇子抽泣着道,“真,真的么?” 暮书冲他笑点头,帮他擦拭小脸上的泪水,手法温柔至极。 九瑶呆呆看着这一切,恍恍心道,“如若将来,暮书有了自己的骨肉,定是个难得的慈父。” 可惜,嫁他之人,非自己,也非八姐。 她望着暮书浮华散尽的模样,初清星浮尽收眼底,一眼看穿了九瑶的悲伤内心。 初清星浮蓦然沉色,轻声道,“九瑶姑娘莫伤感,命运把握在自己手中,莫要放弃。” 九瑶看向初清星浮,他会说话的眼睛似已告知了一切。 她轻摇了摇头,低语着“不,我已放弃…不后悔。” 两人道着彼此皆懂的话意,那旁观者傻愣愣的。 景嬷嬷奇怪道,“你俩人道着鸟语么?我这老婆子听不懂啊。” 九瑶惊醒,想起了正事,“嬷嬷,这宫中可有打开金启山的金钥匙?” 景嬷嬷听问,想了想道,“一次皇后娘娘来苑花宫,听她曾说起,宫里的金钥匙有多处,真真假假难辨,九瑶姑娘需靠自己去寻。” 两个老妖真狡黠,宫中的金钥匙彩妖坦芙应是早看过了,未如意拿到真物,现故意让九瑶再去瞎折腾一番。 初清星浮问景嬷嬷道,“这宫里,可有奇怪的地方?” 景嬷嬷垂头纠结半时,最终指向一方回道,“在偏南的方向有座后花园,种有奇异果,奇异果无人见识过,除了老太后。” 九瑶饶有兴趣问,“这奇异果来处?…” 景嬷嬷接着全盘托出,“老太后一日睡梦,有老神仙托梦告知,奇异果可结一枚金钥匙,乃是打开金启山入得南山的真钥匙…必要聪明绝顶的有缘人才能见识得到。” “梦醒后,发现枕边有一颗种子,老太后高兴之余,让人种在了后花园…任何人未曾踏足过那方,老太后说了,这是仙物,连皇上也不允靠近。”… 景嬷嬷指明了方向,九瑶却奇了,“那皇后娘娘也未见识过么?” 彩妖对自己上南山百般刁难,如此的处心积虑,怎可能未偷去过后花园? 景嬷嬷如实回道,“皇后娘娘自是私去后花园瞧过,啥也未发现,她只说是,一棵歪脖子的怪树,结了满树的野果子而已。” 未曾想,宫中有种奇导果,且有打开金启山大门的金钥匙,消息得来全不费功夫。 九瑶与初清星浮喜上眉梢,不禁相视一笑。 景嬷嬷道完后,又追一言,“九瑶姑娘,你几人还是莫踏禁地,否则,老太后知晓了,必是要严惩不贷的!” 九瑶与初清星浮对视一眼,面上答应着,“嬷嬷放心,自是不乱入!” 第62章 酒七公后花园现身 景嬷嬷交待九瑶等莫踏禁地,但天性随性不拘的狐妖又怎会听话? 九瑶仨人来到了后花园,却见若大的后花园有两个持剑侍卫严防死守。 两侍卫门前威武雄壮站立,好似凶神恶煞的天兵天将。 初清星浮与九瑶蔑视笑,这仅有平凡武力的凡人,怎能阻挡得住术力在身的狐妖? 暮书留在了园外一棵大树下,九瑶初清星浮一跃而起,飞越一丈高墙落在了花园中。 花园里种满了各色花卉,万紫千红的花儿风中频频点头,蝴蝶蜜蜂轻快花丛中上下飞舞。 香色撩人,百里飘香,令人流连忘返,不禁心旷神怡。 “老太后的后花园,倒是好来处!” 九瑶赏花的心情,游走在花丛中。 初清星浮站立一处,只一脸欣赏望着花丛中的九瑶,未去惊扰她的尽兴。 九瑶轻手拈花,闭眼鼻前嗅香,是享受的模样。 尽兴耍了一会儿,又想起了寻奇异果的事,这才与初清星浮寻了起来。 园中寻了许久,在沿外墙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棵显眼的歪脖子树。 那棵怪树如脖颈七弯八扭直上云天,树干上纵横杂绕的磷状树皮,摸起来凸凹不平。 满树外形还不算奇,奇的是,树上的野果子金灿灿的。 粒粒饱满,颗颗金色! 九瑶仰望着树上的金果,扫视几遍后,摸头不是脑道,“这哪有金钥匙?不都是比普通的野果颜色特别了些,也没啥不同的。” 初凊星浮认真观着,沉思了许久,分析得头头是道,“看似只颜色的区别,实则不然。所谓金钥匙,自是呈金色,这野果正是金色,许是其中有一颗是真金钥匙。” 九瑶听他分析后,似觉一丝在理,自嘲道,“都说我九瑶聪明伶俐,怎在你面前,反是显不出才智了呢?” 初清星浮笑望她,眼里一溺柔水,“九瑶姑娘的才智,岂是星浮能拟?” 他这话意,是在心中高抬了她,只因一份深情爱意。 九瑶渐渐明白了他的心意,可惜的是,前世今生,心中唯有暮书。 “那,星浮,如何觅到其中的真金钥匙?” 她赶忙岔开话题,不想彼此不自在。 满树缭目的金果,如一个模子刻出,初清星浮同一筹莫展。 “哈哈,两个千灵狐遇了难题,求老儿我啊!” 一阵风影扫过,突现一矮胖老头。 他来的突然,连初清星浮也措手不及,未能及时察觉。 但见老者一张方圆脸面,白发白须,粗手大脚,破破烂烂的粗布衫七拼八凑地打满了补丁,看着倒还干净。 他手里拎着一根绿竹杖,青葱碧色,腰间悬挂着个黄漆色的酒葫芦。 九瑶一听有门,赶紧上前施一礼问,“老人家,求你呀,哪颗是真金钥匙?” 老者随性就地而坐,不慌不忙取下腰间的酒葫芦,仰颈猛灌了几口酒。 酒水顺嘴角流淌下来,打湿了胸处大片衣衫。 看老者面红耳赤的,酒水应灌了不少,酒量也应是不可估量。 见老者只顾饮酒不应,九瑶一丝不高兴了,“老头,你当我俩人是空气呢,问话也不回。” 初清星浮定神看着老者,半晌之后,看透的眼神对九瑶道,“他知我俩人前世的原身,必不是凡人。” 老者听此言,这才漫不经心抬眼皮,眯眼笑回道,“星浮小子,除了金钥匙,啥事也瞒不过你。” 九瑶问道,“老神仙,您尊姓大名是?” “酒七公。” 酒七公回话后,一阵仰天大笑,“哈哈哈…” 看他老顽童的神情,倒似有几分疯,几分颠。 九天之上,神仙众多,未耳闻的大有仙在。 酒七公是哪方神仙,九瑶和初清星浮未耳闻,更不识仙人尊身。 九瑶又问,“不曾听说过,你该是个不知名的小仙。” 酒七公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水,皱着眉叽咕道,“九瑶,老儿我可是九天之上,与九天星君齐名的高位神仙,只是久未现身,事过境迁,世人未知,连神仙们也快遗忘的差不离了。” 九瑶听后,调皮戏言,“酒七公,你久不现世,不如永不现世!” 酒七公一听这言,气得吹胡子瞪眼,“臭丫头!老儿我现身都是为了你,你倒好,竟咒起老儿来了?!” 九瑶疑问道,“老头你来助我?你知这歪脖子树上,哪颗是真金钥匙?” 酒七公气乎乎道,“不帮你了,自己找去!” 酒七公孩子气嘟着嘴,嘴上似可挂一个小酒壶,他仰头又灌了一口酒水,从地面上慢吞吞的爬起了身。 旋转之间,眨眼不见! “臭老头!说走就走?!” 九瑶也生气嘟起嘴,跺着脚怨言一句。 第63章 日后的女皇萱萱 酒七公一生气无影无踪,九瑶仰望着歪脖子树上的金果,束手无策。 满树琳琅满目的金果,究竟哪一颗才是真金钥匙?真金钥匙又是如何使用的呢?… 一系列的疑问,在九瑶脑中缠绕。 “臭老头,糟老头!能帮不帮,气死姑娘我了!…” 九瑶牢骚满腹无处发泄,环抱住歪脖子树拼命的摇晃,树叶纷纷扬扬的在眼前七零八落… 初凊星浮一旁沉默未语,只笑望着耍小孩牌性的九瑶,一脸的宠溺。 一条枝柳正垂落在他头顶上方,伸手轻拧下一颗金果来,笑着递向九瑶。 九瑶爱不释手赏着金果,两手掰了掰,金果外壳竟是坚硬如石。 想看看果实里的样子,却是打不开它。 九瑶眼尖转动着手中的金果,奇怪的自语,“这东西,怎连术法也乏术了?” 初凊星浮也动用了术法,同样无折。 既是打不开,九瑶只当玩物拿在了手上,把玩着。 这时候,望见不远处花丛中冒出个脑尖尖,似有人来了,九瑶连忙藏起了金果。 但只见,一肩挑着扁担的挑夫,手握着木水桶两端的麻绳,稳住摇晃不定的身体向这方慢慢行来。 青年挑夫身强体壮的,天生一副干农活的苦命相,一身粗布衣装透露出他卑微至极的身份。 看样子,应是宫中的下人。 当他看见了九瑶和初清星浮,惊愕得嘴巴张开老大。 “你,你们,是何人?又是如何进园的?!” 宫中上下皆知,这后花园任何人不得擅入,否则,老太后铁定是要惩罚的! 九瑶未慌乱,只反问他,“你是何人?你又为何能进园子?” 挑夫担着水桶走近,慢慢蹲身卸下了装满水的木桶,理直气壮回道,“我是这宫里御用厨的挑夫,奉老太后之命,专给这棵树浇水的。” 九瑶灵机一动,扯了一个谎口道,“我俩人是外来客,经老太后破格允许,来赏赏这棵奇树。” 挑夫半信半疑的样,不知这两人是什么来头,居然能破格入园。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皮,嘴里嘟嘟着,“那行吧,老太后都准了,谁敢说半个不字?…赏吧赏吧,不就一棵长得古怪点,结满了金色果子的树,没啥稀奇的。” 话完,他弯身拿着原木水瓢,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水,聚精会神浇灌起歪脖子树。 九瑶初清星浮辨不出真金钥匙,只好暂时弃念。 两人在一隐敝处跃墙而出,站立在园外,不知何去何从。 目前看来,唯一的知情人是酒七公,九瑶对初清星浮道,“不如去寻那糟老头,逼迫他告知真相?” 初清星浮沉思半晌,似另有打算道,“那疯颠酒七公正气头上,又许是夸验你,应不会轻易告知真金钥匙…” “依我看,先宫中查看其它细节,或许另有玄机。”… 他看着九瑶手中的金果,似悟到了什么,开金口又道,“莫不是开金果,有量身定做启开的用物?” 九瑶一经点醒,欢乐拍掌笑道,“星浮言之有理!先寻找开金果的用物,再到树那里一个个敲打,看哪个可开,并是真金钥匙!” 初清星浮笑斜着她,夸赞道,“九瑶姑娘,一点即通!” 好似有了一丝眉目,九瑶不由磨拳擦掌道,“马上宫中大搜寻!” 找到暮书时,等太久的他坐地倚靠在大树干上,耸搭着脑瓜正打着嗑睡。 九瑶唤醒暮书后,让他先回了寝居歇息,自己则与初清星浮宫内四处闲游。 沿路遇见了两个宫女,九瑶不放过任何机会,拦下并问,“问一问,这宫里,何人有开坚硬果子的用物?” 两个宫女一脸懵,互相看一眼。 “姑娘问这个做甚?” 九瑶哪敢开诚布公,不怕老太后怪罪? 她嘻嘻一笑,似不经意道,“皇后娘娘遣人拿来了些核桃,那东西太硬实,砸不开,吃不了。” 两宫女听言,扑嗤一声笑,“姑娘,开核桃哪有这般难?萱萱公主有好物,一开一个准。” 来了宫中,曾听闻紫兰皇后一儿一女,大女儿名萱萱,小儿名太付。 之前遇到的小男童,并是小皇子太付,萱萱公主倒未见其真容。 太付才三岁半,萱萱也只十三豆蔻年华。 九瑶一听有好物,不禁两眼放光问,“公主手上有何好物?” 一宫女听问,打开了话匣子口若悬河,“萱萱公主出生时,来了一道人,送了一个金片似的玩物,名为金叉子,开任何硬物轻轻巧巧。” “那道人说了,金启城日后必开天辟地,成就唯一的女皇…”… 另一宫女警惕看看四周,轻扯那口沫横飞的宫女,阻止道,“快闭嘴!这事怎向外来客道出了?小心皇上知晓了降罪!” 那宫女缄默,自掌搁了一嘴巴子,“瞧瞧这张破嘴哎!” 朝代历来,无一女皇,听闻萱萱公主将是唯一的女皇,无比的震惊! 九瑶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公主,生起了一丝好奇心。 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让道人嘴上开光? 望着两宫女慌张远离,九瑶对初清星浮道,“这下好办了,直向萱天宫。” 第64章 欲寻找银铜叉子 萱天宫。 只耳闻这霸气的宫名,并能感受它的不同凡响。 萱萱公主出生至十三岁前,一直随紫兰皇后居在苑花宫,皇后享受着膝下子女围绕的人间乐事。 但萱萱公主人小鬼大,生来思想远见卓识,与同龄的人大不相同。 小小年纪,宫中的大小事物皆由她协助皇后掌管,且管理的井井有条。 三宫六院的嫔妃们,无一不俯首称臣的。 宫中公主太子不少,皇帝老儿却独宠萱萱,掌上明珠非她莫属! 萱萱十三岁刚过,她并自作主张,独居在了皇上为她亲打造的萱天宫。 紫兰皇后为此,不得不感叹一下,“女儿长大了,好比鸟儿翅膀硬了,必然是独自美丽,展翅高飞!” 金碧辉煌的萱天宫,一如既往安静,而萱萱早起书案桌前。 她手中娴熟握着一支长笔,长笔在白纸上沙沙作响。 豪迈奔腾的书写,宛如彩云追月,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窗外,一女态摇曳的身影往这方走来。 白脂粉面,眉眼带笑的老太监,瘦板的身形着太监专服,瘦弱的好似风一吹,并要刮走一般。 “禀公主,冷宫里的那些妃子们嫌弃残菜剩饭,以绝食起了抗议…” 卢公公微弯着身躯,交叠的手指微翘成兰花指,细声细气禀报。 自从皇后大变性后,成日与皇上醉生梦死,宫中大小事小落在了萱萱的肩上。 淑贵妃及嫔妃们被打入冷宫,乃是皇后皇上共同的决策,作为女儿的萱萱无任何异议。 更何况,看透争风吃醋你争我夺的宫里形态,萱萱的心早已冷漠无情。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萱萱深谛此意,自私的只为自己。 冷宫里的嫔妃们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她皆了解。 此时听卢公公禀情,她那稚嫩的美面上,平静的无一丝变化。 此女略施粉黛的白美面,密密如细雨的睫毛下,一双智慧灵动的大眼睛,似看透了人生百态。 粉色抹胸石榴裙逶迤在地,杨柳腰间系着一绢粉流苏,衬出了其尊贵的身份。 萱萱傲天下的俯视,轻描淡写的神色,“那些阶下囚,赏口饭菜已是善待,不肯领情,饿死了也活该!” 这得体又寒意之言,从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口中道出,一种不符年龄段的老成世故。 卢公公宫中侍奉多年,早已习已为常。 他心领神会,微欠一下身子往后退,“谨记公主之言,老奴告退!” 卢公公才离开不久,侍女又来禀报,“公主,九瑶姑娘,初清星浮公子求见。” 萱萱听后,威严一声,“传!” 九瑶与初清星浮由侍女引见,站立华丽的大厅中,随性江湖礼节拱一拱手,“见过萱萱公主!” 彼此细打量,互相欣赏之情流露出。 九瑶无意间瞟向檀香木的桌面上,望着那有如男儿本色的书写,不禁佩服不已! 字意昭示了萱萱的野心勃勃:君临天下,女子可纵。 九瑶止不住赞叹,“听闻萱萱公主人小,却与众不同,才情横溢,思想开阔,今日一见,果然可鉴!” 萱萱高看九瑶一眼,也不禁夸赞,“九瑶姑娘只厅堂中一站,可见一斑!非凡人的神情,从眼中并可透晰。” 又侧面转向,对初清星浮道,“这位公子倒是特别,花红一枝戴,与九瑶姑娘一样,遮不住满目才智过人!” 初清星浮微微一笑,直言不讳回道,“公主过奖了!萱萱公主才是大主,一日成就历代女皇,实是可喜可贺!” 萱萱闻良言顺耳,不觉仰头而笑,“哈哈哈,公子此言中听!” 她骄傲神情道,“阿娘曾说过,我生时,一老道人告知,应是龙凤体下凡…” “金启城堪称盛世皇朝,一代又一代,世代相传皇位为男,也该有一位女子位高了!”… 萱萱毫不掩饰其野心,话语道得气势磅礴。 虽是人妖两界,却是同为女子。 萱萱作为人类,有此大志向,九瑶也为之折腰几分。 她又想着此来目地,直奔主题道,“公主,今日我俩人来拜见,是有一事相求,想借公主的金叉子一用。” 萱萱一听,真够胆大包天的! 金叉子是老道人在自己生时,赠自己的宝物,一个平民百姓竟敢狮子大开口? 她拂去了一丝讶色,淡定问,“姑娘要这宝物何用?” 九瑶自是不能实言相告,只回道,“为开硬物之用。” 萱萱精明眼眸闪了闪,沉吟了片刻后,大度笑道,“姑娘应是有难言之隐,不并告知我,无防。” 她笑毕,话锋又一转,“不过,想要我的金叉子,可没那么容易…老道人对我娘说过,我欲日后登位,需金银铜三叉子集齐。” “但我不能自己去寻集…姑娘公子既然有事相求,那并帮了这个忙,在金启山城转转,寻到银铜叉子交给我后,金叉子自然借你二人一用。”… 一代女皇的成就,握在自己手中,九瑶深感责任重大。 可她心想:同为女辈,能有一位女子江山坐位,大迹历传,不失为一段佳话! 想至此,九瑶满口应下,“定帮公主寻到银铜叉子!” 第65章 茶楼闹剧 萱萱公主亲口告知,老道人传意她集齐金银铜三叉子,寓意是手揽盛世大权,称霸天下! 众所周知,金,代表尊,银,可试毒,铜,具催化。 三样齐全,乃为御敌的绝妙之物。 萱萱公主破例现宝,材质金贵的百宝盒缓缓打开来,一枚玲珑剔透的金叉子现眼帘,金光闪闪的。 观它的外形,神似兵将用的十八般武器里的叉,两端长齿尖利,中心齿牙稍短。 叉是戈和矛的结合体,可算是最好的冷利器。 九瑶和初清星浮见识了金叉子,心中大概有了数,银铜应是一般无二。 二人在萱萱公主的亲送下,步出了严森的宫廷。 望着茫茫前路,九瑶自语道,“金启山城可拟中原,如此之广,该如何寻起?” 初清星浮依是自若如风,随性一言,“九瑶姑娘忘了么?一路以来,未知的,只管随缘并好。” 这言不无道理,招法百试不爽! “谷公子,你欺人太甚!” 漫无目的行走,临至京城一处茶楼,只耳听一声怒斥传来。 九瑶初清星浮听音驻足,相视一眼,径直信步进入茶楼。 店小二满面堆笑迎上前,往里引着招呼道,“二位,可是品茶?” 正在此时,近门前的二楼梯道上,咕噜咕噜滚落下来一个人。 “哎呦喂,哎哟…” 这人年约三十岁左右,衣着穷酸,滚落在平地抚摸着屁股,直啍叽。 青年男子缓神后,慢慢从地面上爬起来,站立在楼梯口破口大骂,“谷公子你这赖皮狗,王八蛋!借了我祖传的宝贝不还,还骗说是弄丢了,骗人!…” “臭小子,弄丢了就是弄丢了,没得还!给你十两银还嫌少?贪心不足!” 楼梯上端扶手处,一壮年家丁两臂环抱如石像立在那,横鼻子竖眼的回骂。 青年男子不甘示弱,蹦起双足反击道,“嘿,你那几个破钱,值多少价?!我那祖传宝贝无价!” 那店小二见此情形,推搡着青年男子往门外送,“银贵啊,你得罪谁人不好,偏得罪京城大少谷公子…我家掌柜的生意兴隆,你可莫搅黄啰…出去,出去,莫影响了生意。” 银贵拗劲十足,双手扒着茶楼大门不肯就此离开,一个劲儿大声嚷嚷,“谷赖皮,你占了我家宝贝不还,丢尽谷府脸面!…万两银偿还,我并不追着你!若不然,我可要报官…” 家丁听此言,口气狂妄自大道,“报官去吧!谷府在京城有头有脸,大小是个官儿,还怕你臭小子报官?!笑话!” 这时,二楼现出一衣装铜绣的贵公子,他生相平凡无特点,手摇花绘折扇,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情。 高处俯视楼下门处的银贵良久,谷公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调,慢慢悠悠的走下了梯道。 在他身后的几个家丁看着面目可憎,气势汹汹。 “臭小子!给脸不要?!上!” 谷公子眼神一使,一声厉喝,几个家丁顺势猛扑而上。 几人还不及靠近银贵,一道风影忽而拦扫,潇洒横挡在了一众面前。 “这位公子,动武就不对了。” 初清星浮横插一足,谷公子面色恼怒猛的一收折扇,瞪眼道,“你是何人?休要管闲事!” “我是何人?小爷我是你惹不起的主!” 初清星浮食指擦了一下鼻尖,眼神斜视,傲慢回。 九瑶在旁侧跟一句,“是你等惹不起的主!” 想想吧,人和妖,人岂有掰得过妖的? 那银贵一看有帮手,立刻挺挺单薄的小身板,气势徒然上升了一个台阶,“对,是你谷赖皮惹不起的主!” 谷公子盯视九瑶二人,火气更盛,“哟呵,口气不小?打!” 他一声令下,几个家丁一拥而上。 初清星浮冷漠脸,衣袖只翩翩一挥,几家丁瞬间倒地。 一场闹剧,茶楼里面的客人先前溜走一些,此时更是跑得一个不剩。 茶掌柜闻声而来,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求爹爹告奶奶左右逢源,拱手相向求道,“各位爷,各位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谷公子见家丁们丑态百出躺地上,气得直咬牙,“一群蠢货!” 银贵在一旁观着,幸灾乐祸拍手笑,“哈哈,蠢货,蠢货…” 谷公子等人狼狈匆匆离开,银贵在身后追着喊,“还我祖传宝贝…”… 望着一行人渐渐消失,掌柜的不禁摇了摇头,自语着,“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宝贝到底何在,谁也道不清。” 九瑶勾起一丝好奇心,不由问,“是何宝贝?” 蹲躲在大门口的店小二听问,慢慢站立起身来,抢着回道,“姑娘,刚才那穷小子名银贵,据他说,家传一宝贝银叉子,谷公子听闻后,给了他几两银自拿去赏玩,赏过后说是丢了,这银贵并气急追来了茶楼闹腾。" "瞧瞧,这一闹啊,茶楼的人全跑了,今日生意清零…” 店小二和茶掌柜垂头丧气,一脸自认倒霉相。 从店小二及茶掌柜口中听得,谷府老爷朝中任一小官职,谷老爷为人八面玲珑,在京城关系网纵横四海,无人敢惹。 谷老爷膝下一子,谷石嘉,天性吃喝玩乐,不务正业。 谷公子有两大特点:最爱古玩,最喜茶楼。 好吃懒做的银贵结识了谷公子,一来二去混熟,酒后道出了自己的家传宝物银叉子。 谷公子拿了几两银做交易,换来银叉子赏玩,却又道宝物被弄丢了。 银贵气急败坏,追着谷公子不放,这才闹了一出大戏。 九瑶听完一切,看向初清星浮,“银叉子?可是咱俩要寻的那一枚?” 店小二听这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姑娘,你在说啥?你俩寻的哪一枚东西?” 茶掌柜狠狠瞪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吼叫,“臭小子,干活去!咋那么多废话!” 店小二一听训斥,吓得一哆嗦,飞一般往后堂跑。 初清星浮望向门外许久,半晌后,对九瑶提议道,“不如上一趟谷府,拜访拜访。” 第66章 瓦房上的足印 谷公子回府邸后,仰躺在舒适的摇椅上平息怒气。 银贵的传家宝银叉子自从借来赏玩,时刻不离其身,却是在不经意之间,不翼而飞了! 这事道不明,摆不清,谷石嘉自己也是糊里糊涂。 最可气的是,银贵对此百般不信,一口咬定是谷石嘉私占了宝物。 想他堂堂谷府公子,家财万贯,古玩无数,不至为了一个银叉子,败坏了亲爹的名声。 这事越想越气,火暴的谷公子只差跳进清冷的水里,洗去一身的燥气了。 侍从进门一声禀报,“公子,门外的九瑶姑娘和初清星浮公子求见。” 谷公子一听,这两人不熟啊,心情烦躁摆摆手道,“不见!” 侍从弯身低头杵在那里,犹豫了片刻后,又低声道,“这两人说是…为了银叉子一事而来。” 谷公子听到银叉子三字,不禁打了个激灵,一骨碌坐起了身,“堂厅会客!” 九瑶与初清星浮在侍从的引领之下,踏入了谷府内景。 一入院内,只见正中笔直的纹青石路直指向大堂,堂门是一扇红漆的菱角扇门,两侧是相同的红漆扇门微半开,侧廊则是格子纹木窗敞开着,干净且古朴。 谷公子倾斜身体倚靠在檀木桌椅旁,不离手的折扇摇个不停,好似驱散着狂燥不定内心的火气。 待至九瑶和初清星浮入门来,谷公子一瞪眼坐正了身子,手中的折扇直指两人,“是你们?!” “来人,给本公子将这两人撵出去!” 想起在茶楼受的气,谷公子不由暴跳如雷。 初清星浮蔑视一笑,衣袖只轻轻拂过,听令上前的家丁似遭了大风刮卷,纷纷倒地。 “你,你你你会妖法?”谷公子手中的折扇指着初清星浮,抖动得厉害。 九瑶上前一步,不客气道,“你甭管妖法不妖法,客人进门,不是应礼待么?怎一上来就要开打?!” “更何况,我俩人是为了银叉子一事而来,并非来打斗来了。” 谷公子听这言,定了定神,恢复了因震惊变形的脸色。 “那说说银叉子的事。”他重又歪七扭八的样坐在了凳子上,摇动着折扇。 初清星浮开门见山道,“那银贵说,银叉子在公子这儿,公子却又说,银叉子弄丢了,这事,可是真的?” 谷公子竖耳听完,没好气道,“银叉子确实弄丢了!可这事,跟你俩有啥牵扯?!” 初清星浮有备而来,不慌不忙道,“银叉子丢了,丢的是谷府的名声,不论怎样,谷老爷的脸面还是要的…公子若确实丢了银贵的宝物,我俩人可倾全力帮公子去寻。” 谷公子一急,竖起食指对天发起毒誓,“宝物真丢了!对天发誓:若我谷石嘉谎口,必遭天打雷劈!” 九瑶盯视着他,在一旁搭腔道,“谷公子好好想想,拿了银叉子后,去过何处?又见过何人?” 谷公子怔着两眼望着一处,陷入思绪中… “这几日,除了茶楼,并是在家中…茶楼无非是南来北往的茶客,熟悉的不熟悉的皆有…”… “不过,一日去茶楼,有位头戴斗笠的江湖客擦肩而过…一张脸面遮的严实,看不清面貌…但,这种装扮的散人时有出现…” 看来,谷公子自己也凌乱了。 茶楼这种侃天论地的去处,来往的茶客千奇百怪,说来并无异常。 初清星浮看着他良久,继续提点道,“那府上呢,可有奇怪的事发生?” 谷公子歪着头,又仔细回想,“家中倒是无事发生,一切正常…只有服侍我娘的一丫头曾私下说起,一夜里听有猫断断续续的吵声…那猫咪是我娘的宠物,时有弄出声响,也正常啊…” 这一细节提及,九瑶看向初清星浮,“丫头?猫声?…这是否有问题?” 初清星浮不置可否,只对谷公子道,“公子若不介意,我俩人想问问那丫头,或许见见你母亲,不知可否?” 谷公子丢了银叉子,有口道不清,此时有人愿帮查寻,正求之不得。 事不宜迟,他命人传唤来了那丫头。 丫头揣揣不安低头站立那里,一双手扭紧着旧衣裳的衣角,显得十分不安。 九瑶见她紧张,温和道,“把你那夜听闻的,再述一遍吧。” 丫头偷瞄一眼谷公子,见他肃面示意点头,她这才小声开腔,“那夜服侍夫人睡下了,奴婢并回房歇息,睡至半夜三更,夫人的猫咪发出了鸣叫声…猫声似有点与常不同,断断续续叫了好几声…” “奴婢怕猫儿吵着夫人,起床出门去瞧,只见猫影划过拱门而出…”… 九瑶追问道,“有见他人否?” 丫头肯定回,“不曾见过。” 初清星浮垂头而思,半晌才道,“烦劳你,带着我俩人到猫留迹的地方瞧瞧。” 在谷公子的允许之下,丫头领着九瑶和初清星浮两人,来到了菲香院。 这方是谷府夫人居所,此时正睡梦中。 谷府夫人嗜睡,一日至少要睡几个时辰,且时长不等。 庭院里,花花草草植了不少,一入院里,并闻到了花草清香。 丫头祥细告之,猫咪喜每个角落踏迹,屋里屋外,甚至是瓦房上。 待丫头离开了,初清星浮环视一遭,点足飞身,上了瓦房檐端。 九瑶一见,也随之跃上。 细细察观,琉璃青瓦片上,留有花瓣似的猫爪印,一串串的弯绕成了凌乱的花形。 意外的发现,猫爪印中,掺杂了一点浅显难辨的足印。 可看出,这凡人轻功高强,不同寻常。 九瑶见此,对初清星浮道,“那谷公子未骗人。” 有人来过,并证明谷公子实言。 只不过,银叉子不是丢了,而是被盗窃了! 初清星浮脑中记下了模糊的足印,对九瑶道,“先上茶楼察看。” 话毕,两道影一前一后,跃出了谷府院墙。 第67章 寻迹探影 九瑶与初清星浮跃出了谷府院墙,想起还未寻迹谷公子的内院瓦房,又一个飞身,落入院墙内。 两个心思缜密的灵狐,竟也有这犯迷糊的时候。 在谷公子的院里及瓦房上,一番细察祥探,同样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浅足曾顾。 谷公子和谷府夫人寝居瓦房上的足印,从仅有的鞋印来分析,盗贼应为同一人。 九瑶俩人又折返茶楼,在满客盈门的茶楼里察观行行色色的茶客。 着重观察点,并是借机打量每位茶客的鞋子尺码。 有的客人长衫遮足,初清星浮并暗拂一阵风,风吹长衫,尽览足样。 九瑶看着茶客们谈笑风生,津津乐道好茶好菜,眼馋不已。 她丢了正经事,一屁股坐在了临窗的茶桌前,叫上了一壶清茶,一盘大烧鸡。 初清星浮放纵着任性的九瑶,陪同她坐下来大快朵颐享用美食。 两人正吃喝带劲,只耳闻邻桌几位茶客传来谈论声。 “听说了么?近来京城不宁,盗贼横行天下,几处富家的财物丢失…” “高手来去无踪,官兵只形同虚设,雷声大雨点小,连个毛也抓不到…” “盗贼猖獗一时,一日定落网…”… “那些个笨蛋官兵,只会吃闲饭,哪是…” 客人话音未落,只听得街上浩浩荡荡的踢踏声响起,还不及反应,呼呼喝喝的声音又紧接着传来。 只见,一队官兵手持武器霸道闯上楼来,其中一将领手持一张画像挨个比对,来势汹汹。 “闪开,闪开…” 雷厉风行快速比对,但凡跟画像不着边际的,皆被官兵凶狠扒拉向了一旁。 一体形瘦小的客人柔柔弱弱样,手无缚鸡之力,被这一扒拉摔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摔倒在地的客人狼狈不堪,惹得官兵一顿嘲笑,百姓们倒是大气不敢出。 当将领拿着画像,对照初清星浮比对时,初清星浮和九瑶对画中要犯,一览无余。 画手的手笔实不敢恭维,要犯的形象粗枝大叶一笔带过,抽象的写实惹人笑掉大牙。 瘦小的个子,一张斗笠下的简易脸部,看不出其真面。 “娘的!这画面太模糊,上哪找贼人去?!” 将领失望之色,嘴上骂骂咧咧的,带着兵士们离开了茶楼。 等至官兵下了楼,茶客们止不住也骂骂咧咧,“嗤,都是些蠢才!朝廷养的一帮猪头!连个小小的贼人也抓不到!” “就是,咋咋呼呼寻了几日,除了搅得京城不宁,徒劳无功!”… 正听茶客们牢骚满腹,突然闹哄哄的街上,传来一人的厉喝声,“盗贼,哪里逃?!” 众人闻声惊呆时,九瑶与初清星浮己在一众目瞪口呆之中,从窗处跃身飞下。 “啊啊啊…” 街上的行人见似从天而降的九瑶两人,纷纷发出了惊叫声,街中顿时一片混乱。 而混乱之中,人们自行闪开的一条街道上,官兵们正追着一个在前疲劳奔命的人影。 那人影逃得飞快,渐渐拉长了一段距离,将官兵丢在了脑后。 京城乞丐聚集地,一破衫的枯瘦乞丐躲在无人处,瘫坐在地上直喘大气。 “娘,娘的,累死我了…” “这些个猪头官兵,追得小爷差点儿背过气去…幸而小爷我有点功力在身…不然,并是成了瓮中之鳖…”… 他缓过劲来后,不由骂骂咧咧起来。 “你可是官兵捉拿的盗犯?!” 突然传来一男声,一只手从身后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乞丐觉着背脊梁一丝凉嗖嗖。 惊讶回过头一看,正对上了一双清亮深长的眸子。 来人不苟言笑,耳朵根夹着的一枝红花,却是妖娆万分。 他身后站立一位绝色美人,宛如仙子下凡。 乞丐见了美男美人,咧开嘴一笑,“人间哪有如此尤物?一生难得一回见!” 初清星浮皱眉松开手,再质问一声,“少废话!说,你可是官兵捉拿的要犯?!” 九瑶也板着脸面,一只足扫地扬灰抬了个半高,跟一句,“说,你是否要犯?!” 她勾起的玉足悬在半空,点在乞丐的眼鼻处毫厘之间,好似下一秒并要蹬鼻子上眼。 乞丐倒未受惊吓,只不慌不忙从地上爬起来,嘻嘻哈哈笑回道,“啥要犯?我只一穷乞丐而已。” 九瑶疑惑不解道,“那,官兵为啥追着你不放?” 乞丐耸耸肩,也一脸不解,“我哪知晓。” “我只上街乞讨,见一帮官兵抓着每人问,不想惹麻烦,想着赶紧远离是非之地,谁知那帮蠢货疯了似的追我…八成是错当成了要犯了…”… 听着乞丐自己瞎乱分析,又不无道理,九瑶不禁笑了,“你若不拼命逃,官兵又怎错抓你?” 乞丐在自己身上某位搔着痒,不好意思笑着,“我也是一时犯了糊涂。” 初清星浮不由向他道,“京城近来盗案频起,你乞丐帮可闻得半点风声?” 京城乞丐帮势力不算小,江湖四海为家,各类奇事应是有所耳闻。 乞丐听问,摇了摇头,“乞丐帮虽是多少知一些世面事,但这个,还真不知。” “听说,盗贼本领高强,我家帮主都打不过…这些乱事,官兵自理,我乞丐帮连温饱都顾不上,还是少插手为好…”… 九瑶听后,不屑一顾道,“难不成盗贼本事大过天?你家帮主打不过,我俩人当是打得过。” 乞丐听言,丝毫不信,“呵,姑娘口气不小!” 初清星浮对他道,“我倒想见见你家帮主。” 乞丐歪了歪嘴角,又挼了挼乱发道,“乞丐窝寸步难行,不嫌脏乱的话,那并跟我来。” 他话完,径直往前方林中的一破屋行去,九瑶俩人跟随他而去。 第68章 铜叉子不翼而飞 乞丐屋居里间,阴暗的如同在夜里,稀稀疏疏的破瓦房顶,零落的光线影射照明。 潮湿脏乱坑坑洼洼的地面上,东倒西歪躺着黄菜叶似的老少乞丐,散丢的破碗里,馒头渣沫到处都是。 这里原是一素食爱好者打造的吃斋独居,后此人云游四海,不见回归。 乞丐们占巢为地,从此长久窝居。 ”帮主,帮主…” 那领着九瑶俩人回来的乞丐,一踏进门,并咋咋乎乎的唤着丐帮帮主。 地面上躺着衣不蔽体的乞丐们,漠然抬眼,细细打量着九瑶与初清星浮。 一年岁稍长的乞丐仰起半身,枯瘦如柴的手臂费力支撑在地面上,问那乞丐道,“青堂,这俩位是何人?” 老者口中的青堂,是乞丐帮的关门弟子,武功盖世,能力超群! 也只有他,才敢不拘礼节,直闯乱唤。 青堂吸了吸鼻子,回道,“刚认识的两人,说是要见帮主。” 依偎在老乞丐怀中,一约四五岁小乞丐流着浓鼻涕,伸出脏兮兮的小手道,“青堂叔,有无好吃的?” 小乞丐脏兮兮的小脸蛋,花一块白一块像小花猫,似杂草的乱发之下,一双机灵的眼睛滴溜溜直打转。 眼里渴望着美食,嘴巴吧唧吧唧着,似饿了千百年了。 青堂怜惜望着小家伙,从鼓鼓的衣兜里掏出了一破旧布包。 打开来,现出几个香喷喷的肉包子。 小乞丐开心接过肉包,狼吞虎咽起来,那饿极了的样子,令一旁的九瑶红了眼眶。 她拿出银票递交青堂,“这点小钱,给大伙买吃的吧。” 青堂亳不客气,更无推辞,接过银票乐道,“姑娘真是大方人。” 老乞丐对九瑶道谢,“多谢善良的姑娘了!” “多谢神仙姐姐,多谢神仙姐姐…” 小乞丐乖巧的样,趴伏在地上,面朝九瑶连磕了几个响头。 青堂想起找帮主的事,不由又问老乞丐,“帮主上哪去闲耍了?” 老乞丐回道,“城东有位钱老爷子过八十大寿,凡是带贺礼上门的,不管何人,皆能在他家中吃酒赏戏…帮主听说了这等好事,带着几个弟子上门道贺去了。” 青堂一听,纳闷了,“帮主穷得只剩下贫穷二字,哪有贺礼相送?” 老乞丐听言,乐呵呵道,“有个送礼的丢了礼盒,恰好被帮主拾到,这岂不是天助帮主?” 乞丐帮的帮主,最好饮酒,这一去,必要大醉才归。 青堂笑着摇头,“他老人家是,哪里有酒哪里钻。” 初清星浮对青堂道,“青堂兄可知钱老爷住处?烦劳带我俩人去一趟。” 青堂两手一摊道,“去倒是能去,只是无礼品上门,不得给撵出来。” 初清星浮微笑着,一伸手掌心,掌中现出一绿色小瓷瓶。 这瓷瓶小巧精致,内装从天宫偷来的琼浆玉液。 青堂一见有礼品,这才笑道,“好办了!” 城东一家养生酒楼,住着一位九十高龄的钱老爷,这是位富贵冒油的有钱人。 全京城的酒楼,半壁江山占尽,至少有百分之八十是他钱老爷的。 今儿个九十高寿,大办酒席祝兴。 钱老爷一高兴,拎着半路上拾来的礼品,帮主几人就这么被迎进了门。 若要是平常,乞丐们靠都不许靠近酒楼,只一近前,那是拳打脚踢的无情驱赶。 乞丐帮主领着几个徒弟进门后,东张西望的。 两层楼阁的酒楼,一层大堂里置放了几十张桌椅,前台外带戏台子。 桌面上摆着小零吃,一壶子酒,戏台子上红绸彩结,比婚嫁还喜庆。 来道贺的客人纷沓而至,大堂的桌面占坐了大半。 乞丐帮的几个徒弟正四处张望,那帮主急得一伸手,挨个拍打了一遍徒弟们的脑瓜,“笨蛋,占座啊,看什么看?!再看,只能坐地上干瞪眼了!” 徒弟们摸着自己的脑袋瓜,快速抢占了一桌,几人坐满了一张桌。 钱老爷身着耀眼的绸缎,与有钱人海阔天空的闲言,那满脸的皱纹,笑开成了千丝万线。 一有钱人提议道,“钱老爷子,听说你那祖传的铜叉子是难得的宝物,不如今儿现现眼。” 据说钱老爷家代代相传,传下来一枚铜叉子,举世无双! 传说听了很久,从无人见识过,今朝是个好日子,终有人开口想赏。 钱老爷听言飘飘然,由下人搀扶着缓步上了二楼。 等了好久,才见钱老爷乐颠颠捧着一精装盒,被下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的下楼来。 大堂里所有人瞪大如牛的眼,齐刷刷看向钱老爷手中的精装盒,帮主几人也仰起脖颈观赏。 钱老爷炫耀的笑色,缓缓打开盒子,一枚铜叉子闪现眼帘。 “虽说是铜,怎闪着光亮呢?…奇物!” “可不是,和金银相比较的话,也不逊色啊…” “啧啧啧,钱老爷子这传家宝,应是无价没错了…”… 正在众客齐赞叹之时,’啪’的一声响,灯光刹那间全熄灭了。 “哎呀,怎变黑了?…” “不知道,怪事。”… 众人燥动不安,黑暗中互相摸索着问。 突然之间,只听钱老爷一声惊呼,“呀,手上空空如也,宝物为何不见了!” 第69章 十里铺三娘客栈 大庭广众之下,钱老爷的传家宝铜叉子不翼而飞,离奇之至! 当再次灯火通明时,乱哄哄的堂厅里,钱老爷果真两手空空如也,双膝跪地呼天抢地。 “天呐,我的宝物哟,被哪个缺德鬼盗走了…” 钱老爷嚎叫半时,又死死盯向乞丐一桌,笃定的样道,“不用多说,准是这几个穷鬼干的好事,给我搜!” 家丁们听令,直奔向乞丐几人。 丐帮帮主一见这架势,两破袖往上一撸,气啍道,“凭空捏造!我乞丐帮再穷,好歹也是有骨气之人,从无干偷盗之事,打狗棒给我上!” 几个徒弟拎起桌上放的打狗棒,挥棒与家丁们对峙。 “住手!” 一声厉喝门外传来,青堂一马当先在前,九瑶初清星浮在后齐入内。 帮主一见得意门生到来,气势更添了几分,“堂儿来的正好,师傅我几人被冤枉盗了铜叉子,气死我了!” 青堂仨人弄清原由,初清星浮对钱老爷道,“您老莫猜莫气,此事我来帮您查找。” 银叉子和铜叉子皆被盗,九瑶和初清星浮打算追根溯源,一究到底! 京城郊外十里铺,有个不知名的县城。 这里百姓平静的生活,安居乐业,与世无扰。 县城里有家小客栈,名为三娘客栈。 掌柜的是个女的,家中排行老三,名番三娘。 这番三娘生得如同男子般高大,性子泼辣,是个精明的商人。 十里铺县城,独她一家客栈,客流不愁,财源滚滚。 虽说是赚的不少,可要养一家子,还要支用厨子伙计打杂的工钱,番三娘精打细算的,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用。 夜色降临,月星半晕。 一天结束打烊了,伙计吕愣子打着哈欠去关门。 关门之时,头顶上,客栈那歪歪斜斜的额扁,经他用力一关门,忽然猝不及防的掉落下来。 情况危机,眼见要砸着吕愣子。 眨眼之间,一支锋利的长剑横空出世,挑起了那额扁顺手扔在了地上。 惊魂未定的吕愣子瞪眼张嘴,看向来人。 来人身材虽瘦小,立姿却是飒朗。 一顶斗笠,一袭白衫,一双布鞋,外加手持一把长剑,观外形,像个走南闯北的侠客。 吕愣子肉脸堆笑,庆幸道,“哎呀,多亏侠士出手,不然我可是遭了秧。” “愣子,跟谁聊上了?” 一洪亮的大嗓门从里面传来,番三娘出现在门口。 她看着门外人,挥一挥手,“这位侠士,我这店打烊了,不住客,不管吃,还请另寻它处。” 那侠士一伸手,手上几锭白花花的银子,闪着光。 “哎哟,有住,有吃,请进,快请进。” 番三娘见钱眼开,脸面大改,笑成了一朵花。 吕愣子也笑着迎客,“侠士请进。” 入了大堂内,番三娘拿衣袖拂了拂桌凳,对侠士笑道,“请坐,这就给上好酒好菜。” 那侠士半响未吐半字,撩起长衫落座,将长剑置放在了桌上。 “憨包,快上好酒好菜!” 吕愣子边喊边往后厨跑,一下子没了影。 番三娘坐在侠士对面,笑着闲聊起来,“这位侠士,贵姓?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那侠士简洁明了回道,“在下姓白,浪迹天涯的浪客,孤身寡人。” 番三娘观着他,想起来似的又道,“我说白侠士,你这副招眼装扮,不怕官兵抓你?” “听说最近京城几起窃案,官兵画像上的简易描述,瘦小,白衫,斗笠,你全占了…嫌疑大着呢。”… 白侠士听言,淡定回,“我这行装撞了盗贼,纯属巧合。” 番三娘调侃道,“可这不妥啊,万一错抓了你,牢笼呆着,不是很糟心?” 白侠士事不关已的口吻,“满京城瘦小白衫斗笠,错抓的话,多了去。” 番三娘笑了笑,道,“可别这么说,你许是来了十里铺,不知京城的现状,如今那些和盗贼相似衣装的,成日被官兵追查,人人自危,谁也不敢再这般行头出门了。” 吕愣子端着一盘猪肉片,一碟子花生米放上桌,笑着插嘴,“掌柜的,他要肯出点银两,可给换个衣装。” 厨子憨豆在后面跟出来,手端一盘大白菜摆上桌,附和一句,“说的是,三娘客栈啥都不缺,只缺银子。” 这时候,从里屋跑出来一个约十来岁的少年,怀抱了一堆男人衣衫,嘻笑着往旁桌上一丢。 “看看,当家的衣衫都在这儿了,侠士请挑吧!” 番三娘一见,脸皮红了红,伸手叩了少年一记脑瓜子道,“小豆丁,臭小子!你把当家的内内也拿了来,是拿来丢人现眼来了?!” 小豆丁往那堆衣衫上一瞧,衣衫中果然夹了一条羞羞的内内,且是花色的挺扎眼。 小可爱害燥吐了吐舌头,抓起那内裤欲往回跑,才一转身,被一人抓住了小肩膀。 “咳,小豆丁,爹的这个…你也要卖银两?” 这人是番三娘的丈夫,名莫虎,小豆丁是俩夫妻的养子。 家里是男主内女主外,吃软饭的主,全依赖着番三娘。 番三娘斜着莫虎,嫌弃道,“说教娃儿的事,轮不到你,睡了半天懒觉,有资格开口么?去去去,一边儿去!” 莫虎赶紧闭嘴松手,轻拍了一下小豆丁。 小豆丁见有撑腰人,冲他爹偷偷扮了个鬼脸,这才抱着内裤放回内屋。 莫虎看着用食的白侠士,弯了半身看那斗笠下的脸面,嘟囔着,“遮挡得这般严实,可是见不得人?” 白侠士听言,酒足饭饱打了个响嗝,取下了斗笠露出面相。 平平无奇的外貌,唯一能记住的,是断眉之间的一颗痣。 番三娘走到柜台前,溜溜的手法拔拉算珠,麻利算出了价钱,“五两碎银。” 白侠士掏出一锭银,放桌上道,“不用找零,剩下的算是买衣装的。” 番三娘喜滋滋拿了银两,指着莫虎的那些衣衫,大方笑道,“挑吧,喜欢哪件?” 白侠士挑三拣四的,最终挑了件素的长衫,在一处换好了衣。 等他换装出来时,大堂里的几人全看着他,异口同声道,“真合适!” 第70章 留下一个伙计 客栈的几人真是睁眼说瞎话,矮小瘦杆的白侠士穿着莫虎的长衫,长衫己逶地了,那还叫一个正合适? 白花花的银两得手,也是昧了良心的夸赞。 白侠士虽和莫虎一般身材,可莫虎明显比白侠士高了半截,衣服尺寸哪有合身的? 小豆丁童言无忌道,“好似一把竹帚,不大合适。” 白侠士看看表情怪异的几人,又低头看看逶地的衫尾,差点儿要笑岔气。 “难不成,我这是打扫堂屋来了?” 番三娘尴尬笑了笑,过意不去的神情,转身走到柜台那里拿了一把剪刀。 小豆丁望着他娘,疑问,“娘,这是要干啥?” 番三娘笑而不语,二话不说走到白侠士面前蹲下身,剪刀上手绕着衫尾,’咔嚓咔嚓’清脆几声响。 剪落了多余的布料后,看着总算有个样儿了。 可白侠士仍不满意,他走到那堆衣服前又开始挑拣,最终换了一身干脆利落的粗布衣裤。 行动上倒是挺方便了,看着真像个跑堂的了,那几人见此捂嘴偷笑。 番三娘看了白侠士半晌,心里打着小九九,精明人开口道,“我这客栈还需帮忙的伙计,依我看,你一个无家可归四海为家的人,不如留下来干活,包吃管住,行不?” 莫虎妇唱夫随道,“对呀,咱店缺人手,留下来,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白侠士想了想,挺高兴的样,“正有此意!” “好呀好呀,又多一个伴了!” 吕愣子,憨包及小豆丁几个,蹦哒着拍手叫好。 大伙正欢声笑语时,大门’咣当’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了。 这手法熟练,来人似熟门熟路,大伙一回头。 见一捕头模样的中年人,汗流夹背气喘着扑进门来,顺势坐在了就近的桌旁。 他着束身皂衫,头戴平顶帽巾,宽带间缚挂锡牌及一柄短兵器。 番三娘一见来人,熟人般八卦笑问,“我说宋捕头,你这慌里慌张闯进门,可是县城里发生了啥事?” 小豆丁察言观色着,在一旁赶紧给宋捕头上了一碗茶水,又趴在桌子上,与大伙儿一块洗耳恭听。 宋捕头端着茶水仰起头,咕噜咕噜灌下了一碗水后,抹了抹嘴角顺流而下的茶水。 他缓了一口气,这才道,“别提了,又来了差事,京城下了命令,那盗贼誓要抓住…咱这小县城里也要时刻追查,累死我了。” 番三娘听后一笑,“你这小小的衙门捕头,装腔作势并好,犯得着如此的卖命。” 宋捕头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回道,“掌柜的,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咱吃这碗饭,就得认认真真的干活,才算对得起天地良心。” 莫虎一旁抱着双臂,笑话道,“小破地方转悠来转悠去,巴掌大的地,跟京城比,一个天一个地,能有多累?” 宋捕头辨解道,“地方虽小,时刻得转悠,还能不累?” 他的手伸入怀中掏了半天,掏出一卷画筒,’刷’的一声当众展开来。 “来,各位瞧瞧,可有见过这副模样的人?” 追辑令画简,画中的盗贼头戴遮面斗笠,一白衫,一长剑。 斗笠之下的半张脸面,模糊不清,看不出真人真面。 番三娘几人围着画像观了半会,笑得是直流眼泪,“那上头给这么个追查的画面,是考验你的想象力么?…找八辈子也怕是找不出此人。” “白费劲!” “就是!”… 宋捕头收起画简,又揣入怀中。 他无意间一扭头,看见了独自坐在墙角的白侠士,不由问道,“咦,说了这许久,才发现多了一人…这是住店的客人?” 白侠士此时跟先前判若两人,斗笠丢弃在墙角的地面上,行头已换成了灰不溜秋的布衣裤。 一丝敏锐的捕捉眼神,宋捕头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上下细细打量白侠士。 “瘦小,长剑…没穿白衫,地上的斗笠是谁的?…大致吻合…该不会是…” 宋捕头站立那里,一只手捏着下颌,审视察观的神情。 白侠士倒是不睬,只坐在那里品茶,一副闲情雅致。 番三娘见此,上前一把拔拉开宋捕头,嘲讽道,“改不了神经过敏!你追盗贼走火入魔了吧?…这白侠士是位无家可归的孤儿,留在我这店做伙计的…” “你是看见一个,怀疑一个,别是整出神经病来。”… 宋捕头听言放下了戒备,摸了摸肚子道,“给来点酒菜填肚子。” “好嘞!” 憨包一声答应,冲进了后厨。 第71章 金枝叶失窃 夜色下的谷府,万籁俱寂。 近段国不宁民不安,谷老爷公事缠身夜未归,谷府夫人独守空房。 烛光桌前,一雍容华贵的妇人怀抱小猫咪,一双修长的指甲尖轻轻梳理猫毛,眼睛却出神望着窗外。 贴身丫头看天色已晚,轻声劝说道,“夫人,老爷今夜不回,还请早些歇了吧。” 谷府夫人落寞的神情,朝丫头一摆手,“不用管我,退下吧。” 丫头识趣退下,轻手轻脚掩上了房门。 而另一屋,谷公子在木榻上辗转反侧难眠。 谷老爷近日公务繁忙,曾交待宝贝儿子谷石嘉,府中大堂案桌抽屉里锁有一枚金枝玉叶。 金枝玉叶是纯金打造,一根独枝上两片绿叶。 谷老爷的官位朝中不算大,可溜须拍马这套吃香,阿臾奉承深得帝王心。 红人好处多多,皇上赏赐之贵物,唯谷老爷享有。 这夜,谷公子不知为何烦燥不安,并带着侍从来大堂查看。 星月无影,寂静的四周浓如稠墨,伸手不见五指。 夜幕树掩下的堂屋,只依稀可见一点暗黑轮廊,屋檐好似几只黑黑的牛角尖,若隐若现。 门前站立着的两个侍卫,因困乏太过辛苦,站着打起了磕睡,手中的烛灯被风吹熄也未知。 侍从举着灯笼照向那两个侍卫,谷公子见此情形,上前伸足一人踹了一下,“醒来,醒来,睡什么睡!贼来了拿你俩人试问!” 两侍卫被一狠踹,蓦然惊醒。 “贼?贼来了?公子,贼在哪儿?…” 迷迷糊糊之中,两侍卫四处张望,连个鬼影也未见着。 谷公子气得又是踹了一人一下,“笨蛋!未精心职守,还不得招贼人来,快把蜡烛点上!” 两侍卫战战兢兢,连忙点燃了蜡烛。 谷公子倦意袭来,连连打着哈欠,厉声对待卫道,“都给本公子好好守着宝物,不许再睡了,若宝物丢失,严惩不贷!” 望着谷公子和侍从远去的背影,两侍卫一动未动,像是石化了。 过了好久,一侍卫撑不开困倦的眼皮,又打起磕睡,手中的单刀滑落在地。 “当”的一声响,惊得他打了个激灵,弯腰拾起单刀,在自己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另一侍卫眼睛瞪老大看着一处,对之警言道,“可莫再分心,公子来瞧见了,必是得吃一顿鞭子了!” 这打磕睡的侍卫自信过度,回道,“大门紧闭,堂中抽屉紧锁,我俩人又守在这里,怎可能有大胆偷盗的?” 那侍卫斜了他一眼,又提醒道,“近日发生几起窃案,至今未找着主,这贼人厉害,可不敢小瞧…还是认真点吧,若不然,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喵。” 静夜里,一声孤独的猫叫。 过了片刻,’嚬嚬乒乒’屋顶上轻微的瓦砾声,碎碎零零响起。 两侍卫望向屋顶,习已为常道,“夫人的猫又来了…” 一切恢复安静后,一侍卫望眼欲穿着黑漆的小径,咕咕着,“值守替换的咋还不见人影?” 另一侍卫道,“耐心点吧。” 过了一会儿,不知从何处传来悉悉碎碎的细微声,在静夜中格外刺耳。 一侍卫神经过敏,不放心道,“怎感觉屋中有声响?打开来瞧瞧。” 一人高举烛灯照明,另一人摸索着拿钥匙开门。 打开大门后,’嗄吱’一声沉重的响声,两人往里张望的空当,素不知,一条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入内。 随之,似又一条黑影潜入。 这两侍卫睁眼瞎,一无所知,重又锁好了门。 此时黑乎乎的大堂内,燕过无影无踪,却又暗起波澜。 一条影摸索着,不小心小腿撞在了案桌脚,他咧开嘴角轻’咝’了一声。 恐被发现了,又尽量忍住。 这影探寻到锁宝物的抽屉,一技之长撬开了锁芯,金枝玉叶黑暗里微亮。 此人兴奋不已,正欲上手取宝物,突然黑暗中伸过来一只手,神速抢先拿到。 从来人无声无息的迹象,以及抢宝物的手法来看,这人功力在他之上。 他大吃一惊后,并是暗黑里拦抢。 两条影在屋中触碰到,你来我往的无声争斗,上下翻飞,左躲右闪。 一场争夺战,拉开的昏天黑地! 交手的过程中,发出了一点声响,惊动了门外的两侍卫。 “有贼?!” 大门再次打开的同时,两条影一前一后从里飞出,跃上高墙无踪。 两侍卫发现这异常,追到墙头望了望,又急忙跑进堂厅里查看。 只见抽屉打开,金枝玉叶不见! 两侍卫傻了眼,怔住有半晌,又惊慌失措着大声通报。 “有贼,来人啊,有贼…” 谷公子听闻失窃,不禁怒火中烧道,“定要追回宝物,失职侍卫各鞭责百下,赶出谷府!” 谷府火速报了官,也邀请来了九瑶和初清星浮协查此案。 谷公子寄希望于九瑶两人,郑重其事道,“看两位不同凡人,又热心快肠有心帮忙,这事拜托了!” 初清星浮撩一下额前发丝,胸有成竹道,“公子放心,这事定办妥!” 想想一个凡人盗贼,武功再是高强,岂能斗过千年灵狐? 九瑶初清星浮信心百倍,誓要抓住这盗贼。 只是还不知,几次窃案,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 两人四处细细查看一番,地面有凌乱不堪浅显难辨的足印,似乎不止一人来过。 望着其中一足印,初清星浮沉默许久,对九瑶道猜测,“这其中一人,如若没猜错的话,是乞丐青堂没错了!” 九瑶一惊,“何以见得?” “那日追着他,细观了鞋码及双足大小,目测上来看,其中一人是他无疑!” 初清星浮回忆良久,把握十足。 九瑶难以罝信的模样,听闻乞丐帮为人清廉,从不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只靠乞讨过活,名声在外,不容质疑。 而青堂一脸正气,看着也不像贼人。 但初清星浮笃定下定论,那是绝对可信! 灵狐心有灵犀,一点即通。 九瑶对初清星浮道,“既是如此,那从乞丐青堂查起!” 第72章 乞丐孤女 京城偏郊处,有一片闲人种植的桑枣园。 微风吹拂而过,硕果累累的桑枣枝叶随风摇摆,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味。 桑枣实为野生果,小颗粒组成了绿豆大小的果子,酸甜可口。 此时桑枣园的一棵树上,一破旧裳的女子骑坐在一棵树央,伸手采摘近水楼台的果子。 她脏兮兮的脸面清瘦,尘灰满沾的发髻松松散散,一络头发油腻腻的垂落在肩头,好似久未梳洗。 女子将一枚果子放入口中,边咀嚼边自语,“酸酸甜甜的,真不错。” 饱食了一顿后,她将鼓鼓的衣兜又系紧了些,这才顺着树干’哧溜’滑落到地上。 “嘿,花花。” 一人影从一棵桑树后突然跳了出来,吓了樊花一大跳。 樊花看清来人,不由娇嗔道,“青堂,吓着我了!” 来人正是乞丐帮的青堂,认识樊花才不久,互生了爱慕之情,时有见面。 樊花并非京城人,是外地流落京城的孤女,与青堂一样,以乞讨为生计。 彼此才一见,樊花见四周空无一人,伸出手向他讨要道,“东西呢?拿到了么?” 青堂从怀中掏出来女子用的胭脂扣,求媚献眼笑,“花花,那东西未到手,为你买了这个好物。” 樊花见了粉盒胭脂扣,一脸嫌弃,“看看我这张脸,用得着这种俗物?” 青堂手中展着那粉盒,契而不舍道,“你美,当是用不着,只我一番心意,收下吧。” 樊花忸怩作态收下胭脂扣,娇羞斜视他道,“收了你这份心意。” 青堂见她收下礼盒,高兴之余,又不禁垂头丧气道,“那东西本要到手,不料半路杀出了个高手,拦截了金枝玉叶。” “你交待的事未成功,心里不爽快啊!” 提及金枝玉叶,青堂心有不甘。 谷府珍藏皇上赏赐的金枝玉叶,金枝玉叶贵为女妆金品,樊花耳闻渴望已久,遂鼓动青堂盗之。 青堂为了心上人,铤而走险,拋了帮规。 未料到,强中自有强中手,青堂败给了蒙面盗贼,空手而归。 青堂此时失望透顶,却又自我安慰道,“未到手未必是坏事,好在丐帮的名声未坏在我手上,官府也不会找我的麻烦。” “哈哈,盗贼原来在这!” 一清脆笑声传来,九瑶与初清星浮现了身。 初清星浮站立面前,似笑非笑的模样对青堂道,“青堂兄,刚才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白,还有何话可说?” 樊花听此言,跳将出来挤兑道,“你俩人偷听私话,不知廉耻!” 青堂走近樊花身边,对她介绍道,“这二位是我认识的朋友,九瑶姑娘,初清星浮公子。” 九瑶一听,撇起嘴角,“谁是你朋友?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这话意指的是青堂偷盗一事,表明不愿与之俱黑。 青堂据理力争道,“我虽是去了一趟谷府,可金物未得手,应是不算偷。” “总而言之,所有失窃案,皆与我青堂无关!”… 他为自己辨白,锵锵有力。 初清星浮听言笑,“青堂兄,不如讲述当夜发生事,给官府提供一丝半点线索,也算是将功补过。” 青堂忆入谷府当夜,尽力还原发生事,“夜半三更去了谷府,珍藏品的大堂门前带刀侍卫把守,我故意弄出声响,让侍卫误以为是谷府夫人的猫咪调皮,侍卫果真放松了警惕…” “之后又弄出不同声响制造假象,让侍卫误以为堂厅里有动静,两个笨蛋侍卫打开了大门,我趁虚而入…”… 青堂祥述着细节末枝,口干舌燥的咽了咽口水,接着又道,“哪料有贼在我之后闪入…黑漆一片中,我摸索打开了抽屉,却被人抢先夺走了金枝玉叶,暗中斗打时,能觉察那人艺高胆大,技高一筹…侍卫再次打开门时,我俩人先后逃出…” 初清星浮听后,问道,“那贼人何种身手?” 青堂想了想,道,“四两拨千斤的身手,轻功极高。” 他又想了想,添了一言,“身材瘦小,身轻如燕。” 从青堂的整个描述来看,贼人的形象与官府捉拿的画像,不差分毫。 唯一遗憾的是,无论是青堂,还是官府,对贼人的真面一无所知。 但不管怎样,初清星浮和九瑶此来,还是收获颇丰。 银铜叉子,及金枝玉叶失窃案,至少排除了青堂的嫌疑。 十里铺三娘客栈。 番三娘懒散的姿势站立在柜台前,辟里叭拉的拨动着珠盘,凊算着当日的盈利。 小豆丁望着她那似穿针引线的手速,关心问,“娘,今日赚了还是赔了?” 番三娘停手,伸了个慵懒的懒腰回,“儿啊,今日小赚一袋米。” 一袋米市值碎银二十两,在小县城来说,一日丰收活没白干。 吕愣子收拾着风卷残局的桌面,白侠士干劲十足打扫着满堂。 莫虎独自坐在长凳上,一手举着小酒盏呷着酒水,自饮自乐。 憨包从后厨走了出来,手端着一碟花生米往桌上一放,对莫虎道,“够了吧?一人吃五样菜,一袋米算起来吃了三分之一。” 番三娘白了憨包一眼,“连个账也算不明白,还自作聪明打比方!” “这白侠士,一人顶两,赚了!” 番三娘又望向白侠士,见此人手握扫尘身形旋转,挥舞自如,将四面角落打扫的既干净又迅捷,止不住赞叹。 莫虎醉眼朦胧看向白侠士,“我,我倒觉着,他好似练家子,看看这行云流水的走位,这握扫尘的姿态,像是一位得道武士。” 吕愣子和小豆丁看着白侠士,齐声道,“有道理!” 白侠士听言笑道,“哪有练过,人生得轻瘦而已,错觉,错觉啊。” “错,错觉…好像是,喝,喝多了。” 莫虎上下眼皮打架,话音刚落,人己醉倒伏在了桌上。 番三娘走近莫虎身边,揪着他的耳朵,大吼一声,“回屋里睡去!” 莫虎嘴里含糊不清啍哼着,却是不醒人事。 吕愣子招呼白侠士,一人架起着莫虎一只胳膊,硬拖着往内屋而去。 “爹的鞋,鞋子掉了。” 小豆丁跟在身后,拾起地面上的一只布鞋,大喊着追去。 第73章 荷花酒香 寂静无声的夜,三娘客栈里屋烛灯亮堂,七嘴八舌的闲聊声不绝于耳。 “累死了,今儿的客流真大,老娘累得腰酸背痛的…” “可不是,光刷盘子这活,我和小豆丁干了一时辰…” “别表功,我这厨子独一份,算是累散架了…” “照这么下去,不都得卧床不起…掌柜的,该招新伙计了…”… 屋里的几人围坐一张桌,形态各异的困倒在桌上,众生相是生无可恋。 莫虎成日无所事事,也像是无精打采,众人皆无精气神,唯独白侠士精力充沛。 吕愣子羡慕道,“白侠士是个能人,干活行云流水,且精神十足。” 安静片刻后,番三娘使劲嗅了嗅空气,“咦,怎有股荷花香?” 其余几人也嗅了嗅,惊奇道,“还真是。” 还不待反应,白侠士如一阵风,已闪出了门。 月光洒在屋顶上,一点点的淡光。 一个娇小的身影仰躺在瓦片上,手中小巧的酒囊凑在嘴边,一口一口的灌醉自己。 荷花香飘,酒味更爽。 “绿荷,别喝了。” 夜风袭卷她的长裙之时,一道影落坐在了绿荷身旁,抢夺下她手中的酒囊。 绿荷耳闻熟悉的声音,欣喜若狂坐起身,一头扎进了白侠士怀中,“白展。” 白展想推开她,却被她白藕粉的双臂环住脖颈,好似生了根发了芽。 “哎呀,这是干啥…” “情人私会?选在三娘客栈的瓦房上,有趣!” “看不出,闷葫芦的白侠士,还好这一口…”… 番三娘几人出门来,仰头望着屋顶上这一幕,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我说白侠士闻着荷花香,溜得飞快,原来是闻着女人香,上了瓦房。”番三娘掩口暗笑。 莫虎站在番三娘身边,柔情一片悄悄靠在了她肩头,暗示道,“啥时候你也如这般,小鸟依人一回?” 番三娘偏不解风情,一把推开了他,“去去去,一边儿去!” “女人搂着男人,羞羞羞…” 小豆丁双手蒙眼,从指夹缝里偷看。 番三娘看了一眼小豆丁,伸手蒙住小豆丁的双眼,拽着往屋里回,“小孩家凑啥热闹,回屋去。” 莫虎几人见番三娘娘俩回屋了,冲屋顶上的白展心领神会笑道,“继续啊,继续…” 一时间,看戏的几人无影,只剩屋顶尴尬的人。 白展红了红脸,掰开绿荷搂他的手,理怨道,“看看,说不清,道不明了。” 绿荷眯着眼,双手轻捏了捏白展的瘦脸,笑得一塌糊涂,“咯咯咯…勿,勿用解释…早晚,我是你的人。” 白展久久看着绿荷,眼里有光。 眼前粉面桃花的女子,是他的师妹绿荷。 同出师门,师尊仙逝后,一身好功的他并下了山。 下山之前,他曾承诺绿荷,“等我集齐七样贵物,定明门正娶你!” 为何选七样贵物?因七是绿荷的幸运数,代表好运连连。 他与师妹绿荷情投意合,互生爱恋,早已想好白头偕老。 为了给她想要的风光,他义无反顾步入了乱世混沌,做了世人唾弃的盗贼。 京城是他的首选,皇城根脚下顶风作案,予他易如反掌。 七样贵物,目前已集齐六样,只欠了一样。 绿荷山上等他不回,只得下山来寻。 她并不知白展行踪,只是误打误撞来了这小县城,又奇缘巧合见到了心上人。 白展抱着醉了的绿荷,走进客栈堂厅。 一众人神情各异,笑着的模样,心照不宣。 番三娘摇摆着身体上前,对白展笑问,“白侠士,与她同一屋?” 另几人一拥而上,同声,“妙啊!” 白展脸一红,对几人解释道,“她睡我那屋,我睡大堂地铺。” “哦。” 一众人看戏失望,各归各屋。 白展安顿好绿荷睡了,搬了薄棉被走到堂屋,就地取材铺好。 番三娘迷濛着眼从里间走出来,拿手拍着直打哈欠的嘴,八卦问道,“我说,这姑娘长得有模有样,是你的啥人啊?关系看着不一般呢。” 白展扯了谎道,“同山村的邻家小妹。” 翌日,阳光入窗,生意兴隆又启。 午饭时候,大伙围在一桌用饭,绿荷睡眼惺忪走过来。 白展殷勤的样,连忙为她添了一碗白米饭,侧脸对番三娘道,“掌柜的,饭钱算我的。” 番三娘听言,爽朗大笑道,“呵呵呵…白侠士,你在我这卖苦力,她是你邻居,姑娘初来乍到的,这一碗饭倒是供的起,下一餐可没着落。” “邻居?” 绿荷坐下来正要用饭,听到这新名词,不禁望向番三娘。 白展赶紧接口,“咱,咱是邻居,绿荷你,醉酒还未醒,许是失忆了。” 番三娘见他着急结巴,不禁又是大笑,“哈哈哈,失忆了,她还能记得你?白侠士真会说笑。” 吕愣子对番三娘道,“掌柜的,估摸是姑娘一来,白侠士一高兴,语无伦次了。” 听着几人一来二去的言谈,绿荷好似懂了白展,岔开话题道,“掌柜的,我是白侠士的邻居,远亲不如近邻,关系甚好,今时来了这里,打算同留下干活。” 番三娘精明眼烁烁,直言不讳道,“姑娘会干啥活啊?” 绿荷想都未想,脱口而出,“洗衣,酿酒。” “酒?酿啥酒?” 埋头苦干饭的莫虎一听,猛的抬头问。 绿荷得意笑,“荷花酒。” 她生性聪明勤快,还在山上学功时,一日在荷花池采摘了几株荷花,本意只为赏花。 可她脑中突发奇思妙想,亲将荷花捣碎,掺了陈酿的酒糟水,整整放置了几月。 独特的荷花清香夹杂着酒香,醉飘十里。 番三娘一听,捡了个宝似的乐,“哎哟,绿荷姑娘这是能工巧匠啊,连平常赏的花都能酿出美酒,我这店缺的就是姑娘你!” 吕愣子几人手舞足蹈,“留下来,留下来…客栈必是财源广进!” 番三娘看着绿荷,又笑夸一句,“谁人娶了你,是谁人的福气哟!”… 绿荷听这言,两颊绯红如云霞,偷瞟白展。 白展恰好与之对视,俩人心心相印。 第74章 饷银被洗劫一空 傍晚时分,小豆丁领着绿荷在附近的池塘采荷花,采摘的荷花打算拿来酿花酒。 站在荷塘坝埂上一眼望去,蜻蜓池中点水绕飞,绿盘的荷叶衬着粉嫩的荷花,千娇百媚。 这一片风景独好,小豆丁和绿荷边采荷花,边玩耍。 远远的,大摇大摆走来一个人。 此人头戴尖锥帽,身穿对襟镖局的罩衫,腰间悬挂着一把短器弯月刀。 他老远打起了招呼,“小豆丁,客栈此时可清闲了?” 小豆丁见了他,嘻嘻笑,“小七镖叔,您又来寻酒喝?” 说到小七,先提提小县城的霸天镖局。 霸天镖局独一户,江湖上小有名气。 镖局主要拿人钱财办事,为地方官府或是大财主卖命,专护送贵重物品。 好比上缴皇宫的饷银,也由镖局押运。 镖局主人名五爷,是朝廷一官员的亲系。 无论绿林好汉还是朝廷官府,闯荡江湖多年的五爷是各路打通,畅通无阻。 但总有不买账拗不过的大腿,以及眼中只有钱财讲不通的主,遇上了这样的人,也是大伤脑筋。 小七作为镖局的总镖头,自幼习武,多少有两下子功力。 故而,每回押运的活,由他亲自压阵。 前往三娘客栈的小七打量着生疏的绿荷,问小豆丁,“客栈又来新人啦?” 小豆丁小鸡啄米般点头,“是啊,绿荷姐姐,又漂亮又能干。” 小七见小豆丁和绿荷手捧了株株荷花,奇怪又问,“采这么多花做甚?” 绿荷笑回道,“拿来酿荷花酒。” 小七听见酒字,高兴不已,“荷花酒从未喝过,这下有口福了。” 满载而归的小豆丁和绿荷,以及半路偶遇的小七到了客栈。 番三娘如往常,给小七上了他的老三样。 一碟子花生米,一碟子肉馍,一壸子酒。 番三娘坐在小七对面,看着他吃喝带劲,不由笑问,“说说,这回又是给哪个有钱大爷干活?” 小七夹了一颗花生米放入嘴里,吧唧吧唧的嚼响,一五一十道,“县城上缴朝廷的饷银,可不敢怠慢,这回添了好几个一身武功的镖师,确保一切顺利。” 番三娘接着问,“水路还是陆路?” 小七呷了一口酒水,哈出一口酒气回,“陆路。” 水陆和陆路两条运输通道,着急的一般走陆路,既算遇上山路崎岖不平,耗时耗力,也比走水路快一些。 但不管走陆路还是水路,无人劫银并是好。 吕愣子在旁劝酒道,“多喝点,壮壮胆。” 小七白了他一眼,“公事在身,喝多了并是要误大事,瞎劝!” 莫虎认同点头,问他道,“明日启程么?” 小七不舍放下酒盏,回道,“明日一早并启程,又要辛苦几日了。” 他话完,看向墙面一角的白展和绿荷。 绿荷将洗净的荷花放入小土罐里,白展帮忙捣鼓着荷花碎,俩人配合极其默契。 过了良久,小七羡叹一声,“这两新来的,看着倒登对!” 翌日天才蒙蒙亮,天空泛着一丝的阴云。 霸天镖局的一队独轮镖车,在小七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朝京城而去。 每辆镖车装满饷银,且大章加盖封印,箱盖上插着霸天镖局的旗号,全由镖师手推前行。 小七和镖师们身上携有兵器,全副武装护送镖银。 “都给我看着点,莫要大意!” 小七警慎在前,不忘叮嘱在后的镖师们。 经过一座崎岖不平的山路,独轮镖车发出’咕咕’的磨擦地面声,推手们费力气干活,皆是汗流浃背。 这里是危险地带,偶有闲杂乱民盗者隐没,是镖局最忌惮的地。 小七打头阵在前,察探着一路上的状况,暂且还无异常。 原以为就这么过了,可谁知,道路中间横放了荆棘条。 懂行道的一看并知,有劫镖的了。 小七司空见惯,丝毫不慌,他站在那里往身后五指伸展出,示意镖车停下。 镖车听令停留在原地,镖师们暗暗手握兵器,作好了万全准备。 小七独自上前几步,冲前方高能喊话,“霸天镖局借过!” 霸天镖局的名号打出,一片寂静。 看来,来的人并不买账,大有干一场的架势。 小七暗示招呼镖师,团团围住七八辆镖车,严阵以待。 突然,一阵大风刮起,旋卷风沙迷眼。 小七等人边双手遮眼,边稳住阵脚,死守镖车。 林中半空荡出几个蒙面黑衣人,手中挥动兵器,直奔镖车方向。 小七等迫不得已迎战,一时半会,双方纠缠在一起,’乒乓乓兵’的兵器声刺耳响起。 打斗了片刻,见了分晓。 贼人略占上风,小七等拼死拼活也只甘拜下风,但为了守护,己然不顾一切。 “哪路友人,这是霸天镖局为朝廷护送的饷银,若是一意孤行,与朝廷作对,必是自负其果!” 小七豪横搬出朝廷,强势威胁几贼人。 哪料这几人无动于衷,依然我行我素。 最终地面惨景一片,小七和镖师们身负重伤,痛苦着横七竖八躺倒在地。 一场阵仗强大的押运,依被洗劫一空,饷银全被劫走不剩一锭。 小七趴在地上,捶着地面痛恨道,“何方猖獗之徒,定要捉拿归案!” 官府接报案速到了山林,九瑶及初清星浮也闻风而来。 九瑶俩人如今,凡是涉及偷盗抢劫的,皆要亲拟。 银铜叉子及贵物失窃案,保不准并能从其它案子中查出。 一番寻问查迹,初清星浮对九瑶清晰道,“这劫贼并非金启山城子民,应为外来人。” 九瑶不解问,“如何看出?” 初清星浮心静自明道,“小七镖头打出朝廷及镖局名头,劫贼却是不买账,胆量大到与朝廷对立,除了外城人,还能是谁?” 九瑶听言之凿凿,似几分道理,不由思忖道,“听说金启山城临界乃是风沙城,城主号称沙漠王者,莫不是这方人所劫?” 初清星浮点头道,“极有可能!” 九瑶凝望着一方向,对初清星浮道,“看来,风沙城要走一趟了!” 第75章 只为见你一面 风沙城。 放眼而望,满目苍莽黄沙绞风,铺天盖地卷舞直上。 九瑶和初清星浮置身滚浪的风沙中,衣发飞扬… 临界金启山城的这块沙地,名为独揽江山如画的风沙城,城主号称沙漠王者,掌管着这方地域。 九瑶俩人之所以来这风沙城,是依猜测寻找劫饷银的贼人。 白雾茫茫之中,忽而驼铃声声传来,沙地朦胧的远方,隐约可见一位白衣女子骑着骆驼,闲情逸致慢慢的划过眼尖。 画面入目,身姿绰约的她,一袭洁白如雪的衣裙迎风飘,脸面上蒙着白纱巾,神秘感油然而生。 “真美啊…” 凝望着渐渐消失的女子,一向淡定自若的初清星浮,竟是破天荒发出了赞叹声。 九瑶俩人穿越似一望无垠的沙地,来到了黄沙铺地的聚居处。 长长的市集,简易篷布的草棚子,木桌上各种水果吃食令人垂涎欲滴。 “新鲜水果,好吃的烙饼…各位客官来瞧一瞧,看一看…” “走过的客官,哈密瓜又香又甜…”…吆喝声接连不断。 九瑶初清星浮左顾右盼,走马观花看一遭。 “当当当…” 这时锣声敲打,迎面而来一位头盔马夹整装的士兵。 他一手提着铁锣,一手拿着棒槌敲打着大声通报,“兰陵阁楼上,风沙公主平生初次舞美啦,各方来客可欣赏异域风情的舞风,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大伙快去赏啊…” 九瑶一听来了浓兴,上前拦下那士兵问,“公主跳舞?兰陵阁楼在哪里啊?” 士兵听问,详解道,“姑娘是外来人,来的真是时候,我城风沙公主首舞初现,机会难得,兰陵阁楼在前方不远独居一处。” 围观的群众听了,情绪高涨,议论纷纷,“生活在风沙城多年,只听闻公主美貌绝世,足不出户…从未见过真貌,今日奇事,公主竟要给众人献舞,妙哉,美哉!” “大伙有福啦,可以一睹美人风采…” “我城唯一的公主,众星捧月般的去赏舞吧!”… 一人振臂高呼,“走喽,赏舞啰!” 人群像风沙袭卷,一窝蜂似的潮涌向一个方向。 九瑶与初清星浮跟随人流,穿过市集长街的尽头,来到了空旷沙地的一栋楼阁。 典雅的木质楼阁共两层,楼檐彩带飘飘… 楼下门前两端,士兵站立把守。 潮涌而来的人们,你争我挤,抢占最佳观赏方位。 二楼并不宽阔的空间长廊,百花屏风后的剪影,一动未动。 过了片刻后,婢女拉开百花屏风退下,一位婀娜多姿的白衣蒙面女子现身。 她的玉手握白带挥洒流连,旋转的身姿亦舞的优雅自然,轻若云飘,缓流如水。 只呆望,隔雾看花,裙裾飘飞… “好好好…” 众人如痴如醉,一个劲叫好。 一场美妙绝伦的舞止,白衣女子悄然退场。 九瑶呆望那处,对初清星浮道,“这不是沙风漫漫里,骑着骆驼的白衣女子么?” 她话音刚落,一婢女模样的小丫头从楼阁走出。 “二位外来客,风沙公主有请。” 九瑶与初清星浮相视一眼,莫名其妙跟随丫头入内。 踩踏着’咯吱咯吱’的木梯,登上了阁楼。 阁楼里粉妆玉砌,温馨的感觉。 木桌前端坐一位白衣女子,她依然未露真面,仅露出的双眸如皓月当空,清冷却明亮。 此女并是风沙城唯一的娇娇公主,风沙公主。 婢女垂头弯身报禀,“公主,客人到。” 风沙公主微点头,轻摆手,婢女乖乖退下。 “二位请坐。” 她一开口,声音舒缓入耳,令人愉悦。 九瑶和初清星浮坐下后,她又开口,“二位是否奇怪,为何素味平生,本公主要见?” 初清星浮微笑,谦虚道,“确实不知,还请公主明解。” 风沙公主含笑,直言相告,“二位此来,是为查寻劫走饷银的蒙面人,不用查了,正主在此。” 这一言出,震惊了九瑶俩人。 风沙公主竟是劫饷银之主,可她为何要实言相告? 见九瑶俩人怔住,风沙公主慢慢站立起身,道出了真实内心,“风沙城与金启山城相邻,互不打扰。本公主从未出过门,不知外面的多姿多彩,一次偶然耳闻,初清星浮公子绝代天骄,独特奇葩,心生了见面的念头。” “想要公子来见,恐怕是痴人说梦,派人打探到公子正在查盗窃案,故借劫饷银引你二人来此。” 风沙公主望着初清星浮,由心而论,“今日一见,果然是不负所期!” 突如其来的表白,令一向玩世不恭的初清星浮,一时难以接招。 九瑶见此乐了,“星浮,公主一片美意,这美人当前,不如留下来吧。” 初清星浮看向九瑶,爱恨交织,心道,“九瑶啊,直至今时,你怎知,我已爱你入骨?” 未曾想,公主所作所为,只为见他一面。 他不由婉言谢绝,“多谢公主欣赏!只是,星浮还要陪九瑶姑娘上南山,不可留下。” 风沙公主看看九瑶,一丝羡慕妒忌,“九瑶姑娘生得绝美,难怪公子愿息息相陪。” “既是来了,风沙的真面不妨给公子一赏!” 风沙公主面向初清星浮,一手缓缓揭开了白面纱。 美目流盼,红唇恰分,清雅高华的为之所梦,美艳不可方物。 初清星浮呆望她,心中一丝涟漪,却又转瞬即逝… 既算再美,也不敌九瑶在他心中的份量。 风沙公主看懂了他的眼神,一丝失望,“风沙入了公子的眼,却入不了公子的心啊!” 她涩涩的笑,为自己心疼万分,“为了见你一面,风沙做了不该做的事,饷银分毫未动,可悉数退回…” “星浮公子可有意,将风沙扭送金启城献功?” 初清星浮听言,怜香惜玉回,“公主一片情义,做了出人意料之举,也是情有可原。” 风沙公主笑赞,“星浮公子有情有义之人,能被公子喜欢的女子,应是世间最幸福的人!” 初清星浮不知不觉着向九瑶,掩不住那份一世深情。 第76章 半夜三更救治 大清早,鸡鸣响起的第一声时,番三娘起了床。 她拿着鸡毛禅子清理柜台,看见绿荷从里屋走出来,不由对她挤眉弄眼道,“绿荷姑娘,你和白侠士,是不是有那么点儿…” 这几日,明眼人都看得出,绿荷与白展暗暗眉来眼去,情义绵绵。 吕愣子和憨包端着早缮从后厨走出来,接口道,“有那么点儿恩恩爱爱。” 绿荷正端茶水抿了一口,一听这话,呛得茶水从嘴里全喷了出来。 番三娘见此,大彻大悟的笑,“我就说,那夜瓦房上搂搂抱抱的,关系定是不一般。” 绿荷想起那夜,不禁捂着发烫的脸蛋,羞得恨不能钻地缝。 白展恰好从里间出来,番三娘看他一眼,转而对绿荷笑道,“你来了这方,还未逛过京城吧?我正好需要胭脂扣,不如让白侠士陪你逛逛京城,顺便帮我带胭脂扣?” 小豆丁来了正好听见,欢呼雀跃道,“京城好久未去,我也要去玩儿。” 番三娘上前几步,手指轻戳一下他的额头,“只准绿荷和白侠士俩人去,你乖乖在家呆着。” 她这意寓清楚,这是给两个有情人创造难得私处机会,有心成就好事。 众望所归,绿荷俩人出门上京城前,白展私自去了趟后厨。 等他再出来时,只见这位的脸面灰不溜秋,灶锅烟灰染了大半张脸,像是唱戏的。 大伙目瞪口呆望他,“白侠士,你这是…” 绿荷看着面目全非的他道,“洗把脸去。” 白展嘿嘿一笑,“我这太帅了,上了京城怕给美人们抢跑,这妆扮稳妥。” 大伙嗤之以鼻,“嗤,就你这长相?…” 虽不明其意,绿荷也懒得劝了,反正丑的是他。 俩人驾坐着骡车,往京城方向而去。 夜色时分,临近京城郊外一处,看见了一个破败的祠堂,俩人打算在此歇脚。 拴好了骡车,白展和绿荷走到祠堂门前。 绿荷首当其冲,一推那摇摇欲坠灰尘埃埃的木门,只听’咚’的一声,木门彻底塌倒了。 “谁?” 里间一声微弱的问语,显得有气无力。 绿荷和白展步入蛛丝结网灰尘满目的里间,屋里光线昏昏暗沉… 靠近祠案桌面的一角落,潮湿地面杂草铺盖,躺卧着一位脏瘦脸面无光,破裳烂缕的女人。 她似精神不振,神情难受眉睫低垂,嘴里时不时哼一声。 看样子,八成是生病了。 绿荷俩人慢慢的靠近她,蹲下身关切问,“你需要帮忙么?” 近处而观,她的眼窝深凹下去,面色唇色惨白,病痛似折磨得她丧失了语言。 好久好久,那蠕动的嘴唇才虚弱发出了声,“本,本宫是紫兰皇后…” 绿荷贴近听清后,对白展疑问脸道,“她称自己是皇后…皇后怎沦落到了这破祠堂?” 紫兰听这言苦笑,一时道不尽心酸。 绿荷见她脸面通红,伸一只手搭探在她额头,一股火热的感觉烫着手。 “这病得不轻啊。” 白展见此,对绿荷道,“你照顾着,我去市街找大夫。” 望着白展匆匆出门,绿荷将随身的水壶拿出来,扶着紫兰喂水喝。 京城长街的夜,灯光星点,夜色如水。 无人的夜里,白展东奔西跑寻找看病的大夫,像是无头苍蝇乱撞。 京城他来过,并不陌生,只是从未关注药铺大夫,故而一时无方向感。 “当,当…” 沿街打更的走来,他上前询问,“请问,哪里有药铺?” 只要找着了药铺,并相当于找着了大夫。 打更的看了看他,指一方向回道,“前面百米处,有家百草药堂。” 白展箭步如飞,来到了百草药堂。 此时夜深,大门紧闭,四周灯熄人寝,黑漆漆的一片。 顾不上许多,他拍打着木门喊道,“大夫,大夫,有重病患者,请开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衣衫不整的大夫在里应声着,边理着衣装边拉开了门。 大夫半睁半闭眼,迷迷瞪瞪道,“我这睡得正好,半夜三更的,吵什么吵呀?” 白展道明情况,大夫拎着药箱跟随他到了祠堂。 一番望闻问切,给紫兰服下了药丸。 看着气色略转的紫兰,大夫对白展道,“伤风热感,些许严重,幸而来得及时,若拖成了重症可就难治了。” 待大夫离开后,紫兰拉着绿荷的手道,“待我回了宫,定要重重嘉赏你二人。” 绿荷心道,“这女人怕是烧热的糊涂,做起了黄梁美梦来。” 但见紫兰气质佳,神态行举有礼有节,从气场上来讲,好似与皇家不吻而合。 她嘴上不得不迎合,“姐姐若真是皇后娘娘,在此偶遇,那并是妹子的荣幸!” 紫兰见她不信,将经历诉说了一遍。 绿荷越发的疑惑不解,“真奇啊,睡梦中一阵风并吹到了这里,是妖法所为么?” 白展思然片刻,回应道,“或许是。” 紫兰见两人信了一丝,又继续道,“先前来过的九瑶姑娘,星浮公子道说有彩妖作孽,还曾许诺,定要让本宫重回宫中。” 绿荷白展沉甸甸的心情,金启山城若由妖霸天下,国之危难不幸,百姓疾苦自知。 白展虽是盗贼,可盗的是官富贪吏,对待百姓是善待。 大国情怀有之,不可言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所盗之物,除了有两样破例。 银铜叉子,这两样物品特殊,是他梦寐以求。 自从与绿荷见面,还未告知她一切。 绿荷骨子里爱珍奇玩物,爱屋及乌,白展为了心上人,甘愿付出一切! 近段,官府缉拿追查的紧,冒险陪绿荷上京城,他已是抛开所有。 掩饰脸面染锅烟灰,也是为了避免追拿,他内心苦不堪言。 绿荷不知凶险,对白展道,“皇后娘娘落难,这事应向宫里说明,不如明早去一趟皇宫。” 白展打破道,“妖人岂是你我斗得过的?宫中又怎信平民百姓之言?” 绿荷一筹莫展,“那可怎么办?” 此时夜更深沉,白展双眸望向窗外,无能为力道,“一切顺其自然并好!” 第77章 客栈新来两伙计 白展早耳闻,九瑶与初清星浮正助力官府搜查盗贼,闻风丧胆倒不谈,但心有忐忑不安是真。 他只知这俩人厉害,还不知其身为灵狐。 辞别紫兰皇后,离开了祠堂,白展陪着绿荷到长安街买胭脂扣。 因他乔妆打扮的巧妙,街上无一人侧目,自由自在融入了喧嚣的人流中。 途经城门附近,只见铜墙铁壁的城墙处聚集一众,人头攒动,人声鼎沸。 绿荷好奇心起,不由分说拉着白展凑近瞧热闹。 奋力前行,挤过密密麻麻的人潮拥挤,绿荷俩人站立在贴有通辑令的墙面。 通辑令墨笔挥洒有力,一行字威力慑人,其内容是:近段盗贼猖獗,官府全力捉拿,发现者速报官,赏银万两。 再看左侧盗犯画像,抽象得如同薄雾散乱,毫无参考的意义。 白展见此,心中暗笑。 绿荷看过后,嘲讽道,“官府贴这个,只作摆设!” 一人听言,赞同道,“姑娘这话没错。” “这盗贼来无影去无踪,搜查了这么久,一无所获,官府真无用!” “可不是,日夜闹得慌,连个影子也寻不着…” “不是说有两位厉害人物助力么?只拿来吓唬盗贼的吧?”… 围观通辑令的群众争长道短,众说纷纭。 群众尚不知,鼎鼎大名的盗贼就在其中,且堂而皇之的。 绿荷俩人离开了拥挤的城门,来到长安街一家胭脂铺。 女人家的用物,白展不便掺合,他并等候在门外。 绿荷一人在里间精挑细选,掌柜的瞄一眼门前的白展,对她笑道,“姑娘,这位陪你来的男子真耐心,可是你的郎君?” “哦,还,还不是。”绿荷脸颊绯红,慌忙否认。 门外的白展悠闲自在,抱着双臂看人来人往。 这时候,踢踏的脚步声传来,一队戒装的官兵例行查巡,由远及近。 沿街的人们纷纷避让,白展临危不乱,正欲转身入胭脂铺。 一领首锋利的目光投来,大声唤停他,“站住!” 白展驻足望他,镇定自若的样。 领首上前来,围着他转看一圈,敏锐猜疑道,“有点可疑,脸面上涂得像花猫,可是有何见不得人?” 绿荷在里边听动静跑了出来,对领首不客气道,“他涂着好玩儿,哪有见不得人!” 领首不予置评,只又道,“洗干净脸面瞧瞧!” 绿荷一听,来气了,“嘿,我说你还没完没了?” 她拉着白展,转身欲离开。 领首只一个眼色,官兵瞬间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绿荷白展皆为练家子,这小场面,一点不放眼中。 领首冲胭脂铺里大声道,“掌柜的,拿水来!” 掌柜的听后,连忙端了一盆清水出来,顺从放在地上。 白展从容不迫蹲下身,认真洗了把脸,又缓缓站起身面对。 领首手中的画卷展开来,细细比对了一番。 画像盗贼身材与白展不差,皆为矮瘦,但脸面还真看不出一致。 满大街矮瘦的人,若是都当作嫌疑人,那官府衙门怕是招架不住。 审视无果,只得作罢! 绿荷望着一队官兵远去的身影,不禁骂一言,“狗仗人势!” 掌柜的端起地上的脸盆,看看混沌的水质,一脸无辜道,“二位可别怨我,这官府的人得罪不起,平民百姓只配合。” 绿荷斜他一眼,道,“没说你,你解释个啥?!” 又对白展道,“胭脂已买,回吧。” 绿荷和白展转身离开之时,不远处的人流中,两道身影暗观了全程。 回到十里铺客栈,番三娘对绿荷意味深长笑道,“去了一趟京城,玩得好么?” 绿荷仰头灌了一碗茶水,气不打一处,“好啥好?差点给官兵捉了去!” 客栈几人一听,团团围住,一脸八卦望她,“说说,发生了何事?” 绿荷坐在那里,看着几双求真的眼睛,生气道,“还不是白展瞎折腾,拿灶烟灰抹得跟个鬼似的,招来了街上搜巡的官兵疑心。” 番三娘几人追问道,“然后呢?” 绿荷气难平着,“然后?然后那领首要他洗净脸,好好的审视了一番,结果无凭无据,只能放了我们。” 白展站在一处傻笑着,被吕愣子推着他近绿荷身旁,好意劝和道,“你惹了麻烦,还不给绿荷姑娘道歉。” 憨包在一旁道,“是啊,看看,绿荷姑娘脸都气绿了,没眼力劲!” 白展像是犯错的小童,低声下气认错,“绿荷,我错了,莫气。” 莫虎一旁醉红着眼,笑着调侃,“听说衙牢有吃有喝,省了干活赚饭钱。” 绿荷听言,呸声不断,“呸呸呸…” 番三娘斜谀莫虎,反唇相讥道,“你是看戏不怕台高,真要进了衙牢,残菜剩饭吃得你想吐!” 莫虎见婆娘调教,乖乖闭上了嘴。 “娘,门外有两位客人要住店。” 在外玩耍的小豆丁,边喊边跑了进来。 番三娘站起身,看着天色笑道,“这么晚了,还有住店的,生意可真兴隆。” 门外两影一晃,一男一女迈进门。 男子身材轩昂挺拔,着一身花长衫,女子娇小玲珑,着一身素衣裙。 观面相形态,男子长得奇丑无比,随性披散长发,女子同样丑陋,发髻随意挽起。 俩人随身的旧布包袱简单,不像有钱人,但也非乞丐。 番三娘打量过后,冷淡问,“二位是住店?手头付得起店钱么?” 女子笑了笑,如实回答,“手头无现钱。” “送客!” 一听是穷鬼,番三娘脸色更冷,一扭头无情逐客。 吕愣子上前对女子道,“这家店不做赔本买卖,你二人另寻落脚地吧。” 男子听言,淡淡一笑,“虽是无钱之人,可有一双勤劳手,听说客栈还缺伙计,我二人可留下来做活,管吃管住并可。” 番三娘听这言,换了个态度道,“原来是干活来了,那可以留下了。” 她似想起来,又道,“怎么称呼你两个?” 男子与女子默默对视后,女子笑回道,“他名清初,我名浮星。” 第78章 来了个豆腐西施 三娘客栈接二连三招了几个伙计,温馨的客栈里热闹非凡。 新来的清初和浮星能干勤快,性格随和,和大伙很快打成了一片。 一日晨时,天才微微亮,大伙像一家人围桌用早缮,天南地北的闲聊。 一阵微风吹过,不知从何处飘来一缕淡淡的香味。 非花草香,而是一种清新的吃食香。 大伙嗅着香味,猜测着,“好似豆腐的香味。” 正猜测时,宋捕头春风十里进门来。 他自然而然坐在了板凳上,抓起桌面上碟里的馒头啃了一口,笑道起新鲜事儿,“三娘,这条街昨夜来了新户,你家斜对面来了个豆腐西施,人又美厨艺又精,豆腐做的一街人直流口水,不去瞧瞧?” “哇,有美人美食!” 这消息一出,正在用缮的一桌人,一阵旋风似的出了门。 只剩下了番三娘,宋捕头,以及清初和浮星,面面相觑。 厨房里还有没去瞧热闹的憨包,他要备一日客人的餐食,实在脱不开身。 番三娘不屑一顾的神情,拿手梳了梳发髻道,“哪来的美人?有我番三娘美不成?” 十里铺地域小,美人寥寥无几。 番三娘年轻的时候,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人,在这小地方独占高枝。 当初莫虎相中她,狂追了几条街,硬是背井离乡在十里铺扎下了根。 十里铺的长街,三娘客栈的斜对面,一家豆腐店开的如火如荼。 小小雅致的店铺,一张招牌高挂:豆腐西施。 木质的店面,一张横纹原木长柜前,一亭亭玉立的身影忙前忙后。 她明珠秀丽的瓜子脸、纤高身材苗条,一根红绸丝带轻挽长发披肩,粲然若星。 “姑娘,来一块豆腐。” “美人,来六块豆腐。” “九块豆腐…”… 门庭若市,排了长长的队伍,争先恐后的嚷嚷着买豆腐。 她有条不紊的忙碌着,安抚的声音柔和动听,“好啊,莫要争抢,今儿买不着的,明儿再来呀。” 美人名若水,年芳二十七,孤身一人学了做豆腐的手艺,从外乡搬至此安家。 这是大伙从她口中得知的,仅有的身家底细。 小豆丁,吕愣子,白展和绿荷等围观着豆腐店,看着若水手脚勤便的出手豆腐,看得是眼花缭乱。 从热气腾腾的出锅,到装袋收钱,若水做得让人佩服。 小豆丁趴在长柜角,目不转晴盯着若水,发出赞叹声,“姐姐真美啊!” 吕愣子在身后拍拍他的脑瓜,嘴里道,“小孩子莫好色!” 说着小豆丁,他自己却是两眼直愣愣,好似中了邪。 莫虎站立在稍远处,透过人群默默的看若水。 若水转身,一个无意间的侧目,恰好遇上了他的视线。 莫虎眼神定住片刻,又飞快回避开,逃也似的回客栈。 在半路上,遇到了番三娘。 番三娘面对莫虎,一丝醋溜味问,“美人赏了?美不美?” “不美。” 莫虎违心回应,避开了番三娘直穿心窝的眼神。 番三娘独自闲庭漫步,来了热闹的豆腐店。 她站立近处,望着若水许久,眼里流露出一丝忌妒。 自认年轻时美貌无人斗美,但眼前人甩了她一条街。 莫虎分明道了假话,口是心非的家伙! 番三娘心里骂着莫虎,看着若水,面上一丝的笑色。 她胳膊肘搁在柜台上,笑道,“姑娘不声不响的,半夜来这十里铺开店,左邻右舍的,前来恭贺一声。” 最后一块豆腐售空,人群还不舍散去。 若水手背拭着额头渗出的汗水,对番三娘友善的笑,“大姐,承蒙厚爱,亲来道贺开业大吉,若水感激不尽!” 番三娘笑丢一言转身,“我番三娘向来热心肠,不谢!” 回到客栈后,番三娘见人都齐了,话中带刺道,“大伙儿听好了哈,都好好的给我做活,别有事无事往那豆腐铺子跑,我番三娘大美人,大能人在此,别是吃里扒外。” 吕愣子给客人上完菜,赶紧应声,“哎哟,掌柜的,今儿看个新鲜,明儿起,准保不再去了。” 绿荷和白展也齐声,“不去了。” 小豆丁不畏之色道,“我看那姐姐可人,谁都想瞧上一眼,娘干啥小家子气?” 白展独坐在靠窗的桌旁,一言未发,好似满腹心事。 憨包从后厨走出来,一脸可惜,“大伙儿都赏了美人,我这,还忙着没去赏呢。” 番三娘上前几步,冲着憨包一叉腰身,蛮横不讲理道,“赏掌柜的我并好,赏哪个狐狸精去?!” 憨包缩头缩脑后退一步,小声儿嘟嘟,“掌柜的是,是美…可您给莫当家的一人赏并好,我,我哪敢?” 正话着,一柔美清脆的女声响起,“豆腐还留着几块,本打算自己吃,想着姐姐好心去恭贺,薄礼拿来以表谢意!” 大伙儿顺声而望,若水手端一碟豆腐,笑盈盈走进来。 憨包望着若水呆怔,“这就是新来的美人?” 若水并不生疏,像是进了自家般大方,她将豆腐放置桌面上,余光偷偷瞟向不远处的白展。 白展一触及她目光,惊得低了头。 番三娘精明人,捕捉到这一丝暗藏的痕迹,不禁笑里藏刀道,“姑娘可真善,亲送吃食来,谢谢啦,我三娘这忙的要死,姑娘也是大忙人,想来应没功夫窜门儿吧。” 女人争起宠来,可是不留余地。 若水聪明领会,不服输隐晦反唇道,“姐姐,哪怕再是忙,窜门的功夫还是有的,很开心认识大伙哟。” 她话完,杨柳腰姿一扭转身出门,出门时,又偷瞟一眼了莫虎。 “美,真美…”憨包望着门外发痴自言。 番三娘杏眼怒睁,一瞪他,“快给老娘去干活!” 她一声令下,憨包醒神溜进了后厨,大伙儿各司其职,干着自己的活。 番三娘走到莫虎身边坐下,笑色几分寒气,“那姑娘见了你,怎是不同别人?” 莫虎低头未抬,畏寒的口吻道,“我,我哪知道…只陌路人,并不识她。” 番三娘疑心未除,又揣摩道,“莫非,她自作多情?” 第79章 林中美人劫 若水出了三娘客栈回返豆腐铺,眼见自家铺子门前站立了几人。 一位长相平庸的贵装公子,后脑勺歪扎纶巾,手摇折扇慵懒样斜倚在柜台上。 他望向若水的目光火辣辣,色迷心窍的眼神毫无保留。 衔上来往的人见着这几位,那是退避三舍。 若水见此,心里打鼓,“来者不善啊。” 果不其然,那公子笑嘻嘻冲了过来,伸展双臂拦下她,“美人,本公子在此等候多时了。” 若水不觉退后一步,嫌恶的神色,“你是何人?等我作甚?” 那公子的手下围拢过来,耀武扬威答腔道,“我家公子,乃是十里铺赫赫有名的萧公子,名门世家,有钱有势。” “姑娘有福,被我家公子相中,可一辈子不愁吃喝。”… 萧府的萧公子,妥妥的纨绔子弟,成日游手好闲寻花问柳。 十里铺但凡几分姿色的女子,皆未能逃过他的魔爪。 萧府财大气粗,事后钱财私了。 听闻美人落户十里铺,蠢蠢欲动的他立马出动,心花怒放来采这朵鲜花。 视钱财为粪土的若水未动心,反是婉拒,“谢公子赏识!若水己心系某人。” 萧公子一听,脸色黑化道,“那某人是何人?本公子一箱金银珠宝送他,保他半世无忧。” 这铜锈味呛人,若水不由轻咳一声,“咳,公子许是钱太多,无处抛洒,世间唯情义无价,又岂能收买?” 手下见若水不冷不热,一时失了耐性,欲上前并施武力。 萧公子折扇一挡,眼眸瞪着手下斥责,“美人是用来爱惜的,粗鲁行举不可!” 斥责了下人,又换了笑脸对若水道,“美人,本公子一片真心,你考虑考虑吧。” 萧公子不待若水回应,带领横行霸道的手下,转身大摇大摆离开了。 夜色墨浓得化不开,冷落的街道一如往常,唯听见街道旁树叶的哗哗声。 豆腐铺黑漆漆的,无一丝光亮。 不一会儿,从里面蹑手蹑脚走出两道黑影,鬼鬼祟祟的东躲西藏。 其中一人肩扛着麻袋,另一人护送着他,慌头慌脑朝一僻壤方向快行。 小树林这方,少有人光顾。 那扛麻袋的看不清路面,不小心被地上的石子绊了一下,摔倒在地,肩上的麻袋随惯性落地。 “哎哟。” 跌跤人压抑的张嘴痛叫,却被另一人将嘴巴捂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了干瞪眼。 “有,有口水…” 那被捂着嘴的人,困难发声,口水流淌在捂嘴人的手上。 中招的人松开了手,在他衣衫上擦了又擦,“你流口水干啥?” 那人未回应,只是望着身边的麻袋惊悚道,“娘吔,她动了!” 只见麻袋突然融动着,似一条青虫疯狂乱扭,里面还发出了呜呜声。 毛骨悚然的俩人呆望片刻,同声道,“快打开!” 俩人蹲着七手八脚解开绳结,麻袋里露出一张苍白秀丽的脸,在黑夜里格外显目。 若水平躺在凉凉的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眼眸缓缓张开。 一人连滚带爬着独自逃远,另一人腿软着坐地上动弹不得,只一个劲冲她磕头,“姑,姑娘,是,是我家主子的主意,可别赖我。” “放了她!” 一人影从树林后蓦然冲出来,厉喝一声。 这跑不动的人听声吓个半死,醒来后,拼了命的在地上翻滚,渐渐的滚远。 英雄救美的来人担忧着近前,半蹲身扶起若水。 若水此时己清醒,她听声熟悉,不顾一切扑进来人怀中,“莫虎。” 来的人正是三娘客栈的莫虎,他心事重重难入眠,夜半出来溜达。 正好瞧见有两影出了豆腐铺子往树林行,一时好奇心,并一路跟踪了过来。 未想到,救了若水。 若水望着他,眼泪汪汪诉苦水,“自从你离开村子,娶了番三娘,我无法忘记你…这些年,你有妻有养子,还有小客栈,生活过的是有滋有味,可你是否还记得,那个小你几岁,暗恋你多年的我?” “爹娘要我嫁人,我不从,想念着你,并离了家园来十里铺…一切只为你!”… 莫虎怀抱着她,心情时起时落,难过万分。 当年她还小,他已成年,又恰逢美人番三娘,一场姻缘劫。 若水喜欢自己这事,莫虎实则有一丝察觉,只不过,阴差阳错的娶了番三娘。 婚后无子女,捡了一弃婴为儿,取名小豆丁。 日子虽过得算幸福,但偶有脑中闪过若水的倩影。 今夜相见,往昔涌起。 若水抱紧着因激动抖擞的莫虎,情丝缠绵,俩人如干柴烈火般欲要燃烧。 “莫虎…你爱我么…” 若水凑在他耳边,娇声喘。 她身上散发出豆腐的清香,莫虎的脑子一片空白,浑身瞬时酥软无力。 但番三娘那张面庞不合时宜闪现,莫虎痛苦不堪着,绝情轻手推开了她,“若水,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若水披头散发着瘫在那里,任由夜风舞乱发裳… 不远处,黑夜林中,一盏微弱的烛灯迎来。 “莫虎…” 番三娘的大嗓门在林中萦绕,她风风火火带领吕愣子憨包以及白侠士寻来。 莫虎一见番三娘,连忙站起身,离了若水一米远。 他面对着几人,一丝底气不足解释,“三,三娘,若水姑娘被人劫至林中,我,正好遇上了。” 番三娘看看他,又看看泪人儿的若水,不信任的眼神。 她本睡得香甜,床上翻身伸手抱住了软枕,触不到温度的莫虎并醒了。 满屋不见其人,这才寻了来。 吕愣子关注点在地上的麻袋上,他拎起麻袋翻看道,“这是咋回事?” 莫虎见几人疑惑,将事发道出。 若水复杂眼神望莫虎,生硬的口吻道,“多谢莫掌柜相救,若水…此生不忘!” 这一声相谢,拉开了无形距离,个中滋味唯俩人体会。 番三娘似看透了几分,未当场揭穿,只轻声对莫虎道,“咱回家吧。” 莫虎默默点头,未敢看一旁的若水,紧紧跟随在番三娘身后。 若水含泪注视着他,眼中悄然划过无尽的伤。 第80章 一双破旧布鞋 今夜不能寐,若水的出现好似在平静的湖面扔石子,激起了一丝涟漪。 番三娘和莫虎坐在床头,相顾无言。 婚后恩恩爱爱多年,首次相顾无言,说不清的一种滋味。 好久好久,番三娘先打破了沉寂,“夫妻多年,你实言告知,若水姑娘是否与你有不解之缘?” 女人敏感心,若水看莫虎的眼神柔情似水,莫虎刻意躲闪的模样,皆未逃过番三娘的火眼。 莫虎知瞒不过去了,这才如实道往昔。 一个男人有妻,心中还藏了人,对女人来说,多少是难受的。 番三娘听后酸了,心中悄悄泛起一丝波澜,但终归大度面对,“她爱恋你多年,又老远来看你,我夫妻请她吃顿饭吧。” 莫虎看着深明大义的妻子,感动搂住她,“三娘有心了!” 翌日,番三娘亲挂了歇业一日的招牌,又安排厨子憨包做了顿丰盛的餐食,琳琅满目的一桌。 不知为何,若水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还肩背了个大布包袱。 三人各怀心事围坐在桌前,若水迟迟未拿竹筷,心情是五味杂陈。 莫虎坐在两个女人中间,左右为难,低头未语。 番三娘掌控着全局,先开了口,“莫虎昨夜已全告知我…情义感人,奈何过往云烟…妹妹来一趟十里铺不容易,姐姐我大度之人,亲为妹妹接风洗尘。” 若水瞄一眼莫虎,望着番三娘道,“若水只来看看他,绝无破坏之意,感恩姐姐胸怀宽广,请吃这顿饭。” 番三娘笑着为她夹菜,满满的一碗心意,“妹妹来了这方,姐姐帮你在这里找个如意郎君,我两家和和美美共度一生。” 若水笑了,笑得无奈,“姐姐的心意领了…若水实是来辞别的。” 店里几个干活的一听,纷纷围拢过来,“怎么?姑娘才来并要离开?”… 莫虎也诧异抬头,望着若水的眼里,有情亦有痛。 若水又笑了笑,向着莫虎幽幽道,“千里相会,终须一别。” 一顿餐约潦草结束,番三娘带着大伙送别若水。 若水望着大伙齐在,独独不见莫虎的身影,泪水不觉迷漫了出来。 女人懂女人,番三娘伸手轻轻为她拭泪,宽慰道,“你这一别,不知何日再见…他许是难过…日后若婚喜,定要来告知。” 若水点了点头,不舍转身离去。 番三娘站立街头,凝望着她纤弱的背影,渐行渐远… 回到客栈四处寻莫虎,终发现,这伤心人蹲躲在墙角一处,脸上满目泪水。 番三娘慢慢的走近他,陪他坐在了地上,久久沉默未语。 经历一场风波过后,三娘客栈又恢复如初。 店里各做各的活,忙忙碌碌的。 番三娘顾大局清算日收账目,莫虎如常吃吃喝喝睡睡,厨子憨包做着每日餐食,白展和清初打扫满院,吕愣子擦桌摆盘上菜,小豆丁无事一身轻,小孩子玩耍并是事。 至于两个女子,绿荷负责酿酒洗衣,浮星则包揽了洗刷用具。 这日,绿荷腋下夹端着洗衣盆,拿着棒槌上荷塘洗衣。 浮星在身后跟来,对她道,“我的活儿己做完,这一大家子的衣物洗得够累,帮帮你。” 绿荷略感意外,因浮星每日自己的活也多,未想到超额完成,还来帮自己了。 两女子说笑着来了河塘边,绿荷找了熟悉的落脚点。 她蹲在一块光滑的大青石旁,在石上铺好衣,挥着棒槌敲打起来。 清脆的拍打声,响彻整个河畔。 一个拍打衣物,一个水中浣洗,分工合作愉快。 浮星看着木盆里一双布鞋,灰色布鞋泛着陈旧破损,不由问绿荷道,“这布鞋是店里谁的?” 绿荷看着布鞋,咯咯笑回道,“这是白展的宝贝疙瘩。” 浮星拎起那双布鞋,在眼尖处左瞧右观,神情甚是仔细。 布鞋与平常的无别,唯一只磨损的破旧了些,目测大小,应是中等鞋码。 她若有所思的认真观着,绿荷一丝疑心道,“浮星,你一女孩子拿男人鞋细观,可是有何意义?” 白展的贴身用物被另一女子拿观,绿荷心里感到怪怪的。 浮星听言,一丢布鞋在盆中,拍了拍手尴尬道,“看着这鞋,想起了我爹,爹的鞋子与此雷同。” 绿荷随口一说,“想你爹了?” 提及爹,浮星忧伤望向天上,“想爹…但早见不着了…” 绿荷预感提了不该提的事,连忙道歉,“浮星…对不起。” 自从浮星和清初来了客栈,虽与大伙打成了一片,但身家背景从未透露半点风声,一如绿荷和白展。 两人洗完衣回了客栈,正是晚饭时候。 店里所有人围成一桌用饭,其乐融融。 浮星看看白展,似不经意问,“白大哥,你可是学过功?” 白展一丝警觉的眼色,平静回道,“不曾学过。” 莫虎几人道,“看他来时带了长剑,又看他打扫满院的架势,好似学过,可他偏说未学过。” 绿荷看看大伙儿,帮白展解围道,“他这瘦猴似的,风一吹并刮走了,怎可能学功?那长剑不过是一玩物。” 番三娘斜视绿荷,打趣道,“每回说说白侠士,绿荷皆要护着,恩爱呀。” 这言一出,绿荷白展红脸,大伙皆会心一笑。 晚饭过后,天边浮云了火亮的云霞。 浮星与清初来了荷塘边,这方静悄悄的。 “好美啊!” 浮星欣赏着天边的云霞,伸展着双臂似要拥抱美景,一声感叹。 清初宠爱侧目而视,轻声道,“真想停留下来,陪你一生赏美景。” 浮星听此言,不由望向他。 如此长情之人,亦如她对另一人,此生不换! 她想起一事,警惕看看四周小声儿道,“白展的布鞋已观,如你所说,鞋码大致相合,鞋底印迹神似,依我看,嫌疑极大。” 清初凝神荷塘的荷花,认定的口吻道,“勿庸质疑!他并是!” 浮星问道,“下一步作何打算?” 清初似早己想好,对浮星笑道,“巧设妙计!” 第81章 宝物齐回归 三娘客栈近身除了风景优美的荷塘,并是一片茂盛的小树林。 这两幽静处,偶有客栈的几人来耍,但到了夜里,少有人来。 晚风习习,树林这方僻静无人。 淡淡月影之下的林中,一男一女并肩靠在一棵大树上,私话着心事。 绿荷情义绵绵看着身旁的白展,低声道,“自从下山来,在这客栈呆了些时日,你打算啥时候娶我?” 自下山来后,绿荷和白展寄人篱下,在三娘客栈暂落足。 俩人对自身一切,瞒天过海。 白展柔情看向她,道心里话,“我当是说话算数,定要娶你,只是…当初夸下海口,集齐七样宝物作聘礼,目前还差一样。” 绿荷疑问脸道,“你上哪弄宝物去?莫不是…” 她想着京城失窃案,又想着官府的通辑令,不由打了个冷战。 白展直至此时,仍是对她隐瞒了一切,“哪能呢…我有一江湖友人,他亲系是开当铺的,当铺里啥宝物皆有,我先佘了来,日后慢慢的还上。” 绿荷听后舒了一口气,又一丝愁结,“那并好,只是欠下的,要还到猴年马月去?” 白展笑了笑道,“只让你风风光光的嫁我,不管其它。” 为了自己,白展也是费了心,绿荷心满意足的笑了。 俩人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了大半夜,这才离开小树林。 待至俩人离开后,相距几棵树的树上飘落下来俩道影。 这偷听的俩人是浮星和清初,确切的来说,实则是九瑶和初清星浮。 自从京城几起窃案发生,又允诺了花府公子协查盗贼,九瑶初清星浮易容术成了陌人丑样,进行明查暗访。 上一回,白展和绿荷京城一行,并被九瑶初清星浮盯梢上了。 为了瓮中捉鳖,初清星浮计上心头。 此时听了白展和绿荷的一番对话,虽然白展掩盖了事实,但又怎瞒得过俩个灵狐? 九瑶对初清星浮道,“由此可见,事情己明朗。” 初清星浮甩了甩那一头乱发,笑道,“那并依计行事!” 清晨的明媚,一日早饭的美好开始。 绿荷昨夜因聊得晚,还未起床,但白展精神抖擞早起。 大伙儿围桌吃饭时,九瑶透消息道,“大伙可听闻,花府又添一宝物。” 喜好茶余饭后的八卦相,白展未表露一丝好奇,大伙儿却开问,“啥宝物?” 九瑶见鱼儿上了钩,眉飞色舞道,“锦铃铛,乃是它国献给金启城的稀有宝物,皇上亲信花老爷,将此宝赏了花府,众人只眼羡的份。” 番三娘羡慕万分的神情,“那花老爷朝中官职不大,溜须拍马倒是吃香,皇上最喜欢这类了,有好处自是得心应手。” 吕愣子提道,“花府失窃案还未结,这又添了宝物,不是招贼么?” 番三娘笑话道,“那贼是傻子么?官府捉拿得紧,他敢轻举妄动?” 吕愣子抓抓头皮,嘟囔道,“也许,他有胆有识呢…” 憨包哧溜哧溜喝着稀米粥,口齿不清道,“这事咱只听个乐子,管那些闲事。” 九瑶与初清星浮暗观白展,此人一言未发,只理头吃早饭。 花府里的夜晚,隐约星星点点。 “当当当。” 暗淡的花园小径上,打更的家丁如常边巡逻边敲着锣报时,此时已是三更。 花公子的屋中,烛灯依旧。 贴身侍从站立在屋里一侧,对花公子细心提醒道,“公子,老爷今晚不回,那锦铃铛可要保管好了。” 花公子望向窗外,此地无银三百两道,“锦铃铛放在本公子枕边,谅那盗贼不敢!” “喵。” 一声猫叫响起,屋顶上轻微的动静,那声细小到只以为耳朵出了毛病。 侍从竖耳细听后,道,“夫人的猫又来了。” 花府夫人的猫夜中常来,府中四处游荡,上上下下早见怪不怪。 花公子打着哈欠,对侍从道,“府内按令戒备着,退下吧。” 侍从离开之后,花公子卧床而歇。 他合衣而卧,看了一眼枕边的锦铃铛。 锦铃铛呈银色,喇叭花似的形状,附挂了两个小的铃铛。 这物稀罕,价值不菲。 花公子心想,“看你敢动否?只一动并有声,更何况里应外合,插翅难逃!” 府中已安排了家丁们防守,而在外,九瑶和初清星浮已理伏。 若这盗贼不识识务,并是自投罗网。 一切就绪,花公子困意连连,放心大胆睡去。 花府外的院墙暗处,九瑶初清星浮隐身好,只守株待兔了。 不知白展会不会冒险?姑且看一看。 当夜空的月影藏入了云层,无光的大地一片黑。 不知从何处寻,一道黑影凌空而起,越过高墙入内。 故意半敞的窗子,让来者毫不费力轻松的入屋,无声无息。 花公子睡得沉沉的,呼噜声时传入耳。 来者如一缕轻风拂过,顺手牵羊盗走了铃铛,他握在发声处控制住声响,故而无声。 避开巡查防守的家丁,黑影跃出院墙外之时,院外两道影一跃而起追随。 “白展,哪里逃!” 初清星浮一声喝,先九瑶一步,拦下了逃离的黑影。 听到呼喝自己的名字,白展感大势已去,驻足未加反抗。 九瑶站立在他面前,得意笑,“未想到吧?” 白展看着俩人,惊诧道,“浮星,清初,为何是你俩人?” 九瑶与初清星浮相视一眼,默契复原了本来面目。 白展见了俩人真面,不由惊得倒退一步,“你,你们是易容乔妆?” 初清星浮傲气一昂头,笑道,“没错!我俩人乃是灵狐之身,初清星浮九瑶是也!” 白展震惊的同时,已明白了一切。 从头到尾,自己的一切,尽在这俩灵狐的掌握之中。 无处可逃,他坦言道,“所有的是我白展所为,你二位可要将我送官?” 初清星浮笑道,“凡尘高人,白展应是其中之一,如此难得,又怎忍心送你牢笼之苦?” “但你所为,为世人不齿,望你改过自新!”… 这样一说,是放了他白展一马,白展自是感恩不尽。 他将所盗之物全交给了初清星浮,并悔恨道,“白展一时糊涂,为了心上人绿荷,做了不该的事,定然金盆洗手,洗心革面!” 望着宝物中银铜叉子现眼,九瑶欣色道,“历时一段日子,一切终是水落石出!” 第82章 欢天喜地获金钥匙 京城失窃案水落石出,一片祥和景象。 萱萱公主日后登位纵掌天下,金银铜三叉子,缺其一不可。 如今银铜叉子已归还,萱萱公主赐重金,拿下了银贵及钱老爷的两大祖传宝物。 望着手中的三大法宝,萱萱公主不觉笑傲天下,“一代女皇,唯我独尊!” 这霸气侧漏的言语,冲天震地! 九瑶与初清星浮为之高兴,但不忘正事,“公主曾许诺,若银铜叉子寻到奉上时,必借金叉子一用。” 萱萱公主自然未忘诺言,她拿出金叉子递交九瑶,交待道,“此物莫丢。” 九瑶和初清星浮拿着金叉子,再次来到了后花园。 轻轻松松入了园子,熟门熟路找到了那棵歪脖子树,枝头密密挨挨的金果随风摇摆。 九瑶抬头看看树上的金果,又低头看看手中的金叉子,对初清星浮道,“这事琢磨过,不能是一个个敲打,定是有其特别之处。” 俩人目光连接的刹那间,好似灵光乍现,“相吸之物,自有引力!” 同出一辙的话音落时,九瑶一扔手中的金叉子向满树。 令人称奇的是,金子般闪耀光芒的金果,如海浪拍石般咆哮而来,枝叶如雨,纷纷坠落… 眼花缭乱之间,其中一颗金果被金叉子牢牢叉着,飞落在了九瑶的手掌心。 “是它!” 九瑶激动万分,惊喜望着掌中的那颗金果。 奇异的反应仍在继续,金果流出的金色果汁沾染在九瑶的大姆指上,大拇指瞬时染成了金手指。 全观奇景,九瑶与初清星浮顿时恍惚大悟。 原来,千寻万觅的金钥匙,一直天藏近身,乃是九瑶化金的手指。 历时寻了满城一路,九瑶感概万千,“老天保佑,一切顺利!” “九瑶,你果然受天宠,金钥匙竟附身而携!” 忌恨之声突然响起,彩妖和坦芙现了身。 九瑶一见俩妖,不忘初心道,“金启山城本安宁,两方曾赌约过,当一日我寻到金钥匙,并是你二妖离开之日,信守承诺吧!” 彩妖坦芙听言,赖皮回声,“金启山城由我俩姐妹掌管,山珍海味荣华富贵尽享,怎可能轻易放弃?!” 初清星浮一旁冷眼旁观,冷声道,“不愿轻易放弃离开,莫不是需扫地出城?!” 彩妖望他,不由奉劝道,“星浮,你陪着臭丫头上南山能有什么好?她爱的不是你,是那暮府傻公子,你这是何苦呢?” 坦芙也帮腔道,“是啊,既算她上南山复了原身,依然活不过一世,趁早跟随我姐姐彩妖,与之共享人间乐事。” 初清星浮听言,不禁仰天长笑,“为了九瑶姑娘,我星浮已弃了天地万物,共生死!” 他一言九鼎,彩妖坦芙脸色骤变,九瑶对之刮目相看。 “啍,你不听劝则已,总之,我姐妹不离此地!” 彩妖恼羞成怒着,誓不罢休。 双方正僵持不下之时,一阵风卷过,酒七公闪来。 “哎哟哟,真热闹。” 疯颠老头儿顺势往地上一坐,举着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酒,喋喋不休起来,“什么情,什么爱,搅得一池浊水…老头我都听得云雾不知…你爱他,他爱她,她又爱他,乱乱乱…” “还不离开?!”他嘟囔了半会,冲彩妖坦芙一歪嘴角,满不高兴的样。 彩妖坦芙一见酒七公,不自觉被强力仙气击溃不成军,弯身低头诺诺道,“老仙,我姐妹立马离开。” 望着两妖不见踪影,九瑶对酒七公夸赞笑,“老头,还是你厉害!” 酒七公斜视着她,双目红染,“唉,你这丫头,我帮忙,不止是为金启城,更是为了你。” 九瑶迷然不解,“为了我?” 酒七公前因后果,一一道来,“南山天设关卡,托梦老太后种下了这棵奇异果树,只等着你来开启…助你上南山真虚合一,也是为你延年益寿…” “日后你如何抉择,老头我也管不了啰…”满言不尽,无奈之感。 伴随着话音空中飘荡,酒七公早不见了影。 九瑶望空中片刻,再转看向初清星浮,只见一贯乐逍遥的他,独自黯然神伤。 对自己的生死,他应是不舍的吧?…九瑶心中叹气。 俩人向萱萱公主归还金叉子时,当面将彩妖变化紫兰皇后,惑君王等恶事原本道出。 萱萱公主大感意外,连忙派人皇用马车去了祠堂。 母女相见,泪水涟涟… 萱萱跪伏在紫兰皇后足下,望着母亲破裳乱发,憔悴不堪入目,泪水不禁哗哗直流。 “未曾想,娥娘受尽了苦…” 紫兰俯身扶她起,与之抱头痛哭,“萱儿亲来接娘归,甚感慰籍啊…” 回到宫中,皇上知情,不由老泪纵横,“道是糊涂一笔账,不该受妖女所惑,兰儿受苦了…” 九瑶见一家团圆,心中欣慰,未忘冷宫中的淑贵妃及众嫔妾。 她为之求请道,“淑贵妃及众嫔妃本无罪,全是妖所为,望请还众妃自由身。” 皇上听良言,立时松禁令。 淑贵妃及众嫔妃齐跪下,哭泣声谢皇恩,又拜谢九瑶俩位恩人。 紫兰双手扶着眼瞎的淑贵妃,同病相怜道,“本宫在宫外受苦,妹妹在宫内受苦,只恨那妖孽,丧尽天良!” 淑贵妃瞎了双眼,自是一腔愤懑,“我姐妹成今日可怜模样,全是妖所害啊!” 萱萱见此,对九瑶初清星浮道,“二位不同凡人,可有何法为淑娘治目?” 九瑶徒然想起莲花灯,不知是否仙力全能,只权当死马作活马医。 她念动暗语,乞求上天明。 淑贵妃经莲花灯柔光照射,光亮穿过黑暗抚过一遍,眼眸重获了光明。 “多谢九瑶姑娘救治之恩!” 淑贵妃再次拜谢,痛哭失声。 在皇上一众亲送之下,九瑶带着留在宫中的暮书,与初清星浮一起离开皇宫,向着南山方向而去。 金启城与南山之间的石门,在九瑶金指按下之时,天崩地裂! 豁然开朗的眼前,一道光直指山路。 前路末知,勇往直上。 第83章 为你而命绝 天山一线,缥缈空灵。 九瑶仨人步入南山,白雾笼罩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原身封印在此山何处,一无所知。 信奉随缘的九瑶,只与暮书初清星浮俩人漫步其中,一副游山玩水的闲逸。 她心想:这难得美好的时刻,先享受享受,日后生死随风去吧… 听闻南山似无人来过,只以为这是座空山。 却不料仙气萦绕之中,花草树木间,遇上了一位秀雅的小仙女。 小仙女置身花丛中,臂弯里挎着一个竹篮子,似采摘着五颜六色的鲜花,自得其乐。 “仙子一早并在这里采花?” 走了许久,才见了一个人影,九瑶不禁些许小激动。 小仙女回眸一笑,神秘兮兮道,“九瑶姑娘好好看看,我采的可不是花。” 待走近一瞧,只见小仙女的篮子里放一蓝色透明水瓶,水瓶里是晶晶亮的水。 暮书俯身看过后,笑道,“原来是水。” 风吹得初清星浮的青长丝直撩着九瑶的脖颈,他一甩发丝向脑后,明眼笑,“哪里是水,分明是晨曦的露珠。” 小仙女竖起大姆指,笑夸道,“星浮灵狐,果然不凡!” 知九瑶初清星浮的来头,这小仙女也不可小瞧。 九瑶好奇问,“采露水作何用?” 小仙女倒是不瞒,敞亮心扉道,“实不相瞒,我乃是莲花仙尊的侍女,在此山每日行一善,并是为九瑶姑娘的原身供给新鲜的露水,保它生生息息。” “日日夜夜守在南山,终是等来了原主。”… 听这言,看来小仙女知晓原身地,这是遇了引路人? 九瑶一听,精神抖擞起来,“我那原身今何在?” 小仙女浅浅一抹笑色,“仙尊曾道,九瑶姑娘劫难颇多,想寻着原身,还需自己去寻。” 九瑶听言,一嘟嘴,“仙尊就不能指点迷津么?” 小仙女又是一笑,点拨一二道,“山中九处真假原身,只有一处为真。” 她话完,淹没在了花丛中。 九瑶欲跟风随去,却被初清星浮拦下,“勿需跟她了,依仙尊之言,自寻。” 仨人在怪石嶙峋中穿寻,山道像是迷阵,怎么也绕不出去。 “呜…” 穿来穿去,迷路之时,一方向传来狐鸣声。 好似一丝亲切感,九瑶等意外惊喜着顺声而往。 只见一座山岩洞前,濛濛之间,透明的白雾里蜷缩着一只雪白小狐狸。 白雾气笼罩着小白狐,封印得密不透风。 只要打开雾色,与小狐狸合为一体,并能真虚合体。 但不知,封印如何解之? 想起小仙女说的话,真假九处,这一处尚不知真假。 九瑶看着眼前难题道,“不管真假,先设法开了再说。” 她手举莲花灯,念动密语。 过了片刻,睁眼一看,封印雾色依是原封未动。 初清星浮站立原地,低头静思。 良久,他一拍自己脑门,幡然醒悟道,“雾色遇了气流,自然消散!” 九瑶一听顿悟,与初清星浮齐发力,推动空中的气流破向。 一股强大的气流柱,直击白雾封印。 只听“哧”的一声响,白雾如烟消云散,瞬间移动飘远。 小白狐趴伏在地面上,灵动的双眸望九瑶。 看似很像自己前世的原身,九瑶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走过去蹲身抱起了小白狐。 如若是真,并能融为一体。 但见小白狐在她怀中,渐渐化为乌有,而九瑶无何感应。 原来是假! 九瑶空欢喜一场,仨人继续山中寻觅真身。 看来,真身之地难寻。 九处真假原身地,疲惫不堪共寻了七处,寻到第八处时,在山石缝中,莫名发现了一纸笺。 展开纸笺来看,不禁大惊失色! 大意内容是:若想寻真身,需用暮书一命相换。 这算是真情考验,还是前世今生的劫?… 暮书淡泊的心态,对九瑶深情道,“只要九妹好,暮书生死不屑!” 九瑶眼含热泪,对他道,“九瑶不要真虚合一了,顺其自然并罢。” 一时间,天苍地茫,俩人泪眼相视。 初清星浮见此景,心情沉沦… 仨人望着纸笺旁的小瓶子,如刺心窝。 瓶子里装的是绝命水,只要暮书喝下,九瑶并能重获新生。 暮书为九瑶轻拭泪水,泪中含笑道,“我已知九妹心意…九妹和瑶瑶,是我今生不舍的情…无论如何,只要你好好的。” 他抬头望天,对九瑶又道,“九妹你看,虽是云雾缭绕,却是美景怡情。” 九瑶抬头望天之时,暮书趁其不备一把抢过小瓶子,毫不犹豫仰头,将瓶中物一饮而尽。 他笑着倒地,九瑶凄凉一声,“暮书…” 为了她,他甘愿死! 九瑶腿软着瘫在地,怀抱着奄奄一息的暮书,痛不欲生。 初清星浮眼望一切,明明可以阻止他,却任由他。 一己私心,只为九瑶。 暮书苍白脸色,在她怀中气若游丝,道“九,九妹,前世今生遇你…足矣。” 九瑶伤心望他,泪水滴落在他脸上,“暮书…” 当他笑着缓缓的合上眼,天,仿佛一下子黑暗了。 展望濛濛山雾,九瑶怀抱着暮书坐在地上似石化了,初清星浮站立在身旁面色哑然,风拂衣发… 不知过了多久,九瑶放下暮书,跪地朝天拜,“仙尊在上,请受九瑶一拜!” “望用九瑶命换,换他死而复生…无怨无悔!”… 她作最后的努力,希望有一线生机。 天地风云再起,莲花老仙空中,忽而隐隐现身。 “九瑶,暮书公子遭劫,乃是前世今生的劫难必然…想要他复活,你须承受七七四十九天的磨难。”… 一线光明指引,九瑶大喜大悲。 她诚挚的跪求,“求仙尊明指!” 莲花老仙道,“若需舍下宝贵的随身物,舍一样的话,你愿舍弃哪一样?” 九瑶想了想道,“九瑶一无是处!好似身上无何宝贵的…若说有一样,九瑶的舞姿为一绝…可,这舍了,暮书并再看不到了。” “九瑶的容颜舍不得,却也只能舍之了。”… 莲花老仙又道,“舍美貌,余生丑面示人直至终…此时你去往南山的历劫境,在此境中忍受身心的痛,直到期满才可出。” 九瑶磕响头,满口应允,“九瑶愿意为之受苦!多谢仙尊!” 莲花老仙一挥手中的莲花,躺在地在上的暮书被一层光笼罩,保护了起来。 九瑶隔着浮离的光线,双手轻抚着空气中似静睡的暮书,一字一句道,“暮书,等我。” 第84章 千古冶愈系笛音 莲花老仙留下了一粒毁颜丹,若想暮书重生,九瑶并是避免不了付出代价。 她望着掌中的毁颜丹,小小的一粒,灰暗了整个天地。 女为悦己者容,女子谁不爱美? 吃下了它,自己再也不是绝色美人,而是人人嫌弃的丑女。 当暮书再看到丑陋的自己时,不知是不是一如初时喜欢?… 初清星浮见她踌躇满怀,十分明了她此时的心情,不由极尽安抚道,“无论你何模样,在我心中,仍是最美!” 九瑶一狠心一闭眼,吞下了毁颜丹。 一阵纠心的魔改,美面在狰狞之中,一点点的变化。 面部滋生了许多的狐毛,月牙似弯弯好看的眼耸搭了下来,人狐两面的杂合,令她丑陋的不堪入目。 小仙女由远至近,对九瑶道,“九瑶姑娘,我带你去历劫境。” 九瑶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庞,触及的毛发刺激着内心,不禁怅惘然,“我此时,是不是很丑?” 小仙女不忍实言,违心道,“还,还好。” 初清星浮上前面对她,轻柔捧着那张脸道,“举世无双的美。” 九瑶根本不信,掏出随身的一面圆形小铜镜,仔细端祥着镜中人。 镜中面目全非的样子,令她拿着铜镜的手不停的抖动。 终是握无力,铜镜“啪”的一声掉落地上,摔得粉碎。 九瑶伤心着自语,“再也不是美人了,不是…” 经过漫长接受事实的残酷,九瑶收拾好了心情,跟随小仙女来到了历劫镜。 历劫镜是专渡劫的幻境地,它如一面明亮的镜子,照着承受苦难深重的历程。 九瑶站立在洞门前,心里百般滋味。 只要一脚临门跨入历劫镜,七七四十九天的身心折磨并由此开始了。 小仙女站在镜门侧,抬手往里指着,“九瑶姑娘从今起,并只呆至此内,一日三餐由我送。” 初清星浮鼓励的眼神,对她坚定道,“七七四十九天,我在外陪着你。” 想着暮书,九瑶义无反顾一脚跨入。 进入的一刹那间,破隙的镜门缓缓的在她身后合上。 她驻足转头望外,外面的人和景依是清晣。 小仙女已不见,独留初清星浮一人。 一镜之隔,他望着她片刻,盘腿坐在了洞门口。 九瑶知他坚定不移,又转头环顾洞内景。 乳白透亮的岩石环身,空中飘浮着透明的水汽泡,一切干净且明亮。 看着中心一张石桌凳,这才感到些许疲累,她迈足想过去歇歇。 但行走的第一步,足底好似刀割,疼痛难忍。 她咬着牙又迈开一步,钻心的疼痛感侵蚀,每一步都好似在刀尖上跳舞。 磨难开始了,她已强烈感受到,不得已席地而坐,干脆不动了。 “水,我想喝水…” 嗓子眼干燥难耐,她求助着门外的初清星浮。 可一开口说话,声音沉闷难听且不说,每发出一个字,像是火灼般痛苦。 她这才意识到,一言一行皆背负了沉重的枷锁,苦不堪言。 小仙女在洞门口留下了餐食和水,初清星浮拿着那茶壶扔进来。 水壶落在九瑶的身旁,她打开来饮了一口,竟连咽水也难上加难。 这才第一天,并如此的难熬,还有四十九天,更是一望无尽的遥远。 初清星浮心疼着她,又恨不能替之受苦,万般的无奈。 突然一阵酒味浓郁的风来,熟悉的身影忽而现了身。 “哈哈哈,星浮小子陪着心爱的人,是不是很孤独?” 酒七公笑嘻嘻陪坐他身旁,顽皮取笑。 初清星浮见了他,一丝不满口吻道,“老儿,你本事大过天,怎忍心看九瑶姑娘受苦受难?” 酒七公透过镜门望向九瑶,朝她调皮笑挥了挥大手,“丫头,老儿我来看你了。” 又转而对初清星浮嘻笑,“九瑶丫头的劫难是必经之路,顺天意并好啦。” 初清星浮沉吟片刻,笑着诱惑他道,“老头儿,我乞丐山庄留了阵年的好酒,若你能设法让九瑶姑娘减少一点痛,我并送你好酒一坛,如何?” 酒七公手挼颌骨的白须,望着一处似在作考虑。 半晌后,开口道,“南山有个笛仙,笛声治愈系,你不如去求他。” 初清星浮听一线生机,连招呼未打,旋风般无影。 酒七公望着他无影,不禁嘟囔着,“这星浮臭小子,跑得倒挺快…不亚于我老头子。” 南山山中有片四季如青的竹林,世外清静一般。 翠竹随风摇曳发出节奏的鸣响,似何人吹响了一支清亮的竹笛,美妙至极。 竹子搭建简易居所,在万籁无声的山间,独具一格。 山中竹林深深,一支百转千回的笛音如潺潺溪流,缓缓入心田。 初清星浮顺声而来,但见林中轻舞飞扬的身影,恰如其分与竹叶飒爽相摇。 一长衫青年男子手握长笛伫立竹林,沉浸在如泣如诉的音律之中,仿佛万事万物不在眼前的洒脱。 看这人潇洒自如与自己完美吻合,初清星浮内心欣赏一下。 他走近时,笛声止落。 男子一收长笛,浑厚声度微笑,“星浮亲来此,是为了九瑶姑娘么?” 初清星浮礼节相向,同样报之以微笑,“这位仁兄,星浮正是为此而来。” 男子回礼道,“在下杜轻扬,乃是南山陋室长笛传人。” 初清星浮由衷笑赞道,“一曲千古笛音,造旨颇深…如若不介意的话,狐身的星浮高攀一回,能否以兄弟相称?” 杜轻扬不介意的笑,“仙与狐虽为两界,但心心相印难得,我倒是高兴。” 一番交心畅谈后,初清星浮道心意,“轻扬兄也知小弟为九瑶姑娘来,小弟不才,但十分想请教抚心安痛的笛音,不知可否?” 杜轻扬爽快回道,“星浮小弟一片诚心,且又聪明才情,小事一桩!” 一人认真教学,一人虚心学习,俩人如手足之交。 初清星浮轻松学成,对杜轻扬郑重道,“多谢轻扬兄,日后定再登门拜谢!” 杜轻扬立于竹林间,目送初清星浮离开。 第85章 真虚合一 劫难镜里,九瑶遭受着生不如死的劫难,度日如年。 为了暮书,她苦苦支撑着见他复生的信念。 “暮书,我可以,我定要占胜七七四十九天,见你…”… 小仙女送餐来时,望着幻境里苦苦挣扎的九瑶,眼中不觉泛泪。 她鼓舞人心的话语由心而论,“九瑶姑娘,你可以!” 在九瑶被折磨得不成形时,忽而,一道婉转动听的笛声从空中飘来,不带任何一丝杂音,无声无息的净化了心灵。 那份痛苦似受了安抚,减轻了一点一丝。 九瑶趴伏在地上,望向了境门外。 但只见,初清星浮双手握一支木长笛,手指灵活点动,微抿的唇齿之间,笛声悠悠飘荡。 当一曲终,初清星浮轻声问她,“你可有痛得好些?” 九瑶点点头,似明白了他的一片苦心。 一个曾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灵狐,为了她,真的改变了很多。 “只要你好,我日日夜夜为你吹歌。” 初清星浮笑着的明澈眼眸,闪耀着灿灿星光,那是爱她的光芒。 除了感动,她还能说什么呢? 日日夜夜笛声相伴,时光悄然流逝。 当一日,九瑶再看境门外,再看初清星浮之时。 黄叶唯美眼尖飘舞,秋风扫着落叶,夏日己一去不复返。 初清星浮披风加身立于风中,吹着长笛,黄叶痴痴卷恋在他的衣角,不舍离去。 美仑美奂的宜人景色,令九瑶一丝赏心悦目。 不知不觉,七七四十九天的劫难日,终是熬过。 九瑶踏出劫难境时,望着外面的天地,心里涌起千万心绪。 初清星浮面对着她,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秋天来了,劫难己渡。” 俩人来到封存暮书之地,他沉睡得依是恬静,一动不动的身姿丝毫未改。 九瑶一步一步走向他,眼中带泪道,“暮书,我来了…” 空中蓦然光芒四射,洒落在暮书的身上。 暮书闭着的眼缓缓睁开,望向天,又慢慢看向身旁的九瑶。 九瑶笑着掉泪,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面,一遍又一遍… 初清星浮一丝的酸意,默默侧转脸,望向了别处。 暮书不知,九瑶为了他受尽折磨。 他只是觉得,见了她,有她在身边并高兴。 好似沉沉的睡了一觉,一物不知的暮书,望九瑶笑得像个孩子。 小仙女再次出现,对九瑶道,“九瑶姑娘劫难已渡,请随我到真身地。” 跟随着小仙女,很快找到了隐敝真身的洞岩。 这一片大雾弥漫,遮住了视线。 九瑶几人到来,浓雾滚动渐变得轻薄,雾色呈白,犹如隐隐流动的透明体。 薄雾透体封印的小白狐蜷缩在里面,它身边放着透亮的露水,时不时低头吮吸甘露琼醇。 天然露水为天赐良物,勤劳的小仙女为九瑶的原身小白狐日日供给,保它生生不息。 九瑶呆望着小白狐,前世的一幕幕,在脑海眼中如流动画面,不停的翻覆。 前世她栖身在荒山野岭,山雨瓢泼受伤的那日,她遇见了暮书恩人。 这一眼,并是千年! 小白狐与她久久对视,熟悉的眼神,久未相合的气息。 一种心灵感应,她确认了真身。 一旦真虚合一,并还能苟且偷生,只要暮书不迎娶她人,她九瑶必是长存一世。 可莲花老仙早预见过暮书的将来,他定会娶另一女子为妻。 由此看来,好似复原身也没那么的重要了。 但为了延长时命,陪着暮书直至亲见他婚日,真虚合一必不可少。 虽是结局残忍,但却无怨无悔! 九瑶心潮澎湃,久久的难平静… 暮书滞呆的目光望着小白狐许久,仿佛心灵共鸣,忆起了前世那个放生小白狐的山雨。 他不由自主拉着九瑶的手,激动人心的摇晃对她道,“九妹,是它,是它…” 九瑶松开暮书的手,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近小白狐。 原身与虚身隔空相吸,无声的雾化封印暗解,她蹲下身,轻轻抱起了小白狐。 小白狐在她怀中水灵灵的眨眼,瞳孔放大着闪闪发亮。 闪着闪着,它化作无形侵入了她的身体,一股异样的感觉袭来。 九瑶仿佛灵与魂相见,魔怔了一下,猛然又恢复了正常。 秋风阵阵吹拂而来,她只一抬手,风向陡转,树叶如陨星般刷落… 小仙女在一旁拍手笑道,“恭喜九瑶姑娘,你已真虚合一!” 初清星浮欣慰之色,笑对九瑶祝贺道,“你的术力己增强几级,在狐界女流类已是巅峰,可喜可贺!” 暮书欢乐抱住九瑶转起了圈圈,“太好了,太好了,九妹已是高人…” 旋转着的美好,九瑶陪他疯傻。 但无人察觉,初清星浮的笑色暗暗隐去,似藏了不为人知的心事。 暮书和九瑶的笑色映染了南山,南山的天空一片纯净。 秋风落叶依然,此情此景感人,而雾色,不知何时已散尽… 第86章 为她饮下忘缘水 九瑶真虚合一大功告成,算是皆大欢喜。 暮书也一如当初,未因她变丑嫌弃。 她发愁的是,自己若回桃花园,暮书不肯回暮府如何是好? 毕竟老母不愿女儿们恋凡男,家法严规摆在那里。 初清星浮对她的心思了然于胸,建言道,“不如先随我到乞丐山庄玩耍几日,劝暮公子回府之事慢慢来。” 这建议尚好,九瑶欣然接受。 仨人风尘仆仆到了乞丐山庄,进山院一看,满院堆积如山的秋叶,厚厚的抬足可踏出沙沙的声响。 九瑶见此,调侃笑道,“星浮,你久未归,院里可就地取暖了。” 初清星浮深吹了一口气,地面上的秋叶瞬移飘向院墙外,一干二净了。 进入堂屋中,他端上了好酒好菜招待,仨人围矮桌席坐。 食用得相尽欢,初清星浮递给九瑶一盏花茶,道,“这是我后山自种的独特花卉,制成了芳香的花茶,女人喝了,滋心润颜。” 九瑶听此言,不由生气道,“星浮,我都成这副丑样了,还要在受伤的心上洒一把盐,不是更让人无地自容么?!” 初清星浮收了笑色,诚意满满对她认真道,“九瑶姑娘,星浮绝无恶意,这花茶,许能让你容颜重返。” 暮书在一旁听言,对九瑶道,“九妹,无论你什么样,我依然如故,星浮公子一片好心,莫生气啊。” 九瑶狐疑着喝下了花茶,不知是否生了效用,她伏在桌面上沉沉睡去。 当她再次睁眼,只见初清星浮手握一面铜镜笑对,眼眸含笑。 她惊讶望镜中人,花容月貌如初。 “花茶真神,我又是从前的模样了!” 九瑶不敢置信望镜中人,笑着摩娑着自己的脸面,仿佛做梦一般。 欣喜过后,见暮书如山石稳坐在苇席上,目不斜视。 她蹲下身凑近他,开心笑道,“暮书,你看,我又变美了哦!” 暮书充耳不闻,坐姿依旧。 九瑶大感诧异,此时才发现一丝的不对劲。 她伸出手掌在他眼尖晃动,那黑长的睫毛一抖一抖,反应好似还正常。 只是他的面部表情僵硬,五官全无丰富的变化,始终一层不变。 “暮书…你怎么了?”她手握他的双臂轻摇,隐隐一丝的不安感。 暮书反常未看她,也未作何回应。 九瑶好似预感到了什么,她缓缓站立起身,犀利的目光直向初清星浮,“星浮,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初清星浮坦然迎向她的目光,实言道,“他饮下了忘缘水,已然不记得前世今生的人与事。” “啊…” 九瑶听闻,惊得连忙触摸向自己的怀中,忘缘水还在身上啊。 难道是…?… 她牢牢盯视着初清星浮,踉跄几步上前,“莫非…是你给他饮了忘缘水?” 初清星浮大丈夫敢做敢当,回一字,“是。” “初清星浮!你…” 九瑶得了如实回答,气得颤抖着手指他,质声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初清星浮面不改色,发自肺腑道,“如若不让他饮忘缘水,了却他与你的前世今生,在他大婚夜,并是你的忌日…我喜欢的女子,必是要救你一命!” 原来,初清星浮了解九瑶的命劫,不忍看自己爱的人香消玉陨,他私下求了莲花老仙,求来了忘缘水。 趁着九瑶喝下花茶昏睡,他将一切如实告知了暮书。 暮书为了九瑶,绝望自饮下了忘缘水,许望来世轮回再相恋。 九瑶心痛望着石人暮书,忍无可忍的样子,一眼瞥见墙壁上悬挂的一把长剑。 她怒火中烧冲到墙处,一把抽出了亮晃晃的长剑,剑锋直指初清星浮。 “臭小子,你设法恢复他的神志情感,否则,剑不认人!” 初清星浮瞟着架在脖颈处,离皮骨似只一毫厘的利剑,轻声笑,“为了你,星浮我,做不到。” 九瑶看着一身傲骨的他,知他爱自己深沉,可她无法接受暮书一生无情无爱,无知无觉荒度余生。 ”别怪我…” 她恨色瞪着初清星浮,手中的利剑尝试着动了一下,却是狠不下心。 “咣当”一声响,剑在颤抖的手中脱离落地。 “啊…” 九瑶一声嘶吼,疯了般冲出了门。 莲花雪山。 白雪皑皑的背景之下,莲花老仙一如初见时,怀抱雪莲,脱俗超然。 她俯瞰跪在面前的九瑶,看破的眼神轻声问,“九瑶,你可是为了暮书而来?” 九瑶中规中矩跪在雪地上,老实回,“正是。” 莲花老仙淡色道,“暮书饮下了忘缘水,给了你活命的机会,不是很好么?” 九瑶撇着嘴,不高兴道,“不,我要他有情感,有知觉,不要他像块石头。” “我自己么,倒是已看开…”… 莲花老仙被她孩子气逗笑,“你爱他甚过爱你自己,实在难得。” 九瑶见莲花老仙态度暖心,不由趁热打铁求,“仙尊,您老人家行行好,有忘缘水,定有解药,给我一瓶解药吧。” 莲花老仙叹气,“唉,有忘缘水,但无解药。” 九瑶怀疑的眼神,道“怎么可能?仙尊只管下套,不管救治?九瑶我,不信!” 莲花老仙见她执着,不由问道,“救他,等同你死,不后悔?” 九瑶认真点头,“不后悔!” 莲花老仙对她无奈,回复道,“绝缘城的城中人,无情无爱,姻缘难配,如若你能让城中未婚人红线一牵,那暮公子自然复醒情感知觉。” 九瑶一听,错归莲花老仙身上道,“仙尊,不会是你给绝缘城的人喝了忘缘水,才致无人成双成对吧?” “您老有本事不干,偏让我去解这缘劫,不是故意刁难我么?”… 莲花老仙哭笑不得道,“你这丫头尽是歪想…那绝缘城乃是月下老儿的锅,怎一口黑锅背上了老朽身?” 九瑶听言,好奇道,“怎是月老的锅?” 莲花老仙耐心解答,“姻缘种洒下大地之时,月老醉了酒,遗漏了绝缘城,才导致此结果。” 九瑶听完后,想也未想,拜了拜莲花老仙道,“多谢仙尊!既是如此,我找那月老糟老儿去!” 不待莲花老仙回应,九瑶一晃而去。 第87章 绝缘城遇三公主 广月殿。 这里是天宫月老的栖身处,月老孤家寡人一个,在此闲乐得自由自在。 月老的天职是,为天地间仙狐人三界男女系姻缘,祈福成双成对,幸福美满。 只因一个小疏忽,玩忽职守,凡间有座城变了绝缘城。 闲乐不再,烦恼徒添,月老由此陷入了乱绪之中。 树木萧瑟,秋叶乱飞的院落里,红线牵扯了千丝万缕。 花白发须的月老孤独困在红线网结中,手忙脚乱开解着如乱麻般的红线,一边解一边叨叨,”天上天下,不论神仙狐妖还是凡人,总有那解不开的情结…我月老苦命,长年累月为此操碎了心…” “怎摊上了这么个倒霉差事…还不如在天宫种种树,洒洒水来得自在…”… 月老羡慕着别的神仙,不停的叨叨。 “你这老儿,分明是你弄乱了姻缘线,还在此怨天尤人,真不讲理!” 九瑶嚷嚷着一头冲进来,不小心撞入了红线丝网里,又撞倒了月老。 月老猝不及防摔了一跤,似一只蜘蛛四仰八叉躺在红线垫地的地上,抚摸着自己摔疼的屁股怨言道,“哎哟哟,九瑶丫头,你来就来,怎一来还要给老儿摔一屁墩。” 九瑶胡乱扒拉开丛杂的网结,揪住月老道,“糟老头,我九瑶八百年不来一回,好不容易来一回,竟要说教于我?” 月老费劲解开了缠身的红线,涨红着脸面道,“你一个狐妖,又不是神仙,老儿我凭啥不能说教?” “哎呀,糟老头,瞧不起狐妖是不是?” 九瑶一听来了气,拎着月老的衣领站起了身,力大无穷手举他在半空,戏言道,“你可知,九瑶我已神级术法,连有的神仙皆不是对手?” 月老像一只任宰割的羔羊,缩成一团吊在半空,不得己低头认错,“丫头,是老儿的错,放老儿下来吧…” 一个神仙被狐妖掌控,也是够丢老脸的! 九瑶见他认错,放手落地,道正题,“行了,姑娘我可没功夫陪耍,我来,是想要老儿把姻缘种洒一波绝缘城,让城中男女配成对。” 月老听言,皱眉道,“丫头有所不知,错过了播种的时辰,并是没办法了。” 姻缘种天有时节,并非想撒可撒。 九瑶见白跑一趟,心中有气,“那还有它法么?老儿今儿不说的话,我给你这红线再缠绕上百遍。” 刚才解开了一些乱线,又要被缠百遍? 月老一听慌了神,连忙陪笑道,“小祖宗哎,你就算打死老儿,老儿也没法子。” “莲花老仙让你去解决此事,自有存在的道理,天意难为…丫头自寻办法吧,莫要为难老儿。”… 九瑶看着月老,顿悟的神情,“原来老儿都知道了?定是和莲花老仙串通了来考验我…得得得,我不求你这糟老儿了!” 望着来去如风的九瑶,月老立在原地,不禁自行摇了摇头。 绝缘城,一片死气沉沉。 因月老的错,城中人所剩无几,逃离外地配姻缘的走了一半,只一半留下来了。 城中一家酒楼前,门庭罗雀。 因无什么客人光顾,摆了一张餐桌凳,掌柜的和跑堂的以及街坊围成一桌,玩着手纸牌逗乐子。 九瑶来了此城,见这儿还稍热闹点,并凑拢过去围观。 男男女女的,约十来人围一层。 “大,大…” 一人将纸牌掀开露花字,想象着大花连声叫着。 “小!”另一人故意喊小,却希望落空。 “捉!” 那获得大花的人,兴奋搓搓手笑道,“今儿午饭有着落了!” 九瑶观了会儿,无太大兴趣。 她看看人群里有个正脸少年,还有个秀气少女,俩人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 心中想着正事儿,不由一手抓少年,一手抓少女道,“你俩人正当年,又看着般配,不如成双对吧。” 少年少女被她突然控在手中,一脸懵逼道,“姑娘是外来人吧?咱这城中人,男女无磁场吸力,全无结缘的欲望啊。” “是啊,男女好像手心手背,全无感觉…” “这姑娘是来搞笑的吧?头一回有要人配对子的…” “哪怕绝缘城日后成一座空城,也不可能凑成一对…”人们议论着哄堂大笑。 九瑶不甘心,极力搨合道,“试试看呗,许是可以呢。” 少年和少女尽力挣脱着,不耐烦道,“姑娘,你这,莫要强人所难!” 九瑶见此,只好作罢! “闪开,闪开点,三公主驾到,闲杂人员都给我闪开!” 一阵呼呼喝喝声,一辆妆粉贵气马车缓缓驶来,沿街的行人自行避让。 九瑶倒是未挪步,望着渐近的马车问旁人,“三公主可有婚配啊?” 一时要硬拉人配对,一时又关注公主婚姻大事,她这样子,很令众人无语。 旁人只当她有病,但还是礼貌回一言,“未曾婚配。” 另一路人插言道,“虽是未婚配,不过,听闻外城的太子有意三公主,许是要外嫁了。” 连公主都呆不住了,这绝缘城,看来真要空城了… 九瑶正在思索时,马车已近身,一鞭子朝她不留情狠甩了过来。 这凡人出手哪能打着她?九瑶跳一跳,并轻松躲过了一记鞭。 那护行的将军没面子似的,红了脸面瞪眼喝声,“闪开!没听见?聋了吗?!” 九瑶火燎火燎的,激起了愤慨,“姑娘我耳朵好的很!你敢再甩一鞭试试?!” 那将军被激怒了,又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凶猛甩将了来。 九瑶敏捷躲闪,机灵跳跃到了马车后尾。 身旁的路人早躲了很远,只一人上前壮胆拉扯她衣角,小声儿告知,“姑娘别斗气,这三公主可是个不好惹的主。” 马车车窗帘在此时掀起,一只纤纤玉手轻扶木框栏,露了一张不俗的脸面来。 肤如凝脂,淡描眉唇,眉心间缀绘了一点梅花络,难掩那天然美貌。 “何人胆大?抓进宫去!” 马车停留在原地,三公主嚣张跋扈的神色,眼眸言语带厉。 九瑶听言一笑,“入宫?正好!” 第88章 暗卫墨棠 九瑶与其说是被抓进了宫,还不如说是自愿的。 三公主不喜欢作对的人,将九瑶抓进宫,也是逞一时之气。 蛮横无理的公主出乎意料未惩罚她,只安排她在花园里做了栽培工,种种各色花卉。 这活儿不算苦累,但也谈不上清闲。 反正绝缘城如何破解,她还是一头雾水,倒不如呆在宫中静心思考思考。 三公主闲来无事,偶有来花园看看。 九瑶蹲身在花丛中,一点点的培松土,栽种着秋海棠。 秋海棠又名白彩,其为银白点的披针形,花叶呈白绿色。 据说,这秋海棠是三公主的心头爱。 女人皆爱花,九瑶也不例外,但她的心头爱是桃花。 想起桃花,她又想起了暮书。 暮书与她喜好相同,皆是桃花的有缘人,赏桃花于俩人是人生一大乐事。 此时,三公主气势凌人俯视着她,薄唇刻薄道,“你乖乖的种花,可不许偷懒,待本公主哪日高兴了,并放你出宫去。” 九瑶未回应,心道,“用得着你放出宫么,姑娘我若想出去,分分钟的事。” 想想在常人眼中插翅难飞的高墙,对于身怀术法的狐妖来说,岂不是信手拈来? 夜色降临。 佣工的狭窄屋里,九瑶备感无聊,走了出门。 踏着柔柔的月色,漫无目的在宫墙内瞎闲逛,一切寂无声。 她盲然无知闯入了三公主的宫寝,一个短暂的停留。 烛灯未熄的院里,隐约传来三公主轻柔如风的声音,“墨棠,绝缘城不续缘,日后,只怕是一座空城了…” 耳闻,一男子幽怨声,“空不空城,公主也要离开这里,远嫁外邦太子…想来,实是令人难舍难分…” 三公主轻盈一声笑,“呵,你一个暗卫,只管做好本职,保护好我父皇及我安危并是。” 男子听言,只顺从应,“是。” 他明白,她的冷漠,不只对众人,对他亦是一视同仁。 三公主十岁那年,宫中收留了身怀武艺的墨棠,小小年纪同岁的他精心潜学不断,练就了一身硬本领。 后又跟随一仙道,练了点仙术,更是艺高难匹。 皇上器重他,暗卫的名号赐赏,他忠心耿耿又一个十年。 屋里,华服逶迤的三公主凭窗望月,一袭束身玄衣的墨棠恭敬站立她身后。 三公主不知,在她身后,墨棠一双深深的眼眸凝视,久久未曾移开。 皆说绝缘城男女无情爱,难动情,可他偏偏是绕过了绝缘。 对三公主暗自动了情,却是爱的如此卑微。 三公主一声,“退下吧。” 墨棠出门的刹那间,借着月色,门外的九瑶已飞出了院墙。 “哪方刺客?!” 低估了暗卫墨棠的夜眼及那一身绝色轻功,他追逐着九瑶,仅一步之遥。 九瑶暗暗惊色,在月影洒落的一棵槐树上落歇,倒是不逃了。 墨棠见她停留在树上,反是吃了一惊。 无人大胆到自投罗网的,这女子竟是令他不敢小窥。 为了试探九瑶身手,墨棠暗打出一枚飞镖,电闪般惊人。 九瑶不屑一笑,只一个侧脸,完美躲过。 墨棠似感棋逢对手,遇上了鬼才,不觉佩服感油然而生。 岂今为止,还从未遇到过女中豪杰,今日大开眼界! 他驻地一米之间,喝声道,“你究竟是何人?!” 九瑶微笑未应,从树上飞跃下地。 墨棠见她不应,恼火得很,飞身而起出手。 九瑶如一只蝴蝶,翩然满处飞舞,与他周旋。 墨棠本自命不凡,如今遇了强敌,越发的不甘示弱,使出了浑身解术对抗。 九瑶倒是无了耐性,停手问他道,“你打算斗到何时?” 墨棠见她停手,不好逼人太甚,只得也停了。 “你不回话,只好强攻了。” 九瑶盯视着他,讽笑道,“理由拿来骗人还差强人意了点,你分明是想试探我的身手,打出了暗器,又紧追不舍的斗打。” 墨棠冷冷道,“算是吧…只是你一直不回答,你是何人…” 九瑶也冷冷回他道,“我是你家三公主请进宫来,专种海棠花的。” 海棠花? 墨棠一听,眼亮了亮,又暗淡了下去。 三公主爱海棠花,他的字里,无巧不成书有个棠字。 一度自作多情,公主是否对自己有那么一丝情义?… 但不过,也只是奢望罢了! 既然是公主请来的,那他一个暗卫,也无话可说。 他只是好奇她的师傅是何人,能教出这么个高徒,忍不住问,“敢问你师傅是…?” 九瑶直接了当回,“青阳师尊。” 墨棠听言一惊,不由道,“青阳,青关乃狐界师尊…难道,你其身为狐妖?” 九瑶并未想瞒他,坦言道,“正是。” 墨棠自语一言,“难怪如此厉害…” 俩人互报名姓,墨棠从九瑶口中又得知,她为解不开的缘份来了绝缘城,希望绝缘城能在她的聪颖帮衬之下,恢复男欢女爱,姻缘和美。 墨棠听后,只摇头道,“应是难解。” 九瑶想起偷听他与三公主的对话,从中一丝开窍,冒昧问道,“多有得罪,问一问,你是否有情有义之人?” 墨棠心下慌乱,脱口道,“你怎知?” 九瑶明了的笑,“你对三公主一席话,恕我直言,话意中难掩真心实情。” 墨棠被一语道中心思,不由叹气,“那又如何?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在下只不过一个卑微暗卫。” 九瑶知他爱的隐忍,和自己一般,一丝同病相怜。 自己爱暮书,也是无结果。 她抛开杂念,又道,“绝缘城中,难得有你情种独苗一根,我只想知道,是否有启示?” 墨棠尚还聪明,懂她欲破绝缘。 他从头到尾,从始至终认真回想一遍,似想起了一事,“以前倒也绝缘无情,自一日在皇宫百里的山涧,食用了一株粉花,之后见了公主,性情大变,总有一丝心动按奈不住,藏在心田…” “莫非,这粉花有何效用?…” 九瑶认真听完,若有所思道,“许是有何用处,需辨识才知。” 墨棠热心快肠对她道,“待明日皇上寿辰日一过,在下带你去山涧瞧瞧。” 九瑶笑回道,“多谢了!” 第89章 绝缘城破解 皇上寿辰大日,绝缘城举国上下一片欢庆。 宫里宫外欢庆之余,更是戒备森严。 九瑶听闻,因绝缘城难配姻缘,城中人只剩了一半,招兵买马无续,官兵大多老弱病残,有外敌一直以来虎视眈眈。 皇上担心国家安危,亦担忧身家性命,成日惶惶不可终日。 这大寿之日,又调遣了边关将士把守在宫里宫外,打算过个安稳的寿庆日。 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上,歌舞升平,畅饮欢声。 舞池中心,一众舞女彩袖翻飞,看得人津津乐道。 皇上高坐在正中上方龙椅上,皇后高雅端庄陪坐一旁,而暗卫墨棠带刀守护身侧。 他的目光如炬,却偶有追随着三公主。 略施粉黛的三公主,头戴金凤钗,流珠在发髻轻轻摇摆,甚是吸晴。 她带头举起酒盏,遥敬皇上道,“今日父皇大寿,女儿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皇上见宝贝女儿敬酒,端酒盏乐开了花笑道,“有女孝心,为父欣慰啊。” 下方的宾客齐起身,弯腰敬酒庆寿。 正是一派繁乐场景时,上座官员的后方帘后突然飘动,一道黑影直飞向皇位方向。 “啊,有刺客!” 不知谁人惊慌大喊了一声,殿堂上瞬间乱成一团,慌不择路东奔西逃,人仰马翻般撞倒了酒桌,一片的狼藉。 皇上和皇后瑟瑟发抖着,趴躲在案桌底下,吓得魂不附体。 墨棠拔刀飞身,激烈与刺客拼杀之时,外守的官兵持武器冲了进来。 “父皇,母后…” 三公主稍稳住慌张,奋不顾身奔向上方位。 刺客见机拦下三公主,紧紧扼住了她的细颈,以此要挟。 他一手持剑指着墨棠及众官兵,凶恶道,“休要靠近,否则她命不保!” “公主…” ”蛮夫休要伤她!”… 墨棠眼望着三公主,心如火焚。 但他守着皇上皇后分身乏术,不敢离身半步,眼睁睁看着三公主被刺客挟持出门。 众官兵手持武器,同是无用武之地,也只有退让着目送嚣张气焰的刺客。 刺客挟持三公主才一出门,一道影飘闪而来。 九瑶及时赶来术法推送,高功的刺客节节败退,不由松开了三公主。 遇上了强手,刺客只得落荒而逃。 三公主花容失色坐在地面,发髻松松散落下来,一副孤立无助的样子。 危险时刻,她平日的器张刁蛮不见,小女人的柔弱尽显。 “公主!” 墨棠出门来见此,连忙上去扶她起身。 三公主站起身,轻拍了拍衣裳上沾染的灰尘,看向一旁的九瑶,“原来你深藏不露,高手一枚啊…” 九瑶沾沾自喜笑,“公主过奖了!” 三公主承蒙九瑶救一命,再怎么不讲理也是说不过去了,不由松了口道,“你不用做花匠了,出宫吧!” 墨棠亲送九瑶出宫,不忘承诺,“九瑶姑娘不是想去山涧么,在下这就领你去。” 俩人来了花草山涧,满山遍野的花草树木,似一番美景胜地。 穿过一片又一片野花草地,来到一汪清池旁。 凊池小巧澈目,池中一眼见底,有许多五颜鹅卵石沉底,无鱼儿无草物。 再看清池周身,同是鹅卵石铺地,哪有墨棠所述粉花的影子? 九瑶看过后,疑问道,“你是记错了地方么?” 墨棠望天片刻,对九瑶神秘一笑,“姑娘再耐心等待一下。” 这来寻花,跟这天有何关系? 九瑶一脸茫然,“你看天作什么?快找花啊。” 墨棠又是一笑,“阳光淹没,傍晚时分,水底才呈现开花。” 九瑶听言,讶色,“粉花,应天色而出?” 墨棠回忆起那日,更细的祥述,“那日误入此地,有些口渴并寻来了这清池,随着日落,水底升起株株粉花…一时好奇采了一朵,闻着芳香引人食欲,并咬了一口尝尝鲜…哪知回宫后,一入深情…” 话说间,天色渐淡,日落西山。 眼前蓦然一亮,凊池水花波动,翻来覆去的,水泡泡起了千朵。 粉花从池底缓缓冒升,盛开的骄人。 墨棠笑道,“就是它!” 九瑶蹲了身,采摘下一朵来。 她拿着花嗅了嗅,真如墨棠所说,花香引味觉醒,好想尝上一口。 观其外表,平滑粉嫩,七色花瓣。 想起了初清星浮的花茶,她好似有了主意。 九瑶对墨棠道,“不如采摘一些做成花茶,再分发给大伙品用。” 因就这么干食粉花,不太方便,且不雅观,故而想了制茶饮。 念头一生,说干就干! 她兴致勃勃采了一竹篮的粉花,盘坐在了池水旁。 又取了清甜的水质,将粉花捣碎成沫,制成了自创的花茶。 以身试毒,她自己先尝了花茶,口感极佳。 墨棠也尝过,不住的称赞,“好香,好甜,好茶!” “姑娘聪明,看来,绝缘城从此不再绝缘了…” 九瑶和墨棠端着花茶,满城赠茶,手有余香。 起初,大伙儿抗拒不信,因有一男一女胆大尝试,两人品了花茶神奇成双成对。 城中人这才疯抢好物,将花茶一扫而光。 绝缘城由死水变了活水,男男女女相亲相爱,一片和美欢乐。 墨棠与众百姓送九瑶离开绝缘城,纷纷挥泪,“九瑶姑娘乃福人,感恩姑娘,祝好…” 九瑶与众别,归心似箭直奔乞丐山庄。 “暮书,我来了…”… 第90章 生死相随 九瑶到乞丐山庄与暮书见面之时,他已如初时模样。 这位情深公子紧紧抱住九瑶,诉说衷肠,“九妹,星浮公子己告知了一切,我全知晓了…此生必然孤老至终,绝不另娶她人…只要九妹在我眼前活灵活现,并是最大的开心幸福…”… 九瑶听他一席感人肺腑之言,心中不禁感动万分! 她只一个侧目,望见了初清星浮倚靠在房门处,脸面上现一丝的忧色。 只有为她,他才有忧。 她慢慢的松开暮书,缓缓走近他面前道别,“我要回桃花园了,多谢星浮,一路相随相助!” 初清星浮不舍的眼神,情感深沉一言,“九瑶姑娘若有难,星浮必誓死相随!” 九瑶久久望着爱自己的人,不知该说什么。 “保重!” 一声保重,对像朋友的他,道出了千言万语。 暮书不肯回暮府,她只好先带着他在身边,再设法骗他回去。 走出乞丐山庄,初清星浮默默亲送至大门口。 九瑶回眸再望,只见那少年,虽是依然飘洒身姿,但眼中却多了忧伤。 带着暮书,桃花园家中是回不了,但离家近身有片小桃花园,还有个小小的茅草房。 此处是九瑶和八瑶常来的地,有心事的时候,在此呆上一段可清静许多。 落足茅草房,一丝久违了的舒心。 放眼而观,小小茅草房内,一张桌两张椅,简陋且素朴。 桌上一壶清茶还是热的,余温尚留,应是八瑶刚来过。 许是血脉相连心有灵犀,九瑶与暮书对茶饮时,八瑶忽而现在了眼前。 “瑶瑶…” “暮书,九妹…” “八姐…”… 仨人久别重逢,一时泪眼相向。 暮书走近八瑶,轻扶着她两肩对望,一时道不出半字。 好久好久,他含泪道心里话,“瑶瑶,多日不见,心中十分记挂…哪怕此生,人狐不可在一起,也请你姐妹留我在身边,彼此相守一生!” 没有灵肉的相合,也要精神相伴,这是他今生今世的美好愿望! 八瑶望他摇头落泪,心绪凌乱不堪… 九瑶见此,对暮书柔声道,“你容我姐妹相商。” 暮书望着九瑶牵着八瑶的手走出门,他在屋中来回踱步,万分焦虑不安。 等了片刻,迎着他期盼的眼眸,九瑶轻风细雨般道,“我姐妹留你在身边,一生一世…” 暮书闻言欣喜若狂跳了起来,一手拉着九瑶,一手牵着八瑶笑道,“太好了!” 但他高兴中疏忽了,九瑶和八瑶眼中一丝的躲闪。 九瑶俩姐妹引着暮书来到小小的桃花园,领略一年四季不败的桃花。 花木之间,姐妹花伴着暮书,绕树欣赏,欢欣喜乐… 夜色温柔,烛光冉冉。 仨人围桌对视相望,九瑶一丝忧心忡忡对暮书道,“你博学多才,不科举可惜了…若一日可飞黄腾达,娶妻生子是必然,你为我姐妹放弃太多,怎报答?” 暮书伸出手捂九瑶的嘴,认真至极回,“我曾道,为了你姐妹不婚,九妹怎可谈报答?勿需报答,只要相守。” 九瑶勉强挤出一丝笑,又对暮书道,“你随身了八姐的珠钗,不如,我也送你随身的珠钗。” 她道完,从怀中掏出一枚润白玉的珠钗,慎重递交暮书。 暮书观了又观,宝贝般收入怀中,对俩姐妹情深道,“一红一白珍贵珠钗,暮书定好好收藏珍惜。” 这一夜,暮书安心入梦。 梦中,绚烂桃花飘飞,八瑶九瑶陪着赏美景,一片人生惬意… 刺目的阳光照耀着他,朦朦胧胧之中,身下却一丝的凉意… 暮书单手遮双目迎向天空,眯着眼在指缝间迷糊,秋日的阳光,一片明媚。 再低头四顾,不禁惊梦! 茅草房不见了!自己竟然躺在空旷的地面上,睡了一觉? “九妺,瑶瑶…” 他不在乎没有了房子,只在乎心里的那两姐妹去哪了? 慌慌张张爬起身来,他四处寻着呼喊。 桃花园也寻遍了,九瑶和八瑶好似人间蒸发,无影无踪… “九妹,瑶瑶,你们在哪…” 他跪倒在地,哭唧唧。 忽然,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响起,渐渐近耳。 泪眼迷朦的他,顺声而望。 只见秋光之下,荒目林萌小道上,一红一白衣裳的俩位老妪迎面而来。 白裳老妪手牵着一匹棕色骏马,红裳老妪并肩而行。 轻风吹拂着那红白衣裳,好似舞出了一曲,纯粹唯美的舞姿。 “公子。” 当红白影行近一声唤,暮书被唤醒。 他观着皱纹横生白发苍苍的俩老妪,依然是陷入在悲伤之中。 白裳老妪望着他,好言好语劝道,“暮公子离家多日,也该回暮府了…” 暮书无力垂下头,望地上道,“回去?…我只想找九妹,找瑶瑶…” 白裳老妪看他久时,一声叹息,“唉,公子太深情了!” 红裳老妪久未语,眼眶却红红的,“公子别傻了,那俩姐妹…找不到了…” 暮书听言,浑身一抖,“为何找不到了?” 白裳老妪狠狠心,道出,“不瞒公子说,昨夜一场大风刮起,卷走了茅草房和俩姐妹,堕入了万丈深渊…” “啊…” 消息如雷轰顶,暮书全身无力,眼眸放痴。 “不,不可能!!!我不信,不信…” 死一般的沉寂之后,暮书双手抱住自己的头,疯狂的摇晃。 白裳老妪一把用力扯起他,拖着软棉无力的人前行,一直到了悬崖边。 红裳老妪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对他指着崖处道,“看看吧,暮公子…” 悬崖峭壁,深不见底… 崖沿处遗有凌乱的茅草,以及两朵桃花。 看见粉红桃花,暮书想起了昨日赏桃花园,为九瑶八瑶一人采了一朵,她俩人高兴戴在了发上。 此时一见,不信也信了。 他瘫软在崖沿边,紧紧握住那两朵桃花,仿佛灵魂已出窍… 昨日恍然如梦,今日阴阳两隔。 最爱的俩个人离去了,活着还有何意义? “九妹,瑶瑶,等我…” 决心之所向,他缓缓站起身来带笑,义无反顾扑向了深渊… 第91章 待至桃花开 暮书纵身跃下了悬崖,天昏地暗的坠落了… “公子…” 似漫长的沉睡之后,耳畔响起轻柔的唤声。 当他迷迷糊糊再度睁开眼时,模糊不清的眼前,渐渐清晰,白裳和红裳老妪蹲在近身,关切的眼神目不转晴看着他。 怎么做了鬼,也还能遇见这俩个人?… 暮书脑中忆起似见过,在俩人的帮扶下从地面上缓缓起身,环顾四周,自己在悬崖边上。 低头再看,手中仍紧紧攥着那两朵粉桃花。 白裳老妪见他迷然不解,忍不住笑道,“公子没死,好好的呢。” 暮书恍然大悟,定是这两人救了自己。 他非但不感激,反是抱怨了起来,“我一心寻死,为何要救我?” 白裳老妪笑着平心静气道,“公子乃孝顺之人,不回暮府见见亲爹娘么?” 这话言之有理,暮书心想,“也好,见过了爹娘最后一面,再追随九妹瑶瑶而去。” 他赞同的点头,有气无力道,“那我先回一趟暮府。” 白裳老妪离开了片刻,从树那方牵来了一匹高大的棕色骏马。 红裳老妪与她一起,帮忙暮书跨上了马背,对他殷殷叮嘱,“公子见过了爹娘,莫要轻生,一心科举高榜了娶妻生子。” 暮书心如死灰道,“没有九妹和瑶瑶,对我而言,活着己失去了意义。” 白裳和红裳老妪默视一眼,轻手拍了拍马屁股,那马儿缓步向前走。 残阳如血,古道秋风之下,马儿驼着暮书余辉中洒下了斜影。 在他身后,红白裳老妪暗暗现了原形。 九瑶和八瑶站立在风中,目送那人那马渐渐消失… “公子!公子回来啦!!!” “老爷,夫人,公子回来了…”… 暮府似惊天一声雷,家丁见到无精打采归来的暮书,不由大声入内报喜。 马背上的暮书经过长途跋涉,头昏目眩着,一头栽倒在地。 “呜呜…我书儿上了哪里了,怎成了这副模样…” 暮府夫人端坐在床头,抚摸着躺在床榻上暮书那憔悴不堪的瘦面,泣声抹泪。 “日盼夜盼,终是回来了…” 暮老爷背着双手站立一旁,不由跟随着流了泪。 为了寻他,报官寻找了很久,却是一无所获。 如今人自己回来了,府里上上下下哭声一片,又转而喜气洋洋。 暮书像变了一个人,看着爹娘不说话,转而又看向了窗外。 贴身丫头柳儿脸上泪痕未干,端来面盆为他细致擦着脸面,又一口一口喂食营养汤。 暮书身心俱疲修身养性一月,待至气色好转,决意去跳崖。 多年服侍了如指掌,柳儿察觉了一丝不对劲,悄悄尾随独自溜出家门的暮书。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悬崖。 “公子别跳!” 保持距离跟随的柳儿从身后飞扑过去,死死抱住了他的双腿,哭着喊,“公子你若想不开,老爷夫人可咋办?…奴婢因此也不能活啊…公子…” 暮书被她抓牢着动不了身,木然站立在崖口,秋风瑟瑟,人已麻木。 “公子千万别跳,奴婢求你了…” 柳儿不敢撒手,一个劲苦求,“老爷夫人好不容易盼回了公子…范小姐为了你,等至今日,茶不思饭不想的,都瘦成了纸片人…公子见范小姐一面吧…为了疼惜爱你的人,好好的活…” 范小姐这个人,像是一场云烟,他早拋至了九霄云外。 此时柳儿提及,觉着一丝对不住范小姐。 一个名门香秀的大小姐,为了自己消磨了大好年华,却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暮书仰头望天,天色灰濛濛一片,像极了自己此刻灰暗的心情。 他又想起九瑶曾说过,如果可以,定要科考榜中,为了她和八瑶的殷切期望。 好吧,姑且为了俩姐妹,考个科举状元,再轻生也不迟。 这样一想,暮书暂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随丫头柳儿回到府中,范小姐托人捎来了书信。 暮书独坐在窗前,展开范小姐的亲笔书信,只见娟秀字体,泪迹斑斑。 信中诉说了思念之苦,期盼着与他喜结连理。 暮书差人回信,信中告知,让范小姐另嫁。 暮府夫人知晓后,悉心劝他道,“本以为范家迟迟不提指腹为婚的亲事,是不想与暮府结亲,但这范小姐亲笔来书,必是铁了心嫁你…范小姐人如其貌,又美丽又知书达礼,是不二的人选…我儿就应了吧。” 暮书心无旁骛,一心想着科举,对他娘道,“娘,儿我从今苦读,望能高中榜首,不想婚事。” 暮府夫人一听,心下高兴,这是要光宗耀祖? 她连连笑道,“好好好,待我儿高榜之日,再提婚娶。” 从此以后,暮书每日手握书本,勤学苦读。 秋日不知不觉悄逝,冬日连着来至。 天空中的雪花在眼尖美美的飞舞,暮书不由放下书本,望着雪飘出了神。 恍惚之间,一袭红裳摇舞,一袭白裳轻扬… 他好似又见到了九瑶和八瑶曾经一舞,舞在了心间。 情之动人,泪沾衣襟。 回忆起与俩姐妹的日子,他痛苦得抽搐,哭到心在隐隐作痛。 “公子,喝杯热茶。” 柳儿贴心端了一杯热茶进门,轻轻放置桌面上。 看着低头无声哭泣的暮书,柳儿不知所云,不敢多言。 她不明白,公子失踪了那么久,到底去了哪,又到底经历了什么?… 暮府夫人曾追问过,暮书只字不提。 她一个下人,更不敢去问。 为了讨暮书欢心,柳儿跑出门去,采摘了一束艳色梅花来。 “公子,你看,多好看的腊梅啊。” 柳儿兴致焕然入屋,将手中带着寒霜的梅花笑递向暮书。 “不,好看的是桃花…” 暮书不稀罕的瞥一眼,轻吟赞美着桃花,“花开不艳,清而有灵,香不浓烈,淡雅脱俗。” 柳儿不解怀抱着梅花,望向窗外道,“暮府的那片桃花园只有一片枯枝雪色,公子若想赏桃花,那要等至三月春了。” 暮书呆望窗外,自言自语道,“桃花开时节,才是最美时节。” 第92章 送君桃花裘衣 大雪纷飞,苍茫一片。 一辆低调的官家马车缓慢行驶在积雪的泥泞路上,马儿畏寒打出了一个喷嚏,哈出了一口白气。 马车簸箕着慢慢的左摇右摆,车内一位容貌端庄的女子面色憔悴,她轻手撩起了布窗帘,往望探了探。 眼帘之中,离了京城的沿路,满目的树木仿佛披了银白衣,雪白雪白的好看。 “小姐,小心着凉。” 一旁陪坐的丫头关心着,伸手为女子将身上的毛裘衣紧了紧。 女子放下窗帘,自语道,“不知暮公子怎样了?” 丫头听言,顺心顺意笑道,“暮公子许是在苦读私书,待一日中了状元,定娶小姐为妻。” 这马车中的小姐,乃是范府小姐范若若。 如此寒凉天,为何离了京城? 只因暮书失踪的日子,她愁情郁结一病不起,落下了病根。 他终回府了,她一封亲信表达了自己的心思,却被回信婉拒。 可她并不甘心,等了这许多年,哪能轻言放弃? 听闻暮书正备科考,范小姐打算让他清静读书,自己上封州亲系家住一段。 她那亲系四代为医,医术精湛,正好看看自己落下的病根。 雪地泥路坑坑洼洼的,不经意便陷了进去。 马车歪斜着陷在泥沟里,无论马夫怎么挥鞭,马儿怎么用力前行,仍是一动不动。 “怎么了?” 车内的范小姐和丫头被簸动了一下,互相抱在了一起,又掀了帘子走下来。 马夫懊恼回道,“这路太滑不说,尽是泥坑。” 他跳下马车驾位,独自走到马车后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手推。 大雪天的,路上连个人影也不见,无人能求助。 范小姐望一遭茫茫四周,自责道,“都怨我,不该这时候出远门。” 她吩咐丫头道,“我倒是出不了力,你帮他推车,尽一点微薄之力。” 丫头听话走到车后,卯足了劲儿推车,俩人合力仍是无解。 忽然此时,一阵喜人的狂风刮卷而来,马夫借力轻松将马车推出了泥坑。 解了燃眉之急,马夫乐呵呵道,“哎呀,不费力气,老天相助哇!” 范小姐和丫头重又坐上了马车,马夫扬起长鞭,缓缓的往前而行。 车轱辘咕咕声响行驶着,在雪地上留下了串串的印迹,延伸至远。 雪花飘飞中闪影,九瑶站立在那里,久久目视… 刚才能轻松解难题,实则是她隐身暗助,才有这般的顺利。 初次偷见了范小姐,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一言一行得以很好的诠释,遇事临场不乱,端庄且有担当。 九瑶暗自欣赏,暮书能与此女喜结良缘,定然是幸福。 这样一想,又一丝的心痛。 自己爱的人若娶她人,且不说命难保,又是何种的心伤呢? 雪中暮府的夜,静悄悄的。 暮书的寝屋独亮,红烛相伴,潜心读书。 一阵风过,九瑶落在了他的庭院。 薄薄窗纸映照着他的剪影,此公子一丝不苟捧着书本,沉浸在其中。 一段日子未见,那人消瘦了许多,亦如她。 九瑶泪水迷漫望他,伸出的一只手悬在半空,又无力的落了下来。 暮书似有感应,放下了书本站立起身,轻手推开雕花窗子。 雪依旧在飘,庭院里唯有雪花铺盖,不见春色。 他看不到,隐形的九瑶此时正面对着他,无声的流泪。 “九妹,瑶瑶,我乖乖听话中状元,并是随你俩而去…定要相见在那边…”… 他未放下执念,痛楚自语。 九瑶闻言,哭着摇头,悲伤得不能自已… 为何你是人,我是妖?为何要有前世今生的相遇?又为何要劫数难逃?… 她问着天,问着自己。 不知过了有多久,暮书屋中灯熄。 抬头望天,天快要亮了… 九瑶一步三回头,带着不能相见的无奈,离开了暮府。 冬日的京城,依然繁华。 一家做衣的铺子里,各种各样的男女裘衣,眼花缭乱。 裁缝热情迎客,笑问,“姑娘,做衣服吗?想要怎样的?” 九瑶在门口站定,轻抖落衣上的雪花入内。 她看着墙面铺挂的桃花红的男裘衣,满心欢喜,手指那衣道,“我就要这件现成的。” 裁缝赶紧取下衣来,笑夸道,“姑娘好眼光!这可是独一份!” “为何是独一份?” “姑娘不知,你瞧瞧,衣上是用真桃花染色制成…这大雪天唯有梅花…想要这款式,只能等春日了…”… 九瑶听后更喜欢了,一口价买下了。 暮书正在府中认真读书,柳儿捧着一件桃红裘衣嘻笑着进门,“公子,真是醉了!” “大冬日的,有位姑娘说是来自什么桃花园,是你认识之人的姐姐,专送了这件珍贵衣来,望你收下。” “那姐姐还说,这是一件珍藏品,本是妹妹嫁人要送给自己夫君的…公子可要好好的珍藏…”… 暮书听柳儿噼里啪啦一堆言,连忙接过那衣细观,桃红色令他浮想联翩满园桃花,仿佛又回了见九瑶的那一日。 “是九妹的哪位姐姐来了?人呢?在哪儿?…” 柳儿一脸迷惑,回道,“什么九妹?…那位姐姐已离开…” 暮书将衣衫紧紧捧在怀中,不禁流了泪,”这是九妹给夫君的赠物,可惜…只独守这份情…生死一起,你姐妹等着我…” 望着疯颠自言的暮书,柳儿吓坏了,“公子,你怎么了?…可别吓奴婢…” “什么生啊死的,活着不好么?公子可别瞎说八道…”… 暮书不睬她,只怀抱着衣喃喃,“九妹,瑶瑶,九妹…” 柳儿一时呆怔,只望着他疯痴。 第93章 再上九门山 馍馍山庄十里红妆,一片喜气洋洋。 今日是丘郎与粉粉喜结良缘之日,馍馍山主大张旗鼓自摆酒宴,迎八方来客。 唯一的宝贝女儿结婚,当是风风光光的。 丘郎本打算留在馍馍山庄,一心一意等九瑶回归,却和粉粉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自己的狐居也现卖了,安心来馍馍山庄做上门女婿。 一身大红袍子的丘郎,身披彩结站立在白雪皑皑的山头上,遥遥相望。 他在等一个重要的人,哪怕新娘易主,来人仍是心中的贵客。 白雪铺就的山,十里红妆显目,箱妆布匹摆了似一条长龙。 山下一个人影上行,很快来到了他面前。 “恭喜新郎官!” 九瑶一声道喜,丘郎反是挠挠头皮,不好意思笑了。 他拉着九瑶上下看半会,由衷笑赞道,“你还是那么美!” “只是消瘦了许多…”… 路过的一小丫头听言,怜牙俐齿道,“姑爷,不应该是新娘子美么?怎还赞起这位姐姐来?” 这丫头是粉粉的贴身丫头,从小陪到大,情同姐妹。 丘郎见她不高兴说言,赶紧陪笑道,“当是新娘子最美!” 丫头板着的小脸立时换了笑,对身旁的九瑶道,“粉粉主子正在妆扮,姐姐可去瞧瞧美不美。” 九瑶跟随丫头到了新房,屋里的大红色闪花了眼。 红双喜贴在新房雕窗,绣花鳳鸾红被山高垒在床榻上,红帐上花鸟相映的帐簾耀眼… 大圆形的梳妆台前,粉粉红妆明艳,凤冠霞帔。 原本不起眼的小胖妞,经丫头们细心妆扮,多了一份美丽。 当她看到九瑶,心花怒放迎上前,“美女姐姐来了。” 九瑶拿出一盒珠宝,笑着祝福她,“妹妹今日大喜,姐姐薄礼一份,望你和丘郎白头偕老!” 宽敞明亮的宴席堂屋,红彩结拉成了满天霞云,宾客满堂,热闹非凡。 馍馍山主笑得皱纹堆积,见证了女儿的幸福时刻。 九瑶望着新郎新娘,恍惚之中,那新娘变成了自己,那新郎变成了暮书。 一时噙泪,恍然如梦… 在司仪的主持之下,婚礼礼成,新人被送入了洞房。 九瑶悄悄离开馍馍山庄时,夜里的雪花,正满空飘飞… 雪中独行,直向九门山。 好久没见师傅了,这一次回山,应是最后一面了。 九瑶怀着沧海桑田的心境,望着苍茫一片的九门山。 “嘷。” 一声惊利的鸟鸣声响起,大鹏展翅的鹰飞过她头顶,直向前方。 在她上山的前路,白雪岩石上坐着一个人。 他头戴遮面斗笠,看不清其真容,身披的冬日篷衣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那鹰飞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九瑶觉着此人奇怪,不由问道,“你是何人?” 哪知,这人蹭’的一下从石墩子上站起,刁难道,“我师傅只收男徒,不收女徒,你还是请回吧!” 场景再现,九瑶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不由笑道,“九尾师兄!” “收不收女徒,我要听大师亲口说!” 她如遇见那日斜了他一眼,继续往上行。 九尾飞身跳跃拦下她,一根细长的柳枝挡道,在九瑶眼前晃来晃去。 “丫头,大师云游四海,也不知何日归,奉劝你莫浪费时间!” 九瑶佯装怒色,双手叉腰任性道,“我偏要上山!看你奈何?!” “瑶瑶,师兄等你的好苦…” 九尾再装不下去了,一把掀了斗笠,那鹰又一声长鸣远去。 那日九瑶来九门山拜师,九尾在这里拦下她,调皮捣蛋了一回。 而这一次,他是专等她。 九瑶望着胡子拉碴清瘦了的九尾,青丝生了少许白发,苍老了许多。 多日不见,师兄竟老了? 她知这情太沉重,这是他思念成疾的结果。 “师兄…” 九瑶只唤了一声,再道不出下文。 九尾深切望她,开口道,“不只我想你,师傅也想你…” 九瑶跟随九尾上了山,来到正堂见到了青阳。 “师傅…” 九瑶带着哭音,扑通一声跪下一拜。 青阳未见老,只多了岁月的沉淀,越发的深沉稳重了。 半晌之后,青阳弯身亲手扶起她,疼爱道,“我九门山唯一的女徒,我的爱徒能来见师傅一面,己感欣慰…” 作为她的师傅,当然明了她此来之意。 这是来看师傅和众师兄,作别了。 青阳罕见含泪,沉色道,“你一心为暮公子,不顾自己的生死…为师知你执意难劝,也不想多言…只是,为师这心里一丝的痛…” 九瑶看淡的神色,唇角泛一丝笑意,“生死有命,徒儿已不在乎…曾为师傅唯一的女徒,此生无憾了…” 九尾眼中亦有泪,道,“我的傻师妹…” “师妹…” 屋外偷听的弟子们,一起哭唤着她入屋。 九瑶见了众师兄,止不住眼泪直流… “师妹留下来,再多住一些时日…” “是啊,以后不知还能不能再见了…”… 众师兄哭得稀里哗啦的,围着九瑶劝留。 九尾对九瑶道,“在山上静一段时日,师兄我给你做竹筒饭…” 想起在山上的日子,师兄们宠爱有加,九尾更是如此。 九瑶泪眼望他,点头答应,“好,我留些日子。” 青阳在一旁观着,对九瑶道,“徒儿安心在这里,陪师傅叙叙。” 九瑶再次点头,“嗯,师傅,徒儿陪你。” 第94章 桃花嫁衣 九瑶留在了九门山,陪着师傅私话,与众师兄亨岁月静好。 九尾一如当初,凡事为她倾力倾为,美味的竹筒饭自是不可少。 日日吃竹筒饭,吃到想吐,却是开心。 在空气凊新怡情的山上,九瑶忘却了一切,独独放不下暮书。 山巅之上,青阳独自站在尖峰,风拂起了他的发衣… 一阵风影忽而扫过,青关几人现在了他身后。 “师兄,别来无恙?” 青关假惺惺一声问候,青阳镇定自若转过身。 只见青关抱双臂站立在最前面,左右身侧各立一人,威武霸气,却又带了一丝来者不善。 这随行的两人,是狐界隐名理姓多年的高人,术法在青关之上。 青关术法在青阳之下,那这两人应是与青阳平起平坐了。 再看看两人手中,一个怀抱琵琶,一个怀抱古筝,皆为女子拿手好物,但在两个大男人身上出现,一丝违和感。 可别小瞧了这两大物件,这乃是惑乱心智的魔器,青阳再熟悉不过了。 青关搬了这两个高人来,必是心怀不轨。 青阳在自己的地盘丝毫不俱,开门见山道,“师弟久未见面,今日来有何贵干?” 青关侧转身,望着大好河山大言不惭道,“师兄,你占了九门山多年,风水轮流转,也该让给师弟我了。” 这青关野心勃勃,不但想收服九门山,更想称霸三界。 青阳听言,蔑视一笑,“九门山拱手相让,不是我青阳的风格!” “这么说,师兄是不肯让了?” 青关目光凶狠投向青阳,咬牙道,“师兄,别怪我不客气!” 青阳冷冷道两字,“奉陪!” 话音落,青关旋起飞身与青阳交手,那两高人见此,手指拔动琴音,空中一阵令人窒息的燥音,在耳边萦绕… 青阳虽对此魔音有所耳闻,但还是初次领教。 一面与青关术法敌对,一面抵抗魔音侵心,久而久之,一丝疲惫。 青关得意忘形道,“师兄不敌并退,莫要逞强!” 青阳从未服输过,自是亳不相让,“休想!” “师傅,徒儿来助!” 一声清亮女声,随之九瑶出现。 青关及那两人一见暂收了手,青关对九瑶不怀好意笑道,“侄女上了南山,复了真身,术法应是大涨,但以你女流之辈又怎是对手?不如,你交出莲花灯和绿叶,师叔今日便罢手。” 九瑶知他奸计,这是想先骗走两大法宝,日后再来扰。 她轻声笑,“师叔做美梦去吧!” 青关见未如愿以偿,使一个眼色,那魔音再度扰心。 九瑶莲花灯托在了掌中,念动密语,稍稍减弱了魔音的音律。 青关不敌青阳,魔音又受控,一时不占上风。 更有甚者,九门山的徒弟们闻风出动,九尾等赶来助阵。 一时之间,青关三人寡不敌众,只得落荒而逃。 九门山又恢复了平静,九瑶静心在此。 下山之日,师傅及众师兄亲送。 九瑶久久望着青阳,郑重跪在山下,深深一拜… 九尾及众师兄,一片哭声,“师妹…” 但见青阳白发飘飘,眼中蓄泪侧面不看九瑶,只默默摆了摆手。 这一别,并是再难见… 桃花园。 往日的欢声笑语不再,一片低压气氛… 凤漪带着八个女儿,围坐在院内的石桌前,一针一线制着一件桃红衣裳。 这是在桃花园采了千朵桃花,为九瑶亲制她心中的嫁衣。 为何要采千朵数?因九瑶修行了千年,是一只千年灵狐。 喻意深沉,心思难尽。 虽是她此生无机会嫁人,但也要带着心愿离去。 凤漪一边缝制,一边落泪,“我的傻女儿,娘给你亲手做嫁衣…姐姐们的一片心意,望女儿满意…” 她这言一出,八个女儿不觉放声痛哭。 桃花园里,只闻哭声… “阿娘…” 九瑶一声唤,凤漪抬头,八个姐姐同抬头。 “女儿…” “九妹…”… 声声泣泪,一众拥抱在一起,哭得天昏地暗。 莲花老仙早道,暮书此生定然一日婚娶,九瑶劫数难逃。 凤漪知这一日必至,提前为九瑶做嫁衣,了她心愿。 九瑶流泪抚摸着那件桃花衣,这是亲娘及姐姐们的心血,一时悲从心来,泪水无声滴落在了衣上… 她也明白,既算那日穿了嫁衣,没有新郎。 遗憾暮书无法看到,她只穿给自己看罢了! 夜色深沉,凤漪怀抱九瑶,如小时候那般抱着她。 “九个亲女,一个养女,娘最喜欢的并是你…小时候你可调皮,专捉弄娘和姐姐们…长大了,懂事了…虽是仍有小个性,但女子担当更甚…” “娘很高兴,此生有你…” 凤漪红肿着双眸,回忆从前。 九瑶倚偎在凤漪怀中,望着一处含笑,“女儿也很高兴,此生有娘…” 窗外的桃树灿烂,桃花无声无息,暗香飘零… 第95章 陪你一醉方休 “仙尊在上,九瑶特来归还莲花灯。” 天地山川,清纯洁净。 白雪皑皑的莲花山上,九瑶诚挚跪在莲花老仙面前,双手高举莲花灯。 莲花灯是莲花老仙的一大法宝,当初九瑶救母,莲花灯发挥了其应有的效用。 如今完璧归还,九瑶只是觉着自己不需要了。 莲花老仙怀抱洁白无瑕的莲花,站立在雪茫茫的大地间,神色不同以往的凝重。 九瑶的心思及决意,她老人家早了然。 莲花老仙沉默片刻,缓缓开言,“九瑶,老朽早告知过,暮公子一日必大婚,忘缘水用是不用,只在你一念之间。” 九瑶淡如水之色,回道,“仙尊的好意心领…今日来,不止是归还莲花灯,更是归还忘缘水。” 她话完,从怀中掏出随身已久的木瓶,与莲花灯一起奉还。 暮书曾为她饮下过忘缘水,她也见识过忘缘水的后果,无情无爱无知无觉如石人,行尸走肉一般的悲哀。 九瑶宁愿自己不要苟且偷生,也要暮书娶妻生子幸福一生。 莲花老仙又是一阵沉默,半晌之后,伸出一只手掌来,莲花灯和装有忘缘水的木瓶一起飞落掌中。 “多谢仙尊!” 九瑶趴地磕头,深深拜别。 大雪像轻盈的蝴蝶,随冬风翩翩起舞。 一个娇小的身影独自踏雪而行,心境一身轻松,如这轻飘的雪。 白雪覆盖的乞丐山庄,独居一格,与世隔绝。 斗南一人的初清星浮,过着逍遥闲逸的生活。 九瑶向着那山庄,慢慢的走去。 脑海里,忆起初见之时,初清星浮另类的存在,特别至极。 他像是一颗闪耀的星星,带给了她一线光明。 可在她心里,他也不过是,一个友人罢了! 正思绪着,突然,一支轻扬舒心的熟悉笛音,穿过黑夜的天空,缓流如溪入了她的耳。 九瑶又想起了困在历劫境里,初清星浮倚坐在镜门外,手握长笛吹歌,为她减痛的画面场景。 一个随性浪狐,为了她学笛子,为了她陪一路。 在九瑶看来,这份友情千世难求! 迈入山院之中,只见初清星浮席地而坐,面前矮几上,一壶清酒,两杯盏。 天空中纷纷扬扬的白雪飘洒他身上,严然成了一个雪人。 他沾着雪花的长睫,几分的有趣,眼眸轻抬间,笛声止落。 九瑶看懂了的笑,“你知我要来?” 初清星浮放下长笛,笑回,“当是知啊。” 九瑶走过去,面对他坐下。 她豪迈之态一撩衣袖,端起满盏敬他,“今夜陪你,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柔情望她一眼,举盏先干为敬。 千年难得遇友人,且同为千年灵狐,酒逢知己千杯少啊。 一杯又一杯,推盏而饮。 九瑶粉面桃花趴伏在桌上,又仰头望天,伸出手接那坠落的雪花。 “今,今夜过后,再无九瑶与星浮,一醉方休…” 她不知是欢,还是忧,复杂的神情又似一丝的落寞。 这是她平生初次饮酒,那日来乞丐山庄,只丘郎陪初清星浮饮过。 她此来,只是想还他一份情,为他的痴心不改。 可她又怎知,他对她的情,已不计还数。 初清星浮红红的眼眸,泛着一点星光,似泪光… 他满含深情款款,对她认认真真道,“若有再一个千年轮回,星浮期盼再次遇见你…” 九瑶歪歪斜斜勾起身,越桌轻拍他肩笑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誓约出口,俩人对视间,眼泪一同流下… 她再次望天,自语道,“若有再一个千年轮回,遇你,更要遇他…” 他?很显然是指暮书。 初清星浮隐约心痛,为了自己。 无论怎样相遇,她的心里皆是他。 她眯着醉眼,望天模糊一片,“不知他,此时是否有感知?…” 暮府里的夜,暮书仍在挑灯夜读。 冬日过后,三月份并是殿试,决定性的一战。 以自己的聪明才华,外加勤奋好学,中举状元誓在必得。 未遇见九瑶八瑶之前,自已也很爱读书,人生两大喜好,读书,赏桃花。 遇上了俩姐妹,更爱了。 为了心上的人,他愿意为之奋斗,而奋斗之后,并是一心追随俩姐妹。 听闻范小姐先前为了自己大病,近段离开了京城,一则是为自己安心读书,二则是去看病养身了。 这样一个懂事的人儿,换作了旁人,应是珍爱无比。 可偏偏她爱上了暮书,这也是她的不幸吧! 暮书放下书本,乱了心绪。 九瑶八瑶的影子,一直缠绕心间,忘不掉,挥不散… 他又在想,三月殿试之时,正是桃花开季。 完成了心愿,可再去赏一次桃花,并可无牵无挂了。 “公子,夜深了,早些歇吧。” 柳儿轻步入屋,为他披上外衣的刹那间,他回忆起了八瑶。 八瑶那夜误入暮府,为自己轻披外衣,那张美丽的笑面记忆犹新… 柳儿见他呆然,不由问,“公子在想什么?” 暮书目光直盯着窗外,似看到了满园桃色,他轻轻呢喃,“桃花,快要开了…” 柳儿见他又犯痴,心疼的摇了摇头。 夜空中,月牙弯弯,好似九瑶八瑶的眼睛。 暮书抬头望天,又呢喃道,“美丽的月,美丽的九妹,瑶瑶…” 公子的心思,柳儿不懂。 第96章 狐族相争 九瑶醉酒醒来之时,窗外仍是大雪纷飞。 舒服的躺在床榻上,暖暖的棉被盖在身,一缕男人特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环顾四周,简朴的屋中,一张原生打造的木床靠窗,再无它物。 她昏头昏脑的想,昨夜不是和初清星浮院中饮酒么?什么时候睡在了屋里的床上? 掀开棉被下床,九瑶满屋满院寻找初清星浮,连个人影也未见。 “这小子,上哪去了?” 九瑶正嘀咕着,门外闪进来一人。 初清星浮带着外面的一卷寒气入屋,手中拿着油纸伞,雪花依是沾了满身。 看样子,好似出门了一趟。 九瑶还未开口问,初清星浮先开了口,“飞狐山寨又争斗的热闹,两部落为争领土互不相让,估摸是要大动干戈了。” 飞狐山寨座落以东,离莲花山几十里远,是狐类窝居之地。 山寨地大物博,杂类狐妖混为一谈,其中两大族落各占一半,历来不和。 茂族与野族,领土之争从未间歇过,时不时发生争执。 这方的境况,狐界皆知,九瑶当是知。 九瑶为之不可理喻,对初清星浮道,“两族各占一半,已是公平不过,非得要多占,实是贪心不足!” 初清星浮弯身将油纸伞放在墙角处,抹了一把发上的雪花,道,“我方才出门,是那茂族想要我出面调解,想着你还睡梦中,又折返告知一声。” 他口中的茂族,不想长此以往,这才来请能力者初清星浮前往从中调解,试图找折中的法子。 那野族是蛮狐,向来无理可讲。 既算初清星浮出面,也不知能否平乱? 九瑶想着自己时日无多,决定陪初清星浮,最后帮忙解决狐族乱事。 她望着初清星浮,不容反驳的口吻,“我陪你前去!” 初清星浮看着她,轻点头,“可。” 飞狐山寨。 山与林,一望无垠,满目白花花的雪地,透露出孤野山岭的另一种,清世美感。 这一方从未安宁过,一直争吵不休,打闹不止。 不止为了领土,更因两族子女暗恋,那是水火不容。 茂族族长有一女名洛尘,年芳十七,美貌脱俗,野族族长有一子名天鹰,年纪相仿,英武俊杰。 父辈不和,并未影响两子女相爱,男有意女有情,暗中交往得如胶似漆。 洛尘偷见过天鹰后,溜回闺房中。 丫头见她春风满面,又不由一丝担心道,“小姐,长此下去,只怕惹来一身麻烦,不如,私奔了?” 洛尘也知婚事无望,却舍不下含辛茹苦养大她的爹,未狠心私奔。 此时听丫头这言,心里拿不定主意,只得过且过的心态道,“再等等看。” 她素不知,有好事者告密,那野族长领了人来势汹汹上门来扰。 “茂老儿,你丫头臭不要脸,勾引我家小子,你管不管?…”… 门外骂声一片,不堪入耳。 茂族长闻声,带领一众前来应战。 双方对立面,来势凶猛,剑戈相向。 野族族长带着一帮女辈,妇人姑娘婆婆们人人手挎竹篮。 篮子里装满了烂菜叶臭鸡蛋,权当作利器来对付了。 茂族长知野族长的阴谋诡计,这是让他动武也不是,不动武也不是。 若动了手,必成狐界笑柄,笑他欺一帮弱小,若不动手,这软利器也是令人抓狂的。 茂族长手指野族长,气得恨不能吐血道,“臭野老儿,你是个爷们,就别拿妇女当挡箭牌,跟我老儿真正干一架!” 野族长猖狂大笑,强词夺理道,“哈哈哈哈…臭老儿怕了么?连女人都怕,算什么男人!” “是哟,无能之辈,连女人都怕…” “弱鸡,无用!”… 那身后一众妇女,纷纷指点着嘲笑。 茂族长被惹怒,装腔作势扬了扬手中的兵器,一根长矛抖了几抖。 野族长气焰涨了上来,冲妇人们大声命令道,“给我砸!” 但只见,臭鸡蛋烂菜叶如雪飞,直砸向茂族长及手下。 手下们慌乱拦挡,紧紧护住茂族长,个个成了目标靶子。 茂族长也未及时躲过,和手下一样,脑袋上顶着烂菜叶,脸面额门上全是臭鸡蛋,蛋清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看着战果收效,野族长及妇人们笑得前仰后合。 茂族长一声怒吼,“打!” 只见野族长带着妇女们,仓皇出逃,如鸟兽散。 茂族长一脸怒色回屋洗尘,换上了干净衣衫,坐在大堂上方气得直喘声。 “好个野蛮老儿,这笔账算在他头上了!” 手下察言观色着,弯身递上一杯酒水,“族长莫怒,先喝点酒暖暖身。” “啪”的一声响,茂族长挥手打落酒盏,怒不可遏道,“本族长火气已够大了,还要添油加醋?!” 手下僵在那里,不敢言更不敢动。 茂族长想起一事,问道,“派人请初清星浮,怎还没来?” 手下垂眉低眼回道,“回族长,请的人已回,说是话已捎到,只耐心等待并可。” 茂族长独自来到洛尘房中,余怒未消道,“莫要再见那臭小子,否则,爹打断你的腿!” 洛尘跪在了茂族长面前,壮胆道,“爹,您就让地一里又何妨?为何偏要争个输赢?茂族安居乐业不好么?争斗了多年,不累么?” 茂族长一听,气更甚,“你这不孝丫头,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为了天鹰臭小子,竟跟爹较上劲了?!” “哎,你娘去的早,我独一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你长大,到头来,你心向外…气死爹了!”… 茂族长叹着,抹起了伤心泪。 洛尘听提及娘,一丝心软道,“爹,大不了,女儿一生不嫁人…” 茂族长止了哭,誓不罢休道,“你既算不嫁天鹰臭小子,领地野蛮老儿非争不可,那爹定要奉陪到底!” 第97章 夜离飞狐山寨 雪山林中,因冬日的寒冷,大多珍奇异兽己冬眠藏暖。 只寥寥无几的野生小动物,偶有穿耍山林中。 一行人手持猎装,搜寻着野味。 领头的少年生得英气逼人,方形脸庞,浓眉大眼,眼神中一股凛然之色。 他举起弓箭,瞄向山丘上快速逃离的黑影,一只土生土长的老鼠。 箭出的一瞬间,百发百中。 这位手法厉害的少年,乃是野族长的公子天鹰。 据说,他出生之时,有一只大鹏展翅的天鹰临至,绕屋顶盘旋数周才离开。 其父认定其子不凡,取名为天鹰。 冰寒之时,天鹰出行打猎,实是为了解烦除忧。 父辈为争领地,争争吵吵多年,自己又爱上了仇家的女儿洛尘。 有心与之私奔,但洛尘舍不下爹,下不了决心,此事便一拖再拖。 天鹰回到族落之时,听闻他爹领着一帮妇人去茂族羞辱,算是战绩不错归来。 他心中气恼,直接顶撞起亲爹,“爹,你无事又去闹一番,且手段低劣,丢尽了野族脸面!” 野族长见亲儿顶撞,一时怒起,“臭小子,爹这么做,不都是为了野族么?你可别再给爹丢脸面,私下与那臭丫头缠在一起!” “男儿志在四方,野族还等着你掌大局呢,不可为一个臭丫头,儿女情长!…”… 听着野族长不休的训教,天鹰一扔手中的弓箭,头也不回冲出了门。 独自坐在山头,天鹰烦躁抓乱了自己的发丝,望着苍茫大地发呆。 洛尘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 这是自己心爱的女子,为了她,他可拋弃一切! 野族日后指望他承继,可他偏是不爱江山爱美人。 野族长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 烦恼徒生,天鹰想私奔的念头在心中纠缠,越来越浓烈… 雪夜里,天色暗墨沉沉,唯有雪地一丝光亮。 林中两道人影,一匹马。 天鹰轻握着洛尘的双臂,渴求的眼神,“洛尘,跟我离开这里吧!” 洛尘望着他,纠结之色,“可,我爹养大我不容易,离开真的好难…” 天鹰听言,急得直挠耳,“在这里,你我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偷偷摸摸的到何日?…我在雪山有友人,可先投奔,再寻安身之处。” “聿。” 洛尘一丝犹豫不决时,这身旁的马儿不听话,因夜寒仰颈嘶鸣了一声。 这一声,在静夜里格外引人。 不一会儿,不远处的雪地上,盏盏烛灯迎着这方向而来。 烛灯人声杂合,渐渐清晰。 “洛尘,我爹带着人寻来了…快,快离开!” 天鹰催促着,望着靠近的烛光眼露厌烦。 洛尘心下慌张,但双足像钉在了雪地上,一时不知所措。 天鹰见此,话不多说,抱起洛尘飞身上马。 他扬起长鞭,快马加鞭而飞驶。 只见,夜的雪地上,一匹马驼着两人渐行渐远… 在两人身后,好似传来了大喊大叫声,一切又慢慢的恢复了寂静。 “洛尘,我不后悔和你在一起!” 天鹰在洛尘身后,紧紧搂抱着她的纤腰,贴在她耳边道。 既然相爱,他又对自己一片真心,洛尘当是开心。 只觉对不住生养自己的爹,心中暗道,“爹,女儿不孝…” 马儿行了一程,疲惫着慢下来。 天鹰对洛尘体贴入微道,“累了吧?先歇会儿。” 俩人下了马,坐在一棵雪染的大树下,互相拥抱取暖。 洛尘紧挨着他,歪头靠在他厚实的肩膀上,一丝的幸福感,“有你,真好!” 天鹰笑着望她,情长意长… “我俩有了栖身处,抛开世间烦事,安安静静过日子…儿女成群,安享晚年…” 天鹰幸福的憧憬着,眼里是幻想的画面。 “天鹰公子为情而生,固然动人,但飞狐山寨王者之位,除了你,再寻不出第二人!” 忽然,一豪气空灵的男声传来,一男一女现在了眼前。 天鹰洛尘诧异站起身,面对来人似有熟识道,“你二位,可是传闻中的灵狐,初清星浮九瑶?” 初清星浮笑回,“正是。” 天鹰未曾与之见过,只耳闻过,此时仅是依形象气度猜测而已,未想还真是。 久仰大名,天鹰敬佩拱手礼让,“幸会幸会!” 九瑶笑看着二人,不由道,“公子这是弃族而去,飞狐族日后无能人掌管,不是憾事么?” 飞狐山寨乃由茂族和野族两大族落生成,是狐界庞大的一个族落,能掌管起整个山寨的人,必是能力超群之人。 天鹰听言,惭愧之色,“我资质平庸,技不如人,哪有能力掌管飞狐山寨?” 初清星浮了然于胸道,“公子生时,天之指向,那天鹰昭告族落,公子既是飞狐山寨天选之子!” 天鹰看向洛尘,毫无斗志道,“平生不爱江山,只爱美人,我对世事无甚兴趣。” “更何况,父辈争论不休…早已厌恶了这争斗…”… 洛尘久未语,半晌才问,“二位夜中来此寨,是为何事?” 九瑶如实回道,“小姐不知么?你父派专人请星浮来调解纠纷,亦是有息斗之意。” 洛尘听后,沉默片刻道,“我爹本有息斗之意,可野族长不放手,我爹一怒之下,起誓要斗到底。” 初清星浮凝神一处,侃侃而谈,“两位族长争斗了多年,只拉不下脸面而已,从中调解,应是和解有望。” “为了狐人世代和谐共生,美满幸福,天鹰公子理应尽心尽力…更何况,江山美人皆拥,岂不是更好?”… 初清星浮宽广一言,于天鹰触动极大。 他沉思许久,改了初衷道,“听星浮公子一言,胜读十年书,我愿为之尽所能!” 洛尘也赞成之至,“难得二位亲来引导,一席话,收获颇丰!愿听教诲!” 一场私奔之约,因初清星浮九瑶的到来,生生改写。 第98章 狐界平乱 初清星浮一番苦口良药,让天鹰心中豁然开朗,他决意扛起飞狐山寨一片天。 九瑶几人经商谈,想出了两族和解的绝佳法子。 野族长夜寻天鹰未果,回到族落里唉声叹气,“臭小子,不孝子!为了仇家的臭丫头,竟狠心弃亲爹而去…唉!” 亲儿重色轻爹,感觉天塌地陷般。 “爹。” 天鹰进门一声唤,唤得野族长顿时阴转晴。 臭小子竟然未离开山寨,又回来了? 只见天鹰手捧着一木饰盒,精致饰盒表层雕刻着山林之景,原生态的美观。 不但天鹰回了,身后还跟来了初清星浮。 野族长一见,万分诧异。 初凊星浮在狐界,因他的与众不同,因他灵狐转世的高能,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星浮公子从不理世事,怎今日有空来寒舍?” 野族长热情相迎,连忙让下人上茶水,又邀他落坐。 初清星浮坐在那里,含笑回,“实不相瞒,那茂族长派人请我出山,只为两族和解而来。” 野族长一听,脸色骤变,“星浮公子为它事来倒也罢了,偏是要提我那仇家,是否有些多管闲事了?” 初清星浮看一眼天鹰,天鹰立马领会,走到野族长面前打开了手中的饰盒,道,“爹请看,这是茂族长赠送给野族的贵物。” 展开的工艺盒中,一木块与表层同模的山林景,做工精湛,巧夺天工。 这是茂族珍藏贵物之一,亦是茂族长的爱物。 洛尘回去后,设法偷出了此宝,私交给了天鹰。 野族长观了许久,神色暖和了下来,“那茂老儿开窍了?想要借物讨好,平了多年的纠纷?” 初清星浮见此,顺势推舟道,“族长大人,俗话说得好:和为贵…两族在狐界占地阔,地广物珍,若和睦相处,皆好…” “岁月不饶人,两族长终有退位之日,飞狐山寨需有像天鹰这般能耐的骄子继管,才是狐界之幸事!”… 野族长认真听完,看向天鹰理汰道,“有心让子继位,奈何这小子不成器…” 天鹰听言,赶紧表态道,“爹,孩儿想通了,愿为狐人献已微薄之力!” 初清星浮又追言,“族长大人,天鹰公子与洛尘小姐,郎才女貌,相爱至深,若双方喜结连理,岂不是一举两得么?” 野族长一颗心敞亮了,高兴道,“星浮公子言之有理!老儿我也想开了,我儿又得媳妇又得江山,正合心意!” 天鹰和初清星浮见野族长释怀,不由相视一笑。 而茂族这方,九瑶也竭尽所能劝和。 九瑶对茂族长大道理一摆,高帽子一戴,“茂族和野族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同为狐类,理应相亲相爱一家人,族长也是有远虑之人,若不然,也不会亲请初清星浮出山。” 茂族长未见初清星浮,不解道,“老儿请了星浮公子,怎不见人?倒是姑娘来说和了?” 九瑶如实回,“星浮上了野族说和,之后定亲来拜访!” 洛尘打开天鹰偷送的野族宝物,现在茂族长眼前,“爹,野族长赠物已到。” 茂族长瞟了一眼,其物为一柄刀模,上面雕刻着万兽,显示着王者威风之意。 只看这万兽刀模,都可看出野族的雄心壮志。 一阵沉默之后,茂族长心有介蒂道,“野老儿一心占地为已,居然有退让之意,这实难令人信服。” 九瑶继续游说道,“族长大人,那野族长不计前嫌,送了贵物来和解,诚意尽到,您也该退让一步才是。” 洛尘也附和道,“是啊,爹,九瑶姑娘说到心坎上了。” 茂族长心中的防线松懈,只道,“老儿早有意和解,是那野老儿不休不止,才闹至今日…既然他都不闹了,并是罢了。” 九瑶不忘重要事,又提道,“族长大人,洛小姐与天鹰公子情投意合,可结亲攀喜,飞狐山寨若由天鹰掌管,双喜临门,实为狐界喜讯啊!” 茂族长宠溺看洛尘,无奈回道,“唉,我这女儿对天鹰臭小子一心一意,强行拆散不妥当…那姑且顺其自然好了。” 洛尘一听,开心的蹦跳着上前,亲热搂住茂族长脖颈乐了,“谢谢爹!” 经九瑶初清星浮一番努力,两族终冰释前嫌。 趁着大好时机,两族为天鹰洛尘大摆喜宴,一片欢欣乐事! 两族的狐们弃了冷漠脸,恢复了相互往来走动,飞狐山只闻笑语声声。 洛尘穿着大红色美裙,与天鹰饮下了交杯酒。 九瑶望着幸福的人儿,不禁泪目。 她仿佛看到了,暮书迎娶范小姐的情景,心,一丝的隐痛。 前世今生与暮书有幸相遇,却无缘牵手一生,可悲可泣… 初清星浮陪在她身边,看懂了的心疼,“九瑶姑娘不必伤心,星浮愿陪着你,永世…” 九瑶久久望着他,觉着有愧,“星浮不必执意,九瑶何德何能,让你倾尽所有?” 初清星浮伸出一只手来,轻点一下她的额面笑,“在星浮心中,九瑶是前世今生最美最好的狐!” 九瑶心中叹:有此友人,知足矣! 雪花在飘,前路茫茫。 一男一女,一高一低踏雪而行,风声吹过后的世间,了无痕迹… 第99章 一举高中状元 冰雪消融,草生莺飞。 冬日就这样悄然而逝,垂柳衬着烂漫花色,花红柳日的胜景。 暮府后园的桃花,迎风招展。 而一年一度春季的殿试,借着春风如期而至。 寒窗苦读见真章的时刻,五湖四海的学子们,风尘仆仆上京科考。 皇宫门前,乌泱泱的。 学子们贫富悬殊,一堆穷学生中,一辆高级官家马车格外瞩目。 侍从站立马车旁,伸手撩开了马车帘子。 从马车里出来一位贵装公子,锦罗绸缎的衣衫,形象却差强人意。 此公子年纪轻轻,目中无人。 暮书站立在学子中,只耳听有人小声议论,”这位叶公子,乃是叶朝官之子,不学无术,学识浅薄,怎也来参考了?” “叶公子不会是来体验一把,过过科考的瘾?” “依我说,官家的公子上天入地都成,哪像这般穷酸学生…”… 叶公子随侍开道,旁人自觉退让其后,后背遭人指指点点。 他皍首挺胸站立最前,后脑勺拒人千里之态。 暮书满腹研墨跟随学子们,经严苛检查入了皇宫。 黎明时分,所有参考学子坐在了宫中的清和殿内。 大殿上,矮桌分隔有序排列,每张考桌间距约一尺,桌面上纸墨笔一应俱全。 监考官衣冠整洁,面相严肃有加,考场内氛围一丝的沉闷。 按规定经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礼节,颁发了策题。 策文不限长短,但起收书写均有格式及字数限制,特别强调书写,须为正体,字要方正光园。 由某种意义来说,书体往往比华章重要。 考场内一片安静,只耳闻笔落纸张的“沙沙”声。 叶公子坐在暮书前桌,看着策题无从下手。 他见监考官不留神之际,回头偷瞟暮书的答卷,偷偷摸摸的行举十分可笑。 暮书观策题半数,才思泉涌着挥笔,不经一点停顿,一气呵成。 看规格的书体,完全符合要求。 一场紧张的应试后,出了皇宫,学子们如释重负。 叶公子最先进考场,却是最后一个才出。 监考官将所有考卷呈送阅卷官,阅卷官是朝中大臣程大臣,这位皇上身边的红人手揽着大权。 只要经他手,认定了的应试结果,皇上皆认可。 夜灯照明的书房,一人正襟危坐在桌旁。 洁净利落的案桌上,厚厚一叠试卷,工整摆放在那里。 程大臣单手抚额面,一张张试卷认真的审阅,一丝不苟的样子。 每阅看一张,不过秒数,并顺手扔在了一边。 直到拿到暮书的试卷,美观的字体吸引,文章内容览阅得不漏分毫。 程大臣看着看着,那紧锁的眉头不由舒展开来,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但下一秒,他拿起一张试卷来,眉头又拧巴了。 叶公子的答卷,竟与暮书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从内容上来看,分明是其中一人有抄袭之嫌。 俗话说,字如其人。这叶公子虽是浮绔子弟,但一手书体倒是入目三分。 仅从字体来分胜负,还真难取舍。 到底是谁抄了谁的卷?程大臣心中有数。 叶公子当是识,朝中叶大臣之子,草包肚一个。 程大臣正思忖之时,侍从入门一声报禀,“大人,叶大人夜中求见!” 叶大臣深夜拜访,勿猜也能明白几分。 程府的正堂里,两位大臣礼节后落座。 似乎难以启齿,片刻后,叶大臣才讪讪笑道,“程大人,夜中冒昧打扰,实为犬子应试之事而来。” 程大臣严肃面色,直言不讳道,“叶大人但说无妨。” 叶大臣反未坦诚,只拋砖引玉,“犬子不才,一心想中状元耀家门…不知大人审阅后,有何高见?” 程大臣随心而论,“未想到,叶公子一手好字,答卷也上乘…不过,有另一学子更胜一筹。” 叶大臣早有所料,他双手合起拍掌。 门外他那随行侍从低头弯身,双手捧着一物而入。 叶大臣馅媚讨好的笑,“程大人,这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程大臣见此,脸色一沉,“叶大人,众所周知,我程某人两袖清风,从不理这歪门邪道,还请收回!” “这…”叶大臣尴尬至极,不知如何是好。 “送客!” 还不待叶大臣反应,程大臣一声逐客令,人已走远。 程大臣历来公正,照着明确的判断,只将暮书和另两位学子的答卷程送皇上。 皇上阅过后,依程大臣之意,暮书荣登榜一。 放榜之日,城墙门前,有人欢喜,有人忧。 暮府家丁挤在人群里,一目十行反复流览,暮书的大名稳占状元席。 “我家公子中状元啦,我家公子中状元啦!…” 家丁好似锣鼓喧天般叫喊着,一溜小跑回了暮府报喜。 暮府闻喜讯,一片欢腾。 暮府老爷和夫人喜笑颜开,逢人就说,“我儿是才子,是大才子…光宗耀祖,光宗耀祖…” 柳儿将喜讯告知暮书时,只见此人无动于衷,手举着一红一白两枚珠钗痴赏。 “九妹,瑶瑶…你俩人的心愿己达成…” 从暮书回府后,柳儿见他时不时的拿这两物,痴言痴语。 此时暮书又犯痴,柳儿只叹了口气,“唉,公子啊公子,你的疯病啥时候才能好?” 第100章 乐不可支回京城 封州离京城较远,但这里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鸡鸣而起,日落而息,一层不变的安逸。 范小姐大雪天来这方,一则是让暮书安心读书,二则是为养病,实则还有一个原因,为了疗心伤。 这些年契而不舍的等候,不过是换来他一句,另嫁他人! 可范小姐从未想过放弃,喜欢一个人,她可以等很久,乃至是一辈子。 冬天已过,春暖花开,一晃眼,在亲系家住了些时日了。 每日里,赏赏百花,作作刺绣打发无聊时光。 药罐子不离身,日日喝着,胃都酸了。 “小姐,喝药了。” 丫头端着托盘,盘上放着一青瓷碗,碗盖掀开,散冒着热气腾腾的浓浓药味。 范小姐本坐在窗前,手上穿针引线的细致,一见药汤犯了头晕。 医术之家亲系开的药,效果是明显的,只是中草药疗程时长,拖了有很久了。 丫头见她皱眉,温声劝,“这良药苦口,看看,小姐的气色好了许多,再治一个疗程,差不多全愈了,全愈了,便可回京城见暮公子了。” 这后一句话,效果比药还见效,范小姐听到暮书两字,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范小姐拿帕巾沾沾唇角残留的药汁,望向窗外,“这一来,分别数日了…三月殿试己过,不知暮公子可有荣登榜首?” 丫头知她心思,乖乖巧巧道,“小姐临出门不是府上交待过,一有消息,立马来报,应是快有消息了。” “来了这许久,连封州的街市什么样也不知,今日出门去逛逛。” 在家憋得慌,范小姐决定出门透透气。 封州的街市,较之京城长安,热闹不减。 一条长街,应有尽有。 阳光洒落在屋檐,镶边的檐角泛一丝光泽,落在人们脸面上,又一丝的舒爽。 范小姐新奇走在街上,丫头为她撑着遮阳的油纸伞,同样左顾右盼。 街旁的饰品摊有好些,看得人眼花缭乱。 摊主一见她的着装,便知是富家千金,挡不住的热情揽客,“小姐,来看看,我这摊的饰物上品,物廉价美…” 范小姐被吆喝声吸引过去,在饰品摊驻足。 她东挑西拣了好一会儿,物件看着不贵气,款式较新颖,还算合心意。 丫头瞟一眼,嫌弃道,“小姐,以你的身份,这种水货不配!” 摊主一听,脸面拉黑,“姑娘,你看不上便算了,又何必贬低我的货品,这不是拆挡生意么?” 范小姐见此,连忙道歉,“我这丫头平日骄纵了她,说话不经大脑,还请谅解!” 最后的结果,以范小姐道歉,外加买了一个饰物罢休。 范小姐转身离开才不久,人群中一位公子走近摊前,拾起了地面上的一枚珠花。 珠花光泽透亮,一看就知是上品。 摊主见了他手上的珠花,不怀好意道,“这准是那小姐遗落的,俩人已走远,公子拿了送人也是好的。” 这位公子瞥着摊主,数落一言,“留人私物,非良人之举!” 范小姐和丫头回府里,对镜梳妆时,这才发现发上的一枚珠花不见。 丫头想了想,道,“应是丢在了饰品摊那里。” 范小姐的饰品多,不在乎这一枚,随口道,“谁人得了,当是送了。” 亲系姨母一足入门,脸面笑得如沐春风,“诺诺啊,大喜事啊,大喜事。” 范小姐与之坐下,不明所以问,“姨母,是有何大喜事?” 姨母贴身丫头将一枚珠花递交,笑道,“小姐丢失的珠花被卓公子有缘拾到,送还了。” 范小姐接过珠花,仍是一头雾水。 这还个珠花是好事,但也不能道是喜啊? 姨母捂嘴乐笑片刻,这才道实情,“诺诺,这卓府的夫人与我相识多年,交情甚好,今日卓公子与你有缘,能成就一桩姻缘,不是喜事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范小姐一时反射弧拉长,又慢慢的回了起点。 她心里有暮书,这事还未告知姨母,只婉拒道,“多谢姨母好意…只是我这病秧身子,怕担误了人家公子。” 姨母一听,开启了三寸不烂之舌,“你这丫头,病都已好了大半,还过几日许是好了…女大不中留,早晚要嫁人。” “再说了,卓公子年少有为,又有才又有貌,家境也与你相当,你爹娘应是高兴还来不及…这么好的公子,打着灯笼也难寻啊…”… 范小姐见婉拒无效,只得吞吞吐吐道出,“姨母,我…我看上了京城暮府公子。” 道出心里话,她的脸红透了。 姨母的笑色僵在那里,半晌才道,“听闻暮公子是个疯傻之人,看上他,岂不是落水里了?” 范小姐还未回话,这时快马加鞭的范府家丁来报喜信,“小姐,暮公子中状无啦!” 喜从天降,几人皆怔。 姨母听此消息,难以置信自语,“那疯傻公子本事不小…竟然中了状元?” 范小姐脸面绽放着阳光,喜道,“暮公子果然不负我期!” “我要回京城,马上!” 范小姐归去来兮,留也留不住。 她带着大包的药物,和丫头离开封州,回返了京城。 第101章 婚日临近 荣登状元,心愿完成,暮书已了无牵挂。 他一直未放下执念,欲要追随八瑶九瑶而去。 范小姐回了京城,第一时间派人上门恭贺,亦再次提及结缘婚配之事。 暮书面对来人,无情回赠决意,“请转告范小姐,暮书此生绝不婚娶,让她另择幸福吧!” 狠心拒之,比之柔软来得更干净利落。 想着桃花之季,再去看一眼,借故差使柳儿离开,他独自来了桃花园。 红颜纷扬惊蛰后,桃花醒来了,一枝一枝,随风摇曳。 暮书准确无误找到了那棵矮木桃树,那是他初见九瑶的老地方。 那个时候,她尚是一只狐身,还未变化成可爱人形。 原本自己倚在树上安静阅读,听见了狐鸣声,发现了一只白如雪的小狐狸。 前世今生的缘,一段解不开的结。 暮书站在树下,仰头望桃花,不禁泪如雨下… 树还是那树,九妹却再难见,一切物是人非。 他慢慢的攀爬上去,倚靠在树干上,手中依然握着一本书,一如那日。 重温初见时的一切,回味见九瑶的时节。 呆坐在那树上,一幕幕皆是九瑶八瑶的倩影… 一切的一切,在脑中在心里,静静的流淌。 而此时,他不知,范府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范小姐明了暮书的绝意,一时想不开,一条锦绫搭上了房梁。 她踮足站在圆凳上,双手捏着锦绫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悲凉泣声,“暮公子不要娶我,我颜面何在?…等了数年,到头来是这种结局…还不如死了好…” 丫头来瞧见这一幕,急得团团转,“小姐,小姐千万别做傻事…快下来吧,命贵啊…” “女儿…” 闻声而来的范府夫人,由丫头扶着入门,一见此景,不禁昏厥了过去。 醒来之后,范府夫人一把抱住范小姐双腿,颤抖的手劝声,“女儿啊,暮公子不要你,天下多的是好男人要…何苦为一个疯傻公子弃命?…娘生养你不易,可别是想不开…” “下来吧,娘求你,求你了…”… 范府里阴云密布,一片乱糟糟。 暮书在桃花园悲观许久,正想着去跳崖。 柳儿慌里慌张寻来,对他急道,“不,不好了…范小姐寻短见了!” 暮书听闻消息,一时未坐稳,差点儿从树上摔了下来。 柳儿润了润干燥的嗓子眼,又接着道,“公子,你就娶了范小姐吧…范小姐等了你好多年,痴情人难得…如今公子不娶,命一条栓在身呢。” “公子善良之人,忍心看一如花似玉的女子,为了自己命丧么?…”… 人命关天,暮书怎能袖手旁观? 他随着丫头回府里,经过痛苦的挣扎,一纸婚约送至了范府。 范小姐见了暮书亲笺,不由喜极而泣。 这大起大落的心境,好似走过春夏秋冬。 范府和暮府详细协商后,打算近日为范小姐暮书举办婚宴,以了指腹为婚的心事。 暮府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不住道,“我儿又是中状元,又是要娶妻,真乃双喜临门哟…” 范小姐春风得意,紧锣密鼓为自己织嫁衣,优选了京城最好的裁缝定制。 两家欢欢喜喜,唯有一人悲。 暮书仿佛害了一场大病,有气无力躺在床榻上,两眼空洞无神呆望着板花。 为了救范小姐,婚娶这事,他迫不得已而为之,并非本心。 想着对九瑶八瑶的承诺,此生绝不娶她人! 这誓言有如戏言,又如风吹过一般,好似无足轻重。 他恨着自己,为何说到做不到! 风,忽而起了,雨,忽而下了… 雷鸣过后,一道刺目闪电窗外迎来,惊得他猛然坐起了身。 这好似惩罚的天意,令暮书痛不欲生。 “九妹,瑶瑶…” 他躺下后,一遍一遍的喃喃。 柳儿见此,连忙拿帕巾为他拭额上的汗珠,那密密麻麻的水珠渗透出来,令人惊吓。 “公子,你怎么了…怎么了…” 暮府夫人匆匆赶来,心疼捧着暮书苍白的脸庞,焦虑不安道,“我儿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病了?…快,快传医师!” 医师请来细细看过,对暮府夫人道,“夫人莫担忧!公子只是急火攻心,心力交瘁才如此,服安心定神药丸,静静的歇几日便好了。” 在柳儿悉心照料之下,几日之后,暮书病愈。 他只是不言不语,更安静了。 柳儿提及婚事,他面无表情,佛系轻道,“范小姐命在我手,娶她是做了善事。” 好似想通了,放下了… 夜中未眠的他,孤独背影临窗,一直望着似很远。 手中红白珠钗晃着眼,恍然又见九瑶八瑶。 暮书将两物紧紧搂在怀中,低下头,无声哭… 雨后的彩虹,一片明净天。 明日之后,便是大喜日,暮府到处张灯结彩。 柳儿捧着范小姐遣人送来的喜服,笑赞道,“公子,范小姐为你定制的大红喜服,瞧瞧,多帅气啊。” 大红喜气的男服,华贵又精美。 精心准备的喜服已送到,可他却连看一眼都懒得。 他只是关上了房门,独自打开了压箱底的桃花袤衣。 这厚实冬衣,是九瑶为自己的夫君制作,可惜既算有新郎,亦无福消受。 暮书一阵痛心,忽生一念。 虽说是此生与九瑶八瑶不能相守,但他愿为姐妹穿上这衣,迎娶她人。 用另一种方式爱着姐妹俩,是他唯一的慰籍。 柳儿知此事后,震惊放大了一倍,“公子,春天穿冬日的衣婚娶?这,不是惹人笑掉大牙?” 暮书不答,只默然走出了门。 桃花园矮树下,一道寂影飘飘… 桃花瓣上湿湿的,像是某人留下的泪迹,雨水洗尘之后,盛开得更让人心碎了。 第102章 师傅受徒儿最后一拜 精美的饰盒打开来,两朵粉桃花持久未枯萎,依是鲜嫩。 暮书凝视着这桃花,再次泪沾衣襟… 那日悬崖上的场景,历历在目,心痛至窒息。 明日并是大婚日了,他突然想再去一次桃花园,偷偷看一眼九瑶八瑶的家。 可是路途遥远,好似奢望一般。 暮书走出屋门,问马厮道,“我那日回时的大棕马,栓在了何处?” 马厮回他道,“公子说是留着,故而一直圈养未弃,养在了马卷里。” 暮书跟随马厮走到府内后院,野草夹着牲口的气息迎面扑来,马儿偶有低鸣一声,一丝熟悉感。 大棕马经悉心喂养,精神十足,不安分的走来走去。 这是白红裳老妪赠的马,千辛万苦送他回了暮府。 暮书打发马厮离开,“我想静一静。” 见无人后,他走近马儿,轻轻抚摸着它的鬓毛,伤心道,“若是你能带我回桃花园,走过悬崖再看看,该有多好啊…” 马儿侧面舔了舔他的手心,又仰起头冲天长鸣,声音似与以往不同。 不一会儿,一道影光速现在眼前。 暮书吓得跌坐在地,指着来人口齿不清道,“你,你你你是何人?” 来人手握铃铛,云淡风轻笑,“公子好好想想,可是在哪里见过?” 暮书平复一下,脑中回忆着… 那个雨夜,小白狐被弃,他追寻而去。 荒地之中一简易木屋,闯了进门,见到了一位随性居士。 居士与这面前人,一副神态。 记忆慢慢的舒醒,暮书想起来了,“见过,在雨夜。” “但你是有妖术还是仙术?怎一阵风并来了?” 来人神通广大,令他一丝佩服! 木秋淡淡一笑,“公子少见多怪!这世间,有人,有仙,有妖,三界共存,我木秋,不过是得道的高人罢了!” 暮书又问,“居士为何突访?” 木秋神色渐变,失了笑色回,“公子明日并大婚,心中总是有结,想看九瑶八瑶的家,却又来之不及…但在下有法子让公子一了心愿。” 暮书闻言,激动道,“居士有何法?” 木秋未语,只抬手划一拂过眼前道,“公子请看。” 顺着他手抬方向,眼帘中薄雾朦胧生起,古树苍耳。 由近推移向不远处,隐现古色古香的一面旧墙,艳丽桃花伸枝出墙。 暮书呆望着,经受着潮起潮落的折磨,颤声道,“是,是九妹,瑶瑶的家!” 他的眼眶润湿,一眼不眨,害怕一眨眼,什么都消失不见。 木秋又一拂袖,悬崖峭壁现出。 暮书想起了自己跳崖的情景,正是在这悬崖边。 他情不自禁穿过迷雾,一步步走向悬崖,忽然风吹雾散,一切破灭! “居士,怎不见了那些景?” 暮书醒神后,怅然若失。 木秋掌控自如回,“若再不收回场景,只怕公子深陷,难自拔。” “公子心愿已了,在下告辞了!” 话音起,人已不见,暮书怔在了原地。 乞丐山庄。 初清星浮和九瑶平了飞狐山寨乱事,俩人并分道扬镳。 九瑶返桃花园,他则回了乞丐山庄。 日夜颠倒醉酒,浑浑沌沌的过日子,早已无从前的快乐洒脱。 而一切的变化,只因九瑶。 爱一个人,原来可以如此的难以忘记。 只可惜,九瑶爱的是暮书,不是自己。 既便如此,他仍是守着一个秘密,为了陪她。 万山隐林中,木秋独人居。 这方几乎无人踏迹,除了初清星浮来过。 山林融合一体,入了这方,感觉心静如水。 一条细长清澈的溪流,缓缓的弯绕,延伸至远。 溪流之上,薄如纸片的托盘上,一壶酒,两杯盏。 溪水中位一人盘坐在地,他慢悠闲致的倒满酒,细细的独品。 “师傅。” 初清星浮走近他身边,轻唤一声同坐下。 哪怕他在外界飞扬无拘,在师傅面前依是尊敬,这并是一物降一物啊。 一个正道高人,破格收了他这难驯的灵狐,也是费了心的。 木秋未看他,只俯视水面,“你来见师傅最后一面了?” 这话语淡然,却含了一丝的不舍。 初清星浮一笑,“师傅心知肚明,徒儿无话可说。” 他这一笑,亦含了一丝的凄凉。 木秋敛眉又道,“想要强力绝命丹,先陪师傅呆上一日。” 陪一日,看似少,在心中,实则已千年! 初清星浮此来,正是为强力绝命丹而来,更是为见师傅最后一面。 强力绝命丹,乃是木秋祖师爷传承的宝。 狐界再厉害的妖,只要吞下一粒,并可气绝身亡! 物以稀为贵,而这又不是好东西,故而木秋珍藏着,从未拿出过。 但木秋早算出,初清星浮为了九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暮书明晚婚夜,正是九瑶最后时光。 初清星浮来取绝命丹,亦是为了陪她共生死。 木秋平生未收徒,一收徒,就收了一只灵狐。 人与妖本相远,但他对初清星浮一种相见恨晚。 这是他的爱徒,是他引以为傲的徒弟。 只可叹爱徒不争,为了一女辈,连命也不珍惜了。 他心中无尽的遗憾,亦尊重徒弟的选择。 木秋对初清星浮忆往昔,神情一丝落寞,“当初遇见你之时,你还未复原真身,看着没什么本领,却是灵气逼人…师傅走南闯北的,还未想过收一徒,直到遇见你…” “若干年来,从未出现过千年灵狐,这一下子,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难能可贵啊…” 初清星浮故作轻松笑道,“师傅莫要惋惜,或许之后,又有天降神物!” 木秋摇头苦笑,“既便再有,在师傅心中,初清星浮也是绝无仅有!” 此言一出,师徒皆沉默… 俩人如友人对饮,直至夜深人静。 屋中灯影之下,木秋长叹一声,终拿出了强力绝命丹。 绝命丹在眼中,色哑体小,令人惊心动魄。 初清星浮望着掌中的绝命丹,嘴角漫溢出了一丝笑色。 “九瑶,我来陪你!” 离别之际,在屋门前,初清星浮朝木秋深行一拜。 当他长衫飘摇,背影不见,木秋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