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成为警察官的理由 三月。 作为警察学校对新生们的面试时间。 面试的过程，是初期筛选的一个过程。 没能通过面试的人，即便在公务员考试中取得优胜，也无法顺利进入警察学校—— “姓名？” “降谷零。” “为什么要加入警察学校？” “因为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警察官。” “……” 作为面试官之一的渚清月，在听见这样的回答后，挑眉看向了他。 名为“降谷零”的青年22岁，是从东大法学部毕业的优秀生，在公务员考试中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过往的履历无可挑剔，“优秀”二字似乎已经写满了他的人生篇章。 只是在谈及说自己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警察官时，他的眼神中并未有任何炙热的热爱，也没有应有的激动。 眼睛一刻不眨的，说着无聊的谎话。 作为斯坦福大学心理系的毕业生，同时也是原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王牌，渚清月立马就觉察到了这样的异样。 “在你之前，有很多人也曾给出过这样的回答。” 渚清月看着他，双手交叠在了一起。 继续道： “因为对警察官的热爱，因为梦想是成为警察官、从小就觉得警察很酷……他们之中，有人是真心实意的回答，也有人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所给出的借口。” 降谷零闻言，微愣了一下。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但还是下意识的应了声“是”。 “而想要进入警察学校，作为一名警察官的前提是‘诚实’。” “是。” “我想知道，你选择加入警察学校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 这一次，轮到降谷零沉默了。 他不安的握紧了双拳，不知是否应该脱口而出那个“真正的理由”。 可如果真的说出来，会显得自己目的性太强了吧？ “难道没有理由吗？” 渚清月出声质问。 说完，他拿起了一旁的印章，似乎想要盖在写着“降谷零”名字的简历上。 想要进入警察学校是有条件的，双眼裸眼视力均在0.6以上，矫正视力在1.0以上等。 降谷零视力恰好不错。 尤其是在双方距离，不过一米左右的情况下，他很好的瞧见了印章上的文字——不合格。 如果真的落下去的话…… 就意味着，无法进入警察学校了。 “等等！” 降谷零不再镇定，连忙脱口而出了自己进入警察学校，想要成为一名警察官的真正理由—— “为了找到一位，对于我而言特别重要的女性！所以我必须要加入警察组织，去寻找她的下落！” 为了女人？ 这样的回答，让在坐的几位面试官面面相觑，心里似乎都觉得一阵唏嘘。 “很坦率的回答。” 然而，坐在正中间位置上的渚清月，似乎却有不同的想法。 他将印章放回了原处。 “现在你可以回去了，然后等待通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下个月就可以参加‘入学式’了。” 说着，渚清月拿起了一旁的签字笔。 在“降谷零”的简历下方，写出了自己的评价：心思沉重、缺乏沉稳。 黑色的墨迹，预示着青年阴沉的内心。 …… 三小时后。 面试终于结束。 今天是最后一场面试的日子，接下来他们几人终于可以稍作休息，然后挑选出自己有意看中的人才，列入自己的“班”中。 在警察学校中，“班”通常被称作——教场。 “面试终于结束了！” 作为面试官之一，同时也是教场中唯一女教官的白石，边说着边不由得伸了个懒腰。 “这届的面试生，似乎比上一届的更为优秀。尤其是那个名为‘降谷零’的学生，履历漂亮得让人惊叹。说不定这次新生入学仪式的发言代表，会是他呢。” 白石如此评价道。 似乎对那个名为“降谷零”的学生，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值。 “渚清教官，你说是吧？” 说完后，她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渚清月，像是在求得认同一样。 只可惜，结果注定会让她失望了—— “名为‘降谷零’的那人，虽然也有优秀的能力，但却像是琉璃一样的易碎品。只是表面光鲜亮丽罢了。” 渚清月给出了截然不同的评价。 “总是用着‘梦想是成为警察官’这样的说辞，难道诸位就不觉得太过虚伪了吗？” 紧接着，他这样说道。 似乎还对降谷零方才撒谎一事，颇为在意。 “这个嘛……” 同样是面试官之一的鬼冢，在听见这话后心虚的讪笑了一声。 因为最初在面试时，自己也曾用过这样的说辞。 “那个，渚清教官……你应该也是从警察学校毕业的吧？” 鬼冢试图转移话题。 他看向渚清月，问道： “那你最初想要成为警察官的理由，是什么呢？” “因为公务员收入稳定。即便是在泡沫经济时期，也能维持基本生活，不用提心吊胆随时都有被裁员的风险。” “咳！这个，还真是务实的想法啊……”鬼冢被这太过诚实的回答，给呛得咳嗽了一下。 “好了，闲话别多说了。面试结束后，还要将新生的所在教场进行分配吧？如果你们有看中的学生，可以提前说一下，我会尽量将他们，分配到你们的教场中。” 渚清月说完后，就将最终通过了面试的简历表，全都放在了木桌上。 仿佛超市中的半折蔬菜一样，任君挑选。 可是…… 几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没有一个人率先开口。 在半响的沉默后，渚清月看向了一旁的某人，问道： “白石教官，你之前不是很看好那个叫做‘降谷零’的学生吗？” “是这样没错。”白石点点头，“只是这名学生如此优秀，我想其他几位教官，应该也有意向吧？所以……” “我明白你的顾虑了。” 渚清月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一切就让命运来抉择吧——” 说着，他将原本叠放在一起的简历表，尽数往半空中抛去。 仿佛鹅毛大雪一般的壮观。 “哗啦啦”的作响着。 如果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那么被上天选中进入“渚清教场”的三十人，运气一定不会太好—— …… 现在的推荐是根据追读来，追读不理想直接无推上架，轻小说试水推比较高，需要过百。 如果无推荐＝凉凉。 推荐看周二这天。所以，没有上架前不要养书，至少也请翻阅到最新章最后一页。 再往后翻，就可以看见追读。 没上架之前都是免费的，看了也不亏。 注：阅读界面一分钟及以上算有效追读，否则无效，也就是说编辑后台那边是不算追读的。所以最好请阅读一分钟，自动阅读也OK的。 谢谢。 第二章：真遗憾啊 转眼，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就到了四月份的新生入学式。 本以为最终会被刷下去的降谷零，有惊无险的收到了通知入学的邮件。 作为其好友的“诸伏景光”，也如愿以偿的，收到了来自警视厅警察学校的通知入学邮件。 并提醒他们，请在4月1日新生入学式开始前，提前到第三教场的“渚清班”集合。 至于这个提前，到底是提前多久，邮件中并未详细说明。 只知道新生入学式的时间，是早上九点整。 …… 邮件通知的内容，似乎都无一例外的，没有提及具体的提前时间，因此大家全都是凭着感觉走。 既然入学式的开始时间，是九点整，那么提前一两个小时，到第三教场，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降谷零是这样打算的。 因此联络了自己的好友，二人约定提前两小时前往第三教场。 第一教室、第三教室…… 就是这里了。 本以为他们会是最早来到第三教场的人。 没想到，当来到教室门前，还未来得及推开的那一刹那，就清楚地听见，从屋内传出的声音—— “阵酱，你说那个叫‘渚清’的教官，会不会是个大美人呢？之前面试的面试官里，似乎就有一名女教官……该不会就是她吧？” “研二……你这家伙，该不会连自己的教官也想撩拨一下吧？” “哎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被称作“研二”的男子嬉皮笑脸的回答了，显然这只是与好友间开的玩笑。 只是这样的做法，很容易带给人一种“不正经”的印象。 “失礼了。” 降谷零没有再继续听下去。 转动门把手，推门走入了有着“第三教室”门牌的教室内。 原本就在屋内的二人，在听见这样的声音后，立马就停止了原本的话题，将视线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有着一头自然卷的黑发男，在瞧见降谷零进来后，不禁脱口而出： “——这警察学校里，还招收外国人吗？” 这样的说辞，让正打算找座位坐下的降谷零身形一僵，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 倒不怪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金发、黑皮…… 这样的特征，一旦放入霓虹这个国家内，一下子就变得“鹤立鸡群”。 “我是霓虹人。” 降谷零扭头望向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那个自来卷，郑重其事的给出了如此回答。 可是自来卷——松田阵平，在听见这样的话后，只觉得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大概是对方那与众不同的发色、肤色，让他很难去相信那信誓旦旦，自称自己是霓虹人的话。 “看着明明就是外国人嘛……” 松田阵平小声嘟囔了一句。 只是，在这不过仅有四人的小屋内，即便再怎么刻意压低音量，也很容易被他人听去。 “我、是、霓、虹、人！” 降谷零直勾勾的盯着他，双手握紧成拳。 一字一顿的，一脸严肃的，重复了方才的回答。 小时候，自己常常因为发色、肤色，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可自己…… 明明自小就在霓虹长大，难道不是土生土长的“霓虹人”吗？ “好吧好吧，就当你是霓虹人吧……” 松田阵平摊手，无奈的说着。 敷衍一般的态度，成功点燃了降谷零那颗本就脆弱敏感的心。 “你——” 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抬脚想要往松田阵平所在的方向走去。 好在这时，作为好友的“诸伏景光”及时拉住了他，避免酿下不小的后果。 “好了好了！零，别太放在心上，对方也没有恶意的……” 诸伏景光安慰着，试图让他平静下来。 作为好友的自己，当然清楚方才降谷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被点燃怒火。 对于自己是霓虹人这件事，他知道降谷零一直很在意，所以总会一遍遍的，不厌其烦的去强调。 “哼！” 被劝阻的降谷零似乎稍微冷静了一些，没有成为“冲动”这个魔鬼的傀儡。 只是在他心中，怕是一时间很难对松田阵平，产生什么好印象了…… “啪、啪、啪！”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间歇有序的掌声。 教室门被再度打开。 一名身穿警察制服，有着一头银发的男子，出现在了教室内。 “真遗憾啊！” 一进屋，他就送上了这样有着“挑衅”意味的评价，并笑道： “我还以为，你们会成为有史以来，最快填写‘退校届’的新生。” “对了……” “顺便再很抱歉的说上一句——真遗憾，你们的教官不是预想中的‘大美人’。” 三言两语，已经足以让其余四人猜测到他的身份。 也就是说…… 这个人，就是担任他们所在教场的教官。 “是你！” 降谷零记忆力不算太差，自然没有将他遗忘。 没想到…… 这个人就是自己未来六个月，警察学校生涯的教官。 “请记得称呼我‘渚清教官’，下不为例。” 渚清月扫了他一眼，给出了善意的提醒。 说话时，脸上的笑容早已收敛，只剩下了那冷若寒霜一般的冰块脸。 “本以为这么提早到来的你们，会给我多么出乎意料的惊喜，没想到现实却是让我大失所望。” “讲台上放有一张座位编排表。上面清楚的写上了你们的名字，只用对号入座即可。未曾想你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一切……真是遗憾。” “如果这是面试场的话，那么你们四人……已经被淘汰了。” 此话一出， 几人的心都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骗人！” 不过很快，就有人给出了这样的评价——是松田阵平。 “我之前进教室的时候，路过讲台了！上面明明什么都没有！” 他盯着站在讲台前的渚清月，万分肯定的说道。 闻言，渚清月脸上的表情终于舒缓，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看来你们之中，也有人没有被唬住。” “只是不知道……你们有几人注意到，这第一教场与第三教场间，少了一个‘第二教场’？” 闻言，降谷零的心瞬间“咯噔”了一下。 如果没记错的话，的确在第一教场后，所看见的门牌就是“第三教场”了。 本以为是这所警察学校中，是对“二”这个数字有什么忌讳，所以才会跳过。 现在一听渚清教官的话…… 似乎真相，并非是如此。 第三章：放学后，小树林见 “难道说……” 四人之中，在此之前被称呼为“研二”的萩原研二，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小心翼翼地猜测着，那或许的可能—— “难道说……这也是对我们的考验之一吗？” “不，只是在安装的时候，不小心装错了，所以一直没有换回来。” “……” 四人当场哑然。 万万没想到，竟会是如此意料之中，却又莫名觉得情理之中的真相。 “切忌简单的问题复杂化，那样只能让自己身陷谜团中。” 最后，渚清月给出了这样一个总结。 话音刚落。 原本被关闭的教室门，再度被打开—— 一名留着板寸发型，有着好似毛毛虫一样粗狂眉毛的男性，从外走了进来。 他身材高大，看上去孔武有力。 只是在简历中，明明只有22岁的他，却意外的有一张老成脸。 在旁人的衬托下，尤其明显。 “你是‘伊达航’吧？” 渚清月看向了他。 同时，也趁着这个机会，对其毫不遮掩的进行打量。 似乎早已做了充分准备的样子，就连随身行李物品，都被很好的收纳进了行李箱内。 不过因着今天只是“入学式”，不是正式开学典礼的缘故，即便明日再带来行李物品，或是什么也不带也没什么。 警察学校是半封闭式管理。 着装都会进行统一。 就连房间的被褥，以及洗漱用品等，都有着统一严苛的管理，就好像是在自卫队一样。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警察学校的学生们，会相对自由一些。 例如周末，或是节假日时，能够向教官申请外出。 在此期间，除了训练与学习，就是训练、学习，根本无暇去做其他事情。 “是！教官！” 伊达航连忙双脚并拢站直，铿锵有力的应声答道。 心里不免觉得诧异。 没想到不过一面之缘，对方竟能清楚地记得自己名字。 “那么从今日起，你就是‘渚清班’的班长，兼宿舍长了。” 什么？！ 一听这话，伊达航顿时感到惊讶。 虽然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在成为“班长”的生涯中度过的。 可他仍会感到好奇。 为什么还没有经过任何的训练，直接就选中了自己成为班长？ 这样的话…… 着实也难以服众吧？ 伊达航心有顾虑，自然想要问个明白。 “教官，请恕我直言！” 然而， 还没等到伊达航开口，就有人抢先出言，质问了渚清月。 “——能够请问您是根据什么，从而选择班长的吗？在没有任何训练成果的对比下，就草率做出决定，这未免有些不妥吧？” 众人循声望去。 才发现，原来方才道出这段话的人，是那个金发黑皮，看上去好似外国人一样的某人——降谷零！ 他似乎对于渚清月做下的这个决定，颇有不服。 但这也是在所难免的。 拥有强烈好胜心的降谷零，对于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 认为如果单论能力的话，不管如何，也应该是选择自己成为班长才对。 东大法学部毕业…… 从小就有着优异的成绩，从未出过年级前五…… 这样的履历，难道还不足以与那个看上去，似乎其貌不扬、一脸憨厚的家伙，相提并论吗？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理由。” 渚清月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冷声道： “作为警察学校的学生，我觉得你应该要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以及自身身份。我是教官，你是学生……也就是意味着，我们之间相当于‘上下级’的关系。” “在警察组织中，对于上下级的概念是十分严苛的。正如在霓虹社会中的阶段分明般。” “因此……降谷，请你做到‘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这句话。” 渚清月可以不必向降谷零解释。 可若是关于降谷零的所作所为，若是渚清月问起的话，他必须要选择回答。 在警察学校中，必须要做到的就是这点。 成功通过面试入学，不代表能够一直顺利到毕业。 中途退学的人，不在少数。 甚至也有不少，在参加两周后的“开学典礼”前，就填写“退学届”离开的案例存在。 若是此时的降谷零，在听完了渚清月这番“善意提醒”，仍旧选择执迷不悟的话，那或许他也将成为“最快入学并退学”的传说存在。 “……是，渚清教官。” 降谷零握紧拳头，咬牙说道。 这样的小动作，渚清月虽很好的瞧见，却并未多说什么。 只是在低头看了一眼，腕上手表上的时间后，对他们交代道： “那么，就到这里了。你们几人，记得按时前往会场，参加‘入学式’。” 说完。 还不等几人反应，他就转身离开了教室。 徒留下降谷零等人，站在原地。 “砰！” 当教室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所发出的声响，终于将几人的意识拉回。 仔细去思索方才，渚清教官话语中的含义时。 萩原研二忽然觉得，自己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阵酱！” 他连忙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好友，“你说，该不会那个‘魔鬼教官’，盯上咱们几人了吧？听他话的意思，好像只让我们几人到这来。” “魔鬼教官？还真是贴切的形容……” 松田阵平听后，没将话放在心上，脸上也毫无紧张之色。 他淡定自若的，用小拇指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满不在乎的说道：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安……就算他是魔鬼教官，也没办法拿我怎么样的。” “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旁的降谷零，做出了善意的提醒。 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妥。 只是在松田阵平看来，这样的话，如果是从这个金毛黑皮的家伙口中说出，就觉得十分奇怪，像是在嘲讽自己一样。 可恶！ 拽什么拽！ 松田阵平心里一下子，就感到了不快。 “入学式结束后，附近的小树林见，敢不敢？” “什么？” 降谷零闻言，微愣了一下。 着实没反应过来。 “记得一个人来，哼。” 松田阵平双手揣在裤兜内。 冷哼一声后，就朝着教室大门的方向走去，似乎是准备离开了。 “对了，班长大人——” 似乎想到了什么，松田阵平忽然停下了脚步。 扭头看向了站在附近的伊达航。 “还请你，千万别和老师说啊！” 他说着，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仿佛逃学去网吧，请求班长一定不要打小报告的叛逆少年。 第四章：没什么，就是讨厌你 与开学典礼不同。 入学式没有什么校长讲话，这样浪费时间的繁琐步骤。 只是领取警察制服、作训服之类的统一装备，以及对于入学事项的一些简要交代。 顺利通过面试入学，并不代表可以安然毕业。 在这为期一个月的基础训练中，难免会有人被淘汰，无法参加之后的“开学典礼”。 开学典礼举办后，仍然还留在警察学校的学生，才可以算是一名正式的警校生，同时也会被授予警察手账。 因为警察是公务员的缘故， 所以从那时起，他们也要开始领取工资了。 …… 而在入学式，这样没有统一严苛规定的流程结束后。 降谷零也果真如约，来到了警察学校附近的小树林，去寻找到了松田阵平的阵平。 彼时的他们，还不知道对方到底姓甚名谁。 只是通过渚清教官之前的话，可以清楚地知晓，那个金毛黑皮的家伙，姓氏是“降谷”。 但松田阵平不在乎。 他只知道，自己不知怎么的，就是单纯的觉得看对方有些不顺眼。 只想要管那个家伙，叫做“金毛混蛋”。 一副拽上天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欠了他三千万呢！ “我来了。” 就在松田阵平，陷入自己思绪之际，那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传入了自己耳内。 虽不过只有几面之缘，但他还是很好的记住了那个声音。 因为那个声音的主人——金毛混蛋。 “你来了。” 松田阵平收回思绪。 说着，转身看向了那个，出现在自己附近的人。 “你找我来这里干什么？我可以不记得，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惹你不开心了。” 降谷零似乎浑然不知， 自己已在无形中，得罪了松田阵平这点。 不过倒也正常。 若是知晓的话，再问出这样的问题，就算得上是明知故问了。 “没什么，就是单纯看你不顺眼罢了。” 松田阵平倒也不喜欢找理由和借口。 直接给出了这样一个，让降谷零无法反驳的回答。 话，也没错。 感觉这个东西，以及初次印象这个东西，十分的奇妙。 正如“一见钟情”那般。 可有的人，却会因此第一眼在瞧见某个人时，即便对方并没有做什么，也会在心里生出“讨厌”的感觉。 若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这大概便是“光环效应”。 光环效应是指在评价某个对象时，被显眼的特征牵着鼻子走，对其他特征的评价被扭曲的现象。 也称为光背效应、后光效应，或是“晕轮效应”。 在心理学的世界里，这是一种认知偏差。 “……” 听到了松田阵平如此坦率回答的降谷零，并未立即给出自己的回应。 他稍许沉默后， 方才再度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向了松田阵平。 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正巧，其实我也看你挺不顺眼的。” 说着，降谷零握紧了拳头，一副待战的姿态。 挑衅性的说道： “既然我们两个都互看对方不顺眼，要不来打一架如何？我打架……可是从来没输过！” 言语中，充满了自信。 面对降谷零这样的提议，松田阵平并未拒绝。 “我的父亲可是职业拳手。” “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我可是学到了不少技巧。真要打起来的话……到时候被打得跪地求饶，可别怪我啊！” 提起自己父亲时，他一脸的骄傲。 言语中也同样充满了自信。 说着，松田阵平也同样握紧了双拳，做出了一副待战的姿态。 “啰嗦！” 降谷零见状也不含糊，立马就举拳迎了上去。 松田阵平不敢怠慢。 见对方拳头向自己用力挥来，他连忙侧身一躲，完美的避开了那一招，说不定能将自己门牙打掉的攻击。 …… 与此同时，作为各自好友的诸伏景光，以及萩原研二。 则站在小树林外等候着。 连同着伊达航一起，也被他们拉入了队伍中，做起了“放哨”的工作。 就如在学校时一样。 松田阵平与降谷零的打架，若是被发现的话，轻则处分、写论文一样的检讨书，重则直接开除，永不录用，从此再无成为警察的资格。 本来， 作为班长的伊达航，若是直接将此事，报告给渚清教官的话，即便到时候被其他人发现了什么，处分也轮不到他。 可遗憾的是，伊达航并非是什么爱打小报告的人。 甚至还很懂得，为他人着想。 对于松田阵平的决定，作为旁人的他自然不好过多的，去进行评价。 从成年人的角度来看…… 无论是降谷零，还是松田阵平，其实都是成年人了。 既然大家都是成年人，就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而不是再如未成年时候一样，被其他人介入纠纷，做出双方都不一定会满意的解决方案。 只是…… 他们三人就站在小树林外放风，其实也够提心吊胆的。 虽然此处有些偏僻，没有其他学生路过。 但树林内传出的动静，很难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例如—— 那样的响动，很轻易的，就将身为教官的“渚清月”，给吸引来了。 “——你们几个不回去收拾行李，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 渚清月在瞧见诸伏景光等人后，便如此毫不客气的开口问道。 警察学校虽同样是学校， 但这里的老师，不能是什么“温柔型”。 因为那样类型的老师，无法培养出一名真正的警察官。 “对了，伊达。” 渚清月没有在姓氏后面，加入“同学”这样的称呼。 因为警察学校与一般学校，到底而言，还是必须要区分开来。 “是！” 被唤及姓氏的伊达航，下意识的就挺直了身板，双腿并拢站立着。 这样的表现，若是换做了白石教官那样的类型，说不定会夸赞上一句“做的不错”。 可惜，他遇见的是渚清月。 并未有任何多余的夸赞，只有直入正题的陈述。 “我记得，你是带了行李过来的，今天就可以直接住在宿舍内了。具体的房间号早已排出，你直接向宿管人员询问即可。” “是！谢谢教官！” “嗯。” 渚清月只是轻应了一声。 之后，没再多说什么。 恰似无意的，瞥了一眼树林的方向后，就转身离开了。 令站在原地的诸伏景光与萩原研二，不禁面面相觑。 不知道对方这葫芦里…… 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第五章：从武斗到文斗，期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砰！ 咚！ 拳拳到肉！ 每一拳，都重重的落在了对方脸上，简直就像是想要将对方，给揍得不成人样般。 砰！ 这一次，他们同时出拳，朝着对方的脸，再度重重砸去。 因为太过专注于，如何将对方击倒这件事，从而忘记了该如何稳住自己的身形。 因此出拳后的下一秒，二人同时“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 被打倒在地的松田阵平，忍住了脸上，以及身体传来的疼痛。 他用力支撑自己想要站起身来，没想到最后踉跄了一下，又重新跌倒在地。 无奈，只好采取了半跪的姿态。 至少不让自己落得个，太过难看的下场。 “咳咳、咳！” 松田阵平再度咳嗽了几声。 只是这次，他感觉自己的口腔内，仿佛一下子就弥漫了什么腥甜的东西。 还有着铁锈气息。 难道说…… “呸！” 松田阵平直接下意识的吐了出来。 没想到那掉落的牙齿，竟随着方才吐出的唾液一同，落在了附近的地面上。 夹杂着血水。 可恶…… 还真是金毛混蛋啊！ 松田阵平心里不爽，没想到自己的门牙，就这样被对方给打掉了。 要知道在霓虹，看牙医补牙的价格，可不是一笔乐观的花销。 可恶！ 他再次在心里咒骂了一声。 只是未曾想，下一秒—— 倒在地上的降谷零，突然一下子翻了个身，躺在了地面上。 他抬头仰望着那片湛蓝的天空，爽朗的笑出了声。 这样的举动，即便是就在他附近的松田阵平，都感到了难以理解，更别提站在树林外的萩原研二等人了。 他们只知道二人在树林里，去用成年人的方式，解决成年人的矛盾。 未曾料到，这打着打着，就突然有一方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许是好奇，也或是因为不解，松田阵平很直白的，就问了出来。 他想要知道，为什么对方莫名其妙的发笑。 “我赢了！” 躺在地上的降谷零，很开心的说道。 语气中，充满了骄傲。 然而此话一出，松田阵平却是感到了不满。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我俩明明是差不多同一时候，倒在地上的吧？” “我赢了。” 可是，降谷零并未直面这个问题。 只是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给出的回答。 难道是自己下手太重，把他给打傻了？ 瞧着降谷零如此反应，松田阵平在心里，不禁做出这样的猜想。 他按压下原本心中，对于对方的不满。 想要开口去询问，对方是否安然无恙，有没有觉得脑瓜子疼什么的。 可，就在他正准备这样去做的下一秒。 原本躺在地上的降谷零，忽的一下子站起。 用同样的半跪姿态面向了松田阵平，然后往旁边“呸”了一口。 仔细一看。 才发现，那里有着同样带着血水的唾液，以及一颗带血的门牙。 原本还有着不解的松田阵平，在瞧见了这一幕后，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对方为什么会一直重复说“我赢了”这句话。 真是的…… 没想到这家伙，还留了这样一手。 心里虽如此在想，可嘴上松田阵平却是毫不留情。 他本也不是什么，甘愿轻易认输的人。 “切，不算！咱们这种情况，只能算是五五开！” “……” 闻言，降谷零沉默了一下。 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他无奈地轻声叹了口气，状似妥协的说道： “那好吧。” 看样子，似乎是勉强认同了，方才某人提出的“五五开”胜利。 这样的态度，很难让人觉得舒畅。 “可恶的金毛混蛋！敢不敢再打一架啊！” 松田阵平咬牙切齿的说着。 想要站起身来，举拳再度朝降谷零挥去。 只是， 当他好不容易，勉强地支撑身体站起身来时，却又是一个踉跄，让自己再度摔倒在地。 “……” 松田阵平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只觉得现在，恨不得立马刨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 “哈哈哈——” 这样的表现和状态，引得对面的降谷零一阵狂笑。 他得意地看着如此窘态的松田阵平，眉毛止不住的飞舞起来。 好胜心强烈的他，又一次的，说出了“我赢了”这句话。 成为了最终赢家的降谷零，想要起身，以“胜利者”的身姿离开这个地方。 可未曾想，意外……接踵而至。 当他站起身来，转身想要离开的那一刻，却不曾想附近竟有一小石块。 因为不察那小石块的存在，导致他一下子就被绊倒在地，最终落得了一个与松田阵平相差无几的境遇。 方才遭受了嘲笑的松田阵平，哪肯放过这个机会？ “哈哈哈！哈哈哈——” 他立马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在回敬之前降谷零对自己的态度。 真可谓是，风水轮流转！ 降谷零哪肯甘心？ 本来就该是胜利者嘲笑失败者，何曾轮到输家嘲笑赢家的？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互不甘心的二人，改变了原本野蛮的决斗方式。 选择用如此文雅，且让人容易误以为是玩乐的方式，进行又一轮的对决。 只是这样的骤然转变，让树林外站着的三人，着实有些想不明白。 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不……我们几个进去看看吧？” 诸伏景光这样提议道。 他心里也有一丝的好奇和担忧，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赞同。” 萩原研二没有拒绝。 伊达航见状，也点点头同意了。 许是“班长”这个头衔的加持，再加上自身性格的缘故，让他没有办法将他们几人丢下不管。 于是， 在诸伏景光的提议下，萩原研二等人，与他一同小跑着，往小树林深处走去。 试图一探究竟，在树林深处的降谷零与松田阵平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未曾想…… 但他们终于赶到了那附近时，画风再度发生改变。 让诸伏景光等人不禁心生怀疑，是不是进入小树林的方式不对—— 只见， 降谷零与松田阵平二人，就这样躺在地面上，仰望着头顶湛蓝的天空。 仿佛在欣赏风景。 没有喧嚣，也没有打斗……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样的和谐与美好。 第六章：化敌为友 当然…… 如果不是他们脸上、身上的伤痕累累，衣服破损的痕迹，以及在那附近混着血水的门牙…… 或许一切，真的如表面上看去，那样的和谐。 …… “说实话……能够被我吃下我拳头，还依然安然无恙的人，可没几个。” 这是降谷零的声音。 “你也不赖。” 紧接着，响起了松田阵平的声音。 他也商业互吹道： “好歹我老爸也是职业拳手，我从小可是在他的耳濡目染下，学会了不少技巧。能够跟我对打这么久的……你还真是头一个。” “哼哼……彼此彼此。” 降谷零的声音再度响起。 之后，他们二人谁都没再说话，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零！” “阵酱！” 趁着他们都不再说话之际，原本还在附近看着的诸伏景光与萩原研二，连忙叫着自己好友的名字，然后朝各自的好友跑去。 想要查看对方的伤势如何。 唯有作为“班长”的伊达航，就在那原地看着，没有上前一步。 因为彼此间的关系，目前来说还不算“熟络”的状态。 更何况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要是太过关心的话，反而会让对方觉得浑身不自在。 “零，还好吧？你能站起来吗？” 诸伏景光说着，伸手搀扶着降谷零从地上站起。 “我没事。” 降谷零朝他报以了一个微笑。 只是在对方搀扶下，颤颤巍巍站起身来后，还是不由得踉跄了一下。 差点又酿成了之前那样的局面。 而且脸上传来的，那清晰的疼痛感，无疑是在提醒着降谷零，在这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嘶！” 他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 以自己目前的情况来说，仅靠人体自有的修复功能，是完全不够的。 更何况明日就要开始接受训练了。 降谷零在为这件事担忧，而松田阵平那边的情况，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 跟他同样是五五开的状态。 “要不……去一趟医务室，先将脸上的伤给简单处理一下吧？” 原本还站在原地的伊达航，终于勇敢迈出了一步。 对其余几人提议道。 只是…… 若是他们私下打斗这件事，被发现的话，很可能就会面临退学处分。 降谷零思索到了这个可能。 因此在听见了伊达航的提议后，他并未立马点头同意，显得有些犹豫。 “没关系！” 一旁的松田阵平，似乎瞧出了他的担忧。 提议道： “我们只要说，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就好！这样一来的话，也没什么问题吧？” 原本还作为“敌人”的他们，因为相同的目的，一下子就“化敌为友”。 只是这样“从楼梯上，不小心滚下来”的说辞，让降谷零觉得皱眉。 不管如何，一般人也很难去相信吧？ 一听就知道是借口。 “切！你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就自己去了！” 松田阵平在感受到了降谷零的迟疑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接着，就不再继续停留。 对搀扶着自己的好友说道：“研二，我们走。” 说完， 在萩原研二的帮助下，他们俩人就朝着小树林外的方向走去。 显然，是果真打算用那个理由，去到医务室。 “零……” 诸伏景光见状，看向了降谷零。 附近的伊达航，也同样看着，等待着他做出决定。 “走吧！” 片刻犹豫后，降谷零还是咬牙做下了决定。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 与萩原研二等人，鲜明的性格特点不同。 伊达航看上去“憨厚老实”，属于“老实人”的类型。 这样的性格特点，似乎看上去显得有些平庸。 可若是放在了，拥有鲜明特点的四人中，就起到了一个很好的中和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会选择任命伊达航，为班长的原因。 只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 站在教学楼内的渚清月，微敛下眼眸，看着正朝医务室方向，缓缓走去的松田阵平等人。 他拿起了端在手中的温热咖啡。 小饮一口。 加入了牛奶调和的咖啡，喝上去口感更加的醇厚，原本的苦涩也因为牛奶的加入，带上了些许香甜的味道。 …… 地点：医务室。 坐落在一楼的医务室，是最容易找到的地方。 同时，也因着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的最先离开，他们二人成为了最早到达医务室的。 本以为这个时间点了，医务室的医生早已下班。 没想到对方就站在办公转椅上，低头看着手中，书封上印刷着《小王子》字样的书籍。 那名医生，对于松田阵平等人而言，是初次见面的对象。 但她胸前别着的名牌上，印刷着她的姓氏——小宫。 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框架眼镜。 使得原本可以勉强打个六分的长相，瞬间变得平平无奇。 身上是私服打扮，只是上半身还套了一件白大褂作为外套，宣示着她在这间医务室内，究竟有着怎样的身份。 “小宫医生！” 萩原研二有着很好的交际能力，尤其是在面对女性时。 因此，在瞥见了对方的名牌时，他脸上立马浮现出了笑容，用一副很熟悉的口吻，去称呼着对方。 待到对方听见声音，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他就趁机提出了请求。 “小宫医生，我朋友不小心受伤了，能够请问一下医疗箱在哪里吗？” 坦白来说， 萩原研二模样长得不错，也足够养眼。 只可惜再强大的魅力杀，对于小宫医生而言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过，作为一名医生，她当然清楚自己作为医生的职责是什么。 正如作为警察的警察官，必须要清楚，自己作为警察官的“职责”，到底是什么。 “不小心受伤了吗？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小宫医生说着，将《小王子》放在了一旁。 随即从脚边的书桌下，拉出了一个医疗箱。 起身就提着医疗箱，朝坐在病床上的松田阵平走去。 “你们是这期的新生吧？虽然处理伤势什么的，听上去很简单，但却是有一定技巧在里面的。如果贸然去处理的话，说不定还会在最后留下疤痕，那样影响就不好了。” “这种知识，等你们正式上讲义的时候，就会学到了。” 小宫医生边解释着，边打开了医疗箱。 从中取出了自己所需的用品，为松田阵平处理伤势。 第七章：渚清月的担忧 小宫医生处理伤势时，动作十分轻柔，一点也没将松田阵平弄疼。 本来松田阵平想着，自己也是一个大男子汉，就算痛也要忍着，咬紧牙关不叫一个“疼”字。 没想到，对方压根不给自己这个机会。 因为小宫医生处理伤势的细腻，原本只用一两分钟，就可以草草结束的事情，硬生生被拖长了几分钟。 等到伤势处理得差不多，也贴心的进行了包扎后。 整个人的形象，也因此焕然一些。 “好了。” 小宫医生在处理完全后，脸上终于舒展了笑容。 对着松田阵平交代道：“最近记得不要吃什么辛辣的东西，以免延长了伤口的恢复。” “嗯……谢谢小宫医生。” 松田阵平别扭的道了声谢谢。 有些不敢与对方的视线，相碰撞。 作为好友的萩原研二，在瞧见了这样的表现后，心里当然是明白了什么。 果然啊…… 男人很容易对年长女性心动。 说不定，还会因此沦陷。 “咔——” 下一秒，医务室的门被再度打开。 只见诸伏景光搀扶着同样受伤的降谷零，走进了屋内。 身后，还跟着没什么太强存在感的伊达航。 “医生，麻烦您……” 诸伏景光正说着。 可在瞧见了，坐在附近病床上的松田阵平时，声音却戛然而止。 “你的同伴也受伤了吗？先让他在附近的椅子上坐下吧。” 小宫医生及时出声，拉回了诸伏景光的思绪。 “好的。那就拜托您了，小宫医生。” 礼貌的道谢后，诸伏景光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不瞎。 自然也瞧见了，对方胸前名牌上的姓氏。 “身为医生，我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罢了。倒是你们，难道进入警察学校的目的，是为了跟其他人打架吗？” 小宫医生用同样的方式，轻柔的为降谷零处理伤势。 还一心二用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只是手上的动作，并未因为她方才说出口的话，加重力道。 显然。 “不小心受伤”这样的拙劣谎言，很轻易的就被小宫医生识破。 到底也是警察学校内的医生。 想必，在耳濡目染下，应该也学到了不少识人能力。 更何况在往届的警校生中，说不定也遇见过类似的案例。 只是对于这件事，无论是降谷零还是松田阵平，都不可能去选择承认的。 其余三人皆是如此。 因此，他们五人不约而同的，就陷入了一阵沉默中。 似乎想要行使自己的“缄默权”。 小宫医生似乎瞧出了这点，不禁扑哧一笑，随即宽慰道： “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的。而且你们打斗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们的教官既然默许了，那我自然也不会多此一举的，去做些什么。” “更何况……若不是渚清教官的请求，我说不定早已回去了。到时候，就要辛苦你们自己，来不专业的处理伤势了。” 渚清教官？ 听见了小宫医生的解释后，几人不禁面面相觑。 也就说，在那个时候，渚清教官其实已经觉察到了什么，只是没有当场拆穿罢了。 虽不清楚对方这样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至少不会因为打斗而被处分这件事，对于降谷零还有松田阵平而言，已是足够幸运。 “渚清教官，是一个很好的教官。我想他放任你们打斗，应该也有自己的理由。只是，至于这个理由到底是什么，或许只有他本人才清楚了。” 小宫医生说着，已是替降谷零处理好了伤势。 “好了。” 在这样说完后，她也同样进行了交代。 也可以说是叮嘱。 …… 地点：教官室。 将杯中混合了牛奶的咖啡，一饮而尽后，渚清月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作为教官室存在的地方，并非像是办公室那样豪华，只有一小方天地。 面积与电梯差不多。 只摆放了桌椅、铁皮柜，这样简单的大物件。 剩下的， 就是摆放在铁皮桌上的台灯，以及写字垫。 除此外，几乎是一无所有了。 因为空间本来就有限的缘故，自然没有摆放太多的东西，否则只会让狭窄的地方，变得更加拥挤。 “渚清教官！” 就在这时，附近突然传来了一个呼声。 紧接着， 便瞧见一位穿着靓丽，打扮时髦，还化着精致妆容的女性，出现在了自己的教官室门口。 原本被盘着的秀发放下，乖巧的披在了脑后。 顺滑的黑发，再配合上她身上散发出的气质，若是去参加联谊的话，想必会成为炙手可热的对象。 尤其是右眼下方的那颗浅褐色泪痣，给她增添了几分妩媚感。 “白石教官。” 在瞧清了对方的面容后，渚清月轻点了一下头。 道出了对于她的称谓，作为回应。 随即问道： “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聚会了！” 白石笑着解释道： “从明日起，咱们可又要开始，对新来的孩子进行训练了。到那个时候，又要摆出一副‘魔鬼教官’的样子。” “所以，当然是趁着这最后的夜晚，好好放松一下才是。” 这样的说法，并非不无道理。 教官也是人。 不是所有教官，从一开始，就是“魔鬼教官”的存在。 只是为了更好的，去培养那群孩子，他们不得不故意板着一张脸，做出严苛的要求。 “我拒绝。” 渚清月在听完解释后，没有半点犹豫的，就选择了拒绝。 这样的邀请被拒绝，其实也不是一两次的事了。 因此白石并未因为渚清月的回答，觉得难堪。 只是好奇的追问道： “为什么？这届进入你教场的孩子，大多都十分优秀，应该能够让你更省心一些吧？” “正是因为他们大多都十分优秀，才会让我更加困扰。尤其是在这之中的五个孩子，降谷、诸伏、萩原、松田、伊达……” 渚清月缓缓道出了几人的名字。 说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乎是觉得一提到他们，就让自己头疼不已。 “他们的优点很明显，可缺点也同样明显得，让人想要评价为‘致命’。” “如果好好培养，他们未来势必会成为优秀的警察官。可若是引导不正确……那么，他们会成为超优秀的犯罪者——” 末了，渚清月给出了这样的解释。 也可以称之为“评价”。 第八章：易碎的宝石 听着渚清月对那几人的评价，白石眨了一下眼睛。 她似乎有不同的看法。 “渚清教官，你这么快就做出这样的评价，会不会太武断了些？虽然我知道，你是心理系毕业的，但也不能……” “几乎每届警校学生中，都会有这样的例子出现且存在吧？” 不等白石说完，渚清月就打断了她。 这样的回答，令白石一时间无话可说，根本找不到任何话语去辩驳。 因为的确…… 每届警校学生，都不会让人省心。 大概，这也与霓虹警察学校的制度，有一定关系。 警察学校并非是一般大学。 高中毕业（18岁），到30岁的人，都可以参加公务员考试，然后进入警察学校学习。 以警视厅警察学校为例，所招收的学生，有的或许刚大学毕业，有的或许工作了几年后，才参加公务员考试，选择成为一名警察官。 因此这不同年龄段的人待在一起，最初的时候难免会起一些摩擦。 “名为‘降谷’的孩子，人生履历的篇章写满了‘优秀’，只是他的胜负欲太强。这样的性格，并非是因为他很少失败导致的。” “而是因为他的经历、过往。所以才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彰显得强大。说白了，名为‘降谷’的孩子，实则内心脆弱、敏感、自卑。” “‘诸伏’因为童年的经历，现在一直蒙受在阴影中。虽然表面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可他的眼神却很好的将自己出卖。” “如果无法挣脱那层阴影……想必就会如同‘祖母绿’般，成为‘易碎的宝石’。” 渚清月摇晃了一下杯子。 里面还残留着些许浅褐色的液体。 咖啡加入牛奶，可以使得口感更加顺滑、香醇。 可若是加入的比例不对，那么咖啡喝上去要么太苦、要么过甜，失去了咖啡的滋味。 名为“诸伏景光”的孩子，亦是如此。 若是没有正确的引导，就很容易走向极端，如同易碎的祖母绿般……破碎。 “那剩下的几个孩子呢？” 见渚清月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白石忍不住追问道。 “松田有着傲气，同时不喜欢受约束和管教。半封闭式的管理模式，很容易让他成为这期警察学生中，最先违反校规的人。” “萩原的交际能力不错，想来会在‘职务询问’中，取得优异的成绩。只可惜这样的天赋，光是用在了女人身上。” “表面上乖巧顺从，背地里却总喜欢滋生一些小心思。实际上，他才是最不容易被约束和管教的那一个。” “伊达……与其他几人相比，倒是没有什么可以去挑剔的地方。只是太过老实的性格，让他显得像是‘好好先生’。” “成为交番的巡警，倒是不错的选择。只是……在面试当天，对他询问时，他给出的答案，却是成为‘搜查一课的刑警’。” 被问及的渚清月，紧接着给出了这一连串的分析。 伊达航的父亲，也是一名警察。 曾在交番工作的巡查长。 在与小时候的伊达航，一同去便利店时，不巧遭遇抢劫案。 许是在年幼的孩童心中，自己父亲的身影，总是异常的高大、强大。他认为自己的父亲，能够对付那几名抢劫犯。 可父亲，却是向那几人下跪，乞求饶命。 为了让父亲不要如此卑微懦弱，年幼不懂事的伊达航，道出了父亲“警察官”的身份。 没想到，却致使父亲遭到抢劫犯重殴，因此住院长达一年时间。 也因此，辞去了原本的警察官一职。 大概， 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让伊达航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身为警察官的父亲，没有履行自己作为警察官的“正义”。 许是为了向父亲证明，也或许是迟来的叛逆心，伊达航没有因此变得厌恶“警察官”。 相反，他对于“警察官”一职，抱有很积极的态度。 只是…… 与其说是积极，倒不如说是“目的性”太过强烈。 大抵，是想要在成为真正的“警察官”后，向自己的父亲宣战。 用自己的行动告诉父亲，作为警察官应有的——正义。 …… 渚清月对伊达航的评价，与其他几人相比，让白石在听见后，觉得有些迷茫。 不禁好奇的问道： “照理来说的话，这伊达应该与其他几人，不是同一类型的吧？可是，渚清教官你为什么，会选择让伊达跟他们在一起呢？” “这样两两一组的队伍，作为第五人存在的他，很容易觉得自己多余吧？” 白石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也道出了自己的不解。 渚清月闻言，并未做出过多的解释。 这个道理…… 其实很早的时候，就在不言之中告诉了她了。 只是， 瞧着渚清月的沉默，白石似乎会错了意。 “渚清教官，你怎么总喜欢卖关子啊？不说就不说吧。你不去的话，那我可就去了。” 白石说完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表。 发现已经差不多，快要到约定时间了。 …… 第二日。 时间：8点30分。 早上8点30分，至8点50分，为学级活动。 所谓“学级活动”，简单理解，可以姑且当做是“晨会”。 这个时间点的学级活动，一般都是在教室内进行的。 因此全员都穿着警察制服，在教室的座位上，正襟危坐。 原本在昨日，还没有任何安排的座位，此时课桌的左上角，以及贴上了班级中，对应之人的名字。 “嗒嗒、嗒嗒……” 走廊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 越发的逼近。 “起立！” 常常担任班长职务的伊达航，在听见了动静后，立马就如此喊道。 听到这话后，有的人或许是下意识的，就立马站了起来。 有的人则是在听见半响后，才终于反应过来，慌慌忙忙的站起身。 当所有人都站起身来后，身穿白色衬衫的渚清月，正好从外进入屋内。 一名穿着相同颜色衬衫的年轻男子，紧随其后。 这名年轻男子，则是副教官。 也就是俗称的“助教”。 名为——黑濑。 根据季节不同，穿在身上的服饰，会存在“换季”这一说法。 警察制服也是同理的。 现在是四月份，天气并不炎热，还未步入夏季。 因此穿在身上的衬衫，是白色的。 只有在夏季时，才会换上蓝色衬衫，这是一种规定。 第九章：大宝贝，没了 这稀拉拉的模样，一点也不整齐。 很显然，是因为他们初次入校，还未被环境彻底熏陶。 “敬礼！” 伊达航大声说着，起到带头作用。 话落，大家齐刷刷的弯腰鞠躬，向作为教官的渚清月问候。 作为教官的渚清月，自然回应了他们。 比渚清月晚一拍挺直身板后，作为班长的伊达航再度带头喊着—— “请多指教！（よろしくお願い致します）” （注：よろしくお願い致します算是自谦语，也有翻译成“请多关照”的情况。但在这里要使用“请多指教”这个翻译，因为是将自己放在比较低的位置上。） （实际中，根据情况不同、态度不同等，这句话的意思也会截然不同。因此此处仅就事论事。） “请多指教！” 在伊达航的再度带头下，大家这次变得更加整齐了。 齐声大喊着。 大概是第一次的缘故，这群孩子目前看上去，都是精气神十足的模样。 “坐下。（休め）” “yasume！” 伊达航重复了渚清月的命令。 话落，大家也都不约而同的，坐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 再度正襟危坐。 （注：在日语中，“休め”是“稍息”的意思。因为是警察学校，与一般学习不同，所以使用的也不是“着席”。） “我是你们的教官，名叫‘渚清月’。” “这位副教官，也就是你们的‘助教’——黑濑。” 站在讲台前， 渚清月扫视了一眼台下的学生后，就开始严肃简单的，做起了自我介绍。 他有着超群的记忆力。 因此对于台下的学生，哪怕在此前，仅有过一面之缘，他都很好的记住了各自的名字。 就连对应的履历，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么……” “现在，就请黑濑教官，将大家的手机收上来吧。” 做完简洁明了的自我介绍后， 紧接着，渚清月就道出了这样的命令和要求。 令台下的不少学生，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反应。 让人诧异的是，他们并没有像是高校生那样，因此互相交头接耳起来。 除却彼此间，大多都不熟悉的缘故，还有一个原因，大概是因为他们知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警察学校，而不是一般大学。 那样交头接耳、惊叫连连的做法，是绝对不允许的。 但…… 即便如此，也难免会有人动起歪心思。 “报告教官！我没有带手机来学校！” 坐在第三排的一名男学生，举手发言道。 模样看上去平平无奇。 身材有些瘦弱。 脸有些方正。 五官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憨厚老实的感觉。 无论是在警察学校，或是在哪儿，都切忌“以貌取人”。因此即便对方看上去，不像是会说谎的人，也要再仔细的去确认一下。 “真的没有带吗？” “是的，没有！” 面对渚清月的询问，田中很是肯定的回答道。 在给出铿锵有力的回答时，他的眨眼频率明显放缓了不少。当话音刚落后，他眨眼的频率又大幅度上升。 在行为心理学中：开始说谎时眨眼频率下降，反映出对方在思考该怎么说谎，同时还要保持镇静；说谎后快速眨眼，则是一种放松机制。 很显然，田中方才给出的回答——是在说谎。 “黑濑教官……拜托你，前去借来‘金属探测仪’。” “是！” 黑濑应声后，连忙朝教室外走去。 渚清月在知晓了这点后，并未直接拆穿。 而是采取了暗示的方式。 金属探测仪什么的……用来寻找手机的下落，可谓是再合适不过。 即便是用胶布沾在床底下，也就是很轻易的找到。 按理来说，在听见了要出动“金属探测仪”时，田中脸上应该浮现出紧张，或是不安的神情。 即便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眼神也无法做到完美的伪装。 可是， 在仔细观察后，渚清月发现对方给出的反应，很是奇怪。 脸上一闪而过紧张与不安的神情后，就突然变得冷静，嘴角还勾起了淡淡的弧度，洋溢着自信。 似乎是觉得，即便是出动金属探测仪，也无法找到自己藏着的手机。 “伊达，将他们的手机都收上来。放在宿舍的，让他将放置手机的地点告诉。” 紧接着， 渚清月看向伊达航，做出了这样的命令。 “是！” 伊达航浑身一激灵。 “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还下意识地就应了声“是”。 看来作为班长，果然是要去做这样得罪人的事情啊…… …… 金属探测仪被借来后， 原本还待在教室内的大家，自然转移了阵地，前往了男生宿舍。 因着“初任科渚清班”的学生，都是男性的缘故，自然是全员到齐的状态。 原本田中，或许还有“坦白从宽”的机会。 可事情现在，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已是骑虎难下。 只能在心里祈祷，自己藏匿手机的地点，不会被金属探测仪发现。 “滴、滴、滴……” 黑濑手中握着金属探测仪，在属于田中的房间中，一个角落也不放过的搜寻着。 警视厅警察学校的宿舍是单人间，只有几平方米。 这并不算宽敞的房间内，能够藏匿手机的地方，照理来说，应该是有限的。 可， 当黑濑用金属探测仪，将房间的各个角落，仔仔细细的搜寻一遍，都并未听见探测仪响起连续不断的“滴滴”声。 很显然。 在这间屋子内，并未有手机的存在。 “教官，没发现。” 最后，黑濑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脸上的表情，颇为有些无奈。 双手负在身后，手中拿着蓝色文件夹的渚清月，在得到这样的答案后，脸上并未出现丝毫惊讶之色。 只是平静地，淡淡陈述道： “去卫生间。” “！” 田中一听这话，呼吸骤然停止了一拍。 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 不会吧…… 自己放得如此隐秘，即便是金属探测仪或许也…… 心里虽然在这样自我安慰。 可浮现在脸上的紧张，以及不安，都很好的将他自己给出卖。 在渚清月的命令下， 一行人的阵地得以再度转移，来到了卫生间附近。 因着每天都有被要求打扫清洁的缘故，里面并未传来什么异味，地面也十分的干净、没有积水。 第十章：绝对不能说谎的地方！（求追读！） 来到卫生间后， 黑濑就利用手中的金属探测仪，对周围的一切，进行探索。 不过，因着卫生间内，肉眼可以藏匿东西的地方，位置十分有限，找起来时，倒是比房间省事了不少。 “滴、滴……” “滴……” “滴滴！滴滴！” 原本间歇有序的“滴滴”声，在金属探测仪，靠近了卫生间的马桶水箱后，立马变得急催激，似乎在提醒着周围的大家。 此处…… 被金属探测仪检测到了。 也就是说，这水箱里面，很有可能藏有手机。 渚清月明白这一点。 下令让黑濑，打开水箱进行查看，是否里面的确藏有手机。 这样的命令一出，黑濑自然应声道“是”。 只是， 还未等到他打开水箱盖子，原本沉默着，一言不发的田中，在此刻终于如同爆发。 “——适可而止吧！” 田中大声呵斥着，让黑濑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众人的目光，在此刻，齐刷刷的聚集在他的身上。 让感受到了众人审视目光的田中，不由自主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可以很明显的看见，他双手的颤抖。 “怎么了，田中？” 渚清月也看向了他。 比起田中低头的咬牙切齿，渚清月仗着身高优势，显出了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在警察学校，可不会像是一般大学那样，顾及他人面子。 因此，渚清月会毫不留情的，拆穿田中虚伪的一面—— “之前，你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没有带手机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在黑濑教官，即将打开水箱的那一刻，你会立马出声喝止？” 是质问，也是逼问。 只是面对这样的问题，田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他只能咬紧了自己的下嘴唇，一言不发。 仿佛试图行使“缄默权”，来将一些淡化。 可这样的做法，无论是在渚清月面前，还是在警察学校中，都是没有意义的。 因为——警察，没有缄默权。 “……” 可遗憾的是，田中似乎并不清楚这一点。 沿用着以往，对抗各种不知该如何去回答的询问时，所使用到的方式。 沉默…… 似乎只要选择“沉默”，对方就无可奈何了。 渚清月自然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的沉默，就让大家所有人，都陪着他一起耗下去。 耐心等到对方开口什么的话，是最笨拙的方式。 也是最不可靠的。 因此，渚清也见田中，似乎想用一直沉默的方式，与自己对抗后。 他就没有丝毫犹豫的，打开了拿在手中的蓝色文件夹。 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印刷着黑色文字的表格，递到了对方面前。 白纸黑字的表格最上方，“退校届”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明天、后天，或是现在，填写好后交给我。” 渚清月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 仿佛只是在淡淡的陈述。 这样的话，若是对一个，一心想要进入警校，成为警察的人而言，无疑是一张“死刑判决书”。 填写了退校届后，基本上也就意味着，再也没有了进入警察学校的资格。 田中虽不是什么，对于“警察”职业，充满满腔热情的人。 却也对“警察”一职，有着崇高的向往。 “为什么？” 他不解的出声，想要探究。 “我只不过是偷藏手机而言，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至于到直接开除这样严重的决定吗？” 这一次，轮到田中发起质问。 说着，抬头望向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男人。 一张严肃的，仿佛没有任何情绪的脸，简直就如同冰块一般。在与他的眼神相碰撞时，田中不由得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感觉在那一瞬间，自己仿佛被什么毒蛇，给盯上了般。 让人不寒而栗。 “比起偷藏手机这件事，更重要的原因，是在于——你，说谎了。” 话落，渚清月放下了退校届。 继续道： “建立起周围人的信赖需要时间。相反，失去信赖只需要一瞬间。如果被认为‘这家伙是会隐瞒事情的人’，很容易就会让周围的人，产生不信赖感。” “在警察学校中，这是绝对不允许的。这样的坏行为，一旦养成习惯，在进入警署工作时，就会将这样的坏习惯，带到工作上。” “新闻中，很容易就会看见，因为警署的某位警察隐瞒，导致悲剧或是惨案的发生吧？” 对于解释，其实渚清月完全是可以不必这样去做的。 可同时，这是一个好机会。 能够接着田中这件事，给周围的人一个警醒，告诉他们“绝对不能说谎”的必要。 说谎＝开除。 在心中建立起这样的等式。 让他们明白，作为警察，必须诚实的重要性。 …… 耐心做完解释后，渚清月就将那张退校届，再一次递给了田中。 这次…… 田中没有拒绝，乖乖选择了接受。 等到退校届被接过后，渚清月手持文件夹，再度将手负在身后。 对着周围人，下达着命令。 “现在，全体换上作训服。五分钟后，在操场集合。” “你们是一个集体。如果有人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操场，那么所有人都会因此，接受惩罚。” “现在……” “开始！” 话落，渚清月抬起了，自己戴着腕表的左手。 似乎在确认，五分钟后，究竟是多久。 原本还愣在原地，没有一下子反应过来的众人，连忙四散开来，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急急忙忙的，换上作训服。 趁着这个空隙，渚清月则抬脚朝宿舍外的方向走去。 准备率先前往操场等候。 黑濑见状，自然连忙跟了上去。 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将借来的金属探测仪，进行归还。 田中则站在原地， 左手捏紧了那张，自己接过的退校届。 其余的人，要么噤口不言，慌慌忙忙的换着身上的衣物；要么骂骂咧咧着，哀怨连连。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被渚清月，曾特殊关照过的几人—— “研二，你之前说的果真没错！那家伙，就是一个‘魔鬼教官’！” “阵酱，还是快些换衣服吧！要是迟到了，说不定会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法子……我听白石教官说……” “你还勾搭上了其他教场的教官？！” “嘘！只是顺便聊聊而已啦！” 不过…… 似乎只有松田阵平与萩原研二，较为活跃。 第十一章：时间，就是生命（求追读！） 嗒、嗒…… 嗒…… 如果仔细去感知的话，可以清楚地听见，手表指针转动发出的声响。 渚清月给出时间，仅有五分钟。 这样的要求看上去，似乎有些严苛，多少也有点故意为难人的意思。 可在警察学校，这样的时间要求，屡见不鲜。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去磨蹭。 因为未来作为警察官时，他们必须要第一时间出动。 ——时间，就是生命。 嗒、嗒…… 嗒……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三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来到操场上的人，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 原本渚清教场的人数，应是三十人。 但因为方才，田中的所作所为，让他得到了“被开除”的决定。因此，如今的渚清教场，只剩下了二十九人。 可如今来到了操场上的，也不过仅有十几人罢了。 又是一分钟过去。 眼见着时间，越发接近规定时间，众人的心，也不禁因此提了起来。 如今站在操场上，按照来到时间排好队的，也不过只有二十八人。 也就是说…… 除了即将离校的田中外，本应该到来的另一名警校生，至今没有前来。 难道，是途中出现什么意外了？ 还是…… 正当众人在心里，纷纷猜测之际。 一名穿着深灰色作训服的年轻男子，正在朝所在队伍跑来。 年龄看上去，应该在二十五岁左右。 体型微胖。 眼睛较小，像是瓜子仁。 他努力迈动步伐，终于慌慌张张地跑到了集合点。 此时， 距离提前规定的五分钟，已经超时了三十秒。 渚清月有着良好的记忆力。 因此，他自然也记得，这迟到的一人，究竟是谁—— 姓氏：村上。 年龄：25岁。 曾为公司职员。 似乎有一点路痴的倾向。 最初来到警察学校，参加面试时，也差点因为“路痴”这个属性，让自己无法赶上最后一场面试。 险些与“警察官”的身份，失之交臂。 “村上。” 眼见着姗姗来迟的村上，正要往队伍最后的空缺走去时，渚清月忽然叫住了他。 被唤名字的村上，立马就停下了脚步，一脸茫然的抬头望向了他—— 作为教官的渚清月，站在一张木桌上。 双手负在身后。 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 这样的高度，无论队伍中的谁在搞小动作，都可以一清二楚的瞧见。 “黑濑教官。” 在叫住了村上后，渚清月并未对他进行任何训斥。 而是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黑濑。 没有接下来的命令，或是指示。 可对于作为渚清班助教，已有五年经验的黑濑而言，自然清楚地接下来，对方所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因着长时间的配合默契，即便不说出接下来的话语，对方也依然能够明白自己的意图。 渚清月知道这点。 黑濑也了然。 于是， 他扫视了一眼渚清班的众人。 在心里为他们默哀了三秒钟后，方才大声喊道： “除村上外，全体都有——俯卧撑预备！” 什么？！ 此话一出，在场的二十几名学生，无一不感到意外。 凭什么只有村上可以不用！ 再者说，迟到也是村上的事吧？ 为什么要连累着自己，也接受惩罚呢？ 这样的想法，很自然的就浮现在了各自的心中。 可面对作为教官的渚清月，面对这样可以被称之为“权威”的存在，他们能做的只能遵从命令，去按照对方的要求照做。 而不是生起什么逆反心理。 否则…… 一定会落得，跟田中同样的下场。 大抵是心里这样的思量，让他们有的人，在稍许迟疑后，也跟着其他人一样，做出了“俯卧撑预备”的动作。 只是，大多数人在此之前，并未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俯卧撑的动作，看上去也有些不标准。 一点也不整齐。 不过，凡事不能操之过急，慢慢就是。 “1——” 见大家都准备好后， 黑濑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 “2——” “3——” “4……” 每一声，黑濑都故意拖长了语调。 让他们每做一个俯卧撑，都感觉异常的艰难。 尤其是对于在此之前，很少锻炼，或是从未锻炼过的人而言，更是如此。 其余人都在做俯卧撑，代替村上接受惩罚。 只有村上就站在一旁看着，完全是不知所措的模样。 额头上也布满了紧张的汗水。 他可以明显的瞧见。 在大家做俯卧撑时，偶尔会有几人投来怨恨的目光。 似乎在责怪他，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同时也连累了大家，要一同接受惩罚。 当然， 这样的目光中，也有另一层意思—— 为什么只有你，可以不用接受惩罚？ 他人有这样的想法，是理所当然。 可是这个问题的答案，村上根本无从得知。只知道以这样的状态，自己很可能，会沦为“众矢之的”。 “9——” “10！” “全体起立！” 在做完十个俯卧撑后，黑濑就没有让他们再继续下去。 这只是一个开胃小菜。 不过， 也有人因此，觉得有些撑不住，胳膊感到了酸痛。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必须要坚持下去。 利用这为期六个月的训练，去好好的磨炼并增强自己的体能。 对于未来，即将进入警署工作的警校生而言，体能可谓是一名警察官的重中之重。 没有良好的体能，是绝对不行的。 这个道理， 渚清月希望现如今，就能让他们能够明白。 以便尽快做出筛选。 ——警察学校，就是将不适合成为警察官的人，给筛选出去。 “村上，归队。” 渚清月做出了这样的命令。 被再次呼唤姓名的村上，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啊、是！” 后知后觉，才终于回过神来的他，连忙跑到了最后一排队伍的空缺位置。 在入队的那一刻，村上清楚地感受到，有旁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尖针般刺着自己的脊梁骨。 让人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操场的规则是四百米。绕操场跑20公里，也就是50圈。如果有谁没有跑完的话……很遗憾的告诉大家，会陪着那个人一同，等待他跑完为止。” 渚清月淡淡的补充道。 让大家清楚，接下来的课题，该如何去进行。 “现在……” “计时开始！” 黑濑的声音响起。 话落，他立马按下了，早已准备好的计时器。 警察的工作就是拼体力。 如果没有良好的体力，无法去四处奔走……这种的人，注定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官。 —— 追读打卡楼。 拜托了。??^?? 第十二章：这么温柔，是天使吧？ 渚清月的要求很简单。 20公里的路程，按照操场的规格来算，也就是50圈。 在没有规定快慢的前提下，哪怕只是慢跑，也可以去完成交代的任务。 只是完成时间早晚的关系。 可就算是用上慢跑的节奏，去完成那50圈的跑步要求，也依然有人难以坚持。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差不多的。 每个人的表情看上去，都是那样的轻松自如。 可时间一长。 随着体能的不断消耗，有人渐渐落下了原本的队伍，有的甚至还落下了一圈、或是几圈的路程。 人本来就是有参差的。 这一点，渚清月早就料想到了。 只要他们能够在午饭前，去完成自己交代的任务，自然就不用再集体接受惩罚。 可…… 若是因为其中几人，或是一人，没有按时完成任务的话…… 将会是又一次的“连坐制”。 原本跑完50圈，就已经累得够呛人了，还要去被他人连累接受惩罚…… 拖后腿的那个人，若是无法忍受他人如尖针般的视线，势必会主动前来教官室找到自己，主动填写退校届。 对于在警察学校，担任教官一职，也有十年之久的渚清月而言…… 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 …… 警察学校的午餐时间，是11点40分至12点40分。 时间是一小时整。 现在的时间，已经临近11点40分。 大部分人，完成了渚清月交代的任务，正在一旁稍作休息，缓歇一下自己的心脏。 可…… 那一小部分人的存在，却是让已经完成了任务的，大部分人中的某些人，不禁皱起了眉头。 因为…… 拖他们后退的那个人，又是他——村上！ 眼见着时间，越发的接近午餐时间。 不少人因此，变得不耐烦。 “喂！跑快点！” “快点！快一点啊！” “你别又连累大家啊！” 他们的催促，是不耐烦。 可面对这一幕，渚清月并未加以任何的制止，反而是由着他们继续。 一声声的催促，犹如尖刀向村上的心脏刺去。 他知道，自己成了拖油瓶…… 成为了吊车尾…… 可是…… 好不甘心…… 村上咬紧了牙关，想要拼尽自己的全力坚持下去。 他是因为对警察官的崇拜与热爱，才选择进入警察学校的。 这是自己的梦想！ 自己…… 怎么可以在这里倒下！ 可是…… 发软的双腿，疼痛的脚底，急促的呼吸，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 这些信息，无疑是在告诉自己“放弃”。 不是所有坚持，都会拥有结果。 自己…… 真的还要在坚持下去吗？ 村上不明白。 他只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累得，似乎随时都有瘫倒在地的可能。 可恶…… 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里倒下吗？ 呼…… 哈…… 呼…… 原本急促的声音，稍微有些许放缓。 原本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想要坚持到最后的村上，此时意志似乎有了些许松动，脚下的步伐也逐渐放缓，速度快要赶上蜗牛了。 “村上，加油！还有一圈了！”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传入了村上的耳内——是黑濑教官！ “村上，加油！” “马上就要跑完了！” 下一秒， 又有一个声音传入他的耳内。 只是这次，似乎要比方才的声音，更近一些。 似乎就在自己身旁一样。 而且…… 这个声音，还是村上第一次听见。 闻声，他连忙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黑发，留着斜刘海，模样清爽干净的年轻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旁。 陪伴着自己，一同去奔跑。 他的状态，似乎早已调整了过来。 可是在陪着自己时，却故意放缓了步调，不去超越，而是刻意跟在身旁，与自己并肩。 “加油！” 他露出了鼓励的笑容，不停地说着加油。 这样的方式，让村上觉得心头不禁一暖。原本被消磨的斗志，似乎在这一刻，被重新点燃。 加油！ 加油！ 加油！ 受到鼓舞的村上，也不停地在心里，对着自己呐喊。 最后一圈了…… 还有最后一圈，自己就可以完成教官交代的任务了！ 自己的梦想，不是成为警察官吗？ 既然距离梦想成功，仅有一步之遥了…… 那自己…… 怎么可以选择放弃！ “啊啊啊——！！！” 村上发疯似的吼叫着，动用了浑身的所有气力，将自己送上最后的征途。 原本，是操场征服了他。 如今，却是他征服了操场。 即便是最后的胜利者，可也同样意味着，他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滴！ 黑濑在见到村上，冲到终点线的那一刻，立马按下了手中的计时器。 此时，东京时间：11点35分。 在规定的时间内，村上完成了渚清月交代的任务。 他赢得了胜利。 同时，也没有连累其他人，接受惩罚。 让众人都不禁因此，长松一口气。 …… 在看见这一幕后，渚清月没有做出过多的评价。 只是在看了一眼，消耗完了气力，瘫坐在操场跑道上的村上后，就转身离开了。 黑濑见状，连忙喊道： “解散！大家都快去吃午饭吧！” 说完， 他自己也连忙跟上了，渚清月的脚步。 在得到了“解散”这两个，堪称是“解脱”一般的字眼后，众人无不兴高采烈。 当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前往食堂方向时。 偌大的操场上，此时只剩下了三人——降谷零、诸伏景光、村上。 瘫坐在跑道上的村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他感觉自己，已经累得不知道该如何起身。因为在此之前，就算是偶尔会去晨练、夜跑，也从来没有跑过这么长久的路程。 身体…… 感觉如同虚脱了一般。 恨不得立马抱着水桶痛饮，好好弥补一下，自己身体丢失的水分。 对了…… 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村上忽然回想起了，让自己能够完成任务的关键—— 他连忙抬起头来，望向了那名至今，还站在自己跟前的男子。 对方脸上带着，似乎可以温暖人心的微笑。 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 “你还好吧？” 在见到自己抬起头来后，他这样微笑着，出声询问道。 声音也十分的柔和。 让孤身一人进入警察学校的村上，在恍惚间还以为见到了天使。 “嗯、啊……我、我还好……” 后知后觉回过神来的村上，慌慌张张的回答道。 紧接着， 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请问……你的名字是……？” “诸伏景光。” 对方回应道。 然后一脸开心的笑着，介绍起在一旁，看上去有些高冷的黑皮金发男。 “——他是我的发小，降谷零。” 第十三章：渚清教官的授意，监视？！ 发小……吗？ 这样的介绍，让村上在诧异之余，感到了意外。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理所当然。 如果不是友人的话，对方想必也不会在这里一起等候了吧？ 心里虽然因为这样的回答，涌现出了片刻失落的情绪。可在感受到了诸伏景光表现出的善意，以及温柔后，村上觉得这一切，其实并不是重要。 只是想着…… 如果有机会，自己能够融入他们两人就好了。 …… 诚然如村上猜想的那般，诸伏景光拥有温柔的性格。 善解人意的他，看出了村上的独处，所以邀请对方加入了自己与降谷零的小队伍中，成为一同午餐的小群体。 在警察学校，无论是学生的食物还是教官的食物，都是在警察学校的食堂里烹饪和提供的。 咖喱饭、猪排饭、炸鸡块…… 中午所提供的的，几乎都是高热量的食物。 除此外，关于米饭和面类的分量，是可也只有选择的：小碗、普通、大碗、超大碗。 虽然警察学校提供一日三餐，但也并不意味着，它是免费的。 早餐300日元、午餐和晚餐都是350日元，一天合计100日元。 这部分的花销，会从工资中扣除。 毕竟从进入警察学校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巡查，是带薪进行培训的。 这一点， 在最初的入学式时，有过明确交代，因此大家心里自然都清楚。 不过，比起这个，中午吃什么，似乎成为了现如今，三人所面对的一大难题—— “嗯……我就要一份猪排饭吧。” “我要咖喱饭。” 诸伏景光说着，就端起了放在窗口一碗普通分量的米饭。 装有咖喱的不锈钢桶就在附近。 食堂是窗口是自助式的。 大妈大爷们，只负责食物的制作，摆放等。 因此，诸伏景光需要亲自动手，根据自己的胃口，去适量给米饭浇上咖喱。 将一碗普通分量的米饭，端起放在自己面前的木托盘上后，诸伏景光就看向了在自己身后排队的村上。 淡淡的笑着，询问道： “村上，你需要什么？我帮你拿吧！” 这样近乎于热情的表现，让村上顿时感到了不知所措。 在作为公司职员的那段时期内，即便是去到公司食堂就餐，无论是作为前辈还是后辈，亦或者是同期的人，都不会开口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我、我也要一份咖喱饭吧，小、小份就好……” “吃这么少吗？” 诸伏景光听后，不免有惊讶浮现在脸上。 这让村上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瞬间就被染上了些许绯红。 “嗯、嗯……我平时在家时，也是差不多这个饭量。” “……那好吧。” 诸伏景光缓缓点头，替村上从食堂窗口处，取出了一碗小份米饭，放在了他的托盘上。 米饭被放在托盘的那一刻，诸伏景光清楚地听见了，对方那句很小声的道谢。 他似乎有些腼腆。 与看上去开朗的诸伏景光，截然不同。 只是他们的互动，却是引来了排在前面的，降谷零的狐疑。 那样的体型…… 跟饭量…… 完全不成正比啊…… 不过，心里虽然这样吐槽着，降谷零却是并未说出口。 那样，是不礼貌的行为。 而且他们的关系，也没好到那种地步。 因此，只是在自己心里，稍微吐槽一下后，降谷零就将注意力，放在了食堂窗口的米饭上—— 小碗、普通、大碗、超大碗…… 犹豫了一下。 降谷零最终还是选择了，大碗米饭。 方才的长跑，的确让他消耗掉了太多的热量，需要好好补充。 可正当他要将手，伸向那份大碗米饭时。 碰巧，就有人先他一步，将手伸向了食堂窗口。 只是对方，最终选择是超大碗米饭。 究竟是谁的胃口这么好？ 难道…… 是那个叫做“伊达”的人吗？ 降谷零心里，不禁浮现出了这样的猜测。 为了确认，抬头望向了，排在自己身前的那人—— 比自己高出了，几乎半个脑袋。 虽只有一个背影，但也勉强可以猜出，对方一定留着平头造型。 且头发的长度，在1厘米左右。 “伊达班长……？” 降谷零忍不住道出了这个称呼。 如果是伊达航的话，那么对方选择超大碗米饭，他觉得是情理之中的事。 在这声情不自禁的呼唤后，站在他跟前的那人，也果真回头望向了他—— “哦！是降谷啊！” 伊达航在看见了，呼唤自己名字的人，究竟是谁后，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与降谷零，虽的确不熟悉。 可在说气话时，却让人有一种，他们二人互相认识，是“友人”的错觉。 想来，是因为伊达航气场的缘故。 “对了！降谷、诸伏，还有村上……今天下午第一堂课的时候，会有理发师过来，为大家整理造型。” “本来是晚一点，才会通知的。” “不过正巧碰见了，就直接告诉你们吧。” 伊达航没有藏着掖着，很坦率的，就将接下来渚清月安排的行程，告诉了三人。 不过，还没有等到三人继续搭话，他就自顾自的说道： “剩下的，如果有什么疑问，可以去座位上找我。后面还有人在排队，就先不多说了。” 伊达航说罢，笑了一下。 随即，就端起了自己放上了超大份米饭的托盘，朝萩原研二，以及松田阵平所在的方向走去。 看样子，他们三人已经混熟络了。 当然，也可能存在着另一个原因——监视。 “班长”一职，在警察学校中，其实被称之为“总代表”。 总代表下，还有其他职位。 而作为总代表的警校生，与会跟教官有着明显的警校生不同，他们与教官的关系，要更为亲密一些。 因此，总代表可是说是教官身边的人。 在进入警察学校前，就在晚上查阅了各种资料的降谷零，自然清楚这一点。 因此，不免在心中，猜测起了渚清教官的用意—— 伊达航接近萩原研二等人的目的，或许就是渚清教官的授意。 让他近距离的监视萩原研二等人，以防他们做出了什么，违反校规的事，或是搞出什么小动作来。 当然…… 除了萩原与松田外，自己与景光也在其中。 或许对方当时如此热情的回应，就是为了博得自己的好感，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想到这儿，降谷零眼神不禁一凌。 无论渚清教官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自己一定要从警察学校，顺利毕业！ 绝对不可以…… 沦落到跟田中同样的下场！ 绝对！ 第十四章：你没有成为警察的资格！ 11点40分，至12点40分，是午餐时间。 用餐结束后，当然可以根据自己需要，简单小憩一会儿，或是前往图书室进行复习。 即便是入校后，警校生也必须要参与考试测验。 如果没有取得合格的成绩，将会面临补考的风险。同时，若是最终的分数，没有达到要求的分数线，将会面临无法毕业的局面。 而第三节课的开始时间，是12点40分至14点00分。 这也就意味着， 如果不能早些吃完午餐的话，就会面临吃不上饭，或是以饱食状态去上课的情况发生。 如果坐学还好，只用待在教室中即可。 可若是“术科”，那才是最要命的。 所幸， 伊达航提前给他们透露了，接下来渚清教官安排的行程。 只是…… 总感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少人都因此，打了一个寒颤。 …… 时间，12点35分。 虽还未到正式上课的时间，但已有不少人来到了第三教室内。 当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临近上课时间…… 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从走廊来到了教室门口。 停下发现讲台上，没有渚清月的身影后，他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因为吃完午饭后，还有些许时间，再加上他有睡午觉的习惯，所以就回到了宿舍楼，小憩了一会儿。 本来十分钟前，自己就已经醒来了。 没想到，因为再一次的路痴，导致了自己险些迟到。 记住前往公司的路程，自己都花了一个月的时间…… 不知道这次，又会花上多久…… 村上在心里，不安的想着。 正是这个时候，教室内的某个人，在瞧见了好不容易赶到的村上后，一脸揶揄的开口道： “喂！怎么又是你迟到了啊？” “难道又想拖大家后腿吗？我可不想因为你，再一次接受惩罚了。” “那本来就是你的错吧？凭什么要连累我们大家一起承担！” 说话的男人，看上去二十几岁的模样。 留着三七分发型，身穿着警察制服。 长相看上去，只能算是平庸。 只是左边断眉，再配上他硬朗的五官，看上去给人一种不好招惹的感觉。 似乎是被对方的长相给震慑住了。 村上磕磕绊绊的，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让急性子的人在瞧见后，都不免替他感到着急。 “我、我，抱、抱歉……我有一点路痴，所以、不、不小心……” “哈？” 男人闻言挑眉。 脸上的不满更为深刻。 加藤站起身来。 但并未朝村上走去。 而是伸手招呼着，让对方来到自己跟前。 村上不解，这是要干什么。 可瞧着对方脸上展露出的神情，许是因为心里感到一丝害怕的缘故，他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后，最终还是小心翼翼走了过去。 看着他这副胆小如鼠的表现，加藤嗤笑了一声。 “既然是路痴，来到警察学校干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在六个月结束后，会有为期两年的警署实习吗？”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会被分配到交番，成为一名巡警。而巡警最重要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那就是对所负责区域的环境，各处角落等，都要做到异常熟悉……” 加藤似乎，也是做过功课的。 他一一细数着，想要以此来击退村上，以免对方成为“拖油瓶”的存在。 可对于自认为，有着“成为警察梦想”的村上来说，并不会因为对方这样的三言两语，就被轻易击退。 更何况这件事，他也不是不知道。 自然，也在事先做过一定功课，清楚地知晓在毕业后，他们都将经历什么。 “我、我知道！” 村上强迫自己，不在对方面前低下头。 以免落了气势。 他仰望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加藤，认真反驳道： “虽然我的确是路痴……但是，我会努力去记住的！因为我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警察官！” “为了完成这份梦想……我会努力去克服！” 说着， 村上握紧了自己的双拳，眼神坚定地说道。 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只是这样的举动，并未将加藤感动，反而让他觉得，有些不自量力。 “克服？用多久？” “一个？两个月？半年？” “你现在已经拖了大家后腿，以后还有可能会继续拖大家后腿……难道你想让大家，一直陪着你一起受罚吗？” “拖大家后腿，跟不上步伐的家伙，就别来警察学校！” “趁早离开吧！” 加藤冷嘲热讽，毫不客气地攻击。 他态度冷漠，一副铁了心，要针对村上的模样。 本来大家对此，只是持着观望，或是看好戏的态度。 可有人，却是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加藤，你这样说也太过分了吧！” 诸伏景光说着，站起身来。 看向了他。 为村上出头道： “大家都是一个班级的，是一个团体。难道真正应该做的，不是拉着对方跟上节奏，一同努力吗？” “难道……我们彼此间，不是‘伙伴’吗？” 伙伴…… 真是让人觉得唏嘘的词汇。 难道是妄图，用这样常存在《少年JUMP》，以及特摄英雄剧的话语，去打动对方吗？ 要知道，他们可都不再是小孩子了。 有人这样担忧着。 众人的目光，也都一下子聚集在了加藤身上，等待着他给出一个回答。 究竟是“握手言和”，还是继续“针锋相对”？ 发展，就像是电影终于进展到高潮那般，让所有人一下子都变得聚精会神。 就连坐在角落，看上去没什么存在感的一名学生，也望向了加藤。 滴、嗒…… 滴…… 沉默着的时光，总是异常缓慢。 片刻沉默，或是思索后，加藤看着为村上出头的诸伏景光，冷笑了一声。 “多管闲事！” 他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没有给出任何的好脸色，显然是不领情。 看来，只剩下“针锋相对”。 只是这样的评价，作为诸伏景光好友的“降谷零”，自然是不愿接受的。 因此下意识的，就站起身来。 想要去维护自己的好友。 “在警察学校中，团队协作是非常重要的。一身戾气的你，想必才是最不适合进入警察学校，成为警察官的人吧？” 降谷零嘴角勾起了一声弧度，用同样的方式去揶揄加藤。 在警察学校，打架很可能会面临开除的处分。 众目睽睽之下，他当然是不可能冒险去做这样的事。 可如果是激怒了对方，让其率先动手的话…… 或许，结果就会不一样了。 第十五章：降谷与萩原的寒意 可出乎降谷零意料的是， 自己方才做出，那番故意激怒他的举动，并未奏效。 加藤举起拳头，咬牙切齿地发出了一个“你”字。 可那拳头，就举在那半空中。 下一秒，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不甘心的放下了自己的拳头，只是直勾勾的盯着降谷，仿佛要用藏在眼中的利刃，将对方的身体给刺穿一般。 “教官来了！” 忽然，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这个声音从走廊传来，仿佛是在提醒他们，应该去做的事。 原本或是旁观，或是窃窃私语的众人，在听见了伊达航这刻意的提醒后，赶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站立在课桌前。 双手紧贴在裤缝处，抬头挺胸。 几秒后， 伊达航小跑着，进入了教室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站立。 趁着吃完午饭后的空隙，他已经换下了那身作训服。 在教室内上课，被称为“坐学（讲义）”。 而坐学，往往只会要求穿着警察制服。 这一点在入学式时，有教官明确的讲过。 大家都很好的记住了这点。 整个教室内的人，无一例外，全都换上了搭配着外套的警察制服。 眼下，还未正式入夏。 因此是绝对不可以，换上与季节不相符的衣物。 哪怕有着容易发热的体质。 …… 待到伊达航进入教室内的下一秒，渚清月也正好踏入了教室内。 这次，黑濑并未紧随其后。 好在多亏了伊达航的提前告知，让大家伙都清楚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不至于因此提心吊胆，或是倍感疑惑。 只是…… 不少人心里，也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虽说在大学时期前，的确不少学校，都对学生的发型、着装等，有着严苛要求。 可这警察学校，应该是与大学差不多的吧？ 难道也有着类似的规定吗？ 既然如此，那为何在入学式时，没有人提前告知他们呢？ 这一点，让台下的众人不解。 殊不知，一切的发展，都是经过渚清月精心策划的。 进入警察学校前，不管是出于怎样的理由，想要成为一名警察官。 大多数人，都会在此之前做好准备。 例如，在网上查阅警察学校前辈们，留下的有关于，进入警察学校时，需要准备的随身物品，或是在警察学校中，绝对不能做的事件。 可有一点，是绝大多数前辈，都不会告知的事——发型。 无论意向部门是什么，无论未来会加入哪个部门。 至少在警察学校时，大家的发型都有着同一要求，甚至是标准—— 女性学员发型要求： 刘海不过眉，头发长度脖子以上，不能遮住耳朵。 男性学员发型要求： 板寸。 长度，在0.3mm至9mm。 例如降谷零、萩原研二等人的发型，是绝对的反面教材。 在“敬礼”、“请多指教”、“坐下”，这样的上课前必备流程后，渚清也就呼唤了“萩原”，与“降谷”的名字。 让二人，先到讲台上来。 很不幸的，他们沦为了渚清月第一个“开刀”的对象。 只是， 此时的萩原研二与降谷零，还尚不知晓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若说是理发…… 这渚清教官又没带什么理发工具前来。 可若是因为之前打架一事……叫上讲台的，也应该是与松田阵平吧？ 因此。 此时此刻的降谷零浑然不知，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 萩原研二心里，也与他有着同样的困惑。 但二人都站上讲台，面对众人后，原本早应该随着渚清月一同来到的黑濑，方才姗姗来迟。 只是。 这次，轮到有人跟在黑濑身后了—— 两名看上去，模样在三十岁左右的青年，随着黑濑一同，进入了教室内。 他们手中，都提着一个黑色方箱。 边缘有银色作为装饰。 光从外表看去，与影视剧中，用来交易的钱箱，有些许相似之处。 除此外， 两人的穿着打扮，风格都偏向于超越时代的潮流。 从他们精心打理的造型，以及展现出的气场来看，似乎很容易的，就可以猜出身份——理发师。 再联想到，之前伊达航告知大家的安排，很难不对这样的猜测，进行肯定。 事实，也的确如众人所想那般。 跟随黑濑进入教室的两人，的确是理发师。 不过，却也算不上正式。 充其量，只是勉强评价为“学徒”，对于理发的技艺并不熟练，能够上手去练习的机会很好。 到现在，都还是在学习，如果更好的服务客人，为客人洗头按摩阶段。 因此被挑选前来的两人，都格外珍惜这次机会。 …… “伊达，帮降谷他们，将凳子端上来。” “剩下的，就拜托你们了。” 渚清月最后看向了那两名理发师学徒，如此交代道。 闻言，二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许激动。 “请放心，我们一定很努力的！” 说着， 他们还不约而同地握紧了双拳，像是在内心里，为自己加油打气。 这一幕，令降谷零与萩原研二心中的担忧，被进一步的扩大。 板寸，看上去十分简单。 似乎不过三两下的功夫，就可以轻松解决。 可实则， “板寸”发型相当考验理发师的技术。 没有几年功底，根本无法剪好板寸。 好在，只是作为练习。 渚清月对他们的要求，也提前与老板沟通好了，那就是只要符合0.3mm至9mm的长度要求即可。 好不好看并不重要。 若是找来专业的理发师，只是这样简单的要求，自然三两下就可以轻松解决。 可偶尔，也需要给学徒们，一个上手接触联系的机会。 这样的理由与包容，使得那家理发店，与警察学校……的渚清班达成了深度合作，价格也比在外理发，要便宜不少。 四舍五入，就相当于免费。 虽是渚清月自掏腰包，但也不亏。 可在萩原研二与降谷零看来，这意义就不同了。 若是早知如此的话，他们肯定愿意自掏腰包，去附近的理发店打理好发型。 哪怕贵一点也能接受。 毕竟霓虹理发店的价格，本就不是什么超市里半价生鱼片的价格。 “那、那个，教官！” 萩原研二看着满脸笑容，朝自己走来的理发师学徒，顿时心尖一颤。 连忙举手示意，向渚清月请求道： “——我能自己理发吗？” …… 感谢牧执玖理ヽ的打赏，谢谢。 第十六章：信任这种东西，是很重要的 此话一出， 渚清月并未回应，也并未看向他。 似乎直截了当的，无视了方才某人的请求。 这样的表态，让萩原研二心里不禁叹了口气，明白自己只能顺其自然了。 在警察学校中， 教官与学员，仿佛上下级一般的关系。 因此，教官的命令是绝对的。 更何况，还是在那个有着冰块脸，被自己戏称为“魔鬼教官”的渚清月面前，就更加没有反抗的余地。 萩原研二想清楚了这一点。 只好认命似的，坐在了板凳上，等待理发师学徒，给自己做好造型。 但他也没有完全认命。 至少希望，自己的发型看上去，不像是狗啃的就好。 可有时， 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萩原研二的发型，最终变成了饭团。 台下的学员，一个个的都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若非是顾及到渚清月在，说不定此时的他们，已经捶胸拍桌的，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一直这样憋笑的话，的确怪难受的，感觉肚子都快抽筋了。 不过， 与降谷零相比，萩原研二的境遇，其实已可以称得上是不错。 由于板寸是对理发师技巧，有着一定要求的较高难度发型，因此身为学徒的理发师A，只能一次次的小心进行尝试。 这边多了一点，剃掉…… 这边好像少了一点，那边再剃掉一点吧…… 在这样的循环往复下，降谷零的发型最终变成了“光头”。 真的……一根都没有了。 只可惜降谷零面前没有镜子，因此完全不知道，自己头顶上的头发，究竟变成了什么造型。 不过，瞧着自己好友那一副努力憋笑的表情……降谷零明白，结果一定不尽人意。 再加上心里浮现出的，那不好的预感…… 降谷零不免变得有些忐忑。 虽然自己没想过靠脸吃饭，但对于外形这种东西，还是颇为在意的。 作为学徒理发师的双方，既然都同出一个门店的话，那想必技术应该差不多吧？ 想着， 降谷零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萩原研二—— “噗嗤！” 原谅他没有经过专业训练。 因此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不过在笑过后，降谷零并未放肆的，继续哈哈大笑，以免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在嘲笑。 可是这笑声，很难不吸引来身旁某人的注意。 于是， 萩原研二轻侧了一下头，瞟向降谷零，想要知道对方何故发笑。 是因为自己的发型？ 还是…… “噗嗤！” 萩原研二也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这下，他或多或少的已经明白，对方发笑的原因。 只是看样子，自己头顶上的发型，应该也还不到哪里去…… 尤其是阵酱，那憋笑得差点钻到桌子里的做派，更是让自己肯定了一件事——撩妹之事，已无法继续……除非，戴上假发。 “……很好笑吗？” 下一秒，渚清月冷淡的声音响起，让原本还憋笑的众人，顿时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原本心里的欢悦情绪，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了忐忑与不安。 警察学校与寻常学校不同，因此授课方式也截然不同。 如果说， 在一般学校内，更提倡充满欢声笑语的课堂。那么在警察学校中，严肃、认真、正经，才是他们应有的模样。 可， 很显然，方才众人的表现，完全“违规”了。 “当你们毕业，离开学校，进入各个警署后，你们首先会进入地域课工作，成为一名巡警，进入交番执勤。” “作为一名警察官，或许有人会觉得，‘警察一定要严肃正经’。不过事实，并非如此。” “但是，并不是所有时候，警察官都要报以微笑的。” “嘲笑……更不可以。” “如果你们面对的，是前来报案的求助者，难道也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记住，无论是多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在那个时候，也必须要保持严肃，认真的去倾听对方的请求。” 渚清月一本正经地说道。 面对这样的严肃与认真，以及他方才的说辞，有人似乎感到了疑惑与不解。 于是，便举手示意—— “讲。” 渚清月点头开口。 在得到了许可后，方才举手的高桥站了起来，询问道： “教官……请问，如果对方说自己看见了美人鱼，难道我们也要选择相信，然后一脸严肃地告诉对方，我们一定会按照他的要求，去认真寻找吗？” “为什么不？” “可、可是……教官，这样的请求难道不是无理取闹吗？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鱼这种生物啊……” 高桥脸上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他不明白，为什么即便是面对如此无理，且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天方夜谭的请求，他们也必须要接受？ “未来的你，是一名警察官吧？在霓虹，警察所保护和服务的对象，就是市民。” “更何况……对方也是因为信任，才找到你的吧？如果不认真去倾听，去认真对待市民的请求，那么就辜负了这份信任。” 渚清月认真回答了他的疑惑。 “是！谢谢教官指点！” 高桥铿锵有力的说道。 说着，还郑重其事的对渚清月鞠躬，表达自己的谢意与敬意。 做完这一切后， 他就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从抽屉中拿出了一个本子，以及一支黑色圆珠笔。 似乎，是想要将方才，自己得到的经验，或是道理，给记录在其中。 …… 剩下的话，渚清月虽并未说得太明白，但对于能够进入警察学校的他们而言，只要细细回味的话，一定可以明白其中的深意。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作为保护市民的警察，他们存在的理由，也是因为有着市民，才得以存在的。 两者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不能贸然去打破天秤。 这是渚清月，希望他们能够明白的道理。 只是， 对于这些初入学的学员而言，除却一小部分认真聆听，或是若有所思的人外，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如今，早已过了“崇拜警察，所以想要成为警察官”的时代。 更多的，则是因为生活的艰辛，不得不选择低头，去选择能够让生活有所保障的职业…… 渚清月明白这一点。 因此，如果心中只有这样的念头去支撑自己前行……那么，注定无法走向最后的胜利—— 第十七章：你们，都是税金小偷 有了渚清月方才的那番话，原本还嬉皮笑脸的人，立马就收敛脸上原本的表情，强装严肃与正经。 此时，降谷零同萩原研二的发型，已经被打理得差不多了。 在学徒二人组小心翼翼，无声询问的视线下，渚清月轻点了一下头，示意他们可以换人练手了。 “诸伏、松田。” 渚清月叫出了接下来，上台接受“酷刑”之人的名字。 很明显。 这是刻意为之，是针对。 松田阵平在听见了自己名字的时候，脑海中立马就涌现出这一想法。 只是自己到底而言，不过只是一名学员。 在警察学校中，教官的命令是绝对，而作为学员的自己，所能做的……只有服从。 他在心里嗤之以鼻。 表现上却是不露声色。 顺从地站起身，朝讲台方向走去，一脸的毫无波澜。 头发…… 反正是要长的。 比起剔成狗咬了一样的造型，松田阵平觉得，自己还是从头开始更好。 于是， 他在来到了讲台前的椅子上坐下的那一刻，立马就脱口而出了两个字—— “剃光！” “啊？” 理发师B听见要求后，顿时一愣。 不过些许犹豫后，最终还是同意了松田阵平的要求。 大抵是这样的做法，引起了共鸣。 诸伏景光在稍作犹豫后，也提出了“剃光”的请求。 至少…… 比顶着狗啃一样的发型，比人嘲笑要好得多吧？ 许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心理。 接下来，走上讲台的人，无一不提出了相同的请求。 语气是那样坚定而又倔强。 让理发师二人组，有些哭笑不得。 好端端的板寸练习，怎么成了大型出家活动了？ 所幸，在此期间渚清月并未做出任何评价，默默顺从了众人的心意。 只是这样不约而同的做法，却是让萩原研二握紧了拳头……没想到自己，竟成了现如今渚清教场的学员中，唯一一个拥有头发的人！ 这样“鹤立鸡群”的感觉，让自己显得有些太过突兀。 要不…… 举手向教官提出请求？ 不过…… 看着魔鬼教官那张，冷若寒霜一般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肯定没戏。 萩原研二心里分析着，顿时觉得有些郁闷。 警察学校中，在坐学上找来理发师学徒，给自己教场的学员做造型的教官，想必还是头一个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这样的做法，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侵犯人权”了吧？ 萩原研二双手放在课桌上，十指交叠在一起，盯着站在讲台上的渚清月，心里满是好奇与探究。 他很好奇，这样的做法，是否会激发与学员间的矛盾。 要知道……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顶着光头造型的。 虽然自己可以觉得无所谓，自己的好友松田阵平也可以觉得无所谓，因为自己清楚对方的性格……不过，其他人是否会“无所谓”，就不一定了。 眼下的平和，说不定…… 只是表象—— …… 当班上的所有学员，都做完造型后，渚清月并未如行程表上安排的般，进行坐学教授。 而是选择…… 让大家自习。 从一开始时，这位名为“渚清月”的教官，所做出的举动，就足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如今在看，这样的评价似乎可以升级为“难以琢磨”。 降谷零暗自思索着，偷偷用余光观察周围的人。 如此突如其来的自习，让没能提前准备的人，所能够做出的行动，极其有限。 好在，自己并非是全然没有准备的人。 因此手中的《刑法典》，倒是帮上了自己大忙，让自己不至于如同某些人一样，只能尴尬的在笔记本上涂鸦，或是盯着桌面发呆。 根本不敢抬头。 与一般大学不同，警察学校并不存在“教科书”这种东西。 也就是俗称的——课本。 虽说警察学校也有考试，但那些知识一般都会在坐学上讲解，自己只用在教授时，做好笔记即可。 可惜，摊上了这么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教官，着实叫人无可奈何。 “……警察学校与一般学校同样，有着定期考试。” 良久的沉默后，渚清月缓缓开口。 他就站在讲台上，一直观察着众人，在心里默默打上相应的分数。 在听见了渚清月的出声后， 原本低头看着《刑法典》，或是相关书籍，以及在本子上涂鸦的一干人等，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了讲台前的渚清月，正襟危坐。 ——礼仪，在警察学校中，是同样重要的一环。 “而在警察学校，一切都是按分数计算的。” “不仅是考试结果，平时的生活态度和工作状态等也会被评价，全部化为分数后决定个人排名。” “考试成绩不合格，会被要求补考；在毕业考试的综合评价、以及鉴定不合格，就会被要求重修……当然，也有人会选择辞职，不再继续。” “虽然在平常的测验中，考试成绩不合格，拿红分可以补考……但在我的教场中，我不允许有这样的异类出现。” 渚清月一脸的毫无波澜。 平淡的说出了让人倍感凉意的话语。 那些只需要死记硬背，就能够在考试中顺利取得满分的考试，在渚清月看来，无法在那样的考试中取得合格的人，只能算作“异类”。 更何况…… 进入警察学校的学员，一开始就是巡查，是领工资的。 靠着税金来学习的他们，连如此简单的考试都无法应付，甚至是取得了红分……那样的人，只能算作“税金小偷”。 “如果有人在考试中取得了红分，那么他只有两个选择……” “一是，让其他人承担‘连带责任’，跟着他一同受罚；二是，找我领取退校届，及时填写好交还我，主动辞职离开。” “警察学校并不是学生学习的地方，而是一边拿工资一边培养警察基础的地方。” “在考试中取得红分的人，只能称之为——‘税金小偷’。” 渚清月冷声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尽管现在还未进行任何考试，尽管如今的他们还未取得红分…… 可是方才的话语还有做法，的确击碎了某些人的玻璃心。 “教官，您这样做，未免也太过了吧！” 平山“噌”的一下站起，大声道出了自己的不满，质疑渚清月做下的决定。 在警察学校的校规中，即便在考试中不合格，也不会严重到面临被开除的风险，只是需要补考而已，就如一般大学那样。 “我们都是为了成为一名‘警察官’，才选择参加公务员考试、进入警察学校的！您这样的做法，难道不是在扼杀我们的梦想吗？！” 紧接着， 平山气势汹汹的，道出了这样的话语。 第十八章：四选一，犯罪者？还是……？ 平山的大声质问，并未影响渚清月脸上展露出的情绪。 依旧镇定自若。 渚清月耐心听完平山的咆哮。 随即就顺着对方的话，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什么是‘警察官’吗？” 他并未直截了当的，去回应平山的质问。 而是采取了这样一个，看上去让人觉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方式。 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明白这不按套路出牌的教官，这次这样做的目的，又究竟是什么。 于是， 大家现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屏息凝神，静待着平山给出答案。 “我……” 平山发出了一个单音。 说完后，就用力咽了一口唾沫，头不自觉地低垂着，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 因为渚清月的视线，所带来的压力，让人有些难以承受。 不自觉的就想要移开目光。 “警、警察官是指根据警察法的规定，在警察厅、都道府县警察中设置的公安职务的警察职员。” “警察的职责是忠实履行保护个人生命、身体和财产、预防犯罪、维护公安以及执行其他法律法规等职权职务……” 短暂犹豫后。 平山结巴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堪称教科书一般的回答。 对于这照本宣科的答案，渚清月的脸上，却并未露出任何的不满。 “坐下吧。” 渚清月没有对答案，给出任何的评价，只是示意平山坐下。 此刻的平山，感觉自己的背部，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是……” 他不敢不从，只能小声的回应后，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狼狈至极。 一败涂地。 “平山给出的答案，的确是关于‘警察官’的定义。” “只是，如果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官，就要学会变通，而不是生搬硬套，像是死记硬背一样。这与考试，截然不同。” “方才，平山称我的做法，是扼杀了大家的梦想。” “那么试问，你们的梦想，真的都是不约而同地，成为一名‘警察官’吗？为什么？” “这个答案，我希望你们能写在今日的日记中，明日由伊达集中收上来，交予我。” “而关于‘什么是警察官’这一问题的答案，则作为你们的毕业考题。” “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渚清月的确是一个，不能用寻常思维去理解的存在。 关于毕业考题这种东西，基本上都只会在毕业考试当天，才会告诉大家。 因为，只是一个没有固定的毕业考题，全然是教官，根据自己所教授教场的学生风格，来决定的。 决定适合他们的考题。 因材施教。 因此，渚清月这样提前“泄题”的做法与风格，在某些人眼中，可谓是“敷衍”。 心里还生起了怀疑。 不明白这样随心所欲行事的人，是如何成为警察学校教官的。 该不会…… 是走了后门吧？ 而且，还染了头发…… 这样的关键，更是让不少人在心里，都坚定了这样的猜测。 “……黑濑教官，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最后补充上了这样一句交代后，渚清月径直离开了教室。 原本站在前门附近的黑濑见状，连忙鞠了一躬。 待到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后，他又赶忙来到了讲台上，强装严肃与正经。 清了清嗓子，继续着渚清月遗留下的方针。 “大家继续自习！不要交头接耳，还有小动作！” 作为助教存在的他， 所能够做的，仅限于此。 虽有着五年助教经验，这期间也在渚清月身边，耳濡目染下学到不少。但若是想要作为一名正式教官，还是不够格的。 渚清月的做法，虽让人觉得难以琢磨。 可不得不说，这样与众不同的做法，的确筛选出了许多优秀的警察官。 同时，也剔除了诸多不适合成为警察官的学员。 警察学校就是如此。 最初进入教场的，或许有几十人。 可最后真正能够得以毕业的，或许只有二、三十人，甚至是十几人，也说不定。 ——警察学校，就是将不适合成为警察官的人，给筛选出去。 渚清月的突然离去…… 或许，就是如从前那般，发现了可能不适合成为警察官的人。 黑濑想到了这点。 他不着痕迹的，用视线扫视并打量着台下在座的学员，猜测究竟谁会成为下一个“被开刀”的对象。 …… 离开后的渚清月，来到自己的教官室。 走到铁皮柜前。 从中，取出了个人档案——村上、加藤、高桥、平山。 除此外，里面还放着班上，其他学员的个人档案。 但今日， 只有这四人，成为了自己重点关注的对象。 拿出了所需的个人档案后， 渚清月来到了附近的办公椅上坐下，仔细对档案进行翻查。 首先…… 是村上。 [姓名：村上文夫] [年龄：25岁] [简述：在参加公务员考试前，曾为公司职员，在公司内备受孤立。 再加上公司效益大不如前，面临着被裁员风险……村上索性辞去了原本的职务，想要考取较为稳定的公务员。 在被询问，想要成为警察官的理由时，回答称自己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警察官，所以想要实现自己儿时的梦想……] “……教官。” 下一秒， 门外传来了一个突然的声音。 “进来。” 渚清月合上档案。 他的记忆力向来不错。 哪怕只听过几次的声音，也能够在下一次，听见那个声音的时候，脑海中立马就浮现出对应的外貌，以及名字。 ——田中。 将合上的档案，放在一旁后，渚清月方才抬头看向来人。 正如他所想。 来者，的确是私藏手机，还信誓旦旦撒谎的田中。 退校届，早已交给了他。 看样子如今找到自己，是为了交还给自己，已经填写好的申请书。 就像是职场中的“辞呈”。 “……教官。” “只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我就必须要离开吗？” 进入教官室的田中，低唤着渚清月。 他的眼睛有些红肿，就连声音也略带沙哑，似乎在反省并后悔着，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在你看来，这或许只是一件小事。” “可习惯这种东西，如果养成的话，很难改变。尤其是到了真正的警察职场上……任何谎言，哪怕极其微小，都有可能会产生致命的后果。” “——在犯罪学理中，被称之为‘破窗理论’。” 渚清月语气，带着一股不容反驳的认真。 使得田中只能假装坦然的接受这一切，并递交了自己填写好的退校届。 如果上天可以让他，重来一次的话…… 大抵…… 他再也不会选择撒谎了。 第十九章：加藤的挑衅 “叮、叮、叮——” “下课时间到了，下课时间到了。请学员们……” 独树一帜的下课铃声响起，提醒着众人。 一节课终于结束，也使得大家得以有了可以喘息的时间。 在进行了下课必有的，礼节性的流程后，负责监守他们的黑濑，就离开了教室，并未在此过多停留。 现在是14点整。 他们有十分钟的课间休息的时间。 至于下堂课，到底是坐学还是术科，谁也不清楚。这件事，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交由本日的值日生负责的。 不是没有课程表这种东西。 只是渚清月那不按套路出牌的作风，太过深入人心，让人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做什么。 如果能够按照课程表上的去进行…… 那么下节课，必然是术科。 坐学结束后是术科，术科结束后是坐学。 很有规律。 “喂——班长大人！” 坐在板凳上的加藤，单手托腮，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他唤了一声伊达航，随即问道： “下节课到底是按照课程表上来，还是按照那教官的心情来啊？” “这……”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提问，伊达航讪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的回答道： “关于这个，我必须要去问过教官以后才清楚……” “哈？” 闻言，加藤爆发出了不满的呼声。 像是为了吸引来其他人的视线般，他特意让声音发出得响亮。 刹那间。 大部分人的目光，就这样齐刷刷的聚集在了加藤身上。 或是好奇。 或是怀着吃瓜群众的心理，想要看热闹。 “作为班长，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提前问清楚吗？真好奇，你是怎么当上的班长……” 加藤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该不会，是通过走后门的方式得来的吧？” 这样的说法，决然没有可能。 可刚入学第一天，就能被任命为班长，也就是警察学校通称的“总代表”一职……若没有出色卓越的能力，那么大部分人心里都或许，会生出也加藤同样的猜测。 尤其是看上去，除了高壮一些，其他方面看上去，似乎平平无奇的伊达航。 面对加藤有意无意的嘲讽， 伊达航并未直面去回应，也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 人，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满意。 在警察学校中，也同样如此。 可是， 加藤方才的做派，却是引起了有人的不满。 听上去，就像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一般。 “哟……是谁吃了柠檬，说话一股酸味呢？” 坐在位置上的松田阵平，翘着二郎腿。 边说着，边用小拇指掏着耳朵，看上去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仿佛方才，只是随口说出的话一般。 这样的态度，才更加让人觉得火大，也更容易激起加藤的怒火。 因为他看上去，本来就是一个急性子。 像是一点就着的类型。 事实，似乎也的确如此。 在听见了这话的瞬间，加藤直接拍桌而起，指着松田阵平的鼻子骂道： “你在那儿阴阳怪气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阵酱他可没指名道姓~这不是你自己，对号入座吗？” 萩原研二笑着，走到了松田阵平身旁。 言语的艺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若加藤的话想要表现出的效果，是松田阵平没有礼貌的随意插话。 那萩原研二的话语，便是将“皮球”踢了回去，仿佛松田阵平的言语，不过是自己的自言自语。 倒显得加藤心虚，所以才主动站起来，想要反驳这一点。 这场对峙，显然是他落了下风。 加藤清楚这点。 咬牙切齿着，从牙缝间挤出了一个“你”字后，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怏怏坐回到了位置上。 瞧见了对方如此模样后，松田阵平并未适可而止，而是选择了乘胜追击—— “哎呀？怎么不继续了？该不会是被我说中心思，踩着尾巴了？” 不过…… 这语气听上去，更像是得寸进尺。 “好了、好了！” 伊达航觉察到了这点。 为了避免矛盾被进一步激化，他连忙站出来，充当和事佬。 “这件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到位，还好加藤同学及时指出，说来我也应当感谢加藤同学才是。不过，也谢谢松田同学能够为我说话。” “我现在就去询问教官，接下来的课程，是否根据课程表来。以后，我绝不会再犯下类似的错误，请各位放心。” 伊达航脸上挂着表面笑容，一点也不真实。 只是方才的话，的确也很好的尽量做到了，不去得罪双方。反而利用这一点，塑造出了自己心胸宽广的大度形象。 使得原本与伊达航，本就不熟悉的众人，心里多少对其增添了几分好感。 …… 说完， 伊达航没有过多停留的，离开了教室。 准备前往教官室。 如自己方才所言那般，向渚清月询问接下来的课程安排。 只是…… 当得到回答的那一刻，伊达航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惊讶之色—— “您是说……接下来的时间，在开学典礼到来前，我们每日的任务，就是在操场上跑步吗？” 语气，听上去似乎不敢置信。 在警察学校的研修，本就只有六个月的时间……如今，整整一个月都将用在跑步上面，那么剩下的课程，真的能够顺利完成吗？ 对此，伊达航自然持怀疑态度。 只是这份心情，他自然没有办法当着渚清月的面说出。 ——在警察学校中，教官的命令是绝对的。 因为…… 他清楚的记得这点。 “没错。” 渚清月轻点了一下头，肯定了方才的说辞。 说完， 他关闭了一旁的台灯。 随即向伊达航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知道警察的工作，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对于市民的耐心？认真倾听市民的讲话？” 伊达航片刻思索后，给出了这样一个，听上去似乎没有任何问题的答案。 然而， 对于这个答案，渚清月并未表态。 只是说道： “警察的工作最重要的，就是‘拼体力’。” “无论在什么场合都必须全力以赴，稍有疏忽就会酿成祸端……这也是同样重要的。” 说完， 渚清月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随即抬起头来，看向伊达航，下达了新的指示： “——还有七分钟的时间。让他们在六分钟内，赶到操场。” “是！” 伊达航铿锵有力道。 即便他知晓，从教学楼到宿舍楼的距离，再加上换衣服之类的时间……大家绝对无法完成这项任务。 第二十章：随意对待着，也会随意对待自己的人生 离开教官室。 回到第三教室的伊达航，准确无误的传达了渚清月的要求。 ——开学典礼到来前，渚清班学员每日的任务，就是在操场上跑步。 当这句话进入耳内时， 原本不算吵闹的大家，顿时炸开了锅。 这！ 完全就像是在变相折磨！ 抱怨、哀怨的话纷纷响起。 所幸伊达航生声音浑厚有力，嗓门也足够大。 才在大喝一声后，让大家停止了讨论，着眼眼下更为重要的事情—— “教官让我们在上课前一分，提前赶到操场集合。否则……” 如今， 还不等伊达航说完，未能及时达到的后果，台下在座的众人，全都脸色大变。 “不是吧？！伊达，你就不能早点说吗？！” “大家还是赶快吧！” “喂！村上！你别又拖大家后腿——否则我饶不了你！” 有的骂骂咧咧，有的出声威胁。 但大多数人都无一例外，起身匆匆往宿舍楼的方向跑去，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更换作训服。 只有少数几人，一副不急不慢的模样。 难道……他们不怕拖后腿，引起众怒吗？ 最后离开教室的伊达航，在瞧见那三人镇定自若的模样后，心里不禁产生了这样的好奇与困惑。 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询问。 否则，自己就成了那个拖后腿的酱油瓶—— 待到最后的身影，消失在了那三人的视线中，他们方才不约而同地起身，脱下了穿在自己身上的警察制服。 原本是为了偷懒，才将警察制服直接套在外面的，没想到正好派上了用场。 也算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三人心里，都暗自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 他们都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 彼此间，关系也算是可以。 因此一同做出这样的事，大抵也是情理之中。 正可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人总是在潜移默化中，会受其身边人的影响…… …… 倒计时，两分钟。 在大家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选择破罐子破摔，只能想尽办法去节省时间。 将作训服套在身上后，就直接跑出了宿舍楼。 边朝操场跑去，边穿好作训服。 时间虽说的确仓促了些。 但若是拼尽全力去做，其实……也还是没有完成的可能。 这本来就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正如国王交给孩子们炒熟的种子，怎么可能让它生根发芽、直至开花呢？ 可是。 在渚清月低头看表，发现距离规定时间，还有一分半的时候。 就有三个参差不齐，犹如信号一般的身影，朝自己所在的位置跑来—— 五十岚、宫田、浦上。 作为教官，渚清月自然记得他们名字。 三人无一例外。 身穿着整齐的作训服，额头上没有任何汗水。虽然跑来时，大步流星的，但脚下的步伐却一点也不显得匆忙。 能够如约完成自己定下的，强人所难的任务…… 渚清月知道，其中必定有鬼。 于是， 他一个眼神过去，无声示意黑濑，回到教室，对三人的课桌进行查看。 接受到了这一指令的黑濑， 轻点一下头，表示了然后，便跑步匆匆离开了。 三人虽不解，助教突然离去是因为。 但由于他们此时，都一门心思的，放在了按时完成任务上面，并没有进行深入思考。 “教官！” 来到了渚清月所在的位置前，三人并列站成了一排，齐声唤着。 站在队伍最左侧的五十岚，一脸兴奋的表情。还有着自己完成了，他人无法按时完成任务的得意，有一种优越感。 他眼神中，充满期待的看着渚清月。 想要得到表扬。 三人都无一例外。 可意外的是， 渚清月并未对他们进行口头上的嘉奖，或是肯定。只是低头看着腕上的手表，认真注视着，心里默默对时间，进行倒计时。 59、58、57…… 56、55…… 时间一秒接一秒的过去。 转眼，很快就到了第四节课，上课铃被拉响的时候。 有的人在听见了上课铃后，一下子就泄了气，认为反正要受到惩罚，破罐子破摔就好。 有的人却并未放弃。 即便如此也选择拼尽全力，朝渚清月所在的方向赶去。 这一次，村上并未迷路。 因为跟随了诸伏景光，还有降谷零的脚步。 他只是稍微落后了一些，并未拖后腿，也并未成为倒数第一的存在。 可即便如此，也难逃被惩罚的命运…… 村上觉得不甘心。 甚至觉得，这教官完全就是以折磨人为乐的抖S！ 心里虽这样吐槽着，可身体不能停下来。 再加上耳边传来的，诸伏景光的鼓励，更加让他无法停下，只能选择咬牙坚持，往最终的目的地前行。 最后。 当二十九人，无一例外的到达队伍中站好，已距离上课时间，过去了三分钟。 也就是说， 现在的时间，是14点13分。 渚清月要求的最迟时间，是14点09分。 惩罚…… 在所难免。 只是，这次似乎成了例外。 在他们迟到后，渚清月并未第一时间，宣布自己的惩罚。 而是耐心等待着。 等待什么呢？ 众人心中有些困惑。 可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只能目光向前，注视着渚清月。 直到五分钟后， 黑濑抱着一堆折叠好的警察制服，朝着队伍附近赶来时，才有人在此刻恍然大悟。 究竟……是在等待什么。 当被折叠好的警察制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后，其中三人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微小的变化，眼神中充满了紧张与不安。 “报告教官！” 来到渚清月附近后。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黑濑就直接说明了，自己的发现—— “我赶到教室的时候，发现这三套警察制服，要么被放在课桌上，要么被塞入课桌抽屉里，要么直接被放在板凳上……” “所以，我在折叠好后，才将它们都带了过来。” 黑濑的语气，认真严肃。 正如他对待着，自己身上的那身警察制服一般，平整干净。 像是寻常衣物一样，随意对待的态度，或许在五十岚等人看来，是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如果是警察制服，那么就区别于一般服饰。 有着最本质的区别。 警察制服，是警察身份和执法的重要标志，代表着站在市民面前的国家形象、风貌。 不尊重警察制服，随意对待的人，注定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 ——这是一场筛选。 很遗憾。 五十岚等人，即将被送上退校届。 不知道队伍中的其他人，是否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第二十一章：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 “黑濑教官，将警察制服还给他们吧。” 渚清月忽然出声，打断了他心中原本的思绪。 “是！” 黑濑立马应声。 随即，快步走到了五十岚等人面前，将警察制服递还。 三人的服装型号是一样的。 再加上警察制服也都是统一制作，按理来说只需要随便交予即可。 但警察学校中有明确规定和要求，需要学员们在制服的内衬中，写下自己的姓氏。 一物归一物。 除了警察制服外，很多需要放在非房间内的东西，也需要做好对应的标记，以免混淆。 这点是必须的。 将警察制服递还给对应的三人后，黑濑就小跑着，回到了自己之前所站在的地方。 以免这挡住其余人的视线。 回到原位后的黑濑，一如方才一样期待着。 只是这次，心中的猜测落空。 对方并未像是对待田中一样，从蓝色的文件夹中拿出退校届，勒令三人退学。 而是扫视众人，提问道： “除了他们三人外，你们还有人在着急的过程中，随意对待自己的警察制服？” 坦诚来讲，这是一个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尤其是做出了与五十岚等人，相同行径的人，内心更是忐忑不安，不知是否应当举手，去回应渚清月方才的提问。 若是自己明明做了，却并未举手，对方是否会让黑濑教官前去查看？ 可如果自己做了，也诚实的举手了，最后被开除怎么办？ 心里，这样纠结着。 ——'在警察学校中，这是绝对不允许的。这样的坏行为，一旦养成习惯，在进入警署工作时，就会将这样的坏习惯，带到工作上。’ 村上忽然回想起了，在宿舍楼时，渚清月对田中所说的那番话。 比起偷藏手机这件事，真正导致田中被开除的理由，其实是——“说谎”！ 明明最初时，信誓旦旦称自己没有携带手机…… 他没有再继续思索下去。 在明白了田中的结局，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产生后，村上不再纠结，也不再迟疑。 下一秒，便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望着站在队伍最前面的渚清月，无声示意。 村上坦诚面对自己了自己的行为。 似乎被这样的诚实感染。 在有了第一人的带领下，紧接着又有几人缓缓举手，回应渚清月方才的提问。 很好。 看着这一幕，渚清月在心中点头肯定。 无论是怎样的所作所为，哪怕是错误的，也不应该去隐瞒。如果害怕承担后果而选择隐瞒，就是无法承担责任的人。 连这一点都无法明白的学员，没有成为警察官的资格。 只能算作“逃兵”。 “将手放下吧。” 渚清月示意。 他并未就这么简单的放过几人。 话落，还没等到那几人将悬着的心放下，或是终于得以松口气，又接着开口，给出了对应的惩罚—— “方才举手的几人，分别写两千字检讨，在明日天黑之前交给我。如果你能保证自己的文字，足以将我打动……五百字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最好不要盲目自信。” 渚清月给出了选择。 可仔细回味方才的话，又觉得根本没得选。 不过，这样的惩罚比起退校届，完全就是莫大的施恩。在这样的对比下，几人心中自然没有任何怨念，反而生出来一种庆幸。 还好……自己不会被开除。 许是渚清月方才的惩罚要求，让五十岚等人看见了希望，认为自己还有留下来的可能，顶多就是比那几人，多写几千字的检讨，因此心中不禁暗喜。 庆幸自己，不用与田中有同样的经历。 可下一秒，渚清月开口。 现实给了他们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还是附带暴击的那种—— “明天、后天，或是现在，填写好后交给我。” 毫无波澜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在陈述某件无关紧要的事。 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做出的一个决定，或将改变对方的人生、命运。 手中一份三张的退校届，就这样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明明有着同样的举动，可给出的惩罚却是天差地别。 宫田不甘。 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有失公允。 他出声质问渚清月： “教官，凭什么同样是随意对待警察制服，其余人就只是写检讨，我们却是被开除？明明按照您的要求，我们三人也是最先到达操场的……” “他们的诚实，为自己留有余地，有了可以继续留在警察学校的机会。” 渚清月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可闻言，宫田脸上仍是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 “聪明的确是受人喜欢的品质，但无用的小聪明却只能将自己逼入绝境。比起将警察制服直接套在外面，这样偷懒的做法，脚踏实地才是最重要的。” 紧接着，渚清月补充道。 可是，这样的回答仍是没让三人满意。 更何况， 只是这样一个小错误，难道就没改正的余地了吗？ 三人之中的浦上，道出了自己心中的困惑。 闻言，渚清月并未立即给出答案，只是眼睛紧盯着他，像是脸上有什么文字一样。 这样的做法，让浦上感到了紧张。 尤其是对方身上威严的气质，甚至让人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以至于自己下意识的，就挪开了自己的视线，瞥向一旁。 “……如果你们真的想要机会，就不应该掐准时间，假装自己是回到宿舍楼，换好衣服后再跑来的。” 半响后，渚清月终于给出了回答。 这一次，五十岚、宫田、浦上……三人再也无话可说。 无奈，他们只好讪讪接过了那份退校届。 拿捏在手中，低头紧盯着“退校届”那三个刺眼夺目的黑色印刷字。 “其余人，跑步开始。” “一直跑到最后一堂课的铃声敲响……才停止。” 见着三人接过退校届后，渚清月便不在他们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紧接着，就给出了今天下午的任务。 也可以说是惩罚。 如果大家全都慢吞吞的跑步，体力的消耗也不至于太大，就像是在散步。可有黑濑作为监督的话，想要如同蜗牛一样的做法，是决然不被允许的。 再加上这一次，是集体制的跑步…… 任何会落下的人，都会导致大家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村上是本就处境危险的存在。 作为领跑的伊达航，如今也已陷入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真不愧是……魔鬼教官！ 第二十二章：食堂纷争 可是，渚清教官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伊达航不是他选出的总代表吗？ 为什么…… 跑步的过程中，降谷零心中生起思绪，发现果真叫人难以捉摸。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对方的确有着“魔鬼教官”这样的属性。 不到一天的时间，就接连开除了四人……想必纵观整个警察学校的历代教场，像是渚清月这样的做法，也是绝无仅有的。 与其说，是在筛选不适合成为警察官的人，不如说是逼迫他人犯错。 即便是很小的错误，也紧抓不放。 用夸大其词的方式，让对方能够无可辩驳的，接过退校届，陷入自我怀疑的深渊。 这样的做法，让降谷零感到不解。 心中的疑惑太多，以至于情绪太过明显，浮于表面。 一旁的诸伏景光看出来这点。 关切道： “零，怎么了？” “不，没什么……” 降谷零不希望自己好友担心，摇摇头否认。 二人相识的时间，并非只有片刻，诸伏景光自然看出了这份的逞强。 可他也清楚，以自己好友的性格，若是不想说、不愿说的事，即便威逼利诱，也会埋藏在心里，绝不吐露有关的任何一个字眼。 无奈，诸伏景光只好笑着宽慰道： “没关系，时间很快就会过去。跟上午的时候，其实是差不多的。” “嗯……” 降谷零轻应了一声。 方才诸伏景光说的，并非不无道理，毕竟同样的两堂课的时间。只是，不是所有人在跑完上午的二十公里后，还能做到跟个没事人一样。 尤其是还没休息多久，又继续开始跑步，原本就酸痛感觉更加强烈，不少人都叫苦连连。 有的已经开始小声骂起了渚清月。 有的则是央求领头的伊达航，速度稍微放缓一些，不然自己就跟不上了。 面对大众的“民意”，被请求的人只好答应。 可速度刚一放缓，就听见了站在原位的黑濑，大声呵斥的声音。 “喂！你们别偷懒！速度全部提起来，不要跟蜗牛爬一样！” “以你们现在的速度……乌龟都比你们跑得快！” “你们中午难道没吃饭吗？！吃饱了就拿出力气来！别浪费食物！” 黑濑毫不怜悯的给予打击。 与此类似的话，例如“早点退学吧”、“你不适合当警察”……都是在警察学校中，能够听见的。 放在公司内，要是说出这样的话，就是“职权骚扰”。 虽说在警察学校也算，可如果是以成为警察官为目标的话，这样的抗压能力都没有，还是趁早卷铺盖滚蛋为好。 …… “唉！累死了！” 下课铃终于拉响，让他们不用再继续仿佛永无止境似的跑下去。 没有任何的拖延。 渚清月十分说话算数，直接就让他们原地解散，赶快去吃晚餐。 这并不意味着，一天就这样结束。 吃完晚餐后，大家还要进行自习，自习后会进行点名，确认大家都在后，方才可以安心回到房间入睡。 大抵就是这样的原因，使得松田阵平忍不住的抱怨了一句。 说完后，还叹了口气。 只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感到酸痛，只想要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什么也不去想。 可现实又让他不得不继续去想。 一想到接下来的时间，直至开学典礼前，都要这样度过……果然，还是一·刀·杀·了·我吧！ “没事的阵酱！” 一同排在打饭队伍中，站在松田阵平身前的萩原研二，闻声转头望向他，笑着宽慰道：“日子一睁一闭，就这样过去了。等习惯后，就不再觉得这么累了！” “你还真是乐观啊……” 松田阵平嘟囔道。 他还准备再继续说什么。 可还不等到开口，下一秒就突然有个声音，插入了彼此—— “哟呵！这不是隔壁班吗？我记得你们的教官，是叫‘渚清’来着吧？渚清班的人，怎么今天一个个都当起了和尚？” 揶揄的声音响起，混合着看轻与贬低。 循声望去。 之间一名鼻梁上架着黑色框架眼镜，看上去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同性，正用着一脸高高在上的表情望着他们。 明明在此之前，彼此间从未打过照面，真不知道为何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针锋相对。 松田阵平感到困惑，萩原研二也同样不解。 “研二，帮我拿一份咖喱饭。” “喏，给！” 同样的情绪下，二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无视了方才的男人。 这样的做法，更是激起了对方的怒火。 “喂！你们难道没有听见吗？！我说——” “请问，有何指教？” 还不等男人说完，就有人出声打断他。 说着，还站在了他的面前，用自己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使得男人无形中，就感受到了一股不小的压力。 这次，在气势上显然是落了下风。 为了清楚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到底是谁，男人连忙抬头望去—— 只见那人有着同样的光头造型，眉毛就像是毛毛虫一样粗壮。 眼睛微眯，眉毛上挑…… 气质看上去，就像是山口组似的。 “没、没事……是我鲁莽了，对不起，打搅了——！” 男人尴尬的笑了一声。 说着，就像是怕伊达航下一秒将自己吃掉般，连忙转身跑开。 简直比兔子逃得还快！ 令伊达航脸上的表情，不免有片刻呆滞。 小声嘟囔了一句： “跑什么？我又不吃人……真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是对于方才男人的出现，以及逃跑举动的评价。 着实想不明白，在没有任何交集的前提下，对方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特意来出言挑衅的。 还是说，真是单纯的嘴欠？ 正当伊达航百思不得其解时，队伍中的村上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可、可能是因为那个吧？” “那个？”伊达航一脸好奇的望向他。 就连在他前方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以及身后的诸伏景光、降谷零，也忍不住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果然，八卦和好奇，是人类的天性之一。 “嗯……” 村上点了点头，“这件事，还是以前听一名警察学校的学员说的……” —— 注：矫正视力如果达到要求，可以佩戴眼镜。 感谢xingloveyuan的打赏，谢谢。 第二十三章：关于“那个”传说 接着，村上就开始讲述起，关于“那个”的传说—— 无论是警察学校，还是在警察组织内，染发、纹身是绝对不允许的。但是，在有特殊需求的前提下，这个规定才被放宽。 因此，渚清教官那一头与众不同的银发，甚至比降谷零还罕见的发色，很难不让人去猜想，是否是因为之前曾执行过什么特殊任务。 可惜，遗憾的是，这样的猜测根本不成立。 因为渚清教官的头发颜色——是天生的。 大抵是因为有着，这与众不同的发色，导致了在某些方面，也有着过人的天赋。 第一次射击场训练，就取得了十枪十环的佳绩。 往后的训练、测验，直到最终的鉴定，也同样取得了出类拔萃的成绩。 以首席毕业生的身份，拥有了特殊待遇，跳过为期两年的警署实习、直入警视厅搜查一课！ 作为被众多有着成为警察志向的人，所向往的搜查一课，渚清月无疑是幸运的。 而他的表现，也同样没有辜负众人期待。 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成为了搜查一课公认的“王牌”。 十四年，震惊全国的“警视总监被狙击事件”； 十二年，让无数父母心碎的“三十名少年少女连续被杀害事件”； 十一年前，“浅田一家被投毒杀害事件”…… 全都是由当年的渚清教官一手经办，最终成功捉拿凶手，还了受害者、以及受害者家属一个真相。 有着这样光鲜履历的渚清教官，理所当然的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可好景不长。 十年前，因为一场无法公开的事件，以及众说纷纭的原因，渚清教官被连续降职。 最终，调离搜查一课，来到警察学校，成为了一名教官。 警察学校的教官，警衔皆是“警部”。 若是没有十年前的意外，想来如今的渚清教官，说不定已经坐上了“警视厅一把手”的位置。 成为警察组织历史上，最年轻的“警视总监”。 “后来呢？”降谷零忍不住追问。 “没有后来了，剩下的就是大家现在看见的这样。被调到警察学校后，渚清教官就一直恪守本分，专心做起了一名教官。” “那……渚清教官十年前，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萩原研二继续追问。 惹得村上脸上，顿时浮现出了无奈的神情。 “我如果知道的话，早就已经说了啊！而且这些，也都只是我从前辈那里听来的，消息保不保真都不知道。” 听完方才的一席话后，降谷零似乎了然了什么。 双指摩擦着下巴，思索道： “如果消息属实……或许就是因为，那个人瞧见了渚清教官这奇怪的做派后，觉得跟自己想象中的，‘搜查一课王牌’应有的模样相差甚远，所以才会如此吧？” “那你觉得，搜查一课的王牌，应有的模样是什么？” 话落，有一个冷淡的声音，突然进行追问。 降谷零根本来不及过多思考。 在听见了提问后，他下意识的张口想要回答。 “我觉得……” 可话还没说到一般，就突然发觉了不对。 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莫非！ 降谷零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就扭头朝身后望去—— 只见身穿警察制服，一头天然银发的男人，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 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表情，让人分不清他的喜怒哀乐。 “没、没什么！” 连忙讪笑着摆手，想要狡辩。 可奈何，对方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 “降谷、诸伏、村上、松田……还有伊达。吃完晚饭后，记得去将操场打扫干净。接下来的一周，都没有例外。” 渚清月直接下达命令，无视了松田阵平的目瞪口呆，以及萩原研二一脸哑然，没想到躺着也中枪的表情。 说完，不等几人说些什么，就直接转身离开。 前往了队伍的尾巴，遵守规则，依次排队就餐。 这一点上，教官与学生是平等的。 只是…… 方才的惩罚，或许真的只是渚清月的私欲。 …… 晚餐过后，被渚清月点名的六人，去杂物间找来了扫帚等清洁用具。 前往操场清扫，处理掉落在地的树叶。 还有一些碎纸屑。 也不知究竟是为什么，才会存在的。 不过这样的“惩罚”，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反而给他们几人带来了好处—— 晚饭过后就是自习时间。 所谓“自习”，就是在自习室内低头默默看书，绝不能交头接耳。看的书籍，基本上都是与法律有关的，因为是考试测验中必考的东西。 作为一名警察官，若是连法律的条款都不熟悉，很难获取市民的信任。 虽说作为法律专业的毕业生，在这方面有着绝对的优势，可实际上，并不会考得太过详细。 都是一些，死记硬背就可以记住的东西。 虽说即便如此，可也不乏一些喜欢临时抱佛脚，对于自习什么根本难以集中注意力的存在。 大抵是才进入警察学校不过一天的时间，六人中正好有几人还未收心，因此正好趁着机会去逃避枯燥乏味的自习，还可以顺便放松一下。 毕竟这一整天下来，跑得自己腰酸背痛，脚底更是酸痛、发软。 痛得让人直咬牙。 “……我去一趟卫生间。” 松田阵平突然出声。 说着，将手中的扫帚交给了萩原研二，双手插在裤兜内，转身离开。 “阵酱！” 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萩原研二忍不住呼唤了一声。 要知道，卫生间可并非是在那个方向…… 不过想着，对方好歹也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考量，自己还是别多加干涉为好。 便也由着他去了。 离开后的松田阵平，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显然所谓的“去卫生间”，不过只是一个借口，可至于离开的真正理由到底是什么，目前还是一个未知数。 只见他微低着头，一脸有心事的模样，表情也略显凝重。 嗒、嗒…… 嗒…… 一路上沉默不语。 当终于快到靠近围墙后，他立马停下脚步，抬头望向了那比自己高出半截身子，可要想翻越，对于自己而言，却轻而易举的“牢笼”。 只要翻越这堵墙，离开这个地方，那么一切都会画上句号—— 第二十四章：松田阵平想要成为警察官的理由 ——离开！ 这个词汇的形容，是松田阵平心中的真实写照。 最初想要进入警察学校，成为一名警察官的理由，不是因为梦想，更不是想要去保护什么，只是希望正式毕业后，能有机会痛揍“警察”。 自己的父亲，曾是一名职业拳手。 可在一场重要比赛的前夕，因为遭到警方的错误逮捕，导致父亲与梦想失之交臂。 从此，父亲再也不练拳了，整日变得意志消沉。 那个下达了错误命令，导致这一切悲剧的警察官，在时候并未做出任何道歉，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仿佛他人的悲痛、遭受欺凌，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一般。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被称作“警察官”呢？ 因此，他下定决心，想要成为一名真正优秀的警察官，然后坐上警视总监的位置，痛揍一顿当年那个，毁掉自己父亲梦想的警察。 ……本来，松田阵平是这样计划的。 可是渚清月的出现，彻底打乱了自己的步调，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再去幻想之后的事情，而是着眼于当下，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只求着能够顺利毕业。 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就有四人接连被淘汰。 这样不停跑下去的日子，要一直持续到开学典礼前夕，才会正式结束。 再次期间，肯定还会有其他人被淘汰。 那么最后，能够参加开学典礼的人，是否只有十余人？ 那十余人内，又是否有自己的名字？ 他不知道。 虽说因为父亲的缘故，自己从小也迷恋上了拳击，使得在体能等方面，比一般人的起点线要高很多。 可这并不代表自己，在经历了如此大的运动量后，还能做到游刃有余。 酸痛的感觉，清楚地席卷到身上的各个角落。 让人不禁感到了疲乏。 不仅是身上的，更是心灵上的。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27天，就感到累前所未有的无力。 如果这个时候选择放弃，将会是无与伦比的轻松。 可是，自己真的甘心吗？ 甘心就这样放弃吗？ 松田阵平在心里拷问自己。 他坐在墙头上，两边身子各占一半——以围墙作为分界线，迟疑自己到底应当做下怎样的决定。 而这，也或将是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 一秒…… 两秒…… 数秒后…… 松田阵平还是迟迟无法做下决定，没有了最初与降谷零的果断。 无奈，他只好抬起头，望向夜幕。 期待空中的繁星，能够带来自己的答案。 “……你是，渚清教官班上的学员？” 下一秒，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传入松田阵平耳内，使得他下意识扭头望去。 正巧，就看见了穿着一身衣服，看样子是准备回去的某人——小宫医生。 头发依旧的干脆利落的马尾，不再披着那身白大褂。 浑身散发着一股，如同兰花般的气质。 令人有些意外的是，她的鼻梁上竟没有戴着那副呆板的眼镜。 难道说，她并不近视吗？ 松田阵平心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猜测。 “怎么了？” 小宫医生觉得有些奇怪，眨了一下眼睛。 难道是自己方才太小声，没有说清楚？ 还是出声太突然，把对方给吓住？ “没、没什么……”松田阵平及时回神，连忙摇头解释。 “那你坐在墙上干什么？很危险的。” “我，只是看风景……嗯、对！看风景！” 松田阵平眼珠子乱瞟，脸上强撑着笑容，好不容易才找出了一个，听上去似乎有些想那么回事的借口。 可表现得如此心虚的模样，还是出卖了他。 瞧着这一幕，小宫医生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她并未选择拆穿，只是顺势说道： “风景再好看，也最好别在这么危险的地方看。而且我记得这个时间点，应该是自习时间吧？为什么你会在外面？” “难不成……是因为觉得自习太枯燥无聊，所以偷溜出来了？要是被渚清教官发现的话，你可免不了写上几千字检讨。” 一连串的问题，让松田阵平差点，她是《十万个为什么》的化身。 “我只是被渚清教官，给罚来操场打扫卫生，可不是偷溜出来的。是光明正大！” 反驳后，松田阵平就转正了身体，直接从比自己还高的围墙上跳下。 好在这个高度，对于自己而言绰绰有余，并未扭伤脚什么的。 否则，若是不小心踉跄一下，只怕是自己的脸都被丢光了。 “倒是小宫医生你，这么晚时间了，是才准备回家吗？” “是啊。”小宫医生点头笑道：“我还有妹妹需要照顾，所以必须每天都回去一趟。她年纪尚小，还没办法照顾好自己。” 顺口解释后，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表。 发现时间，已是21点15分。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离开了。这位同学，以后看风景记得别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小宫医生笑着，朝他挥了挥手，交代道。 表现随和，也顾及了松田阵平卑微的自尊心，不是直接戳破他：是不是想当逃兵？ 如此举动，很轻易的，让人心中生起了好感。 “我叫‘松田阵平’。”他脱口而出了自己的名字，希望对方能够记住。 虽然彼此间，不过樱花一般的关系，几个月后谁也不记得谁了……但至少在自己，仍在警察学校的期间，希望对方再次见面时，能够称呼自己的名字，而不是“你”。 闻言，小宫医生并未回应。 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边走边向他挥手告辞。 也不知方才的话，是否被对方给听见……松田阵平在心里嘟囔了一句。考虑下次见面时，要不要再正式的做一遍自我介绍。 …… 穿着私服的小宫医生，离开了警察学校的大门。 殊不知。 在她走出大门的时候，有一个视线跟随着她的身影，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仿佛要将她的五官，给刻印在自己脑海中，永不磨灭。 眼见着小宫医生即将过红绿灯，走向回到公寓的方向。 一直注视着的那人，压低了自己的帽檐，轻车熟路的跟了上去。 很显然。 这人已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 第二十五章：教官他是天蝎座吧？（求追读！） 翌日。 以及，接下来的时间。 正如渚清月曾告诉给伊达航那样，他履行了自己曾说过的事，果真让大家除了跑步，就是跑步。 唯一得以喘息的机会，大抵就是一日三餐，以及那难得可贵的自习。 其他教官班上的学生，都已经开始学习术科，体验枪弹训练的快感。唯有他们，无论是坐学还是术科，进程都落下他人一大截。 倒也不是没有收获。 只是……如果强身健体，算是一种收获的话，他们宁愿不要这样的收获。 自己可是为了成为一名警察官，才参加公务员考试，进入警察学校的。又不是为了成为有一名体育生，出战奥运会！ 心里，自然感到不平衡。 瞧着其他班级的人，每天在食堂内兴致勃勃的讨论，有关术科的内容，以及自己今天又打了几环时，众人的心简直就像是有十万只蚂蚁在爬。 可又有什么办法？ 这种场合下动手，是最蠢的行为。 他们只能将这一切，当做是对于自己的磨练，强大自己的意志力。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局面—— 白石班以及鬼冢班的学员，在吃饭时，总会与自己的小团体一同，讨论学到的术科内容，商量着交换笔记，或者借对方笔记抄一下。 唯有渚清班的学员，很好的做到了“食不言”。 如此鲜明的对比，自然被几名教官瞧在眼中。 再加上他们在警察学校中，已有些年头，彼此私交甚好的缘故，因此便直白问了出来。 “渚清教官，你难道真的准备让他们，一直这样持续到开学典礼吗？” “不行吗？” 渚清月没有看向白石。 说着，就端起了一份生姜烧肉，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托盘上。 用酱汁腌制过的肥牛卷，配合上大把的姜丝作为陪衬。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辛辣无比，更别提吃完葱丝后，嘴里面会弥漫出怎样的“生化武器”。 大抵是因为对于“生姜烧肉”，太过喜爱，到了百吃不厌的地步，几乎除了早上，渚清月每餐都会选择一份“生姜烧肉”。 甚至，还会随身备上几根漱口水。 以及便携式除味剂。 作为警察官，随时保持良好形象，是很有必要的。 即便是作为警察学校的教官也不例外，因为不管如何，始终都是一名警察，有着“警察官”这一身份，自然应当严苛要求自己，保持作为警察官应有的形象。 “也不是不行，只是不知道你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鬼冢接过了话头。 说着，在看见了渚清月，又选择了生姜烧肉时，忍不住补充了一句： “渚清教官，你对于‘生姜烧肉’是有什么执着吗？” 自己喜欢吃咖喱。 各种口味的咖喱，也都有过尝试。 可绝对不会如同渚清月这样，几乎餐餐都是“生姜烧肉”。若是换做了自己，餐餐都吃咖喱饭……即便再美味诱人的咖喱，自己也一定会觉得腻味。 说不定心里还会萌生出，以后再也不要吃咖喱的想法。 “只是单纯喜欢而已。” 渚清月做出了解释。 见状，鬼冢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这样的互动，恰巧被附近坐着的诸伏景光等人，看在眼里。 许是因为之前，六人一同经历过“操场清扫”的惩罚，关系似乎亲密了一些，终于也一同坐在同张桌前吃饭。 “……教官他，该不会是什么变态吧？每次中午还有晚上看见他时，不是生姜烧肉，就是生姜烧肉……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生姜烧肉变成的。” 松田阵平单手托腮，手中的筷子戳着没有料汁的蛋包饭，忍不住将自己心中的吐槽说出口。 他甚至开始好奇，是否对方就这么十年如一日的，吃着生姜烧肉。 一点也不会觉得腻味。 “说不定，教官他是天蝎座。” “天蝎座？” 几人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向村上。 好奇对方为何会做出如此猜测。 “没错。” 村上肯定的点点头，解释道： “我很喜欢看星座书，所以基本上每期与星座有关的杂志我都会去购买。我记得在星座上有说，天蝎座的人不管什么事情，都喜欢做到极致。” “所以如何是喜欢生姜烧肉的话，大概教官会一直吃到自己不再喜欢为止……” 说是解释，只是这番话听上去更像是在猜测。 只是这个答案，其实不管放在哪个星座的人身上，总会有人有着同样的选择吧？ 喜欢吃的东西，总喜欢留在最后；喜欢的食物，就想要能够一直吃下去，直到自己腻味，填补上贪婪的欲望为止。 “……不过话说回来，这生姜烧肉的味道的确不错。” 诸伏景光夹起了一块肉片，上面还沾着几根葱丝。 光从色泽上来说，只能用“中规中矩”去给予评价。可在放入口中的那一刻，葱丝与肉片的搭配相得益彰，使得香气被更一步激发。 “可如果让我一直都吃生姜烧肉的话，即便是再好吃，也一定会觉得腻味。”诸伏景光笑了一下，补充了自己的评价。 “管那么多干什么！诸伏，你可别学教官那样。” 松田阵平一脸死鱼相的，看着诸伏景光，语重心长道：“要是你一直吃生姜烧肉，我真怕哪天你变成教官那样……哇，不敢想象！” “哈哈，放心好了。”诸伏景光笑着宽慰道：“我更喜欢换着口味来，不会一直只吃同样的食物。” “好了，大家还是快点开吃吧。”降谷零出声提醒：“今天可是最后一天打扫操场了。如果没有将事情做好，说不定教官还会继续将惩罚延长下去。” “也对，最后一天了。”萩原研二一听这话，也反应了过来。 今天是4月8日，也就是被要求“一周操场清扫”的最后一日。只要他们顺利圆满的完成，之后的日子，就可以解放了。 “那我们还是快吃吧。吃完饭后，就去领清洁工具，然后到操场。” “吃吧吃吧！” 大家你言我一语的说着，互相督促对方。 原本还在聊天的几人，眼下终于做到了“食不言”，专心解决自己面前的食物。 浪费是可耻的。 他们必须要对每一颗米粒，都做到不抛弃、不放弃。 —— 追读打卡楼。 感谢。 汇报下成绩 问了编辑，追读35。轻小说同人追读减半，也就是说追读数大概只有17个。 试水推最低要求，追读过百。目前情况来看，遥遥无期。现在收藏数300。 比例……太过悬殊。 《柯南之警察使命》汇报下成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柯南之警察使命》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二十六章：送入虎口 悠闲地吃饭，在警察学校绝对是行不通的。 利用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光速解决完盘中的食物后，几人就将托盘，连带着餐具一同，放到了指定的位置。 放置餐具、托盘的区域，有教官特意执行值守，为的就是以防浪费现象发生。 若是看见有人没有将食物吃完，就来交换餐具托盘……五公里跑步、或是俯卧撑五十个，自然是无法避免的。 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 只是随着大家在警察学校中的时间越发长久，也就越发的融入到警察学校的氛围中。现如今的浪费，倒是比最初的那几天好上太多。 这样的境况，也使得今日负责值守的黑濑教官，终于对他们肯定的点了点头。 …… 离开食堂后，村上与降谷零，一同前去领取清洁用具。 剩下的几人，则率先前往操场进行等候。 食堂距离操场，倒是有着一段距离。 不过也不算太远，只用几分钟的功夫就可以到达。 操场上，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垃圾。倒是种植着大树的周围，有着不少落叶。 大抵是因为风的缘故，有的落叶还飘到了跑道上。 这种情况的话，光用扫帚是不行的，只能用手去一片片的拾起。否则，落叶会被竹枝扎成的扫帚破碎。 如此一来，等到渚清教官来验收时，他们几人想必又难逃一劫了。 “村上还有降谷，应该过一会就来了。大家趁着这个时间，先将跑道上的落叶捡起来吧。” 作为总代表存在的伊达航，在到达了操场围墙的附近后，就做出了命令。 说完，自己就率先蹲下身，捡拾着跑道上的落叶，起着带头作用。 相处虽不过短短几日，但彼此间已有了一定磨合。自然不会因为伊达航的这番话，心生不满，想着：凭什么大家都要听你的话？就因为你是总代表？ “是、是，总代表大人。” 松田阵平说着，打了个哈欠。 一副看上去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阵酱，‘是’说一次就够了。”身旁的萩原研二提醒道。 如果连说两次“是”的话，就容易给人一种敷衍的感觉。 “是、是。” 松田阵平还是连着说了两遍“是”。 只是这一次，脸上浮现了些许玩味的笑容，就像是故意为之的一样。 说完后，他没再继续留在原地，而是来到了伊达航附近的跑道前，蹲下身去捡拾地上的落叶。 下一秒，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 “伊达，为什么教官会一开始，就选择你当总代表？该不会，你同教官是亲戚吧？” 言语中，有好奇、不解、困惑。 唯独没有不满。 几日的相处下来，多少让松田阵平对于伊达航的脾气，摸清了一二。自然能够推测出，对方有着怎样的为人。 六人之中，伊达航的确要显得沉熟稳重一些，不会是一点就燃的性格，同时也懂得去包容、理解他人。 再加上听闻，他学生时代，一直以来就是从事着“班长”职务的缘故，更是可以明白，为什么成为总代表的人，会是他。 只是这警察学校，到底是与一般学校不同的。 在这里，大家更注重的是实力，是在每堂课上的综合评分、表现。一般来说，都是开学典礼后，才通过每个人的表现，去决定总代表的。 因此，还没过半把月的功夫，就如此草率的决定“总代表”的人选，让松田阵平可以明白，却难以理解。 “这……” 伊达航迟疑了一下。 坦诚来说，他也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亲戚这层关系，肯定是没有的。因为除了在面试时，自己见过渚清教官一面外，第二次见面，就是入学式的那一天。 更何况，若真是如村上所讲述的那般，自己也不可能不知晓，自家有一个如此厉害的亲戚。 “其实……” 他想要开口解释，表示自己也不知，究竟是为什么。 可话还未来得及说完，附近就突然传来明显的动静，使得自己近乎是下意识的，扭头朝出声方向望去—— 只见一名头戴黑色鸭舌帽，身材较为瘦弱的男性，翻墙跳了下来。 身上是一件纯黑色的卫衣，下半身的裤子也是统一的色调。 手中，还拿着一个米白色手提包。 从样式来看，应该是女性的私有物。 明明是这样的打扮，却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说明对方并非是“小偷”，而是“抢劫犯”！ 没想到，竟会有抢劫犯主动“送入虎口”。 这样的认知，使得几人不禁摩拳擦掌，想要好好表现一下。说不定还能提高一下自己的评分，日后教官也会手下留情什么的。 似乎是几人的视线太过炙热，导致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男子，感受到了这一切。 以一挑四……男子自认自己没有这个实力。 更何况，如果继续拖延下去的话，说不定追赶自己的巡警，就会将自己拦截。 为了避免自己落得“锒铛入狱”的败绩，男子没有说任何废话，直接从自己裤兜内，掏出了一把事先就已准备好的折叠刀打开。 “让开！” 男子低声呵斥。 说着，不停挥舞比划着手中的折叠刀，脚下的步伐也在挪动着，想要借此杀出一条往外通行的道路。 在对方有武器，自己却是赤手空拳的前提下，最安全的做法就是与对方保持距离，免得不小心误伤了自己。 凡事，自当将安全与生命，放在首位。 可，到底是年轻气盛。 再加上仗着自己人多势众，自然觉得没有什么好担忧的。 更何况松田阵平的父亲，曾是一名职业拳手，他也是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长大的。即便是面对手持利器的歹徒……他觉得自己，也足以应付。 从方才对方挥刀的动作，还有幅度来看，很明显是一个新人。 对付这种没有任何经验和技巧的人，松田阵平自信自己完全可以搞定。 甚至——一人足矣！ 因此，他没有选择靠边，也没有任何退步的意思。反而径直朝着男子走去，仿佛将对方手中的利器，给当做不存在一般。 “喂！让开！” 男子见着逼近自己的松田阵平，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额头上，紧张得冒起了冷汗。 第二十七章：利刃，朝着松田阵平刺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半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 难不成，以为自己手中的刀，是巧克力做的？ 开什么玩笑！ “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男子大声喊道。 可这，非但没有让松田阵平退离，反而使得他脸上的自信、嘴角的笑容，更为深刻。 瞧见这一幕后，男子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小瞧了。 可恶！ 可恶！可恶！ 他不甘心，不愿意一直这样被人小瞧下去。 “啊啊啊——！” 男子大吼着，握紧了手中的利器，加速超松田阵平冲去，挥舞得也格外有劲。 比起最初时的威胁，如今的动作，更像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每一次的挥舞，虽然笨拙，可对于并没有过多实战经验的松田阵平而言，是不小的挑战。更何况像是利器这样危险的东西，让人受伤的程度比拳头更甚。 “呼哧！” “呼哧！” 一次又一次的逼退，让松田阵平根本无从招架。 脸上的自信骤然消失不见，额头上不禁冒出紧张的冷汗，完全找不到任何反击的空隙。 不，兴许是有的。 只是对于如今，未学习任何经验，只是不停跑步的松田阵平而言，唯一能够与对方较量的，就是体能。 可被打得节节败退，完全是压倒性的战斗……令松田阵平感到极为的不甘心。 或许与降谷零一样，他也有着一颗“好胜心”。 “呼哧！” “呼哧！” 男子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利器。 周围的人不是不想上去帮忙，只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终于，机会来了—— 身材高大的伊达航，在见着男子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松田阵平身上后，连忙小心翼翼挪动自己的步伐，想要从身后偷袭。 其余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导致了伊达航被发现。 可事情，并非所有时候，都称心如意。 尤其是对于不知为何，感觉似乎有人在挂念自己，忍不住想要打一个喷嚏的村上而言—— “阿嚏！” 终究，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最本能的反应。 此声一出，男子就像是觉察到什么一样，直接转身望向自己身后—— 使得被注意到的伊达航，蓦然一怔，不自觉的顿住身形。 糟糕！ 伊达航心里暗叫不妙。 正当他犹豫，自己接下来应当尬笑还是说“看，有飞碟”时，发现男子已经背对着自己的松田阵平，立马就充上前去，从身后一把将对方抱住。 双手各自紧困着对方的肩膀，身体紧紧贴在一起，随即用力往后一倒，让男子跟自己一同，摔在犹如石板一般的跑道上。 塑胶跑道上的凸起，让松田阵平觉得自己的背硌得慌，疼痛感鲜明得差点让自己把午饭给吐出来。 可他并未叫唤任何一声疼，只是咬牙“嘶”了一声。 “放开我！” 男子挣扎着，可松田阵平却是更加用力的将其抱紧。 见状，他只好握紧了手中的利器，想要朝身下的某人扎去。 所幸周围的其余人见状，即使反应了过来，纷纷上前协助松田阵平，对男子的四肢进行限制。 紧紧抱着，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伊达航更是仗着自己力气稍大一些，夺去了男子手中的利器，往旁边一扔，让对方再也没有了可以用作威胁的工具。 “哐当!” 听着折叠刀被扔在大树下空地的声音，男子不再挣扎。 似乎知道，自己再也没有了可以反击的余地。 如今手无寸铁的自己，肯定没有办法以一己之力，就战胜这些看上去，要比自己强势万分的存在。 “喂！发生什么了？！” 恰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询问的声音。 很是熟悉。 是降谷零。 在他身后不远处，紧接着村上，手中拿着几把扫帚，还有簸箕。 “先去报警！” 伊达航瞧见赶来的降谷零后，立马应声道。 可刚一说完，他就感到了不对劲，于是连忙改变了话锋。 “总之，先叫来教官！” 警察学校的学生们，从正式入学起就是巡查。 虽说警察报警叫来警察，多少有些别扭，但这种事情，的确应当交由更专业的警察负责。更何况他们的手机都交上去了，哪还有电话可以报警？ 这种情况下，最快速的做法……果然，是去找来教官。 …… 二十分钟后。 此时的男子——青木，坐在警察学校用作练习的交番亭内。 不远处的桌子上，是他抢劫来的女士手提包，以及威胁是松田阵平等人的折叠刀。 它已经被折叠好，放在了手提包旁。 青木就坐在如同审讯室布置一旁的白木桌旁，双手不安的放在大腿上，低垂着头颅。 似在担忧，又似在害怕、不安、彷徨。 渚清月没有给他拷上手铐。 虽然在为了对犯人进行约束时，会采取这样的手段，但不是在对待所有犯人时，都会如此。 关于这一点，是在之后的术科上会学习的内容。 渚清月并未做出任何解释。 也不需要这样去做。 只是让松田阵平坐在青木对面的椅子上，对他提问：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因为……”青木的声音颤抖了一下，“我想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 松田阵平感到困惑。 不解的抬起头，看向身旁站着的萩原研二等人。 可他们脸上的表情如同自己一样，似乎都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嗯，为了证明自己。” 青木轻点了一下头，强调着自己方才的回答。 此时的他，头顶不再戴着那顶黑色鸭舌帽，露出了自己看上去，略微稚嫩的脸庞。 少年气息十足。 说不定，还只是一名高中生。 光是从对方的五官来看，很难将之前那个挥舞着利刃的狠厉形象，与如今一副小白兔模样的他联系在一起。 “我从小身体素质，就比其他孩子差一些。不管自己怎样去努力，也依旧是这样的瘦弱，让人自己看上去没有任何的力量，总是被嘲笑说‘以后只能去当牛郎’。” “他们还说，‘你除了当牛郎外，其他什么事都没有办法去做。因为你太懦弱了’。” “我不甘心这样的评价，也不甘心被他们看轻……所以，就想要证明自己。让他们看看，我其实一点也不懦弱！我也可以很有勇气！” 青木狠狠地说着，双手握紧成拳，不住的颤抖。 第二十八章：伊达航的彩虹屁 “可是……那样的行为，其实根本算不上是‘勇气’吧？反而给人徒增烦恼。” 对于青木方才的说辞，诸伏景光并不赞同。 “如果在当时，你手中的刀真的刺伤了松田，或是任何一人……那你就犯下了‘伤害罪’。就算是未成年，不会免除责任。虽然不会被送入刑务所，但是……少年院是免不了的。” 作为法学部毕业生的降谷零，利用自己的专业知识，沉着冷静的，进行着陈述。 “……” 听见二人配合默契的话语，青木的头，似乎更加低垂。 他不再言语。 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再继续询问的了。至少渚清月没有表态，让松田阵平再继续“审讯”下去，因此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百无聊赖的，单手托腮，等待着警车到来。 说不定对方，还会带来警视总监奖什么的。虽然自己一点也不稀罕，但……就当是对于自己的肯定好了。 松田阵平心里想着。 几分钟后，附近传来了警笛呼啸的声响。 “呜呜呜——呜呜呜——” 声音逐渐清晰。 几秒后，不再有“呜呜呜”的急促声传来。 很快，他们就听见了明显的脚步声，似乎是朝着交番亭的方向跑来。 “打扰了！” 一名穿着警察制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他先是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 说着，向屋内的大家敬了一礼后，方才走进去。 准备带走青木，以及“凶器”、“赃物”。等到将报告填写完毕，将作为“抢劫犯”的青木，移交给警署刑事课的人带走后，再将手提包还给失主。 又将是忙碌的一天。 “咔嚓！” 走过去，给青木拷上手铐后，身穿警察制服的中年巡警，再次朝他们敬了一礼。 “辛苦你们了。多谢各位帮助！” 说完，就带着青木离开。 在快要踏出门口的那一刻，站在角落沉默良久的渚清月，终于再度开口。 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去做有意义的事情吧。” “……” 青木似乎明白，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他停了下来，扭头看向渚清月，一脸茫然的问道： “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 “这是你自己的事。”渚清月没有给出答案，“人生要由自己决定，而不是他人的三言两语。除非你自己给自己画上终止符，否则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否定你的价值。” “……” 青木听后，只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没有道谢，没有再继续任何追问。 听着身前巡警那一句“走吧”的提醒后，就顺从的跟上了对方的步伐。 此时的青木并不知道，自己的人生究竟会被画上休止符还是终止符。可如果要让自己选择的话，他宁愿自己只是一张空白的五线谱。 随后，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 警笛声再次呼啸，这次却是越发遥远，直至不复存在。 见状，渚清月没有再待下去。 直接转身就要离开。 可眼尖在松田阵平在瞧见后，立马就叫住了他，嬉皮笑脸的问道： “教官，人是我们抓到的……这是不是有什么奖励，或者表扬什么的？比如警视总监奖？” “我没有让你们写检讨，已经是对你们的最大奖励。记住……这不是肯定。” 渚清月头也不回地说道。 说罢，不再理会对方接下来，是否还要继续说些什么，他径直离开了交番亭。 身影渐行渐远。 令瞧见这一幕的松田阵平，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不满，嘴里不禁嘟嚷了一句： “真是的，怎么做好事一点表扬都没有啊……” “哈哈，没事！教官不表扬你，我们来表扬你！”伊达航爽朗的笑着。 说着，就朝松田阵平走去，豪爽的拍着他的背，宽慰道： “松田，你之前的表现太棒了！尤其是带着那人往后倒的那一招，绝了！不然的话，说不定那人还有反击的余地。” 边说着，边用力拍打着。 换做了以往，松田阵平完全不觉得有任何问题。可由于自己之前的莽撞，导致了自己背部直接着地，没有任何缓冲，自然受到了一些擦伤。 如今被伊达航这么一拍打，让好不容易舒缓了些许的疼痛感再度袭来，惹得松田阵平情不自禁的“嘶”了一声。 “疼！”他终于忍不住的，唤了一声疼。 “抱、抱歉……”伊达航讪讪收回手，有些紧张的说道：“要不，咱们一起去医务室吧？” “这点小伤而已……”松田阵平摆摆手想要拒绝。 可是附近的村上，却是一脸担忧的说道： “如果背部受伤不处理，是容易感染的！我高中时有个同学，就是受伤了不当一回事，结果最后因为破伤风丢了性命……” “有、有这么严重吗？” 松田阵平脸上的表情，变得些许僵硬。 虽说的确有这种情况发生，但自己应该也不是伤得太严重。如果只是轻度擦伤的话，即便不去医务室也没什么吧？ “阵酱……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去医务室一趟吧。” 萩原研二难得正经的，如此提议。 看着好友脸上的严肃，松田阵平认真思索了一下，最终选择了听从大家都建议。 即便是小伤，也不能忽视。 若是伤势进一步恶化，有时候说不定……会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 在大家的陪同下，松田阵平前往了医务室。 可其余人也要进入医务室时，萩原研二却拦住了大家，露出了一副神秘兮兮的笑容，说道： “阵酱受伤的是背部。我们这么多人进去盯着他，就算是大男人也会觉得害羞的。” 说完之后，他还特意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无声的示意大家，不要去打扰某人。 原本还一脸不解的几人，在瞧见了萩原研二的小动作后，立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感情……萩原研二表面上，是对于自己好友的关切，实则是找借口，给他和医务室的某人创造机会。 让二人能够有“单独相处”的空间。 不过，这人都是有着好奇心的。 萩原研二虽然示意了他们，不要去打扰……可没告诉他们，不能偷听。 —— 注：在日语中，刑务所是“监狱”，少年院就是“少管所”。 警署内，没有搜查一课，统称“刑事课”。 感谢莫问年华的打赏，谢谢。 第二十九章：不坦率的松田 有了萩原研二的贴心助力，松田阵平总算是鼓足勇气，与小宫医生有了得以单独相处的机会。 只是他嘴笨，容易紧张，也不擅长像是萩原研二那样，三言两语就能逗异性开心。 因此进入了医务室后，松田阵平表现得唯唯诺诺的，着实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明自己的来意。 这样的异样，被坐在椅子上低头看书的小宫医生感受到了。 她抬头看向门口，短暂打量一会儿后，脸上方才露出笑容，道： “你是渚清班的‘松田’吧？是哪里受伤了吗？或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如此耐心的询问，反倒让是松田阵平的心，变得更加忐忑和不安。 “也、也没什么……”他不自觉的转移视线，“我只是不小心擦伤了，我朋友非要我来一趟医务室……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小伤而已，用不了多久就会自行愈合……” “不可以哦！” 小宫医生一脸严肃的打断了他。 话落，起身朝松田阵平走去，伸手将对方往医务室拉—— “就算是小伤，也会有人因此变成大病的！” “我才没有那么弱……” 松田阵平嘟嚷着，满不在乎的说道。 可他并未选择去挣脱小宫医生的手，也没有阻止对方态度强硬的，将自己按在医务室的病床上坐下。 “伤到哪里了？” 只是在对方这样问起时，他还是忍不住的害羞了一下。 虽说自己已经是男子汉大丈夫了，可却还是无法在异性面前，或是小宫医生面前做到“坦率”。 “嗯、那个，其、其实吧……” 松田阵平视线飘忽不定，脸感到了涨红。 不知该如何告诉对方，自己受伤的地方是在背部。 总感觉有些难为情。 “——小宫医生，是在背部！” 门外，传来了萩原研二的呼声，替不坦率的某人做出回答。 听见了这一声音后，松田阵平心中没有感激，只有着将对方的玩偶小人，按在墙上痛扁的画面。 可恶！ 为什么会在外面！ 既然研二也在的话，就说明其他人也…… 可恶！ 这些家伙，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个人隐私吗？！ 松田阵平心里嘀咕着，恨不得将门外的几人全都吊起来打屁屁。 可碍于小宫医生在此，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或是说错了什么，就败坏了自己在对方面前的印象。 “原来是在背部吗？难怪松田你会觉得不好意思……” 小宫医生了然的点点头。 说罢，轻笑了一声。 并非是嘲讽的笑声，或许只是单纯觉得，松田阵平这样不坦率的反应十分可爱，或是有趣。 “不过别担心，我是一名医生。所以松田，还请你解开衣服，让我检查一下吧。” 紧接着，小宫医生继续说道。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如果自己再继续扭扭捏捏的，不就成了女儿姿态？ 反而只是脱上半身而已，只是检查一下背部的擦伤而已……又有什么觉得难为情，或是不好意思的？ 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松田阵平终于鼓足勇气，拉下了作训服的拉链。将作训服脱下放在一旁后，又脱下了贴身穿着白色短袖。 露出了自己虽不及专业健身爱好者，却也没有任何赘肉的身材。 他仍没有抬头的勇气。 作为一名医生的小宫，并未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材上，只是绕到了一旁，观察背后的擦伤。 实际情况，比松田阵平自己预料的，要严重许多。 有的地方已被擦破了皮。 血肉清晰可见。 这样的情况，使得小宫医生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为严肃。 “这个伤……是怎么造成的？” 她开门见山的问道。 并没有直接断定，是训练所导致的。 说到底，对于这些孩子，虽然作为教官的“渚清月”，的确严苛到可以被称之为“恶魔教官”。但对于训练强度的把控，他向来心中有数。 这种事情，在此之前也从未有过发生。 对于小宫医生心中的考量，松田阵平自然不知，只是老老实实的，将方才所发生的事件，一五一十的进行了告知。 就连在实习交番亭的细节，也没有落下。 末了，忍不住的抱怨了一句： “真是的……明明是我制服的犯人，为什么教官他一点夸奖的意思都没有？再不济，起码也给点好脸色啊！而不是说出那样的话……” 教官的身影，对于学员是高大的。 即便私底下将渚清月评价为“恶魔教官”，心里也忍不住的，想要在对方面前表现，获得认可与肯定，甚至是表扬。 “大概，是因为你的行动太贸然了吧？” 说着，小宫医生拿出了碘伏，为松田阵平背部的擦伤进行消毒处理。 她的动作一如既往的轻柔、细腻。 小心翼翼的对待着，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宝石。 松田阵平其实很想告诉她，自己是男子汉，这点小伤根本不碍事，就算是用点力也没什么，自己绝不会叫唤一声疼。 可实则，又忍不住的，喜欢这样的感觉。 心里觉得酥酥麻麻的，仿佛被羽毛轻轻划过了心脏。 但他并未就此选择享受，以防让对方觉察到了异样，或是别样的心思。 警察学校，是禁止校园恋爱的。 一旦被发现，那么双方都会面临被开除的命运。 “……贸然吗？”松田阵平努力收敛心思，克制自己，顺着方才的话题往下去说。 “是啊。要知道，对方可是有刀的，你们几人都是手无寸铁的状态。在这种情况，最好的做法以先保证自身安全。” “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有刀……更何况，他既然有刀的话，还跑什么啊？” “因为巡警有枪啊！” “……” 面对小宫医生如此理所当然的回答，松田阵平刹那间，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中。 的确。 即便手中有刀，也无法与远程距离的手枪想必。除非两人的距离近，出刀说不定比子弹穿膛而出的速度还要快一些。 可是，既然巡警有枪的话，为什么不在一开始的时候，就直接开枪将对方击倒呢？ 这样的话，那个名为“青木”的少年，也不至于不小心，翻墙进入了警察学校，也就不会发生之后那样的插曲。 松田阵平思索着。 正当这时，他又听见了小宫医生的回答。 准确来说，是补充—— 第三十章：如果是诸伏的话，那么我相信 “不过，即便是在巡警持枪的情况下，也不能贸然开枪。可以说，除非到万不得已，否则一定不要开枪。” “除了开枪带来的后果外，最重要的或许就是，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用来忙着写报告吧？” “在讲义上，你们也会学习到这样的知识。” “所以，有时候巡警先生们，在确认对方不会对市民生命安全，造成什么威胁的前提下，一般来说是不会用开枪的方式，去拦住对方的。” “即便多花上一些时间，去进行寻找，也无妨……大概，是出于这样的想法吧？” 小宫医生说着，手中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 话落后不久，她终于替松田阵平背部的擦伤进行了消毒，剩下的就全靠自愈了。 “好了。” “记得保持创面干燥，不要沾水。等到它自然结疤脱落即可。” 说着，小宫医生将装着碘伏的玻璃瓶拧上。随即，就把用完的棉签，丢在了角落的黄色垃圾桶内。 听见了这番叮嘱与交代后，松田阵平终于抬头，看向她。 半是疑惑，半是好奇的问道： “不需要用纱布进行包扎什么的吗？” “你有这么娇气吗？” 小宫医生略微惊讶的看向他，解释道： “你的背部虽擦破了皮，但好在面积并不大，这种情况可以采用‘暴露疗法’。如果你想要好得快些，也可以口服消炎药。需要的话，我现在就给你开上一盒……” “不、不用了……咳！” 松田阵平连忙摆摆手，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伤势已经处理好，自然没有再留下去的必要。 更何况他们几人，还要趁着这段时间，去对操场先进行一下简易的清理，方便晚上最后的打扫。 “谢谢小宫医生，我就先离开了。” 边说着，边穿好衣物，套好作训服后，松田阵平就急匆匆的，想要往外面走。 哪知，在距离医务室大门，还有不到半米的距离时，就突然被叫住—— “等一下，松田。” “……” 松田阵平闻声，果真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只是，并未回头。 “下次见面的话，可不要再受伤了。” 小宫医生认真交代道。 语气听上去，格外严肃正经。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样了。去吧，接下来你们应该还有课吧？” 随即，小宫医生露出了笑容，状态看上去似乎轻松了许多。 “嗯。” 松田阵平闻言轻应了一声。 小声别扭的说了句“谢谢”后，他匆匆拧开了门把手，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医务室。 原本躲在附近偷听的萩原研二见状，立马追了上去。 “喂！阵酱！等等我！” 萩原研二想要叫住松田阵平。 未曾想，反倒是让对方加快了离开的步伐，像是在逃离什么一样。 看着几人你追我赶的模样，站在门口观望的小宫医生，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弧度，自言自语似的评价道： “真是一群有趣的孩子。” …… 最后一天的操场清扫工作，终于在没有过多插曲的前提下，落下帷幕。 一切，都有惊无险。 只是，虽然作为惩罚的操场工作结束了，可之后，仍旧无法免除卫生间、宿舍楼等地方的清扫。 作为警察学校的学员，这点也算是必修课。 之后的时间里，正如渚清月很早时就交代的那样，一起照旧。 日子，仿佛是在不停跑步中过去的。 有人最终留了下来，也有人中途离场，只留下落败而归的背影。 毕业典礼的前夕，有人终于忍不住，含泪填写了“退校届”。 明明距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 为什么，不能再继续坚持下去？ 那么长一段里，不管遭受怎样的冷嘲热讽，不都咬牙挺过去了吗？为什么到了现在，即将获得警察手账、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官”的时候，却黯然离场？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熟悉的人——村上。 诸伏景光不解。 明明他已经那么努力了，熬过了那段被称作“吊车尾”的日子，没有成为第一个填写退校届的人，明明也有机会与自己一同，参加开学典礼。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选择离开？ 不解、困惑……接踵而至。 诸伏景光想要得到答案，无论对方所给出的回答是什么。 因此，在村上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时候，诸伏景光找到了他。想要清楚，为何会这么突然选择离开的原因。 被询问后，作为当事人的村上沉默了很久。 “……其实，都是骗人的。” 半响后，村上苦笑着回答了。 他恢复了收拾行李物品的动作，继续说着，给出了理由。 “嘴上说着梦想是警察官，但实际上我只是单纯在公司待不下去，面临被裁员的风险，所以才想要成为公务员，因为稳定。” “或许，成为警察官真的是我曾经的梦想……但现在，梦想这个东西已经没有了。” “而且就在昨日，我母亲联系到我，说父亲突然重病住院了。如果请假回去，会落下很多东西吧？” “比起这个，我觉得还不如回到老家，接受父母的工作，老老实实种田为好……至少，再也不用心被裁员了。” 说着，村上看向站在一旁的某人，脸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令瞧见后的诸伏景光，心里不禁涌起了阵阵酸涩。 明明应该自己去安慰对方的。 没想到，反倒成为了自己的念念不舍，让对方安慰了自己。 “……” 诸伏景光咬牙沉默着。 似乎是克制自己心中的波澜。 见状，村上并未再继续说什么，只是默默收拾自己的行李。 将所有属于自己的一些，都装好放入行李箱后，他最后扫视了一眼，自己曾经住过的宿舍单间，以及自己曾穿过的那身警察制服。 填写退校届离开警察学校的人，不再属于其中的一员，自然应当归还最初时领取到的一切。 最后看了一眼，将它的模样刻印在心中后，村上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没有再回头的，往宿舍楼外走去。 诸伏景光默默跟上前去。 想要送他最后一段路程，进行最后的告别。 一路沉默着，彼此间很有默契。 快要达到警察学校的大门口时，村上突然停下脚步，叫住了诸伏景光。 随即，转身看向了他。 “诸伏。” 村上满脸严肃，郑重其事的叫着诸伏景光的名字。 下一秒，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一脸期望的说道： “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一名正义的好警察官！” 话语中，充满了祝福与肯定。 没有想象中，别离时的抱头痛哭；也没有依依不舍，一步一回头的场景出现。 说完，不等诸伏景光回答，他就转身离开了。 边走着，边挥着手，做着最后的告别。 而后，等到诸伏景光终于回过神来时，对方的身影已快要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 村上，谢谢你…… 诸伏景光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心里对于对方的祝福，报以了感激与谢意。 他在心里，由衷的祝福村上。 ——我们都将有光明的前途。 第三十一章：开学典礼，新生代表 田中、五十岚、宫田、浦上、村上、野原…… 在为期一个月的体育训练中，渚清班共有六人遗憾离场。原本有着三十人的热闹教室，如今只剩下了二十四人。 其余原本有着学员所在的桌椅，在对方离开后并未搬走，似乎觉得麻烦。只是角落上方，有着对应名字的字条，被黑濑教官抽走，变成一片空白。 这样的结果，无论是白石班还是鬼冢班，都是不存在的。 以至于到了5月1日的开学典礼时，足以容纳1500人的礼堂内，作为渚清班学员所在区域的划分，人数看上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过，对于这样的事，其余几名教官倒是习以为常。 …… 作为新人警察官最重要的开学典礼，为了迎合如此庄重的场合，大家自然无一例外的，换上了警察礼服。 与警察制服相同，受季节因素的影响，到底是穿冬礼服，还是夏礼服，也是有要求。 根据时令，现如今礼堂内，大家所穿着的自然是“冬礼服”。 从颜色上可以很好的区分。 夏礼服是灰青色，冬礼服是黑色。 冬礼服的毛织物、人造纤维织物、合成纤维织物或混纺织物。 上衣的制式：衣领是折领式，作剑领；两襟的上襟上，各戴金色花环制樱花图案的领章，领章各1个。 两肩各有礼肩章的扣通各3个，右肩有装饰系扣的黑色纽扣1个。 前面：一行附有日章的金色金属钮扣4个，下前作为带出式，挤压下腰围。口袋在左右胸部及腰部各设1个，在胸部的口袋设置皱褶2条。 口袋上盖上盖子，用标有日章的金色金属纽扣各1个固定。 后面：将下摆的中央部分分开。 下半身，裤子的颜色、质地与冬礼服相同。 长裤会沿着两侧的缝线，附加黑色条纹织的侧线。在两侧及左右后方安装口袋各1个，在左后方的口袋安装黑色的按钮1个。 除了身穿礼服外，礼帽也是必须的。 颜色、质地与冬礼服相同。 形状为圆形，前檐及下颚系带为黑色。 绳子在两侧用金色的金属制日章各1个系住。前檐的表面铺上黑色的布制台地，沿其前缘镶上金色的樱花樱叶花纹。 领带为银灰色，没有条纹或是点状装饰。 鞋子是黑色短靴。 手袋为白色，与领带相同，只有单纯的素色。 右胸前挂着金色饰绪，礼肩章则根据阶级不同有所区别。 他们每个都抬头挺胸，正襟危坐。 坐在暗红色的礼堂座椅上，凝望着最前面的讲台—— 最中间靠前一些的位置，放置着木制演讲台，上面摆放着话筒，还有装着鲜花与绿叶。 很显然，是为警视厅的一把手准备的。 演讲台前站着现任警视总监——白马高士。 一脸笑眯眯的模样，看上去随和亲切。 头发并未花白，是深棕色。 留着浓密的八字胡，与发色一致。 身穿着同样的冬礼服，只是从一些细节上的出入，还是足以看出，他的与众不同。 礼堂角落的暗处，还站着几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他们是SP，负责保护白马警视总监的安全。 即便是警察学校……也不会例外。 满脸笑容，看上去亲切随和的家伙，此时就站在演讲台前，望着众人。 明明应当是方才所形容的形象，可落在了某些人眼中，只觉得像是笑面虎一般的存在。 能够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有几个是简单的？ 松田阵平心里嗤之以鼻，只觉得这样的家伙，根本没办法带领警察组织走向真正的繁荣。 “伊达航。” “到！” “松田阵平。” “到！” 被站在台上点名的白石教官叫了名字，他下意识的就站起身来，应声答“到”。渐渐将思绪拉回，放在眼下更为重要的事情上。 若是在如此重大的场合下出岔子，只怕是那位魔鬼教官，会考虑把自己剥皮切片，做成生姜烧肉吧？ “降谷零。” “到！” “萩原研二。” “到！” “诸伏景光。” “到！” “加藤……” 白石教官清楚吐字，念出了名单的记录的名字。礼堂内作为学员存在的他们，没有一个被落下。 “向以上84人，交付委任书。” 末了，白石教官进行了最后的结尾。 话落之后，由一旁看上去聪明绝顶的校长，大声喊着“全体学生起立”。 历时一个月的时间，已足以让他们习惯这样的指令。 整齐有序，无一例外。 与最初参差不齐、惨不忍睹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 当大家都从座椅上站起后，被选中成为新生代表的某人，离开人群，朝边缘的木台阶走去。 手中，拿着事先就已被交代的宣誓书。 虽然是这样称呼的，可实则不过只是灰青色的后封皮内，贴着一张A4纸，上面印刷着早已编纂好的内容，作为每个警察学校都会使用到的“宣誓词”。 走上讲台，来到白马警视总监面前。 他打开了手中的宣誓书，高举着，神色严肃的，大声念出来上面的黑体内容—— “宣誓！” “我宣誓，我将忠实拥护法律、遵守命令、无所畏惧、无所憎恨，只听从良心、公正中立的落实警察应尽的职务！” 被选中成为新生代表，上台宣读宣誓词的他，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那样的肤色，很难不惹人注目。 ‘渚清教官，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准备把伊达选定为新生代表吗？怎么……’ 左手旁的鬼冢教官，压低声音，好奇问道。 语气中，充满了不解与困惑。 ‘……安静。’ 然而，渚清月并未给出答案。 这不是一个适合他们闲聊的场合。 之所以，原定的新生代表“伊达航”，变成了“降谷零”，其中的理由和原因是简答。 用自己被叫去校长室时，校长的亲口解释来说，就是—— 为了政治正确。 —— 注：SP是警备部警护科，专门从事重要人员警护任务的警察官的称呼。 关于冬礼服的具体样子，往后继续滑动可以看见彩蛋章。请记得使用起点读书APP进行查看，其他平台无法查看。 本站主站也为起点。 第三十二章：白马警视总监的威胁 新生代表宣誓词结束后，降谷零迈着整齐有序的步伐，回到最初的座位前。 与大家一同坐下。 站在演讲台前的白马警视总监，脸上笑容不减。 看着台下的新生，说着与每次演讲时，别无二般的话语。 “我希望你们从今天起，谨记自己作为警察的使命与骄傲，努力进行学习与训练。希望你们心怀气魄与热情，成为保护市民安全的警察。” “安全与秩序是市民生活的基础。警察支撑着这一基础，是一个社会贡献度极高的职业。” “希望你们能作为社会正义的实现者，心怀对于警察这份工作的骄傲与使命感，今后也能果敢的履行自己的职务……” 台下的众人，表情严肃认真。 心怀着对警察工作向往的人，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自己所肩负的未来。 因为其他理由，不约而同的加入警察学校的人，心中或许也涌起别样的情绪。 未来的警校生活中，或许会逐渐爱上“警察”这个职业，真正融入到氛围中，成为肩负起市民安全，与国家未来的一员。 当然。 前提是，他们能安然无恙直至毕业。否则无法参加为期两年的实习，也就意味着自身，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官”。 …… 白马警视总监的演讲结束，意味着开学典礼正式告一段落。 集体合照结束后。 学员们依次有序的，朝礼堂大门口走去，准备离开。 一旁的教官等人，也打算离开。 可突然，有个声音清楚的叫出了渚清月的名字，迫使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去回应。 “白马警视总监。” 面无波澜的渚清月，转身看向对他。 对方双手负在身后，朝着自己换换走来，脸上是仿佛万古不变的笑容。 真是像极了笑面虎。 “渚清警官……不，现在应该称呼你‘渚清教官’。” “还未当上警视总监时，我就早有听闻你的大名。你可是被搜查一课的大家，称作‘搜查一课’的王牌。” 白马警视总监笑呵呵的说着。 让人有些不解，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您过奖了。” 面对试探，渚清月不卑不亢的回答。 张弛有度，一看就是沉着稳重的性子，也难怪从未将大家带入迷宫内。 除此外，也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寻找到问题最快捷有效的解决办法。经他作为指挥官的人质挟持案无一例外，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以至于那时，媒体总是铺天盖地的，对他们警察组织进行宣传，赢得了不少好口碑。也使得群众对于组织的信任，更上一层楼。 只可惜，自从十年前的某起事件，导致渚清月自愿离开搜查一课，前往警察学校任教后，就很难再看见从前那般的“鱼水之情”。 “渚清教官，已经十年了……”白马警视总监感慨着，“十年已经过去，我想你是也时候，回到搜查一课吧？” “……现在这样，挺好。” 渚清月顿了一下，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他知道，以白马警视总监如今的地位和权利，想要将自己调回到原岗位，甚至给自己恢复警衔，也不过只是一个命令的事。 可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如果期望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那么搜查一课……早就回去了。 何苦等到现在？ “难道……你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吗？”被拒绝的白马警视总监感到诧异，他宽慰渚清月：“笔录什么的我都看过了，那不是你的错。” “难辞其咎。” 渚清月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了一个简单易懂，却又包含深刻含义的形容。 听见回答后的白马警视总监，身形不由得一怔。 他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得对方的眼神中，似乎藏着某种执拗。 罢了…… 白马警视总监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笑道： “我这下，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总有人会形容你是一旦决定了什么事，就难以去改变的固执性格。” “不过，作为警视总监，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回到警视厅内。金子，就应该在适合自己的地方发光。” 说着，白马警视总监脸上的表情严肃了几分。 不再像是劝说，更像是即将下达“调任”的口吻，令渚清月的心不由得颤动了一下。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渚清月无法拒绝。 可现如今，作为一名警察学校教官的自己，必须要对学员负责，同时也是对自己负责。 “如果是金子，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可以发光。” 说着。 此话一出，白马警视总监似乎微皱了一下眉头，对于这样的回答，颇有不满。 大抵是觉得，渚清月未免太过不识抬举。 “但是……如果是白马警视总监的期望，‘在下’自然不会辜负。黑濑警官跟在我身边已不少年，想必未来可以肩负起，培养警察官的重任。” 话锋一转，渚清月给出了回复。 没有半点讨好，更像是被逼无奈之下的选择。只是他的语气、态度，并不会带给白马警视总监这样的印象，只是心里更加认定了渚清月的“古怪”脾气。 没错。 除了“固执”这点外，渚清月的行事风格、脾气，也常常被用“古怪”去形容。 大抵是因为，与他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法有关。 “看来渚清教官已经做下决定了……那么，我就期待着几个月后，与渚清教官在警视厅的大楼内会面吧。” 白马警视总监脸上，重新浮现笑容。 说完，不等某人回答，就径直向前走去。 负责保护他的几名SP紧随其后，渚清月就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良久后，方才转身朝着出口方向走去。 刚一走出礼堂，就看见在附近“埋伏”的白石与鬼冢二人。 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偷听见了，自己与白马警视总监的对话。 可看着他们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渚清月几乎可以在心里肯定，俩人多多少少，一定是听去了些许。 “想问什么，就问吧。” 既然事情已经被知道，渚清月自然没有了隐瞒的意思。 难得爽快的说道。 渚清教官，你真的要离开了吗？ 回到搜查一课？ 你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才选择离开搜查一课？ 用寻常思维进行猜测，无非就是诸如此类的询问。 可到底是与渚清月一同共事的同事，多多少少受了一些他的影响。 欲言又止的鬼冢教官，终于在思索良久后，问出了一个听上去，似乎与方才的对话，根本不着边际的话题—— “渚清教官，你选择来到警察学校，成为一名教官的理由是什么？” 第三十三章：射击训练，枪的意义 这是一个简单的提问。 可对于渚清月而言，却复杂到了难以回答的地步。 “……大抵，是想要培养出真正的警察官吧。” 末了，为了应付，或是不让对方深究下去，渚清月在思索片刻后，给出了一个听上去格外理想的回答。 倒是很符合渚清月常说的那句话： ——警察学校，就是将不适合成为警察官的人，给筛选出去。 …… 今天是周五。 意味着本周学习的最后一日。 等到今日结束之后，他们就可以申请外出，离开警察学校，去到外面的世界好好放松一下。 若是离家稍近一些的，还可以回家看望一下家人，分享自己在警察学校中，所学习得到的收获。 不过，在想要做这些事情前，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必须圆满完成今日的任务。 终于可以不用一直不停跑步的他们，将会根据课程表的安排，在周五的第一堂课，前往射击训练场，进行手枪训练—— 每个人都会领取到一把，SIG P230JP型号的手枪。 并且每把手枪都会有着独立的编号。 领取对应手枪的学员，会进行登记签字，确保在之后检查枪支时，不会出现遗漏、私藏现场。 枪是危险的，不是随便玩玩就可以了事的东西。 正因为如此，即便日后前往警署实习时，也不会随便就佩戴枪支在身上。哪怕是刑事课的人，也只会在必要时刻带出枪支。 此时此刻， 领取完了枪支的渚清班学员，无一缺席的，到达了射击训练场内。 手枪用弹簧绳链接着，未使用时，是放如枪套内状态。 如今，只剩下了24人的渚清班学员，整齐站立着，分成了四排，每排六人，整齐有序的站立在空地上，等待着教官的命令与指示。 在警察学校，一开始就是实弹训练。 因此，对于不少人而言，是一件无比让人觉得欣喜若狂的事。 真枪实弹……这样的感觉，可比玩什么枪战游戏，或是买模型回来抚摸的感觉，好号上太多。 欣喜、激动……这样的情绪，明显的浮现在了不少人脸上。 如此常有发生的事情，教官自然没有闲工夫，让他们都控制好自己脸上的表情。 反正，来日方长。 等他们清楚了实弹训练的感觉，有多么折磨人以后，才会明白……“事实远不如想象”这句话的真谛。 “……现在，你们即将进行射击训练了。” 渚清月的声音响起。 他站在队伍最前方，双手负在身后，露出了蓝色文件夹的一件，让人不寒而栗。 经过了之前田中等人的离场，即便是再愚笨的人，现如今已也明白了文件夹内，究竟放着什么东西——退校届！ 也就是说，对方做好了随时都会有人，被开除的准备。 下一个人，或许是你，或许是我，或许是他…… 没有任何的言语警告，只是手中拿着蓝色文件夹的模样，就已经成功让众人感受到了紧张与不安，从而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 “持枪的方法有很多，但没有‘一定要如何持枪’的标准，只要能够做到‘安全准确的射击’，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除了以上外，我也没有太多需要交代的。不过，在正式进行射击训练前，我希望你们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枪的意义是什么’？” 渚清月继续说着。 紧接着，扫视了一眼众人后，提出了如此突然，且让人感到疑惑的问题。 他们不敢面面相觑，可心中都有些不解。 话落，无人给出回答，不约而同的沉默着，似乎在等待着“领头羊”的出现。 忽然。 几秒后，作为总代表的伊达航举手了。 渚清月见状，看向他，无声示意着，等待对方给出答案。 好在，伊达航没有辜负期望，给出了一个很符合自身性格，与正气的回答—— “枪的意义，就是为了保护他人！作为警察官，我们要用自己手中的枪，去保护市民！” 回答铿锵有力，堪称经典。 如此正能量的回答，若是换做非警察学校的一般学校，渚清月说不定会拍手叫好。 只可惜，设想不成立。 渚清月也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没有表示认可，也没有给出否定的说辞。 着实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还有吗？” “教官！” 话落，加藤举手发言，嘴角勾起了一丝自信的弧度，似乎坚信自己的答案，能够让渚清月满意。 “讲。” 渚清月没有无视他的请求。 倒不如说，很期待对方够给出，与伊达航截然不同的回答。 “教官，我认为枪的意义……是‘杀人’！” 加藤自信十足的说着，嘴角淡淡的笑意有着几分戏谑，也让人觉察到了他眼神中的疯狂。 这不是成为警察官的人，应该具备的神色。 可是，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后，渚清月却是并未否认，反而还点头做出了肯定。 “没错，枪的意义就是‘杀人’。最初时，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这个。” “不过……” 他并未立马打住话题。 话锋一转，似乎还有别的答案，想要告诉众人。 “就如切片刀最初被制造出的目的是‘切菜’一样，同样有人将它用作‘杀人’。工具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不一定会与它最初时的意义相同。” “一切的答案，取决于使用者，拥有一颗怎样的心。” 渚清月给出了完整的答案。 这个道理，仅凭着自悟自得是无法做到的。必须要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告诉他们这个道理。 ——一切的答案，取决于使用者，拥有一颗怎样的心。 而这句话，似乎也在无形中，暗示着什么。 “好了。” “接下来，开始正式训练。” 渚清月没有再继续话题，大概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他走到了一旁，将训练交给黑濑。 这就是身为助教的任务，以及职责所在。 对此，黑濑并未有何不满，只觉得心怀感激，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一种锻炼。 若是凡事都亲力亲为……助教也就失去了自己的意义，无法获得成长。 这个道理，无论放在总代表还是学员身上，都是适用的。 “第一组，上前，射击预备！” 接受到指示的黑濑，面朝第一组的六人，铿锵有力的大喊着，下达命令。 第三十四章：无法开枪的警察官 每组六人。 第一组的成员，从左到右，依次为：伊达航、加藤、萩原研二、高桥、诸伏景光、松田阵平。 六人一同，齐步往前走去。 来到小木桌前后，方才停下脚步。 双手紧贴裤缝，抬头挺胸的站着，等待教官的下一步指示。 面前的小木桌上，放置着一个黑色方盒，里面装满了射击所用的实弹。 每人五发。 除此外，每张小木桌上，都各摆放着一个黄色防音耳罩。 警察学校的射击训练场建设在室内，戴上防音耳罩的目的，主要是起到保护听力的作用。 关于这一点，只有切身体验过开枪滋味的人，才会知道，什么叫“震耳欲聋”。 “戴上耳罩，装弹！” “是！” 整齐应声后，众人一同拿起桌上的防音耳罩戴上。 关于装弹的知识，从未教授。 再加上在此之前，他们几乎都从未去过射击训练场的缘故，更是在面对装弹这件事上，犯了难。 可作为教官的二人，似乎都没有半点上前帮助他们的意思。 无奈，几人只好自行摸索起来。 不过……倒不是没有例外存在。 六人之中的加藤，就表现出了一副娴熟的模样，仿佛在此之前对于枪械有着一定了解，或是曾有过近距离接触。 瞥见了他装弹动作的几人，将此牢牢记在心里，随即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加藤。” 下一秒，渚清月突然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我记得你的履历上有写，自己高中时加入了射击部，还曾代表学校参加过射击比赛……” “是的。” 加藤很快给出了回应。 但渚清月却并未继续问下去。 真是让人不清楚，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射击预备！” 黑濑见状，及时出声，拉回了其他人的思绪。 将子弹装完上膛后的他们，闻声立马做出了自己以为的射击预备动作—— 或是双手，或是单手持枪。 站姿，则是双腿分开，与双手持枪形成等腰三角形的姿态；或是双手持枪，左腿往前迈出一步。 亦或者如加藤一样，单手持枪，侧身站立，双腿分开。 “开枪！” 几秒后，黑濑终于下达了，让他们期待已久的指令。 第一次真枪实弹，第一次开枪…… 这样第一次的兴奋，让人激动不已。 手枪比想象中要笨拙，仿佛握着一大块铁在手中。在举着时，也因为手枪自身的重量，让双臂觉得沉重，因此发软。 可不能放弃。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甚至连那备受煎熬的体育训练都度过了，还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砰！” “砰！砰——砰！砰！” 如同战火一般的枪声，在黑濑的命令落地后，骤然响起。 履历上，自称高中时参加过射击部的加藤，动作沉稳，眼神坚定。在最终时，也理所当然的取得了理想的结果——三个九环，一个八环，一个十环。 伊达航：一个九环，一个八环，三个七环，。 萩原研二、诸伏景光、松田阵平……倒是与伊达航的成绩，相差无几。 唯独高桥例外。 例外的他双手紧握着手枪，双腿止不住的颤抖着，额头上布满冷汗，脸上写满紧张与不安，整个人看上去显得一副手足无措的状态。 在他十五米外的标靶上，没有的弹孔痕迹。 答案很简单。 因为从始至终，在黑濑那一声“开枪”的命令后，高桥就逐渐表现出了这样的状态。 似乎是害怕。 确切来说，也应该形容为“恐惧”。 这与高桥的曾经经历，所导致的心理阴影，或是其他原因密切相关。 “高桥，怎么了？” 发觉了他的异样，黑濑出声质问。 说罢，正要抬脚朝对方身旁走去时，似乎被发现了这一点，高桥立马阻止了他—— “别过来！” 他大声呵斥着。 说着，立马转身面向了黑濑的方向，持枪的动作丝毫未变，仿佛枪支已与双手牢牢粘结一起。 这样的举动，成功吓到了众人。 也使得伊达航等人本能蹲下，双手抱头，紧张的看向高桥。 希望他不要做什么傻事。 “高桥，你的枪应该对准标靶，然后开枪。” 渚清月沉着冷静的声音响起，与对方的反应，形成鲜明对比。 他没有呵斥高桥，也没有下达“立马将枪放下”的命令。 面对精神如此高度紧张且不安的高桥，不能有如此激进的情绪表露，必须要沉着应对，才能不让自己陷入与他同样的循环。 “教、教官……我、我做不到……” 高桥疯狂摇头，结结巴巴的说着。 让人感受到了他的忐忑。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过往的某种经历？” “不、不是的……”高桥仍在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心里一片空白，就连大脑也是同样的状态。 他想要劝说自己冷静。 可如果一切都能够如此顺利的，如愿以偿的话，又怎会有现在的状况？ “高桥，你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深呼吸，然后慢慢将枪放下。学会放松……” 渚清月似乎，向来都那样没有什么波澜起伏的声线。 可是在这种时候，高桥却感觉像是一双有力的大手，抚慰着自己躁动不安的内心，引导自己走出困境。 教官，是高高在上、绝不容反抗的存在。 可有时，却是如同“指路星”般，指引着迷茫的人，前行的道路。 深呼吸…… 吸气…… 呼气…… 放松…… 慢慢，将枪放下…… 有了渚清月的引导，高桥渐渐放松自己，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 解除了原本带来的不安定因素，让不管是空地上，还是小木桌旁的人，都不由得长松一口气。 黑濑也不禁放下心来。 作为教官，他并没有沉浸在如今的氛围内，而是轻咳一声，拉回了其余人的思绪，并提醒道： “下一组，准备！” 射击训练继续进行着。 作为警察，这是一门必修课，就连在进入正式工作时，也会有每年至少一次的实弹训练，和每周一次的模拟枪弹训练。 与普通人也可以通过申请，携带枪支的米国等国家不同。 在霓虹，除了一部分枪支以外，普通人是不被允许携带的。正因为如此，使用枪支等武器实施犯罪的犯人，极有可能具有无法用常识判断的凶恶性质。 因此，作为必要训练之一，他们必须要取得“优秀”。 否则—— 无法保护好国民，也无法守护想要守护的一切！ 第三十五章：教官他这是来大姨妈了？ 呼…… 很快，在场的所有人，都经历了一次射击训练。 他们都动作大多都很笨拙，因此取得的成绩也不够理想。可对于没有任何教授，仅是凭借着自我摸索而言，已是不错。 尤其是这届的学员中，还有几个看上去颇有天赋的孩子。 射击训练暂时告一段落， 学员们都整齐的，站在属于自己的队伍位置上，等待着渚清月接下来的指示，或是命令。 “伊达。” “到！” 被呼唤名字后，伊达航立马响亮做出回应。 “看得出来，你是右撇子，所以一开始时是用的右手。左手的手掌紧贴握把，手也尽可能地握把框架的上方，左手食指压在触发器护板的下面……这是你当时的做法。” “……是！” 伊达航心里一惊，而后连忙应声肯定。 没想到对方竟将自己的动作，观察得一清二楚。 “我的意见是，左手拇指放在框架上，增加与框架的接地面积就好……但不是必须的。需要注意的是，如果左手拇指过多地按下框架，枪口就容易向右移动。” “用左手手指包住右手，不一定要和握把平行对齐，也可以用左手食指把扳机卷进去……不过，即便是专业的射击手，握把方式也天差地别。” “正如我之前说的那样——‘持枪的方法有很多，但没有’一定要如何持枪’的标准，只要能够做到’安全准确的射击’，就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表面上看，渚清月是在指出伊达航的不足之处，以及需要改进的地方。 可深深细想，这不就相当于是变相的讲义吗？ 警察学校中的学生，每个人都会领得一个巴掌大小的笔记本、黑色圆珠笔，方便做记录，因此同警察手账等相同，都是随身携带的必须物。 本就有着好学精神，同时有着笔记习惯的高桥，在听见了渚清月口中的“意见”，自然恍然大悟教官的用意。 连忙从警察制服的内侧口袋内，取出了笔记本、以及圆珠笔，将方才对方所言的，自己所记得的，趁着这个时候，赶忙记录在纸页上。 令瞧见后的黑濑，不由得投去“赞许”的肯定。 “降谷。” “是！” 渚清月再一次点名。 这一次的目标，是与伊达航成绩不相上下的——降谷零。 “不需要如大树一般，笔直的伫立。身体微微前倾，重心向前……保持前倾姿势，即使被人从后面推也不会倒下，以此应对反作用力。” “双肘和双膝不能伸直，要稍微弯曲。因为伸肘锁死的话不能吸收反作用力，肩膀作为支点枪和手臂容易弹起。” “在连续射击的情况下，将手臂的弹跳控制在最小限度，注意只让手腕前端弹起。但是，如果使用的弹药比较弱，不能让手臂跳起来的话，也可以伸直胳膊肘使之锁定。” “对于使用的弹药能否抑制反作用力，取决于射击手的体重、肌肉力量、技能。” “双膝略微弯曲，保持姿势稳定。在射击后马上冲刺的时候，如果弯曲膝盖的话动作也会变得容……” 渚清月细数着这场射击训练下来，学员们存在的问题，并教授他们射击要领。 比起一开始的时候，就将一切告知的做法，他更倾向于从实践从发现问题，如此一来才能更好的明白，大家各自的优缺点是什么。 从最初将指挥权交给黑濑时，站在一旁观望的渚清月，并非只是远远看着。 更多的则是进行“观察”，对名为学员进行分析。 帮助他们明白自己的问题所在，同时也指明了究竟该如何去修正，以便自己能更好与枪支配合默契，打出漂亮的九环、十环。 九环是渚清月可以接受的极限。 无法取得让他满意成绩的人，面临的结局只有“退校届”。 面对这样一位严苛到教官，在场的所有人都无可奈何，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服从”，逼迫自己更努力的去射击，取得不会被判定“红分”的成绩。 “……现在，除高桥意外，全员操场跑步，开始！” 对射击情况进行分析评价后，渚清月紧接着，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发生什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这么突然的，又让大家开始跑步？ 众人心里疑惑不解。 有人欲言又止，犹豫是否应该道出自己的困惑，顺便质问渚清月，为什么只有高桥可以不接受惩罚。 与渚清月相比，黑濑算是一个心软的。 因此，他在瞧见了有人，即将唤出渚清月的名字时，连忙抢先一步出声，将其打断—— “全员都有，向左转！目的地，操场！” “是！” 整齐响亮的声音。 至于心中的疑惑，或许只有待会向看上去，似乎很好说话的黑瀬教官询问了。 …… 除了高桥外，其余人全都来到了操场上。 漫无目的的跑着。 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不过根据黑濑对于渚清月的了解，差不多就是跑到下课而已。 对于自己而言，早就已经习惯，身体素质自然远超于常人，觉得只是简单的热身活动。 因此，黑濑便陪着他们一同，围绕着操场跑步。 同时也是对其余人进行督促，免得有谁想要偷奸耍滑，或是落下队伍喘息。 “快点！快点！” “后面的跟上！” “今天早上难道没吃饭吗？！快跟上！否则待会全员俯卧撑！” 黑濑厉声呵斥，在一旁催促着。 令几个吊车尾的家伙觉得，简直就像受地狱十八般酷刑一样。若非是因为事先的训练，早已让自己习惯，说不定此刻已有了想要放弃的心。 “……真的是，那个魔鬼教官到底在不爽什么啊！该不会是来大姨妈了，心情太糟糕，所以拿我们出气吧？” 队伍中跑步的松田阵平，忍不住嘟嚷了一句。 只觉得渚清月的反应，完全可以用“莫名其妙”去形容，简直就像是故意找茬，想要给予他们惩罚一般。 明明这次的射击训练，大家都已经表现得不错来着。 “大概，是因为笔记的事吧？” 一旁的诸伏景光猜测道：“当时，我无意间瞥见了高桥在做笔记，将教官说的话全都记录在了本子上。” “再加上，只有高桥不用接受惩罚……我想原因，大概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这个吧？” 第三十六章：如果只是喜欢的话，没有问题吧？ “哈？” 诸伏景光的猜测，令松田阵平脸上，不由得浮现出诧异的表情。 “那家伙……无法做到开枪这件事，教官都没有惩罚他。偏偏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像他一样做笔记，就对我们进行惩罚，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没办法，谁让在警察学校，教官的命令是绝对的呢？”萩原研二无奈的笑了一下。 “喂！你们几个在窃窃私语什么！”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黑濑的训斥声。 他认真起来的严厉，完全不输于渚清月，只是稍欠了一些气场。 “没、没什么！” 诸伏景光讪笑了一下，打着哈哈想要过去，没想到对方却并不打算，如此简单的放过他们。 “今日晚上就寝之前，将你们三人的谈话、具体都说了些什么，全都写在纸上进行报告，让其中一人收好后，全部交到教官室！” “是！” 三人硬着头皮答应了。 正可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看来，黑濑教官与渚清教官一样，也是喜欢折磨人的恶魔教官—— …… 第一课时结束后，众人终于得以解脱。 虽说跑步什么的，早已习以为常，可腰间的负重，比想象中还要难受。 走起路时，已经可以感受到枪支的负担，更别提跑步时，不断传来的下坠感，让腰间感到疼痛。 “……可恶啊！竟然还要写什么报告！” 走在回到第三教室的路上，松田阵平忍不住仰头长啸了一声，宣泄自己心中的情绪。 “还好没有限定字数。不然要是像写检讨那样，可就麻烦了……” 诸伏景光倒是看得开，笑着宽慰道。 “阵酱，放宽心！到时候随便写几百字应付下，然后让诸伏一同交到教官室就好了！”萩原研二瞧见自己好友的情绪后，也满脸笑容的安慰。 企图让自己的开朗，带走对方脸上的阴霾。 只是说出口的话语，令附近的降谷零、伊达航，都不禁觉得头顶上浮现出了大大的问号。 似乎感受到了二人僵硬的反应，萩原研二微愣了一下后，立马反应了过来，连忙笑哈哈的解释道： “毕竟我之前在教室的时候，叫渚清教官‘恶魔教官’来着……如果渚清教官真是天蝎座的话，他一定很记仇。所以我就想着，如果是诸伏去的话应该完全没问题。” 这个理由听上去，的确像那么回事。 诸伏景光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自然在最后点点头，同意了方才的请求。 “哎呀，我知道！诸伏你果然是个好人啊！” “……” 只是听着下一秒，萩原研二脱口而出的“好人卡”式夸赞，心里总觉得有几分别扭。 就在这时，诸伏景光忽然无意间，瞥见了一个身影。 “……那不是，高桥吗？” 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口。 闻声，其余人也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身穿警察制服，摘下了警帽的高桥，正打开了医务室的大门准备进去。 这一没流血，二没受伤……好端端的，来医务室干什么？ 松田阵平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某种不安定的因素。 “……高桥这是怎么了？” “咳，那个，伊达班长……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渚清班的班长。既然刚才进医务室的人，是我们班上的学员，作为班长的你，理所当然的应该去关切下吧？” 松田阵平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难为情的轻咳了一声，与伊达航进行了搭话。 他像是在逃避一般，不敢直视对方的视线。 听见这话后的伊达航，或许是因为自身，有时太过坦率的性子，似乎下意识的想要回应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进行关切的话，可能会让对方觉得不自在”。 可瞧见了周围其余人脸上的表情，还有无声的示意后，伊达航后知后觉，终于恍然明白了话语中的潜台词。 大抵是有着“成人之美”的想法，他立马改变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道： “说得也是。作为班长，自然应该要去关心一下学员的状况，然后报告给渚清教官……既然这样的话，你们几人就先回去吧。不提前到达教室的话，很容易又会被教官训斥的。” “我们知道了！伊达班长你快去吧！” 萩原研二笑呵呵的点头，挥挥手对着伊达航说道。 说完， 就拉着松田阵平，朝第三教室的方向走去。 “等、喂！研二，你等——” 松田阵平开口想要叫住好友。 可还没等到自己说完，对方就已经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自己，突然就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既然在意的话，就去看看好了。” “我、我才没有……” 一听这话，松田阵平顿时感到了别扭，还有难为情。 想要去反驳，去掩盖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对于与他从小一同长大的萩原研二来说，自己挚友的心情变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 “哎呀，别狡辩了！你当时的状态太明显了……而且，你以为刚才的话，大家都不知道其中的潜台词，到底是什么吗？” 萩原研二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的说着，眼神中透露着认真。 闻言，松田阵平怔了一下。 而后缓缓扭头，看向身侧的诸伏景光，以及降谷零。 发现他们脸上都浮现出“了然”的神情，显然是自己方才的言语太过明显，直接就暴露了内心中的想法、情绪。 “虽然警察学校规定，禁止校园恋爱……但如果只是喜欢的话，没有问题吧？等到毕业后再告白，也不迟的。” 下一秒，萩原研二再度说出了安慰的话语，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微笑。 像极了青春校园时期，鼓励好友去追求心仪女孩的僚机。 松田阵平实则，是一个内敛的性子。 面对喜欢的人，容易变得腼腆，不会表现出平常那样，看上去似乎大大咧咧的一面。 也会变得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不小心做错什么，或是说错了什么，破坏了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形象。 本来，他是有着犹豫的。 一群人光明正大的去室内，关切高桥的情况，气氛总感觉会变得些许奇怪。可若是在室外偷听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是有着被发现的风险。 若是其他教官还好…… 可要是碰巧遇见了渚清教官或是黑濑教官，那才是最致命的。 第三十七章：在保护受害者的同时，也保护加害者 可优柔寡断、犹豫不决，不符合松田阵平自身的性格。 更何况其他人都如此鼓励自己了，要是畏缩的话，不就显得太懦弱了吗？ “啰嗦！” 假意嗔怪的甩下这样一句话后，松田阵平就快步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为了不让自己的动静太过明显，惊扰到了屋内的其他人。 在快要达到医务室的时候，他又刻意放缓了自己的步伐，蹑手蹑脚的靠近了医务室附近。 蹲在大门附近，侧耳偷听。 人，或许都是有八卦心，与求知欲的。 自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选择了紧随其后，想要知道好端端的，高桥前往医务室的理由是什么。 “……你是说，无法开枪吗？” 医务室内，很快就传出了小宫医生的声音。 她耐心轻柔的询问着，仿佛有着可以让人安定的魔力，原本存在的紧张与防备也渐渐卸下，轻点了一下头做出肯定。 “是因为什么呢？一般来说，会跟从前经历过的事情有关。比如，因为目睹过有人被枪射击的场面，所以……” “……不是的。”高桥摇摇头，打断了她，补充道：“我在此之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人生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 “那问题就不是出在你自己身上了。” 小宫医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问道：“射击训练的时候，渚清教官是否有对你们说什么话？或是提出什么问题？” “嗯……这个……”高桥欲回答。 可却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难将那句话脱口而出。 附近的伊达航在瞧见他这样的状况后，似乎明白对方想要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也多少明白了对方，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会在射击训练的时候无法做到开枪。 “……当时，渚清教官问了大家一个问题，问大家知不知道枪支的意义是什么。这个时候，加藤就回答说枪支的意义是‘杀人’，最后渚清教官也点头肯定了这个回答。” 伊达航接过话头，往下说道。 说完，他扭头看向高桥，想要确认一下。 事实也果真如自己所料那般，对方轻点了一下头做出肯定。 仅仅是因为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语，就让高桥做到无法开枪……在大多人看来，这样的性格或许可以用“懦弱”来形容。 可对于从小生活“一帆风顺”的高桥而言，的确会因为“杀人”这个具有刺激性的字眼，让心中的情绪变得激化。 “枪最初被制造出来时，的确是以‘杀人’为目的。” 小宫医生在听完伊达航的发言后，并未着急去对高桥进行安慰。 而是一脸严肃的，肯定了渚清月之前的说辞。 随即，话锋一转，又道出了新的概念： “不过，除了杀人这一目的外，也有人用它进行自卫，或是保护他人。究竟是让枪成为杀人还是保护人的工具……这一切的一些，全都取决于你自己，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这样的言论， 倒是与在射击训练场时，渚清月告诉他的答案，有着相似之处——一切的答案，取决于使用者，拥有一颗怎样的心。 “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高桥低着头，低声重复了一遍小宫医生方才的话语。 细细思索着，似乎明白了什么，也好像什么也没有明白，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受。 “可是……小宫医生，作为警察官的我们，使命不是保护国民吗？可要是遇见了持刀挟持他人的人，对方不也是千万国民中的一员吗？这种情况下……作为警察的我们，会做出很困难的抉择吧？” “哪怕是广义上定义的‘坏人’，对方也的确是国民之一。要是面临这样的情况，哪怕是明明只要开枪就能救下被挟持的人质，我也做不到……我害怕自己要是射偏了，就会伤害到人质，或是挟持者。” “小宫医生……拥有这样想法的我，是不是错误的呢？” 低头说着，仿佛自言自语，也似乎想要从小宫医生口中得到答案，就好像得到“指路星”的指引那般。 可这样的事情，是没有标准答案的。 于是， 小宫医生摇了摇头，微笑着对高桥说道： “有着这样想法的你，并非是错误的。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有着这样想法的你，在日后才能更加努力的，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官。” “在保护受害者的同时，也保护加害者……这样的说法听上去，虽显得有些荒诞，可事实的确如此。即便是死刑犯，也会保证他最后的尊严。” “现实中，肯定有不少人对于这样的做法不满……不过，等到你们真正走出学校，在警署实习的时候，大概就会明白这个道理——冰冷的法律中，也蕴含着温暖的‘情’。” “成为一名有温度的警察官，是一件难得可贵的事。虽说渚清教官曾在搜查一课时，是一名优秀到被称之为‘一课王牌’的存在，但……” 不知不觉的说了下去。 可当提及了与渚清月有关的话题时，小宫医生蓦然愣了一下，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连忙转移话道： “时间不早了，你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在警察学校中，可是需要提前五分钟前去准备。否则……你们的渚清教官，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哦？” 小宫医生微笑着，说出了多少让人觉得倍感凉意的话语。 天使与恶魔的切换，仿佛眨眼之间。 经过这一提醒，伊达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表，发现距离上课时间的确所剩无几了。 的确，应当离开了。 “高桥，我们还是快些回到教室吧。”伊达航出声附和。 “嗯！” 高桥点点头，打算紧跟伊达航的脚步离开。 不过，在即将朝着大门走去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了坐在转移上的小宫医生，欣喜的说了一句： “小宫医生，谢谢你！” 似乎，因为渚清月三言两语产生的心结，在此刻终于化解开。 对方给予自己的肯定，无疑是划开内心纠结最有力的工具。 想来，之后的射击训练后，高桥不至于再犯下无法开枪的错误了。 毕竟， 作为一名警察官，连开枪这种事都无法做到的话……是绝对不合格的。 第三十八章：前往教官室的诸伏 “咔嚓——” 医务室的大门被打开。 伊达航率先从屋内走了出来，高桥紧随其后。 未曾想，门被打开的瞬间，骤然响起了“咚”的声响，似乎有什么重物倒下。 定睛一看—— 只见松田阵平等人，屁股齐刷刷的与地面亲密接触，缺乏节奏感。 “……” 伊达航瞧见后，一时语塞。 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去敷衍身后的高桥，避免对方起疑心。 算了，就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吧。 “哎呀，高桥！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回教室去吧，我还要顺便去教官室找教官……” 边说着，边半推着高桥，往第三教室的方向走去。 打着哈哈，把这件事敷衍过去，令对方即便是想问什么也无法开口。 果然——不愧是班长！ 四人皆竖起大拇指，为“小事化了”的伊达班长点赞。 …… 术科之后是坐学，坐学之后是术科。 如此循环往复。 坐学内容分为：宪法、刑法、刑事诉讼法、警察行政法(职务伦理)、文书。 今天的第二课时，他们所学习的，则是——《宪法》。 逮捕为什么需要逮捕令？没有拘捕令的现行犯，为何被批准逮捕……等等。 宪法是所有法律的基础依据，因此被定为了他们坐学第一堂课，真正去学习的东西。 等到第二课时结束后，也就到了午餐时间。 午餐结束后，就会开始第三课时。 按照规律变化，第三课时应当是——术科。 术科包括：柔道、剑道、逮捕术、手枪训练、体育、急救法、警察实务、犯罪搜查、犯罪鉴定、点检教练。 这一次的第三课时的术科内容，是“点检教练”。 简单来说，与军训差不多。 学习敬礼的正确做法、向左转、向右转等，警察礼仪的基本课程。 要求动作敏捷。 因为是集体进行，所以要和周围的人，完美地配合呼吸也是很困难的。 除此外，还会不停练习警棍的握法、手枪的握法、警察手册的出示方法等，这是警察必须掌握的礼仪，到警署赴任后每个月同样会进行。 第四课时的坐学内容，是“刑法”。 警察是按照刑法规定来工作的，如果不知道做什么会构成什么罪的话，根本就无法逮捕犯人。 因此，刑法是作为警察最重要的知识之一。 第五课时的术科，是“急救法”。 急救法的课程，主要是学习AED(自动体外除颤器)的使用方法，以及心脏按压等。 通过人偶来学习实用的急救方法，最后还会进行实际操作考试。 在现场也有救护伤员的场面，为了以防万一，必须事先学习。 等到第五课时结束后，稍作休息，就是学级活动。 之后差不多，就到了自主活动时间，可以开始晚餐、洗浴。 警察学校没有浴缸这种东西，想要悠闲泡澡是绝对不可能的。倒是有着大澡堂这种东西，彼此间坦诚相见，互相搓澡、泡在大池子中放松。 在一开始的时候，这样的时光是十分难得的，有时候就连一分钟的洗浴时间也没有，会被渚清教官无情的叫去跑步。 自主活动时间结束后，就会被要求自习。 期间虽没有教官值守，但也被要求绝对安静，不可以随意喧闹、大声讲话，以免影响了周围的其他学员。 自习时间结束后，教官会对自己班上的学员进行“点呼”。 通俗一点来讲，就是确认是否全员到齐，有没有偷跑出去的反面案例存在。 点呼结束后，就可以熄灯睡觉了。 于是， 一天就这样过去。 等到第二日时，他们就可以向作为教官的渚清月，申请外出，好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放松休闲一下。 可惜， 遗憾的是，现在只是周五的自习时间，还未正式到达翌日。 好在，大家并未因此垂头丧气，心里反而生起了期许，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周六来临。 不过有的人，倒是没有那么顺心了—— …… 呼…… 来到了办公室区域的诸伏景光，手中拿着三份终于编写好的“操场讲话报告”。 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害怕，教官不会吃人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抬脚，朝着教官室的方向走去。 教官室自然不止一间。 可唯独亮起的，却只有渚清月所在的那间教官室。 “教官。” 终于来到教官室的门口，诸伏景光低唤了一声，对于渚清月的称呼。 等到对方抬头望向自己，无声示意的时候，他方才放心朝着教官室的地面走去。 将沉重的报告，如数递交给坐在办公桌前的渚清月。 交予后，诸伏景光并未离去。 安静的站立在原地，等待着对方给出评价，或是批判。 在他耐心等待的时候，渚清月同样安静着。 一言不发的，低头看着手中的报告。 瞧着上面一笔一划的字迹，写着或是平淡，或是随意编凑，以便让页面看上去满当当的内容。 渚清月安静时，诸伏景光无事可做。 他又不好随意的，在教官室内走来走去。只好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坐在转椅上的渚清月，好奇对方是否的确如形容的那般，是“恶魔教官”。 发色的特殊，似乎就如降谷零那样，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蓝紫色的眼睛，的确堪称罕见。 总是一张面无波澜的脸，容易让人误以为，他是不会露出其他情绪的面瘫。 对待学员总是严苛，仿佛必须要将大家压榨到极致。 这样的教官的确很难让人喜欢。 可细细思索，“恶魔教官”这个词汇形容的，其实不算太过贴切。 因为渚清教官的教导，的确让他们学到了很多。 例如，那为期一个月的跑步，收获了最重要的体能……这是后来，无意间从伊达航口中得知了，对方的用意时，他们才终于明白的“真相”。 渚清教官有时，的确有让人讨厌的，“恶魔教官”的一面。 可偶尔，却会展现出无言的温柔……高桥之所以会前往医务室，大抵也是渚清教官的授意吧？ 诸伏景光心里明白了这点。 忽然，他发现渚清月露出的左耳耳垂上，有着一个小孔，看上去似乎是耳洞。 只是没有带上任何饰品，或是耳棒。 这令他不由得感到好奇。 第三十九章：诸伏景光成为警察官的真正理由 “……教官有打耳洞的习惯吗？” 许是因为好奇，不自觉的就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后，诸伏景光不由得身体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言行，多少有些越矩了。 果不其然。 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对方抬头看向自己。 脸上仍是面无表情的状态。 “警察学校并不禁止学生打耳洞，只要不佩戴任何饰品即可。” 渚清月似乎误会了什么，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也可能是装傻充愣。 不过，如果是教官的话，根本不用这样去做。 作为权威以及绝对的存在，但凡自己不希望、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自己乖巧闭嘴，根本不需要说出其他话。 因此，诸伏景光认为，关于耳洞一事，教官或许的确是一无所知的状态。只是这样的表现，不免有些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可碍于对方的身份，也只好将这份心情压下。 “——沙。” 或许是看完了，其中一份报告被渚清月放在了一旁。 他又低着头，继续看起了其余人的报告。 诸伏景光用余光瞥了一眼。 现在对方手中的报告，是自己所写的那份。 “诸伏。” “……啊、是！” 被唤及名字的诸伏景光，差点没反应过来。 看来，是自己思考问题的时候，太过专注导致的。 “我记得你在被每日要求的日记中有提到——‘我时常会在半夜被惊醒，因为做了很可怕的噩梦’。” “‘从前的一幕幕，无数次的在自己眼前上演，可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躲在狭小的衣柜内，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这一切，是你的亲身经历，对吧？” 渚清月从始至终，一直低着头。 明明是将视线放在报告上，可是注意力却是集中在了诸伏景光的身上。 面对着被突然提起的往事，当事人并未立马给出回应。 片刻沉默后，方才点头回应，轻轻道出了一句“是”。 隐瞒是没有必要的，尤其是在有着“田中”这一先例在前。 对于曾为搜查一课王牌，如今又是身为警察学校教官的渚清月而言，想要调查什么，完全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最初时说自己进入警察学校，想要成为一名警察官的理由……因为自己哥哥也是一名警察官，所以对于警察官一职有着崇拜之情，想要成为像是哥哥那样的人……对吧？” “……是。”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肯定。 这算是一个理由。 可却不是自己，想要成为警察官的真正理由。 “除了这点，应该还有别的原因，或是理由吧？” 紧接着，渚清月又说出了这样的话。 明明没有抬头，没有对诸伏景光进行任何观察，却仿佛拥有洞悉一切的能力般，清楚地点明了对方的心事，挖掘出了那埋藏于内心中的真实。 “……是。” 被全面剖析的诸伏景光，只好给出肯定的答复。 他不知道为什么，教官会突然提起自己的往事，也不解对方说起这个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唯一清楚的事情，只有“不能说谎”。 否则，会面临“退校届”的决定，从此无法再进入警察学校，无法成为一名警察官……也就意味着，自己无法接触十五年前，与自己有关，且与自己家人有关的那起惨案。 无法接触…… 同时也意味着，无法找寻到真凶，无法得到真相—— 诸伏景光暗自思索着，握紧了双拳。 “为了找寻真相吗？” “……！！！” 面对接下来对方道出的话语，诸伏景光彻底愣住。 张大了嘴巴，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紧盯着办公桌前的渚清月。没想到对方早已知晓了这个答案。 既然如此……最初面试时，回答说是因为受到兄长影响，想要成为警察官的自己……是否是不诚实的呢？ 早已知道了一切的渚清教官，为什么没有最初时就拆穿自己？ 还是说，其中有着什么深意？ 诸伏景光不解。 以至于他根本无法开口质问，对方如今道出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真的是你心中的答案吗？” “……还请教官明示。” 诸伏景光彻底感到了迷茫。 心中得不到任何可能答案的他，只好用最笨拙的方式去反问。 好在，渚清月并未恼怒，也并未就此作罢。 只是用淡淡的语气，继续说着： “‘诸伏’这个姓氏，并不算常见。再加上十五年前的那桩惨案仅此一例，还曾登上过报刊，多少会有些印象。” 渚清月先是做出了解释。 而后，再给出来自己为什么，会提出方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坦诚来说，父母不幸离去，的确给你带来不小影响。但从你身上，我并没有看见像是降谷那般，有着某个不懈追求目标的执拗。” “简单来说，想到得知父母死亡真相这件事，的确是促使你想要成为警察官的理由之一，却并非是真正的原因。” “心中种下‘想要成为警察官’这一愿望的你，当时所面临的，究竟是怎样的境遇？” 话落，渚清月终于抬头，看向站在桌前的诸伏景光。 脸上的神色，似乎因为自己方才的话语，逐渐变得凝重、深沉。 他沉默着，没有立即给出回答。 似乎因为刚才的问题，陷入了某种思绪，想要去抓住某个场景，找寻自己想要得到的真相—— 心中种下“想要成为警察官”这一愿望的自己，当时所面临的，究竟是怎样的境遇？ 诸伏景光暗自思索着。 思绪， 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那个充满痛苦的无声世界…… 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 唯独父母身上的血迹，仍旧让人觉得触目惊心。 不会再哭了，不会再笑了，不会再发出声音了…… 不会再有疼爱了…… 分别了，别离了，阴阳两隔了，从此没有家了…… 年仅七岁的自己，似乎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明白父母不会再醒来。 明白日后被亲戚收留的自己，不管如何都只是一个“外来者”。 出门看天色，回“家”看脸色。 即便叔叔婶婶对于自己，从未有过虐待。可到底而言，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孩子，自己只是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那样的日子还有滋味，每每回想起来，总会让人心中酸涩。 难过得，仿佛随时都有窒息的可能。 第四十章：诸伏景光寻找到的目标 那时的自己，对于未来没有任何的规划和憧憬。 因为那起悲剧，导致患上了失语症的自己，因此难以融入周围的一些，显得格格不入，仿佛身边围绕着“阴郁”的黑气。 没有父母、没有陪伴、没有爱…… 每当黑夜来临时，负面情绪的侵蚀尤为明显，好几次都差点将自己吞噬。 后来…… 无意中的一次，因为太过专注自己的世界，导致不小心偏离了原本的放学回去路线。 对于周边不太熟悉的自己，想要找到回到叔叔婶婶家的路，是一件无比困难的事。若是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或许天黑前，都无法回去，让对方为自己担忧。 他不想再添麻烦。 这种情况下，最有效的做法，就是在周围找到交番亭。然后向值班的巡警询问，前往足立区X町X丁目X番地的路线。 作为对于周围情况必须掌握的巡警，知道前往路线是理所当然的。 所幸，受到了幸运女神的缘故，不出几分钟的功夫，自己就在附近找到了交番亭。 快要达到附近时，就听见了从交番亭内传出的争吵。 一男一女。 男子似乎有些年轻，不超过二十五岁，身穿着警察制服；女子身穿着初中生制服，年龄应该在十五岁左右。 似乎因为少女再一次逃学的事情，使得那名巡警被激怒，像是长辈一样，严厉的大声进行着呵斥。 可少女别过头去，露出了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无奈。 在这种时候出现的自己，是否不合时宜呢？自己是否还要继续去询问呢？ 站在交番亭附近的诸伏景光，心中忐忑不安。犹豫现在的自己，应该叫一声“巡警先生”，还是转身离开，靠着自己的能力走出困境。 ‘喂，你有客人来了。’ 坐在木椅上，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少女，似乎发现了自己。 有了她的出声提醒，巡警先生终于扭头看向自己，脸上露出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情绪，简直就像是变脸一般迅速。 自己早已记不清，当时那位巡警先生的脸了。 只记得对方蹲在自己面前，与自己视线平行，以免给自己造成过大的压力。 脸上的笑容，让他看上去很是温柔。 耐心询问着自己，是否遇见了什么困难，或是需要什么帮助。 等到自己说出来了自己的需求时，他温暖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背上，另一只手则给自己指引回去的道路。 末了，还怕自己记不住，特意掏出了笔记本，在上面画出简洁明了的地图。 似乎又担心自己，不小心迷失了方向，还说可以送自己回去。 ‘不用了。谢谢你，巡警先生。’ 自己不想要太麻烦他人，因此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接过了那张简易地图，再次道谢后，就踏上了回到叔叔婶婶家的路途。 那一天，自己比往常还要早一些的回到了“家”中。 当时年仅八岁的孩子，为了设法消除那无处宣泄的情绪，为了抵抗好几次都要将自己吞没的阴影……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继续活下去，终于找寻到了一个目标。 ——成为一名警察官！ 大抵是因为对方表现出的善意，让自己感受到了温暖。 也想到成为那样的人。 去帮助他人、去温暖他人…… 去陪伴有着与自己相似经历，或是同样有着阴影的人……彼此依偎，相同扶持，走出困境，走出迷茫，走出阴霾。 成为互相的救赎，彼此的光芒。 大抵…… 这才是自己参加公务员考试，想要成为一名警察官的真正理由。 恍然间终于明白了答案的诸伏景光，开口想要将这件事告诉渚清月，去回应他方才对于自己的提问。 可还没等到开口，已经将报告看完的渚清月，抢先一步开口道： “回去吧。” 没有想象中的评价、批判，只是一句淡淡的“回去吧”。 对于他而言，似乎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并不重要。 让诸伏景光能够去面对，不再逃避自我……才是最重要的。 “……是。” 诸伏景光知道，这是不容抗拒的命令。 自己只能乖巧顺从。 …… 离开教官室后，诸伏景光并未在外过多逗留，直接回到了宿舍楼内。 现在是自习时间。 可以前往图书室阅览书籍，或是借阅到自习室翻阅。 这段时间，一般都是由各班的总代表负责值守。若总代表是个好说话，脾性不错，倒是可以容忍大家偷偷摸鱼、消磨时间。 除了一部分坐不住的人外，也有一心只想着学习，努力表现的存在。 只要前者别动静闹得太过，后者一般而言，并不会对此做出过多批判，彼此间也算是相安无事。 高桥属于后者。 他加入警察学校，想要成为一名警察官是有着理由的。 正因为这个理由的存在，才让不擅长运动的自己，坚持到了现在。也让三分钟热度，总喜欢轻言放弃的自己，咬牙牙关，停过了艰难的一月。 父亲，你看到了吗？ 我已经渐渐成长为，你期望的大人了…… 高桥在心里自言自语着，左手轻轻捏紧了一块老式怀表—— 怀表的材质是不锈钢，表身为银色。 黑色表盘内，除了与一般手表相差无几的刻度外，还额外增加了两个小表盘，分别在上下两处。 表身上有着轻微划痕。 但从成色上来说，依旧光亮，显然在平日里有被好好爱惜。 “……哇哦，很漂亮的怀表！” 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着实吓了高桥一跳。 他连忙转身望去，才发现之前发出声音的那人是伊达航。 “原来是伊达啊……” 看清究竟是谁后，高桥不禁松了口气。接着，就急忙将怀表揣在了裤兜内，像是刻意掩饰一般。 “我是来统计明日外出名单的。” 伊达航微笑着解释道。 末了，似乎是因为方才的发现，他多嘴的问了一句： “刚才那个，是怀表吗？这个年代了还有人用怀表，感觉有些新奇。” “……因为，这是父亲留给我的遗物。” 高桥轻点了一下头。 得到了回答后，伊达航脸上的表情不由得一滞，略显僵硬。 感觉……似乎提到了不应该的话题。 第四十一章：奇怪的遗留讯息 “你父亲的遗物？” 话音刚落，一旁原本正在假意低头看书的平山，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有趣的八卦般，立马就抬头看向高桥追问。 令伊达航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这种话题，再度提起的话，对于遗属而言，难道不是伤口上撒盐吗？ 正打算出声呵斥制止。 可还没等到自己行动，高桥就仿佛想要倾吐一般，说出了关于自己父亲，以及关于这块被称之为遗物的，“怀表”的故事—— “我的父亲，是一名警察官……” 这是开头。 高桥的语调轻淡缓慢，仿佛回忆起了久远的事迹。 许是自习时间太过枯燥无趣，见有人讲述起了往事，大家也权当做听故事般，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期待着之后的发展、剧情走向。 “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巡查，常常坚守在交番亭内。明明已经三十多岁了，却仍是一事无成，家中的生活平淡无奇，我也只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不过，这样的生活我却感到了快乐。因为每当我提起自己父亲的身份时，同龄孩子总会露出崇拜的眼神，让我觉得受用。” “可是，直到后来……” 高桥的语气更加低迷。 仿佛触及到了某段，不太愿去回忆的过往。 可他还是说了出来，向大家讲述着关于自己父亲、关于父亲遗物的故事。 …… 后来：十八年前。 某天，雨夜。 作为巡警的父亲，照常外出巡逻。 无论刮风下雨、亦或是天降冰雹，对于巡警而言，这样的日常也必须继续下去。 穿着雨衣，骑着单车在外巡逻的父亲，就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遇见了一名身上同样穿着雨衣，可却晕倒在了道路中央的少年。 难道，是生病了吗？ 父亲的心中，顿时涌现出了这样的猜测。 来不及多想，他立马下了单车，都来不及将车挺稳，直接就朝着倒在道路中央的少年跑去。 大声呼唤着那名少年，用力摇晃着对方的身躯，想要确认对方是否还活着。 可是，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说…… 心里似乎猜测到了某种可能，父亲立马利用身上的无线对讲机，与交番亭内的前辈取得联系，将具体地址告知，顺便让对方联系救护车。 可话还未来得及说完，父亲就突然感受到腹部，隐约传来一股让人难以言说的疼痛，感觉一股液体正往外渗透着，有些黏糊。 疼痛感愈演愈烈，父亲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朝自己腹部望去，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而那名原本晕倒在地，无论怎样呼唤，都没有任何回应的少年，此刻正抬头望着自己，脸上似乎露出了扭曲的满意笑容。 仿佛坏心思的恶作剧，终于得逞一般。 ‘咚！’ 下一秒，父亲身体往旁一倒。 整个人艰难地呼吸着，努力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 因为，这是对于警察而言的必修课。 只有这样，才能进行画像，从众多群众中找到对方。 否则，雨水的大力冲刷，以及它的不合时宜，会将几乎绝大部分的罪证，替对方清理得一干二净。 …… 幸运的人，那人并未进行补刀。 看见父亲倒下后，他就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似乎是清楚周围有监控的缘故，将自己的脸部遮掩得很好。除了身形外，基本上没有任何有用的关键信息。 就连父亲，也没能看清对方的五官。 这是一个令人遗憾的结果。 可更加让人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当救护车终于赶来时，父亲却因为大出血，早已离去。 身上的东西没有任何丢失。 唯独那原本，被安放在制服内侧口袋中的怀表……竟紧握在手中。 怀表像是坏掉般，时间定格在了一个与当时，完全不符合的时候——4时6分。 事后，通过调取监控才得知，那是父亲咬紧牙关，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调整好的时间。为了让时间一直不变的停留在“4时6分”的时候，他还特意将怀表的表芯拔出来一点。 做完这一切，见似乎终于留下了遗讯，父亲方才终于放心的，永远闭上双眼，安息在磅礴大雨的侵蚀中。 毫无疑问，这件事被看作了是“杀人案”进行调查。 当地警署成立了搜查本部，就连搜查一课的精英，也被派前往，希望能尽早侦破案件。 还逝者公道，还生者真相。 但一切，并不如想象中顺利—— 即便用着最笨拙的排查法，找出了最有可能的几人，却都因为因着不在场证明，而被无罪释放。 调查，似乎陷入了迷宫之中。 无论是搜查一课，还是搜查本部的人，都不能仅仅为了父亲的案子一直奔波忙碌。 再加上没有任何突破口，即便进行悬赏也得不到任何，有价值信息的前提下，搜查本部最终解散，搜查一课的精英们，也回到了警视厅。 父亲的案子，成为了一桩“未解决事件”，移交给了专门负责的部门的处理。 事后，鉴识课的人联系了自己的母亲，领取回了父亲的遗物——怀表。 作为从爷爷传给父亲的“传家宝”……如今，又传到了自己手上。 可自己从未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因此， 当时年仅六岁的自己立志，未来一定要成为一名警察官，解开藏在怀表中的讯息。 同时，也为了继承父亲的遗志，成为一名受人爱戴的好警官。 只可惜自己天性愚笨。 高考那年，因为高考失利，一下子受到沉重的打击。一整年的时间都待在家中，不愿与外界沟通、交流。 若非母亲的不放弃，只怕现在的自己，早已成为了一名“家里蹲”，何谈年幼时立下的豪言壮志？ 所幸，一年之后，自己如愿以偿进入了早稻田大学。 毕业后，顺利通过公务员考试，以及警察学校的面试，正式进入警察学校，进行研修学习。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即便如此，不管自己怎么去思索，也无法理解当时的父亲，为何会留下那样的讯息。 难道是遗憾，日后都不能再陪自己过生日了吗？ 毕竟自己的生日，正巧就是4月6日。 第四十二章：渚清月的告诫 这或许的确是真相。 可高桥却并不希望如此。 自己心中，虽对于那个不知为何，要杀害自己父亲的少年，有着憎恨。 可随着时间推移，这份恨意已经转换成了其他物质。变成了想要保护他人，不让他让陷入，与自己同样不幸境遇中的决心。 年幼的自己，想要继承父亲遗志，成为受人爱戴的巡警。 成年后，恍然间似乎抓住了，真正目标的自己，决心在警察学校毕业后，进入搜查一课，成为一名刑警。 ——还逝者公道，还生者真相！ …… 随着那一声铿锵有力，仿佛宣誓一般的话语响起，以“我的父亲，是一名警察官”为开头的故事，最终以“还逝者公道，还生者真相”以于落下帷幕。 众人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虽说他们因着不同的理由，不约而同的进入警察学校。可在警察学校的生活中，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心里也不禁涌现出了，对于“警察官”一职的憧憬、向往。 进入组织的人，会因为融入组织，而产生出不自觉去维护组织的念头。进入警察学校的人，也会因为同样的理由，逐渐爱上自己的职业。 当然，这只是最理想的状态。 事实往往因人而异。 只能说这样的情况的确存在着。 “……高桥。” 听完对方的讲述后，伊达航郑重其事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用力吞咽了一口唾沫后，试探道： “可以把那枚怀表，借给我看看吗？大家都是警察。既然如此，大家一起解决问题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找到真正的答案。” 眼神中，透露出了小心翼翼。 正是清楚对于高桥而言，那枚怀表的珍贵以及重要，才没有自顾自的做下决定，强硬要求对方将怀表拿出来。 一切的选择，在于高桥自己。 闻言，对方并未立即给出一个回答，只是低头沉默着。 似乎在思考，自己是否应该同意这一请求。 良久后，高桥终于抬头看向面前的某人。 他将手伸入裤兜内，拿出来那枚父亲遗留下的怀表，缓缓交给伊达航。 显然，是同意了。 伊达航见状，连忙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枚怀表，仿佛拿着什么珍贵的易碎物般对待。 周围的其余人，有的许是因为好奇，也或许想要加入“搜查”队伍，立马就围在了伊达航身旁，想要仔细对怀表进行观察。 其中，就包括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诸伏景光、降谷零等人。 “……光是从外表看，感觉十分平常呢。” 萩原研二端详着，“时针指向4时，分针指向6分……小表盘上的时间制似乎不同。上方小表盘的数字刻度，是从30作1开始的，1至30的数字刻度。” “下方小表盘上的数字，则是10至60，分成了六大块。” “上方的时针指向了数字30，下方的时针停留在35的刻度上……这会不会，也是一种遗留讯息呢？” 边说着，边用大拇指和食指摩擦下巴思索。 恰在这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出现，传入了他们耳内，带着一丝压迫感，只让人心里一寒—— “你们一群人围着，是在干什么？” 听见这个声音后，原本观望的学员，立马假装正经起来，低头看着桌上的书籍。 其余人，则愣在原地，根本无法挪动步伐。 那样的做法，已经无济于事了。 “教、教官……” 看着来人，伊达航等人准确无误的，叫出了这个称呼。 语气听上去略显紧张，掺杂着一丝不安。 心里直呼完蛋。 “只是统计一下明日离校的人员名单，需要花费这么久时间吗？” 渚清月出声质问，抬脚朝着伊达航所在的方向走去。 手中，没有任何物品。 这一点倒是让伊达航，暗自松了口气。 “教官，这个是因为……” “……伯纳怀表？” 还没等到伊达航说完解释的话语，渚清月的出声，就成功将其打断，令其余人不约而同的，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教官……难道说，您知道这枚怀表吗？”诸伏景光忍不住问道。 “嗯。” 渚清月轻应了一声。 随即对怀表的制造年份，进行了说明讲解。 “1930年代末到1940年代前半期，由瑞士‘伯纳(Berna)’公司制造的一款珍贵怀表，被爱好者成为‘幻’。” “怀表的机芯，与百达翡丽和江诗丹顿的古董表类似。就像一把被仔细磨到齿轮尖端的刀片，这也是历史的后盾。” “伯纳手表品牌于 1864 年，创立于瑞士圣伊米尔，周围环绕着汝拉山脉，拥有一段奇特的历史。” “圣伊米尔现在被称为制表小镇，是浪琴表和豪雅等，著名手表品牌的所在地，由百年灵于 1884 年创立。在百年灵之前，伯纳已经制作了 20 多年的优质手表。” “过去，伯纳因其卓越的技术能力、独创性而自豪。因为其开发了，可以测量到1/100秒的机械秒表等成就。” “但现在它是有限的，非常少见，是难得一见的‘幻’。只有手表的研究人员、爱好者才知道。” 俨然一副专业人士的模样，沉稳有序的，讲述起了属于伯纳手表的过往。 没有劳力士的耳熟能详。 可所在地的“瑞士”，就足够让大家理解它的价值。 高桥所持有的这块伯纳表，表面上看着的确平平无奇，似乎与几百日元就可以买到的怀表，没有任何区别。 但内部令人称奇精巧的构造，绝非是普通怀表，有资格相比较的。 再加上，因为当时瑞士制造的只有少数，导致了这款伯纳表非常稀有和珍贵。如今能够亲眼瞧见，少数现存的伯纳表，已足以称得上是“幸运”。 只是……将如此贵重的物品带入警察学校，着实让人感到担忧。 “高桥，将怀表保护好。” 许是难得的善心，渚清月紧接着，又补充上了这么一句。 难道在警察学校，还会出现盗窃案吗？ 高桥心里感到奇怪。 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教官的叮嘱。 见此，渚清月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看向了伊达航，道： “名单统计，尽早交给我。” 说完，转身离开。 没有过多停留。 似乎的确，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为何离校名单迟迟没有交予自己。 嗒、嗒…… 嗒…… 脚步声渐行渐远。 等到渚清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伊达航等人才终于放心的松了口气。 也放松了变得僵硬的肩膀。 —— 感谢书友20170723100851504的月票，谢谢。 第四十三章：要是能重来，我要选离校 有了渚清月的催促，伊达航不敢再继续闲聊下去，连忙就继续统计起关于明日的离校人员名单。 除却少部分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回家的人外，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离校外出。 当然，如果需要外出的话，需要详细说明外出前往的地点、以及做什么。就连和谁一起，什么时候回来这种事，也不例外。 即便选择周末留在警察学校，外出前往便利店这种事，也依然需要详细说明。 如何想要外出喝酒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与谁在一起、所在的居酒屋或是酒吧名字地址等，同样需要填写报备。 不过，“驾车”这件事却是绝对禁止的。 学员进入警察学校时，驾驶证会被教官没收。 无证驾驶如果被发现的话，会因为违反《道路交通法》被捕。 …… 统计完班上学员的离校外出名单后，伊达航转身离开，前往教官室。 向渚清月递交名单。 好不容易结束了为期一月的强化指导，迫不及待想要向家里人展示自我成果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只是，这次倒是有些出乎了渚清月的意料。 [降谷零：留校。周六晚上18点，外出前往便利店，晚上19点回到宿舍。] [诸伏景光：留校。周六晚上18点，外出前往便利店……] [伊达航：留校……] 剩下的，渚清月没有再看下去。 几人就像是协商好一般，一同选择了留校。就连外出前往便利店、回到宿舍的时间也是一致。 简直就像是连体婴儿。 “不回去吗？” 渚清月低头看着离校外出名单，一行不漏的看着，将各自的时间规划记住。 做着这件事的同时，还分神向伊达航询问。 即便是“一心二用”，也丝毫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显得游刃有余。 “啊？” 可听见这番询问的伊达航，却不禁愣了一下。 似乎觉得有些突然。 “我记得，你的父亲也曾是一名警察官吧？如果他看见了现在的你，应该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 渚清月简单的话语，却是让伊达航陷入尴尬的沉默。 因为年幼时的经历，依旧对于那件事耿耿于怀的自己，自那以后便鲜少同父亲交流，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样懦弱的父亲……自己更希望能向他展示，作为一名警察管真正的风采是什么。 比起幼稚的“让父亲感到骄傲”，迫不及待的希望得到对方的夸赞，自己更希望用实际行动去向父亲，听到对方发自内心的肯定与赞扬。 “……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良久沉默后，伊达航终于给出了回应。 只是较真来说，听上去总感觉有几分敷衍意味。 好在渚清月对此并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是吗”后，便让他离开。 得到离开的许可后，伊达航自然不在停留。 不过，走到教官室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了坐在办公桌前的渚清月，45°鞠躬表示敬意后，方才正式离开。 无论是警察学校的学员，还是警察组织内的警察官，礼仪都是必要的、也是关键的。 因为关乎着自己取得的分数，以及教官对于自己的印象、评价，伊达航自然不敢忘记这必要的细节。 更何况自己，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举动，身体完全是本能的，做出行为。 嗒、嗒…… 嗒…… 脚步声渐行渐远。 直至伊达航的脚步声，再也无法听见后，坐在转椅上的渚清月，方才幽幽叹了口气。 只希望那样的心结，不会成为他的致命伤。 …… 翌日。 周六，上午6点30分。 呼唤众人起床的铃声准时响起，即便到了放假时间，睡懒觉也是绝不允许的事。 与平常所做的别无二般。 起床后，急忙换好衣物，在宿舍楼层的大厅集合。 教官早已在此等候。 对班上的学员进行点名，确认没有缺勤后，便让他们换上作训服，前往操场进行晨跑训练。 跑步、俯卧撑、深蹲……作为警察学校的必备三件套，一样都不会缺少。 因此，迷迷糊糊的他们，需要忍受着醒来后，就没有喝水、也没有任何进食的折磨，接受对于普通人而言，相当困难的训练。 “啊啊啊——！” “为什么明明周末了，还要跑步啊！这跟没放假有什么区别！” 松田阵平爆发出不满的抱怨。 本以为只要熬过那为期一个月的强化训练，接下来的日子就会轻松许多。 本以为封闭式管理的一个月过去，到了好不容易的周末，就可以彻底进行放松，缓解之前带来的疲劳。 可他发现自己错了，且错的离谱。 这样的折磨会一直持续下去，直至毕业后才会停止。 “松田！乱吼什么！罚你一会多加跑五圈！” “是！教官！” 听着黑濑的厉呵，松田阵平欲哭无泪。 只能在心中，默默扎着渚清月的小人……好吧，实则其他班上的学员，也是相同的境遇，根本没法将这件事怪到对方身上。 时间，上午7点20分。 训练结束，他们可以回到宿舍楼，进行个人清洁，以及负责区域的清扫工作。 8点之后，食堂不再提供早餐，因此他们必须要在此之前，将所有的一切做好。 而至此，在周五晚的离校外出统计名单中，选择了“离校”的人，也终于可以收拾东西离开。 “果然……早知道，应该选择离校的！” 松田阵平愤愤说着，举起手中的筷子，直接用力扎在了可怜的烤鱼上。 警察学校早餐，提供日式套餐：米饭、烤鱼、小菜、味增汤、沙拉。 西式套餐则是：面包、汤、热菜等。 菜单由注册营养师负责构成，营养价值堪称完美。 缺点就是，早餐变化少。 没过几天就会吃上，在几日前已经吃过的食物。 “可是离校的话，也不知道干什么吧？”萩原研二无奈的笑了一下，“如果不是被迫失去了自己的头发，我还想着周末和小姐姐联谊来着。” “你这家伙，果然还是改不掉喜欢联谊的毛病……” 松田阵平一脸无奈的吐槽着。 下一秒，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插入话题—— 第四十四章：降谷零的震惊 “——这样不是挺好吗？对于警察官而言，要是不小心沾染上了什么粉色新闻，可是致命的。” 言语中带着笑意，似乎在打趣一般。 这样的语气，绝对不可能是渚清教官！ 而且，听着还略感熟悉。 难道说…… 松田阵平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某个人的身影。 为了确认，他连忙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穿着一身私服的女性，映入眼帘。 头发干脆利落的扎成马尾，鼻梁上依旧架着一副黑色框架眼镜。 模样显得平平无奇。 手中端着木质托盘，上面放着日式套餐。 像是在寻找座位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了他们。 “小宫医生！” 定睛瞧清后，松田阵平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下意识问道： “你以往不都是回去了吗？为什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等我吃完早餐再说。” 小宫医生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脸色瞧着有一丝疲倦。 似乎昨夜并未得到良好的休息。 “这里正好有空位！小宫医生你可以……” 萩原研二是个很好的僚机。 说着，连忙就往旁边的空位挪动，坐在了诸伏景光身旁，让对方能与松田阵平同坐一起。 可意外的是，小宫医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行哦。要是被教官们发现的话，说不定就连我也会免不了责骂呢……我去其他地方坐着吧，正好看见白石教官了。” 说完，小宫医生笑着对他们说了句“再见”后，就继续端着托盘，朝远处白石教官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这样的举动，看上去似乎让人觉得奇怪。 反正都有空位，在哪不是坐呢？ 可警察学校却是区别一般学校——教官与学员间不能太亲密，必须保持距离。 因此对于小宫医生，也有着同样的要求。 一同吃饭的行为看着虽小，却也的确可以促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亲密。大抵是明白这件事，小宫医生才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萩原研二的提议。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若是“总代表”的话，会相较于一般学员而言，与教官的关系更为亲密。同时也正如降谷零所猜测那般，有成为“眼线”或是“间谍”的可能。 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倒是让降谷零不禁对自己的推测产生怀疑，是否是自己多想了？ 他吃着盘中的烤鱼，偷偷用余光瞥向伊达航。 似乎并未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难道，真是自己多想了？ 降谷零不禁陷入了自我怀疑。 恰在这时，咽下了一口米饭的伊达航，向他们提出了一个话题。 “对了！昨天晚上，关于高桥父亲遗物的怀表，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讯息，你们有思路吗？” 许是好奇，但也可能是试探。 是出于渚清教官的示意。 心里浮现出的念头，使得降谷零再度提高警惕。 “我回到房间后认真思考了一下，发现依旧没有任何头绪……大概真的如同高桥自己猜想的那般，只是自己的生日吧？” 诸伏景光思索着，给出了自己的猜想。 “其实我有想过，会不会‘4时6分’，代表着英文字母的第四个数字，以及第六个数字，也就是‘DF’。说不定，是想要告诉给大家的讯息缩写。” 伊达航爽朗的笑着。 说着，他摸了摸后脑勺，自己否认了自己方才的答案：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没有什么特征，缩写是‘DF’吧？” “说不定是‘Dean of Faculty’呢。” 松田阵平单手托腮，筷子一下又一下的戳着鱼身体，视线似乎没有什么聚焦点。 Dean of Faculty，有大学系、学院院长、系主任、教务长……的意思。 作为巡警，有时也需要前往各大学校，进行交通安全宣传。因此与学院院长。系主任之类的高层打过照面，到底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 说不定，的确如同松田阵平说的那样。 可有一点是不能忽略的。 这也是导致，松田阵平说辞不成立的关键——少年。 没错。 当时，高桥的确反复提到过，对方是一名少年。 可是学院院长、系主任什么的，完全与“少年”挨不着边。 “是根据身形判断的吧？” 诸伏景光认真思索了一下，“如果身材较为矮小的话，很容易被误以为是少年吧？既然在当时，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见，怎么能够确认那个人，就是‘少年’呢？” 就如身材纤细的背影，大多数人的第一念头，会觉得对方是女性。可实际上，那人说不定是一名身材瘦弱，假扮成女性的男性。 会有这样的偏差，是由于“刻板印象”所导致的。 所谓“刻板印象”，是指渗透到很多人心中的固定观念和臆想。 例如，对国籍、宗教、性别等，具有特定属性的人，赋予的简单化印象就属于这种情况。 因此这样的猜想，并非不无道理。 “的确有这个可能……” 萩原研二摸着下巴思索着，点头进行肯定。 似乎颇为赞同。 话落，似乎发现了好像有着什么心事，沉默过久的某人，他便主动向对面的降谷零，搭起了话。 “降谷，你是怎么想的？” “……”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看着对方，俨然一副神游的状态，萩原研二只好再次唤了他一声。 “降谷？” “……啊？” 这一次，降谷零似乎终于被拉回现实。 他一脸茫然的望向萩原研二，似乎完全不知道对方唤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零，你是在想什么事情吗？方才似乎是走神了……” 面对好友的关切，以及眼神中透露出的担忧，降谷零立马在脸上撑起一个笑容，摇头否认道： “不，没什么。我可能只是昨天没睡好而已。” “是这样吗？” 诸伏景光似乎相信了。 接着就将话题，拉回了正轨上，询问他的想法： “对了，零。你觉得高桥父亲的怀表，里面的数字，到底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这个嘛……” 降谷零开口正欲给出猜测。 恰在这时，某个身影似乎朝着自己所在方向走来。 轮廓渐渐清晰的那一刹那，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瞳孔猛地一震，浑身突然变得僵硬—— 第四十五章：凶手竟然是！ Siroku…… 降谷零很小声的吐出这个词汇。 只是这微乎其微的声音，让其他人根本无法听清到底在说什么。 “降谷，你在说些什么啊？大声说话又不收费……额，教官好！” 松田阵平瞧见突然出现在一旁的渚清月，连忙假装正经着打了声招呼。 不明白对方突然到来，究竟有何目的或是用意。 难不成，是来找茬的？ “……不要浪费食物。” 预想中的情景并非出现。 瞥一眼松田阵平盘中，被扎得惨不忍睹的烤鱼，渚清月只是这样告诫一句后，就继续朝前方走去。 手中，端着托盘。 里面自然放着食物。 待瞧见对方的身影真正离去后，松田阵平菜终于松了口气。 差点还以为，会因为这件事让自己写检讨。 “真是吓死我了……” 松田阵平拍着自己的胸口安抚。 坐在对面的降谷零，浑身不自然的颤抖着，视线似乎失去了聚焦点一样，只是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 声音的太过轻微，导致几人只能凑到他跟前侧耳倾听。 “数字4可以读成‘Si’，数字6是‘roku’，组合在一起就是Siroku……白く。” “‘白く’是‘变白’、‘褪色’的意思……渚清教官的头发并非是白色，而是银色……那么……该不会……” 听着前面的分析，可以说是有理有据。 可后面的一席话，令诸伏景光等人，脸上不由得浮现出错愕的神情。 喂喂喂！ 降谷(零)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渚清教官今年多大来着？” 降谷零忽然抬头，看向身旁的伊达航。 显然，是误以为与渚清月关系较为亲密的总代表，一定知道这件事。 可事实并非如此。 因此伊达航没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是根据村上曾说过的话，对渚清月的年龄进行推测。 “应该在37岁左右吧？”伊达航犹豫了一下。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对上了。” 降谷零眼神清明，脸上充满坚定，似乎终于找到了答案……亦或是“真相”。 只是这话，不免让几人感到奇怪。 什么对上了？ 迎着伊达航等人，疑惑的目光，他开口解释道： “如果渚清教官今年37岁，那么是8年前，19岁，正好属于‘少年’的范畴。再加上对‘4时6分’这个信息进行提炼……得到‘白く’这个讯息。” “教官的发色，是天生的吧？似乎也没想过染发……既然如此，十八年前假意晕倒，趁机杀害高桥父亲的人，很有可能就是——” 降谷零说着，给出了足以让人心惊肉跳的解答。 每说一句，几人也就感觉自己的心，更加紧张一份。 同时还感受到了不安的情绪。 若一切果真如降谷零猜想这般……那么渚清月的存在，可不单单只是他们表面上形容的“魔鬼教官”了。 而是真正的——恶魔！ 可还没等到降谷零给出最后的结论，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声音插入，打断了接下来的话语。 “……是渚清教官班上的学员吧？” 对他们说出这句话的人，是白石千理。 作为第一教室，且是警察学校的唯一女教官，做事风格丝毫不亚于男性。有着与渚清月同样冷硬的做派，只是微笑的次数稍胜一筹。 虽说每次微笑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不过对于白石教场的学员而言，这大概就是“痛并快乐”的深意。毕竟白石教官的确生得一副好皮囊，足够养颜。 面对这样有着强大气场，如同女王一般的教官…… 或许被踩在脚下，也没什么吧？ “麻烦你们待会结束用餐后，来医务室找我一下。” 不容抗拒的命令。 说完，没给几人任何反应的余地，白石直接端着托盘离开。 似乎已享用完了早餐。 可令人倍感疑惑的是，为什么要特意将见面地点选在医务室，而并非教官室呢？ 莫非…… 松田阵平心里，隐约浮现出了不好的预感。 …… 风卷残云般，将早餐解决后，五人按照白石教官的要求，一同前往医务室。 白石早已在此等候。 坐在电脑桌前的转椅上，右手百无聊赖的转笔消磨时间。 即便是警察学校的教官，也与学员有着同样的待遇——无法随意使用手机。 哪怕是到了放假的时候，也没办法优哉游哉的玩着手机，需要留在学校内，管理剩下选择留校的学员。 留校并不意味着，一整天都是悠闲度过的。 训练什么的，依旧存在，只是没有寻常时候密集。 “咔嚓！” 清脆的声响。 随即，医务室的大门被拉开，作为领头人的伊达航站在队伍最前方。 并未立马踏进屋内。 指关节轻叩房门，用“两短一长”的方式向屋内的白石示意。在得到了对方的许可后，伊达航带头说了声“失礼”后，方才正式进入。 之前已经提到过，在警察学校中礼仪是十分重要的一点。 若是这样的小细节不去注意的话，是会被教官叫到教官室，进行单独指导的。 当然，不仅局限于“礼仪”。 被子叠不齐，或是物品摆放杂乱的话，也免不了接受教官“爱的指导”。 “白石教官。” 进入屋内后，伊达航称呼着白石，想要清楚叫他们前来的用意。 然而，对方并未立即给出回答。 即便只是玩着转笔这样的小游戏，根本无法称之为工作，也绝对不能去打扰。 正是因为清楚这点，几人只好闭口不言的继续等待下去。 直到对方开口的那一刻。 好在，这样的等待不算太久。 等到手中的转笔，即将掉落的瞬间，白石骤然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将它轻放在一旁后，方才抬头看向伊达航等人，质问道： “知道我找你们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 闻言，几人不约而同的沉默。 没有视线上的交汇，可大家心里都清楚，不能贸然给出回答。 要是对方所为的是另一件事，不就相当于是暴露了自己？ 尤其是对于松田阵平而言。 “遇事沉默可不是好习惯。” 白石见状皱了一下眉头，略微不满的说道： “身为警察官的你们，可没有缄默权这种东西……只用回答‘知道’或是‘不知道’即可。” “是！非常抱歉！” 几人齐刷刷的鞠躬道歉。 接着，由伊达航作为代表，说出他们共同的答案： “抱歉，白石教官。我们实在不清楚，您找我们来的用意是……” 第四十六章：我们是同类 “我以为我给出的提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白石打断了他。 这番话的出现，使得众人不禁把心，给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是之前谈论的，关于十八年前的那起事件吗？”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忐忑不安的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紧张的看着白石，害怕并非如猜想的那样。 所幸，自己是足够幸运的。 对方轻点了一下头，做出肯定，道： “没错，与十八年前的那起事件有关。” 话音刚落， 还不等诸伏景光为自己的猜测，松一口气，紧接着话锋一转，白石厉声呵斥了他们—— “‘4时6分’代表着‘Siroku’。因为‘Siroku’有变白、褪色的意思，所以当年杀害高桥父亲的少年，就是渚清教官了？真亏你们想得出来！” “可……” 降谷零似乎有些不服气。 遗憾的是，还没有等到他为自己的答案辩解，就听见了对方接着说道： “当年的渚清教官，的确还是一名少年。只是因为发色的缘故，太过引人注目。因此在有人提到了这个可能的含义后，就立马有人联想到了渚清教官。” “但是，那时的渚清教官有着不在场证明，一同在图书馆的人都可以作证，对方从始至终都待在图书馆内。鞋子、裤腿什么的，都没有任何雨水的痕迹……事实还有物证，已经很好的说明了，渚清教官不可能是‘凶手’。” 白石的脸上有着坚定。 说完，她却是疲乏的轻声叹息，似乎在此之前，已经很多次的解释过这件事。 事实也的确如此。 无论是伊达航等人，所在初任科渚清班200期，还是以往的199期、198期……对于十八年前那起未解决事件，有过一定程度知晓或是了解的人，都无一例外的，将怀疑的目光投在渚清月身上。 曾受过对方帮助的白石，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因此才会偷偷的，将那些孩子叫到医务室，告诉他们什么是“事实”。 没有任何物证的前提下，就贸然定罪，将自己的教官视作“嫌犯”，是一件十分悲哀的事。尤其是对于因发色，从小备受歧视、孤立的渚清月而言。 “……为什么是由白石教官，来向我们解释这件事呢？”诸伏景光听完后，敏锐地觉察到了更为关键的一点。 不仅是因为，解释的人并非渚清教官。 更是因为选择的地点，不是在熟知的教官室。 “如果是渚清教官的话，他大概是不会有兴致来解释的，觉得没有必要。就好比校长曾告诉他，如果将头发染成黑色的话，会减少很多困扰……但是，渚清教官毫不犹豫的婉拒了。” “‘如果我连真实的自己都无法接受，又有什么资格去教授那群孩子，成为真实的警察官’……当时，渚清教官是这样回答的。” 白石很是随意的，讲述起了与渚清月有关的过往。 让几人能够更进一步的，去了解自己的教官。 虽是没有必要的。 可是这样的讲述，对于降谷零而言，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心里也有了一种“同命相怜”的感觉。 小时候的自己，也有着同样的遭遇。 因此与众不同的肤色、发色，备受嘲笑、质疑、歧视、欺凌……明明自己在霓虹长大，说出口的也是日语，为什么那些孩子却将自己视作异类？ 明明自己……也是霓虹人啊！ 或许正如当时给出的回答一样，是为了寻找到某个对于自己而言，非常重要的女人，才会选择进入警察学校。 可实则，这表面上所给出的“真相”，只是真相的断面。 抛开这一点，仔细窥探藏在背后的秘密……才发现自己那颗扭曲不堪的内心，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是“霓虹人”这点，才会妄图进入警察学校。 想要进入警察学校，首先要通过公务员考试。 而参加公务员考试的首要条件，就是拥有霓虹国籍的——霓虹人。 肤色、发色…… 并未成为自己被淘汰的理由。 所以才能如此顺畅的，通过公务员考试，接着再是警察学校的考试、面试。 那么……当年的渚清教官，是否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念头？ 因为与众不同的发色，备受异样的目光。 因为自己的不同，很难融入自己群体中，显得太过“鹤立鸡群”，想必总被误以为是其他国度的外来者。 所以，才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去证明。 而不是选择逃避——染黑头发。 亦或是染黑头发，漂白自己的肤色。 思索着的降谷零，在这一刻彻底与渚清月产生共鸣。 他们…… 是同类啊…… 明了的瞬间，降谷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仿佛找到了同伴，终于不再形单影只。 “……知道得这么清楚，白石教官该不会是对渚清教官……？” 似乎是因为，曾与白石有过短暂交流。 再加上如今并非是在教官室，同时也不算对他们问罪的前提下，萩原研二似乎本性暴露，脱口而出了打趣的话语。 只可惜，他似乎忘记了最关键的一点。 如今是研修学习期间。 最初对话，可并非是在这个时间段……也就是说，不管何时何地，如今的白石教官只是白石教官，无法称呼为“白石小姐”。 “……三千字检讨，明日之前交给我。关于这件事，我也会报告给你们的渚清教官。” 白石用眼神刮了他一下，不留任何情面的，给出了惩罚。 教官终究是教官。 哪怕并非是自己班上的教官，也同样是教官。 因此，面对给出的三千字检讨书的惩罚要求，萩原研二不得不从。 有力气无力的应了声“是”。 “大点声！没吃饭吗？” 白石眼神一凌。 吓得萩原研二浑身一激灵，连忙挺直身板，有力回应道： “是！教官！” “……” 余下几人瞧着萩原研二的反应，不禁在心里感叹： 正可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果然警察学校的教官，都是……近渚清教官者，恶魔。 “所以白石教官您，为什么要这么维护渚清教官呢？如果是教官的话，不管如何，都是不会对学员解释的吧？除非白石教官您……喜欢渚清教官。” 松田阵平像是没长记性般。 说完整了原本自己好友，打算说出口的话。 令伊达航等人，心里不禁一“咯噔”。 ——完蛋！ 第四十七章：不坚强的话，会无法活下去 “喂，松田——！” 伊达航低喝着，希望松田阵平不要和教官对着干，这样做没有任何好处。 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哪有轻易收回的道理？ 所幸，白石并非一个容易被激怒的性格。 许是想着，与其任由他们一直误会下去，走出不必要的风声，倒不如自己坦率给出答案。 于是， 下一秒，回答道： “不是喜欢，只是尊敬而已。” “若非当年渚清教官对于我的帮助，就没有如今警察学校的我了。” 她否认了“喜欢”这件事。 眼神中，也的确没有任何的慌张。 只是这样的选择，犯了新人教官们最常见的错误——没有必要的解释，以及“多余的解释”。 即便在警察学校，已有三年指导经验……可在某些事情上，如今29岁的白石千理，仍只是一个新人。 可惜，眼下的场景，除了白石本人外，不过只有伊达航几人。 因此没有人，能告诉她这一真谛。 只能任由白石，讲述起了与自己，以及从前的渚清月，相关的往事—— 有传言说，渚清教官以首席生的毕业后，因为优异的表现，被直接调往了搜查一课，没有参与应有的两年警署实习。 实则不尽然。 时间，缩短为了一年。 因为自身卓越的表现，以及上级肯定，获得了提前宣布正式毕业的机会，直入搜查一课……那个被众多警察官，梦想的“天国”。 自己最初遇见渚清教官，是对方警署实习的时候。 那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最先实习时的警察官，都是从地域课做起，最常见的就是交番巡警。 那时14岁的自己，因为渚清教官所在的交番亭，是前往学校的必经之路……因此常常路过的自己，难免会被对方记住。 每次都会被主动打招呼。 可那时的自己，根本不想要去理会。 警察什么的……最讨厌了。 总喜欢拦住人，问一些没完没了的话题。 当时自己的，对于“警察”只有这样差劲的印象。 即便遇见什么麻烦，也绝对不会去寻找他们的帮助。 ——警察都是不可靠的。 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直到某一天…… 因为上课睡觉，被惩罚留下来打扫教室的自己，理所当然的很晚才回家。 其实，哪怕没有其他人的帮助，也不至于天黑之后才回去。 大抵是因为，心里根本不想要回到那个地方。 ——父母早些年离婚，与做着陪酒女母亲生活的自己……回到那个不管如何，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房间，有什么意义？ 这样的念头，使得自己故意拖延了回家的步伐。 却未曾料想，一念之差，导致自己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回到公寓的途中，会穿过一条小巷。 狭长的暗巷，两旁没有任何楼房，因此显得格外静谧。 因为是常常会走的道路。 即便是因为天黑，有些看不清前方，自己也并非选择绕路，大着胆子就往前走去。 许是这样的太过自信， 导致自己在暗巷中，不慎与一个浑身散发着酒气的醉汉相撞。 ‘对、对不起！’ 下意识的道歉。 可对方听见后，却不肯这样轻易放过自己。 ‘嘿嘿嘿，原来是一个小女孩啊……’ 猥琐的笑容随即响起。 她甚至可以想象出，对方眼中的不怀好意。 ‘一个人这么晚，很危险的哦？要不让大哥哥送你回家吧？不过在你送回家之前，先来陪大哥哥玩一个游戏吧……很快乐的游戏哦？’ ‘嘿嘿嘿……’ ‘嘻嘻……’ ‘……’ 而后，只剩下了破烂的自己，被丢弃在暗巷中。 蹲在角落中无助的发抖着。 冷…… 好冷…… 疲倦、疼痛、困意……混杂在一起。 可终究无法强撑上下打架的双眼皮，只好闭上眼睛，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缓解带来的撕裂感。 说不定，一切只是梦。 等到醒来后，就没事了…… 可直至第二日，自己被一名巡逻的巡警发现。 听着附近传来的警笛鸣叫，以及瞧见了未卸去浓妆，眼泪纵横的母亲……自己才无比清楚的明白，这不是梦。 ——是现实。 为了调查，那群穿着西装的警察，将自己带到了警署的取调室。 他们让自己躺在桌子上。 然后拿来了一个成人高的大布偶，放在自己身上，询问着自己被侵犯时对方的举动，用人偶进行模拟。 ‘是这样吗？’ ‘还是这样的？’ 面无表情的进行着，似乎只是在应付上级交代的差事。 那一刻，自己感受到了比被侵犯时，还要难以忍受的屈辱。仿佛被关在动物园内的猴子，成为他人玩乐的道具。 ——即便抓不到那个人，也没事。 比起在警署重复上演之前屈辱的经历，倒不如逃离那个地方。 自己心里这样想着。 果然鼓足勇气，趁着那两名刑警去放人偶的时候，逃离了警署，回到公寓内，将自己关在房间，不愿外出。 狭小的房间给予了自己精神慰藉，仿佛待在这里就再也不用害怕了。 可拉上窗帘、关闭灯光，同样漆黑的环境，又容易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回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 备受煎熬，循环往复……渐渐的，即将走到崩溃边缘。 母亲束手无策，也无可奈何。 只好拜托人来照顾自己……准备好一日三餐，放在房间门口就行，不要去做过多打扰。 可后来，那个人的到来改变了一切。 ——渚清月。 那个人，的确这样自我称呼着。 光是从语气听来，就知道他一定面带笑容。 ‘……虽然我只是一名巡警，但是想要帮助你的心情，和大家一样。’ 他这样说着，虚伪至极。 自己不愿给出回应。 ——警察什么的，果然不值得去相信！ 可是…… 那个人似乎，的确与之前的警察官不同？ 没有等到任何回应，也没有气馁，只是说了句“我明天还会再来”。 这样的做法，也令母亲感到了困扰。 ‘夫人，难道您愿意白石小姐，一辈子都待在房间内吗？等到您不再的那一天，谁又能给予她帮助？’ ‘不坚强的话……会无法活下去。’ 他认真说着，眼神中透着诚恳，令母亲的内心不免动摇。 于是，母亲答应了。 但是……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若那之后没有任何变化，请他不要再来打扰。 他……渚清月，答应了。 第四十八章：如果是你的话，那么我相信 于是， 从那以后，自称是“渚清月”的巡警，每日都会前来拜访。 亲手做完饭菜送到房门后，再独角戏的跟自己聊天，或是讲着各式各样的故事。 是从未在故事书中看见过的，因此难免会生起情绪。 更何况，的确很吸引人。 记忆最深刻的，是名为《我想要做兔子》的故事。 当时听着，心里不仅在想，如果自己也是一只兔子就好了。这样的话，就可以躲进树洞里，去逃避外界的一些不安定。 可转念一想，如今的自己，与想要做兔子的主人公有什么区别呢？ 用着同样的方式去逃避。 害怕承受他人的视线，以及打量的视线。总感觉有人在背后，对着自己议论纷纷……可实际上，根本没有几个人会去在意吧？ ‘……我不要做兔子了！’ ‘阳目光坚定的说着。因为他明白，选择逃离的话，根本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无论苦难还是恶言……如果这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事情，自己一定要全力以赴的去面对，然后战胜阻横在自己面前的敌人。’ ‘人生最大的敌人，往往是自己……于是，阳同过去的自己告别，鼓足勇气踏出房间，走向告别过去自我的第一步。’ ‘离开作为安全屋的家以后，在外他受到了不少人的注目……大概是因为，那一头与众不同的银发。’ ‘不过没关系。阳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他挺直胸膛，大步向前，迈向朝阳。’ ‘迎着好奇、探究、狐疑、惧怕……’ 话落，故事完结。 哪怕明知道离开安全屋会面临什么，阳依然选择了勇敢迈出那一步。 [‘不坚强的话……会无法活下去。’] 那一瞬间，自己忽然想起了，偷听到的，他与母亲的谈话。 如果是曾经的自我，或许觉得，哪怕不活下去也没有什么吧？如果不是害怕自我了解的痛，害怕母亲的眼泪，自己兴许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可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自己听着故事，听着那个男人，对于外界点点滴滴的分享，心中似乎萌生出了不一样的念头。 ——我，想要活下去。 于是， 为了对应内心的想法，自己伸手打开久闭的房门，顶着一脸阴沉，踏出了那个地方。 踏出了原本的安全屋。 走到了随时都有可能，面临尖锐伤害的地方。 正式走出阴暗，重新迎接光明的那一刻，自己觉得眼睛有些不舒服，没能立马适应。 等到良久缓过神来后，自己望向了那个自称是“渚清月”的男人，发现对方有着一头，与《我想要做兔子》故事中，主人公“阳”同样的发色。 那一刻，自己忽然意识到——或许“阳”，就是“渚清月”！ ‘……为什么要叫[阳]呢？’ 不解的好奇响起。 ‘如果可以的话……更希望自己的名字是[朝阳]。’ 他微笑着，给出答案。 …… 自那以后，自己终于重新踏上前往学校的路途。 那个巷子依旧是必经之路。 自己依然害怕。 只是不再恐惧。 心中，也生起了对抗阴影的勇气——学习一技之长，保护自己。 母亲很乐意看见这一切。 于是，周末前往道场学习柔道，成为了自己的日常之一。 仍会有那样的视线。 但自己……已经可以抬头挺胸的去面对了。 可，好景不长。 渐渐的，许是柔道的加持，让自己面对他人的探究、嘲讽，不再是漠视，而是正面较量——拳头，是硬道理！ 一个不服打一个，两个不服打两个……直到他们害怕为止。 仿佛成为了，曾经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可这样的感觉，仿佛上瘾般，无法改掉，却愈演愈烈。 于是， 渐渐的，自己成为了一名校外皆有名气的“不良少女”，也结识了一些早早辍学的孩子，跟他们一同躲在废弃公寓内，学着抽烟。 或是夜晚，仗着自己未成年的身份，对无辜的大叔敲诈勒索。 这样的日子，持续没有几日后，就被上街负责巡逻的渚清月发现—— 他大喝一声，令那群不良少年作鸟兽散。 也及时遏制了犯罪。 自己本也想随着他们一同逃离的，可却被名为“渚清月”的男人一把抓住。 带到交番亭内，进行教育。 那之后，他就仿佛盯上了自己一般。只要跟那群不良混在一起，就会立马将自己找到，然后带到交番亭对自己进行教育。 ‘按时上课、好好学习、顺利毕业……对你而言，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他认真的说着，自己却不以为然。 因为…… 即使想着坚强，想要活下去，也找不到继续存在的理由、目标。 人生迷茫。 ‘……那，之后呢？’ ‘之后？’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似乎不解。 ‘毕业后，我应该做什么呢？上高中吗？上完高中后呢？大学吗？上完大学后呢？做什么样的工作？还是随便找个人嫁了，成为大众女性都会从事的家庭主妇吗？’ 一连串的疑问抛出。 所幸，对方脸上并未因此，浮现出不耐烦的情绪。 ‘如果实在找不到目标的话……要不要考虑，成为一名警察官？’ 他微笑着，给出建议。 ‘除了交通课、生活课外，待在刑事课的女警官屈指可数，甚至有的警署连人影都没有。如果是你的话，我想肯定没有问题……只有你，才可以去改变那麻木残酷的现状。’ ‘……’ 沉默。 自己可以明白其中的深意。 因为受过伤，所以…… 才能够给同样受过伤的人撑伞，不让她们走上与自己同样的道路，承受同样的屈辱对待……没错吧？ 可是……一想到当初的两名刑警，心里只觉得作呕。 ‘我还是很讨厌警察……所以，我是不会如你所愿的！上学什么的，其实……也没必要吧？只要到达了一定年纪，打工勉强维持生计，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你有客人来了。’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发现了交番亭外，站着一个看上去，似乎需要帮助的小男孩。 对于陌生的巡警，也有着信任吗？ 真让人意外啊…… 可是，看着渚清月微笑着，耐心给予帮助的模样，忽然觉得其实也不坏。至少还有这样善良正直的警察官存在，指引着迷茫之人前行的道路。 第四十九章：这或许真的是命运吧？ “所以，事实就是如此。” “没有你们以为的情爱……真是遗憾。” 说话的方式，颇有渚清月的风格。 话音刚落，白石站起身来，朝着医务室外的方向走去。 在这里都留太久，总归是不大好的。 “对了……” 临走前，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 转身看向几人，道： “萩原，六千字检讨，松田五千字，其余人三千字……明日之前交予我。” “警察学校的教官……可不止记得自己班上学员的名字。” 嘴角似乎勾起了淡淡的弧度。 可仔细打量，又是那毫无波澜的脸……似乎警察学校的教官，都有着“面瘫”这一属性。 “砰！” 说完，白石离开。 门自然也被关上。 徒留下伊达航等人，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这…… 就是传说中的超级加倍？！ “……” “……所以，我们真的要写检讨吗？” 片刻沉默后， 一脸目瞪口呆的松田阵平，终于回神看向了紧闭的医务室大门。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教官……” 伊达航无奈的宽慰。 ——在警察学校，教官的命令是绝对的。 他们必须时刻牢记这一点。 因此检讨这样的惩罚，无法逃避。 而且，也不是可以随意敷衍了事的东西。 格式什么的都有着严格要求，且不能出现任何语病错误、以及错别字，否则就面临重写，或是超级加倍的风险。 “……不过，白石教官方才讲述的，真的是自己的往事吗？明明看上去，是那样平静的表情。” 降谷零低声说着，似乎对于方才的故事，存有疑虑。 那样的经历，真的可以用一副，仿佛与自己全然无关的模样说出来吗？ 还是说，对方早已放下？ “大概是解开心结了吧。”诸伏景光猜测道：“如果一直无法从阴影中走出来的话，或许我们就不会见到如今的白石教官了……” 我也一样。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如果不是当年，遇见了那位好心的警察官，自己或许将永远徘徊在阴影中。 浑浑噩噩，找不到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动力。 而且…… 令人惊讶的，白石教官所讲述的往事中，自己不良时期逃学，被留在交番亭教育的那一幕，与自己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叠。 尤其是那一句——‘你有客人来了。’ 更是如出一辙的反应。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当年自己在交番亭遇见的巡警，或许就是如今的渚清教官？ 只可惜方才，白石教官并未提及，到底是哪个东京区的交番亭。 若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样…… 或许一切，真的是命运吧？ “……” “……景光？” “景光！” 声音逐渐清晰，令人倍觉熟悉。 诸伏景光后知后觉的回神，连忙看向自己的好友，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抱歉，刚才似乎有点走神了……” “你想什么这么入迷啊？”一旁的松田阵平露出了八卦的表情，“该不会是方才的故事，让你突然想起自己和白石教官，曾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没有那回事……” 诸伏景光摇摇头，矢口否认。 心里却暗自惊讶，没想到对方的直觉竟如此准确。 见状，伊达航张口正欲说些什么。 可还没等自己发出任何单音，紧随其后的“咔嚓”声，立马就吸引去了他们的注意力—— 原本被关上的医务室大门，被再度打开。 身穿私服，扎着单马尾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 是小宫医生！ 因着之前的约定，众人心中都已有了答案。 想来对方吃完早餐后，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履行自己的承诺，向他们讲述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以此来解释为什么自己周末，仍留在警察学校。 “哎呀！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来了？抱歉啊，因为今天早上的烤鱼太好吃，所以花了点时间……” 瞧见了等候在屋内的几人后，小宫医生脸上第一浮现出的反应是惊讶，随即是抱歉。 她歉意的笑着，朝屋内走去。 临走前，还不忘贴心的将门关上，以防吸引来了不想干的人打扰。 “不用客气，随便坐吧。医务室没有太多凳子，就委屈你们坐床上了。” 小宫医生大大方方的说着。 径直走到电脑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见着其余几人坐在板凳上，或是坐在床沿后，并且忘记事先约定的她，单刀直入的讲述起了，自己的经历—— “大概是从几周前开始吧？” 她认真思索着，“不知为什么，每天晚上从警察学校离开，回到公寓的路上，总感觉有什么人在跟踪我。” “最初时，我还以为是自己太劳累，生出了错觉。可直到一周前，所发生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当时的看法，确信了‘有人在跟踪自己’找个事实。” 说罢，深吸一口气。 紧接着，方才陈述起，自己为何会这样以为的理由。 前日下班。 回到租住的公寓后。 意外的发现，摆放在玄关处的花瓶，有被挪动的痕迹。 对方虽然很尽力的去还原，可还是被眼尖的自己发现端倪。 而且，进入屋子客厅时，还莫名感受到了一股视线，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一样，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发毛，背部涌现出了强有力的寒意。 许是害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自己连忙从手提包内掏出手机，假装有人打电话给自己，找借口离开了房间。 去到公寓外的街道上，搭上一辆出租车，前往几公里外的酒店住下。 侥幸度过了一夜。 等到第二日一早，估摸着对方应该离去，自己就前往了区域的交番亭，将事情告诉了负责值班的巡警。 面对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且可能是自己臆想出的东西，就算是巡警先生，也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告诉自己：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加强巡逻的。 可…… 还是会感到害怕和不安。 索性就暂时在警察学校的医务室住下，至少这样会让自己稍微安心一些。 因为有白石教官在的缘故，自己才得以借到衣物。 否则，再重新回到公寓内……真怕那个让自己害怕的家伙，仍未离去。 第五十章：松田阵平“我，英雄救美，懂？”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 说完，小宫医生无奈的长叹一口气，眉宇间尽是不安。 不是没有求助过。 只是，如果没有实质性的事件出现，即便是警察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应该是跟踪狂吧？” 萩原研二给出了猜测。 “不。” 松田阵平否定道：“似乎性质更为恶劣，已经到了潜入住宅的地步。” 许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场景。 说着，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咬牙切齿道： “如果再放任对方继续下去的话，说不定会对小宫医生……” “之前我们几个，似乎正好填写了今日外出申请吧？”伊达航瞧见了松田阵平的神色，顿时就明白过来，对方的担忧。 他这样说着，主动提议道： “时间刚好是晚上。不如我们就趁着那个时间，尾随在小宫医生身后。看看那个让小宫医生感到不安的家伙，到底是谁！” “这是个好主意。不过……如果我们五个人一同的话，太过惹眼了吧？”诸伏景光对伊达航的提议表示赞成，可言语中也有着自己的担忧。 五个人若是一同出现，目标太大。 被对方发现的可能性也更大。 可若是只身前往……要是对方手持凶器，松田阵平一个人，肯定无法招架。要是对方身强体壮的，更没有反击的余地，只能是“送人头”的份。 “没关系，咱们可以分散嘛！分成不同的队伍……这样的话，从不同的方位对小宫医生进行保护，也能更快的发现那个家伙……就像是跟踪嫌犯的一课刑警！” 伊达航显然心中已有了主意。 举的例子恰当好处，让大家立马就得以明了。 遗憾的是，警察学校并不会教授“跟踪术”。只有被分配到刑事课，或是成为一名刑警，才有可能从前辈那里学习到这样的技巧。 除此外，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成为公安警察——也就是俗称的“秘密警察”。 如此一来，才会在研修培训中，学习到更为专业的跟踪技巧。 可，很显然…… 两个要求目前，他们都无法满足。 唯一能做的，想来只有根据在刑侦剧中学到的东西，再加上自己进行的理解，去对小宫医生进行“暗中保护”—— 和一般人一样，边走边跟踪。 如果是在街上的话，可以接近到五米以内；如果是人少的地方的话，也可以离开十米以上跟踪，或是从路的另一边跟踪。 “……听起来，似乎不错哦？” 发出声音的人，是小宫医生。 她双手交合在一起， 满脸期待的望着他们，笑道： “如果是警察先生的话，我想一定没有什么问题！” 警察学校的学员，从正式入学的那一刻起，就是巡查。 每月都会领工资。 算上奖金的话，每月大概有二十万日元。 因此，作为警察官的他们，面对小宫医生这样普通市民的请求，当然没有拒绝的可能。 毕竟领着工资的他们，所服务和保护的对象，就是这个国家的国民。 不过…… [如果是警察先生的话，我想一定没有什么问题！] 这句话听上去，真的挺犯规的。 尤其是眼神中充满的信任，更是让几人心中，油然而生了一股莫名的责任感、使命感。 “请放心吧！小宫医生！” 松田阵平像是受到鼓舞一般，浑身充满了干劲。 他眼神坚定的看着小宫医生，做出了承诺： “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抓住那个变态的！” “松田现在的模样，很有警察官的风采啊……未来一定是名，优秀的警察官！大家也一样！”小宫医生毫不吝啬的，给予肯定。 闻言，松田阵平仿佛得到了糖果奖励的孩子，心里乐呵的有些合不拢嘴。 倒是余下几人，一时语塞。 “……” 喂喂喂！ 松田(阵酱)，你不要连着我们那份，也一起承诺了吧？ 果然…… 深陷在名为“小宫医生”蜜糖中的松田君，已经无可救药了。 …… 时间，18点05分。 小宫医生从警察学校离开。 彼时，松田阵平已提前离开。 三分钟后。 萩原研二、伊达航……二人一同离开警察学校。 两分钟后。 诸伏景光、降谷零为一组，同时离开。 时间，18点10分。 趁着绿灯时间，早已过了人行线的小宫医生，此时正走在回家途中。 她维持着以往的步调，以免对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事实证明，小宫医生的预感没有出错。 四下无人的街道上，尾随在十米开外距离的伊达航等人，很快就发现了一个让人在意身影—— 从身形来看，身高在170cm左右。 是名男性。 头戴黑色鸭舌帽。 脸上戴着一副黑色口罩。 上半身一件深灰色卫衣，下半身是黑色休闲裤，与黑色运动鞋的简约搭配。 因为无法获得手机的缘故，他们无法互相进行任何交流，只能用眼神或是动作进行示意。 [你们，从一旁的小路绕过去。我，继续跟着小宫医生。] 跟在对面街道的松田阵平，无声的用手势，对他们进行示意。 到底没有任何系统性的学习，事先也没有商量好暗号这东西。 因此，当松田阵平做出手势示意的那一刻，不同人也就有了不同的理解。 [你们，把他包围。我上去，英雄救美。] 这是萩原研二的理解。 他当即了然，自己这好友是打算借此机会，好好在心仪之人面前表现。作为发小，这种助人为乐的事情，怎么可能无视？ [了解！] 于是，萩原研二投去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并竖起大拇指，进行鼓励，让对方勇敢去追求所爱，展现男人风采。 下一秒， 他扭头看向另一侧的降谷零等人，重复了一遍松田阵平方才的手势，并用口型叮嘱“小心为上”。 以免被对方发现。 可落在降谷零与诸伏景光眼中，又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我们先上，拦住那个男人。松田负责保护小宫医生。] [趁此机会，放手一搏！] 了解！ 二人比出一个“OK”的手势，向萩原研二投去了坚定的眼神。 成败在此一举。 若是走到人多的地方，对方身上正好有凶器，对小宫医生进行挟持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第五十一章：喂，别抢戏啊！ 所幸，长此以往的跑步训练，不仅锻炼了他们的体能，更是让大家在跑步的速度上，得到了进一步提升。 只不过，在此之前最重要的，是不可莽撞。 现在距离十米开外的位置，不能贸然冲上前去，否则对方听见动静后，一定会觉察到什么。 如果选择缓缓靠近的方式，对方正巧直觉灵敏的话，也不是没有发现的可能。 这样一来，使用怎样的手段去靠近，成为了眼下的一大难题。 躲在树干后的萩原研二，摸着下巴思索着。 忽然，他心里生起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能够促使跟踪狂逃跑的原因，无非就是对方以为，目标是自己。 如果能够让对方，无法以为自己是目标的话，那么趁此机会接近小宫医生，将他们分离进行保护，再想办法围堵那个家伙，不就成了轻而易举的事吗？ ‘喂，降谷！’ 萩原研二竭力压低声音。 此时的他们，距离小宫医生等人，已不止十米距离。 ‘什么？’ 被突然唤及名字的降谷零，扭头看向他。 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 ‘你带钱包了吧？’ ‘带了。’ ‘既然这样，你就把钱包拿出来，假装是抢劫犯，让诸伏扮演被抢劫的。诸伏的长相一看就是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样子，对方信服的可能性很大。’ 再加上现在，他们都是私服打扮。 计划的可行性很高。 ‘……’ 闻言，降谷零沉默了一下。 似乎在思考这个计划，是否值得去执行，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自己必须尽快作出决定。 否则一会儿转角处，就成了视野盲区。若是发生什么不测……等到他们赶过去，或许为时已晚。 ‘好吧。’ 数秒后，降谷零点头做出同意。 不过，他有一个条件—— ‘萩原，你和伊达先躲起，不要出现。要是一下子出现的人太多，对方或许会有所怀疑。’ 这样的顾虑，并非不无道理。 萩原研二和伊达航，都能够很好的明白这点，自然没有任何反驳的，比出了一个同意的手势。 …… 于是，在这样商量好的前提下。 降谷零从裤兜中，掏出了携带的棕色钱包，随即—— 朝着小宫医生所在的方向跑去！ 趁此机会，诸伏景光连忙大声喊道： “抓、抓小偷啊！拦住他！快拦住他！” 突如其来的声音，逐渐逼近的脚步声，很难不在这个原本安静的环境中，显得突兀。 也引得前方的小宫医生，以及那名陌生男性回头。 “让开！别挡道！” 降谷零瞧见后，脸上立马做出凶恶狰狞的表情，活脱脱的抢劫犯气质。 为了让自己的行为举动，更加符合自己现在所扮演的角色，他假意将空闲的另一只手，伸入了口袋内，作势想要从中掏出凶器。 这种情况下，一般人都会选择马上往后撤离。 以免伤及自己。 可小宫医生不同。 兴许是她在警察学校受到的熏陶，也或许是自身原因，以及瞧着“抢劫犯”眼熟的缘故。 没有任何的后退，也没有任何的慌张、不安、害怕…… 勇敢的站了出来。 双手张开，似乎想要拦住某人的去路。 她似乎发现了，那个跟踪自己的人。 却并未将视线，放在那名陌生男子的身上，而是眼神坚定的看着一步步朝自己奔来的降谷零。 按理来说，事情既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对方肯定会趁此机会逃离的。 可出人意料的是。 他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做出了保护小宫医生的动作—— 挡在了小宫医生身前，一副随时战斗的姿态。 隐约可见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惧怕，似乎深信自己可以阻止。 这…… 为什么？ 降谷零心中划过一丝诧异。 可没有办法，事情既然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对方没有逃跑也算是喜闻乐见的事。他们人多势众，想必将对方制服应该不成问题。 于是， 降谷零硬着头皮，继续认真扮演起“抢劫犯”的角色。 “喂！不要小瞧我啊！” 他凶狠的说着。 话音未落，便举起拳头朝那名，拦住了自己去路的陌生男性挥去。 呼！ 呼！ 有劲的拳头在半空中挥舞，发出凌厉的声音。 可无一例外的是，全都被对方躲过，表现出了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什么？！ 意识到了这点，降谷零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讶之色，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那名陌生男子。 这样身手的人，如果是跟踪狂的话…… “咚！” 还不等降谷零继续想下去，对方就已开启了反击。 出拳干脆利落，迅捷到没有任何多余的前奏，让人猝不及防。以至于降谷零从愣神中反应过来之际，自己就已经被对方一拳打倒在了地上。 这样的反转，是在此之前，几人都从未有过预料的。 “喂！你没事吧——” 瞧见了倒下的降谷零，小宫医生下意识的想要前去查看情况如何。 可还没等到靠近，前方的那名陌生男子，就伸手拦住了自己，一字一顿的，透露出了自己的用意： “他、坏人、不要……” 刻意压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许沉闷。 说着，另一只手伸手压低了帽檐，像是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模样。 也像是害怕，自己被某人认出来了一般。 “可……” 小宫医生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未曾想，还未来得及等自己讲话脱口而出，一旁就再度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可恶！你这家伙——！” 语气中夹杂着愤怒的情绪。 不知究竟是在气对方打倒了自己的同期，还是气对方比自己更先一步“英雄救美”。 只知道如今的松田阵平，正朝着陌生男子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青筋暴跳。 再配合上表现出的情绪，似乎想要用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将对方打倒在地一般。 可他之前的出声，恰巧暴露了自己的目的。 使得对方立马就做出了应对的举措。 但有一点，是陌生男不知道的…… 那就是，除他以外，剩下几人……全都是“同伙”！ 趁此机会，萩原研二等人，立马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全力冲刺，朝陌生男飞奔而去。 企图利用冲击力，将对方击倒在地。 第五十二章：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 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并且出错。 方才一心将心思，放在应付眼前松田阵平攻击的他，根本没有办法去顾及其他方位的来敌。 等到自己听见动静，终于反应过来之际，已经被对方以“叠叠乐”的姿态，将自己压倒在地。 果真是“泰山压顶”。 “呵！这下，看你往哪里跑！” 松田阵平故意揶揄了一下。 说着，从自己的裤兜内掏出了冰冷生硬的黑手铐，拷在了陌生男子的手腕上。 见此状况，一旁终于爬起来的降谷零协力，帮助他将剩下的手铐，拷在了对方的另一只手腕上。 如此一来，即便想要做什么，行动也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其余几人，见着对方已经被手铐束缚后，终于没有再玩叠叠乐的游戏，一一从对方身上站起身，来到了身旁。 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话说，阵酱你怎么会有手铐的？难不成……” “嗯，我把手铐偷偷带了出来，想着说不定会派上用场。” “万一被教官发现的话，就完蛋了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 回答着好友的提问。 说完，松田阵平在那名陌生男子身前蹲下，用手抓紧了对方胸前的衣物，将对方提着坐起来。 想要知道他跟踪小宫医生的原因，以及理由。 “你这家伙，为什么要跟踪小宫医生？知道自己这样做，给小宫医生带去了多大的困扰吗？” “……” 松田阵平出声质问。 然而，对方却是用一言不发，来作为回应。 行使着自己的缄默权。 “要不，先看看这家伙长什么样好了。” 一旁的降谷零突然出声道。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先办法将自己进行伪装的家伙，最讨厌的自然就是自己的真面目暴露。 果不其然！ 此话一出，对方就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命脉般，原本安静的他，顿时如同应激反应的猫咪，挣扎着想要逃离。 可松田阵平等人，又怎会给他这个机会？ 终究是被伊达航和萩原研二，用力摁回到了地面上，与其亲密接触。 “那么，就让我来看看……你这个跟踪小宫医生的家伙，到底有着怎样的面容吧！” 松田阵平的眼神中，透着些许期待。 说着，就想要伸手去摘下对方，戴在头顶的黑色鸭舌帽。 可就在这时，对方却出声想要将他阻止。 “不、不要，求求你……” 声音有着些许颤抖。 “不要让她看见我……不要让我这样的垃圾，脏了她的眼睛……” “拜托你了……” 没有厉声喝止。 言语中带着浓浓的乞求意味，与之前表现出的气质判若两人。 如此转变，再加上对方口中的“她”，很轻易的就可以知道，是不希望被小宫医生看见了自己。 难道说……真的是小宫医生认识的吗？ 为了确认这一点，同时也是为了知道，让小宫医生困扰许久的家伙，到底是谁。 松田阵平并且因他的话，心里生出任何同情、怜悯，只是更加气愤，觉得对方没有提出这样要求的资格。 可！ 还没等到伸手，摘下对方头顶上的鸭舌帽。 下一秒，小宫医生忽然出声，让整件事出现了反转—— “这个声音……你该不会，是之前在彩虹大桥时，我遇见过的那个孩子吧？” 那个孩子？！ 这样的形容词汇，说明了对方的年龄不大，说不定比他们几人还要年轻几岁。 “彩虹大桥”这个明确的地点，更是说明了，小宫医生或许的确如松田阵平的猜想那般，认识这个跟踪自己的陌生男子。 “……” 果不其然。 听见了“彩虹大桥”这个关键的字眼后，对方的身体不自觉的微颤了一下。 显然，是被识破了。 “……不是。” 可下一秒，却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我只是垃圾而已……您怎么可能，认识我这样的垃圾？” “报警吧……把我送到那里。那个地方，才是我应有的归宿……” 对于小宫医生的称呼，他用上了敬语。 显然，对于方才与自己搭话的小宫医生，心里有着某种特殊的情感。 尤其是说出口的话语，更是彰显出了自己的不同。 这样的家伙，即便是与他初次见面的松田阵平，都会留下深刻的印象，更别提小宫医生了。 “果然，是我在彩虹大桥上，遇见的那个孩子啊……” 闻言，小宫医生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清楚对方的身份后，原本紧绷的状态瞬间消失。 似乎深信对方不会伤害自己一般，朝着被自己称作“那个孩子”的跟踪狂走去。 在他身前蹲下。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 “希望你从当下，发现希望之光；在黑暗中，寻找光明……你应当好好活着，而不是这么年轻就结束自己来之不易的生命。” “一定要坚强活下去……” 语气同样轻柔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一般，轻抚着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也使得他再一次的，回忆起了几周前，在彩虹大桥上的经历。 是夜。 再一次被赶出家门的自己，身上没有任何钱财，连饱腹这样的事情也做不到。 明明花瓶不是自己打碎的。 可不管是父亲，还是继母，都愿意相信弟弟的话……也对，弟弟才是他们共同孕育的结晶，自己只是父亲与前妻的孩子。 说不定，自己不一定是父亲的孩子，是母亲与其他男人苟合的“野种”。 正因如此，才会如此忍心的，将自己驱逐出门。 像是驱赶什么垃圾一般，面目中透着憎恶。 皱起的眉头，更是说明了对于自己的不待见……拖油瓶、累赘、垃圾，这样的字眼似乎从父亲再婚后，就充斥着自己的生活。 只是这一次，父亲似乎不愿自己这样的垃圾，再次回到那个温馨的家里，索性什么东西也没有留给自己。 没有金钱，就无法获取食物；没有手机，就无法与其他人取得任何联系……虽然自己清楚，就算是与那个，被自己称作“母亲”的家伙联系，也只会得到装傻充愣的回答。 她好不容易才将自己摆脱，怎么可能再让自己回到她的身边，去打扰如今所拥有的，幸福美满的生活与家庭？ 果然，自己只是垃圾…… 谁都不需要自己。 第五十三章：彩虹桥 ‘都是因为你！要不然我的人生怎么会这样？都是你毁了我的人生！你为什么要到这个世界上来！’ ‘要不有你这个拖油瓶，怎么会没有男人要我！’ ‘你那个混蛋老爹，好像找了一个女人，看上去满脸虚伪。不过，如果是在你那个父亲面前表现的话，一定会对你很好吧？’ ‘哈……真是让我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不用再见到你这个碍眼的垃圾了……’ 母亲长松了一口气。 将少年的自己送离，对她而言是中莫大的解脱。 一切，也的确如母亲预想中那般。 那个虚伪的女人，在看见自己后，表现出了一副“喜欢”的模样，还温柔的摸着自己的脑袋，告诉自己说：我一定会视如己出的。 真是……虚伪至极！ 父亲尚在时，的确像是慈母一般对待自己。 可等到父亲出门工作后，就会表现出恶毒继母的一面，像是对待灰姑娘般，差使着自己，逼迫自己接手她的一些杂事，仿佛将自己当成了佣人般对待。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着。 直至继母怀上孩子，父亲一下子就转移了重心，小心翼翼的对待着。 于是，从此自己接手了继母的家务活。 本也相安无事。 可直到一次，继母不小心摔倒在地，非要将一切都罪过推于自己身上。认为自己是不满她肚中的孩子，心生“嫉妒”的负面情绪。 父亲信以为真，将自己狠狠揍打训斥，并做出了严厉警告。 本以为只要自己乖巧，顺着继母的心思去做事，就不会再遭受到父亲的“教育”。 未曾想，继母似乎觉得不满足，或是一切并未达到她的期望值，她再次做起了类似的事情。 一次又一次的，去消磨父亲对于自己，心中残存的情感。 终于，在她的用心计划下，原本的“爱”如山体瞬间崩塌，自己再度成为了不被喜爱的存在……不，或许一开始就没有“喜爱”这种东西。 父亲只是在继母面前表现。 好让有着“母爱光环”加持的女人，能够因为自己的表现，增添好感。 继母同样是在父亲面前表现。 显得自己温柔、有爱。 两个人都是一丘之貉，逐渐相处的过程中，本性渐渐暴露，自然不用再对自己演戏。 更何况，对于说不定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为什么要去尽心对待？ 他觉得，自己或许可以理解。 谁让自己的母亲，是陪酒女？ 是啊…… 说不定，自己真的是不知从哪里来的野种吧？ 只是因为可以帮忙做事，去干各种杂活，才勉强留下自己当做佣人差使。 可千不该万不该……谁让自己动了继母的孩子？ 看着自己跟那个孩子，竟然日渐亲密……想必她的内心，一定很害怕吧？ 所以，才会借着这个契机，对父亲添油加醋，使得自己能够被顺利的赶出家门，不再打扰属于他们一家人的幸福生活。 或许父亲心中，早已有了这样的念头。 只是不管怎样，曾经的爱是真实存在的，所以才没有早早的就将自己赶出家门。 不过，也好。 反正自己已经十九岁了，对于这个世界的一些，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日子，就去另一个世界度过吧？ 反正…… 已经没有什么，好去留恋的。 许是心中抱着这样的念头，自己走着走着……也或许受到了指引，来到了彩虹大桥上。 站在护栏前，双手放在栏杆上，似乎想要翻越它。 只要翻越困境，自己就可以得已解脱…… 身下，是幽深翻滚的大海，仿佛深底巨兽般，足以将人吞没。 它的阴沉，与自己的内心相辉映。 可自己并未因此感到不安，或是害怕，反而有了一种“终于可以解脱”的感觉。 或许，一直以来都压抑着，自己那颗想要离开的心吧？ ——解脱。 兴许这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 于是， 自己将手握住栏杆，想要用力将自己支撑跳起，然后翻越眼前的障碍物。 可还没等到自己去实施，只是做出了即将翻越的动作，就有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出现，打断了自己—— ‘……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小心翼翼询问的语气。 是个轻柔的女声，似乎生怕让自己受到惊吓一般。 好久，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了。 面对垃圾，也可以用着如此态度……这样的人，应该是天使吧？ 心里的惊叹，迫使自己想要一窥“天使”的面容。 扭头望去—— 只见，一名五官柔和，有着兰花一般优雅气质的女性，出现在了身旁。 淡雅的紫色长发，乖巧随意的披在脑后。 幽深的眼眸，充满着神秘感，仿佛璀璨的宝石，令自己的心不由得跳漏了一拍。 明明穿着打扮，不过是最寻常的私服，却给自己一种惊艳的感觉。 ‘……’ 微张着嘴，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这样的反应，或许是被误会了什么，对方用更为轻柔的语气，仿佛对待易碎物般，小心翼翼的说着： ‘我叫[小宫紫里]……你呢？’ ‘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告诉我……这里是彩虹大桥。你知道为什么它的名字，是[彩虹大桥]吗？’ 许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不着痕迹的靠近着，随即提出了这样一个话题。 自己当然瞧出了这一点。 可……没有选择戳破。 大抵是长久以来压抑着的内心，希望能够得到倾吐。 ‘青柳介……’ 礼尚往来，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彩虹大桥”的名字是“虹之桥”的意思，是通过公开征集决定的爱称。 正式名称是“东京港联络桥”。 大抵是因为塔柱在夜晚，会闪耀着犹如彩虹一般的光芒，所以才会被冠以这样的爱称吧？ 自己所知道的仅限于次。 也理所当然的，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因为颜色。’ ‘嗯……或许是吧？’ 她认真思索了一下，随即笑道： ‘不过，实际上也不一定吧？’ ‘真正的彩虹是遥不可及的，无法触碰。可如果是彩虹桥的话，大家就可以近距离观察了……虽然不是真正的彩虹，可对于人类而言，也是不小的进步。’ ‘正如曾经的我们无法登上天空，可如今却能够在博物馆中，看见月球岩石。似乎没有不可能发生的事，只是有没有坚持，或是更好的方式。’ 第五十四章：南瓜牛肉芝士焗饭，很甜 ‘对了，你有过梦想吗？长大后，成为宇航员什么的……’ 她说着，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似乎回忆起了，年少时自己，许下的憧憬。 ‘——我当时在被老师要求的作文中，写下了自己想要飞跃彩虹的愿望。’ ‘你呢？’ 紧接着，向自己提问。 一脸期待的看着。 梦想什么的……或许曾经有过吧？ 认真回想着从前，那时候的自己，或许的确有过可以被称之为“梦想”的东西。 ‘大概，是成为科学家？’ ‘很不错的梦想呢！’她笑着点头肯定，‘那现在的你，距离梦想之路还有多远？’ ‘……’ 再一次的沉默。 数秒后，给出了自暴自弃的回答： ‘我只是垃圾而已……没有实现梦想的资格。’ 这样的言辞，许是让对方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对自己质问道： ‘到底发生什么了？’ ‘没……’ 下意识的想要否认。 可还没等到话说完，肚子就很不争气的，发出“咕噜”的声响，让自己变得更为窘迫，脸部感觉有些灼热。 完蛋了…… 会被嘲笑吧？ 心顿时变得忐忑不安。 可出乎意料的是，对方脸上并未初出现，自己想象中的反应。 只是些许愣神后，露出了温柔的笑意，柔声说道： ‘走吧，我请你吃饭。’ 真是个好提议。 自己现在饿极了，需要食物来填补。 可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去接受对方的好意，更何况自己与她非亲非故……为何要帮助自己？ 垃圾而已……应该远离才对吧？ ‘不……’ 想要拒绝。 至少，不想让自己丧失最后的自尊。 ‘咕噜噜~’ 可再次奏响的乐曲，提醒自己，抛弃那种无用的东西。 至少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温暖存在……即便是离开，也应该等到对方没有看见自己的时候，以免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出于这样的打算，终究是强迫自己点头同意。 于是，在名为“小宫紫里”的女人带领下，来到了一家宽敞明亮的餐厅。 暖色调的灯光，让人觉得无比温馨。 其乐融融的家人坐在同一张桌前，与自己的经历形成鲜明对比……自己没有资格，融入到那样和谐的乐章中。 因为自己……是不属于和谐乐章的“不和谐音符”。 ‘愣着干什么？坐啊！’ ‘你想吃什么？南瓜牛肉芝士焗饭怎么样？我觉得味道挺不错的……’ 她的声音，拉回自己的思绪。 温柔的招呼着自己，语气中没有任何的嫌弃，倒像是对待友人般，造成了“和谐”的假象。 ——即便是梦境，也希望能够一直继续下去。 心中，不由得生起这样的念头。 顺着想法，自己鼓起勇气，忐忑不安、且小心翼翼的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上，小声的告诉对方，自己要一份“南瓜牛肉芝士焗饭”。 从未吃过的东西……兴许可以当做一次尝试。 ‘那就两份[南瓜牛肉芝士焗饭]吧，谢谢。’ 她点上了两份相同的单品，对着服务生也露出了温柔亲和的笑容，平等的对待，显得十分真诚。 …… 不久后，南瓜牛肉芝士焗饭，被送上餐桌。 靠近的瞬间，就可以闻见浓郁的芝士香气，以及南瓜自然的香甜。 焦黄色的表面，如同蛋挞一般。 看上去可口诱人，立马就激发了自己的食欲，使得本就饥肠辘辘的胃，再度不争气的发出声响。 ‘扑哧！’ 她没忍住笑了一下。 没有任何的嘲笑意味，似乎只是因为这样的表现，觉得有趣。 ‘吃吧。’她招呼自己，‘吃饱的话，就不会感觉饿了。’ 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同情、怜悯，没有让自己觉得是高高在上的施舍。 ‘谢谢……’ 别扭的轻声道谢后，再也无法饥饿感的自己，拿起了一旁的叉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南瓜牛肉芝士焗饭。 自己来不及去细细品尝它的滋味，只知道那的确是自己，从前到现在，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餐。 吃完南瓜牛肉芝士焗饭后，自己抬头，才发现对方碗中的食物，几乎没被怎么动过。 发现自己抬头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招呼来服务生，拜托对方帮忙打包。 如果打包的话，会错过最佳赏味期，也容易导致食物变质，容易引发食物中毒的危险……尽管店员一再劝说，即便浪费也没有什么，但她还是坚持打包。 并签下了店家要求的“无责书”。 果然，是为了不让自己尴尬吧？ 如果一直盯着的话，很容易给对方带来压力。 大抵是因为知晓这点，才会做出如此善意、包容的举措。 ——这么温柔，果然是天使吧？ 如果这里是天国的话……倒也不错。 心里不禁生出这样的想法。 可自己清楚的知道，这里不是天国……是地狱。 拥有人间模样的地狱。 至少，对于自己而言……的确如此。 …… 离开餐厅后，走在前往，或是回到彩虹桥的路上。 半响沉默后，她终于开口向自己问起，当时一脸想要轻生的模样，究竟是遇到了怎样的困境。 ‘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一定会尽力而为的。’ 她这样告诉自己。 这样的说辞，不免让人觉得失笑。 连警察先生都没有办法参与的家务事，她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 可瞧着她眼神中的诚恳，自己最终还是不由得，将一切告知。 说起了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以及支离破碎的家庭……残缺的自己，仿佛没有一个容身之处般，不知自己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是为了来凑数的吗？ 心里自嘲着。 末了，也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果然。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凑数的吧？什么都没有，什么也做不好，也无法获得[幸福]那样的东西。’ ‘如果他人无法带给青柳君幸福，那么就由青柳君自己来创造好了。因为……青柳君的人生，是青柳君自己的东西。’ 她表情严肃认真的，对自己进行着说教。 可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厌烦。 大抵是因为对方眼神中的真诚，感染了自己。 明明萍水相逢，却能够报以自己最大的善意，温柔得让人有一种，仿佛随时都可能哭出来的感觉。 ——如果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东西……那么接下来，我是否可以自主决定自己的人生？ 第五十五章：我也想要飞跃彩虹 ‘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 ‘希望你从当下，发现希望之光；在黑暗中，寻找光明……你应当好好活着，而不是这么年轻就结束自己来之不易的生命。’ ‘一定要坚强活下去……’ 最后，来到了彩虹大桥附近，她这样告诉了自己。 说罢，微笑着挥手，说出了“再见”的话语后，她就转身离开了彩虹大桥，似乎准备前往回家的方向。 凝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 直至不再出现在视线范围后，方才转身，再度面向了彩虹大桥的护栏。 只是这次，心中再也没有了想要轻生的念头。 彩虹大桥的塔柱，在夜晚的幕布中，闪耀着犹如彩虹一般的光芒。 感受着七色光芒的变化，他凝视着远处的东京塔，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似乎想要将它抓住—— ‘……我也想要，飞跃彩虹。’ 心中，也立下了这样的誓言。 …… 于是，那日之后，自己开始想尽办法寻找工作。 因为年纪的限制，很多地方都不愿收留自己，害怕承担风险。 所幸，自己遇上了好心的大伯。 对方经营着一家小型工厂。 早年丧妻、中年丧子，因此只有自己一个人，为着厂里大小事务忙碌，有时候容易周转不过来。 不是没想过招聘人员前来帮忙。 只是所能够给到的薪酬是有限的，因此很多人都不愿前来，干这种又脏又累的粗活。 可对于自己而言，这是一个机会……同时，也是希望。 说明了一切后，对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咬牙收下了自己。 大抵是因为，自己那句“我只要二分之一薪水就好，前提是包吃包住”。 有了大伯的收留后，自己开始有了可以维持生计的工作，终于可以不用再担心是否会过上流浪汉的生活。 逐渐相处的过程中，与对方的关系也日渐亲密，意识到对方并非如表面上看去那般，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 活少的时候，对方总会独自包揽，让自己好好去外面放松一下。 也就是那个时候，自己从便利店刚买完东西出来的路上，无意中遇见了在此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女人—— 是她！ 心中不免感到惊讶。 抑制不住激动与好奇的自己跟了上去，像是跟踪狂一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明明应该光明正大的上前去打招呼，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举措呢？ 大抵是因为……始终放不下，那深入骨髓的评价。 而且，自己也不知道，如果贸然向对方打招呼后，接下来又该如何去做……万一让她感到困扰怎么办？ 这样的顾虑，使得自己变成了一名“跟踪狂”。 一路尾随着。 直至来到朝日町3丁目15-1附近后，方才停下。 ——警视厅警察学校。 看着外面立着的门牌，瞧清了那几个大字后，心中不禁掀起了一阵波澜。 警察学校…… 难道说，她是这里的学员吗？ 还是教官？ 亦或者…… 至于真正的答案是哪一个，自己当然无从得知。 只是看着对方进入名为“警视厅警察学校”的区域后，心中不免涌起了阵阵喜悦……终于，再次见到你了。 也不知究竟是出于怎样的想法，就一直默默在附近等待了下去。 等到中午时间，对方从警察学校中走了出来。 身上，穿着一件白大褂。 明明早上看见她时，身上只穿着一件卡其色的薄风衣来着。 本以为是警察学校的学员，或是教官……原来，是医生吗？ 心中虽感到惊讶，但也生起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难怪是“白衣天使”呢。 …… 到了晚上，自己依然守候在附近。 等待她再度从警察学校中走出。 ——一个人回家的话，很容易遇见坏人吧？ 自己在校园时，参加了柔道社，曾获得过老师的肯定，也代表学校参加过比赛……对付一般歹徒的话，想必不成问题。 这样一来……也算是自己能够做出的“回报”吧？ 心中涌现出这样的念头，实际上也果真付诸行动。甚至为了不让对方认出是自己，特意预支了一部分薪水，拿来置办了一身行头。 日子，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 今天。 “……果然，让小宫医生困扰的家伙就是你啊？”听完了对方讲述的故事后，松田阵平心中并未生起任何同情和怜悯，只有着不满。 “这么说来，小宫医生回到公寓时……” 诸伏景光思索着，正打算道出自己的困惑。 哪知，还没等到将话说完，身后就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不好意思，请问是诸位报的警吗？” 闻声，众人不约而同转身看向他。 看着对方身上的警察制服、无线对讲机，以及对方手扶着的白色自行车，立马就明白过了，来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是的……不过为什么，只有巡警先生你一个人前来？” 伊达航看着他，眼中充斥着浓浓的不信任与戒备。 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开着警车前来吧？ 因此，不由得对其“巡警”的身份产生怀疑。 “我正好在附近巡逻，所以就被用无线对讲机联系，让我先来查看一下情况如何。” 中年模样的巡警先生笑着解释道。 说完，他将自行车安稳固定在一旁后，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警察手账，表明自己的身份。 似乎是明白伊达航的顾虑。 瞧见对方手中的警察手帐，与自己拥有的形制相差无几后，伊达航等人这才终于放下心来，认可了对方的巡警身份。 “抱歉，是我多虑了。” 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后，伊达航自然向对方表达了歉意。 对方摆摆手，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并未将这事放在心里。 想来是习惯了。 “如果可以的话，几位也可以在这里稍等片刻。我想我的同事很快就会来了。在此之前，先让我看一下那名跟踪狂到底是谁吧……” 巡警先生说着，朝包围着青柳介的方向走去。 萩原研二等人见状，及时让出了一条通行的道路。 待到对方靠近，看清了被松田阵平强行摘下了帽子，还有口罩的脸后，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惊讶的表情—— “是你！” 第五十六章：这辈子，我非她不娶 “是你！” 此话一出，众人不免感到惊讶。 原来他们认识吗？ 还是在此之前，彼此间曾有过见面？ 正当几人心中不停猜测之际，巡警先生看着半跪在地上，不愿面对现实的青柳介，说起了自己与对方的初遇，算作是一个解释。 大抵是不久前的时候，青柳介带着一名浑身上下，都是一身黑打扮的三十岁男性，来到了交番亭。 据了解，对方是入室盗窃时被自己发现，本着见义勇为的正义之心，上前加以阻止。许是因为自己学习过柔道的缘故，很轻易的就将对方制服。 随即，就将其扭送到了交番。 草草解释后，青柳介不愿过多停留，也没有配合警方的例行询问，直接转身离开。 “……当时不由得在想，真是很少见到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年轻人了啊。没想到机缘巧合下，会以这样的方式再度相遇……究竟是否该称之为‘缘分’呢？” 巡警先生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说着，用手拉了一下头顶上警帽的帽檐。 “呜呜呜——” 下一秒，警笛的呼啸声响起。 熊猫配色的黑白警车出现，最终“哧”的一声停在路旁。 从警车上，下来了两名身穿深色西装的男子，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左右，看样子似乎是附近警署的刑警。 “接下来交给我们。” 他们面无表情的吐出这样一句话。 随即，走到了青柳介身旁，重新给他戴上手铐。 紧接着，扫视了一眼伊达航等人后： “解开。” 生硬的吐出了这样一个字眼，简直就像是下达什么命令般，多少让松田阵平心中觉得不快。 要知道，是他们制服了这个跟踪狂好吗？ 心里虽有着这样的不满，却无法直白的说出，大抵是顾虑到自己所处的立场，也不希望因为这样一件小事与对方起冲突。 只好强压着心中的情绪，从裤兜内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青柳介手腕上，属于自己的那副手铐。 “咔！” 解开后，松田阵平将自己的手铐，重新放回到了腰间挂着。 看着他的举动，其中一名颧骨高耸，顶着一张臭脸的刑警，像是讲大道理一般说道： “手铐上都是有着编号的。而且这副有着编号的手铐，将会伴随你的一生……就算是手铐，也不要小瞧。” 说完，不等对方给出反应，就与自己的搭档一同，带着青柳介坐上警车。 警笛声再次响起。 只是这次，黑白配色的警车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那么，我也告辞了。” 巡警先生礼貌的微笑着。 说完，骑上了巡逻用的自行车，往来时的方向驶去。 明明是同事，性格却是天差地别。尤其是那个顶着一张丑脸，让人感觉欠他八百万的刑警……让人不由得，脑海中浮现出了某个，不让人喜欢的身影。 “……这样一来的话，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吧？” 萩原研二出声说着，将自己的其中一只手，搭在了松田阵平的肩膀上，像是将对方当做了自己的倚靠。 “没想到最终，那个以为是跟踪狂的家伙，实则在暗中保护了小宫医生……”诸伏景光喃喃自语着，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听见二人的话语，松田阵平心中多少觉得不是滋味。 怎么听着，像是误会了对方的身份一样？ 跟踪确有其事吧？ 的确给小宫医生造成了困扰吧？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无可辩驳的犯罪吧？就因为对方看上去是为了小宫医生的理由，所以可以原谅对方之前做的一切吗？ 松田阵平咬牙沉默着，只觉得无法理解。 但他没办法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自己心里的看法，只好选择用转移话题的方式，去缓解心中焦躁的情绪。 “……小宫医生心里，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有没有觉得讨厌对方？” 说着，偷偷瞥向一旁的某人。 想要知道对方心里，对于这件事情，有着怎样的答案。 如果小宫医生觉得无所谓，那自己……也可以觉得无所谓。 毕竟，对方的确没有带来什么伤害。 “……” “小宫医生？” “……啊、抱歉！你问我吗？”略微有些走神的小宫医生，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指着自己，看向了松田阵平。 眨了眨眼睛，随即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回答道： “不管如何，犯罪就是犯罪。” “我虽然只是一名医生，但接触得最多的人，却是警察官。就算犯罪的人，有着多么让人同情、悲悯的犯罪理由……也无法改变犯罪这一事实。” 小宫医生坚定的回答道。 似乎是受到了，警察学校氛围的深刻影响。 “我很感谢他给予我的帮助。” “没想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被一个人默默守护着……对此，我心怀感激。所以，基于这样的前提下，我没有办法去做到讨厌。” 下一秒，话锋一转。 紧接着，又说出了这样的话，去回应松田阵平方才，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 “……”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后，松田阵平知道，自己或许可以明白，为什么对方会将小宫医生看作是“天使”了。 坦诚而言，温柔善良类型的女性很多，不在少数。 可像是小宫医生如此，温柔善良，但张弛有度，有着自我坚定三观的人，却是少数。 不会给他人带去困扰，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被理解着的。 无形的包容着，仿佛大姐姐的角色一般。 初次见面时，松田阵平以为，自己就像是《蜡笔小新》的野原新之助一样，喜欢大姐姐类型的女性，所以才会第一眼，就对小宫医生产生悸动的心情。 可直到现在，自己才忽然明白，真正吸引自己的，是对方身上表现出的气质。 就像《蜡笔小新》中，大原娜娜子对于野原新之助的吸引般。名为松田阵平的自己，因着相似的理由，被“小宫紫里”吸引着。 野原新之助，曾对大原娜娜子有过一句告白。 这句话，自己至今还记得。 ——这辈子，我非她不娶。 松田阵平心里，对着自己如此说着，用余光默默看着一旁的小宫医生。 “对了！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早点去便利店，买完东西回去吧？”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如果没有按时回去的话，渚清教官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不过，因为是我的缘故，我一定会努力帮你们说情的！” 第五十七章：你们现在，倒是有几分警察官的模样了 对了！ 他们是因为填写了“前往便利店”的理由，才得已外出的。 经过小宫医生这一提醒，众人连忙反应了过来。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19点25分！ “糟糕！之前填写的回去时间，是19点整来着，已经超了这么多……”萩原研二的脸上划过一丝紧张。 都已经这个时间点了，倒不如按照计划，继续前去便利店，反正也难逃渚清教官的制裁……如果心里有着这样的想法，那就大错特错了。 态度很是重要。 田中被开除，并非单纯是因为私藏手机，而是他选择了用谎言，去对渚清教官进行欺骗。五十岚等人被开除的原因，也与田中类似。 因此，按照计划继续行事，根本行不通。 眼下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跑！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警察学校，趁着渚清教官或许还未发现之前！ “……所以，我们还是快跑吧？” “说得也是……” “跑！” “喂、等等我！” 你一眼我一语的说着，很快就商量好做下决定。 他们拿出了自己这么久以来的训练成果，拼尽了自己的全身力气，朝警察学校的方向发起冲刺。 徒留下一脸愕然，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小宫医生。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表，进一步的确认……现在的时间，的确是18点52分来着。 …… 嗒嗒、嗒嗒…… 嗒嗒…… 哈…… 呼…… 哈…… 几人不停的奔跑着，不敢有任何懈怠。 幸运的是，快要达到警察学校附近时，萩原研二发现大门附近毫无一人。 也就是说…… 渚清教官现在，并未发现他们几人，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去。 好机会！ “还有最后一段距离了……大家加油！” 伊达航也发现了这点，出声加油鼓励着，让大家进行最后阶段的冲刺。 胜利就在前方，就在眼前！ 只有那，不过百米的距离！ 快…… 快了！ 几人欣喜若狂，脸上不禁浮现出激动。 可！ 意外在下一秒，猝不及防的发生—— 就在他们快要到达终点的时候，附近的实习交番亭内，突然走出了一个身穿警察制服的身影。 高大的身姿，瞩目的发色……无论在哪儿，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站在交番亭附近，双手负在身后，眼神注视着他们。 仍旧是毫无波澜的表情，像是不会显露任何情绪的面瘫。可无形之中，却让几人莫名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仿佛被什么豺狼虎豹给盯上了。 完蛋了！ 这下……肯定会被开除吧？ 心中不约而同的，涌现出了这样的猜想。 可仔细去瞧，并未浮现露出的蓝色文件夹一角……说明对方，并未携带退校届，这个让人心惊肉跳的“坏”东西。 难道说，只是会接受写检讨书这样的惩罚吗？ 若事实果真如此，倒是不禁让人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凡事也不能太轻易的下结论。 对方到底会做出怎样的惩戒，亦或者只是闲得无聊，想要当一下“门神”……还需要进一步去询问了解后，才可得知。 “教官。” 进入警察学校后，几人并未无视渚清月的存在。 礼貌性的问候，然后乖巧整齐地站立成一排，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指示。 “……” 看着几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似乎在担忧着什么，渚清月沉默了一下。 现在的时间，是18点59分。 的确是在约定的时间前回来了……只是，他们手上都没有任何东西。想来是因为某件事的缘故，耽误了自己原本的安排。 “将发生的事，写成报告。选择一人作为代表，在明日前交予我。” 渚清月没有过多的进行询问，只是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比起一问一答的方式，用报告的形式去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对于警察学校的教官而言，才是最直截了当的做法。 况且，在以后的警察官生涯中，报告这种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连报告都无法写规范的家伙，没有成为警察官的资格。 说完，准备离去。 转身的那一瞬间，渚清月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平静的，像是自言自语般，也像是在评价伊达航等人般，说道： “……你们现在，倒是有几分警察官的模样了。” 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开。 留下站在原地的伊达航等人，先是愣神，而后终于反应过来之际，脸上不约而同浮现出诧异的表情。 刚才，是幻听了吗？ 还是渚清教官突然转了性子？ “……你们刚才，听见教官他说什么了吧？”萩原研二一脸不可思议的，缓缓扭头看向身旁的其余人。 想要确认自己方才听见的，是否确有其事。 “听见了……教官夸我们，有几分警察官的模样。”诸伏景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是夸奖吧？还是说，教官他喜欢说反话？”松田阵平一脸犹豫。 “大概是教官他知道了，我们迟到的理由是什么吧？”伊达航说着，“既然这样的话，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写报告吧……除了教官的要求外，还有白石教官要求的检讨书。” “还好教官没有规定字数。否则，明日之前估计都没法写完吧？”对于这一点，降谷零心里不免觉得庆幸。 只是提起这个，萩原研二的脸，瞬间皱成了苦瓜。 苦哈哈的说着： “白石教官她，可是要求我写六千字的检讨……看样子，我还是赶快回去写检讨还有报告吧。” “我也回去吧。我跟研二差不多，只是我被要求的是五千字检讨……到时候，研二你帮忙交给白石教官吧。”松田阵平自顾自的做下决定，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啊？为什么是我？” “谁让你和白石教官熟络……” “我只是单纯的，和白石教官聊过几句而已。”萩原研二无奈的笑了一下，“既然这样的话，那么教官那边，就拜托诸伏……” 说着，他看向了一旁的诸伏景光。 可还不等自己将话说完，就有人出声打断道： “——让我去吧。” 什么？！ 此话一出，不仅是萩原研二，就连其余人也不约而同的感到了惊讶。 第五十八章：不好的预感 方才毛遂自荐的不是别人，正是——降谷零！ 主动提议将报告，交由渚清教官的他……这样的决定，多少让人觉得诧异。 虽不清楚，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 但本着理解的态度，伊达航等人对此并未反驳。顺应了降谷零的要求，将接下来递交报告书的重任，托付到了他的身上。 …… 临近第二日的凌晨。 好不容易，才写完了白石教官，以及渚清教官二人各自交代的检讨书、报告。 负责递交的萩原研二，以及降谷零二人，结伴前往了教官室。 作为教官所在的办公区域，大部分的灯光都已熄灭，环境看上去有些昏暗。 唯独走廊尽头的那间教官室，依旧亮着暖色调的灯光。 他们知道，那是渚清教官所在的办公室。 “明明说好第二日之前交给她，没想到自己却跑去睡觉了……” 看着未亮起灯光的区域，萩原研二不禁小声吐槽了一句。 虽说直接将检讨书，放在白石教官的办公桌上，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如果到时候，对方怪罪起来了，不就成了哑巴吃黄连了？ 可是，也不可能一直等下去吧？ 萩原研二眉宇间，浮现出了一丝纠结。 身旁的降谷零自然看出了这点。 “萩原。要不你把检讨书给我，我负责交给教官吧？之前白石教官说过，会将事情也告诉渚清教官。” 许是善解人意，也或许是乐于助人……虽说真正的原因，肯定不是猜测的前者，但降谷零这番提议，来得却正是时候，将萩原研二从权衡之中解救了出来。 “太好了降谷！你真是个好人啊！” 萩原研二难掩脸上的欣喜，一脸激动的说着，随即将拿在手中的几份检讨书，塞到了对方怀中，眼神坚定的说道： “拜托你了，降谷！” “下次外出的话，我一定请你吃饭！” “我先回去了！” “你一定要平安啊！” 似乎生怕惊醒了还留在教官室的某人，萩原研二压低声音说着。 话落，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只是背影一点也不决绝。 几步一回头，仿佛要将对方的身影，刻印在脑海中，以防自己遗忘。 这样的举措，让降谷零瞧见后，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知道的还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要上战场。 可， 一想到某人那张冷若寒霜，光是浮现在脑海中，就让人忍不住直打哆嗦的脸，降谷零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说不定真与上战场差不多。 算了。 正可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们只是被要求写报告书，又不是写检讨。 只是说明他们迟到的原因而已。 也算是做了好人好事……想必，教官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惩罚他们吧？更何况在交番亭门口时，不是还表扬了他们吗？ 心里安慰着自己，总算稍微放下心来后，降谷零方才抬脚，朝走廊尽头的那间教官室走去。 对方要求的时间，是第二日之前。 现在距离真正的24时，还有几分钟的时间。 不多不少，正好提前了五分钟，与平日里提前到达上课地点的时间要求，相差无几。 “砰砰、砰砰。” 来到教官室的门口，降谷零伸手，用指关节轻轻叩响房门。 之前就已经说过，礼仪是很重要的一环。 两声是确认卫生间，是否空出时的敲门声。 三声则是亲戚、朋友等亲密关系的人，所使用的敲门方式。 四声在国际上，被认为是正式的敲门礼仪。但连续四声的敲门，在霓虹人看来十分吵闹，因此采取“砰砰、砰砰”的非连续做法，更符合习惯。 同时，在商务等场合，或是面对自己的长辈、上司时，也会采用四声敲门式的正式礼仪。 “进来。” 敲门声结束。 几秒后，传来了渚清月低沉的嗓音。 他似乎在假寐。 因为被突然吵醒，声音听上去，透着一丝嗓哑与慵懒，显得有些随意。 与平日里见到的，冷面魔鬼教官的形象相比……似乎莫名的，让人觉得亲切了不少。 但这样的感觉，转瞬即逝。 降谷零感受到了一股打量的视线，似乎是因为自己的走神，让对方心生出了不满。 为了避免惩罚再一次降临，他连忙调整好状态。 “失礼了。” 说完，正式踏入了教官室内。 将手中的报告书、以及检讨书，双手递交给坐在办公桌前的渚清月。 接过后，他草草翻阅了几下，只是随意的扫视了一眼，并未细看。紧接着就放在了一旁，却并没立马给出让降谷零离开的许可。 脸上依旧毫无波澜。 如此分不清喜怒哀乐的表现，着实让降谷零摸不清。 心中也感到忐忑不安，不知道对方接下来，到底会给出惩罚，还是什么。 “降谷。” 数秒后，渚清月忽然抬头，看向他。 令被呼唤姓氏的降谷零，心里不禁一“咯噔”，只觉得有不好的预感浮现心头。 可也不敢有任何犹豫，连忙应声答“是”。 紧接着，对方给出的说辞，让自己顿时有种大跌眼镜的感觉—— “回去吧。” “……” 降谷零沉默了一下。 随即立马应声答“是”。 虽说自己对于渚清教官不算是全然了解，却也并非是一无所知的状态。按照自己的分析结果来看，对方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 可具体的事件到底是什么……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降谷零自然找不出任何答案。 只得在心里宽慰自己：顺其自然。 …… 周末的时间很快过去。 转眼，就到了新一周的开始——5月4日。 起床铃声已经拉响，大家不敢有任何懈怠，立马起床收拾着。除了要将身上的警察制服穿戴整齐外，最重要的就是床上用品的规范。 被子一定要叠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 如果无法合格的话，一定会被教官叫去教官室，感受“爱的教育”。 因为清楚渚清月的脾性，他们也不敢贸然去挑衅权威，自然是想法设法的力求完美，叠出标准的“豆腐块”。 可就在众人忙碌之际，却有人显得手足无措。 不停在房间内翻找着什么。 原本还算整齐的房间，瞬间变得凌乱不堪，令一旁路过的伊达航瞧见后，心中顿时生起了不妙的预感—— 第五十九章：渚清教官的安排 “高桥，发生什么事了？” 伊达航连忙朝对方房间走去。 不是质问“你在磨蹭什么”，而是从对方的表现中，捕捉出真正的“原因”。 以往的高桥，从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再加上那副焦急寻找的模样，很显然是有什么重要物品遗失了。 重要物品…… 思索着这个关键词，伊达航脑海中，立马就浮现出前几日，被渚清月称之为“幻”的那块伯纳怀表。 该不会，是高桥父亲的遗物丢失了吧？ 若果真如此，那这……将是一件不可小觑的事！ 伊达航心里思索着，可半响，都未等来对方的回应。想来是对方，已经一门心思，放在了寻找重要之物上，自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发现距离“日朝点呼”，还有四分钟的时间。 “……高桥，渚清教官就快来了，你还是先收拾好吧？” 忍不住出声提醒。 听见了“渚清教官”这一称谓后，高桥的身影忽然顿了一下。原本专心做着某件事的他，缓缓抬头，看向了站立在门口的伊达航，低声说着： “怀表，不见了……” 眼神染上了几分低迷与哀愁。 对于高桥而言，怀表不仅是父亲的遗物，更是代表着一种“传承”。 如今怀表不见…… 不仅是一种精神上的打击，更是心灵上的磨灭。 已经成为了警察官的自己，连如此重要的物件都无法保护好，又何谈守护国民这一伟大神圣的课题？ ——干脆，主动找教官填写退校届好了。 心里自暴自弃的，生出如此负面的想法。 看着高桥如此表现，伊达航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开口想要宽慰对方。 可还没等自己将话说出口，大厅内不知是谁，忽然叫了一声“教官”，令原本还有些许吵闹的宿舍，瞬间安静下来。 “集合！” 紧接着，黑瀬教官的声音响起。 伊达航意识到了这点。 催促一声高桥后，连忙往集合队伍跑去。 作为总代表的自己，如果缺席的话，就太不应该了。 三下五除二，快步来到集合点后，伊达航站在了队伍的第一列位置。 抬头、挺胸、收腹，注视着渚清月所在的方向。 因为距离近的缘故，集合并未花去太多时间。可是队伍中一角的空缺，太过惹眼，很难让渚清月去忽视。 拥有良好记忆力的他，自然在扫视一眼后，就明白了缺席的人到底是谁。 却并未直接说出，而是通过委婉的方式，让其余人同样意识到这点。 “伊达，报数。” “是！” 应声后，伊达航以自己的方位为基准，扭头朝右，依次报数。 “1、2、3、4、5……” 如今只剩下了二十四名学员的渚清班，最终报数，却得到了“23”的数字。 众人心里不禁感到疑惑。 好在，眼尖的人立马就反应过来，到底是谁缺勤了。 “是高桥！高桥没来！” 听着这一提示，余下的人纷纷反应过来。 要知道，昨天晚上的时候，他们还看见高桥来着……怎么如此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心中不免感到困惑。 就在大家好奇，心里猜测高桥究竟去了哪里的时候，附近忽然响起了一声—— “……教官。” 那人轻声低唤着，语气听上去些许哽咽。 扭头望去。 只见对方眼眶湿润，眼中似乎还噙着泪水，像是在委屈什么一样。 若是放在幼稚园时期，哪怕是国小时代，都会有人赶忙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会柔声安慰，让对方能够稍微平复一下心情。 可这里是警察学校。 眼泪什么的，是不被允许的存在……可以流汗、流血，但绝不能落泪。 “高桥，归队。” 渚清月没有理会他的情绪，“两千字检讨，明日之前交给我。” “……” “……是。” 高桥明白，这里不是自己可以任性、可以哭泣的地方。 他只能忍住心中的波涛，咬紧牙关挺住，快步朝着队伍的残缺处走去，填补上缺口。 趁着旁人没有注意时， 连忙迅速用手，擦掉即将流出的泪水。 ——哭泣也好、悲伤也罢……在警察学校，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肩负着警察官伟大职责与使命的他们，必须要做到坚强，且比常人更加坚强。 …… 见着高桥回到队伍后，渚清月再次让伊达航点名，并进行报告。 这一次，自然是全员到齐的状态。 确认无误后，队伍解散。 他们需要在第一课时之前，进行完清扫、洗面，以及朝食的必备流程。 今天的第一课时是“犯罪鉴识”。 自然是坐学。 ……按照常理来说，的确如此。 可， 要知道，渚清月向来是不按套路出牌的教官。 当众人收拾洗漱好，正打算去负责区域进行清扫时，就看见了事先被渚清教官叫去，此时终于回来的伊达航。 “教官说……第一课时，就在这里集合。” 刚一回到宿舍楼层的大厅。 还来不及喘口气，就立马道出了，要求自己传达的指令。 “第一课时不是坐学吗？为什么不是在教室？教官他又想要做什么啊……” 有人不禁出声抱怨。 可奈何，对方的身份是教官，自己只能敢怒不敢言……至少不敢当着对方的面，将这番话说出口。 倒是诸伏景光，在听见方才伊达航传达的话后，心里顿时了然了什么。 萩原研二、松田阵平、降谷零……心里自然也都明白。 除他们之外，事实上也有其他人，知道渚清月为何会将教学地点，定在宿舍楼的理由。 答案，与高桥有关。 更确切的说，是与高桥失窃的怀表有关。 虽说伯纳怀表的价值，如今在中古市场卖不上什么高价。再加上高桥所拥有怀表的时间停滞，注定了顶多只能卖出几万日元。 可这个价格，对于“小偷”而言，已是足以。 不花钱大手大脚的话，至少能潇洒几天。 只是…… 令几人心里不免感到诧异的是，没想到警察学校内……竟然会有小偷的存在。 而且很可能，是身边的人。 这样的认知，令他们不由得对于周围的人，不着痕迹的打量起来。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结果。 按照渚清教官，那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法……说不定，这只是给予大家的一个考验呢？ 第六十章：犯罪鉴识 与高桥事先商量好，双方互相配合着。 于是，就有了他们所看见的一幕。 细细思索，这样的猜测并非全然没有可能。 更何况，比起枯燥乏味的常规坐学，这样的做法，似乎更能激起大家学习的兴趣……相当于实战演练。 果然…… 其实一切，都是渚清教官的安排吧？ 降谷零思索着，最后在心中感慨道。 …… 不久后。 上课铃声拉响，众人按照渚清月的要求，已全体在宿舍楼层的大厅集合完毕。 所需的工具材料，早已被伊达航领取，放在一旁的小木桌上。 它们都被装在深蓝色的塑料箱内。 数秒后。 清晰的脚步声响起。 渚清月走在最前面，双手负在身后，露出了蓝色文件夹的一角，多少让人觉得倍感压力。 黑濑紧随其后。 来到众人面前，简单进行点名等流程后，渚清月就开始了自己的“犯罪鉴识”授课。 “采集指纹，最广为人知的是影视剧中，使用铝粉、铁粉、荧光粉等，附着在采集指纹的物体上，然后用颗粒去除多余的粉末，使指纹附着在粉末上进行检测的方法。” “这也被称作‘粉末法’。” “除此外，还有液体法、气体法、光法等。” “你们现在需要学习的，是‘粉末法’。下面，就让黑濑教官向你们演示一下，如何用‘粉末法’对指纹进行提取。” 说完，渚清月看向了附近的黑濑。 接受到这一无声的指令后，他立马就反应过来。 应声后，来到放着塑料箱的小木桌前。 将箱子打开，用戴着手套的手，小心翼翼的，取出了里面的一个玻璃杯。 并未立马着急提取指纹。 玻璃杯很干净，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附着在上面。因此，想要提取指纹的前提，是有指纹可以进行提取。 既然没有，那么就创造。 于是， 黑濑将玻璃杯放在一旁，随即摘下了左手白手套，用没有任何多余物品的手，捏了一下被子的外壁。 在上面留下指纹印后，方才将手套重新戴上。 紧接着。 从手提箱内，取出了一盒铝粉打开。 教学，不只是手上的动作。 更是每个步骤的讲解，让大家能够很快领悟。 “犯罪现场留下的指纹，是指证犯人的有力物证。如果认为这里有嫌疑人的指纹，就先撒一些铝粉。” 说着，黑濑用深灰色的软毛刷子，沾了些许铝粉。 轻轻拍打在，左手拿着的玻璃杯上。 “再撕下明胶纸透明部分，然后贴上去。” 黑濑说着，撕开了黑色的明胶纸，将透明部分贴在沾有铝粉，已经清晰可见的指纹上。 名字虽叫“明胶纸”，但它的质地，并不像纸张一样轻薄。 可以很明显的看见厚度。 究其原因，大抵是因为原材料是明胶。同时，明胶也被用作食用、医疗、摄影等。 “最后，再贴回底纸上。” “这样，指纹就采集好了。” 话落，黑濑已经按照方才，自己所说的步骤进行完毕。 利用粉末法采集得到的指纹，很清晰的显示在了地纸上。因为是没有任何销毁的新鲜指纹，这一点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在事件现场发现的指纹，被称为‘现场指纹’。在发现的指纹群中，除去相关人员的指纹，就是警方发表的‘现场指纹（狭义）’。” “在指纹检测现场，留下的指纹被称为‘遗留指纹’。用肉眼可以确认的遗留指纹，被称为‘显在指纹’。” “‘显在指纹’可以直接在明胶纸上转印，或是使用特殊摄影方法进行采集。” “肉眼看不到的指纹被称为‘潜在指纹’，通过各种检测方法被采集。” “复印纸、纸币、信封等纸张，以及玻璃杯等玻璃制品、表面没有凹凸的金属、塑料制品，都是容易被采集指纹的东西。” “和纸、半纸等表面粗糙的纸类、皮革制品，毛线、接触面积极小的物品等……都是不容易被采集指纹的东西。” 黑濑话落后不久， 还不等众人惊叹，渚清月就顺势说了下去。 有了事先在射击训练场的教训，这次的他们学乖巧了许多，纷纷拿出发配的小本子，在上面将教官的讲话记录在其中。 不是没人想过偷懒，假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 可要是哪天，教官突然想起要检查的话，不就穿帮了吗？ 欺瞒的后果很严重。 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第二个田中，或是第二个五十岚等，他们只好乖乖将一切记录其中。实在没办法把一切，全都写在上面的，只好等到事后，找其他人借笔记抄一下了。 但。 说到底，学习这种东西是自己。 ——欺瞒他人的同时，也欺骗了自己的人生。 “高桥的怀表失踪了。” “我想你们应该知道，它对于高桥而言的意义是什么。因此，你们现在的目的，就是利用方才学到的指纹采集方法，找到‘真凶’。” “那么，现在开始实际操作。” 渚清月不喜欢拖泥带水。 直截了当的说明后，就让众人开始实际操作……实则，就是将宿舍当做了“犯罪现场”。 根据高桥自己的描述，他一直都是将怀表，放在宿舍房间的书桌抽屉内。 因此。 想要采集指纹的话，最先前往的地点，应该是高桥的宿舍房间。 可众人的第一反应，却并非如此。 而是露出了惊讶，或是诧异，甚至是震惊的表情。 像是听见了什么，多么让人不敢置信，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本以为，一切只是教官与高桥配合的演习而已。 如今看来，更像是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一般。 降谷零心里思索着。 却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盗窃案”竟会在警察学校上演……更重要的是，那个小偷，就是身边的人。 “教官！” 就在这时，有人呼唤了一声渚清月。 是诸伏景光。 他举手示意，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得到了渚清月的点头后，方才将心中的疑惑道出： “教官……既然是警察学校的话，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似困惑，似不解。 似好奇。 似……迷茫。 —— 注：明胶纸可以在网上进行购买，请注意要选用黑色的特殊明胶纸。 例如关键词，“黑色明胶掌纹提取片”。 第六十一章：降谷，你想死可别拉上我们啊！ ——教官。 ——既然是警察学校的话，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诸伏景光提出来这样一个问题。 正巧符合了此时此刻，绝大部分人心中的好奇与困惑。 “事实上，警察学校是盗窃事件的多发地。” 渚清月毫不迟疑的，给出这一回答。 令听见后的众人大吃一惊，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唏嘘。却也有人在听见后，下意识的想要反驳，觉得是在骗人。 “进入警察学校的人虽然都是警察，但主要是刚从高中或大学毕业的年轻人，身上还有着学生气。” “遵守法律的警察意识也很低。如果眼前有钱包或贵重物品，就会不知不觉地出手。” “在这里没有负罪感，几乎都是抱着轻松的心情，冲动地去做。再加上年轻人在赌博和玩乐上一掷千金，缺钱的人很多……也是事实。” “除此外。在警察学校，你们所穿的是真正的警察制服。但除了制服外，警棍、手铐、阶级奖章等，也是实际的装备品。” “这些装备绝不允许丢失。如果丢失，就意味着‘退休’，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吧。即使免于离职，也一定会受到严厉的处分。” “装备品丢失的情况下，很难再次获得新的。因此在丢失时，‘如果被发现就糟了’、‘不想被开除’……这样的想法，会情不自禁的浮现脑海……” 被逼入绝境的人，接下来会怎么想？ “去偷别人的吧”……大抵，就是这样的想法。 被盯上的，往往是对于贵重物品管理随意，或是随便乱放的人。就算是被偷了，一时间也很难立马发觉。 在警察学校…… 哪怕是制服上的扣子少了一颗，都会引起一场骚动。 “……警察学校的盗窃案见，多发主要由于这样的原因。” “即便是同期，也不能掉以轻心。对于贵重物品的管理，也需格外注意。” 渚清月耐心解释着。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不屑于解释的人，只是要看要面对的到底是什么。 若是没有必要的话题，自然不必去理会。 “现在，开始实际操作。” “黑濑教官，将工具发放给他们。” 解释之后，还不等诸伏景光回应，渚清月就再次下达了指令。 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 “在采集前后，可以对你们认为的‘嫌犯’指纹进行采集。” 如果只是单纯的，对犯罪现场的指纹进行采集，不进行任何比对的话，毫无意义。 …… 得到了渚清月的这番话后，队伍中的某些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虽说，按照他与高桥的表现来看，怎么都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可要知道，作为教官的渚清月，在警察学校已待了有些年头，教学的内容自然是相差无几的。 说不定往期的初任班中，也采取过同样的手段，只是遗失物不同罢了。 更何况…… 要知道，那可是高桥父亲的遗物，同时也包含着“传承”的意义，不是可以用明确的数字，去进行衡量的存在。 心里也清楚这点的高桥，怎么可能那么随意的，只是将怀表放在抽屉内呢？ 仔细回想，这的确是一个疑点。 摸着下巴思索着，果然不管怎么，都觉得那个人的嫌疑最大。 再加上最初在第三教场时的一幕……果然，是那个人吧？ 降谷零心中思索着。 只是不知道其余人，是否有着跟自己同样的想法。 为了进行确认，抬头朝周围的人望去，发现他们有的已经想尽办法，挤入高桥狭小的房间。 有的则选择对门把手等地方，进行指纹采集。 因为是“犯罪鉴识”，不是“犯罪搜查”，因此他们所能做的只有“指纹采集”。 遗失物是属于高桥的。 在高桥的房间周围进行指纹采集，无疑是最简单直接的做法。可有一件事不能忽略……如果戴上手套进行作案的话，就无法采集到对方的指纹了。 这恰巧是最致命的一点。 按照高桥的情况来看，如果真有小偷存在的话，对方一定是“冲动犯罪”。 可如果没有小偷的话…… 指纹采集所能得到的，肯定只有高桥自己的指纹。 如此一来，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眼前道路变得更为清晰。 见此，原本安静站立在原地的降谷零，终于抬脚做出行动。 只是他前往的，并非是高桥所在的房间方向。 ——渚清月。 他朝着作为第三教场教官的渚清月走去，满脸写着坚定。 “教官。” 站立后，称呼着对方。 随即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请您在玻璃杯上，留下指纹吧。” “……！！！”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软毛刷轻轻拍打铝粉的声音，都已不复存在。 许是提出的请求，太过让人胆战心惊，竟让众人一下子，全都抬头望向了降谷零。不少人脸上，都浮现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手上的动作，更是因为方才的那袭话僵硬。 喂、喂…… 降谷，你想死可别拉上我们啊！ 有人心中腹议着，恨不得立马用胶带给他嘴封上，或是麻袋直接套头上。 如今的大家，都因为降谷零方才的请求，变得小心翼翼，都不敢大喘气一下，生怕因此进一步的令渚清月感到不快。 可实则上，这样的想法是全然错误的。 严厉归严厉。 渚清月从来都不是一个，小心眼、且鸡蛋里面挑骨头的人。 因此，自然同意了降谷零提出的请求。 “……” 沉默着，接过对方递来的玻璃杯，将自己的指纹留在了外壁上。 脸上的表情，依旧让人无法分出喜怒哀乐。 可仔细观察眼神中，透露出的情绪，似乎可以隐约感受到“赞许”。 教官虽是权威、绝对的存在。 但，若是因此变得心生畏惧、无法直视……“胆小如鼠”的人，不适合作为一名警察官存在，未来也很难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官。 “谢谢教官！” 降谷零惊讶之余，感到了意外。 没想到与想象中会发生的情况，竟截然不同。 接过递还给自己的玻璃杯，礼貌道谢后，降谷零就拿着杯子，去到一旁，进行指纹采集。 许是受到了他的鼓舞，原本还在担忧的人，心中顿时充满勇气。 “教官，请在玻璃杯上留下您的指纹吧！” “教官，我的也拜托您了！” “教官——” “……” 看着突然一下子，就围在自己身边的数人，渚清月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知道的还好。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偶像的签名会现场。 —— 注：阶级章从巡查到警视监，都是同样的样式，佩戴在左胸。金色部分越多，阶级越高。 只有警视总监的阶级章，及警察厅长的长官章，从1968年开始一直是肩章。 因为双方都只有一个人。 …… 感谢书友20170723100851504的月票，谢谢。 第六十二章：出人意料的发现 获得了渚清月的指纹后，一些人方才终于开始，对高桥所在房间的屋内，以及周边，进行指纹采集。 指纹根据附着的物品、保存环境的不同，残留时间也会有很大的变化。 塑料、金属、玻璃类产品，可能会残留2至3个月。 但是，如果是在室外的话，由于紫外线和干燥等的影响，几周后就会消失。而且，有时一下雨就会消失。 长时间留下指纹的是纸张类，可以采集数年到数十年的指纹。 但是，这也不可避免地会受到老化的影响。 而且，如果是在阳光直射的地方，或是发霉的湿气多的地方，大概1至2年就会消失。 当然，无一例外。 如果没有对指纹进行擦拭，那么留下指纹是理所当然。 要么，就是作案者戴上了手套，因此才不会留下指纹。 后者的情况一般要大一些。 可事实，往往会出乎人的意料—— “……为什么，门把手上会有一枚残缺的指纹？” 发现疑点的诸伏景光，忍不住小声的，道出心里的困惑。 拿着那枚，已经采集好的指纹，发现只有完整指纹的三分之一，显然是有谁对指纹进行了擦拭。 与方才收集的，渚清教官的指纹相比较……发现完全不重合。 也就是说，这枚指纹的主人，并非是他。 难道，是高桥吗？ 毕竟是这里是他的房间，在门把手上发现对方的指纹，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若真是高桥的指纹，有擦拭的必要吗？ 排除了前两者后，剩下的唯一答案，就很明显了——这枚指纹，是“犯罪者”不小心遗留下的。 因为擦拭得太匆忙，或是在销毁痕迹的过程中，听见了什么动静，只能被迫立马离开。 自己到了熄灯时间后，很快就入睡了，期间没有起夜，也没有听见任何动静。 可如果是偶尔会来巡逻的宿舍管理人员，或许会发现什么异样。 看来…… 有必要前去一问了。 诸伏景光心里思索着，恰在这时，下课铃声响起。 听见动静后，大家连忙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纷纷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站好队伍，等待着渚清教官接下来的指令。 “——下节课时，继续。” 渚清月扫视了他们一眼，淡淡的说出了接下来的安排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一旁的黑瀬见此，连忙说了声“解散”后，就立马跟上了他的脚步。 被留下的渚清班一行人，等到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后，方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有的则忍不住的长舒一口气，放松了原本紧绷的肩膀。 虽说坐学结束后是术科，术科结束后是坐学……但这并非是死规定。 根据班级的不同，教官可以根据自己班上的学员因素，自行对课程进行一定的调整。 这也是身为教官，被赋予的权利。 只是…… 这是否是对他们的，一个考验呢？ 假设高桥怀表失窃一事属实，的确是第三者偷走了怀表……那么，渚清教官是否已经知道，偷走怀表的那人到底是谁？ 诸伏景光低头暗自思索着。 就在这时，身旁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诸伏，你在想什么啊？” 是松田阵平的声音，“之前我还看见，你一个在自言自语来着。” 语气透着疑惑与好奇，不解为什么他会表现出那样的反应。 知道自己的状态，被对方看去后，诸伏景光也没有想要隐瞒什么，直截了当的就说了出来，解释道： “我只是当时，在门把手上发现了一枚指纹，觉得很奇怪而已。” “发现指纹这事，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奇怪的？”降谷零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关键在于，这枚指纹的不完整性……” 诸伏景光解释着，将自己从门把手上采集到的指纹拿出，方便大家观察。 仔细一看，果真是一枚残缺的指纹。 再与自己手中，之前采集到的，渚清教官的指纹进行对比，发现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虽说也可能是黑瀬教官、白石教官、鬼冢教官……亦或是其他教官。 还可能是食堂阿姨，宿舍的管理员大爷……但如果仅仅是为了戏弄他们的话，这样的行为看上去，未免也太过幼稚了。 而且以渚清教官的性格，也不像会做出如此举动的人。 看来，之前猜测的“自导自演”，已完全不成立了。 “既然能发现指纹，就说明对方没有戴手套吧？这样一来，应该能够在抽屉上，发现那人的指纹吧？” 伊达航思索着。 可下一秒，他却自己反驳了方才的猜测： “不，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取走怀表后，突然发现会留下指纹一事，所以就拿出了手帕对自己接触过的地方，进行擦拭。” “处理完了抽屉上的指纹，最后就是门把手上的指纹了。但，当他正要擦拭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动静，以为是有人来了。” “因此慌张之下，只是草草了事。为了防止被对方发现，很快就返回了自己房间。” “若事实果真如此，且能够在大家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做到这件事，应该就是趁着大家睡着之际……说不定，管理员有过什么发现。” 不过，在此之前，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确认一下。 那就是…… 周末下午，高桥回到房间后，是否对自己的物品进行清点。 若是周末的时候，怀表仍在抽屉……那么方才的猜测，就很难成立了。 除非高桥睡眠很沉，否则不管如何，都是会被对方惊醒的。 关于这一点，不只是伊达航，其余几人心里自然也都明白。 因此，互相对视了一眼，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后，他们便不约而同的，朝着高桥所在的方向走去。 来到对方面前，想要确认一件事—— “高桥。” 伊达航满脸正经，郑重其事的问道： “昨日周末，你下午回来的时候，怀表还在抽屉里吗？或是你入睡的时候，有确认一下，怀表是否还在这件事吗？” 这样的提问，倒是颇有刑警的风范了。 只是，高桥所给出的回答，全然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这……” 先是犹豫了一下后，方才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 “我昨天回来后，没有确认怀表是否还在。只是今天早上，想要看一眼怀表，才发现……它已经不见了。” —— 感谢妹妹大人我错了的月票，谢谢。 第六十三章：《正义刑警》 “……” 高桥的回答，让伊达航等人感到惊讶。 更多的，却是哑然。 如此贵重，且有着特殊意义存在的怀表，竟然没有每天都确认一下？ 可一想到对方，仅仅是将怀表，看似随意的放在抽屉中的行为，大概也觉得可以理解了。 或许是天真的以为，警察官里怎么可能会有“坏人”？ “……我们还是去找管理员问问，有没有发现什么吧？如果刑警的话，肯定不会这样坐以待毙的。” 伊达航提议道。 童年时的他，似乎看过不少刑侦剧，因此牢记了一点：线索是靠走出来的，不是等出来的。 “赞成。” 面对这番提议，几人并未拒绝。 倒是高桥听见后，连忙做出了请求： “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这样的请求，没有任何拒绝的必要。 因为是自己的失窃物，在意当然是难免的。 于是，伊达航点头同意。 高桥便跟着他们一同，前往一楼大厅门口的“管理室”，寻找那名已步入中年的管理员，希望能从对方口中，获得一些线索。 宿舍管理员的工作，在白天是轻松悠闲的。 因此，他们几人来到管理室外时，就透过窗口，看见了正在看着电视剧的管理员。 画面看上去，是很有年代感的昭和风。 一旁暗红色的字体，说明着电视剧的名字——《正义刑警》。 “管理员先生，方便打扰您一下吗？” 因为窗口高度的缘故，伊达航需要弯下身子，才能方便与对方搭话。 然而，对方就像是已经深陷进了，电视情节一样，自动屏蔽了外界不相干的声音。 ‘身后就是悬崖了！’ ‘冬先生，投降吧！’ ‘如果你愿意接受法律审判的话，那么去到监狱，一定可以为自己犯下过的错误赎罪的！’ 身穿深灰色西装的刑警，劝说着站在悬崖边缘的男子。 闻言，对方默不作声。 任由海风吹起自己的衣衫，使得天色被压得更加阴沉。 ‘……如果犯罪者只用进入监狱，就可以为自己犯下的罪孽忏悔、赎罪……那些因此丧命的家伙，可有复活的机会？’ ‘我是罪恶的，但我从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 ‘作为[恶]存在的我，如果有一天真要会这个世界上消失——一定是我亲手所为！’ 说着，被称呼为“冬先生”的男子，举起了手中的枪支，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慌，有的只是坦然赴死的决心。 慢慢往后退着，似乎忘记了脚下就是惊涛骇浪。 一旦落入其中，将会被无情的吞噬，不会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冬先生！’ ‘再见了，警官先生——’ 没有理会对方的劝阻，执意抠下了扳机。 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总感觉透着什么复杂的意味。 ‘砰——’ 枪声骤然响起，划破天际。 被称呼为“冬先生”的男子往后一倒，笔直的落入深沉大海。 翻滚着的汹涌，将他无情吞没。 仿佛鲸落，滋养海洋中的万千生物。 “——管理员先生！打扰一下！” 见对方良久都未给出任何回应，伊达航无奈之下，只好拔高了自己的音量，去呼唤对方。 他的声音本就浑厚有力。 拔高音量后，更像是有喇叭在管理员耳旁催促一样，吓得对方身体一激灵，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左右环顾着—— “发生什么事了？地震了？还是有歹徒入侵了？” 嘴里不听念叨着。 等他终于注意力到了，在窗口露出脑袋的伊达航等人后，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忍不住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进行安抚。 自己的小心脏……可是有些承受不住啊。 松了口气后，管理员走到一旁，打开小门，想要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事。 “又有什么设施坏了吗？” 开门的瞬间，就发出了这样的灵魂拷问。 作为宿舍大楼的管理员，会一点修理技术的理所当然的。 尤其是自从渚清班的新一期学员入学后，水龙头的损坏率，似乎比以往高出了多倍的前提下，更是将技术锻炼得炉火纯青。 “放心，这次没有什么东西坏掉……哈哈……” 伊达航不好意思的说着，尴尬的笑了一声。 自己也不知道宿舍的水龙头，为什么那么脆弱。 总是轻轻一用力，就有坏掉的可能……明明其他人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那你们是来干什么？” 管理员一听这话，自然感到奇怪，“现在也快要到上课时间了，你们总不可能是来找我闲聊，促进一下感情，方便日后逃出去吧？” “这怎么可能啊！” 还不等伊达航回应，松田阵平就反驳道： “管理员先生，我们只是想问您一个问题而已。” “……就是昨天晚上，或是前天晚上的时候，您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或是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动静？”萩原研二顺着往下问道。 此话一出，站在过道上的伊达航等人，立马将目光聚集在管理员身上。 聚精会神着，深怕一不小心，自己就错过了什么。 “那个时候你们不都睡了吗？怎么会有……”管理员似乎下意识的，想要给出这样的回答。 可忽然，脑海中似乎一闪而过了什么画面。 话锋一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若有所思道： “说起来，昨天晚上好像的确听到了什么动静。我拿着手电筒，对每层楼进行巡查的时候，突然听见了关门声。” “因为当时只听见了声音，也没有其他什么事发生，我就没放在心上……对了，你们问这个干什么？之前你们的渚清教官，也找我问过这个问题来着……” 管理员觉得困惑，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 可奈何，他们谁也没有给出一个回答，大抵是深知“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一下。管理员先生，谢谢您！” 伊达航摆摆手，打着哈哈想要将事情揭过。 说完，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就连忙半推着身旁的高桥，以及降谷零等人，往渚清班所在的宿舍楼层走去。 “……” 瞧见匆忙离去的伊达航等人，像是刻意隐藏什么一样的表现，管理员不禁小声思索了起来。 “……该不会，又有东西失窃了吧？” 盗窃这种事，即便在警察学校也时有发生。 究其原因，除了渚清月之前所言的那般外，实则还有一个原因—— 受人尊敬的，从来都是个人，而非职业；品德优良，懂得自我约束的，也从来都是自我，而并非从事的职业。 第六十四章：没想到，犯罪者竟是降谷你 上课铃声拉响。 待在宿舍楼层的渚清班早已集合完毕，安静等待教官到来。 当然，与一般学校不同。 上课这件事，需要由值日生前去告知教官。若是不小心将这件事忘记，惩罚什么的，自然无法免除。 好在，今日的值日生“加藤”，并未出现这样的纰漏。 令众人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 …… 一如既往的流程后，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渚清月下达指令，让他们继续之前没有做完的事情——指纹采集。 同时，采集指纹的范围扩大。 食堂、教学楼、第三教室等，全都包含在内。 “现在，开始实际操作。” 一声令下，众人不敢有任何懈怠，赶忙行动起来。 宿舍什么的，指纹已经收集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教室。 怀疑自己的同期固然不好。 可若是太轻易的去相信，反而容易让自己遭到背叛。 时间，11点40分。 第二课时的时间很快过去，已然到了午餐时间。 光是采集到了指纹，却没有任何可以进行比对指纹的他们，一无所获的来到食堂就餐。 看上去无精打采。 有的还垂头叹息，像是受到重大挫折一般。 指纹什么的，既然采集完毕……如果“小偷”是渚清班的人，那么把大家的指纹都进行收集一遍，进行比对的话，想来可以找到那个盗取高桥怀表的人。 可这是一件，容易得罪人的事。 总不能走到对方跟前，告诉对方：你说不定是小偷，让我比对指纹进行一下确认。 ……完全不可取。 虽然也有更委婉的做法，例如“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请让我比对一下指纹吧”。 可这样做的结果，与前者别无二般。 哪怕是一个真正清白的人，面对这样的请求，也会觉得心中不快：什么嘛，果然是把我当成犯人看待了！ “……唉！搞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啊！下节课不会还让我们继续吧？又没有指纹库什么的，光是采集指纹有什么意义！” 排队中的松田阵平不禁出声抱怨，说着他端起了一盘生姜烧肉。 想要把这盘生姜烧肉，给想象成渚清月，然后大口大口的吃下去，以此来宣泄自己内心的情绪。 “指纹库……其实是有的。” 站在他身后的诸伏景光，出声解释道： “进入警察学校，成为一名正式的警察官，指纹都是会被录入警察指纹信息库的。最初的时候收集指纹，就是这个目的。” “只是……”说着，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按照渚清教官现在的动作，他应该不会动用指纹信息库这种东西，否则直接交给专业的刑警了。” “……警察学校出现盗窃案，不管怎么说，都觉得丢人吧？更何况是对于，曾为‘搜查一课’刑警的渚清教官而言。”萩原研二接话。 他的说辞，使得大家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才回想起来，村上曾提到过，关于渚清教官曾被誉为“搜查一课王牌”一事。 ……果然，是觉得有些丢面，才借着这个机会，让他们自行找出窃贼，就当是一种锻炼？ 如果是渚清教官的话，说不定真有这种可能。 毕竟看上去，就是一个很在乎面子的人……更何况，还有着“元搜查一课王牌”头衔的加持。 “可如果是‘元搜查一课’的王牌，再加上教官曾经也向管理员询问过……会不会，他已经发现了‘小偷’的真实身份？”伊达航猜测着，脸上的表情尤为认真。 “不可能的吧？”萩原研二摆手笑道：“就算是‘元搜查一课王牌’，也不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找出凶手吧？” “……如果接下来的第三课时，是‘犯罪搜查’的话，或许的确有可能。”沉默已久的降谷零终于开口，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说完，他也端起了一盘生姜烧肉，放入托盘。 犯罪现场的搜查，是“犯罪搜查”课程的一环。 对于嫌疑人的取调，同样是搜查中不可或缺的存在。若是没有经过任何询问，草率结案送检……将会造成诸多冤假错案发生。 如果说霓虹警察是鱼，那么国民便是水。 造成国民对于警察组织的信任崩塌，很容易就会让其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无法获得国民信任的警察组织……体系，也将面临崩溃。 为了避免、减少“冤假错案”，兔子自称是老虎的事情发生……取调，是必要的一环。 关于取调的知识点，也是他们在警察学校中的必修课。 如果自己是渚清教官……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顺便教授大家“犯罪搜查”的技巧。 …… 时间，12点40分。 正如降谷零事先猜想的那样，第三课时从“犯罪鉴定”，演变成了“犯罪搜查”。 环环相扣。 关于采集得到的指纹，渚清月并未进行任何查看，似乎只是单纯的，希望他们能够熟练运用这项技能。 “……降谷。” 讲台下方的学员们，正襟危坐。 半响后，站在讲台前的渚清月，唤了一声降谷零的名字，并让他搬着自己的桌子、椅子，来到讲台上。 虽不解这样做的用意是什么，但依然照做了。 “噔！” 轻放下桌椅后，降谷零就站在了一旁。 等待渚清月接下来的命令。 “坐下。” 此话一出，降谷零理所当然的坐下，挺直着自己的腰板。 没有半分松懈。 “伊达、松田。” 紧接着，渚清月唤出了另外的名字，吩咐道： “你们两个，其中一人拿着椅子上来，扮演负责审讯的刑警。” “……！！！” 闻言，降谷零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愕然。 所以…… 自己这是扮演“嫌犯”的角色？ “是！” 被点名的伊达航，以及松田阵平，应声后，彼此间对视了一眼。 随即，伊达航拿着椅子，上前来到降谷零对面坐下。 松田阵平紧随其后。 只是站在一旁。 “降谷……真没想到，那个‘小偷’竟然是你……” 伊达航看着他，表情复杂。 语气意味深长。 —— 注： 日语中“元”（もと），有“原来”、“以前”的意思。 文中“元搜查一课王牌”，意为“以前是搜查一课的王牌”，非错别字。 “取调”就是“调查”、“审讯”的意思。 霓虹的审讯室被称作“取调室”，门牌上也是这个名称。 …… 感谢牧执玖理ヽ的月票，谢谢。 第六十五章：来，吃了这碗猪排饭吧！ “……” 面对这样的误会，降谷零完全不知自己现在，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可既然教官要求自己，扮演“嫌犯”的角色，那么就必须要融入角色中。因此，他最终选择了沉默以对。 ——沉默，是万能的。 可是，他显然误会了什么。 如今渚清月并未给出“开始”的要求，甚至也并未给出前提条件。例如，到底犯下了怎样的罪行，以及一些细节是什么。 但当降谷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通过种种物证，伊达刑警、松田刑警，确认降谷是偷窃高桥怀表的‘犯罪者’……现在，你们需要做的，就是让对方承认这件事。” “现在，开始实践。” 渚清月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说完，原本站在讲台前的他，走到了一旁的角落，似乎是为了更好观察众人。 亦或是……众人中的某人。 而得到了渚清月命令的伊达航，以及松田阵平，则开始了自己的“审讯”。 因为没有什么经验，只能依葫芦画瓢的，用着自己看刑侦剧学到的手段—— 坐在桌前的伊达航，眼神忽然变得柔和。 嘴角，也扯上了淡淡笑意。 与其变得轻柔了许多，仿佛贴心的大哥哥，与降谷零搭话，询问道： “降谷先生，你应该已经饿了吧？” “……？” “来吧。吃完了这碗猪排饭，就将一切都交代了吧。” 伊达航说着，假意端起了一旁的猪排饭，放到了降谷零面前。 为了让一切更加逼真，他还作势嗅了一下空气，仿佛闻到了弥漫的香气。 “真香啊……” “降谷先生，吃吧，算我请你的。人嘛，饭总是要吃的。更何况，你也要想想自己在乡下的母亲，不是吗？” “你的妈妈，如果知道了你犯下这样的罪行，一定希望你能够好好赎罪的。千万不要让老母亲担心啊……” 伊达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换做了一般人，可能因为这样的话，差点就要哭出声来。 但对于有着特殊身世，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降谷零而言，母亲是一个陌生的对象。 从他记事起，就完全不知道母亲的模样、姓名，以及抛弃自己的理由。 因此，回应伊达航的，只有低头沉默。 “……” 伊达航见自己的方针行不通，索性让一旁的松田阵平尝试。 起身走到一旁后，对方并未坐到原本的位置上。 似乎觉得这椅子的存在，着实有些碍眼，反而伸手将它拉到了身后。 做完这一切后—— “砰！” 双手用力拍在桌面上，像是不知疼痛一般，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凶狠，眼神也染上了几分厉色，似乎进入到了如今所扮演的角色一般。 “喂！你这家伙，老实交代！” “怀表就是你偷的吧！” “证据已经确凿了，你这家伙难道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余地吗？！” 一句又一句都厉声逼问。 可换来的，却是降谷零同样的沉默以待。 “……” 沉默。 不停沉默着。 就连附近的渚清月，也不禁陷入了这样的氛围中，一时间难免觉得有些哑然。 看来，松田阵平没少受昭和年代刑侦剧的熏陶，沿用起了以往暴力审讯的方式。 可惜如今时代不同。 平成年代的取调室，已安装了摄像头、录音装置，一切都会被记录在其中——被称作“可视化审讯”。 之后，也会被作为证据提交，一同送检。 虽说送检的视频、音频，是经过剪辑后的重要部分。 可若是遇上了人权派律师，少不了会怀疑是否采用了“颠倒黑白”的剪辑手段，然后向审判长请求警方提供完整录像证据。 因此…… 暴力什么的，绝对不可以。 “好了，到此为止。” 渚清月已经没眼再继续看下去，这样的审讯方式简直糟糕透顶。 听到了这一指令后，原本还打算揪着降谷零衣领质问的松田阵平，只好停止了想要做出的举动，乖巧安静的站在一旁，等待接下来的命令，或是训斥。 降谷零闻声，也不再继续坐着。 起身后，如伊达航那般，抬头挺胸，笔直的站立着。 “……现在，有一名同事进入取调室。偷偷告诉你们，已经找到了降谷的不在场证明。也就是说，他是被冤枉的。” 瞧见了这一幕后，渚清月继续说着，随即提问道： “这个时候，你们该如何？” 此处一出。 无论是伊达航还是其余人，几乎脸上都浮现出了惊讶之色。 “教官，您之前不是告诉我们，说通过种种物证，已经确认降谷是偷窃高桥怀表的‘犯罪者’吗？为什么……” 松田阵平心里有些不服气。 既然通过种种物证，已经确认了对方就是凶手，为什么还会有不在场证明这种东西？ 除非是提前设计好，刻意伪造了不在场证明！ “我刚才的原话是这样吗？” 渚清月看着他，质问道： “难道我之前所说的，不是‘通过种种物证，伊达刑警、松田刑警，确认降谷是偷窃高桥怀表的[犯罪者]’吗？” “也就是说，通过种种物证，确认降谷‘偷窃高桥怀表’的人——是你们。” 面对这番解释，松田阵平想了半天，都没法找出一个有力的说辞，去进行反驳。 虽说有玩“文字陷阱”游戏的嫌疑。 可这样的方式，也无形之中在暗示他们，作为一名警察官，必须要做到认真、仔细、小心，切记不可马虎大意。 “现实审讯中，这样的事常有发生。” 渚清月继续说着。 “因此，你们首要做的，不是逼迫对方承认自己犯下过什么罪行，而是去逐步核实，对方是否的确做过这样的事。” 话落之后的下一秒，脸上有着不解的伊达航出声，提问道： “可是教官，您方才不是提到过，有‘物证’吗？难道……物证也会骗人吗？” 要知道，破案最依托的，就是“物证”。 能够证明自身清白，或是给嫌疑人定罪的依据，同样是“物证”。 如果“物证”也存在骗人的概念……那么，又有什么东西，是值得、且可以去相信的呢？ “眼睛有时也会骗人……更何况物证？” 渚清月语气认真的，回答了伊达航的提问。 说完，方才下达了新的指令—— “现在开始，每四人为一组，开始练习审讯技巧。” 第六十六章：真正的犯罪者 渚清月下令让大家练习审讯技巧。 没有任何课题准备的情况下，唯一可以联想到的，就是“高桥怀表被盗”一事。 可对于不是犯罪者的人而言，就算是努力想要去扮演好“嫌疑人”的角色，也会出现与降谷零相同的境遇——不停沉默着，贯彻“沉默是金”的真谛。 倒是人群中。 真正犯罪者的某某，只觉得心中生起了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被发现了吧？ …… 时间，23点55分。 早已过了日夕点呼，距离消灯也过去了一段时间。 如今的宿舍楼内，没有任何的灯光亮起，显得异常昏暗，像是终于闭上了双眼的乌鸦。 嗒嗒、嗒嗒…… 嗒嗒…… 嗒…… 一名男子，握着手电筒，对每层楼进行巡视。 见没有任何情况发生，他自然准备回到管理室，再睡上一觉，两小时后继续开始起身巡逻。 对于宿舍管理员而言，夜间才是自己最忙碌的时候。 就像是猫头鹰一般。 嗒嗒…… 嗒…… 脚步声渐行渐远。 约莫几分钟的功夫后，眼见着时间逼近24时，楼层的某扇房门，被突然打开。 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为了避免自己的举动，惊醒周围的其他人，特意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间。 手中，拿着一支电筒。 因为是便携式的缘故，光亮并不充足。 不过，用来看清前方的道路，倒是没有任何问题。尤其是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宿舍大楼的缘故，并不会让周围的一切都成为阻碍。 顺利前行的他，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宿舍楼的大厅。 因为大门口有管理员的缘故，为了避免被对方发现，他特意弯腰前行。 犹如一只，悄声无息靠近的猫。 只是他的目标，并非是鱼肉罐头，而是偷藏在音乐室，被称作为“幻”的怀表。 怀表的价值，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自己盗走它的目的，并非是想要卖给中古市场，赚上一笔吃喝玩乐的钱。只是因为它背后的意义，让自己感到嫉妒，因此才无法控制的，盗走了它。 继续留在自己手上，将会是一个烫手山芋。 在离校之前藏起来，才是最佳的选择……尤其是怀表失窃，随时都可能被发现的前提下。 于是。 音乐室成为了一个，可以藏匿物品的好地方。 不管是怀表，还是金钱……只要放在黑色立式钢琴的键盖上，然后往上一推，原本放在上面的物品，就会掉落进击弦机上。 如此一来，很难被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以说…… 若非是对于音色有着高灵敏的人，否则根本不可能有除自己以外的人发现。 虽说“音乐队”的人，也会进入警察学校，进行一段时间的研修学习……但如果其中有这样“天才”，那么早就已经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不可能等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找到自己。 所以…… 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心中不免暗自庆幸，同时也生起了几分激动与喜悦。 什么“元搜查一课王牌”…… 看来，也不过如此。 嘴角勾起了戏谑的弧度，目光变得鄙夷。 …… 五分钟。 他来到了教学楼内的音乐室。 为了防止被其余人发现自己的存在，并未打开室内的电灯开关。 只是将手电筒放在一旁，借着月光，打开键盖后，用双手小心翼翼的抬起。 键盖是用别针卡住的。 因此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只凭着自己的双手，就可以很轻易的抬起。 打开，轻放在一旁后，连忙朝击弦机上看去—— 没有？ ——没有！ 这样的认知，使得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诧异。 怎么可能！ 瞪大双眼，满脸写着不敢置信。 还以为是环境太暗，导致自己没能看清，因此连忙走过去拿起电筒，弯腰对着击弦机，仔细进行一番查看。 可最终…… 还是同样的结果。 难不成，有人发现了怀表被藏在击弦机一事，所以心生邪念，妄想将它占为己有？ 哼，也好。 虽然最终没能落在自己手上，但只要能看见有人因它变得难过的模样，自己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激动。 果然…… 自己就是天生的犯罪者啊！ 心中浮现出的思绪，使得脸上不由浮现出狰狞的坏表情。 “——咔噔！” 下一秒。 声音突然出现，紧接着屋内骤然亮起，使得他本能的紧闭了一下双眼。 半响后，方才终于适应这样的光亮，让阴暗的自己无处遁形。 “……你是在找‘这个’吗？” 声音出现在门口。 缓缓睁开双眼，勉强看清了对方身影的他，心中顿时浮现出了，对于那个人的称谓——教官！ 对方戴着白手套的左手上，拿着一枚古老气息的怀表。 从外观上来说，的确是高桥父亲留给他的那块。 这样的发现，使得他心里不由得一怔。 难道说…… 是陷阱！ “你看上去很惊讶的样子，加藤。” 渚清月唤着他的名字。 说着，将怀表放下，眼睛却并未停止对于对方的打量。 “惊讶我出现在这儿？还是惊讶，我为什么会发现，怀表被藏在击弦机一事？” “……” 加藤沉默。 这两个问题，无疑是自己都想要知道答案的。 可按照自己这些天，对于渚清教官脾气的摸索，知道对方肯定不是什么，有问必答的性格。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 果不其然。 不等加藤问出什么，渚清月就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 教官的命令是绝对的。 可对于即将被开除，甚至有可能被送入刑务所的加藤而言，完全可以拒绝回答这样的提问。 但，没有。 与渚清月的性子不同，加藤是个被拆穿后，就喜欢破罐子破摔的人。 更何况，他的本来目的就是“渚清月”。 如今，面对着自己视为“不共戴天之仇”仇敌的那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又怎么可能选择闭口不谈呢？ “——警察学校，不就是培养犯罪者的地方吗？” 加藤望着他。 嗤笑一声后，给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答案。 “为了学习到最新型的犯罪技术、手法，才选择进入警察学校……没错，就是这样的理由。可是，渚清教官……” 话锋一转，加藤的脸骤然冷了下来。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 第六十七章：如果要恨的话，对象不应该是我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 加藤冷冷的看着他，说出这样的话。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可渚清月，并非是什么容易沉溺过去，沉迷回忆的人。 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在如今的加藤身上—— “现在，明天、后天……任意一个时间，交给我。”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 只是冷漠的说出了，自己从前面对所有，被开除学员时，都会用上的台词。 说着，他已经拿出了那张，事先早已准备好的“退校届”。 看着这一幕，加藤没有任何多余的反抗，只是脸上浮现出轻蔑的笑容，毫不在意的说道： “对我而言，这是迟早的事情吧？” “……” “政治家的儿子长大后是政治家，医生的儿子长大后是医生……罪犯的儿子长大后，也会成为罪犯继续下去……多么讽刺！” “……” 渚清月依旧沉默。 只是他看着加藤，像是在打量一般，半响后，说出了一句让对方神情一滞的话语—— “是你自己，错误的决定了自己的人生。” 话落。 加藤并未缓过神来。 但渚清月却接着，继续说道： “政治家的儿子长大后是政治家，医生的儿子长大后是医生……在霓虹社会中，这是理所当然的。” “可罪犯的儿子长大后，不一定会成为罪犯。” “你父亲被捕的原因根本原因，是因为《暴力团对策法》的推行。” “为了杀鸡儆猴，杉岗会惨遭覆灭……要知道，从前可是警察与暴力团，互相协助、帮扶，和谐共处的美好时代。” “所以……” “如果要恨的话，就恨助力推行《暴力团对策法》的……警察厅官房长吧。” 说出这样的话…… 听上去，完全不像是警察的模样。 可脸上丝毫未变的情绪，依旧是那毫无波澜起伏的状态，说明不可能有人假扮了“渚清月”。 为什么？ 加藤心中，浮现出千万不解的情绪。 他审视着自己，拷问着自己，一切是否的确如对方所言那般。 细细回想…… 似乎，父亲被逮捕入狱的那年，的确是《暴力团对策法》最初试行的时候。 但是在那之前，也发生过一件事。 难不成是巧合吗？ 心里不免有些失笑，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发生？ 可是，方才的那番话，的确成功影响到了自己的思绪，以至于自身不由控制的，陷入自我怀疑的深渊。 嗒、嗒嗒…… 嗒…… 脚步声逐渐逼近，清晰得仿佛就在耳旁一样。 因此拉回思绪的加藤，本能抬头看向来人，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亦或是…… 追问什么。 可，还没等到他将自己，已然准备好的腹稿脱口而出。 对方接下来的一席话，彻底打乱了原本的步调。 “现在，明天、后天……任意一个时间，交给我。” 那句话，被重复了一遍。 面对近在咫尺的退校届，以及对方冰冷得，犹如命令的一般的话语，加藤没有拒绝。 也无法选择拒绝。 只好，接过了那张，递到自己面前的退校届。 然后问道： “……会有警察来带走我吧？” 毕竟，犯下了“盗窃罪”。 “这是理所当然的。” 渚清月没有否认，“根据刑法第235条规定，判十年以下徒刑，或50万日元以下罚金。不过，若是取得对方谅解，就有不被起诉的可能。” 这样的话语，似乎夹杂着某种暗示。 加藤很快明了。 可是，还不等他开口说出道谢的话语，对方就已转身离开了音乐室。 想来…… 是不希望从加藤口中，听见“道谢”的话语。 若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会让人觉得讽刺至极。 …… 离开音乐室后，渚清月并未前往学员宿舍楼。 这是当然的。 深夜，大家都仍在熟睡之际，哪怕做出归还被盗窃物的举动，也是十分不合常理的。 只是比起回到教官宿舍楼，渚清月更喜欢教官室。 狭窄的地方，不会有着太过空旷的空间，让人有一种无处呻吟的恐惧。 仿佛乌龟或是蜗牛般。 只要有着那一小方天地，就足以让自己安心。 嗒嗒、嗒嗒…… 嗒嗒…… 嗒…… 整栋教学楼，异常静谧，导致发出的脚步声格外响亮。 所幸，这样的声音并不会惊扰其他人。 否则就罪过了。 轻车熟路的前行着，来到熟悉的，属于自己的教官室。 打开橘黄色的暖调台灯。 光，一下子充盈房间，不再显得沉寂。 来到办公桌前坐下。 打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原本背扣着照片。 照片已经褪色，有些泛黄。 画面中的几名男子，有的面容早已模糊，似乎是受到了岁月残忍的侵蚀。 可细看发现，背景与警察学校毫无关联。 远处的建筑物…… 倒像是那栋建成后，似乎就没有再改变过的“警视厅”大楼。 除去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以及五官与如今的渚清月，神似的那名男子外，只余下一名身穿着警察制服。 模样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 身材些许瘦弱。 他毫无逃避的直视镜头，灿烂的笑着。 眼中充满对于未来的美好向往，以及憧憬。 没想到，竟成了最初时，穿着警察制服前往搜查一课报道的后辈，最后一张照片…… 心中没有任何的感叹，只是默默注视着。 任由着照片上残存的记忆，将自己拉回遥远的十年前—— 彼时的渚清月，早已有了“搜查一课王牌”的称谓。 作为刚参加完警署实习的他，被分配到了自己手下，作为临时搭档存在。 刑警，通常都是两人一组行动。 虽有着出色能力，却很难团队协作，与其他人保持同样步调的他，身边的搭档换了一个又一个……明明是“一课王牌”，可看上去，更像是“瘟神”。 不过，对于渚清月而言，倒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面对上级的命令，他也只好勉强点头同意。 要知道，警察组织是阶级社会…… 退出，或是顺从。 只能二选一。 因为有着加入警察组织的目的，所以……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可能选择退出。 可自己早已习惯了独立完成任务。 其他人…… 没有不相上下的能力，只会成为拖后腿的存在。 他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没想到…… 第六十八章：十年前，揭秘 没想到，对方比想象中的，更加碍事。 一个空有激情与热血的新人警察官，屡屡在细节上出现纰漏，好几次都导致自己身处险境。 让人不禁怀疑…… 他，是否是敌方派来的卧底？ ——任由事情这样下去，迟早会坏事的。 心中思索着，很快就有了一个，让对方离开自己身边的最好办法。 而且，是主动离开。 比起作为一名刑警，整天被问及“什么是正义”、“渚清前辈，你心中的正义是什么”……如此哲学高深的话题，不如让对方将自己的热情，投入交番中。 在小小的孩童心中，撒下对于“正义”的种子……对于那个像是愣头青一样的孩子而言，应该很乐意去做这样的事情。 于是。 翌日，找到了他。 直白说道： ‘你不适合做刑警。’ 这样的否定，对于以“搜查一课”为毕生目标的人而言，无疑是当头一棒。 尤其是被称作“搜查一课王牌”的人，作出如此评价…… 感觉世界，仿佛失去色彩。 只可惜，意料中的情况并未出现。 此话一出，对方脸上浮现出的，只有疑惑、好奇，以及不解。 ‘为什么？如果不做刑警的话，那应该做什么？’ ‘……’ 这样的答案，应该在自己心中才对吧？ 难道这家伙，最初选择成为警察官，只是因为公务员这个“铁饭碗”吗？ ‘因为……比起刑警，你更适合做一名巡警。待在交番亭内，整天忙着乐于助人……这应该是你喜欢的事情吧？’ 渚清月委婉的说道。 实际上，与其评价为乐于助人，不如说是“多管闲事”。 没有任务需要执行的时候，即便面对帮忙找走失宠物的请求，也会毫不犹豫的应接……这完全不是刑警的职责范围。 可他却笑着说：‘警察的职责，不就是帮助他人吗？’ 真是……让人无法反驳的说辞。 果然， 这样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应该成为一名巡警，而不是刑警。 要知道实际上的一课，可没有刑侦剧中展示出的那么忙碌，不会每每都面对什么大事件。 ……或许是方才的劝说，的确让对方意识到，自己不适合作为一名“刑警”。 因此向管理官提出请求，希望能将自己，分派到人手空缺的交番去。 无论是哪儿都可以。 真是……无理取闹的要求。 不过，令人诧异的是，管理官同意了这样的请求。只是最后，能否如愿得到调动，还要人事课那边协调才可。 能够将这样的麻烦解决，自己不介意在背后，祝他一臂之力。 因此，在渚清月的顺水推船下，对方得以离开警视厅搜查一课，成为东京涩谷片区内，常常骑着白色自行车巡逻的警察——巡警。 涩谷…… 作为东京23区中，治安排行倒数第二，却有着“犯罪天堂”称呼的地方，真不知该应该评价为“好运”还是“倒霉”。 不过，与自己无关。 反正自此后，彼此间不会再相见。 只是没想到，对方收拾东西离开的前一天，找到了自己，向身为前辈的自己，请教作为警察官应该具备的品质。 ——真是难以回应的问题。 可面对那满心期待的目光，以及对于身为前辈的自己，浓浓的信任，也不好做出什么拒绝的行为，只好敷衍的给出答案： ‘勇气。’ 这样说着。 为了让自己的说辞，更加有可信力，重复着对“勇气”进行一遍强调后，接着道： ‘作为警察官，不能缺乏一往无前的勇气。只要遇见犯罪，就应该全力去阻止，避免更大的伤亡出现。’ ——这样，应该算是教科书式的回答吧？ 心里思索着。 对方得到这样的答案后，先是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是领悟到了其中的某种真谛般。 眼中热情的火情，似乎比从前更加旺盛。 真是仿佛不知疲倦的家伙。 心里评价道。 之后，一切重回正轨。 作为刑警的渚清月，继续着日复一日的工作。 偶尔发生的事件，成为他表现的机会。仿佛舞台剧的表演，吸引着众人，令其入迷。 虽说，按照他的实力，早就可以爬上更高的位置……只可惜，不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道理。 难以获得更高层的喜爱，就注定身处不上不下的境遇。 对此，渚清月本人倒是无所谓。 披上正义的外衣，很适合对作为“刑警”存在的渚清月，进行形象塑造。 也容易收获他人的好感，方便自己将要完成的任务……很难有人去怀疑他。 就算真有人选择怀疑，他人也会主动帮助渚清月“清理嫌疑”。 这种东西……就像是“粉丝效应”。 利用得彻底。 可，未曾想…… 几月后，涩谷区的暴力团双方，为争夺地盘一事火拼。 期间，一名暴力团成员，开枪不慎射中一名警察官……据说，是因为他突然出现在双方的交界处，才导致被误伤的。 事后，双方暴力团拒不承认，此事是自己所为。 这是当然的。 不管如何，被射杀的那人都是一名警察……这可是重罪。 好巧不巧的是， 那个时候，正是《暴力团对策法》准备推出试行的时候。 趁此机会，“杀鸡儆猴”，是最高效的做法。 也是对其余暴力团的一个警醒。 于是，原本应该调查的“杀人案”，经过操纵，演变成“暴力团残杀警察”的恶性事件。 涉案的杉岗会、东又会……成员均被逮捕。 原本纵横东京都的两大暴力团，也因此被取缔。 只有部分事发时，有着不在场证明的基层，或是妇女、儿童……才得以幸免于难。 但…… 自《暴力团对策法》在东京试行后，作为暴力团成员，或是有关系的妻子、儿女，人生并未因此重回正轨。 生活反而更加举步维艰，到了难以生存的地步。 说不上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至少对于一般群众而言，安全的确等到了更有效的保障。 只是，为什么加藤会认定，一切是自己导致的？ 大抵…… 是因为在带走杉岗会会长，也就是加藤父亲的时候，对方看见过自己，所以才会产生“怨恨”这种东西吧？ 唉…… 良久后，渚清月在心中幽幽叹息。 ——如果当初，杉岗会与东又会火拼的地方，不是在公寓附近的话……大抵，也不会有这样的因果产生。 …… 感谢早点早点w的打赏，谢谢。 第六十九章：松田，一生一次的请求 翌日。 加藤离开了。 离开得很突然，是坐上警车走的。 盗窃怀表的人……是加藤。 虽然不解，对方这样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卖到中古市场，换钱进行挥洒吗？ 不由得做出这样的猜测。 但是，不管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作为被害者的高桥，没有半点想要原谅他的意思……只要道歉了就必须要原谅，这样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因此，高桥咬紧牙关，至始至终没有说出那句“没关系”，去选择谅解。 加藤被带走一事，只是小插曲。 教学，不会因此停滞。 逮捕术、文书、急救法、体育……等等。 终于， 时间转瞬即逝。 最后一节课时结束，得到了难得的放松时间。 与之前同样，渚清教官会安排伊达航，提前做好离校与留校人员的登记。 …… “啊……这周应该干什么呢？感觉没有什么事情做……大概只有留校吧？” 吃完晚饭后的松田阵平，坐在椅子上，双手背在脑后。 抬头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看上去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嘴里嘟嚷着，迟迟没有做下一个决定。 话落，他看向了身旁的其余人，问道： “降谷，你们几个打算做什么？” “……果然，还是留校吧？毕竟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降谷零短暂思索后，给出了一个听上去略显无奈的回答。 闻言，附近的高桥开口，笑着向他们提议道： “那你们有考虑去看‘花火大会’吗？正好明日，也就是5月9日那天，静冈县会有‘海上花火大会’举办。” “花火大会啊……是个不错的建议！” 萩原研二脸上浮现出了欣喜。 可很快，这份情绪就转瞬即逝，露出了一丝愁容： “几个大男人在一起参加花火大会，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光是想想，就觉得无聊……如果换成漂亮的小姐姐，我说不定就有兴致了。” 喂喂…… 萩原(研二)，你的态度能别表现得如此明显吗？ 还有—— 你眼神里面的嫌弃是怎么回事！ “我对火花大会什么的，不感兴趣……” 松田阵平摆出了一副“无聊”的表情。 说着，起身往一旁的方向走去，似乎准备离开，嘴上还颇有理由的说着： “我去趟卫生间再回来。” “……” 闻言，余下几人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沉默了一下。 数秒后，诸伏景光最先回过神来，疑惑的问道： “卫生间……似乎是在相反的反向来着吧？” 总不可能人满了， 需要去其他卫生间吧？ “哎呀呀，当然是另有所谋了！”作为对方好友的萩原研二，自然立马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脸上的笑意加深，打趣着评价道： “真是不坦率的……松田君呢~！” …… 离开宿舍楼的松田阵平，诚然如萩原研二等人猜想的那般，前往医务室。 跟做贼似的，特意挑了周围没有其他人出现的时候，偷偷溜进去，随即“咔嚓”一声，轻轻将门关上。 如果是18R发展的游戏，那么接下来，一定是不可描述的情节。 可惜，不是。 更何况面对如同天使一般的小宫医生，冲动、邪念……是失礼的罪恶。 松田阵平，是一个有着少年气的青年。 没有萩原研二那，犹如“交际花”一般的性格，显得纯粹。 心动、喜欢、想见、询问、请求…… 只是这样单纯的进行着。 “小宫医生。” 进入医务室的松田阵平，唤着坐在电脑桌前，对于小宫紫里的称呼。 闻声， 原本拿着黑色圆珠笔，低头似乎写着什么的她，抬头望向了方才呼唤自己的那人。 脸上，一闪而过茫然后，似乎终于回想起了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于是连忙换上笑容，亲切的问候道： “原来是渚清班上的松田啊……突然来医务室，有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或是遇见了什么障碍，想要同我交流一下？” 说着，将笔插入笔筒内。 合上事先书写着什么的笔记本，将它放在一旁的角落位置。 用眼睛注视着松田阵平，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虽然脸上戴着一副呆板的眼镜，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丑陋，心中反而生起些许庆幸。 对于作为医务室医生的小宫紫里而言，除了一般疗伤外，心理方面的咨询等，同样在自己的职责范围内。 “不，都、都不是……” 松田阵平连忙摆手，有些结巴的否认了。 话落，似乎因为感受到了对方疑惑的视线，眼神不由得变得有些飘忽不定，心里更是生起了“紧张”的情绪。 “就是……听说静冈明日，有‘海上花火大会’举办……不知道小宫医生对于花火大会什么的，有没有什么兴趣……” 略显慌张的，吐露出了自己的心声。 似乎为了不让自己的目的，表现得太过直接，让对方心里对自己生起“厌恶”或是“讨厌”的情绪，紧接着就找了一个借口，慌忙掩饰道： “那个，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其他目的……” “花火大会吗？……听上去很棒呢！” 难得的是，对方脸上反而露出了期待的表情，令松田阵平感到了意外。 虽说花火大会很漂亮，大家都很喜欢……但是，也不至于露出这种，似乎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的表情吧？ “因为以前从未参加过，所以一直想试试……只可惜后来工作逐渐忙碌，渐渐的，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不知是否是因为，看穿了松田阵平的奇怪，小宫医生紧接着，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倒像是在解释一样。 人生二十来年，没有参加过花火大会的人，并不在少数。就好比有的人，从未见识过真正的大海一般。 遗憾这种东西…… 总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在人生中出现。 ——所以，你的遗憾……就请让我来弥补吧！ 心里告诉着自己。 松田阵平忽然坚定了心中的念头，终于将视线放在了小宫医生身上。 与其对视着。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邀请小宫医生一同，参加明日的‘海上花火大会’！……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拜托了！” 红着脸，几乎喊叫着。 仿佛告白。 果真是少年气息十足的孩子，做起事来也没有太多的后顾之忧。 “可以哦？” 小宫医生并未拒绝，这本来就应是意料之中的回应。 只是点头同意后，她笑着补充了一句，让气氛显得异常暧昧，仿佛置身于了粉红泡泡浴中—— “如果是松田君的请求，永远都不会拒绝哦？” 第七十章：伊达航等人被捕 ——如果是松田君的请求，永远都不会拒绝哦？ “……” 走在回到宿舍楼的路上。 快要到自习时间了。 回想起方才小宫医生话语的松田阵平，脸“唰”的一下，再度变得通红。 这么说来…… 小宫医生果然也对我…… 什么时候？ 啊，真是让人思绪不得安宁！ 而且那句话，真是太犯规了好嘛！ 嗒嗒…… 嗒…… 上了楼梯。 正要穿过走廊，前往大厅区域的自习室时，突然的大手出现，将自己拉到一旁—— “喂喂！” “阵酱，你上什么厕所要这么久啊？” “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楼层的卫生间坏掉了……” 伊达航单手钳制住了松田阵平，在他面前的，则是作为好友的萩原研二。 此时此刻，正在进行拷问。 “我突然想换个地方上，不行吗？”松田阵平理直气壮的回答，只是心里难免觉得有些心虚……糟糕，被发现了！ “之前你可没有这样……警察官最重要的是诚实，这是渚清教官教给我们的真理。” 说罢，降谷零换上了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 看着松田阵平，模仿着渚清月的模样，严肃说道： “作为一名警察官，最重要的是诚实。如果连如此简单的要求都做不到——现在、明天后天……任意一个时间，交给我。” 说着，假意拿出了一份“空气退校届”，递到对方面前。 倒是粗浅的模仿到了几分。 “哎呀！只是我爸突然联系我，说想我了，让我有时间回去看他一眼，其他的真没什么……我先去看书了，不然下周的考试不合格，肯定会被那个魔鬼教官训斥的！到时候，可就真的要迎接‘退校届’了……” 说着，趁伊达航不备。 松田阵平挣开钳制，脚步匆忙的，朝大厅走去。 慌措的背影，一看就是在刻意掩饰什么。 余下几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这一答案。 完蛋…… 不坦率的松田君，变成不诚实的松田酱了！ …… 翌日。 到了时间后，借口着父亲突然联系自己，诉说着想念……这样一听就是谎言的不诚实松田酱，离开警察学校，朝着公交车站台的方向走去。 除了松田阵平以外的伊达航等人，则一路悄无声息的尾随着。 为了防止被对方发觉，还特意在路边的报亭内，各自买上了一份报纸作为遮挡……倒是有种侦探跟踪调查人，刑警跟踪嫌疑人的感觉。 虽说，如果与小宫医生一同前往静冈，松田阵平一个人就不至于寂寞了。 但…… 对于不像是萩原研二，擅长应付异性的他而言，果然将见面约定在静冈，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否则，若是一路上没有什么话题，彼此间沉默着；或是一不小心，说到了什么让对方不开心的话……可就麻烦了。 公交车、地铁、新干线……几经周转后，方才可以到达目的地“静冈”。 好在一路上，并未有任何情况发生。 对方似乎也并未发现，自己被跟踪了。 时间：18点30分。 达到后，已是这个时间。 东海道新干线，与山阳新干线的末班车时间，是22点29分。 等到花火大会结束后，如果来得及的话，说不定可以赶上最后一班车的时间。 但这也意味着，没有办法回到宿舍。 大抵是考虑到了这一点，离校申请上的归校时间，是周末晚上的18点整—— “阵酱这家伙……为什么不能早点出来？难道不知道趁着这个时间，多和小宫医生互动吗？” 躲在大树后，远远观察着等待小宫医生的好友，语气难免有些恨铁不成钢。 与对方约定的见面具体时间，萩原研二并不知道。 但看着好友，似乎只打算看花火大会的架势，他心里莫名生起了一种，想要手把手上前教导的冲动。 “如果松田能做到这点的话，就不是松田了吧？”一同躲在树后的诸伏景光，给出了客观评价。 话落。 几人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呢？” 声音陌生。 与其听上去，更像是在质问，有着一种冷硬的感觉。 难道说…… 心里不约而同的，生起了不好的预感。 几人僵硬的扭过头去，望向身后的来人—— 身上有着警察一般的气质。 既然是花火大会，穿着警察制服的话，会让自己看上去太过显眼，影响游客的愉快心情。 许是出于这样的考量，那三名陌生男子身上，都穿着一身深色系西服。 “我、我们……” 伊达航看着他们，不知为何心里顿时泛起紧张。 语气变得结巴起来。 有种做坏事，被人发现的不知所措。 见状，三人对视了一眼，似乎确认了什么后，其中一人出示了自己的警察手账。 一脸严肃的，看着伊达航等人，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们是静冈三岛警署的刑警。” “刚才接到群众举报，说是有四个形迹可疑的人出现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好像在做什么见不得的人……所以拜托我们来查看一下。” “现在，麻烦各位跟我们走一趟，回到署里接受调查吧。” 说着，对方就收好自己的警察手账。 放回怀中。 闻言，降谷零开口正欲解释，却被一旁用余光瞥见的伊达航拦了下来。 这里不是谈话的场合。 要是被附近的松田阵平发现，或是引来更多人的注意，可就麻烦了…… 这些话，伊达航并未说出口。 好在，降谷零并非是什么愚笨之人，与其视线相碰撞后，立马就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好吧。警察先生，我们跟你走。” 于是， 只得无奈的表示同意。 起冲突或是拒绝，是不理智，且绝对错误的做法。更何况，是对于身为警校生的他们而言，这样的做法更加致命。 只希望，能够在前往警署后，解释清楚这一误会。 否则，被冠上“跟踪狂”的罪名…… 警察学校，无法再继续待下去了吧？ 退校届什么的，也是肯定的。 为了避免最坏的结局发生，面对警察的例行询问时，他们必须要保持绝对的理智。 所幸，松田阵平并不在队伍内。 否则真让人感到担忧。 这是唯一，让四人感到庆幸的一点—— …… 感谢滾撕拉的打赏和月票，谢谢。 第七十一章： “你是我世界中，唯一的亮色” 被带进三岛警署后。 乖巧的几人，跟随着方才那名刑警的步伐，进入了办公区。 只是例行询问，不是审讯。 因此，不需要将他们分别代入取调室，只用在办公区附近的沙发上，简单进行询问调查后，再决定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横沟刑事，接下来的询问就拜托你了。” “好的，放心交给我吧！” 被称作为“横沟”的刑警，一副积极踊跃的态度，身上有着未被消磨的热血与正气。 与带回伊达航等人的警察官，简单交流后，便朝着坐在沙发区域走去。 至此，几人才有机会，能够仔细打量对方模样—— 顶着黑色珊瑚头的造型的他，让人心生羡慕。 脸型有些方正。 遗憾的是，因为没有戴美瞳，导致无法做到“浓眉大眼”的最后一个要求。 好在，身上穿着整齐的深棕色西装，给他找回了不少气场。 “……你们几个，就是被举报的家伙吧？” 屁股刚一沾着沙发，横沟参悟就一脸严肃的质问。 右手上拿着一支黑色圆珠笔，另一只手上则拿着黑色封皮的小本本，准备将接下来四人的回答，记录在其中。 如果做笔录的话，意味着涉及写报告。 也就是警察学校课程中的“文书”。 三岛警署署长，秉持着“能不麻烦就绝不麻烦”的原则，要求他们尽量做到减少文书报告，以批评教育为主，用爱去感化对方。 心中，虽对于署长这样的要求，颇为有些不满，却也无法做出任何改变。 只好按照对方的意思照做。 “——你们当时，鬼鬼祟祟的躲在大树后面，是在跟踪什么人吗？” 话落。 几人很快给出回答—— “没有！” “在看不一样的风景。” “跟朋友玩捉迷藏。” “只是躲在大树后面的话，也不犯法吧？” “……” 听着不同的答案，横沟参悟不禁陷入沉默。 不免觉得有些头疼。 这答案，未免也太不统一了吧！ “你们彼此间，是什么关系？” “同期。” 这次，倒是异口同声了。 “你们工作的公司名叫什么？”横沟参悟将方才得到的回答，简写在纸页上，紧接着有提出了新一问题。 作为例行询问，也可以称之为职务询问。 对于警察而言，这些都是必要的。 为的就是确认对方身份，然后与对应公司取得联络，获取更详细的资料。 只是，在方才的话题出现后，几人并未立即给出回答。 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方才由看上去，身材高大的伊达航给出回应—— “我们现在，是警视厅警察学校的研修生。” “警视厅警察学校？” 听见这一名字后，横沟参悟愣了一下。 虽说自己就读的是地方县警学校，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听说过“警视厅警察学校”的大名。 不过，凡事也不能太草率的选择相信。 需要进一步进行确认。 “你们的教官是……？” “渚清教官，渚清月。” “！！！” 听见了“渚清月”这个名字后，横沟参悟脸上浮现出了错愕的表情，仿佛听见了什么多么让人震撼的话题一样。 “啪嗒！” 手中的圆珠笔，也因为自己不由自主的放松，一下子掉落在地面上。 这样的名字…… 应该很难重名吧？ 要知道，“渚清”这个姓氏，可谓罕见。 “我、我现在就去跟警视厅警察学校取得联系，进行确认。你们现在这里稍等片刻……” 横沟参悟有些结巴的说着，语气中似乎难掩一种激动与兴奋。 表面上，却是强装镇定。 没有露出太多破绽。 话音还未落，就起身匆匆朝放置着固定电话的地方走去。 心中的小人激动得，已是不停在狂奔。 渚清教官…… 渚清月…… 元警视厅搜查一课，被誉为“王牌”的渚清警官！ 多年前突然销声匿迹，报纸上也不再有他的名字出现……没想到还活着！ 天啊！ 自己要不要拿出以前制作的剪报集，让对方在上面签名？ 等等……！ 这会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变态吧？！ …… 三岛警署内的伊达航等人，戏份暂时告一段落。 与此同时。 站在花火大会举办地点附近，等待着的松田阵平，终于等到了小宫医生的到来—— 不再是在警察学校中，常见的打扮。 淡紫色的长发，乖巧随意的披在脑后；几缕头发被搭在胸前，又显得有几分优雅、文静，显得看上去内敛……明明并非这样的性格。 眼睛清澈透亮。 耳垂上，戴着珍珠耳环。 令松田阵平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十七世纪，荷兰画家“约翰尼斯·维梅尔”的画作——《戴珍珠耳环的少女》。 尤其是那抹勾勒在唇角的笑意，仿佛蕴藏着更多的语言。 就如被比作“蒙拉丽莎”的《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一般，他感觉自己眼前的小宫医生，就是“蒙娜丽莎”。 明明实实在在的微笑着，却有一种近似虚无的感觉。 “……怎么？看呆了吗？” 打趣的声音响起。 许是松田阵平的目光太过炙热，亦或是沉默良久的缘故，小宫医生主动出击，拉回了他的思绪。 面对这一询问，心里下意识的想要反驳……这是当然的。 可话刚到嘴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教官教育他们一定要“诚实”的真言。 于是，话锋逆转。 变成了—— “因为被小宫医生吸引了，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一下……” 松田阵平诚实的吐露出心声。 这样的说辞，倒像是哄女孩子开心的甜言蜜语，颇有几分萩原研二的感觉。 “可是……” “明明最初时遇见小宫医生，没有现在这样，越看越觉得好看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原本的话语已经再合适不过。 可惜诚实的松田君，再度给出了诚实的说辞。让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觉得开心，还是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大概……特殊吧？” 好在，小宫医生并且因此觉得生气。 只是安慰着松田阵平： “就好比我第一次遇见松田的时候，世界第一次出现了不同的色彩……因此对于我而言，松田君的存在很是‘特殊’。” 身穿着蓝紫色连衣裙的她，微笑着，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温柔浪漫，又带着治愈力量的颜色。 很适合被视作过天使的小宫医生。 第七十二章：花火大会，明年也想要一起 ——我第一次遇见松田的时候，世界第一次出现了不同的色彩。 松田阵平无法明白，这句话背后，是否有着什么深意。 只知道自己对于小宫医生而言，同样“特殊”……不，或许用“特别”更为恰当。 “……花火大会应该就快开始了吧？我们还是去岸边，找个最佳的观赏位置吧……” 但，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接话。 只好用转移话题，这样笨拙生硬的方式，来避免不知所措的尴尬。 小宫医生明白这一点，并且选择拆穿。 顺应着，应了声“好”。 花火大会，与花火祭不同，真的只有烟花这种东西存在。 从20点20分开始，一直到20点45分结束。 夏季时节的花火大会，则会延长5分钟，直到20点50分结束。 燃放烟花的会场是热海。 由于三面环山的“磨钵”状地形，在海上燃放烟花的声音会产生回音，有大型体育场的音响效果，是连烟花业者都赞不绝口的，霓虹第一的烟花燃放会场。 “……说起来，这似乎是小宫医生，第一次参加花火大会吧？” 路上，松田阵平忽然提问道。 本以为花火大会这种，大家从小到大都应该经历过好多次的东西……小宫医生却是一次都没有。 不免感到惊讶。 “是啊……除了工作忙碌外，更重要的是不希望一个人去吧？总感觉烟花这种东西，一个人看的话，未免也太过寂寞了些。” 小宫医生笑了一下。 微风拂过，吹起几缕调皮的发丝。 她伸手轻抚了一下，让它们乖乖回到原本的位置上。 白皙、骨棱分明的手……让松田阵平忍不住的，将它与自己的对比。这样一看的话，感觉小宫医生的手，有些小巧。 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区别吗？ 心里不禁思索着。 “……怎么了？” 似乎发觉了他的走神，小宫医生忽然扭头看向松田阵平。 正好，瞧见了某人低头望着自己左手的一幕。 啊！ 糟糕！ 感受到了旁人视线的松田阵平，催促自己赶快回神。 “其实我也不喜欢一个人看烟花。” 匆忙给出回应。 说着，将方才举起的手放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坦率得有些可爱。 小宫医生看着他的表现，不免有些失笑，打趣的问道： “所以……松田君约我看烟花，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够陪着自己吗？” “——不，我只是单纯想和小宫医生一起。” “扑哧！” “……” 小宫医生忍不住笑出声。 虽没有任何嘲笑意味，松田阵平却还是害羞的，别过头去。 脸红了一大片。 “……” “到了。” 良久后，小宫医生突然停下脚步，出声提醒身旁的某人。 避免对方，因为没有专注眼前道路，径直走入海内。 到时候施救的话，可就麻烦了。 虽说海上急救是警察学校课程中的一环，但这并不代表自己陷入同样困境时，也能做到镇定自若。 不过…… 如果是松田阵平的话，她觉得这样的情况，或许并不会发生。 “……” “啊！……到、到了啊？” 松田阵平微愣了一下，方才后知后觉的回神。 他朝前方看去。 似乎一望无际的大海，有着幽深的颜色，泛起淡淡波纹。 余光，瞥见了站在附近的游客。 似乎也是来参加花火大会的。 恋人、夫妇、一家三口、好友……成群结伴着，果真没有独自一人欣赏花火的案例，难怪小宫医生会评价为“寂寞”。 的确。 花火存在空中的时间短暂，常被用“转瞬即逝”形容。 看着昙花一现的烟花，从最初的绚丽到最终只剩下的夜幕……尤其是人群渐渐散去，各自回家的那一刻，会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吧？ 他也不喜欢这样的氛围。 感觉自己，仿佛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咻——！” 沉默着的松田阵平，本欲继续寻找话题。 想要更多的一些了解对方。 没想到，花火大会却在这个时候开始……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20点21分。 时间不知不觉中流逝，让松田阵平不禁恍惚了一下。 ……竟这么快吗？ “砰——！” “砰——！” 巨大的菊花形烟花炸裂，仿佛要覆盖整个晴朗的夜空。 距离很近，似乎触手可及。 光球在一瞬间遍布整个视野。 闪闪发光的火星，仿佛马上就要落到自己的脸上。 往旁一看，小宫医生正睁大眼睛望着天空。 每当烟花变成红色或绿色，每当菊花和瀑布遍布天空，她的脸颊就会变幻出各种颜色。 沿途抬头欣赏烟花的人，脸同样被红、蓝、绿等各种颜色照亮。 还可以听见人群的欢呼。 自然沸腾的欢呼声还没结束，这次又有巨大的，柳条般的烟花垂向黑暗。 无数细小的火花被扭曲着。 点亮黑夜，落向大海…… 响起了更大的欢呼声。 “真美啊……” 一旁的小宫医生忽然发出感叹，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 她似乎，果真第一次参加花火大会。 努力想要将一切，留在自己的记忆中，生怕被磨灭一样。 其实，每年都会举办十次以上的花火大会，以后也有很多机会可以前来欣赏。 除了静冈外，东京、千叶等地，每年也同样会举办花火大会。 可这样的话，若果真说出的话，未免也太煞风景了吧？ 因此， 识趣的松田阵平，只是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出，没有告诉对方。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继续，该有多好……” 忽然，小宫医生自言自语似的，很小声的说道。 从方才到现在，松田阵平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的身上，因此并未错过这一切。 虽不清楚，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总感觉像是窥见了，即将戛然而止的生命般。 但为了让对方安心，同时也怀着其他目的，松田阵平难得的，以自己的方式，做出告白—— “明年的花火大会，我也想与小宫医生一起。” 他这样说着。 心里却是有着另一番思绪：要是能一直这样在一起就好了。 “……” “好啊。” 小宫医生答应了。 脸上浮现出的淡淡笑容，看上去柔和，不具备任何锋芒。 “那……” “如果可以的话……小宫医生，能请你同我交往吗？” 松田阵平抑制住激动，按压下乱跳不停的心脏，趁机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第七十三章：教官，呜呜捞捞！ “……” 然而，得到的，却是小宫医生的沉默。 在如此绚丽的花火大会进行时，提出交往请求的松田阵平，未免有些太不识趣了。 要知道，对于第一次参加花火大会，第一次看见烟花的小宫医生而言，每一刻、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显得弥足珍贵。 可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以为对方是委婉拒绝了自己，心情顿时变得沮丧起来。 烟花什么的…… 果然是寂寞啊。 耸拉着脑袋都的松田阵平，就像是得不到抚摸的狗狗一样，连尾巴都支楞不起来了。 …… 时间，20点45分。 花火大会结束，夜幕回到最初的宁静。 人群渐渐散去，没有过多停留，踏上各自的归途。 他们并未随着一同离去。 只是默默站立在海岸边，等到会场只剩下彼此的时候，沉默许久的小宫医生终于开口—— “让我考虑一下吧？” “等到明天，我再给你答案。” 小宫医生说着，看向他，脸上挂着似乎从未改变的微笑。 可是笑容中，似乎多了一抹难言的伤感，让松田阵平恍惚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仔细一瞧，似乎的确是自己的错觉。 他不知道这样的回应，是否代表着“委婉拒绝”。 可是…… 小宫医生之前的话，决然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大概，是担忧吧？ 警察学校可是禁止校园恋爱……如果被发现，双方都有无法逃避的责任。 如此看来，在方才贸然提出那样请求的自己，真是不懂事。 可是， 对方认真说着“考虑”的样子，也让自己没法去说出，“就当我刚才没说好了”……这样不负责任的说辞。 “好。” 于是，他答应了。 左右明日就会得到答案……虽然心中明了，那样的答案会是什么，但还是忍不住的变得期待起来。 就像是期待糖果，真正交给自己的孩子。 …… 与此同时。 三岛警署内。 警视厅警察学校的人员，在接到了三岛警署打来的联络电话，了解清楚事情的大致后。 负责伊达航等人的教官——渚清月，理所当然的被派前往，带回那几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如今， 身穿私服，来到了三岛警署内的渚清月，气场低压得有些吓人。 仿佛置身冰窟般，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打哆嗦。 “……为什么会出现在静冈？” 数秒后，阴沉着表情的渚清月终于开口。 这一瞬间，不止是伊达航等人，就连在附近办公的三岛警署职员，都有一种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感觉。 在渚清月沉默的时间内，他们连呼吸都不敢加重，生怕惹得对方不快。 这就是“元搜查一课王牌”的气场吗？ 难怪也有着“审讯高手”的称呼……一般的犯人，在如此强大的威压下，果然只有老实交代的份儿吧？ “这个……” 伊达航犹豫了一下。 坦诚而言，总代表往往是与教官一条绳上的同盟，这种时候应该老实交代才对。 但他深知，自己并非是什么“间谍S”，与松田阵平等人的相处，并非只是为了“监视”……因此，才会在听见教官的质问后犹豫，究竟是否应该道出实情。 可如果说出来的话，松田阵平那边一定会暴露。 那么，被开除……肯定是难以避免的局面。 “我们几人在离校后，正好瞧见了有关于‘花火大会’的传单派发，所以就忍不住的前来参加，因此改变了原本的行程计划。” 吞咽了一口唾沫后，伊达航强迫让自己，尽量表现得镇定一些。 随即望向渚清月，眼睛注视着对方。 以免太过飘忽的眼神，暴露自己实则是在撒谎。 可…… 对于大学时期，选择心理学专业的渚清月而言，伊达航如今举动，更是将“谎言”暴露无遗。 ——说谎的孩子眼睛不会直视他人。 这样的说辞流传甚广。 大抵是曾听闻过这样的话语，因此才会表现出这样的反应。 可实则并非如此。 眼睛直视他人的行为，不一定代表对方说的是真话。 倒不如说，是骗子为了让自己的话，看上去更有信服力，才做出如此举动，而不是逃避。 但—— 非说谎者的直视，与说谎者的凝视不同。 后者会有不自然的痕迹。 这一点，渚清月心知肚明，却并未选择拆穿，想来是有别的目的。 “是这样吗？” 他看向余下的诸伏景光等人，质问。 看样子，似乎是相信了伊达航方才的说辞……三人心中因此，不免感到庆幸，自然连忙点头附和： “没错！” “对对对！” “就是这样的！”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表现得态度坚定，像是自我催眠后，果真信以为真了方才的谎言。 说谎，是禁止的。 尤其是对于如今，尚在警察学校研修期间的伊达航等人而言。 但，对于他们维护同伴的心，渚清月表示赞赏。 只是表面上，仍旧是不动声色的模样，让旁人无法分析出他的喜怒哀乐，只能小心翼翼的等待着，接下来给出的回应。 ——或将决定他们今后的人生轨迹。 “……你们四人，各一万字检讨。其中有5000字，是松田的。” “明日之前交给我。” 数秒后，渚清月终于开口。 “既然要维护同伴的话，就连着对方的那份，一同努力吧……但是，惩罚绝不仅限于此。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内，渚清月所有人，将被取消外出申请资格。” 还不等伊达航等人心里暗自庆幸，或是松口气，紧接着又听见了更为严厉、且残酷的惩戒——取消外出！ 不止是他们五人。 渚清班全体成员，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内，都无法向渚清月申请外出。 也就是意味着…… 他们几人，肯定会成为众矢之的，迎接着其余18名渚清班同期的怒火。 完蛋！ 心里不禁一“咯噔”，浮现出不约而同的想法。 可比起“被开除”这样的决定，这似乎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对于受了无妄之灾的，18名渚清班同期……心里难免感到抱歉。 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同时也为了尽量平息他人的怒火，伊达航等人悄悄对视了一眼，决定接下来的时间内，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赎罪”。 至于松田…… 剩下的最后悠闲时光，就暂且放他一马吧。 第七十四章：你愿意与我一同，飞跃彩虹吗？ ——明日，我会给你答案。 ——等到那时，我们就在彩虹桥见面吧！ 微笑着，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松田阵平没有拒绝。 他明白，对方选择“彩虹桥”为见面地点，只是单纯因为曾许下过，想要飞跃彩虹的愿望。 如此， 约定好了见面时间，与地点后，二人一同乘坐新干线离开。 在路口分别。 警察学校的宿舍，暂时回不去了。 因此松田阵平选择在附近的旅店，订了房间。 因为是领着工资的警察官，理所当然的，不至于露宿街头，有着如此凄凉的境遇。 那么剩下的，就是期待明日了。 ——你愿意与我一同，飞跃彩虹吗？ 躺在旅店房间的洁白单人床上，仰望着天花板，心中自言自语的，用小宫医生的声音说着。 听上去，就像是电影台词。 但也不坏。 虽说飞跃彩虹这样的愿望，就像是触摸星辰般遥不可及。 但有着目标的未来，就值得去努力……一同憧憬着美好，梦想着飞跃彩虹的那一天。 困意忽然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的，缓缓闭上沉重的眼皮。 真希望，明日可以早些到来…… 松田阵平暗自思忖。 迷迷糊糊中，也轻吐露出了自己的心声。 …… 翌日。 时间，3点45分。 天还未亮，定好的闹钟铃声就已响起。 日出时间是4点41分，同时也是与小宫医生约定好的见面时间。 这样的时间段，似乎大多数人仍沉睡梦乡。 可如果是看日出，且是与小宫医生一同的话……其实也不算太早。 最初睁眼的时候，难免有种未醒的困意，让人忍不住想要继续倒头大睡。 但既然是事先就已约定好的事，违约的话，就太不应该了……自己也并非是不信守承诺的人。 迷迷糊糊中醒来，关闭“叮叮”作响的手机闹铃后，松田阵平强迫自己起身。 大脑有些混沌的，朝洗手台附近走去，准备进行洗漱。 至少先用冷水，将自己精神一些。 几分钟后。 松田阵平洗漱完毕，简单将自己收拾一番，让自己看上去清爽后，方才披上卡其色的薄外套，往房间外走去，出发前往彩虹桥。 ——希望能早一些见到。 这样的念头浮现心中，使得他进一步加快步伐。 直至，来到彩虹大桥上。 许是时间尚早，只是偶尔有几辆汽车飞速驶过，发出“呼——”的声响。 距离正式见面的时间，还有30分钟。 站在北路的护栏前，眺望远处的东京湾……据说常年，都会有不少尸体抛入其中。 还有东京塔。 05年上映的一部电影，正好也是这个名字，是他最喜欢的作品之一。 主人公曾说过一句话：恋爱不是用来谈的，而是用来坠入的。 这句台词，深深打动了自己的心。 恋爱不是讲道理和理性的，而是本能地被对方迷住，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沦陷了。 大抵就是如此。 被对方迷住。 等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论现在了，名为“小宫紫里”的蜜糖中。 嗒…… 嗒…… 腕上手表的秒针滴滴答，预示时间一分接一秒的流逝。 原本幽深的夜空逐渐变得朦胧，染上淡淡金色，意味着朝阳即将亮相的前兆。 盯着远方的天空，眼睛一刻不眨的观察世界的变化。 道路变得明亮。 温柔而有力的朝阳，从建筑物的缝隙中显现。 天空被染成紫红色，宛如油画般的色彩，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流云的模样变得清晰。 仔细观察，还可以发现它的缓缓流动。 耳边，是沉重的海浪声，以及呼啸而过的汽车声音。 这样的声音逐渐增多，暗示着人们又将开始新一天的忙碌。 已经过了太久…… 松田阵平感觉眼睛有些酸涩，忍不住眨了几下，缓解一下疲乏，让它稍微好受一些。 距离约定的时间，早已过去。 对方迟迟未出现。 忽然有了一种，自己被戏弄的感觉，仿佛前一秒还对自己报以温柔笑意的人，转眼之间就恶狠狠的将自己抛弃，只为看见自己狼狈的姿态。 可小宫医生不是那样的人。 松田阵平明白。 面对轻生者，不会做到视若无睹，且曾被形容为“天使”的她，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一定是有原因的。 心里这样告诉自己，也或许是在安慰。 他本想发邮件去联系对方。 却在想要将手，摸索进裤兜的那一刻骤然发现，彼此间并未交换任何联系方式。 要不，再等一下吧？ 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心里宽慰着自己，却又忍不住在想：要是继续等下去，对方还没有到来的话，自己应该如何是好？ 这下，感觉置身于了两难的境地中。 要不…… 先回警察学校一趟吧？ 至少想办法，与研二他们取得联系。 确认一下小宫医生是否在医务室，或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一时间难以抽开身。 至少在当时， 没有戳破自己真实目的，呵护着自己那颗，敏感脆弱自尊心的小宫医生，一定不会是不信守承诺的人。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心里再一次的，对自己给予暗示，而不是去埋怨对方，没有如约而至。 思索着，打定主意后，松田阵平动身，朝着警视厅警察学校所在的方向走去—— …… 转眼，已是7点05分。 这个时间点的松田阵平，正好到达了操场空地外的围墙边。 虽说有着之前那样的事件发生，但围墙并未被下令动工，仍旧保持着自己最初攀爬时的高度。 如果翻进去的话，或许…… 可这样做，风险太大。 就在松田阵平权衡利弊的时候，围墙内，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样宛如一潭死水的语调，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或许都无法忘记。 因此，听见声音的那一刻，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了对应的模样——是渚清教官！ “……你是说，无法与小宫医生取得联系吗？” “昨天的时候，我还收到她发来的邮件。但是今天早上，想要与她取得联系，顺便问问有没有拍摄花火大会的照片，却发现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复。” “兴许……还在休息吧？” “不可能！”白石教官当即反驳，“她说过，自己日出前会某个人见面，所以这个时间点了，不可能还在家睡觉！” “某个人，见面吗……？” 渚清月低声思索着，似乎明白了什么。 —— 感谢帝姒铭的打赏和月票，谢谢。感谢大藏家的执事月票，谢谢。 第七十五章：松田阵平陷入困境 “……” 围墙外，无意中听见了渚清月，与白石对话的松田阵平，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心中随即，涌现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 对于并不知晓对方住址的自己而言，即便想要寻找，也无疑是大海捞针…… 等等！ 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名为“青柳介”的家伙。 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那个时候，对方曾说过的话语……没错，青柳介一定知道小宫医生目前所居住的公寓地址！ 事不宜迟，必须赶快行动。 来不及再继续听下去，也顾不上太多，转身就朝着附近交番亭的方向走去，想要知晓对方现在滞留在警署的拘置所，还是东京都的刑务所。 如果申请见面的话…… 既然关系到小宫医生的安危，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告诉自己！ 松田阵平边跑边思索着。 咬紧牙关，心里催促自己再快一些，尽量争取时间。 说不定遭遇了什么不测…… 但他并不希望是这样的坏情况。 哪怕是睡过头，不小心关闭了手机的提示音……这样的理由，也好过方才做出的最坏打算。 若真是“睡过头”这样的理由…… 自己也不会因此去埋怨小宫医生，只会心里觉得庆幸—— …… 跑离警察学校后，松田阵平找到了附近的交番亭。 之前，就是他们的人前来带走的青柳介，想必肯定知晓对方现在，到底是被关押在拘置所，还是刑务所。 跟踪，适用于霓虹1958年实行《轻犯罪法》。 根据情节不同，施以免罪、拘留、罚款、拘留与罚款并处四种处罚。 可能会被关1至29天，或是被罚1000至9999日元，也有可能在拘留的同时加上罚款。 再加上住居侵入罪。 根据刑法典，会被判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10万日元以下的罚款。 虽说青柳君如今未年满20周岁，属于未成年。 但因着已超过14岁的缘故，不再归于“触法少年”范围，同样需要根据相关法律，承担相应责任。 对于犯下的罪行，青柳介供认不讳。 但警察讲究是物证。 若没有充足的证据，去证明对方的确犯下过相应的罪行，也就意味着无法送检。就算强行送检，也指不定对方会在法庭上翻供。 到那时，无论是警方还是检方，都会受人诟病！ 嗒嗒、嗒嗒…… 嗒嗒…… 嗒…… 哈、呼、哈…… 呼…… 心中不停浮现出思绪，脚下的步伐却并未因此有任何减缓。 他明白，比起纠结于如今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信任根基被动摇，不再自以为是的警察组织，不如早些赶到交番亭，去向对方询问，得知自己想要的答案。 终于—— 下一秒，有着“警视厅府中警察署”、“日钢町交番”字样的交番亭，印入眼帘。 与警察学校中，用作实习的象牙白交番亭不同，眼前的日钢町交番，外体是浅褐色的砖墙，整齐有序的排列着，堪称强迫症患者的福音。 交番亭前方的大树附近，停靠着一辆乳白色的自行车。 后备箱上空无一物。 看样子，负责值班的巡警此刻，就待在交番亭内，并未外出巡逻。 见此情况，松田阵平心中暗自庆幸。 随即，快步进入交番亭，希望能够从对方口中得知，青柳介现如今的处境—— “巡警先生！” “请问——” 刚一踏入交番的瞬间，松田阵平就迫不及待的开口，想要说出自己的请求。 却未曾想，坐在木桌前的那人，竟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 一时间，不免当场愣住。 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语，戛然而止。 中年模样的巡警先生，身穿着警察制服。面前的木桌上，有着一桶似乎刚刚倒好热水的泡面，还未解开封印。 他原本正悠闲的，看着今日的早报。 因此，面对松田阵平的突然到来，难免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 “……你是，之前警察学校的学员？” 长谷川记忆力，似乎不算太差。 定睛瞧清来人的模样后，很快就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一件事。 在这个鲜少有事件发生，就连盗窃也屈指可数的地方……一旦发生有人被逮捕的事件，当然是记忆犹新的。 “这么神色慌张的，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吗？” 说着， 长谷川摘下了，戴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 边用手捏着略微有些发疼的鼻梁，边开口询问着，想要知晓对方前来的目的。 “我……” 松田阵平犹豫了一下。 最终，还是咬牙道出了实情： “我想知道，青柳介……也就是之前被刑事课带走的那个人，他现在被关押在什么地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找到他见面！” “……” 听着松田阵平的一席话，正在用眼镜布，擦拭着眼镜镜片的长谷川，手中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下。 片刻僵硬后，很快恢复了常态。 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老花镜重新戴上，继续低头看着购买的早间新闻报。 “作为警察学校的学员，你应该也清楚，有的东西是不能说出口吧？算是我同行的你，应该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很抱歉啊。” “关于这个，我实在没有办法告诉你，无论有着怎样的理由……” 长谷川说着，语气逐渐低了下去。 仿佛自言自语一般。 这样的回答，虽在情理之中，却也多少令松田阵平感到了挫败。 ——时间，就是生命。 他握紧双拳，心里满是不甘，不知该如何去改变对方这样的态度。 但，与此同时，心里也万分清楚，如果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对方就无法称之为一名“称职的警察官”。 可恶！ 该怎么办才好…… 等等……！ 忽然，一个念头在松田阵平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回想起了事先坐学时，渚清教官曾告诉过他们的经验之谈—— ‘作为一名巡警，最重要的就是先了解路况、知晓周边的环境，同时清楚附近住户的信息，与对方熟络。’ ‘如此，才能方便日后的工作开展。’ —— 注： 触法少年，指行为触犯刑罚法令的，未满14岁的少年(少年法3条1项2号)。 不满十四岁的少年，不具有刑事责任能力。即使做出触犯刑罚法令的行为，也不受处罚。 第七十六章：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危险 心中的念头一动，松田阵平没有任何的犹豫，争分夺秒的，就向眼前的长谷川，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巡警先生，请问您认识‘小宫医生’吗？就是在带走青柳介的时候，站在附近的那名女性。” 为了让对方清楚，自己所提到的“小宫医生”到底是谁，他特意进行了详细描述，以便对方能够尽快回想起。 好在， 一切正按照松田阵平，预料中那般进行着。 “小宫小姐吗？我当然认识了！” 说到小宫医生，原本态度冷淡的长谷川，脸上立马浮现出了笑容。 仿佛，回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物。 “小宫小姐她，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每天早上总会遇见她，她也会笑着向我问候……不过说起来，今天似乎没有碰见小宫小姐……” 长谷川说着，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见此机会，松田阵平暗中叫好。 想要趁此将与小宫医生，无法取得联系一事告知，顺势再提出自己的请求，让对方能够心甘情愿的，将对方的住址告诉自己。 既然是巡警先生的话…… 肯定知晓，小宫医生所住公寓的地址吧？ 心中思索着。 可刚一张开口，还没等自己，将心里打好的腹稿脱口而出，对方就自问自答了起来。 “……也对，今天是周日来着。” “休假期间，小宫小姐一般是不会去工作的。也就是说，今天没有遇见小宫小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长谷川说着，又将注意力继续放在了报纸上面。 说完，似乎将面前的一页看完，翻到了下一页的新篇章—— “……三个月前，在公园放置炸弹装置，后被警方逮捕的犯人‘野村亮’，于今日凌晨1点25分越狱。” “目前警方正在全力搜索中……” 自言自语似的，简略念出报纸上的新闻后，长谷川脸上的表情似乎一滞。 嘴里还念念有词起来。 只可惜声音太过轻微，让站在附近的松田阵平根本无从得知，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 但眼下，并不是应该好奇的时候。 松田阵平清楚这一点。 于是，他唤了一声“巡警先生”，想要从对方身上找寻突破口。 没想到的是。 还没等到自己再一次的道出目的，或是解释自己之所以这样做的理由，对方就率先一步，向自己提出请求—— “你是警察学校的学员吧？既然你也认识小宫小姐的话，那么就拜托你，前去她现在所居住的公寓进行查看……” 长谷川严肃的看着他，眼中充满认真。 此话一出，松田阵平脸上划过一丝愕然。下一秒，立马就明白过来，对方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也就是说，三个月前的炸弹事件，与小宫医生有所关联。 或许，是小宫医生发现了，在公园安置炸弹的野村亮，随即拨打了报警电话。没想到，正好被对方瞧见眼中…… 于是， 在越狱出来后，想要找到小宫医生报复。 认为如果不是她的话，自己怎么可能锒铛入狱？ 罪犯的思维就是如此…… 若的确如自己猜测的这般，小宫医生现在的处境，一定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危险！ “巡警先生，请告诉我，小宫医生所居住的公寓地址。” 松田阵平没有迟疑，当机立断的点头答应。 他接下了这样的委托。 但与其这样去形容，倒不如说只是彼此间目的正好一致。 交番亭内需要有人值守。 而待在交番亭内的巡警，往往是两个人。 如今，只有一辆自行车停在外面…… 也就是说，暂时只能停留于此。 对于常常带着热情笑容，向自己问候“早安”的小宫医生。 虽互相间除此外，也没有过多的交流，顶多就是会在巡逻时巧遇，但并不阻碍自己对于对方的安危，显露出关切。 可自己身上，同样也肩负着属于警察的职责。 好在，有着眼前这名年轻人的出现，不至于陷入两难的地步。 只是…… 得到了松田阵平的点头后，长谷川并未直接道出，小宫医生所居住公寓的地址。 而是从一旁，撕下来一页便签纸，用黑色圆珠笔在上面，写下详细地址。 至于具体的门牌号…… 找到公寓的管理员询问即可。 直接说出来，与无声的写在纸上，然后交予松田阵平的意义不同。 只是眼下，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心纠结这一问题。 接过了对方写完，递交给自己的黄色便签纸，匆忙说了一句“谢谢”后，急忙就转身跑开，希望能够尽快一些的，前往上面的地址—— 2丁目-16-27！ …… 对于朝日町的路况，松田阵平并不熟悉。 所幸，路上偶尔遇见过往行人。 或是刚巧开门营业，正在门前清扫的商家。 可以向他们询问，得知自己想要前往的目的地，应该如何继续前行。 比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要好上太多。 五分钟后。 多亏了以往持续不断训练，一路上松田阵平并未有过多停歇，因此很快就抵达了便签纸上的公寓附近。 这是一栋老式公寓，没有门禁。 任何人都有着上楼的机会。 墙体是枣红色的砖墙，整齐排列着，形成了对称美学。 但眼下，松田阵平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只想要找到这里的公寓管理员，向对方询问，小宫医生所在的具体房间。 往往，公寓管理员会住在公寓一楼，最靠外的那间房屋。 因此—— 来不及过多思索，松田阵平立马就朝着那间，没有挂着任何门牌号的房屋跑去。 用力叩响了，墨绿色的房门。 虽有着万分急促，但他还是竭力克制自己，必须要时刻维持着自己警察官的形象，如此才能取得对方信任。 太过急躁的话，对方说必定会心生高度戒备。 那样的话…… 可就麻烦了。 “砰砰、砰砰——”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还没等到松田阵平，再一次的叩响…… 门，忽然就被打开了。 对方似乎还有戒心的样子，只留出了一小条缝隙。 门栓并未取下，表现出了满满的防备姿态。 —— 注： 事实上，从设定的公寓地址，到日钢町交番，以及警视厅警察学校，到日钢町交番的距离，不会太短。 这里，就请当做正好重名，以本文设定为准。 第七十七章：银色长发男！ 从门缝中，可以大致观察出对方的模样。 看上去已有七十来岁。 满头白发，身材佝偻，脸上布满皱纹，如同枯树。 眼神中充满戒备与小心。 “大婶，打扰一下。请问您是这座公寓的管理人员吗？我是警察，有一点事情希望能向您询问一下。” 松田阵平明白， 这种时候，最应该给出的表现是“亲和”。 牢记着坐学时，渚清教官授课的他，很好的在实际中运用了这点。 脸上挂着富有亲和的笑容，毫不具备任何的攻击性。 语气也很柔和，缓慢，一点也不显得急躁。 与老人家说话，就应该保持这样的语速，只是表面上，并不能将对方当做老人家看待，否则对方一定会认为自己是被看轻了。 说完以后，为了让自己的说辞，更有信服力，还特意从怀中，掏出了警察手账出示，让对方能够相信自己的身份，也相信自己所言非虚。 大抵是有了高桥的先例在前，对于警察手账这种贵重物品，才会在即便是放假时期，都随身携带……没想到，正好帮了自己大忙。 对此，心中不免暗自庆幸。 下一秒—— 果然，一切正如坐学上的授课一样。 对方在看见警察手账，以及感受到了自己方才的态度后，防备瞬间降低了不少。 主动伸手取下了门栓，将门完全打开，想到知道方才出声的那人，到底有什么事，想要找自己询问。 要知道，只是公寓管理员的自己，能够知道什么呢？ 而且，最近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心里自然不免感到困惑。 “……那个，请问警察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件了吗？” 管理员大婶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大抵是因为，松田阵平身上并未穿着警察制服，而是私服的缘故，让她以为自己眼前站着的这人，是一名刑警，因此难免会有着这样度过顾虑。 ——普通人，很讨厌与事件扯上关联。 脑海中，顿时就浮现出，渚清教官当时告诉他们的话语。 心里明白这一点的松田阵平，笑着宽慰道： “大婶，你放心吧，没什么事情发生。” “只是我接到一个朋友的消息，说是自己的女朋友突然联系不上，有些担心……正好我就负责这一片区，所以拜托我前来查看一下。” “不知道您知不知道，一个名为‘小宫紫里’的人？” 随即，直奔了自己的目的。 这样的询问方式更加自然，听上去也有逻辑性，心里很容易，就会生出“原来如此”的想法，不会有太多怀疑。 再加上事先，正好得知了小宫医生的姓名这点，更是显得具有真实性。 只是，对于有着交往男朋友这点，管理员大婶脸上，浮现出了疑惑的表情，不禁喃喃了几句： “小宫小姐已经有交往对象了吗？我记得以前与她搭话时，还说自己是独身来着……这么突然的，就交到男朋友了吗？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语气轻微，仿佛自言自语。 松田阵平瞧着，明白对方或许有所顾虑，便准备将自己心里，已经想好的措辞脱口而出，作为解释。 哪知，还没等张口，对方就抬头望向自己。 脸上浮现出信任的笑容，道： “既然警察先生都已经这么说了，就说明已经确认过了。既然如此的话，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说起来……” 管理员大婶，似乎回想到了什么。 “我昨天见到小宫小姐进入公寓后，今天就没有见她出来过。要知道，小宫小姐向来都是一个作息规律的人，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脸上，浮现出不解。 这的确是一个疑点，正如之前在日钢町交番时那样。 松田阵平心中思索着。 表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往下问道： “那么，最近有什么特别事情发生吗？不管多么微小的事情都可以，希望您可以告诉我。” “没有……” 她似乎下意识的，摇头想要否认。 可突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让自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来…… 的确有不寻常的“特别”发生。 “似乎……昨日小宫小姐回来的时候，有与人在外面的空地上，发生过争执。” 回想起这一切的管理员大婶， 若有所思的说着。 “争执吗？”松田阵平重复了一遍，示意她往下继续。 “没错！” 管理员大婶肯定的点点头，“小宫小姐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在此之前我从未看见过，她与谁发生过争执。而且，跟她发生争执的那人，看上去打扮也很奇怪……” “奇怪？”松田阵平顿了一下。 “是啊！” 管理员大婶用力点点头， 肯定的说道： “当时天色太暗，我也只是无意中观察到的。那个人头上戴着一定黑色帽子，头发很长。而且头发的颜色，有些与众不同，是银色的。” “明明如今都快到夏季了，他还穿着一身黑大衣……真奇怪，难道大衣里面有安装空调吗？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热！” 说着， 管理员大婶的脸上，浮现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能够在这个时候，依然穿着如此厚重的人，简直就像是不知冷暖似的。 当然，也可能只是对方的一种伪装手段，为的就是不让旁人，瞧出自己的真实身形，以免暴露。 不得不说，若是果真做到了这个份上，倒也说明对方是一个谨慎行事的人。 但…… 比起这个， 松田阵平对于方才，对方提及的“银色长发”这一信息，感到在意。 如果除了渚清教官外，还有人有着一头银发……再加上事先，降谷的那番分析。是否就说明，当年杀害高桥父亲的真凶，就是那个男人呢？ 不过眼下，并非是纠结这一问题的时候。 松田阵平心里清楚。 比起这个，小宫医生如今的所在地，以及安危，才是更为令人在意的。 “……那您当时，有听见他们争执的内容吗？” 他顺着方才的话题，往下询问。 闻言，管理员大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其实我当时，的确听见了一些东西，不过他们交谈时，好像用的不是日语。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我也不知道到底在讲些什么。” “不过，过了一会儿，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小宫小姐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因为当时，有一辆黑色轿车挡在他们面前，所以具体的我也无从得知。” 第七十八章：奇怪的文件夹 说起这个，管理员大婶的语气听上去，似乎抱有几分遗憾。 还有歉意。 似乎对于自己，没有帮上松田阵平的做法，感到有些自责……这令他顿时，就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去应付。 坐学上可以讲过这样的案例啊！ “您提供的这些信息，以及帮了大忙了。谢谢您。” 无奈， 松田阵平只好用最笨拙的方式，生硬转移话题。 随即又提出了一个请求，道： “说起来……您来带我去小宫小姐的所在房间吗？这样也好确认一下，小宫小姐的安危。” “这个……” 闻言，管理员大婶犹豫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做下了决定，点头同意。 大抵是因为，有松田阵平这名“警察”在的缘故，才有了能够做出如此决定的勇气。 “稍等，我去屋内拿一下备用钥匙。” 说完这话后，管理员大婶就转身往屋内走去。 趁此机会，松田阵平也对她的房屋内部，进行了大致的观察。 玄关处，只有着一双款式老旧的运动鞋。 看样子…… 这个地方，只有对方一个人在此居住。 房间布局也很简单，没有摆放多余的物品，只是保持着基本的生活限度。 屋内，有隐约的动静传来。 大概是电视播放的声音吧？ 不然一位老年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就待在房间内也怪无聊的。 “已经找到了，我们走吧。” 忽然，管理员大婶出现在了面前，出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因为身高的缘故，松田阵平才没有立马反应过来。 “好、好的。” 他急忙应声，随即跟上了管理员大婶步伐。 门被虚掩着，没有完全关闭。 大抵是因为，从此处到小宫医生所在房间，不算太远的缘故，对方并未换鞋。 只是穿着拖鞋， 顺着楼梯，来到二楼走廊尽头的一处房间。 一旁还有挂着“小宫”这样的姓氏，作为门牌……想来，的确是小宫医生的房间无疑。 “哗啦、哗啦……” 拿着一大串钥匙的管理员大婶，半眯着眼睛，寻找着面前房间的备用钥匙。 对方看上去，也上了年纪。 更何况以自己的身份，也不好对其进行催促，否则只会令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信任基础，瓦解土崩。 “哎呀……终于找到了！” 估摸过了一分钟后，管理员大婶终于找到了，面前房间的备用钥匙。 缓缓的，将钥匙插入钥匙口，稍稍用力转动。 门，很快就被轻易打开。 “警察先生，等你离开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就好。” 开完门后，管理员大婶就交代道。 松田阵平自然应声答“是”，并表示了自己的谢意。 见状，对方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缓缓点头后，转身离去，准备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内。 与此同时， 他也不愿再耽搁时间，立马抬脚进入了小宫医生的房间内部—— 玄关处的鞋，整齐摆放着。 款式一看就是女鞋。 拖鞋也在排列的队伍中……难道，自愿离开的吗？ 心里思索着，但并未立马下定推论。 以免先入为主的印象，使得自己深陷迷宫之中。 在最初进入第三教室的时候，渚清教官就暗示了他们这样的道理。事先的“犯罪搜查”术科中，也很好的加深了这一印象。 于是， 他继续往里走去。 想要知晓房间内，是否能找到有价值的信息，或是线索。 与寻常，对方所带给自己的印象相同。 房间整洁，没有任何异味。 物品都被规矩的拜访着，没有被随意对待。 似乎是一个，对于生活很严苛认真的人，桌上的物品等，整齐得仿佛有什么强迫症一样，完美得不像话。 光是这样看的话…… 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线索啊…… 没办法。 既然是“现场搜查”，就要贯彻到底了。 只要能确认小宫医生的平安，哪怕事后被讨厌也没什么……心里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失礼了。” 轻声说着，仿佛与小宫医生对话一般。 话音还未落地，就开始对周围的一切进行查看。 好在， 这并非是真正的“犯罪现场”。 否则，以自己如今这样不戴脚套、手套的做法，无形之中相当于，破坏了原本有可能被犯罪者无意中遗留下的线索。 那么…… 就先书桌开始吧。 说不定会有残留下的线索，例如便签、日记什么的，记录着自己今日的行程安排。 思索着，果真走到了书桌前，打开一旁的抽屉准备进行查看。 但—— 令人诧异的是。 不知是否是因为，拉开抽屉时，是否不小心勿碰了什么。 原本放在书桌上，打开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竟一下子忽然亮起——看样子，一直处于休眠状态。 虽说，之前计划好的，是先对抽屉进行查看。 但，既然电脑屏幕已经亮起，说不定冥冥之中正暗示着自己什么……果然，还是先对电脑进行查看吧。 心中思索着，松田阵平转移注意力，将它放在了电脑上。 银白色的电脑外壳，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或是保护措施。 从键盘的亮泽来看，平日里有被好好爱惜，没有任何的污垢。 电脑屏幕的屏保壁纸很简单，应该就是原本系统自带的，没有特意设置过。 就是不知道，是否设置了密码……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松田阵平按下了键盘下的回车键。 出乎意料的是，电脑并未甚至任何密码。 按下回车键的下一秒，屏幕上就出现了不停循环转动的转圈。 很快， 不过眨眼之间的功夫，电脑桌面的模样映入眼帘。 桌面的壁纸， 但看构图上，并非出自专业摄影师之手。 从标志性的建筑物来看，应该就是彩虹大桥无疑。夜晚的彩虹大桥，辉映着如同彩虹一般的绚丽多彩……想来，是小宫医生自己拍摄的。 除此外，电脑桌面上图标，按照项目类型排列着。 似乎保持着最原本的构架风格，没有任何改变……倒是一堆显眼的系统图标中，多出了一个被命名为“鉗子”的文件夹。 鉗子(手术钳)：外科手术中使用的医疗器具，用于抓取或牵引物体。 对于医疗方面的知识，松田阵平的了解不多。 只是按照小宫医生的职业，他大致可以给出这样的猜测……只是，对于早已远离医院的小宫医生而言，保留这样的文件，应该没有任何必要吧？ 还是说，对方有收集手术钳图片的兴趣？ 第七十九章：意料之外的犯人 总感觉有些奇怪…… 直觉告诉自己。 为了一探究竟，松田阵平移动鼠标，打开了别命名为“鉗子”的文件夹—— 结果，一点也不让人感到意外。 文件夹内，并未有任何手术钳的图片，只有一个同样被命名为“鉗子”的图标……展翅高飞的乌鸦图案，眼睛是猩红色，仿佛注视着自己一般，多少觉得心里瘆得慌。 但，不能因此退缩。 咬咬牙，还是继续点开了那个图标，想要知晓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可…… 万万没想到的是…… 事实，全然出乎自己意料—— 乌鸦图标被点开的瞬间，画面直接满屏占领了整个电脑屏幕。 画面中， 一名身穿深灰色格子外套，留着近乎和尚头造型的男人，就站在书桌前。 眼睛盯着电脑屏幕，脸上浮现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这、这竟是！ 监控录像？！ 松田阵平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 忽然，他明白了为什么文件夹会被命名为“鉗子”的深意。 日语中，鉗子的罗马音是：Kanshi。 监视的罗马音，同时是：Kanshi。 也就是说…… 小宫医生知道自己被监视了。 然后用了不知道某种方法，让自己的电脑上可以显示出监视画面。 不，不对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些事情没法说通。 可恶！ 先看一看，能否查看之前的监控记录吧…… 松田阵平没有再无意义的， 过多思索下去。 利用鼠标，在全屏画面中摸索着进行尝试。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成功寻找到了以往的录像记录…… 却只有今日的。 心中虽倍感疑惑，但还是认真拉到了一开始的时候，进行查看—— 期间的录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小宫医生在洗完澡，吹干头发后，就直接上床睡觉了。 这期间，应该一直相安无事来着…… 于是，松田阵平加快了监控录像的播放速度，并拉动了进度条，想要从稍微靠后一些的时间进行查看。 至少，从约定前后的时间进行查看。 3点30分。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声响，叫醒了熟睡的某人。 迷迷糊糊中起身， 伸一伸懒腰，打个哈欠……混沌的大脑，半响后似乎终于清醒一些后，放下下床去洗漱。 3点35分。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这个时间点，为何突然会有人敲门？ 难不成…… 是方才管理员大婶提到的银发男？ 心中猜测着这个可能。 “谁啊？” 玄关处，传来了小宫医生的声音。 因为范围限制，不知道对方到底回答了什么。 只知道很快，玄关处就传来了“咔嚓”的声音……应该是门被打开了。 “大婶……这么早，您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什么？！ 紧接着响起的声音，以及话语中对于那人的称呼，令松田阵平不禁感到错愕。 “唔、唔唔！” 求救似的挣扎响起。 似乎被捂住了嘴……很快，就不再有任何声音响起。 以管理员大婶的身高，再加上对方的年纪摆在那里，应该没有办法对小宫医生做什么吧？ 他咬紧了嘴唇， 明明如今，事实或许就摆在自己眼前，为何自己却…… “嗒嗒、嗒嗒……” 脚步声再度响起。 是谁！ 他立马回神，重新将事先放在电脑屏幕上。 发现， 一名黑色头发，留着锅盖头造型，年龄看上去在二十五岁左右的男性，进入房间。 身上穿着白色夹克外套， 下半身则是一条深蓝色水洗牛仔裤，看上去有些老旧。 体型微胖。 身高目测，应该在167cm左右。 进入房间后，他环顾四周，发现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后，毫不犹豫的拿起。 似乎为了让一切显得更加真实，以此达到自己的目的，还顺势拿走了挂在墙壁上的珍珠白手提包，伪装成外出的模样。 临走前， 还特意上下打量一番。 确认没有留下什么，与自己相关线索的物品后，方才转身朝着玄关走去。 殊不知，自己这样的做法，正好将面容暴露无遗。 看样子…… 应该安装的是隐蔽式摄像头。 只是对于这件事，松田阵平没有过多纠结下去。 迅速敲下笔记本电脑键盘的空格后，便从怀中拿出手机，对监控录像画面进行拍照。 确认拍摄得足够清晰后， 他下意识的，想要将照片发送给自己的好友，以及伊达航等人。 可， 他忽然回想起，除了自己以外，其余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留校这件事。 也就是说，无法获得手机的他们，就算收到了自己发送的图片，也无可奈何……只能是白白浪费时间。 但…… 如果是联系渚清教官的话，一定可以吧？ 不过， 这样做的前提是，自己有对方的邮箱地址……可恶，怎么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利的！ 松田阵平感到苦恼，也觉得烦躁。 不管了！ 他不再继续纠结下去，想要直冲一楼，找到那名管理员大婶询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 匆匆回到一楼后，松田阵平直奔管理员所在的房间。 他强压下了心中的情绪，以免对方拒不开门，让自己错失质问的机会。 “砰砰、砰砰——” 有礼的叩响房门， 也或许是因为，在警察学习养成的习惯。 这一次，对方或许是认为，自己是来告诉她，“什么都没有发现”的一无所获。 因此，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警察先生，发现小宫小姐了吗？该不会，是她睡过头了吧？” 管理员大婶脸上，浮现出淡淡笑容。 明明是一张看上去，让人觉得慈祥的脸……可做出的行为举动，却与“慈祥”挨不着一点边际，只让人觉得伪善。 这样的虚伪，让是松田阵平觉得作呕。 可他不得不假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假装自己并未发觉对方的真面目。 “房间内没有小宫小姐的身影，不过拖鞋摆放在玄关处的，看样子应该只是外出了。” 松田阵平维持着，脸上亲和的笑容。 “只是，手机虽然被带走了，却无法与其取得联系，有些让人苦恼……如果到时候，您看见小宫小姐回来的话，能否拨打一下电话联系我呢？” “这是我的名片……” 说着， 松田阵平假意伸手，想要从怀中掏出名片交给对方。 第八十章：时间，所剩无几 下一秒， 却故意装出惊讶的模样。 “哎呀！” “真是不好意思，名片好像用完了……请问您这儿有纸和笔吗？我将联系方式留在上面吧？” 听着这样的说辞， 对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迟疑什么。 “当然可以。” 好在， 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自己的请求。 说了一句“稍等”后， 随即就转身，朝着屋内走去，准备找来纸笔。 趁此机会，松田阵平蹑手蹑脚的，进入屋内，顺势将门关上、反锁。以防屋内的她，或是某人，逃走。 虽然对方看模样，已上了年纪。 没想到听力，却一如既往的好，一定也不像是什么耳背的老年人。 对方立刻变得警觉起来，不在维持之前虚伪的和善。 扭头望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冰冷、犀利，完全没有了之前那样的慈祥，更像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警察先生这是要什么？” 她低压着声音，没有因此立马暴露自己。 松田阵平不愿与她再继续周旋下去，只想要尽快清楚，那名男子的身份，以及小宫医生如今身在何处。 “是你的协助，导致小宫医生被绑架吧？”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原本的笑容，骤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恶狠狠质问的语气，像极了之前“审讯技巧演练”环节中，扮演的“昭和年代暴力刑警”角色。 “你是怎么发现的？” 管理员大婶听见这话后，脸上的戒备更为明显。 眼睛死死的盯着松田阵平，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慢慢逼近。 “跟你没关系！” 松田阵平厉声呵斥，“你只要告诉我，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说着，已是来到了对方面前。 他直接一把手，用力抓住了管理员大婶的衣领，大声质问着。 另一只手上，则拿着之前拍摄的照片。 “警察先生，难道想要殴打我这个老人家吗？” 她一点也不惧怕。 似乎仗着自己年纪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一般。 说完，瞥了一眼松田阵平手机屏幕中的画面后，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没想到那个女人，表面看上去天真的模样，实则内心这么深沉，竟然在自己房间内装监控……” “说！那个男人到底谁！跟你什么关系！” 她的言语，成功激起松田阵平的情绪，令暴怒更甚。 若不是“警察官”身份的限制，已经对方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这点……或许，饱含着愤怒的拳头，早已砸在了对方鼻梁上。 未曾想， 话音刚落， 外面就传来了汽车飞驰驶过的声音。 这个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车辆途径的地方。 难道说——！ 忽然， 松田阵平意识到了什么，心里顿时生出追悔莫及的挫败感 他想要丢下眼前的管理员大婶，想办法追上车辆。 未曾想，就在念头刚一浮现的瞬间，面前的对方就忽然狂笑起来，像是自己的计谋终于得逞似的奸笑，让人觉得无比刺耳。 “哈哈哈哈……！” “什么警察！” “原来不过如此……！” “当时，如果不是那个女人捣乱的话，我儿子耀眼的成就，怎会被就此埋没，还被贴上了‘罪犯’的标签！” “一切——都是她的错！” 表情瞬间变得狰狞， 恶狠狠的叫嚣着，将一切过错归结到了小宫紫里的身上。 这下，松田阵平终于明白，对方与在监控画面中，出现的那名陌生男子的关系。 ——母子。 没错， 就是如此简单浅显，却又在情理之中的关系。 只是对方说出口的话语，听上去可笑至极，竟然将那样的犯罪举动视作“荣耀”。真不知是否该评价为，有其子必有其母。 但眼下，这些并非是松田阵平需要去纠结的问题。 他更在意的是， 对方开车，到底想要将小宫医生带往何处……可恶！如果当时的自己，能够再多注意细节的话，或许就不会再让对方遭受这样的苦难了。 “开什么玩笑！” “别把自己的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好好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你们可是在犯罪！” 松田阵平厉声反驳，一点也不落下风。 说完，他双手紧抓着对方衣领，出声质问： “你的儿子，准备将小宫医生带到什么地方去？！说！快告诉我！” “……哼哼，做梦吧！” 管理员大婶无视了他的要求。 说着，别过头去，故意不让彼此间的目光交汇，像是用这样的做法，来反抗什么一般。 可这样的做法，也的确奏效。 让松田阵平感到了无可奈何。 可恶！ 不能再这样耽搁时间下去了…… 心里清楚这一点的他，将对方推到一旁，随即就在周围开始寻找。 企图找到蛛丝马迹。 方才的举动看上去，一点也不尊老爱幼。 实则，却是控制好了力道，并未将对方推倒在地。 虽然对着管理员大婶，心中有些不满与怨念。 但松田阵平并未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及自己所面临的角色……只能在发泄心中愤慨的同时，压制自己，以免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悲剧。 “没用的。” “不管你怎么找，都是不可能的。” “那种东西，怎么可能留下线索？还是别浪费精力了……好好欣赏待会儿，我儿子的辉煌吧！” 冷嘲热讽的语气。 不停劝说着松田阵平放弃，让他不要再继续无用功，只能是白白浪费时间。 这一切，本人却充耳不闻，仿佛自动屏蔽了对方的声音一般。 不希望如此不和谐的声音，干扰了自己的心智。 终于—— 或许是老天有眼。 他成功在床底，发现了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进行了潦草的标注，好几个地点都被用圆圈着重了出来。 虽然不解这样的用意是什么，但直觉告诉自己，应该就是管理员大婶的儿子，准备前往安置炸弹的地点。 按照方才的经历来看，对方为了以防自己的计划，如最初那样被破坏，应该会选择一个较近，但是人烟稀少的地方。 或是附近，有着废弃大楼这样的建筑物，如此产生的效果才会更加宏大。 若果真如自己推测的这般…… 那么…… 松田阵平的视线，在地图上不停搜寻着。 生怕错漏了任何一个可能的地点，让自己做出错误的判断。 只是， 越想要得到答案，越是让自己陷入更为紧张的氛围，以至于额头上不禁冒出豆大的冷汗。 时间…… 迫在眉睫！ —— 感谢大藏家的执事月票，谢谢。感谢米尔斯的月票，谢谢。 第八十一章：为了她，豁出性命！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他竭力想要让自己平静，或是能够尽量冷静一些。 但如今的境况，让他无法做到这点。 也或许是还不够成熟，才没法去控制好情绪，以至于此时此刻的自我，充满破绽。 好在， 心中的思绪虽有些杂乱，头脑却竭力保持着一丝清明，没有陷入混沌的漩涡。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 偌大的地图上，找出了一个最为可能的地点后，松田阵平就立马拿出手机，点进早已安装在桌面上的地图软件，输入对应的地点名称。 街景模式的存在，让他可以很轻易的，就观察到附近是否有着废弃大楼的存在。 为自己节省了不少时间。 只是…… 即便找到了犯罪地点，如何前往倒是成为了，一个有些头疼的问题。 但，与其在这里过多纠结下去，倒不如迈开步伐去跑。 说不定运气好，途中遇见了有人驾驶车辆，还能让对方帮忙送自己一程……如果是警察的话，应该会有热心市民愿意提供帮助吧？ 思绪到了这里，松田阵平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他也不再理会此时，就站在一旁的管理员大婶，直接转身就朝外狂奔而去。 如今更为重要的， 是阻止接下来，会发生的爆炸事件才对。 只是…… 一小时的车程距离，就算自己有着再好的体力，也没有在速度上与四轮车相比较吧？ 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可恶！ 必须要尽快找到车辆才行！ 松田阵平知道，自己眼下能做的，就是加快步伐，早些赶到人更多一些的公路上。 如此一来…… 心中做着打算。 可，还没等思绪落下，身后就突然传来了强有力的排气声，像是噪音污染一般。 “呜——” 它穿行在街道中，似乎半点没有减速的意思。 寻常人若是清楚这点，只怕早就躲得远远的，让出一条道路。 可松田阵平不走寻常路。 或者说，当下他只有这样的选择。 这样的机会…… 如果错过的话，之后不一定会再有了。 于是， 松田阵平没有过多犹豫，转身的同时展开双臂，眼神坚定的想要拦住对方的去路。 “喂！” “你不怕死吗？！快让开！” 骑着黑色摩托车的青年， 或许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事，竟出声提醒。 要知道，若是换成了熟练的老油条…… 那些家伙，可是根本不会把他人的阻拦放在心上，只会因为这样的情况，觉得更加兴奋，认为是对自己技术的考验。 多亏了松田阵平今日的幸运值不错。 遇上了新手。 因此，自己这样的做派，果真迫使对方不得不停下车辆。 “哧哧——” 摩托车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所幸对方刹车及时，在距离松田阵平还有不到十厘米的地方，立马就停了下来。 否则， 此时的松田阵平，或许已被撞倒在地，被迫中止一切。 “喂喂喂！你干什么呢！” 将摩托车停下的青年，皮肤有些黝黑。 仿佛刚加入暴走族不久的新人，身上的不良服看着还很崭新，也没有任何磨损。 他骂骂咧咧着， 似乎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甚至，还想要松田阵平给自己道歉，认为阻拦了自己的去路。 “你是耳朵聋了还是什么？难道不知道闪一边去吗？真是的——！现在给我让开，别挡道！听到没？！” “……” 对此，松田阵平充耳不闻。 只是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警察手账，进行出示。 对于仍是触法少年的未成年而言，警察什么的，一点也不可怕，反正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简直，相当于可以为所欲为的存在。 可对于眼前，看上去已是成人的青年而言，多少是有一点威慑力的。 尤其是如今，面无表情，冷着一张脸的松田阵平。 让人不禁心生出了一丝害怕。 方才青年的做法，暂且不提别的……光是超速这件事，就已经够他受的了。 “你刚才超速了，知道吧？” “这、这个……我……” 闻言， 青年神色慌张，不知该如何作答。 按照自己现在的违规情况来看，说不定还面临着蹲拘置所的可能。 “警察先生，这个……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嘿嘿……” 青年不好意思的看着松田阵平， 尴尬的笑了一声。 这样的请求，正中下怀。 “那么，就让我征用一下你的摩托车吧。” 松田阵平这样说着。 还不等对方点头同意，就自顾自的来到车旁。 骑上摩托车，随即扬长而去。 徒留下一脸愕然的青年，目瞪口呆的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 半响后， 青年才终于回过神来，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可恶！ 自己一定要报警！ 心里恶狠狠的说着，只想要叫那个冒充警察的家伙好看！ 这是浪费了国民的信任！ …… 截走了摩托车的松田阵平，此时正加速驾驶着摩托车，朝千滨大厦的方向开去。 那里，正好是一栋废弃大楼。 坦诚而言，方才的做法有些拖泥带水，一点也不干脆利落。 但， 对于仍是警校学员的松田阵平而言，的确有所顾虑。 矛盾的心理交织着。 担忧着小宫医生安危的同时，也害怕自己因此被开除……这是人内心中，最本能真实的念头浮现。 如果轻易就可以放弃…… 那么，当时的松田阵平，早已从高墙跳下。 他有着进入警察学校，成为一名警察官的理由——为了既定的目标！ 十五分钟后。 驶上了彩虹大桥的松田阵平，遭遇了大堵车。 大家都想要离开这里，赶着忙碌自己的事情……可依照如今这，互不相让的情况，只有等到交通课的人前来，才能让交通恢复如常了。 所幸，松田阵平足够幸运。 身下驾驶的是一辆摩托车，能够在难得的缝隙中穿行。 虽对于摩托车的驾驶技术不算太熟练，好在是平日的术科中，有学习的内容，因此小心翼翼的穿梭过程中，并未造成摩擦与碰撞。 穿越一个又一个的障碍后， 眼前的道路，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 快了！ 就快到了！ 松田阵平心中安慰着，给自己加油打气。 与此同时， 拧动手把，继续加速前行，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对于没有戴上头盔，身上也没有任何护具的他而言，如此行为，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 可，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第八十二章：生命的倒计时 摩托车一路超速行驶，仿佛脱缰的野马。 所幸，道路宽敞，周围也没有太多的车辆，让他能够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自己事先推测的地点——千滨大厦！ 废弃大楼的外观上，这四个大字并且被拆除，完好的保留着。 因此，一眼就可以发现。 虽被定为了废弃建筑物，但从表面上的岁月痕迹来看，应该只是近几年才渐渐无人的。 观察到这点后，松田阵平为了不打草惊蛇，就将摩托车停在了距离千滨大厦，几十米开外的位置上。 下车后，马不停蹄的朝着大厦内跑去。 他并不清楚爆炸的时间点，也不知道小宫医生，以及那个似乎名为“野村亮”的男人，究竟待在哪层楼内。 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一层层的寻找。 一楼…… 二楼…… 紧张与疲惫的双重交织。 但他不敢停歇，也不敢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以防自己稍不留神，就陷入了无法逃离的深渊。 自己所面对的，不是警察学校严苛的教官。 是真正的犯罪者。 在不清楚对方身上，是否携带杀伤性武器的前提下，唯一能做的，是小心为上。 所幸， 这一路上并未被设下陷阱。 否则，稍不留神就会一命呜呼……只能白白送人头罢了。 四楼…… 五楼…… 可恶！ 还没有吗？！ 松田阵平的内心，再度变得浮躁不安。 如果自己的推测出错，这一路上浪费的时间，就等于葬送了小宫医生……生还的可能性。 ——终于，六楼！ 在仅剩下最后三层楼的片刻， 来到六楼的松田阵平，意外的发现了在监控录像中，曾瞧见的那名男子。 以及熟悉的身影——小宫医生！ “呼——” 一阵突然的冷风，从没有玻璃的窗框外涌入。 大脑因此，瞬间变得清醒了几分。 他定睛观察—— 男子，显然就是“野村亮”。 与在监控画面中看看他，也没有太大区别，全然可以肯定是同一人。 黑色头发，留着锅盖头造型，年龄看上去在二十五岁左右。 身上穿着白色夹克外套， 下半身则是一条深蓝色水洗牛仔裤，看上去有些老旧。 体型微胖。 身高目测，应该在167cm左右。 五官组合在一起，透着老实巴交的气质，有着一股憨厚。 眼神中也没有任何的狠厉。 只是有着某种偏执，像是誓要达成什么目标一般。 光是从看见野村亮的第一印象来说， 松田阵平很难相信，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制作炸弹，导致自己被捕入狱，事后又越狱逃离，趁机带走小宫医生进行报复的犯罪者。 “——别过来！” 还不等从惊讶中反应过来， 对方就直接大喊着，想要试图阻止。 叫嚷的同时，也高举起了自己手中的遥控器，作为威胁。 显然， 预料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他的大声吵闹，也使得原本昏迷的小宫医生，从睡梦中苏醒。 缓缓睁开双眼， 才发现自己的手，被用麻绳紧紧地束缚着，无论如何挣扎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除此外，身上还有一种累赘感。 低头仔细一看， 才发现不知何时，对方在自己身上绑上了定时炸弹。 装置似乎是自行研发的， 从外观看上去，结构很是奇怪，令人难以捉摸。 听着就在身边响起的滴滴声，仿佛生命的倒计时，总感觉让人很难保持冷静。 ……一般人，绝对不可能做到冷静。 但，小宫医生不同。 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绑着的炸弹装置后，脸上短暂的划过一丝惊讶后，就保持了镇定自若的态度。 对于营救者而言， 有时候比起营救的措施、方法，更为重要的是被营救者的态度、表现。 正如救起落水者一样。 作为医生的小宫紫里，或许正是因为清楚这点，才会如此表现，以免让松田阵平更为紧张，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虽然，也希望对方不要踏足这里。 直接转身逃离就好。 但，如果松田阵平真的这样去做，就会显得太不符合自身的性格。 怕死吗？ 怕。 明明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也可以当做自己对于这一切，并不知情…… 甚至，就当做自己从未认识，一位叫做“小宫紫里”的医生。 ——可如果丢下小宫医生，只想着谋生的话，那么也不会站在这里了。 这话，松田阵平没有说出来。 但小宫医生看着他的举动，心里却早已明白了这一点。就如最初时，看见这个自己眼中的少年时，就已大致猜测出了对方的性格。 明明曾听闻， 有着那样的理由…… 可是身上的洒脱、正气、少年感…… 注定了他的未来，一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官。 但是， 如今的境遇下， 松田阵平若想要成为，小宫医生预期中的模样，首要的前提是好好活下去。 某人或许明白这一点。 于是， 她抬头望向松田阵平，目光坚定的说道： “松田！野村亮手中的遥控器是假的，就算按下了也不会有任何变化，炸弹的倒计时依然还会继续！” 这番话，并非是欺骗。 炸弹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如果遥控器可以进行远程操控的话，那么在将她放在大楼后，就应该速速离去。到时候，只用按下装置直接引爆就行。 正是因为手中的遥控器是假…… 为了避免有突发情况， 或是有人发现这一切，在倒计时结束前就加以阻止…… 野村亮自然守在这里，为的就是自己不愿看见的情况发生。 这样的预料也果真没错，的确有人发现了这一切，甚至还及时找上门来。 如今， 倒计时的时间，还剩下十分钟。 原本两人应该僵持不下，松田阵平应该处在进退两难的地步。 可， 正是因为小宫医生的发现，以及方才的那句话，成功逆转僵局。 也使得野村亮脸上，一闪而过凶狠。 但， 松田阵平并未注意到这点。 只是在听见小宫医生方才的话语后， 就毫不迟疑的，朝着野村亮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想要试图利用自己学到的逮捕术，将对方擒拿制服。 如果一切，都按照最好的方向发展，无疑是一个圆满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可现实，往往并不太如人所愿。 只见， 松田阵平发起冲刺的下一秒， 对方就忽然从身上，掏出一把银色沙漠之鹰手枪，将枪口对准了朝着自己袭来的某人—— 如此举动，也迫使松田阵平再一次的，不得不停下脚步。 可恶！ 他咬牙切齿，目光凶狠的瞪着野村亮。 没想到对方竟留有后手。 但， 更为令人在意的一点是…… 刚越狱不久的野村亮，是如何获得手枪的？ 第八十三章：运气爆棚的松田君，说不定连子弹也可以躲过 只是， 以眼下的情况，根本容不得松田阵平，去认真思考这一问题。 他只能祈祷， 对方现在手上的手枪，跟手中的遥控器一样，只是虚张声势的道具。 “小宫医生，这家伙手上的手枪，一定也是道具吧？我看，连弹夹都没有……一定也不会有子弹什么的吧？” 松田阵平脸上强扯出笑容，想要得到这样的肯定。 哪怕事实跟自己想象，截然不同。 至少这样，可以让自己能够有足够的勇气，去与对方争夺。而不是就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任由着宝贵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可是， 对方并未按照自己期望的那般。 很残忍，也很无情的，打破了方才的幻想，道出事实—— “这是一个很常见的错误。” “很多人以为，没有弹夹手枪里就没有子弹可以发射。但握在手枪的枪膛里，已经有一颗填好的子弹等待射出。” 冷静沉着的叙述，似乎对于这一切颇有了解的模样。 如此表现， 让松田阵平的内心中，不由得划过一丝诧异。 可随即，就连忙安慰自己……在警察学校中任职的小宫医生，对此颇有一些了解，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于是， 他选择相信这样的说辞。 “不过……也只有一颗，对吧？” 脸上再度露出了笑容。 像是为了宽慰小宫医生，让对方安心，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加油、鼓励。 这样的说辞，野村亮或许并不明白，背后的深意。 但小宫医生在听到后的瞬间，就已经反应过来，松田阵平的目的……这是一场豪赌，也无疑是赌上性命与运气的游戏。 “松田……” 她想要劝说。 这样的举动太过冒险。 要知道，对于没有任何实战经验的松田阵平而言，很容易就会因此失去性命。就算是一往直前的性格，也不应该在这种时候，毫无退缩与畏惧。 心里…… 突然就多出了一丝后悔。 早知道，在最初看见对方到来时，就应该去出言阻止的。 “放心吧，小宫医生！” 松田阵平以为，对方是在担忧自己。 便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 宽慰道： “我的运气一向很好来着……说不定，就连子弹也能躲过哦！” 他佯装着自信，希望这样的表现，能够抚慰小宫医生不安的心情。 即便知道或许收效甚微，但还是这样做了。 可对于野村亮而言，这样的说辞，就仿佛将自己看轻一般，似乎又回到了那个饱受欺凌，谁也瞧不起自己的时候。 就因为小学时， 上课中途举手想要前去卫生间，却被严厉的老师拒绝后大骂训斥，导致自己憋不住尿意的，一泄如注，引起哄堂大笑，从此被贴上“尿裤男”的标签…… 自己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这样对待自己！ 如此，明明是自己掌握着生死大权！ 他们不应该害怕才对吗？！ 不应该求饶，想要苟延残喘吗？！ 为何，还要瞧不起自己！仍要看轻自己！ 心中的怨恨愈演愈烈。 一次又一次的质问，加剧了本就情绪不稳定的野村亮，走上疯狂的边缘，彻底崩坏—— “可恶！去死吧！” 他大叫着， 仿佛看见了那群，曾经嘲笑自己的孩子。 以及居高临下， 用仿佛看脏东西一样眼神，对待自己的班主任。 大声咆哮、叫嚣、宣泄着心中愤慨的他，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似乎想要用手中的枪，将过往的一切终结。 出声的刹那，就毫不犹豫的，朝着松田阵平所在的方向开枪，想要这个在方才看轻自己的家伙，付出应有的代价。 “砰——！” 扣下扳机的瞬间，子弹穿膛而出。 本就不是相差太远的彼此，自然是最先出手的那一方，最为获利。 尤其是握有手枪的野村亮， 面对着手无寸铁的松田阵平，完全就是站在了必胜的高地上。 人，可以轻松躲过子弹吗？ 人，可以在对方扣动扳机的瞬间，立马做出反应吗？ 或许世上， 真有如此奇迹存在…… 但松田阵平知道，那个人一定不会是自己。 果然，太逞强了吗？ 他不免有些失笑， 没想到最终自己所做的一切，徒劳无功。 早知如此，应该在来时的路上，将一切通知警察来着……至少得有人，为自己收尸吧？ 可！ 出乎意料的是， 穿膛而出的子弹，最终并未射在松田阵平身上。 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的他，睁开原本决定坦然赴死而闭上的双眼，想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难不成，是子弹突然拐弯了？ “——咚！” 就在心里困惑之际，他又忽然听见重物倒地的声响。 循声望去，只见左肩受了枪伤，有些明显血迹往外渗透的小宫医生，倒在地上，脸上露出咬牙忍痛的表情。 她一脸倔强地看着野村亮， 无声的告诉对方——你已经无计可施了。 看着这一幕， 原本惊讶不解的松田阵平，此刻终于明白过来，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想要去关心小宫医生的伤势。 但也明白， 如今比起这个，更为重要的是将野村亮制服！ 没有过多的犹豫， 拔腿就朝着对方所在的方向跑去。 在身高上本就有着优势的松田阵平，虽体型不如野村亮看上去那么健壮。 却得益于在警察学校中接受的训练，以及自己闲暇时间，在健身室的锻炼成果。 对付如野村亮这般的普通人士， 自然不在话下—— 右手紧抓住了对方的衣袖，将他往自己怀中拉进。左手则趁此机会，直接从野村亮肩上越过，随即抓住他腰带的同时，身体往前倾进，顺势倒下。 在还未落地的刹那， 用左脚勾住对方的左腿，然后趁机将其往后抛出。 “咚——！” 抛出的同时，松田阵平并未撒手，紧抓着对方衣袖与腰带的双手，并未有片刻松懈。 直至听到身后的野村亮， 吃疼的声音出现后，他意识到对方，已没有了什么反击之力。 于是便趁此机会， 掏出自己携带的手铐，反手铐在对方手上。 至少， 即便野村亮待会儿回过神来，也能因为行动限制，无计可施。 作为这一切后， 松田阵平就将其丢弃在一旁，放任不管。 眼下更为重要的，是小宫医生的安危。 她， 替自己挡下了子弹…… 第八十四章：拆弹工作，不是红蓝两线的抉择 朝着小宫医生走去后。 松田阵平小心翼翼地将其扶起，用自己身上的灰色手帕，利用在警察学校的课堂上，学习到的急救知识，为对方做了简单的应急处理。 这种时候，就不能仅靠着个人的力量了。 于是， 拨打电话联系警察，大致说明一下情况后，便挂断电话。 他知道， 接线员肯定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自己。 但， 若是一一回答的话，就太浪费时间了…… 如今的情况，时间就是生命。 清楚这一点的松田阵平，在拨打完联络电话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绑在小宫医生腰间的炸弹装置上。 可以很直观看见，绑在腰间的炸弹，有着六根雷管。 从剂量上来说，虽不至于将整栋千滨大厦夷为平地，但至少让身处这层楼的人，一同前往天国……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除了被组合在一起的雷管外，正中央处还有着倒计时装饰。 定时炸弹并不罕见。 但，关键在于，倒计时的计时器，以及电子板、颜色线，全都被集中装在一个小方盒内。 能够打开的透明小方盒，能够让人直观的瞧见里面的构造。 除此外， 在左下角计时器的右斜方，有着一个白色的纽扣状物体。 这是……？ 松田阵平心中不解。 就在这时，面前的小宫医生，忽然出声说道： “从炸弹的种类，以及特征来看，这个炸弹的特点，就是打开盖子的时候，运动传感器会做出反应，倒计时速度加快。” “看上去很容易。如果剪掉那根红色的弹簧线，炸弹说不定就会停止……但是，也会有立马爆炸的可能。虽然还有黄线和红线……” “但，松田……这不是你在电影院中看见的电影。现实中，拆弹的风险太高，往往都是疏散人群后对炸弹进行转移，或是就地引爆炸弹。” “如果设计者不希望炸弹被拆除的话，就不可能拆掉。即使能够拆，也有很多风险，以及不确定的因。” “在你没有足够的专业知识，或是经验之前，还是放弃吧。” 劝阻的话语，从她的口中不停说出。 以至于松田阵平根本无法插话，就连原本想要说出口的措辞，也硬生生吞回到了腹中。 原本是想要宽慰对方， 自己小时候经常玩拆解游戏来着，应该也可以将炸弹拆除…… 但，事实的确如小宫医生所言那班。 现实不是游戏，更不是影视剧。 那些影视剧中的情节，更多的只是为了影视效果。 实际的拆弹，比想象中，或是表象所看见的更为困难，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也有着极高的危险系数。 再加上，也没有任何工具…… 赌吗？ 用三个人的生命作为代价…… 松田阵平沉默。 他没有那样的自信，以为自己有着不死的主角光环，可以在不具备任何相关知识的前提下，对小宫医生身上的炸弹进行拆除工作。 可是， 如今倒计时只剩下两分钟了。 无论是等待爆炸物处理班的到来，亦或是自己网上查找相关信息，试图现学现卖，都是来不及的吧？ 一时间，松田阵平感到了哑然。 本以为阻止了野村亮，再加上自己已经将对方制服，就可以成功解救小宫医生的。 没想到最终， 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了…… “反正时间所剩无几了，要不冒险一试吧？说不定，运气好的话，都有生还的可能……” 松田阵平强扯出一个笑容，不希望气氛变得太强硬。 可迎接他的，不是对方的感动，而是比以往更为严肃认真的表情。 这样的表现…… 与从前的小宫医生，似乎判若两人。 “你是一名警察官，应该肩负起自己应当的职责！”小宫医生满脸严肃的，说着这样的话，仿佛训斥松田阵平的不懂事一般。 早已习惯吊儿郎当的他， 听见了这样的话以后，心中顿时浮现出了一股异样的情绪。 “可是，警察官的使命，是保护市民……小宫医生，不也是一般市民吗？” 松田阵平给出了回应。 听见后， 原本满脸严肃表情的小宫医生，忽然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似乎很高兴，自己能够得到这样的回答。 只是，他似乎误会了什么，以为是同意了自己方才的提议，想要冒险一试。 还不等脸上展露出欣喜的表情。 原本坐在地上的小宫医生，忽然站起身来。 这令松田阵平感到了不解， 更多的则是困惑。 不明白对方准备干什么。 “小宫医生，你……” 开口想要询问。 然而， 还不等心中的疑惑，尽数脱口而出，对方就已经用双手，用力推向自己。 这一刻，松田阵平的脸上划过一丝错愕。 太过突然的举动， 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更别提抓住窗框，让自己不要掉下去。 “——不！” 松田阵平伸出手，却始终无法阻止这一切。 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 犹如此时的大脑，已无法再出现任何清晰的思绪，只觉得一片混沌。 “ありがとう（谢谢你），松田警官……” 隐约间， 他似乎看见对方脸上露出的笑容，有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情绪。 还能感受到一丝坦然。 没有听见对方的声音…… 但是，从口型来看，还是大致猜测出了，想要告诉自己的话语。 “哄——！” 剧烈的爆炸声随即响起，犹如乐曲的高潮。 “通！” 松田阵平应声落入河中。 清澈的河水将他静静包容，没有任何受伤。 千滨大厦的身后…… 原来有一条河…… 这是他始终没有料想到的一点。 坠入河水中的松田阵平，感觉身体不断下坠，似乎要朝着最深处落去。 似乎还感到一丝疲倦。 下坠的同时，这样的感觉越发明显。 感官也被封闭，周围的一切喧嚣也无法听见。 干脆…… 就这样好了…… 心里不免产生这样自暴自弃的念头。 [明年的花火大会，我也想与小宫医生一起。] [好啊。] 可恍惚间，意识即将消散之际，脑海中又一闪而过了这样的画面。 当时的她微笑着，看向自己， 仿佛世界只有自己的存在一般。 这样的自己，不是与小宫医生约定过，明年也要参加花火大会吗？ 如果自己不再了…… 那么…… 由谁去履行约定，带着小宫医生参加明年的花火大会？ 东京、千叶、长崎、北海道…… 还有好多地方的花火大会，没来得前去欣赏…… —— 注：(a ri ga tou)写作ありがとう，读作さようなら(sa yo u na ra)。 第八十五章：“我是一个骗子” ——要活下去，带着小宫医生的愿望，一同看遍花火大会！ 这样的念头， 浮现脑海的那一刻， 心中涌现出了对于“生”的渴望。 于是， 奋力挣扎着，利用自己在警察学校的急救课上，学习到的知识，让在保持镇定的同时，拨开围剿自己的困境，努力向上生存。 昏暗，逐渐远离。 光明，越发清晰。 “扑——！” 终于， 他突破了原本的困境，穿出水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贪婪的汲取新鲜空气。 终于让自己的胸腔，得到了一定舒缓。 “呜呜呜——” 耳边，忽然传来警笛呼啸的声音。 越发逼近。 救护车也在朝着这边赶来。 两种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令松田阵平很清楚的，认识到眼前的事实。 可他不愿去面对。 至少现在的自己，只想在河面上漂浮，假装自己只是浮木。 如此一来，就可以将大脑放空，什么也不用去想了。 也不用想着， 面对“现实”这个残酷无情的生物。 “河面上有人！快救他上来！” “喂！你还好吗？” “没事吧？别着急，你先这样保持着……” 忽然， 又有声音传入耳内。 余光，似乎瞥见了发出声音的那几人，有着怎样的穿着打扮。 深蓝色的活动服…… 是消防员啊。 松田阵平心里自言自语着。 在霓虹，消防与急救是联动的，因此有消防员出现在这儿，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至于警车？ 不用想，一定是刑警。 与爆炸有关事件，是他们的职责范围。 虽说公安也会对爆炸事件做出调查， 但一般而言，这样的工作早在爆炸案发生前，就已经完成了，不会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 不久后， 松田阵平被从河中救上岸。 此时的他，身上披着一条浅棕色薄毯，坐在岸边。 视线的不远处，停放着一辆随后赶来的消防车，几人都穿着一身土黄色的防火衣，头顶上戴着配套头盔。 刚发生完爆炸时间的千滨大楼，需要由他们进入。 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工作。 即便穿上防火服，也不是绝对安全的。 所幸，糟糕的悲剧并未发生。 只是…… 在现场探索后，发现的两具已不成模样的尸体，成为了令大家心情，都无比沉重的痛点。 “其中一具尸体，就是从刑务所逃出来的野村亮吧？” “还有一具，虽然也不成模样了，但大概还是可以看出来，是名年轻女性……真是可惜啊。” “……” 坐在岸边，听着对方小声交流的松田阵平，沉默着。 即便从现场发现的一具尸体，一具遗体，被送上了担架车，他也依旧一言不发，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成为了一具不会动弹的木偶。 他知道，对方现在的模样，一定不愿被自己看见。 可更多的，却是没有勇气。 无法去面对。 所幸，就自欺欺人，认为对方依然活着，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 只是乘坐飞机去了遥远的地方，需要多年后才能同自己见面……等自己，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官的时候。 [ありがとう（谢谢你），松田警官……] 恍惚间，他回想起了对自己的告别。 对方带着笑容，说出这样的话语。 明明现在的自己，只是一名警察学校的普通学员，根本称不上“警察官”啊！ 想到这儿，松田阵平的脸上不由得露出淡淡苦笑。 我…… 是一个混蛋。 最初进入警察学校的目的，只是想要当年错乱父亲人生的家伙，给父亲赔礼道歉。 有着这样自私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保护国民这样伟大课题，而选择进入警察学校，加入警察组织的自己……小宫医生肯定不知道吧？ 也对， 自己从来没有提起过。 她又怎么可能知晓呢？ 所以，才会给予自己那样的祝福，与期望吧？ “……我就是一个骗子。” 脸上，已不再有任何表情的松田阵平， 低垂着头，小声从牙缝间，挤出了对于自我的评价。 话落， 一个脚步声逐渐清晰的靠近自己。 不是刑警，就是渚清教官…… 他心中有这样的猜测， 也有着会被送上退校届，被开除的觉悟。 只是从未想过，到最后，会一无所有。 可…… 事情的发展，这一切，似乎与想象中截然不同—— “还能站起来吗？” 那个声音响起。 低沉、平静，带着一丝沙哑，听上去也有着高傲。 如同女王。 不是询问，而是审问。 表面看上去简单的一句话，背后也有着某种深意……松田阵平知道，自己如此堕落的表现，让对方不满了，一点也不像是警察官应有的模样。 于是， 读出了话语中潜台词的他，抬头望向来人—— “白石教官。” 准确无误的称呼着对方。 但，因着来人是白石千理的缘故，心中难免会觉得困惑。 情不自禁的，就道出了自己的不解： “渚清教官呢……？” “他被自己班上，只会惹是生非的学员，气得快要高血压发作。现在……估计正在休息吧？” 白石思索一下后，随即给出回答。 只是这样的描述，总感觉不太符合渚清月的风格。 “完全看不出来，渚清教官竟然有着高血压……”松田阵平如此评价着，成功收获了白石一记眼神杀。 “真要有高血压，也不至于还留在警察学校了，否则迟早被气死。” “说得也是……” 松田阵平闻言，嘴角勉强扯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样的聊天方式， 让自己的注意力能够得到转移。 同时也让那样的悲痛，不至于将自己的心脏继续缠绕，硬生生压得喘不过气。 这是他唯一庆幸的时候。 庆幸来者是白石教官，而并非是渚清教官。 否则， 在双重打击下，自己肯定会面临崩溃吧？ 虽说，自己不是什么太脆弱的性格。 可…… 不管是谁，在与自己有着同样境遇的情况下，能很难做到一切如初吧？ 人，是有着感情的。 尤其是当感情得到了投注的那一刻……在知晓了悲剧的确上演的时候，心中涌现出的悲痛、窒息，会让人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 不仅仅是对于他人的离去， 更是对于愿望没有得到圆满的遗憾。 “白石教官……” 松田阵平似乎想到了什么，重新低下头。 对站在自己身旁的白石，道出了一个多少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 第八十六章：“松田君对我而言，是特别的存在” “——小宫医生，是不是曾喜欢过渚清教官？” 缓缓开口， 吐露出自己心中，忽然涌起的复杂情绪。 只是这样的表达，让听清楚方才询问的白石，感到莫名其妙，脸上不禁浮现出错愕的表情，其中也夹杂着几分惊讶与不解。 可下一秒，这样的情绪就被收敛，表现出了一副无事发生的表情。 只是简单的，回应了方才的提问。 “小宫她……有‘失认症’。虽然很努力去克服，可有的东西，却难以做到。哪怕是对于常人而言，轻而易举的东西，她都需要付出百倍不止的认真。” 说完， 白石似乎回想到了什么，补充道： “在操场附近的时候，其实我曾经看见过想要翻墙逃离的你……当然，也有小宫在场。” “……！！！” 这样的答案，让松田阵平感到不敢置信。 连忙抬头望向对方，可她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是在说谎……也对，根本没有对自己说谎的必要。 失认症，通常只会在某项感觉模式缺损。 因此无法透过一种感觉途径，如视觉辨识出的物体，可以透过另一种感觉途径，如触觉来辨识。 本来只是以前看电视剧时，无意中得知的东西。 没想到，如此真实的在自己身边上演。 也正是这一刻，松田阵平方才终于明白，那时对方告诉自己的话语，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深刻含义—— [就好比我第一次遇见松田的时候，世界第一次出现了不同的色彩……因此对于我而言，松田君的存在很是‘特殊’。] 是啊，特殊…… 过往的片段，浮现心头，让他与此同时，回想起了原本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终于明了这一切松田阵平，一瞬间不免有些哑然。 自己…… 真的错过了太多。 头再度低垂，似乎恨不得变得鸵鸟。 心中的无限懊悔涌起，如同翻滚的海浪，妄图将乘船上的松田阵平拉坠。 低头，咬紧牙关的他，似乎正在与这样的情绪对峙。 可紧接着，附近响起的一个声音，令即将压下的思绪全面爆发，如同那一次的烟火，也如同这一次的烈火，再也无法克制—— “警部！在事发地点的大厦附近，发现一部手机！从伤损程度来看，应该是从高楼被扔下来的！” “什么？！” 被唤及的警部大吃一惊。 松田阵平也不约而同的，浮现出相同的表情。 手机…… 从高楼被扔下…… 关键信息的提炼，再加上监控录像中发现的画面，足以让松田阵平明白。 原本安坐在岸边的他，突然就像是发疯似的，起身朝那名警员奔去，想要一探究竟，一切是否正如自己猜测的那般。 方才给予他温暖的薄毯，如今被残忍的留在原地。 无暇顾及这点的松田阵平，心中装着的，唯有确认手机是否属于小宫紫里一事。 可抢夺手机的举动，固然是不好的。 尤其是所面对的， 还是负责事件的辖区警察。 在这样的前提下，松田阵平的行为举动自然被误解，让人以为手机里面有着秘密，他正在企图销毁。 “快、快阻止他！” 微愣了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的警部，连忙提醒周围的其余同事，去抢回那人手中的手机。 然而，这场闹剧还未发生，就被一个声音阻止了—— “由他去吧。” 冷淡的声音响起，似乎毫无波澜与情绪。 可这样的说话语调，很容易的，就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尤其是余光瞥向他时，那一头惹眼的银发，更是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愣在原地。 “渚、渚、渚……” 一名警员结巴着，始终无法准确清楚的叫出那个名字。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在这里，遇见曾被誉为“搜查一课王牌”的耀眼人物。 总感觉有些不真实。 听说，对方现在待在警视厅警察学校内，担任教官一职。 如此一来，岂不是说…… 警员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不自觉的，偷偷移动到了松田阵平的身上—— 只见，抢夺去手机的他，打开了外面的透明塑封袋。 将一部外壳，变化着不同颜色的手机取出后，就一脸急不可耐的，按下开机键，唤醒屏幕。 似乎想要寻找什么。 也或许，想要找到什么。 虽说这样的举动肯定的不好的，是在侵犯他人隐私……但事主，似乎也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吧？ 再加上那个男人，也说了“由他去吧”，自然也更加不会有人反对了。 于是， 就这样，大家一言不发的看着松田阵平。 看着他越发焦急与不安的模样。 距离最近的一名警员，可以瞥见此时手机屏幕上的情况。 外屏出现的裂痕，并未影响手机的正常使用，也没有出现花屏的现象。 只是…… 他打开“便签”后，又退了出去，到底是在寻找什么呢？ 警员感到了奇怪。 就在这时，终于在桌面应用中，找到了“邮件”图标的他，点开了应用。 收件箱、已发送、已删除、垃圾箱……草稿箱。 他似乎终于找到了目标。 连忙点开了有着小红点的草稿箱，进行查看。 草稿箱有什么好看的？ 警员有些不解。 为了一探究竟，同时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就继续看了下去。 只见， 当草稿箱被点开的那一刻，一封未发送出去的邮件，赫然出现屏幕上。吸引着旁人的视线，也勾起了人内心深处的潘多拉。 松田阵平手指颤抖的，点开了那封待发送的信件。 特殊的地方在于，没有收件人。 正文内容也十分简单。 只是最后的笑脸颜文字有些缺失，像是来不及涂鸦完全的画作。 ——可以哦！^_ 明明是很单调的文字， 可瞧见这句话的瞬间，松田阵平却再也无法自己，“噗通”一声跪下。 身体弯曲着，趴在地上，将头埋在了自己的双臂间。 方才，白石教官告诉，小宫医生做了很多努力…… 可自己却始终难以想象， 该是用尽怎样的努力，才能将这样的信息留在手机上，让它能够给自己带来迟到的回复？ [那……] [如果可以的话……小宫医生，能请你同我交往吗？] 当时的自己，鼓起勇气，却并未立马得到答复。 直至花火大会落幕，对方才告诉自己： [让我考虑一下吧？] [等到明天，我再给你答案。] 于是…… 自己答应了。 约定一同看日出，并约定在彩虹桥见面。 可却始终都未等到。 ——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与意外，究竟哪一个先来。 如果…… 没有明天的话，小宫医生或许就不会遇难了。 可明天始终会到来，即便自己试图阻止也无法改变这一切。 松田阵平感到不甘心…… 却也无可奈何。 什么也做不了的他，旁观着灾难与悲剧的双重交织，如今只能用悲愤的哭泣，宣泄内心积压良久的情绪。 无暇去顾及， 他人的目光…… —— 感谢秽品青白莲华的月票，谢谢。感谢书友20201101035533962的月票，谢谢。 第八十七章：阵酱他，一定是和小宫医生做了兴奋的事情吧？ 松田阵平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身边却并未有任何一人上前安慰。 比起这个，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这位先生，麻烦你配合我们，一同回到警署接受一下笔录询问吧。” 方才的警部说着， 弯腰伸出自己的右手，似乎好心的想要将他拉起。 可松田阵平拒绝了。 没有回应，只是收敛了自己的哭声，狼狈挣扎着，从地上站起，用衣袖狠狠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痕，故作坚强的轻声吐出那两个沉重的字眼： “走吧。” 他没有拒绝对方的要求，只是拒绝了他人的帮助与好意。 身为警察学校学员，同时也是一名警察官的自己，如果连这样的事情也需要旁人的帮助才能站起，岂不是太愧对自己的身份？ 也有愧于，最后称呼自己为“松田警官”的小宫医生。 [ありがとう（谢谢你），松田警官……] 光是一想起这句话， 就让人疼到有一种，随时都仿佛窒息的感觉。 “走吧。” 见松田阵平同意，随他们一同前往警署调查，警部自然点头应声。 随即，二人一同上了附近的蒙面警车。 无论是渚清月还是白石，现如今只是警察学校的一名教官。 哪怕曾经的他们，有过一段辉煌岁月，也没有资格在刑警的职责范围内，指手画脚，做出与自身身份毫不相干的事。 好在，他们并非什么多管闲事的人。 只是任由着松田阵平被带走，目送着警车扬长而去。 警戒线外，站满了围观群众。 大家纷纷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不乏有冒充知情人士的年轻人，以一副亲眼所见的口吻，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的说起当时，到底有着怎样的情况发生。 方才被带走的那名青年，又有着何种身份。 明明说辞异常离谱，毫无可信度，却仍有人一脸恍然大悟的点头，果真相信了那样的故事。 对此，渚清月不想去做过多解释。 谣言难过月，过月无人传。 按照如今的时代发展来看，用不了几天，大家兴许就会将这一切淡忘。 “走吧。” 这一次，是由渚清月，对白石说出了这句话。 现在，已将事情处理得差不多，自然要回到警察学校。 虽说是周末休息时间，但警察学校的教官，大多仍会选择留校，守着那群不让人省心的孩子。 “走吧。” 白石闻言，立马应声。 随即， 紧跟上渚清月的步伐。 …… 时间，19点20分。 松田阵平回到警察学校的宿舍楼时，正好是自主活动的时间范围。 同时，晚餐、入浴，也都集中在这个时间段——17点15分，至20点00分。 他没有前去食堂。 在外的时间，也没有吃过晚饭，就连早餐也没有。 只是在中午时间，警署的那名警部，请自己吃了一份牛肉咖喱饭。 咖喱饭的香气很诱人， 可自己实在没有胃口去享用，只好让它进入了别人腹中。 不过，至今倒也没感受到任何饥饿。 明明没有任何能量的摄入，就连水这种东西也少得可怜，以至于现在嘴唇难免有些干裂。 可对于这一切，松田阵平仿佛视若无睹。 狠心透支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全然忘记自己明日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的确也没有那样的精力，去思考之后的问题。现下唯一想要做的，只是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天是周日。 虽说很多节奏，仍是按照课程表上的继续进行，可相比较正式的教学，管理还是宽松不少。 因此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让自己躺在床上，放空大脑，让自己进入什么也不用去想的梦乡。 于是， 这样的做法便导致，在食堂享用完可口美味饭菜的伊达航等人回来后，瞧见了属于松田阵平的房间，大门紧闭着。 显然，是房间的主人回来了。 “真是的！阵酱他回来了，也不知道先告诉我们一声！” 萩原研二发现这一幕后，故作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随即，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好奇自己的好友，与小宫医生的进展如何。 “难道说……跟小宫医生昨天做了什么太兴奋的事，所以太激动，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先躲起来了？” “哎呀，都一个大男人了，怎么还像小姑娘一样害羞呢……！” 傻傻的认为，一定是发生了兴奋事件的萩原研二，连忙大步来到了松田阵平的房门前。 用指关节轻叩几声房门后，就以一脸八卦的表情和口吻，打趣着说道： “咱们的小阵平，是不是终于成长为男人了？这样的好事情，怎么不和我们分享一下，谈谈心得感受？” 可， 话音落后，也仍未见到房门被打开。 房间内也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阵酱？” 萩原研二不禁感到奇怪。 连忙又唤了一声对于好友的昵称，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像是房间内，根本没有自己所以为的那人存在。 难道，门是因为风吹的缘故，被关上的吗？ 可之前路过的时候，明明瞧见大家房间内窗户，都是紧闭的…… 这样的发现， 让萩原研二除了奇怪外，更多的是觉得困惑与担忧。 该不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 虽说这样的概率微乎其微，毕竟自己清楚好友的性格，不像是什么会做傻事的人。 而且以当时，渚清教官的反应和态度来看，阵酱被开除的可能也几乎为零。 那么……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难道…… 是因为小宫医生拒绝了他的告白，所以心里觉得难过，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 真是的！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无论到底是因为何种原因或理由，没法做到对自己好友，放任不管的萩原研二，此刻终于下定决心，前去一探究竟—— “阵酱，我进来了！” 说着， 伸手转动门把手。 将门“唰”的一下突然打开。 可遗憾的是，预想中的情况并未发生。 借着从大厅涌入的光线，很直观的可以发现，对方只是安静躺在床上，闭着双眼，似乎已安然入睡。 “什么嘛！原来只是在睡觉啊……” 瞧见这一幕场景，萩原研二不禁松了口气， 庆幸自己预料中的坏情况，并未发生。 小声自言自语后，便将门轻轻关上，然后扭头看向伊达航他们，摆手解释道： “阵酱他可能是约会太累，所以已经睡着了。我们还在去图书室吧。” 话落，脚步声随即响起。 似乎渐行渐远…… 而，就在这一刻，原本躺在床上，理应已进入梦乡的他，缓缓睁开双眼。 眼泪…… 抑制不住的泛滥成河…… 再一次的…… 第八十八章：松田的橄榄枝 翌日。 时间，5月11日——周一。 作为再度需要参加授学的日子，惰怠两日的他们，还没有从放松中回神，就再一次迎接了警察学校教官的残酷折磨。 所幸， 这样的氛围早已习惯，已经没有了最初时的哀怨练练。 只是，有人的表现，似乎与从前有所不同。 无论是怎样的坐学或是术科，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尤其在参加警备训练的术科时，整个如同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明明光是抱着跑就很吃力的盾牌，却仿佛感觉不到任何重量一般。 紧抓着只有两个手柄的盾牌，没得任何松懈。 即便不穿上与机动队同款的装备，也依然觉得笨重的盾牌，却在松田阵平的身上，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被调教的很好。 如果不是穿着沉装备护具的他，额头上不停有汗水冒出，负责警备课的教官，一定会认为自己拿错了装备。 头盔等护具重约6千克，盾牌长110厘米，宽50厘米，重5.5千克。 拿着盾牌跑的话，最开始20分钟左右，左臂就会失去握力。 队伍中，不少人都已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障碍。 有人已败下阵来，瘫倒在地。 有人依然咬紧牙关坚持着，似乎不到教官喊停的那一刻，绝不可能放弃。 终于…… 直到最后，依旧围绕着操场跑步的，只剩下了松田阵平。 不少人瞧见这一幕后， 心里除了赞叹与佩服，更多的则是惊讶—— “松田这家伙，该不会是嗑了兴奋剂吧！怎么一点都不觉得他累的……” “喂喂，骗人的吧？” 质疑声，自然也存在着，可松田阵平并未放在心上。 倒不如说，对于此时的自己而言，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自己不会分神去想起那令人心痛的悲伤回忆。 所以， 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下去…… 哪怕最后的步伐已经变得虚晃，也仍旧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的。只是咬紧牙关继续坚持着，想要耗尽自己最后的气力。 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如此不知适度的消耗，只会让他容易昏倒，落下之后的课程。 松田阵平似乎并不明白这一点。 亦或是心知肚明，但就是想要用这样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咚！” 数秒后。 他终究是无法再继续坚持，身体的气力仿佛被瞬间被抽空，已经无法再咬紧牙关继续下去。 眼前的一切，在倒下的瞬间，变得朦胧昏沉。 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无法拨开的迷雾。 终于…… 无法再继续跑下去了吗？ 内心划过这样的自我审问，似乎在暗示松田阵平，不应该就在这里结束。 可对于如今深陷迷惘与阴影的他而言，如此才是最好的良药，能够让自己不再感知现实的存在，用虚幻来蒙骗自我。 这样，就不会再感到任何痛楚。 睡下去吧…… 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吧…… 直至彻底不省人事的前一秒，他都在这样期盼着。可恍惚间，似乎又听见了来自好友、以及同期的焦急与呼唤。 “喂，松田！” “松田！你怎么样了？！” “你这家伙！能不能别这么逞强啊！” “松田……” “快！医务室！先将他送到医务室！” 嘈杂的声音响起，迎合着下课铃声的提示到来。 在几位同期好友的齐心协力下，昏倒在地的松田阵平被抬往医务室。 对于这一切，自然被远处的渚清月，以及一名同样身穿着机动队装备，模样在三十岁左右的男性看在眼中。 皮肤有着黝黑，似乎是因为长期经受着太阳熏陶的缘故。 “渚清教官……刚才倒下的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他忽然出声问道。 作为第九机动队的队长，同时也是偶尔前来，负责进行教学指导的教官，似乎对于方才咬紧牙关挺到最后的学员，产生了兴趣。 “松田阵平，有个成为警视总监的理想。”渚清月如实回答。 “成为警视总监吗？” 队长闻言思索着， 随即笑道： “真是个不错的想法。难怪在训练时，能够做到紧握盾牌不松手。” “即使被森田用木棍不停敲打、推搡，也能拼尽全力应对……如此拼命努力的类型，已经不多见了啊……” 森田， 是方才负责进行警备训练的，第九机动队成员之一。 机动部队，是警察工作中上下级关系最严格、训练最艰苦的部门，隶属警备课。 被称作“警察最后堡垒”的精锐部队。 能够被第九机动队的队长看上， 不知道对于松田阵平而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按照之前的经历来说，如果对方有心想要前往爆炸物处理班，那么第九机动队队长的青睐，无疑是帮助他，顺利进入警备课的橄榄枝。 警备课是一个相当特殊的部门。 比起业绩…… 人脉，是更为重要的。 渚清月尤为清楚这一点。 因此，他意味深长的，回复了市川队长方才的说辞： “大概，是因为有着想要保护的人。” “想要保护的人？该不会，是有恋人了吧？年轻真好……” 市川队长感叹着，心里不免一阵唏嘘。 警察官的工作太过繁忙，尤其是对于身处警备课的自己而言。 更何况，这是一份即使面对家人、好友，也无法透露的工作，更别提相关内容了。 因此筛选进入警备课的人，首要前提就是“口风严”。 严格遵守着保密义务的自己，无法透露任何相关信息，以至于交往过的女友，认为自己有所隐瞒，是个不诚实的人。 于是，向自己提出了分手的要求。 久而久之的，看淡了，索性贯彻独身主义，将青春与热血奉献给自己所热爱的事业，保护国民。 “……不，她已经离去了。” 渚清月否认了他的猜测，“就在昨日。” 末了，给予言简意赅的补充，让对方能够从并不遥远的时间中，找寻到答案。 一切…… 的确如猜想的那般。 市川队长在听见“昨日”这一时间信息后，立马就联想到了“千滨大厦爆炸事件”。 脸上短暂浮现出惊讶的情绪后，心里更是打定了主意。 ——因为失去过所爱之人的人，才能切身体会和明白，失去至亲、爱人的痛楚。 正是因为感受过这样沉重的心情，才让自己，能够更好的去保护他人。以免和谐与美好再度破裂、悲剧再一次的上演。 “看来，第九机动队非他不可了……” 市川队长幽幽的说着。 哪知，一旁的渚清月，直接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的心情—— “前提是，他能够顺利毕业。” “别啊！渚清教官，要知道现在年轻人，都不愿意进入机动队。再加上除了队长以外，超过27岁的警察，基本上不会被调往机动队……如今机动队的生存，可谓是举步维艰啊！” “这不是我需要考虑的课题。” “教官……” “……” 第八十九章：松田的讨厌 地点，医务室。 躺在白色病床上的松田阵平，不知沉睡多久后，此时终于苏醒。 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 一入眼帘，就是洁白纯暇的天花板。 扭头观察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现在身处的，是警察学校内的医务室。 医务室…… 这是一个让人不愿再靠近的地方。 一定是伊达他们送自己来的吧？ 松田阵平心中摇头苦笑，不知道该怎样将昨日的经历去讲诉。 总感觉自己不愿意提及、不愿回忆。 无数次脑海中，都一闪而过“逃避”的念头，想要将那一切埋葬。 可是…… 与此同时，自己也清楚一件事。 实实在在发生的事，即便想要假装没有，也还是会留下痕迹。终有一日，对方也会发现，只是时间早晚的关系。 但，现在的自己思绪真的异常杂乱。 完全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才好…… 抬头仰望着天花板的松田阵平，似乎没有半点起身的意思。 哪怕他明知道，落下进度的后果是什么。 “真是，没有任何意义啊……” 自言自语似的，轻吐出自己的心声，像是自暴自弃的话语。 除了本人以外，或许没有第二个人知晓，这句“没有意义”，究竟是指现在的自己，还是那时留下回应的小宫医生。 但， 至少这句话，还是被那人一字不落的听去—— “哎呀，你终于醒了啊！” 只是对方并未去在意那句话，更为关心松田阵平现在的情况如何。 说着， 那人就拉开了一旁的蓝色帘子，露出了一张笑脸。 模样看上去很是年轻。 感觉自己年龄相仿，像是刚大学毕业不久的新人。 白衬衫，与浅灰色西装裤的搭配。 脖子上系着一条斜杠圆点领带，与穿在脚上的袜子同样是绿色。 绿袜子…… 打量时的这一发现，让松田阵平一时哽咽，只觉得对方是个审美异常奇怪的男人。 “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偏偏， 他还也没有自知之明的问了一句。 说着，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像是在寻找什么。 可除了那一副银边方框眼镜外，似乎也找不到其他东西的存在吧？ 松田阵平不禁皱了下眉。 对于这名一头浅棕短发的绿眼睛青年，心里着实生不出半分好感。 “——你是谁？” 于是， 他开口质问。 想要清楚对方的身份。 “哎呀！” 青年一听这话，立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好意思的挠头笑道： “真是的，都忘记做自我介绍了。我叫‘明石羽继’，目前担任医务室医生，偶尔也会负责一下鉴识课授课工作……算是半个教官吧！” “你叫什么名字？礼尚往来一下，也算是互相认识了。到时候考试，我说不定还可以给你开后门什么的……” 一脸笑呵呵的表情，语气很随和。 与其余教官不同， 也没有端着什么架子，更是让人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亲切。 只是， 在旁人看来或许如此的情况，却是在松田阵平眼中，换了一番天地。 警察学校不是嬉皮笑脸的地方。 这样的家伙，只怕会带坏警察学校的氛围吧？ 因此，早已坐起身来的松田阵平，一脸不满的看着他，无言的诉说着，并未回应方才的询问。 自己的名字…… 一点也不想要告诉眼前这家伙。 “哎呀！你该不会是哑巴吧？等等……！可我刚才，明明有听见你说话来着……难不成，是我的错觉？！” 青年一脸惊讶的望着是他，故意张大了嘴巴。 如此夸张的表现，只会让松田阵平心里面，对于他的印象值更加下跌。 对此， 并不想去理会的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想要离开医务室回到教学楼。 趁此机会，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竟然已经快到午餐时间了吗？ 松田阵平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没想到自己昏迷的时间，竟如此漫长。 虽说自己的确想着逃避。 但…… 若果真按照这样的想法去做，小宫医生知道后，一定会不开心吧？ 遇到困难、挫折，只想着逃避的自己， 怎么对得起“警官”这一称谓？ 只是…… 没想到，等自己相同这一点后，时间早已来不及。 看来， 只有到自习时间的时候，借降谷的笔记抄一下了。 毕竟那家伙做事向来太过认真，就连笔记也很规整，所有知识点一个不落的都被记下……跟以往吊儿郎当的自己比起来，这样的家伙真是让人羡慕。 糟糕！ 一不小心走神，浪费太多时间了…… 松田阵平恍然大悟， 急匆匆的想要走出医务室，免得自己再次陷入思绪。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还没等到自己靠近，医务室的大门就被突然打开。 紧接着，一名模样看上去瘦高，年龄在45岁左右的中年男性，一下子印入眼帘。 穿着打扮简单朴素，长相也没有太多记忆力。 与大街上， 常常可以偶遇的中年大叔，似乎别无二般。 他是谁？ 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松田阵平心中划过一丝诧异。 尤其是在注意到，对方身后的白石教官时，疑惑更甚，同时心中不禁涌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莫非…… 可， 还没等到那样的猜测，清晰浮现于自己的脑海，白石教官就已开门见山的，说明了对方身份。 “这位是小宫先生，是小宫医生的父亲。因为想要来看看，自己女儿生前工作过的地方，就带他来了。” 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解释”。 只是不知道这番解释针对的人，究竟是医务室中的松田阵平，还是明石羽继。 亦或者，只是单纯的进行陈述。 但， 不管到底是因为何种原因…… 在清楚了对方是小宫医生的父亲，这一身份后，原本打算离开的松田阵平，临时改了主意，想要留下。 只是，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向小宫医生的父亲搭话。 只好退至一旁，让对方能够好好的去观察这间医务室，去重叠自己女儿曾经在医务室的地面上，留下的足迹。 对了…… 小宫医生的离去太过突然，所以桌面上的一些，都按照她的习惯摆放着。 自称是“明石羽继”的家伙，并未去进行任何翻动。 那么…… 会留下什么线索吗？ 或是信息？ 例如…… 自己当初邀请她参加花火大会时， 曾留下过笔记的本子—— 第九十章：小宫医生她真的有妹妹吗？ 松田阵平心中推测着。 但， 至于事实是否，的确如自己想象的那般，还需等到小宫医生的父亲，亲自揭开—— “您好。” 听完白石教官，对于男人的身份介绍后，原本看上去，一脸随心所欲模样的明石羽继，立马端正了自己的态度，表示出正经与严肃。 他有礼的向对方打着招呼。 小宫父亲也点头回礼，只是并未多说什么。 也对。 失去了心爱女儿的父亲，已经承受了如此悲痛。 光是站在这儿，就已经耗尽了自己大部分气力，怎么还能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明石羽继似乎， 可以对此表示理解。 打完招呼后，就向前走去，来到了松田阵平身旁，伸手想要拉走他。 不希望与自己同样不相干的人，在这里打扰对方。 对此，松田阵平难得的没有抗拒。 只是在被拽着快要离开的前一秒，他忽然发出声音，看向小宫父亲，提出了一个听上去，或许会让人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小宫先生……” “请问小宫医生她，是不是有一个妹妹？” 此话一出， 一旁的明石羽继一脸愕然的看着他。 “喂！你在说什么——” 低吼着， 想要让松田阵平，别说这些不相干的话。 可没想到，这番话的出现，却是难得激起了，原本一脸低迷模样的小宫父亲，脸上浮现出明显的震惊—— “紫里她，是家中的独女啊……” 缓缓吐出的回答，令松田阵平同样觉得震惊。 自己明明记得在那时，对方有提到过，自己有一个妹妹需要照顾，所以每天都会回去。 如此看来…… 当时的小宫医生，是在撒谎吗？ 可是，也没有那个必要吧？ 正当松田阵平心中倍感疑惑，脑中思绪杂乱之际，终于从方才的情绪中反应过来的小宫父亲，似乎突然回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似的说着： “说起来，虽然紫里她是家中的独女，但的确有一个被视作‘妹妹’的存在……那个孩子，似乎现在仍在医院内……” “——能够请您告诉我，那家医院的名字吗？” 还不等对方说完，松田阵平就急不可耐的追问，似乎迫切的想要得知这一答案。 面对痛失了爱女的父亲，这样的行为举动，无疑是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 明明沉浸在那样悲痛的情绪中， 却还是要抽出精力，去勉强回答他人的质问。 好在， 小宫父亲似乎理解到了，松田阵平举动背后的深意。 如此回答了他： “新谷医院。” 话落，又好似想到了什么。 还不等对方道谢，就定睛看着他，质问道： “你……该不会，就是‘松田阵平’吧？” “……！！！” 松田阵平的脸上，顿时浮现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为什么…… 小宫父亲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还会做出这样的猜测？ 难道说…… 但，还没等到心中的思绪清晰，对方就已给出了答案： “我曾经听紫里她提起过，自己最近在警察学校，‘遇见了一个特别的孩子’。之后，我听她提起了那个孩子的名字——‘松田阵平’。” “我并不知道那个名为‘松田阵平’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长相。” “不过，看见你方才的表现后，我心里多少有了几分猜测。没想到，也的确如我预想那般……” 说着，小宫父亲向他走去。 来到松田阵平面前。 郑重其事的，深鞠一躬，表达了自己真诚的谢意—— “谢谢你，曾带给紫里她美好的回忆……” “谢谢……”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成功令松田阵平慌了神，连忙伸手将对方拉起。 如此沉重的谢意，自己如何担得起？ 自己做过什么吗？ 唯一能够让小宫医生觉得美好的回忆，大概就是陪她一同参加花火大会吧。 那不过只是一个很寻常的东西…… 根本不值得任何感谢啊！ 可，即便是心中清楚这一点，却也无法开口，且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向对方去解释这件事情。 不过…… 这样的做法，也并没任何意义吧？ 出于心中的念头，松田阵平干脆就这样，让对方误会了下去，昧心接受了那份沉重的谢意。 只是他着实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继续面对。 索性匆匆找了一个借口离开，说是要去参加授课，以免落下进度。 实际上…… 自己早就已听见，室外响起的下课广播音。 所幸， 对方并未发觉这点。 亦或是发现了，不打算拆穿，于是就这样任由他离去。 庆幸自己没有被戳破的是他照片，慌忙甩下一句告辞的话语后，逃一般的，快步离开医务室。 见状，明石羽继跟了上去。 似乎放心不下。 “喂，你还好吧？” 追上了松田阵平步伐的他，开口询问着，道出看似关切的话语。 只是脸上，并未有任何的担忧展现。 也或许他本就是一个， 不太喜欢将关心，表现在明面上的类型。 遗憾的是， 这番好意并未被松田阵平接受，想来是因为如今思绪杂乱的缘故，难以表现出从前的状态，也很难去控制自己。 生冷的，就抛出了一句让人动作一滞的话语—— “与你无关吧？” “哎呀！怎么可能没关系呢？作为医务室的医生，我有必要重视每位学员的身体健康，以及‘他’的身心健康……” 好在，明石羽继并未因此气馁。 大抵是脸皮较厚的缘故，还能不看脸色的，按照自己原先的风格说话。 简直就如同在火上浇油一般。 “我很好！” “可以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很好的样子……” “跟你没有关系！” “哎呀！可是我作为医务室的医生，有必要重视每位学员的……” 听上去，他似乎准备重复方才的说辞。 这样的做法，顿时让松田阵平觉得一阵头疼，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转身拔高音量冲他大喝道： “烦不烦！你可以闭嘴吗？！” 被他这突如其来举动，似乎有些被吓到的明石羽继，终于停了下来。 脸上，只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并且因此生气。 感受到了对方包容的松田阵平，回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悔不当初。 实际上…… 明石羽继做错了什么呢？ 对方只是单纯的，想要关切自己吧？ “抱歉……” 松田阵平认识到错误， 态度诚恳的，表示了歉意。 并未奢求对方的原谅，只是希望这样的做法，能够让自己好受一些。 “没关系！说出来的话，总比憋在心里好受一些！” 明石羽继并且计较，反而笑着宽慰他。 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说起来，我知道‘新谷医院’的地址……” “……！！！” 这句话， 成功点燃了松田阵平心中的某样东西。 第九十一章：“我是小宫小姐的恋人” 五日后。 时间，5月16日。 换上私服的松田阵平，按照事先明石羽继提供的地址，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名为“新谷医院”的建筑物。 从外观看上去，只是普通医院的样子。 建立在一旁街道的它，占地面积并不多，给人一种“寒酸”的感觉。与其说是医院，倒不如用“诊所”形容更为体贴。 这样的地方…… 总感觉没有什么病人。 第一眼看去，松田阵平心里就生出了这样的印象。 不过， 自己也不是来此看病的，倒也不奢求能在这里，感受到多么良好的医疗服务。 于是，没有过多停留和打量，抬脚就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走去。 最初站在医院外时，“杳无人烟”的感觉，在进入的瞬间被彻底打破—— 一切，大大超出他的预料。 没有想象中的情形。 相反，一旁的大厅等候区的长椅上，坐满了不少等候看诊的病人。 但互相间却鲜少互相交流，基本上只是安坐在位置上。有的低垂着头，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表情尤为严肃与凝重。 不过…… 也对。 这里是医院，并非是娱乐场所，大家担忧自己的病情，因此难以展露笑颜，也并非无法理解。 心中点头赞同方才的猜测后，松田阵平便没有再继续观察下去，抬脚就朝方才发现的咨询台所在处走去。 想要向对方咨询，是否认识一个名为“小宫紫里”的人。 与一般医院的忙碌不同。 这家新谷医院内，负责在咨询台值班的护士，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当听见有动静朝着自己靠近后，她瞬间打起精神，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脸上立马就挂上了笑容，柔声询问道：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若是换做一般医院，早已因各种问题，忙碌得不可开交的护士，怎可能有精力，来维持这堪称“热情”的笑容？ 不过，松田阵平的确需要帮助。 因此，他并未拒绝对方的热情，顺势询问道： “请问……你知道一个名为‘小宫紫里’的人吗？” 这本就是不抱希望的回答。 毕竟一家医院，总会有来来往往的病人，怎么可能将每个人的病人，都记在心中呢？ 就算有常来的熟面孔， 也顶多只是觉得对方眼熟，很少有可以叫得出名字的情况存在。 好在， 这次的现实，并未给松田阵平沉重一击，反而如他所愿的，顺利得知了关于“小宫紫里”的消息。 “您是指小宫小姐吗？当然记得！” 护士笑着回答， 情不自禁的多嘴了一句，“虽然每次值班时，她都一副‘初次见面’的模样，不过真的是一个性格很温柔的人呢！” “那你知道，一个被小宫……“ 松田阵平闻言， 下意识的想要道出，“小宫医生”这个称呼。 可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改变了原本的说辞，追问道: “这家医院内……是不是有个被小宫小姐，视作‘妹妹’的女孩？” “的确有来着。” 护士并未否认。 随即，脸上就露出了好奇的表情，问道： “请问，您与小宫小姐的关系是……？” “……恋人。” 被问及的松田阵平迟疑了一下，最终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虽说这样的想法有些自私。 可那时得到了许可的他，的确可以用“小宫紫里恋人”的方式自居，因此这样的回答并不算是“谎言”。 “原来是小宫小姐的恋人吗……？” 得到答案的她短暂惊讶了一下， 视线不由得在松田阵平的发型上，一晃而过。 想来，是因为这样的和尚头造型，被误会可能是暴力团成员了。 虽说被误会也没什么， 但松田阵平并不希望这样的误会存在，尤其是对于小宫医生而言。 “嗯……我现在是警察学校的学员。” 于是他做出解释。 末了，短暂思索几秒后，补充了一句： “这是教官的要求。” 只是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的语气，听上去多少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天知道为什么其他班级的学员，就算剃头也只是板寸，偏偏到了渚清班，就基本上变成了全员“和尚头”的造型……简直过于严厉了。 “原来如此……” 好在，这样的理由被对方接受。 护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随即脸上重新出现笑容，将方才他询问想要得到的线索告知。 “被小宫小姐视作妹妹的人，如今就在302病房休息，你应该可以见到她。” 说完， 似乎是闲来无事， 亦或是没有谁在这儿，陪自己聊天的缘故，就顺嘴的多说了一些。 “那个孩子挺可怜的，先天盲……也就是‘先天性失明’。” “在七岁那年被诊断出‘急性白血病’，原本可以积极面对生活的她，一下子就变得自暴自弃，不愿接受治疗。” “所幸后来，她遇见了来医院看病的小宫医生。在小宫医生的帮助还有鼓励下，那个孩子总算愿意配合治疗了。” “只是……” 忽然，护士顿了一下，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 “‘就算痊愈了，也没有办法知晓世界的模样吧’——治疗的途中，她突然说了这句话，被前来探望她的小宫小姐正巧听见。” “能够做眼角膜移植手术的医生不是没有，但……‘供体’却是问题。等待重建光明，或是想要看清楚这个世界的人，不在少数。” “因此‘供体’……往往是求大于‘供’。就算再等上十几、二十年，也不一定能够等到。” 很是残酷的真相，从对方口中说出。 松田阵平没法去反驳这样的事实，只得耐心听下去。 “不过……” 下一秒，话锋骤然转变。 护士原本严肃的脸上，终于再度浮现出笑容： “幸运的是，近日有一位匿名的好心人，将自己的眼角膜进行捐献，那个孩子终于可见知晓这个世界的模样了！” “我想，一定是小宫小姐的功劳吧？她一定是耗费了很大功夫，好不容易才为‘幸子’找到供体……” “还记得小宫小姐说过一句话——‘我想用有限的生命，去做无限的事’。” “果然！” “不愧是小宫小姐啊！” 护士的眼中，透着对于小宫紫里的崇拜与赞赏。 心里，更是生出了敬佩之情。 这样的一幕落在松田阵平眼中，令他更绝心痛，心脏仿佛被谁用力狠抓了一下。 难受到产生窒息感。 —— 注： 本章中的“重建光明”非错别字。 的确是“重建光明”，并非“重见光明”。 对于患有先天盲的幸子而言，第一次去认知世界模样的她，需要“重建光明”。 第九十二章：一个想着回报，一个想着逃避 “原来是这样吗？” “我待会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松田阵平忍住心里的骇浪翻滚，强壮镇定的说着，借口想要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好在对方，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些讲太多，没有再就继续下去，只是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回答，同时也补充了其他关键信息： “房间号是302，女孩名叫‘浅井幸子’。她的母亲就在病房内陪同。” “谢谢。” 松田阵平点头道谢后，转身离开。 朝着住院部的所在楼层前去。 …… 住院部在三楼。 医院的外观虽看上去老旧，好在也安装了电梯这一工具。 因为前来看病的患者，基本上都集中在大厅的缘故，电梯并不拥挤，只有松田阵平独自一人。 “叮——！” 声音响起的瞬间，明显的下坠感传来，让人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重力。 所幸，这样的感觉并未持续太久。 应声打开的电梯大门，让他很快就从狭小的空间内走了出去，感受着走廊上淡淡消毒水的气息，是医院独有的味道。 那么…… 现在的目的地，就是302病房了。 松田阵平并未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来到三楼的走廊后，就立马在附近，搜寻起自己想要找到的病房号。 300、301…… 302…… 找到了！ 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找寻，很快就发现了目标。 确认了病房号，的确是“302”无疑后，他抬脚来到了病房钱，伸手想要敲门走进去，去一探究竟被小宫医生视作妹妹的人，到底是谁。 隐约的…… 似乎就快要靠近真相，找到答案了。 松田阵平的心里有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在自己靠近病房的瞬间，这样的念头越发强烈，以至于心脏跳动的频率也得到了提高。 “妈妈……” 可， 还不等松田阵平去敲门。 屋内就传来了一个小女孩声音，听上去带着有些稚嫩与懵懂，还有一丝沙哑。 声音出现的瞬间，令他不由得怔在原地。 原本想要做出的举动，就这样顿在半空中，尴尬得不知到底应该收回去，还是继续自己方才的打算。 “为什么最近，都没有看见小宫姐姐呢？” 紧接着， 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再度响起。 语气中，掺杂疑惑与好奇，更多的则是不解。 病房门是封闭式的，松田阵平根本无法去窥探，此时房间内的情况。 自然也无法知晓，那名被小宫医生帮助，却被视作妹妹的女孩，究竟有着怎样的外貌，现状又是如何。 “我还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宫姐姐呢！” “我现在，终于看清世界的样子了！也可以看清，一直以来帮助我的小宫姐姐，到底长什么样子！” 名为幸子的小女孩，语气逐渐转变。 从最初的迷茫与不解，到如今的欣喜，隐约还能从中感受到她激动的情绪。 “小宫小姐她，估计是事务太多，所以太忙碌了，最近才没有出现吧？” 这一次响起的声音，听上去要成熟很多。 年龄，应该在三十五岁左右。 除了一听就清楚的性别外，再加上方才幸子脱口而出的称呼，完全可以肯定，说出方才安慰之词的女人，就是她的母亲。 “小宫姐姐原来很忙碌吗？” 幸子对于母亲的话，似乎有些难以理解。 明明在自己的记忆中，对方常常出现在医院，时常前来探望自己。 还会给自己讲故事。 一直以来，都以为对方很悠闲……就像是大家千金一样。所以才有这么多的时间，来陪伴自己。 “因为小宫小姐是大人啊。” 母亲笑着解释，“大人很忙碌的，就好比妈妈一样。为了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下去，大人必须忙碌起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只是， 这样的说辞，对于尚且年幼的幸子而言，仍觉得太过深奥。 但她也或多或少，明白了“忙碌”背后的深意。 “所以，小宫姐姐是因为忙碌，才没有出现的吗？那什么时候，等到小宫姐姐不忙了，我想要去看她……想要知道小宫姐姐，长什么样子。一定很漂亮吧？” 幸子猜测着， 语气中有着藏不住的期待。 只是用手触摸，也无法构成的脸庞，对于曾经的幸子而言，以为都是徒劳的。但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她可以真正的看见、可以清楚的感知。 原本分辨不清的脸庞，如今也能够实在的触摸，去明白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五官的存在。 “是啊，小宫小姐是位很漂亮的女性，也很有气质。只是看着，就感觉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母亲赞同了幸子的猜想。 话落，不禁感叹道： “而且，这次的手术费，还有住院费……全都是小宫小姐帮忙垫付的。这样的恩情，已经用尽一生都无法偿还了……” 语气有些悠长。 不免还让人感受到了一丝沉重。 难以回报的恩情， 有时候容易恶变成为“负担”。 松田阵平清楚这一点，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小宫医生知道的话…… 该有多难过啊。 “那等我今后去上学了，我一定好好学习！等到长大后，好好回报小宫姐姐的恩情！” 幸子尚且年幼，不明白母亲方才话语背后的沉重。 只是因为曾听对方讲述过，关于“滴水之情，涌泉相报”的故事，想要成为知恩图报的人，不想成为“忘恩负义”的坏家伙。 那样的话…… 是对于帮助自己的人，莫大的背叛。 “幸子……” 母亲听见方才，女儿立下的誓言后，不由得微愣了一下。 而后反应过来，连忙笑着做出了肯定。 “等到幸子长大以后，一定要好好回报小宫小姐的恩情啊！” “嗯！放心吧妈妈，我一定会的！” 幸子信誓旦旦的说着，语气充满了坚定与诚恳。 这样的一幕，让原本站在病房外的松田阵平，最终决定不去打扰，以免让对方感到不安。 他没有再继续停留。 转身，朝着电梯间的所在方向走去，准备离开医院。 自己是与某人达成了交易，才有机会能够偷跑出来的…… 如果不快些回去， 被教官发现的话，一定会被开除的。 如今的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做到从前那般，可以毫无畏惧的，接受“被开除”的决定。 因为…… ‘我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官。’ 松田阵平在心底告诉自己。 这样的答案，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不辜负小宫医生的期望。 —— 感谢浪花卷卷的月票，谢谢。 第九十三章：与明石羽继的交易 走出新谷医院的大门后， 松田阵平径直朝前走去，来到了十字路口附近停下。 很快， 就发现了一辆停在路旁的——白色丰田AE86。 自己就是藏在它的后备箱中，才得以从警察学校中顺利离开。 还真要多亏了他—— 朝着车辆走去， 看见了坐在驾驶室上的明石羽继后， 无论事先对其有着怎样的不喜或是不满，但至少在这一刻，松田阵平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向对方表达自己的谢意。 “……谢谢。” 只是语气听上去，难免有些别扭。 想来， 是因为自己最初时，对待明石羽继的态度。 “不客气！” 听见声音后， 明石羽继转头看向他，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说道： “对我而言，只是交易而已。只是，作为交易，你必须按照要求，在一周内为我送上‘礼物’。否则……我可要把这件事，如实告知渚清教官。” “……” “行了，上车吧。” “……” 松田阵平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算作回应。 所谓的交易，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原本担任法医一职的明石羽继，想要收个徒弟，来继承自己的衣钵。 霓虹的法医数量，堪比珍稀鸟兽……不，说不定比它们的数量还要稀少。 再加上活多休假少。 有时候明明是在休息，却被强行拉去帮忙……也导致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愿从事法医行业，导致老龄化严重。 明石羽继自己就有这样的想法。 恨不得立马抛下一切，奔向自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可奈何， 本就稀缺的法医一职，若是再有人离开，而且还是如此年轻的法医……上级肯定是不愿放人的。 但， 如果强硬的说出，“想走门都没有”……诸如此类的话语，只会激起人的逆反心理。 [要离开可以。除非，你能找到一个愿意接替你的人。] 因此， 上级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无奈，明石羽继只好点头同意。 后来， 因为爆炸案的发生， 导致警察学校医务室医生人手的空缺，让他从中成功抓住机会。 其他地方不好找……自己为什么，不从警察学校中，直接培养一个徒弟出来呢？ 反正从警察学校毕业后，也少不了与法医打交道。 尤其是对于刑警而言。 因此，不愿错过这一大好时机的明石羽继，向上级提出自己的请求。 并做出承诺： [如果一周内，如果我没有找到徒弟，就从此再也不提辞职的事，老也老死在解剖室！] 正因如此， 明石羽继才会出现在医务室。 也是为什么，他会对松田阵平异常热情的原因。 只可惜，热情错了对象。 好在， 因为渚清月的“禁出令”，导致迫切想要前往医院的松田阵平，无法外出。 正是瞅准了这个时机，明石羽继趁此机会，冒险提出自己的交易。 松田阵平一开始，其实是有所犹豫的。 但，实在无法放下不管……无奈，只好出卖了自己的同期。 吊儿郎当的好友、一心想要成为刑警队伊达、为了找到某个女人，而选择进入警察学校的降谷…… 果然，都不合适。 思来想去，唯一可以被自己劝说的人，应该只有诸伏了。 那家伙看上去，就一脸老实人的模样，肯定没有办法放任自己的同期不管吧？ 松田阵平承认，自己这样的念头很自私。 可自己…… 别无选择。 如果把小宫医生放在天秤的右侧，把世界放在左侧的话，就会向右，毫不犹豫的倾斜了吧？ 假设把诸伏放在天秤的右侧， 把小宫医生放在左侧……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吧？ 所以…… 对不起了，诸伏。 …… 回到警察学校后。 万幸的是，悄悄逃离的事，并且被渚清教官发现。 虽然对方路过时，因为发现自己，没有在打扫操场队伍一事，对伊达他们进行过询问。 好在， 几人都并未将自己出卖，异口同声的谎称说——松田去卫生间了！ 见状，渚清教官并未过多询问。 随即就离开操场，朝教官室的方向走去，想来是相信了这样的说辞。 如今， 看见终于回到警察学校的松田阵平，几人自然都想要找他问个明白。 只是从时间上来说，这样简单的事情，暂且是没法做到的。毕竟为了赎罪，他们还需将其他人的清扫工作，一并承包了。 降谷零、萩原研二……负责男卫生间的清扫。 伊达航则独自前往第三教室。 负责教室内，以及教室外走廊上的清扫。 余下的松田阵平，与诸伏景光二人，则前往了室内游泳池，负责清扫与清洗工作。 这是一个好时机。 可以趁此机会，向对方提出自己的请求。 但…… 真到了这一时刻，松田阵平却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不知自己到底应该，怎样去告诉对方这件事情。 总感觉，也有种背叛的意味在其中。 他希望这仅仅只是自己的错觉。 可…… 心中越发强烈的感觉，根本无法做到忽视。 但比起被开除这件事，比起再也无法成为警察官这件事……松田阵平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只是， 还不等开口提出，对方就抢先一步，对自己做出关切的举动—— “松田……你最近的状态，看上去很奇怪的样子。” “……” “而且，近来都没有看见小宫医生。医务室的医生，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名为‘明石羽继’的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那个时候，你是同小宫医生在一起的吧？” 诸伏景光看着他，想要得到回答。 但，没想到此话一出，还不等对方给出任何反应，自己倒是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什么，连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糟糕！ 不小心就暴露了！ 不安的念头浮现心中，让诸伏景光脸上的表情变得忐忑。 原本的眼神变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对方会因此生气一样……毕竟，当时跟踪了他。 “松田，我们只是……” 诸伏景光略微迟疑的开口，想要做出解释。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对方就忽然打断了他—— “我知道。” 什么？！ 诸伏景光一脸诧异。 “我当时，就有一种似乎被谁尾随的感觉。不过对方并没有丝毫恶意……我就知道，大概率就是你们。” 低头沉默良久的松田阵平说着，抬头望向他，继续道： “那时的我也说谎了。所以……我没有资格去责怪你们。” “只是……” 说到关键处，松田阵平犹豫了一下。 似乎着实不知该如何开口，去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九十四章：“我能够拜托的，也只有诸伏你了” “只是什么？” 见没有再继续，诸伏景光忍不住追问。 “……” 松田阵平不答。 因为着实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 “要不，我还是从头讲起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重大的决定。 瞧见此时，对方脸上表现出的严肃与正经，诸伏景光没有再如方才那般追问。 也没有不识趣的，说上一句“为什么要从头讲起”。 只是表现出了一副认真的的模样，准备耐心去倾听讲述。 “就从参加花火大会后的，第二日说起吧……” 见状，松田阵平终于将种种吐露。 那是…… 本不愿去触碰的伤痛与回忆。 …… 参加花火大会时的交往请求，以及明日再给答案的约定。 等待日出的期待，逐渐演变成为悲剧的开端与落幕……以最后的爆炸，作为故事戛然而止的片尾曲，画上了一串未完待续的省略号。 大致的总结就是如此。 似乎平平无奇。 可换做了身为当事人的松田阵平，内心一定难过到有种窒息的感觉。 诸伏景光可以理解。 也能够明白。 因为，自己也失去过亲近的人，也失去过自己所爱的人。 “……明明以前，我常常会做梦的。可自那以后，我就不再做梦了，自然无法再梦里看见小宫医生的身影。” “想来，她是希望我早点忘记这一切吧……所以，才不愿出现在我的梦里。” 松田阵平故作轻松的说出口， 脸上也挂起了笑容，假装出无所谓的模样。 可与他一同坐在游泳池旁诸伏景光，却是瞧出了方才笑容中的勉强，明白对方只是想要，维持着自己以往的态度和性格，不希望让旁人发现自己的难过。 为了一个女人伤神…… 不管故事多么动人，总会有人因为伤心的角色是男人，在背地里对此议论纷纷。 明明全程没有说任何关于自己难过的字眼，却偏偏表现出了这样的氛围……诸伏景光想要安慰他，却又因为对方倔强的表现，只能将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咽下。 毕竟，这也并非事情的重点。 他可以看出，对方其实还有话想要对自己说。 关于小宫医生一事，只是铺垫。 事实也正如他猜想的那样。 对方继续说了下去： “……我在医务室醒来后不久，小宫医生的父亲就来到了那里，据说是想要看看自己女儿工作过的地方。” “那时，因为我突然想起，曾听小宫医生提到过自己有妹妹一事，就不禁问了出来。时机虽有些不大合适，但好在小宫先生还是告诉了我答案。” “顺着线索，我前往了新谷医院。通过询问，找到了被小宫医生视作妹妹的那个女孩，知道了对方的近况，以及其他信息……” 松田阵平简要的进行了陈述。 至于自己，对银色长发男，以及野村亮、浅井幸子、小宫医生几人间的关系，虽然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猜测，但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猜测仅仅只是猜测。 他明白这一点。 因此，只有等到日后，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官，有了足够多权限时，才能让案件水落石出，还原真相。 “……所以，你今天早上不在的那段时间，是前往新谷医院了吗？”听完，诸伏景光似乎已经了然，忍不住的想要确认一下。 “没错。” 松田阵平点点头，“我与那名医务室新来的医生，也就是名为‘明石羽继’的家伙做了交易，才得以躲进他的车辆后备箱，从警察学校‘逃’出去。” “……！！！” 闻言，诸伏景光的心“咯噔”了一下。 若是被发现，或是明石羽继临时反水的话，那么松田阵平难逃被开除的命运。 “这样做，太危险了……” “可除此外，我别无选择。”松田阵平转头看向他，眼神中写满了坚定，简直就像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倔脾气。 对此，诸伏景光也不好再继续什么劝说，只好顺着方才的话语，往下问道： “所以，你同明石羽继的交易……” “一周内，给他找到愿意继承自己衣钵，成为法医的徒弟。” 还不等诸伏景光的好奇说完， 想要趁热打铁的松田阵平，就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还一脸真挚的，做出了让人难以拒绝的请求： “没办法……我能够拜托的，也只有诸伏你了！” “……” 诸伏景光闻言，别过头去。 脸上的表情似乎因为方才的话语，有片刻僵硬。 “……我对成为法医什么的，没有任何兴趣。只是为了成为警察官，才选择进入的警察学校。” 短暂沉默后，他方才给出了自己不愿的借口。 却怎么也没有将是为了调查，父母被杀害真相的理由，脱口而出。 大抵是因为，其实心中万分清楚，进入警察学校想要成为一名警察官的理由，并非是为了调查父母被杀害真相。 最初时的目的，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活下去…… 如此简单且又自私的念头。 “没关系！” 松田阵平并不清楚这点。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未曾听对方提起过，关于自己父母的事。 不清楚在诸伏景光身上，究竟曾发生过什么，自然也不知晓，对方想要成为一名警察官的理由。 “你就假装答应他。等过几天后，你再借口不感兴趣离开就行。” “……这样，不太好吧？”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 心里，也因为对方擅自与明石羽继交易一事，感到不舒服。 有一种被出卖的背叛感。 [没办法……我能够拜托的，也只有诸伏你了！] 虽说，对方这样做，肯定是因为自己是值得被信任的…… 但不管如何， 心中那异样的感觉，清晰存在着。 仿佛一块有棱角的小石子，在自己的心脏上滚动，很难不去在意。 “可除此外，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松田阵平苦笑了一下，“原本我是打算自己去践行的。没想到，对方却直接评价我‘一看就不像是会坚持下去的类型’……无奈，只好拜托诸伏你了。” “所以，无论如何……诸伏，还请你能够答应我的请求……” “拜托了！” 说着，松田阵平突然深鞠一躬。 如此真诚的请求，再加上如此诚恳的态度……看着向自己深鞠一躬的松田阵平，诸伏景光心中明白，自己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 “好吧……” “太好了！诸伏，谢谢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 得到应允的松田阵平，脸上浮现出激动的情绪。 让瞧见后的诸伏景光，颇为有些无奈。 ……这算是给自己发了“好人卡”吗？ 第九十五章：降谷原来喜欢人妻 诸伏景光答应了松田阵平的请求。 这本来，就是明石羽继私底下去进行的事，因此只有小范围的人知晓。 受“禁出令”限制的期间，如果想要趁着休假日，带着诸伏景光前往，自己曾经的工作地点进行学习，只能委屈对方躲进车辆后备箱中。 万幸的是， 到目前为止并未被发现。 使得众人都不由得，长松一口气。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直至为期一个月的“禁出令”结束。 但属于诸伏景光的学习，却并未结束。 原本应该按照计划，用借口去婉拒明石羽继的他，似乎逐渐对于法医学产生兴趣。 除了平时的课程外，休假日基本上也与对方一同，去学习法医学的理论知识，以及基础实操等。 虽说无法立马上手，但至少能够填补明石羽继的离开空缺。对于法医部门的上司而言，也算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对此，降谷零有过询问。 想要知晓为什么，好友会突然对法医学产生兴趣。 [法医学是一门与尸体对话，通过死亡思考人类生存方式的学问。］ ［无论如何想要蒙混过去，沉默的尸体还是会雄辩地诉说，隐藏在背后的人类的憎恨和苦恼……] 当时，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听上去完全不像是诸伏景光的风格。 不过事后，对方也诚实的告知，那些话其实都是明石羽继说的，自己只是照本宣科。 …… 时间，6月12日。 周五晚。 自习。 坐在书桌前，本应该自习的萩原研二，此刻右手上，却是拿着向白石班女学员借来的镜子，对自己进行着打量。 准确来说，是观察自己头发的生长情况。 “没想到……都过去差不多两个多月的时间了，这头发感觉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只怕是等到毕业，我也没办法举办‘警校联谊’了吧？” 感叹着，语气听上去似乎略显忧愁。 果然， 以萩原研二的性格，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联谊”这件事情？热衷于联谊的他，眼下不过消停了才几月的功夫，就再度蠢蠢欲动。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到毕业吧！” 一旁的某位学员搭话，打趣道： “而且你这喜欢联谊的性格，也需要改改啊！要是联谊太多，很容易造成修罗场……到时候，要是遇见了真正的缘分，对方说不定会被吓得逃跑哦？” “联谊的话，很轻易就能断绝关系。作为放松没什么，但要是往下发展的话，可就麻烦了……我不是一个喜欢麻烦的人。” 萩原研二脸上，已没有了半点笑容。 语气和态度显得异常正经，很认真的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让方才与他搭话的那名学员，着实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回应。索性尴尬的回过头去，低头将自己的视线放在笔记上。 努力复习着，以免因取得红分而被开除。 “景光，你休息日也准备去那边吗？”原本低头看书的降谷零，似乎因为方才的互动想到了什么，也向着自己身旁的人搭话。 而坐在他身旁的那人，正是——诸伏景光。 “啊？是啊……”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友话语中含义的他， 点点头做出了肯定的答复。 瞧见这理所当然的态度后，降谷零无奈的笑了一下，说道： “偶尔也跟我们一起出去吧？” “……” 闻言，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下。 他认真思索着这一话题，短暂犹豫后，终于点头给出了肯定回答： “那我这周，就跟你们一同外出好了……” “不！发型还没完全恢复期前，我只想留在这里，与警察学校共存亡！”萩原研二举手，拒绝了一同外出的提议，半点也不留情面，一脸态度坚决的模样。 “我要复习，还是留校好了。”松田阵平也选择了拒绝。 剩下的…… 只有伊达航了。 四双眼睛，都不约而同的，齐刷刷看向了他—— 顶着几人期待的实现，伊达航不好意思的挠头笑道： “这周我跟娜塔莉约好了见面，所以……” 很显然， 外出的队伍中虽有三人，但实则只有两人。 大家都有着各自需要忙碌的事情……虽然萩原研二的理由，根本称不上理由，但降谷零与诸伏景光，也不好去勉强什么，只能任由他去了。 “毕竟伊达班长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松田阵平一脸调笑的表情， 故意用酸溜溜的语气说着，却一点也没有显得嫉妒。 “话说——降谷、诸伏，你们什么时候才能有女朋友啊？”说着，他转身看向了降谷零等人。 双手搭载椅背上，将下巴放在手背上，一脸八卦的问道。 语气中，充满了好奇。 可显然…… 这是一个以目前情况来说，大家都没有去认真思考过的问题，并不在自己的计划或是规划中。 “我的话……至少要等到实习结束后吧？” 诸伏景光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回答。 话落， 他扭头看向了一旁好友，好奇的问道： “零，你呢？” “我吗？大概……要等我找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吧？”降谷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给出了这样的回答，听上去总感觉有些敷衍。 “所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之前也听降谷你提起过，但一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萩原研二也一脸好奇的望向了他，想要得到答案。 一下子，几双眼睛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看来， 未知的故事的确具有吸引力。 “只是我在小时候，一个曾帮助过我的女人而已。”降谷零没有太详细的去讲述，只是简单提及了一下。 “如果是女人的话……那她结婚了吗？”萩原研二眨了一下眼睛，似有所指的问道。 “嗯……结婚了，也有孩子。与我差不多年纪吧？” 降谷零认真思索了一下。 全然没有注意，自己无意之中，已经跳进了对方设下的陷阱中。 “原来……降谷你喜欢‘人妻’啊？” “额？” 听着萩原研二意味深长的结论，降谷零不由得愣了一下。 难道自己方才的表达，是这个意思吗？ “什么？！降谷你喜欢人妻？！” “纯爱党震怒！” “杀遍天下牛头人！” “……” 听着其余同期， 对自己一哄而起的声讨…… 降谷零明白， 这个误会，可能将一直持续下去…… 第九十六章：离家出走的妹妹 翌日。 时间，6月13日。 在昨日填写过离校申请的学员，等到了可以外出的时间点后，纷纷背上自己的行囊，踏上难得的自由之行，呼吸警察学校外的新鲜空气。 降谷零、诸伏景光，自然同样在离校队伍中。 与只去便利店的他们不同，伊达航要与自己的女友娜塔莉见面，因此三人在走出警察学校大门后，就挥手告别。 踏上了截然相反的道路。 “真是羡慕班长啊……” 前往便利店的路上，诸伏景光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这样的说辞，令听见后的降谷零，脸上不禁浮现出困惑——已经过了春天，景光的心却仍旧躁动不安吗？ “羡慕什么？” 许是出于心中的好奇， 情不自禁的，就对方才的话题展开追问。 只是，还没等到诸伏景光开口回答，在十字路口附近，二人就不约而同的，发现了一名身上背着黑色登山包的男人。 背包看上去鼓鼓的，里面似乎塞满了东西。 年龄看上去在三十岁左右，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棕色墨镜。 头发经过了烫染， 看上去有些自来卷，呈现出焦糖般色。 留着黑色络腮胡，倒是与头顶的发型，形成了一种对比与反差。 他手中似乎拿着几张照片。 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什么。 这样的表现，让人心中不禁生出淡淡的疑惑——难道，对方是迷路了吗？ 出于自身身份的考量，诸伏景光与降谷零对视一眼后，彼此间便很有默契的，向着站在十字路口附近的那名男人走去，希望能够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诸伏景光最先出声，从身后轻唤了一声男人。 或许是这样的举动太过突然， 也或许是对方，太过沉溺在自己思绪的缘故。 在听见有人唤自己后，顿时被吓了一跳，随即连忙往旁边挪动了几步，像是人体出于自我保护机制的反应一般。 满脸戒备的看着他们。 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不信任。 任谁被从身后突然打招呼，一时半会儿也很难缓过神来。 “你们是谁？” 男人质问道，脸上的防备依旧不减，语气中更是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见此情形， 诸伏景光自然明白自己方才的失误，连忙向对方致歉，解释道： “这位先生，你别紧张，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方才看见你，似乎在寻找什么，因此颇为有些在意……不知道有能否帮上忙的地方吗？” 说完， 似乎回想起，在警察学校的坐学上，渚清月曾教授给他们的，与市民沟通的要领。 紧接着，诸伏景光就从怀中，掏出了自己的警察手账，亮明身份。 “我们是附近警察学校的学员。虽然还不算正式的警察官，但如果有需要的话，只要是我能力范围的事的，我都会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 警察手账被亮明的瞬间，男人脸上的表情似乎微僵了一下。 或许万万没想到，自己遇见的这两名，模样年轻，且没有身着警察制服的青年，会是警察。 下一秒，随着诸伏景光对于身份的表明，男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想来是因为明白了，方才与自己搭话的他们，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因此心中暗自觉得庆幸。 即便是光天化日之下，也可能出现犯罪。 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都必须对此保持一份警惕之心……因此不难怪男人的脸上，会出现如此多样的情绪变化。 “原来是警察先生啊……” 松了一口气的男人， 放下了原有的戒备，露出了安心的表情。 原本紧绷的脸上，也终于出现笑容，让原本略显尴尬的气氛，终于缓和不少。 “其实，事情是这样……” 许是因为得知了二人的警察身份， 男人毫不犹豫的，就将自己遇到的困难全盘托出。 说着，他将自己原本拿在手中的两张照片，分别递给了诸伏景光与降谷零。 诸伏景光接过的那张照片，是一位年轻女性的单人照。 看上去，年龄不超过二十五岁。 身穿简约干净的淡紫色雪纺裙，直视着镜头，嘴角勾起明显弧度，露出灿烂的微笑。 从五官长相来说，绝对可以称得上漂亮。 降谷零手中的照片，则截然不同。 上面没有任何的人影，只是单纯的景物。从位置角度来看，是透过室内的玻璃窗，朝外拍摄的日出画面。 除了占据画面二分之一的橘黄色日出外，下面并没有太多明显的设施。 只是除了枝叶繁茂的绿植外，只露出了对面房屋的一角。 看样子，这应该是“一户建”住宅。 所谓“一户建”，简单来说，就是有邻居的独栋楼房。 只是…… 这两张照片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降谷零脸上浮现出不解的表情，疑惑的抬头，看向男人，希望能得到解答。 “照片上面女孩，是我妹妹……” 似乎发现了这点，男人开口进行解释。 除了说明画面中，年轻女子的身份外，同时也告知了二人，另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这张看日出的照片，是我妹妹拍的。然后发到了自己的INS社交平台上。” 简单进行陈述后， 他方才继续解释起，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此的原因。 “她跟父母因为一些小事，闹了脾气，起了争执。” “本来我以为，她会和以往一样，将自己关在房间，过上几小时就好了。谁知，等到第二天早上，去叫她吃早饭时，才发现已经从不知何时起，离开了家中……” “女孩子独自在外很危险。所以我们一家人，就全员出动去寻找她。” “只是，能够找到地方都找遍了，也询问过她的同学、朋友，却都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妹妹现在究竟是在何处……” 说着，男人不由得哀叹一声。 脸上似乎多出来一丝愁容。 “我也给她发去了邮件、LINE，但都是未读，没有任何回复。” “即便打去电话，也会立马转语音留言。” “虽然事后也报了警，但是警方那边一点线索也没有。无奈，为了妹妹的安危，我必须要继续找下去……我真的很害怕，她会出什么事……” 说到这儿， 男人的语气忍不住颤抖起来，似乎还带着一丝哭腔。 “万幸的是，一周后，她突然更新了自己的INS账号，也就是这张日出的拍摄照片。只是看环境，我怀疑……” 语气再度变得担忧，隐隐夹杂着一丝不安。 第九十七章：感受到，身为警察官的责任与使命感 听到这儿，降谷零与诸伏景光互相对视了一眼。 即使对方不再继续说下去，他们也已不约而同的明白，那份担忧的猜测是什么。 ——离家出走的女性，只要在社交平台上，发布说明自己离家出走的消息，或是表示自己现在继续一个居住的地方，就会有大批“好心人士”伸出援助之手，私信告知自己可以提供帮助。 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 即便是在进入警察学校前，他们也有所耳闻。 离家出走的女性，或许的确有可能，遇见乐于助人的“好心人士”，但大多时候，她们所遇见的，不过是披着和善外衣的狼—— “能够通过INS发图片的话，说明人身自由没有受到限制。” “不过，无法接电话和回复消息，的确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或许也不是完全的没有限制，只能在对方眼皮子底下行动。” “所以才会想到通过照片，来暗示自己目前的所在位置。” 诸伏景光有理有据的分析着。 说完， 便摸着下巴思索了起来，自言自语似的轻声说道： “这种情况下，果然寻求警察帮助，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吧？如果是巡警先生的话，对于自己所负责片区的情况比较熟悉，应该可以一眼看出所在地……” 心中的推测还未来得及说完，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连忙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男人，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的询问道： “从那张日出的照片来看，没有任何标志性的建筑，给人的感觉也很平常，没有让人能够去留意的信息。所以……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妹妹可能就在照片区域呢？” 除了好奇外，更多的则是怀疑。 不得不说，诸伏景光的猜测有理可循，的确是一个值得细细推敲的地方。 如果没有一个能够让人信服的回答，那么对方是否是那名年轻女性的哥哥……身份，就很值得去怀疑了。 “照片发出来的时候，有定位。所以我才会通过导航，来到这附近。” 男人给出了一个，听上去理所当然的解释。 只有大致定位，没有具体信息，的确符合INS社交平台的隐私规则。 从这一点上来看，对方能够通过照片的定位信息，寻找到这个地方，也并非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只是…… 这附近并没有住宅区的存在吧？ 用余光打量着四周的诸伏景光，心中出现了困惑的情绪。十字路口的附近，除了一望无际的道路外，就是在不远处的警视厅警察学校。 别说住宅区了，就连高楼也基本上找不见踪迹。 “没想到的是……这附近，根本没有什么住宅区域，我都差点怀疑，是不是导航出差错了……”紧接着，男人抱怨的话语说出口。 让原本心中困惑的诸伏景光，眼下终于寻找到答案。 的确。 导航虽然能够带给人们方便，但并非是万能的。 更何况，只是凭借一个模糊地点，在没有具体地址信息的前提下，想要直接找到照片中的所在地，自然没有可能的。 因此，对于府中市并不熟悉的男人，不慎迷失方向，宛如一只迷途的羔羊……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 “说起来……零你有没有注意到，对面那栋建筑物的风格有些眼熟？” 仔细对日出照片，做出端详的诸伏景光，似乎有了什么重大发现，迫不及待的，想要让身旁的好友进行确认。 虽说只有露出的一角， 却也的确给人带来一种熟悉的感觉。 只是降谷零并未立即做出肯定，有些迟疑的说道： “……霓虹的一户建房屋，从外观风格来说，基本上都大同小异吧？” “虽说的确如此……不过与森罗便利店，附近住宅区的建筑风格，的确很相像。”诸伏景光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他们正好要去便利店。 可以接着这个机会，前往森罗便利店进行查看。 只要用照片进行对比后，结果是否的确如方才猜测那般，就能够显而易见了。 “森罗便利店？” 这一关键信息，并未被男人忽视。 似乎是因为，听见了可能，与自己妹妹下落有关的线索，他顿时变得激动起来，连忙出口追问： “可以请你们告诉我，森罗便利店在哪个方向吗？我想尽快找到妹妹的下落！” “拜托你们了，警察先生！” 男人郑重其事的做出请求，说着还朝他们深鞠了一躬。 他的言辞诚恳，似乎透着浓浓的信任。 被拜托的二人，被称呼为“警察先生”的他们，在此刻感受到了属于“警察官”的魅力。 理解了帮助他人，所带来的成就，心中也油然升起一股责任感、使命感。 被拜托的他们…… 可是警察官啊…… 心中明白这一点的二人，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语气坚定地对男人说道： “请放心吧，这位先生。我们一定会帮助你找到妹妹的！” 彼此不约而同的，给出了相同的承诺。 令男人脸上，浮现出喜悦的表情。 “能够得到警察先生的帮助……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妹妹的！”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就赶快去森罗便利店附近进行确认，看看是不是照片中的住宅区吧？” 迫不及待的说着。 想要找到妹妹的心情，显得异常急切。 对于这份急于想要找到亲人的心，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当然能够表示理解。 “走吧。” 二人齐声说着。 走在前方带领着男人，朝着森罗便利店的所在方向前行。 …… 十五分钟后。 一行三人，来到森罗便利店附近。 作为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再加上如今时候尚早，自然没有出现大门紧闭的异常 店内穿着工作服的店员，同往常一般忙碌着。 只是， 他们现在的目的，并非是进入便利店内购物。 而是前往距离此处，不过一百来米的地方，确认那片住宅区的房屋，是否与照片中的画面对应。 继续往前走着。 来到岔路口位置停下后，降谷零就拿起了那张日出照片，与距离自己几百米远的那片住宅区，进行外观比对……幸运的是，对比过后的结果让人感到惊喜。 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 对方的妹妹，如今就在这之中的某栋一户建住宅内。 第九十八章：原来景光你喜欢这一款？ “可以说是……出奇的一致啊……” 观察着照片，与不远处的建筑物进行对比，诸伏景光的心中也有了相同的肯定，情不自禁的，就将这样的事实脱口而出。 得到这一结果后， 男人脸上，浮现出抑制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太好了！谢谢你们！谢谢你，警察先生……现在，我终于可以找到妹妹，带她回家了……” 似乎是过于激动， 他忍不住用力眨了一下眼睛，以防自己的喜极而泣被瞧去。 一个大男人，表现出如此状态，的确难免会让人奇怪……或许，这正是刻板印象所导致的。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 诸伏景光想要提议帮忙。 但自己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整，就被对方开口打断—— “剩下的事情，就请让我自己来吧！” “如果我妹妹，发现有其他人跟着，肯定不放心。如果再知晓了你们的身份，说不定会误以为，是要把她抓起来……” 男人言辞诚恳的，再度做出请求。 见此，诸伏景光与降谷零，自然只好尊重了对方的意愿，并未做出强求。 既然这是对方的家事，就让他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吧。 “那……我们就告辞了。” “谢谢你们……警察先生再见。” 男人点点头，微鞠了一躬，以此来表示自己的谢意与感激。 二人见此，自然也连忙鞠躬回应，否则会带去一种，警察高高在上的错觉……礼尚往来，才是最重要的。 礼尚往来后，男人转身，朝着住宅区方向走去。 见此，诸伏景光也与降谷零，一同转身离开，准备前往森罗便利店，购买一些食物或是日用品回去。 虽说购买杂志，可以用来打发和消遣，没有手机作伴的无聊时光， 但…… 遗憾的是， 杂志之类的东西，在警察学校属于违禁物品，他们自然不能去跨越这道红线。 轻则检讨，重则开除…… 无论哪一个，都是不想去尝试的后果。 …… 进入便利店后。 二人从大门附近，拿起了蓝色购物篮，准确挑选所需物。 虽说在周六、周日这两天的时间内，教官的管理会相对而言宽松一点，但也并不意味着，可以将食物留到周一。 与杂志相同，自带食物在警察学校，同样属于违禁品。 只是区别在于，前者是绝对禁止，后者有短暂的松懈时间，可以在这段时间，好好满足一下自己的馋虫。 不过， 对于早已习惯了，警察学校生活的二人而言，零食显得并不那么重要。 只需要买一点日用品就好了。 例如：纸巾。 除了纸巾外，也可以买一些驱蚊剂、止痒喷雾。 毕竟已到了夏季，大家也都换上了，蓝色短袖衬衫的警察制服样式。被蚊虫叮咬也是在所难免的……蚊子虽少，但不代表不存在，正可谓“有备无患”。 除了纸巾、驱蚊剂、止痒喷雾外，空气清新剂也可以在挑选范围内。 一群大老爷们。 尤其是在盛夏时节。 汗流浃背…… 再加上有的人，可能会有脚气。 在夏天像是炸弹一样爆炸…… 果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心中思索着，暗自点头肯定自己想法的降谷零，已经将它们全都放在了，自己手中提着的购物篮内。 如果需求量不大的话，这些东西能够仅在一家店内，就得以解决。不用再麻烦的，前往其他商店购买所需物。 霓虹的便利店，囊括了衣食住行。 这或许，正是便利店，为什么会称之为便利店的原因。 除了这些外，还需要什么呢？ 降谷零边走着，边观察着两旁的商品，心里思考着，自己还有哪些需要挑选进购物篮的。 没想到，就在这时—— 自己忽然瞥见了，站在杂志区域前的诸伏景光，低头好似在看着什么。 难道是其中一份，引起了他的兴趣？ 还是…… 出于好奇，也或许更多的，是为了打趣。 降谷零径直， 朝着诸伏景光所在的方向走去。 来到对方身旁后，一脸调笑的表情，故作八卦的问道： “景光，怎么了？该不会，是被杂志封面上，哪位漂亮小姐姐吸引了吧？” 说着， 降谷零朝着面前的杂志区看去。 除了男性杂志与女性杂志，两种随处可见的普通类型杂志外，也有成人杂志。 杂志封面上的女模特，并非毫无蔽体的状态。 身穿着薄荷绿颜色的比基尼，做出妖娆有人的姿势，嘴角还残留着乳白色的奶油，面前则是一块完整的草莓蛋糕……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在暗示什么。 难道说，景光他喜欢这样的类型？ 心里不禁生出一丝狐疑。 可话落后，许久都未得到对方回应这点，更是让降谷零感到奇怪。 “景光，你怎么了？” “……” “景光？”降谷零疑惑更深。 就在考虑， 要不要拍对方肩膀一下， 让他清醒的时候， 方才愣神好久的诸伏景光，此时终于开口给出了应答： “抱歉，零。我刚才有些走神了……” “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见此，降谷零不由得感到了好奇。 “这个……” 诸伏景光说着，伸手拿起了放在一旁货架上的报纸。 报纸的时间是今日。 [千滨大厦爆炸案水落石出，背后的原因令人心酸！引发国民对于教育的深度思考！] 映入眼帘的标题大字，作为头版被刊登在黑白纸页上。 配图， 是一位老母亲，戴着手铐， 被警察从警车上押送着，前往裁判所的拍摄画面。 虽只有一个背影， 也无法从静止的画面中，窥探出当时的情景， 可看着这幅配图，降谷零总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似乎浮现出了当时的场景， 甚至隐约可以想象到，地方是迈着怎样沉重的步伐，朝着裁判所的方向走去，接受自己应有的审判。 [XX年，5月10日。 在东京都范围的千滨大厦附近，发生了一起爆炸事件。 幸运的是，周围没有无辜群众被波及。 可令人遗憾的是， 消防员在搜寻过程中，还是在大楼内寻找到了两具遗体。 经过确认， 其中一名女性遗体，曾为警视厅警察学校的医务室医生…… 男性遗体为爆炸时间的制造者， 同时，也是近日越狱未被发现的“野村亮”。 根据警方通报，这起爆炸事件的主要原因，是出于野村亮对另一名死者的报复……] 第九十九章：诸伏景光的想法 接下来的篇幅，简要对小宫医生，为什么会被野村亮盯上一事，进行陈述后，便不再有她的出场。 剩下的， 全都是关于野村亮，受人欺凌的童年，以及被众人耻笑一事。 有专家分析着， 犯人产生厌学情绪后，走上了想要证明自我的极端， 希望能够通过能够引起大轰动的行为，来受到众人关注，以此当作是对于自我的认可，从而导致了剧场型犯罪的发生。 母亲因为早年间工作忙碌，无法给予孩子陪伴，以及正确的引导，使得野村亮最后自我毁灭的道路……对此，母亲同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教育不仅是社会教育、学校教育。 家庭教育， 同样是人类成长中，至关重要、且不可忽视的环节之一。 尤其是对于，三观还未正式形成到孩童而言， 正确的引导尤为重要，将影响对方未来的人生走向，以及命运、结局的决定。 “……” 看完最后，属于专家的总结， 降谷零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半天都想不出一个说辞，来继续话题。 比起受到无妄之祸的小宫医生， 无论是记者还是专家， 似乎更为在意，犯罪者的动机， 以及探究到底是各种原因，导致对方走入歧途。 大抵是因为，只有这样，千滨大厦的热度才能得到进一步提高，才会有更多人去关注……这一伟大的课题。 “遇难者的亲人、朋友，并不是没有在版面中出现，便没有了痛苦。每一条鲜活生命的背后，都是一个家庭……” 诸伏景光似乎， 觉察到了身旁好友的异样。 自言自语似的说着，将报纸放回货架，嘴里的话语却始终未戛然而止，直至将想要说出口的话变得完整—— “人太渺小了，面对灾难却无能为力。” “一个家庭，少任何一个人，都会带来痛苦与辛劳……因为对于他们而言，那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无论是小宫医生的父亲，还是松田……都无法做到遗忘吧？如果遗忘，就代表否认了她的存在……不过，这些只是我个人内心的想法罢了。” 诸伏景光感叹后， 轻轻笑了一下。 似乎只是单纯的，希望能够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 让自己能够好受一些。 “零，我们走吧。该去结账了……” 说着， 诸伏景光扭头看向他， 招呼一声后，就转身朝着收银台的方向走去。 似乎没有什么准备继续挑选的物品了。 反正如今时候尚早，下周休假日再出来，继续挑选所需物也不迟…… 于是， 降谷零不再停留原地，连忙跟上前去。 …… 便利店购物结束。 二人并未在外过多停留， 以防超过了，离校申请表上的填写时间。 回到警察学校的宿舍大楼，刚一进入大厅，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就看见了抱着一堆已经被烘干的衣物。 眼尖的降谷零， 立马就发现了其中一件，露出的白色短袖衣角，有自己的名字。 是用黑色签字笔写上去的。 字迹很熟悉。 他当然不可能忘记——毕竟，是自己当时亲手写上去的。 不仅衣物会写上自己的名字，就连其余个人物品、用品，也基本上会在上面留下名字进行区分，以免混淆。 “伊达，你这是……？” “哦~！降谷你们回来了！” 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后， 伊达航立马就转身看向他们二人， 注意到降谷零，与诸伏景光后，脸上便露出了笑容，解释道： “我看你们事先，在洗衣房有清洗好的衣服，就顺便帮你们拿去烘干了一下，正准备帮你们放到房间内……” “不，等等！”诸伏景光打断了他，“伊达，你不是要和女朋友约会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个……” 闻言， 伊达航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走在半路上时，我突然收到了娜塔莉发来的邮件。” “她说自己临时有急事来不了，就约定下一次再见面……然后我发现，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干脆就直接回到宿舍了。” 听完这番解释后，二人心里总算是了然，为什么原本应该去约会的伊达航，此时会出现在宿舍内，而且手中还抱着他们的衣物。 “原来是这样啊……说起来，要不是伊达你提醒，我们都差点忘记，自己早上还把衣服扔进了洗衣房这件事。” 诸伏景光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说着，就连忙朝伊达航走去，从对方手中接过了，本就属于自己与降谷零的衣物。 “虽说这周留校的人并不多，但还是要注意一下。不小心遗忘的话，容易影响其他学员的正常使用……” 伊达航的语气很温和， 听上去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只是叮嘱他们二人，一定要多加注意，仿佛长者一样包容着他们，不免让人觉得心里有些许感动。 “知道了，班长。下次一定注意！” 降谷零笑着回应。 “下次肯定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了！” 诸伏景光也做出承诺， 笑着说完后，还伸出右手想要向对方敬礼。 似乎全然忘记， 自己怀中，还抱着衣物这个事实。 “喂，诸伏——！” 伊达航预感不妙，连忙出声提醒。 所幸发现得及时，再加上一旁的降谷零搭手，才避免了洗好烘干的衣物，落地沾上灰尘重新“肮脏”的悲剧。 “呼——” “还好……” 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原本紧张的心情，终于得以放松，心脏也恢复了往常的跳动频率。 “还是先把衣服放到衣柜里挂好吧。”伊达航出声提醒，以免方才令人紧张的局面，再度上演。 虽说“三秒定律”这个东西，或许也能够适用在衣物上， 但总容易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好的。” 诸伏景光点头应声。 接着，他环顾了一下子，似乎在寻找什么。 “怎么了？”伊达航瞧着有些不解。 “有些奇怪……怎么没看见松田，还有萩原他们？” “他们两人在操场跑步，正在加油训练……我本来也打算帮你们刚好衣物后，也去跟他们一同……”伊达航笑着做出解释。 闻言，二人顿时了然。 感情…… 这就是化悲愤为动力啊！ 作为好友的萩原研二，肯定不可能放任松田阵平一个人，免得对方再不知轻重的继续下去，肯定会陪同一起。 “既然这样，待会我们也一起吧？” “是个不错的提议。” 降谷零点头， 同意了诸伏景光的邀请。 见状， 伊达航很是热情的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爽朗的笑道： “看来大家都很努力呢！既然这样，我就先去操场等你们——” 第一百章：年纪轻轻的，太遗憾了 笑着对二人说完后，伊达航就挥手离开了宿舍楼。 此刻，只留下了诸伏景光，与降谷零二人。 看着伊达航渐行渐远的背影，再看了一眼怀中的衣物后，彼此间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一切，都不言而喻。 无论是谁…… 都不希望被落下啊！ “景光，我们也赶快换上作训服，然后去操场吧？” “好。” 诸伏景光欣然同意。 从警察学校开始，各种竞争就已经开始了。 警察的工作，在某种意义上是残酷的，评价就是一切。 无论工作能力有多强，如果评价过低，就很难出人头地，也无法进入理想的部门。 如果考虑到将来的话，在警察学校就应该拼命努力取得优秀的成绩。 考虑到以后的事情，在警校努力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努力的去做所有想要做的事，努力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都是为了自己的—— 光明前途！ …… 翌日。 6月14日，周日。 留校生活依旧保持着，往常同样的生活节奏，只是今日的周末时间，似乎多少让人感觉多了一点东西。 迷迷糊糊中，凭着本能在跑步的降谷零，也意识到了这点。 身体…… 不知为何，感觉突然痒得难受。 从半夜时，这样的情况就一直持续着，以至于让自己如今更加犯困，眼皮子都快撑不起来了。 可恶…… 好想继续睡啊…… 该死的！ 又开始痒了！ 传来的瘙痒让降谷零难受无比，仿佛身上有上百只蚂蚁再爬一样。 可即便是边跑着，边偷偷用手去挠痒痒，也依然无法减缓这样的症状，甚至有种愈演愈烈的倾向。 这也让降谷零顿时清醒了不少。 可恶啊！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的降谷零，用余光瞥向自己身旁的诸伏景光，发现对方脸上也露出了“难耐”的表情。 忍不住用手在身上挠着痒痒，感觉皮都快被抓掉了。 再一看周围的其他人，好几个人身上，都有相同的症状发生…… 这样下去的话， 可不是个办法啊…… 降谷零心里清楚这点，想要将此事告知安然无恙的伊达航，让他将这件事情报告给教官。 总代表的话语，可比自己的说辞，更就有信服力。 不过，还没来得及等他开口，对方似乎就已经发现了这点，大声喊着，向在附近黑濑报告—— “报告教官！渚清班的学员多人身体有异样情况！” 没想到， 话音刚落，站在附近的黑濑还没来得及出声回应，就有其他教场的总代表，也做出了与伊达航类似的报告。 “报告教官！白石班也有多名学院感觉身体难耐，大家都感觉身体奇痒无比！” “鬼冢班学员也一样！” “……” 闻言， 几名教官不约而同的，陷入一阵沉默中。 这么多的学员，身上同时出现这样的情况……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投毒？ 不太像。 更何况他们现在，还没有进食早餐， 就算是有人真想要投毒，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也完全不存在这种可能。 排除这一猜测后…… 想要知晓背后，真正的原因还有答案， 只能找来医务室的明石医生，前来一探究竟后，再做定夺…… …… 医务室内。 诸伏景光脱掉了上衣，坐在板凳上， 以便明石羽继可以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仔细查看，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一旁， 还站着其他几名教官。 总感觉这样怪让人难为情的…… 可大家毕竟都是男人， 如果表现得太扭捏，会更加让人觉得奇怪，因此诸伏景光只好强装出镇定，免得被误会了什么。 虽说白石教官，也在等候结果的队伍中…… 但她，可以算是半个男人。 “明石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站在一旁的鬼冢， 见对方半天都没开口，忍不住的着急追问。 可反观被追问的明石羽继，仍是保持着淡定自然，并没有因此打乱自己原本的步调。 只是在听见了鬼冢的质问后，他不禁哀叹了一声，语气惋惜的说道： “年纪轻轻的，太遗憾了……” 这样的说辞， 立马就让人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跟电视剧中，主人公患上不治之症时，医生所说的台词，简直如出一辙。 “你说，患上什么不好，非要患上体癣呢？还好发现得早，不然严重一点，说不定会伴随你终身……” 明石羽继摇头说着。 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说辞，给人造成了多么大的误解。 只是…… 好端端的，为什么诸伏景光会突然患上体癣？ 体癣的病因，有：人传人、动物传人、物传人、土壤传人。 以眼下所处的环境来看， 最为有可能，是人传人、或是物传人。 那么，就一个个开始询问调查吧…… 就算有皮肤癣的人，也依然可以加入警察学校，只要顺利通过公务员考试、体能测试、以及面试。 “鬼冢教官！有一名学员说，他可能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下一秒， 就有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传入众人耳内。 扭头朝门口瞧去，发现出声的那人，竟是鬼冢教官的助教！ 在他的身后， 跟着一名畏手畏脚，一脸紧张模样的青年。 那人身上穿着警察制服。 从方才鬼冢班助教的发言来看，这名学员应该就是他们班上的人了。 “——米岛？！” 果不其然。 在看清对方长相的瞬间，鬼冢脸上就表现出惊愕之色。 “你刚才说，你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什么？！” 还不等对方承认自己的身份， 鬼冢就再一次的主动出击，语气比方才更显焦急。 如此步步紧逼似的，仿佛审讯一般，令米岛脸上的表情，逐渐从紧张化成不安，额头上也不禁冒出冷汗。 这样的表现， 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异样。 可凡事， 不能太操之过急， 因此其余教官，并未选择“步步紧逼”的错误方式。 如果表现得太过急躁，不小心弄出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只怕是原本可能知晓真相的米岛，什么也不愿再开口说出。 “是、是的，教官……” 米岛结巴的点头回应， 随即用力吞咽下口中的唾沫。 不安的双手紧握着，在数秒后，方才终于脱口而出，自己所知晓的可能—— 第一百一章：渚清教官，不好了！ “会发生这一切的原因，可能是我导致的……” 米岛态度略显犹豫。 可他还是说了出来，而并非是选择隐瞒。 至今仍留在警察学校的他明白，对于一名警察官而言，“诚实”是一项重要品质。 同时， 在警察学校的他们，必须要拥有一颗“绝对不能说谎”的心。 否则，当习惯了谎言之后，只会让自己变成“谎言依赖”的重度患者，也就无法在面对市民时，保持真诚的微笑。 对于米岛的决定，负责教授他的鬼冢，自然由衷感到欣慰。 只是…… 这话究竟，该从何说起呢？ 总不能因为对方的一句“可能”，就认定这一点，果真是因为他吧？ 因此鬼冢并未着急做下决定， 想要先问清楚，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米岛又是因为何种原因，才会认为这一切的发生，是自己所导致的。 许是因为，鬼冢不算是一个，太擅长掩饰自己面部情绪的人。 虽然大多时候， 他会像渚清月那样，板着一张脸，去面对自己教场内的学员。 可实际上，鬼冢并非算一个太过严苛的教官，脸上的表情在课余时间，足以用“丰富”去形容。 更何况此时，太专注于自己思绪的鬼冢。 已全然将心中的疑惑暴露，让它浮现在了脸上，以至于米岛可以一眼就看出。 “教官……” 米岛鼓起勇气，唤了他的名字。 迎着众人探究的视线，顶着莫大的压力，继续做出解释：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方便告诉大家，因为害怕自己会因此遭受到嘲笑。实际上……我患有‘脚气’，也就医学上所说的‘足癣’。” “因此，我从不与大家一同泡澡，害怕自己将脚气传染给了大家。” “只是……” 声音骤然降低， 脸上的表情也转变成为低迷。 仔细一瞧，还有着“担忧”这样的情绪显露。 “因为知道自己有脚气，所以脚上的袜子，还有穿的鞋子，我从来都不放在洗衣房的洗衣机里面……” “……” 听着米岛这番，乍一听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除他外的几人，不由得陷入一阵沉默。 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洗衣机这种东西，而且还是在公用的前提下……怎么可以用来洗袜子还有鞋子啊！ 贴身的小衣物也不可以！ “可……” “没想到上周将衣物，丢进洗衣机时，不小心忽略了袜子……等到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本来我以为，只是一次而已，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吧？可是没想到，大家现在都变得奇痒难受……” “果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所导致的……” 自责的话语响起，语气中包含着愧疚与无限的懊悔。 如果当时的自己，能够再仔细一点检查的话，应该就不会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吧？ 米岛低下头，以此表达自己的歉意与悔意。 或许，这的确是原因所在。 只是…… 对这一切下定论的人，不是鬼冢，而是明石羽继—— “如果是脚气引起的，那么也就可以解释了。” “只是潜伏期不同。有的一周就会出现症状，有的要一周后才可能出现……我先开一些外涂药吧。” 作为医生的他，当然可以确认，脚气传染能够使得他人患上体癣一事。 虽说是法医…… 但这并不代表，他只会跟尸体打交道。 话落， 明石羽继短暂沉默了数秒后，再度开口嘱咐道： “为了保险起见，最好对澡堂进行一次彻底的消杀工作。期间大家最好不要泡澡，以淋浴为主。” “一切就按照明石医生所说的去做。” 鬼冢点头答应， 并对自己的助教吩交代： “松本教官，接下来就麻烦你去通知班上的那群小子，让他们去负责将澡堂消杀干净……米岛，你就负责进行洗衣房的清洁吧。” 顿了一下后， 鬼冢最终还是决定，让米岛去做其他事情。 要知道，脚气的传染力强大，可是堪比病毒一般的可怖存在…… “教、教官？” 听见了鬼冢的安排后，米岛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没想到，自己被如此轻易的放过。 这种情况下…… 导致如此局面发生的自己，难道不应该被问罪吗？ 鬼冢并非是初出茅庐的新人， 自然一眼就看出，对方脸上的不解。 他摸了一下鼻子，状似不经意的解释道： “这种事情，谁也不希望发生吧？” “你能够站出来，主动说明并承担起责任，已经说明了自己，具有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官，应有的品质。” 虽说这样的情况，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却也是米岛无意中造成的。 即便要处罚，也只用略施惩戒即可。 更何况，比起这件事情，更重要的是从米岛身上看见的，属于一名合格的警察官，应该的品质。 无论因为何种原因，想要成为警察官的人，往往不少数。 能够顺利从警察学校毕业的人， 同样不在少数。 但， 毕业后成为一名真正警察官的人，却是少数派。 大抵是这样的原因，导致犯罪者中，其身份为“警察官”的存在，也并非是“无”。 “教官……” 米岛听着解释，心中自然涌起感激的情绪。 连忙向鬼冢深鞠一躬，表达自己的谢意与感激，随即便告辞从医务室的大门前离开。 看见米岛离去后， 松本助教自然也同大家告辞， 转身小跑着离开医务室，准备将鬼冢方才的命令，进行传达。 如今， 医务室内，再度回到了事先，只有五人的状态—— 渚清月、白石千理、鬼冢八藏、 明石羽继、诸伏景光。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白石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随即，抬头看向了附近站着的明石羽继，催促道： “明石医生赶紧将药开完，发放给大家吧。” “开药这种事情很简单，可是医务室内也没有那么多存货啊……” 明石羽继无奈的摊手。 要知道医务室就算常备，往往也只是会准备感冒药、消炎药之类的药品。 当然， 还有最关键一点…… “不是每位学员，都是跟诸伏一样的情况吧？如果不对症下药的话，是无法完全治愈的。” “更何况，我方才也只是目测而已。最好能用显微镜检查一下癣菌，做下确认……” “显微镜的话……我记得器具室似乎有存放。”白石思索着说道。 话落， 不远处就突然传来黑濑的声音—— “渚清教官，不好了！” “有名学员下体越发的瘙痒，都快挠破了！” “……” 一席话，成功让医务室的渚清月等人，陷入略显尴尬的沉默中。 反观明石羽继，表现得与众不同。 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乐呵呵的说道： “看吧！我就说要对症下药！癣出现在胯下，可能同时有间擦性湿疹，可以暂时使用类固醇外用药……” “……” 所以—— 贴身小物件不要放公用洗衣房啊混蛋！ 家用也最好不要！ 第一百二章：妄图独揽功劳的降谷零 翌日。 时间，6月15日——周一。 多亏了外涂药，让患上了轻度体癣的数人，不至于如最初时那般难受。 虽距离痊愈还有一段时间的疗程， 但大家并未因此有任何抱怨、或是埋怨。 心中，有的人的确会存在这样的情绪，只是表面上还是会维持出和平的假象。 如果想要成一名合格的警察官， 懂得掩藏自己的内心情绪，也可以说是一门必修课。 只是…… 谁也不知道，明天与意外，竟是后者最先到来—— …… 时间，20点20分。 本应该是大家自习的期间， 降谷零却突然被伊达航传唤叫走，理由是：这是渚清教官的授意。 虽不解，最近没有任何犯错的自己会被叫走，但碍于是教官的命令，作为学员，同时也是“下级”的自己，只能选择遵从。 带着心中的困惑与不解，前往教官室—— 狭小的教官室， 若非有着开放的布局，只怕是会让身处其中的人，倍感压抑。 只比电梯间，稍微大出些许的地方，在降谷零的进入后，显得更为拥挤，给人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不过， 真正带来这种氛围的人，应该是渚清月。 此刻的他，虽同在教官室内，却并未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而是站在一旁。 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降谷零。 脸上的表情显得平静，可身上展现出的威严，却是将他压了一头。 让人不禁心生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导致渚清教官，表现出如此低压的气场？ “教官……” 降谷零强迫自己表现镇定，竭力克制着内心中好奇的翻涌。 如果将情绪太过明显的写在脸上，让对方抓住破绽，很容易就会陷入对方的全套中……这是渚清月曾教授给大家的审讯技巧。 犯罪者中，也有高智商犯罪者的存在。 因此， 绝不可以轻视任何一个人，哪怕对方表面看上去平平无奇。 虽然心中清楚，这不是在面对审讯，自己不需要表现得如此戒备与小心……可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一种后怕感，着实令人感到担忧。 不好的预感…… 愈发强烈。 “6月13日，周六的时候，你做了什么？” 终于， 沉默已久的渚清月开口。 说完，他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这样的做法，令原本表情紧绷的降谷零，脸上闪过一丝松懈，被压抑的心情也终于得到了稍许松缓。 “那天离校后，我去了附近的森罗便利店，购买所需物。” 他诚实的回答着，只是没有去诉说无关紧要的事。 同时， 也将某些关键省略。 既然渚清教官的询问只针对自己，只用回答对方提出的问题就好。 接受警察学校教育的他们，被教导过——不要不回答与询问无关的事情。 “期间还有什么事情发生吗？无论多么微小的事情都可以。” 渚清月继续抛出提问， 只是语气似乎平和了许多。 他边询问着，边整理着桌上的文件，以及用具。没有再如方才那样，给人一种“严肃”感，就像是长辈与后辈的随口交谈。 虽说的确有着这样的感觉，可凡事切忌掉以轻心。 降谷零并未因为态度的转变，全然放松下来，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 认真思索片刻后，很诚实的点头回应道： “说起来，在离开警察学校不久后，我就在附近等候红绿灯的路口，发现了一名陌生男子……” 他努力回想着。 凭借着自己记忆中，关于对方的印象，努力用文字去进行描述。 虽说因为记忆存在的偏差，导致在描述的结果中，与实际有着一定细微出入，好在大体上来说都一一对应着。 许是这一点， 让渚清月感到了满意，竟难得的点头作为称赞， 同时也顺势追问道： “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人吗？” 如此简单的点头举动，却让降谷零心中觉得惊喜与惊讶……不过，更多的当然是惊喜所带来的激动。 难道说…… 是为了表扬他们乐于助人吗？ 降谷零连忙开口， 想要将当时诸伏景光，同样帮助了那名男子的事情说出。 可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忽然敏锐地觉察到有一丝不对。 若真如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但， 以渚清教官的性格，不可能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对他们做出表扬吧？ 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也就是说，渚清教官找到自己，询问这件事情，实则另有目的。 再加上方才进入教官室时，自己心中不好的预感浮现…… 降谷零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接下来对方想要说出口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出于这样的警觉， 原本还打算将“诸伏景光”也说出的他，连忙改变了自己原本的话锋，一口咬定： “不，当时只有我在场。” “只有你？” “对，只有我！” 降谷零咬牙点头，不禁加重语气。 不知这样的情况发生，是否是因为想要暗示自己，让自己坚信当时“乐于助人”的，只有自己一人。 “与你同一时间段出校的，还有诸伏吧？他的离校理由，我记得同样是‘便利店购物’。” “……！！！” 降谷零心中一震，脸上划过一丝诧异。 糟糕！ 自己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 可眼下的境况，已由不得降谷零改变说辞，只好硬着头皮，艰难的否认道： “当时的诸伏虽然与我一同离校了，但他去了其他便利店。我们并没有一同前往森罗便利店。” 为了让自己坚信，同时也是为了渚清月相信， 降谷零着重强调了，“没有一同”这句话，想要用这样的小心思，让对方能够误以为，当时“乐于助人”的，只有自己。 他并不知晓，渚清月是心理系毕业生这点。 如果早些得知的话…… 或许就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可遗憾的是， 很多事情都没有如果。 正如在方才，已经给过他机会的渚清月，难以容忍“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发生。 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只是停下手中的动作后，抬头望向降谷零，眼神凌厉的质问道： “——你是准备将‘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吗？” “当时，只有我……！” 降谷零一口咬定，并且语气万分坚定地回答道。 令坐在办公桌前的渚清月， 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冷笑…… 第一百三章：执迷不悟的降谷零 看着仍旧执迷不悟的降谷零， 渚清月最终选择了成全。 没有任何卖关子的行为，直截了当的，就将的原委全盘托出—— “受你帮助的那个男人，自称是寻找自己的妹妹……实则，他手中所拿的照片，是自己前妻的。” “他们二人……曾是恋人关系。” 什么？！ 降谷零脸上，顿时浮现出大吃一惊的表情。 这是自己始料未及的关系。 顶多会怀疑，是不是跟踪狂什么的……想到，竟是这样的关系。 但， 既然曾为恋人的关系…… 想到这儿，降谷零不由得开始怀疑起，对方妄图寻找到照片上女人的原因。 以及，二人到底出于各种原因，才会选择离婚。 “或许是因为幼年时的经历，导致自己在精神上出现了某种倾向。” “据警方调查，那个男人甚至还拿刀，逼向自己的亲人。如果有亲人同他争吵，就会将家里的东西，摔得七零八落。” “工作地点的店长称，那个男人经常装病，说自己身体不适，以此为借口请假。” “与他在一起的那个女人，自以为自己能够用‘爱’去改变对方，殊不知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后来，终于幡然醒悟的女人，逃离了男人……” “如今，女人过得很幸福。遇见了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同时也生下了属于彼此爱情的结晶。” “一直关注着女人各种社交账号的男人，很快就发现了这点。通过各种方法，调查出女人的大致位置后，就开始寻找起女人现在的住所。” “他经常给女人的弟弟，发去要找到女人，并将她丈夫还有孩子，统统杀害的可怖言论。” “身上的背包里，装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切片刀。” “似乎准备随时杀人的样子……” 渚清月每说出一句话， 降谷零的心就越发高悬一分。 此时此刻，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让人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本以为， 是兄长为了找寻，离家出走妹妹的感人故事…… 没想到， 当真相被揭露的这一刻，却是这般残酷无情， 让人不禁有种后脊发凉的感觉。 浑身， 瞬间如同掉坠进冰窟一般， 从脚趾头传来的寒意，令降谷零忍不住想要打个哆嗦。 “……那、那个女人，还有她的丈夫、孩子……怎么样了？” 语气颤抖的， 问出心中迫切想要得到答案的问题。 如果， 当时的所作所为，自以为是的乐于助人，葬送了他人无辜的生命…… 那么， 自己与景光，同杀人凶手有何分别！ 他迫切的想要得到回答，却不愿得到最坏的答案，更希望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哪怕开端是错误的，也希望结局能够有种，让人得以松口气的感觉。 “……万幸的是，长谷川巡查在巡逻的过程中，发现住宅区，有一名穿着打扮十分奇怪的男子游晃。” “用无线对讲机联系了附近的同事。等待同事到来后，便一举将其拿下。” “期间，都在附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以防对方做出不良举动，造成恶劣影响……” 渚清月不再整理自己的办公桌。 因为早已整理妥当。 只是边说着，边观察降谷零脸上的情绪。 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尤为复杂，简直就如同变脸一般，各种表情来回切换。 担忧、不安、害怕、庆幸、放松…… 庆幸、放松、担忧、不安、害怕…… 对于自己不用成为“杀人凶手”一事，当然会有种觉得如释重负的情绪。 可紧随而来多担忧、不安， 就说明了降谷零此时此刻，正在害怕发生的事情—— 退校届！ 除了错误的“乐于助人”外，还有一点，同样是至关重要的。那就是在最初面对渚清月的询问时，谎称“当时只有自己”的举措。 这两点加在一起…… 无论如何，都无法逃避被开除的命运。 降谷零知晓这一点。 但比起两个都被开除这件事，只用开除自己一个人就好了……如果想要寻找宫野艾莲娜医生的下落，即便不加入警察组织，也同样可以做到。 那么， 以“降谷零”的身份出现，去光明正大的寻找宫野艾莲娜医生，又何妨？ 思绪到了这里，已然下定决心的降谷零，紧握拳头，想要独自去承担责任，背负起这一切…… 至少让其中一方都够留下来。 可！ 现实往往残酷， 作为警察学校教官的渚清月，也更加无情。 从椅子上起身后， 他拿着一张退校届来到降谷零面前，说出了决定开除学员时的惯用台词—— “今天、明天、后天……任意一个时间，交给我。” “……” 降谷零见状，没有过多犹豫，立马就接过了。 下手可以用干脆利落形容，与从前那几名被开除后，心有不甘的学员大相径庭。 不过， 或许是因为，已经知晓了开除原因的缘故，才会选择坦然接受一切。 可万万没想到， 是接下来渚清月说出了一句，让他始料未及的吩咐—— “回去后，让诸伏也来到教官室吧。” “……！！！” 降谷零心中大感震惊。 如此一来，景光不也会难逃被开除的命运吗？ “——教官！” 这一次， 他没有再选择顺从。 手中拿着退校届的降谷零，并未立即离去，而是大步走到了渚清月面前，诚恳的作出请求： “对不起教官！当时是我说了谎！事实上离开警察学校后，诸伏是跟我一同去便利店的——但是给那个男人指路的人是我，也是我帮助他找到的相应住宅区！” “……” 可话落， 回应降谷零的，只有渚清月无尽的沉默，以及眼神中，隐约浮现出的不信任。 心，瞬间被刺痛了一下。 他明白自己辜负了这么久以来，教官对于大家的教诲，没有谨记自己身为一名警察官，应该具备的“优良品质”。 “给男人指路的人是我！帮助他找到住宅区的人也是我！与诸伏无关！” “如果要开除的话，请开除我一个人吧！” “教官，拜托了！教官——！” 降谷零声嘶力竭的乞求着，希望渚清月能够答应自己。 为此，甚至还不惜跪倒在对方面前，用土下座的姿态，表现出自己深切的，诚心请求之意。 可…… 作为警察学校的教官，渚清月真的会因此，草率的选择答应吗？ 第一百四章：被开除了 答案—— 自然是否定的。 “降谷，起来。” 渚清月冷冷的发出声音，用命令的语气，让降谷零从地上站起。 然而， 此时的他，或许是选择了破罐子破摔，竟违逆了那样的命令，仍旧自我感动的，做出卑微的请求—— “教官，拜托您了！当时给那个男人指路的，只有我一个人！” “起来。”渚清月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愠怒。 “教官，这件事跟诸伏没有任何关系！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导致的！如果要开除的话，就请只开除我一个人吧！” “降、谷！” 渚清月的声音已提高了几分，似有动怒的征兆。 只是他仍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包括脸上的表情，不希望自己表现得太过失态。 “而且您也没有办法证明，我所说的一切并不属实吧！” 降谷零低吼着，语气有些哽咽的继续说着： “您在课堂上教授过我们，给嫌犯定罪的关键是物证！如果您无法拿出物证，就说明方才的一切，就像是我所承认的那般！” “……” “——拜托您了，教官！” 仿佛咆哮一般的音量， 以至于远在宿舍楼的学员，都隐约听见了动静。 “……” “去叫诸伏，来到教官室。” 遗憾的是，降谷零并未得偿所愿。 渚清月在短暂沉默后， 依旧坚持着自己方才的想法，没有一丝动摇。 这令降谷零感到挫败，也有种无可奈何的丧气感，心情顿时变得更加烦躁。 可自己也明白一件事…… 如果面对的人，是渚清教官…… 这一切，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因为严苛到，被大家在背地里称呼为“恶魔”的教官，如果如此轻易的就答应自己的请求，也无法担任警察学校的“教官”一职吧？ 没错…… 渚清月是教官。 自己早就知晓，也早该明白的。 “……是，教官。” 无法改变既定走向的降谷零，只得勉强应声。 挣扎着从地上站起。 踉跄了一步后，拖着自己疲惫不堪，沉重无比的身躯，如同行尸走肉般，朝着宿舍楼的方向前去。 …… 翌日。 降谷零填写好退校届。 将它交予渚清月后，便回到了宿舍楼内，收拾着房间中，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将它如来时一样打包带走。 现如今的时间，是17点20分。 他特意陪伴着自己的同期，走完了最后一程，才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段离开。 只有降谷零，没有诸伏景光。 大家都奇怪，表现优异的他，为何会被突然开除……难道是自愿离开的？ 众人纷纷猜测缘由。 就连伊达航等人，也不清楚背后的殷勤。 只有诸伏景光清楚……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昨日晚—— 收到了伊达的传达命令后，零离开宿舍楼，前往教官室。 而就在他离去的不久后， 伊达再次传达了命令，让自己在30分钟后，前往教官室。 虽不解，为什么会让他们二人分开前往， 但出于警察学校的规矩，自己最终并未进行任何追问，只是了然的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同时也掐算好了时间。 等到30分钟后一到，自己就起身前往教官室，一探究竟。 没想到…… 却在前往的路途中， 碰巧遇见了，正要回到宿舍楼的零。 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深陷进了低迷中。 左手上，还拿着一张A4纸。 只是从当时的光线、还有角度，自己无法看出，零手上拿着的，到底是什么。 [零，你怎么了？] 出于疑惑，也或许是为了知晓，在教官室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主动出声叫住了他，想要对其进行追问。 未曾想， 零虽说停在了原地，却是沉默了许久后，才终于给出反应。 [景光……？] 他在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脸上划过一丝明显的惊讶。 随即，露出失笑的表情， 垂头丧气的说道： [难道教官他……连这个都已经算到了吗？] [零，你在说什么啊？] 自己听着很奇怪，迫不及待的想要追问。 可，腹稿还未脱口而出，零就直接打断了自己，脸上突然挂起严肃认真的表情，很是正经的对自己进行嘱咐： [景光，接下来的一切，你就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知道了吗？] 什么？ 做什么？ 为何零会突然这样？ 心里虽有着万般疑惑与不解，却因为看见好友脸上，坚定的表情与眼神，最终还是选择了点头答应。 没想到， 正是这样的做法，让彼此间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零的肤色出众，很容易让人产生印象， 从而导致了当时的男人，对于自己记忆的偏差，无法肯定当时跟在零身旁的那人，是否是“诸伏景光”。 人的记忆是可以操控的。 在图书室内，自己无意中翻阅到的一本心理学书籍，就有着这样的记录。 记忆存在的漏洞， 使得零最终独自一人抗下所有责任， 保全了自己，仍旧可以留在警察学校的资格。 但对于离开这件事，他似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舍，脸上只浮现出坦然的表情，隐约间还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诸伏景光明白。 在那时，对方就已经告诉了自己答案—— [我想要完成的事，即便不成为警察也可以。想要成为警察的初衷，只是为了披上合法的外衣。] [事实上，哪怕是作为警察官去执行潜入搜查，也是一种违法行为，免不了牢狱之灾。] [甚至……] [被发现的那一刻，组织会将你无情抛弃。] [比起这样的结局，倒不如以‘降谷零’的身份继续好了。] [至少，保留一面属于自己的真实。] [所以……] [就拜托景光，带着我的那份，一起努力下去吧！希望等到日后，我能看见已经成为了正式警察官的‘诸伏警官’……。] 说完后， 降谷零的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始终困扰他的，“成为警察官的真正理由”，终于在此刻全盘托出。 没有多么伟大的目标， 只是除了“寻找那个女人外”，与之伴随的理由。 幼年时的不幸，早已没有让他保持那一份“赤子之心”。所拥有的，不过是为了既定目标，一往直前的勇气与决心。 可更多的，或许是与诸伏景光相同。 只是希望能够找到…… 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对于暗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如今的降谷零无法窥见，更何况并非是本人的诸伏景光？ 但， 对于彼此所选择的道路，互相都给出了最真诚的祝福—— “景光，祝你拥有光明璀璨的前途。” “零，祝你前途一片光明美好！” 第一百五章：男人间的约定 “——喂！降谷！” “你这家伙怎么光和诸伏道别，一点也不告诉我们！” “你这混蛋！” “等以后见到你，我一定要狠狠宰你一顿！” 松田阵平望着降谷零远去的背影，大声喊着，言语中尽是对于他的不满与抱怨。可细细品味，却也能从中发现一丝不舍。 只是他们， 都不是擅长“告别”的人。 才会一个什么也没有多说，一个什么也没有多问……只是期盼着日后还会相见，才会始终不忍说出“再见”的话语，以防斩断了彼此的联系。 “喂——降谷！” “到时候的联谊会费用，就拜托你了——！” 不过看就知道，一定是萩原研二说的。 真希望他最擅长的联谊，能够帮助警署的独身族们，找到未来的另一半。 “降谷——！” “等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要送很大的花圈！记得随大份子啊——！” 光听所说的话语就知道， 一定是伊达航。 他可是早就打算着，与自己的女友娜塔莉结婚一事。 只可惜…… 因为童年时的经历，让他至今无法对于自己父亲的事情释怀。 结婚本就是两个人的事。 但娜塔莉希望彼此的婚姻，能够得到伊达航父亲的认可……这也是他们二人，迟迟没有结婚的原因所在。 如果没有解开心结的话，或许结婚这件事，遥遥无期吧？ 不过…… 也由衷希望那一天，能够到来。 走在离开路上的降谷零， 听见了他们与自己的另类告别辞。 始终都未给予回应的原因，不过是希望彼此间能够成熟一些，像是大人一样。 年龄的成长并不意味着长大。 因为明白这一点，才不会大张旗鼓的离开，也不想要去说出那句“再见”。 现在的他们…… 倒是像极了大人。 可心里终究觉得有些许不舍， 曾经大家一同在警察学校中流下的汗水，是不会骗人的。 “——你们几个家伙，都要认真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官’啊！” 降谷零终究是无法克制的回头， 用着自己哽咽的声音，拼尽全力的朝他们大喊，献上自己内心最真挚的嘱咐， 由衷的期盼着，那一日的早些到来。 伊达航、松田阵平、萩原研二…… 站在远处都他们，都听见了。 诸伏景光…… 站在实习交番亭的他，也听见了。 是的。 这是祝福。 也是属于男人间的约定。 ——要成为真正优秀的警察官！ …… 彼此间约定着，期盼着再见的那天。 可望着降谷零转身离去的背影，作为同期兼好友的诸伏景光，心中真正的情绪，却是难过与不舍。 村上离开时，他只是心中觉得感慨。 感慨世事变化无常。 直至从小到大的好友降谷零离去，重新审视这一切，诸伏景光才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心中难过与不舍的真正原因。 因为…… 自己又是一个人了啊…… 童年时， 遭遇不幸家庭变故的自己，与兄长分别被不同的亲戚收养。 那时待在亲戚家的自己，虽不至于被孤立， 却始终都是独自一人的状态。 因为自己与其他人的氛围格格不入，无法插入他们的小团体，结识成为“朋友”。 直到后来，遇见了名为“降谷零”的那人，这样的情况才有所改善。 他们都是无法融入氛围的孩子。 被这样的共同点相互吸引着，使得彼此成为了朋友，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团体。 所以…… 一直以来，自己都很珍惜这段友情，害怕失去。 如果失去的话，又要变成独自一人的状态了。 虽说与伊达他们是同期， 大家的氛围都很和谐，看上去也像是“朋友”…… 可只有诸伏景光明白，大家始终都无法做到真正的融入，一切都不过是平和的假象。 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是好友，他们拥有自己的小团体。 伊达航虽说孤身一人前来警察学校， 可他拥有女朋友娜塔莉，所以一点也不会觉得孤单。 再加上性格很好， 容易与周围打成一片， 很轻易的就能融入各种小团体，与他们相处和谐……这一点，让诸伏景光觉得既羡慕，又嫉妒。 但没有办法。 自己只是“诸伏景光”，不是“伊达航”。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维持四人间的关系吧？ 以防他们…… 也离自己远去…… 诸伏景光长叹了一口气。 大概是因为，身旁没有其他人在的缘故，才会如此无所顾忌的，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但，现实往往会给人出乎意料的惊喜。 就在叹气后的下一秒， 身后就突然响起，一个低沉平静的声音，仿佛质问一般的语气， 有着不容沉默的力量—— “降谷离开后……独自一人的你，难道什么也做不到吗？” “——！！！” 无比熟悉的语气。 吓得诸伏景光立马转身，看向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教官！” 定睛瞧见来人，果真是渚清月后， 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好奇对方究竟是何时出现在了附近，也好奇对方到底听去了多少……难不成从一开始的时候，渚清教官就待在实习交番亭内吗？ 这样的猜测， 令诸伏景光感到后脊发凉。 “回答我的问题，诸伏。” 渚清月并且重复方才的询问， 只是眼睛一刻不眨的盯着，仿佛审问一般的态度，让诸伏景光必须给出自己心中的答案。 完全是不容商量的口吻…… 无论拒绝回答还是沉默，都不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这就是警察学校的教官。 诸伏景光明白这点。 寻常的对抗是没有意义的， 在一般学校的招数，在警察学校起不到任何作用。 就是这样一个残酷、无情的地方，对辛苦考入警察学校的他们进行摧残，妄图用这样的淘汰制度，筛选出适合成为“真正警察官”的优秀人才。 “我……可以。” 诸伏景光正视着渚清月， 双手暗自紧握着，咬牙给出了不诚实的回答。 他明白，面对教官的询问，只有给出这样的回答，才符合警察学校的风格，不至于让自己取得“红分”。 “……” 可迎接着诸伏景光的，却是沉默。 心再度“咯噔”了一下。 难道是自己方才的回答显得敷衍，没有让教官满意吗？ 于是， 诸伏景光提高了几分音量，郑重其事的宣誓道： “——报告教官！就算是一个人，我也依然可以继续走下去，认真完成警察学校的所有课程，努力成为一名真正优秀的警察官！” —— 注： 霓虹喜事是送花圈。 第一百六章：我一定会向你证明 “真的可以吗？” “是的，教官！” “确定？” “是的，教官！” “那么——证明给我看。” “是……教官？” 诸伏景光感到错愕， 不知对方提出如此要求背后的深意，以及自己应该用怎样的方式，去证明自己的确可以做到。 更何况…… 想要让自己证明的，到底是什么呢？ 认真完成警察学校的所有课程？ 还是…… 努力成为一名真正优秀的警察官？ 前者…… 自己难道不是一向如此吗？ 无论是面对坐学还是术科，自己向来都认真对待，绝不敷衍了事。 后者…… 那也要等到毕业后，才能去实现吧？ “还请教官明示。” 诸伏景光无法读懂，方才话语中的潜台词， 只好用最笨拙的方式，向渚清月请教，自己应该用怎样的方法，去证明自己可以做到这点。 “……” 可同样， 这一次回应诸伏景光的，唯有沉默。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已经在很久之前，就告诉你们了吧？” “……什么？” 他不由得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真的有说过吗？ 没有吧…… 心里下意识的想要去反驳。 可很快，脑海中突然一闪而过的画面，打消了心中原本浮现的念头，令诸伏景光在此刻恍然大悟，明白对方所指的“证明”究竟是什么。 问题的答案， 的确早已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告诉大家了。 但渚清教官并未明说， 而是用暗示的方法，让大家能够自悟自得的，明白自己的用意—— ‘警察的工作就是拼体力。’ ‘如果没有良好的体力，无法去四处奔走……这样的人，注定无法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官。’ 此刻， 后知后觉，明白了这一点的诸伏景光， 当然知道了自己，到底应该用怎样的方式，去证明自己方才的话语，去证明自己可以做到。 “——教官，我会努力证明的！” 诸伏景光眼神坚定的说着。 话落， 不等渚清月给出询问或是回应，就已转身，朝着操场的方向小跑而去。 在警察学校， 比起“说”，更重要的是“做”。 没有忘记这一点的诸伏景光，选择了用展示体能的方式，向渚清月证明，自己可以做到自己立下的目标，成为自己期望的角色。 对此，渚清月并未给出否定的答案。 只是慢步跟上前去，站在操场附近，观望着他的表现。 偶尔低头看一眼手表， 去清楚诸伏景光坚持了多久的时间。 这一幕，正巧被附近“路过”的几名渚清班学员，尽收眼底。 虽说现在是自助活动时间…… 但诸伏景光如此刻苦努力的姿态，着实让人感到奇怪。尤其是发现，渚清月在那附近的时候，心中更是多出了一丝愕然。 这魔鬼教官…… 又在想什么折磨人的法子了？ 事先降谷离去得如此突然，也毫无征兆，让人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 下一个就要轮到诸伏了吗？ 诸伏之后又会轮到谁？ 自己？ 还是与他们亲密的其余三人？ 太可怕了！ 几名渚清班学员，远远地瞧着，一言不发的“路过”，生怕殃及池鱼，出现在被开除的候选名单内。 心中不约而同的， 浮现出同样的念头——只希望渚清教官，不会注意到自己。 好在， 一切有惊无险。 他们顺利从渚清月附近路过，并未被叫住。这让几人，心中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由衷的感到庆幸。 内心虔诚的祈祷着，希望这样的幸运…… 能够一直持续到毕业。 …… 自主活动的时间结束后，是“入浴·夕食”的时间。 本该前往食堂，或是先洗个澡，再去食堂的诸伏景光，此刻却并未离开，仍旧留在操场上慢跑。 没有停歇。 只是身后的天空，从蓝天逐渐成为夕阳，最后化作了没有任何繁星的夜空。 周围异常寂静， 连风路过的声音，都可以清晰听见。 嗒嗒、嗒嗒…… 嗒嗒…… 跑步声也显得格外响亮。 呼吸也有着变化。 与最初时的平缓相比，现在的呼吸声要稍显急促。 凭借着附近亮起的路灯光线，可以隐约观察到诸伏景光额头上，布满的汗珠。 没有到达极限…… 这一点，倒是在渚清月的预料范围。 警察的工作是拼体力， 不是拼速度。 从一开始就保持慢跑节奏的他，脚下的步伐依旧稳健，没有半分虚无，倒是有几分警察官应有的模样。 但…… 即便已经满意了，自己如今所看见的一幕，却仍旧未开口让对方停下。 现在不是时候。 还没到极限。 更何况…… 诸伏景光仍旧咬牙坚持着，没有放弃。 既然对方在努力证明自己，表现自己的决心和毅力，为何要去加以阻止？ 若是这么快就选择认输…… 如何成为，一名真正优秀的警察官？ 嗒嗒、嗒嗒…… 嗒嗒…… 跑步声依旧响彻。 天空却变得有些低压，似乎是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兆。 ……要下雨了吗？ 正在操场上跑步的诸伏景光，无意间用余光瞥见了这一切，心中不由得浮现出猜想。 巧合的是， 念头出现后的下一秒，天空果然骤降大雨，让人猝不及防。 “哗啦啦——” 急剧加速的雨声， 仿佛要冲刷掉某人曾存在过的痕迹。 但这， 并未阻挡诸伏景光脚下的步伐， 反而使得脚步加快， 随即，拼尽自己的全身力量，做出最后的冲刺—— “我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官！教官，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的！” 疯狂的向前跑着， 咆哮着说出了自己的宣言，像是对渚清月做出保证一般。 可回应的，只有沉默。 如果不是他依旧站在附近，陪着自己一同淋雨，或许诸伏景光一定会以为，对方早已离开了操场。 “……不要向我证明什么，要向你自己证明做到了什么。” 良久后， 眼前的渚清教官方才终于开口，给出迟来的回应。 他知道，自己这是被认可了。 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窃喜。 …… 与此同时。 大雨下。 数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将某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包围。 为首的那人看着他，展示出了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语气不屑的发问—— “你就是‘降谷零’？” 第一百七章：令人在意的新闻 大雨倾盆而下。 已经获得认可的诸伏景光，带着是湿漉回到宿舍楼的房间。 生病是可怕的事情。 尤其，对于警察学校的学员而言， 很容易因此拉下进度，成为“拖后腿”的存在。 为了不让自己生病，必须要赶快换下衣服，保持干爽……因为是带着零的那份，一起努力，所以绝对不可以出现“生病”的情况！ …… 自诸伏景光回到宿舍后，渚清月自然也回到了教官室。 还没有到日夕点呼的时间，必须坚守在岗位上，做好自己职责内的工作。 正好，在教官室有一套备用衣物，还有毛巾。 警察官的身体素质，只是较强于常人，并非是刀枪不入的超级英雄。 会生病、难受、疼痛…… 渚清月从来只觉得，自己是个凡人，不想去做逞强的事。 用毛巾擦干雨水， 换上干爽的衣物…… 最后再去冲泡一杯热咖啡，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 念头浮现在脑海中的下一秒，教官室内的大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以及对方的呼声—— “……渚清教官，方便打扰一下吗？” 值得庆幸的是， 出于保护隐私的“人权”做法，教官室大门使用的是单向玻璃。 通俗一点来讲，就是里面可以看见外面的情况，外面却无法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 闻言， 早已换好一切，做好规整的渚清月，径直朝大门走去。 门被拉开的瞬间， 就看见眉毛分叉飞扬的鬼冢八藏，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手中—— 还拿着一份报纸。 坦诚而言，除了必要的交流外，彼此间的闲聊次数，足以用屈指可数形容。 脸上的表情，以及主动找上自己的异样举动， 让渚清月心里顿时明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显然，与报纸上的某条新闻有关。 “鬼冢教官，报纸上有什么令人在意的新闻吗？” “这……果然，还是瞒不过渚清教官你。” 鬼冢八藏顿了一下， 最终点头，给出肯定的回答，令渚清月不免有种一时语塞的感觉。 表现得如此明显了…… 难道还有隐瞒的必要吗？ 心里虽腹议了一句，表面上却是顺势问下问道： “是什么样的新闻？” “这个……”鬼冢八藏迟疑了一下，“渚清教官，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说着， 便将原本拿着的报纸，塞到了渚清月怀中， 然后立马转身匆匆离去， 像是生怕对方看见里面的新闻详情后，会因此大发雷霆……虽说作为同事相处的时间内，鬼冢八藏实则，从未见过对方发火的模样。 但心里， 还是会因此不免感到担忧。 那样的消息…… 对于一向骄傲，拥有无数光辉履历的渚清教官而言，是难以磨灭的污点吧？ 只是， 鬼冢八藏心里这样的想法，渚清月自然无从得知。 只得回到办公桌前，坐在椅子上，低头翻阅起手中的报纸，寻找那条值得“在意”的新闻。 所幸，一点也不难寻。 作为新闻头条存在的它， 占去版面几乎二分之一的内容。 作为刊登头条配图的照片，也尤为亮眼—— 一名站在演讲台前的男人， 宣扬着自己将要做出的改革举措。 梳着二八分。 许是日夜操劳，忙于各项事务，发际线已到了危险的地步。 从五官来看， 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城府颇深的老狐狸。 脸上假装出的笑容，并未带给人亲和感，只让人觉得这样的表现虚伪至极。如此伪善的男人，当真是天生的政客。 将视线从配图上移开，注意一旁的标题大字—— [警察厅长官官房长“降谷正晃”不幸遇刺，享年58岁！] [行凶者身份已确认，疑似为警察学校学员！] 除了作为主图的官房长照片外，在该头条的右下角，同样有着人物照片，只是看上去更为规整，像是证件照一般。 不再受《少年法》保护， 且是作为现行犯被逮捕的他，整张脸暴露无遗。 隐约可以从他的眉宇间，瞧出几分倔强与得意，兴许是为自己能够成功得手，感到庆幸。 照片下方的正中央位置， 详细标注了姓名—— 加藤浩次。 仅凭一旁的标题，就已经清楚对方身份的渚清月， 心里自然明白，为何当时的鬼冢八藏，脸上会浮现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也明白令他感到难以启齿的事，究竟是什么。 果然…… 是这样的原因。 作为第四势力存在的媒体，不会白白放着热度不会理会。 因着死者身份是“警察厅长官官房长”，行凶者身份“疑似警察学校学员”的缘故……无论是警察组织，还是警察学校，想来这次都难逃世人的口诛笔伐。 再加上媒体大肆宣扬的助力…… 看来…… 近日的警察学校，再难维持往日的安宁。 不过，也并非是全然没有办法。 冷处理即可。 警察厅那边，肯定也会派人进行处理。 ——谣言难过月，过月无人传。 即便是如此轰动性的新闻，想来也会如谣言那般，不过十天半个月的功夫，依旧被人淡忘，或是抛至脑后。 国民就是有着如此忘性。 …… 两周后有余。 时间，7月4日——周六。 现金已经被花得差不多了，需要再取一些放在身上备用。 便利店虽说，同样支持取钱操作……可无奈，前往的那家便利店，取款机内已经没钱了。 选择外出的四人，只好来到了不远处的三菱银行。 银行占地面积不算大。 或许是位置稍微有些偏僻的缘故，前来办理业务的顾客，数量并不算多，没有需要排队的迹象。 即便正在服务的窗口，只有一个。 因着一名妇女模样的人，正在办理业务，兴许需要一定时间的缘故，伊达航等人就坐在不远处的不锈钢长椅上等候。 顺便努力回想自己的银行卡密码，到底是多少。 当然，伊达航除外。 这也正是让其余人怨念的地方。 有着恋人的家伙， 果然容易引起他人嫉妒。 密码什么的，直接设置成恋人生日就好！ “——你好，麻烦取十万日元。” 妇女将提前准备好的存折，通过下方的收银槽，传给了坐在对面，看上去如同被囚禁在内的银行职员。 很快，他就干脆利落的办理好了业务。 将数额清点好，确认无误后，连同存折一起，通过收银槽交给对方。 未曾想， 妇女刚拿起钞票， 还没来得及将它装入手提包内， 就有一个冰冷的东西，忽然出现在自己脖子上—— 第一百八章：砍价技巧 “……！！！” 冰冷坚硬的物体，突然出现在自己脖子， 令她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下意识想要躲避，却被那名手持切片刀的男子摁住了头。 坐在柜台内的银行职员，看见这一幕后，手下意识的，就放到了桌子下方的报警铃上。 只要一按下，警铃声就会响起，附近警署的刑警也会迅速赶到。 但是…… 如果警铃声刺激男子，做出冲动行为，可就糟糕了。 害怕这样的情况发生，原本想要按下报警铃的手只好松开，小心翼翼观察起面前的状况—— 只见那名手持凶器的男子，模样看上去在三十五岁左右。 极为平凡的长相， 头上并没有任何遮掩物。 肩上背着一个黑色斜挎包，样式普通，没有任何亮点，或是值得人去注意的地方。 似乎是单独作案，周围没有通过协助。 此刻，男子右手上的切片刀，就架在妇女脖子上。 另一只手摁着她的头顶， 以防逃跑的同时，将其当做人质，避免周围其他人的轻举妄动。 “把钱放下！” 男子的目的似乎很单纯。 低喝着，命令妇女将手中的钞票放下。 如此性命攸关之际，她只能照做，乖乖将刚取好的十万日元现金，放在一旁。 见状， 男子便用右手，拿着放在柜台上的钞票，往身上的挎包内装去。 瞧见这一状态， 柜台内的银行职员趁此良机，招呼来了不远处正在办公的课长。 听语气如此平静，课长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物。 可当他起身， 走到附近后一看，才发觉有些不对，便悄悄退了回去准备报警。 …… 将钱尽数塞进自己自己挎包后，男子似乎并未得到满足，便拿起了面前的存折，想要查看存折账户上，还有多少余额。 就在男子对余额数，进行确认之际， 坐在凳子上的妇女开口了： “我这是老人的钱，让我帮她取的。” “……” 听到这是帮老人取的钱后， 他将存折放回到柜台上，紧接着做出令人出乎意料的举动—— 竟把方才抢到的十万日元，如数还给妇女。 到手的钱，就这样直接不要了。 难道…… 是回心转意了吗？ 本以为事情会就这样结束，告一段落， 没想到对方竟再一次的，将刀重新架在妇女脖子上。 另一只手摁着头顶，用着与方才别无二般的动作，透过安全玻璃，对着柜台内的银行职员，叫嚷道—— “我现在需要钱。” “我不要老人的钱，我知道银行的钱。” 说罢， 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没有狮子大开口，只是不足平均月薪的10万日元。正好与妇女方才，所取的钞票数额相同。 但银行职员，怎会如此简单且有轻易的，同意这样的要求？ 他与报完警的课长一同，与对方周旋着，尽量拖延时间，争取等到警察的到来。 而此时， 大堂经理也注意到了，柜台附近的异样情况，下意识的做出应对，迅速将银行大厅内的所有客户进行疏散。 为了不刺激歹徒的情绪，在将客户疏散后，便赶忙跑到门外报了警。 顺便通知了银行内的警备人员。 完成这一切后，他重新回到大厅，来到柜台附近。 此时的柜台，场面仍旧处于僵持状态。 男子坚持要让银行拿钱， 但银行不愿如此轻易，就将钱交给男子。 双方都不肯做出任何让步。 此时， 男子似乎注意到，方才放回柜台前的现金，还有存折，妇女似乎都不敢去动。便将两样东西拿起，一同塞到她的手里。 “拿钱后，只要她不乱动，我就不杀她。” 做完方才的举动后， 男子再度上演挟持人质的局面，口中说着威胁的话语。 或许是从他的话语中，读出了某种潜台词，妇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的神色，对一旁的男子说道： “我把钱借给你吧，好不好？” “你给我干什么？” 男子似乎不理解这样的举措，“这是老人的钱，我不想动。” 说着， 语调变成急促，方才的话似乎隐约激怒了他。 “银行大把的钱！银行是印钱的机器……！” “可是我怕你急需要用钱……” 妇女打断了他。 似乎起了怜悯之心，甚至主动表示，可以把钱借给对方。 但在知晓这笔钱是老人的以后，男子无论如何，也不愿选择接受。 只想要银行，赶快满足自己方才的要求。 似乎急想要离去，原本要求10万日元的他，开始与银行柜台内的人讨价还价—— “你快点拿5万日元给我！” “柜台内的钱已经不够了……” “不够那就2万！” “刚才钱已经被取走太多了，如果现在需要钱的话，我需要联系上面调钱过来，这会需要一点时间……” 课长找着借口向对方说明， 企图继续拖延时间，等待警方到来。 这一点似乎被男子识破， 他态度格外强硬的，让银行现在就给出现金，有多少算多少。 明白沟通无果的课长，只好开口同意给他1万日元现金。在必要的时候，或许需要用它来换回人质安全。 此时，悄然来到大厅的警备人员，也从角落中拿出了防暴工具。 拿着防暴工具，随时准备行动。 但， 被挟持的妇女，此刻已经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她再次将钱递给男子，但对方依旧不肯接过，也不愿放下手中的切片刀。 或许男子明白，凶器在手，才是能够保障自己如今局势的盾牌，否则见自己手无寸铁，肯定有人会轻举妄动，想要将自己一举拿下。 见交易无果，妇女的情绪逐渐变得有些不对，不安中掺杂激动， 对柜台内工作人员劝说道： “就1万日元，你们就快给他吧！” 这一幕， 自然被站在附近的大堂经理瞧见。 被挟持的妇女，此时情绪已逐渐有些不稳定，很容易在冲动下做出激怒歹徒的举动。 为了以防男子被激怒后，做出更为激烈的举措，大堂经理主动上前与其做出商量，能否让自己与妇女交换，用自己作为人质，放对方离开。 听见请求后， 男子并未立马给出答案。 沉默着，似在思考其中的利害后，终于在几秒后，放下了原本架在妇女脖子上的切片刀—— 第一百九章：做正确的事情，而不是英雄主义 “……！！！” 这令妇女当场愣住。 似乎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同意大堂经理的交易。 最后， 还是在大堂经理的示意下，她才拿着现金和存折，起身仓皇离开。 可等到作为人质交易的大堂经理，果真的坐在凳子上，去代替方才的妇女，感受着冰冷生硬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一刻，这才渐渐开始后怕。 此时，1万日元的现金，已经清点准备好了。 但柜台内的银行工作人员，并未立即将钱交给男子，似乎还想要继续劝说。 想让对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钱如果拿走的话，抢劫罪名彻底坐实…… 可无论柜台内的工作人员如何劝说，男子依然都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明白事已至此，说再多只是费口舌功夫的课长，准备将方才准备好的1万日元现金，交给男子。 坐在凳子上的大堂经理见状，发现此时男子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现金上，便趁此机会悄然起身，随即一把将其右臂抱住。 警备人员见状，立马上前勒住对方脖子，将其放倒在地。 大堂经理与警备人员，一同协力，将男子压倒在地。柜台内的工作人员见状，迅速从中跑出，合力压制对方。 此时， 警署刑警，以及交番巡警终于赶到现场。 将犯罪男子抓获。 从始至终，伊达航等人都未上前帮忙……这些日子以来，在坐学上学习得到的知识，足以让他们明白和理解，什么叫“做正确的事”。 即便是警察学校的学员， 也算是一名警察官…… 可是在那种时候，几人若是轻举妄动，自以为是的逞英雄，才是最愚蠢的做法。 银行的工作人员，经过专业培训。 知道在面临此类突发状况时，该运用怎样的办法，合理去应对这一切。 同时，身为一名银行人， 他们也努力尽到了自己应尽的职责，去保障客户们的安全。 在这样的前提下， 若是四人再不知所谓的，企图偷袭歹徒，将其制服……若是成功，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 可若是被发现，无疑是对男子的激怒，只会让更多人陷入危险与不幸。 …… 银行大门外的街道上，停靠着四辆警车。 兴许是警察的到来，让附近的人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出现在附近围观、看热闹。 事先持刀抢劫的那名男子，被警方戴上手铐，从银行大厅内带出。 周围早已被拉起黄色警戒线， 由几名巡警驻守，让附近的围观群众暂时无法靠近。 刑警还需要向银行内的工作人员，进行规定流程的笔录询问。 想来， 今日的三菱银行，已无法再继续营业下去。群众只得暂缓办理业务，或是去周边的其他银行办理。 “没想到竟碰上了这样的事情……” 人群中， 同样围观这一切的萩原研二，不禁轻声叹息。 不明白究竟该评价为是倒霉，还是不幸。 亦或者…… 他们头上，都不小心戴上了某种负面BUFF？ “可……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一般而言，普通人根本不会走上犯罪的道路吧？” 诸伏景光忽然出声。 似乎对于男子为何抢劫银行的目的，感到好奇，或是困惑。 “一般人当然不会选择犯罪了。” 伊达航闻言有些失笑，“不过……” 似乎还准备继续说什么。 可还没来得及说完整，就被一旁的松田阵平打断。 紧接着， 就见他脸上难得露出认真的表情，严肃反驳了方才的说辞： “不管如何，犯罪就是犯罪！” “就算犯罪的人，有着多么让人同情、悲悯的犯罪理由……也无法改变犯罪这一事实！” 松田阵平似乎觉察出，诸伏景光话语背后的潜台词， 明白对方对那名歹徒，起了怜悯、同情之心， 便复述了一遍，小宫医生从前所说的话语，想让他能够醒悟过来，明白未来将要成为真正警察官的自己，绝对不可以做出同情罪犯的举措。 闻言，诸伏景光微愣了一下。 似乎隐约已经明白，为何方才，松田阵平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显然，是意有所指。 只是他着实不知道， 自己究竟该如何去回应， 索性选择了最稳妥、同时也是最万能的方式——沉默。 沉默是金。 沉默着，一言不发着，看着那名男子即将被带上警察的一刹那——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令围观群众不禁面面相觑，想要寻找到发出声音的源头。 男子似乎清楚这一切，在听见铃声后，顿时脸色大变，连忙对身旁的巡警哀求道： “快！快让我接电话！麻烦你快一点！求求你……” 显然， 手机铃声的主人，正是他。 只是面对男子的苦苦哀求，巡警表现得略显犹豫，并未马上做出反应， 而是向一旁的警部，做出示意。 无声询问后，得到点头肯定的准许，方才从男子的裤兜中，掏出了一部模样平平，有些老旧的手机，交给对方。 接过手机的那一刻，男子根本来不及道谢， 慌慌张张的按下手机的接听键，将它放到自己耳旁后，不等对面那头的人出声，就焦急的大声询问道： “我老婆现在情况怎么了？！” “钱、钱……钱我已经凑齐了！我马上就拿过来！你们一定要——什么？！” “喂！开玩笑的吧？骗人的吧！怎么可能！” “开玩笑的吧？！” “喂！喂！喂——” “啪嗒！” 原本还拿在手中的手机，竟一下突然掉在地上。 不明白对方那头的人，到底说了什么，竟一下子让男子怔住。 脸上瞬间浮现出错愕，以及不敢置信的表情，下意识的觉得对方所说的一切，都是在欺骗自己。 表情仿佛呆滞一般的他，愣在原地，像是一尊石像， 令身旁的巡警不免有些奇怪。 “喂，你还好吧？” 巡警出声，想要唤回他的思绪。 未曾想， 出声后虽是让对方成功回归到现实，却是下一秒，直接将负责押送自己两名巡警撞开，还趁势从其中一名巡警的腰间，抢夺去了警察手枪—— “别过来！！！” 大喝的同时，不忘威胁身旁的其余人等，以防他们靠近自己。 有了方才的经历…… 兴许，不会再犯下相同的错误。 第一百十章：“因为，我是警察” “……！！！” 男子的表现，让周围的所有人，无不大惊失色。 不少胆小的生怕危及到自己，连忙小心翼翼的逃离，想要尽快去往安全地带。 还时不时的回头看去， 以防自己的想法被发现，成为被击杀的目标；成为盛怒之下，被不幸牵连的对象。 要知道， 巡警所持的警察用枪中，可是装有实弹的啊…… 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氛围因此骤然降到了零点。 “别、别冲动……” 警部见状，连忙出声试图劝说，想要让对方冷静下来。 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去安抚和平静男子的情绪，以防冲动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举措。 可奈何， 这样的说辞，并未起到半分效果，只是让男子脸上的表情，更为狰狞和疯狂。 “10万啊！” “我就要10万日元，你们都不给我！” 男子紧握着手枪，大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和不满，语气中夹杂着恨意，以及对这个世界的不再留恋。 “我的妻子生病，继续做手术，手术费就差10万日元！能借的，能问的，早已在之前找过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才来抢银行的……”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银行这么有钱，为什么连10万日元都不愿给我！” “要是早一点给我的话，我的妻子就不会因此去世了！我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语气越发激动， 心中的悲愤，俨然已到达极点。 他内心的良善未泯…… 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出此下策，妄想通过抢劫银行的方式，用钱去给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手术。 不是十亿、千万、百万…… 仅仅只是10万日元。 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没能如偿所愿，最终就连1万日元也没能要来。 抢劫以失败告终，再也找不到任何门路的男子，又不幸得知因无法及时手术，妻子离世的消息…… 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的他，已然走到崩溃边缘。 举枪的手，颤抖着。 面对这群无辜的围观者，完全没有一个可以下手的目标……内心的良善不允许，未泯的人性不允许…… 这一点，让男子更为觉得崩溃。 如果自己不曾拥有这些东西……是否妻子就不会因无法及时手术离开自己？离开这个世界？ 顿悟了这一点的他…… 笑了。 笑容显得有些凄凉。 “可即便如此，犯罪就是犯罪……” 那句话，被再一次的重复。 只是复述它的人， 并非是松田阵平，而是诸伏景光。 他似乎也已明白，那句话背后的深刻含义—— [不管如何，犯罪就是犯罪。] [就算犯罪的人，有着多么让人同情、悲悯的犯罪理由……也无法改变犯罪这一事实。] 同情犯罪者的同时， 可有曾想过受害人的感受？ 他受到了方才话语的影响，似乎全然忘记，在如今的境况下，并不适合将那样的话脱口而出。 “呵呵……” 果不其然。 男子闻声看向诸伏景光时，不禁冷笑几声， 仿佛在嘲笑他的无知，以及涉世未深。 被逼无奈…… 走投无路之下…… 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会做出犯罪举动，是否仍会保留着人性的光辉…… “你知道吗？” 男子突然向他发问。 只是， 从紧接着说出口的话语来看， 似乎并未想过，要留给诸伏景光回答的时间—— “当一个人愿意接受死亡的时候，法律、人命、道德……不再对他有所束缚。” “……什么？” 诸伏景光闻言微愣。 不明白对方说出这句话的意图。 可，还不等他去细细思索，也不等周围的人缓过神来……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男子便扣动扳机。 子弹穿膛而出，朝着附近的一名路人飞速驶去！ 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反应！ 如此近距离的射击，也让周围的群众无法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甚至都来不及发出害怕的惊叫—— 可！ 出乎意料的是， 原本紧闭上双眼，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不安等待着痛苦袭来的她，身体良久都未有那样的感觉传来。 怎么回事？ 难道是中途发生什么变故了吗？ 内心感到好奇的她，小心翼翼睁开双眼，想要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未曾料想—— 当自己睁开双眼的那一刻， 就看见了一名身材高大的男性，站在自己身前， 仿佛一堵不倒的城墙一般，挡住了本该朝着自己飞来的子弹！ 这一刻， 周围的呼吸都仿佛静止了。 她呆愣的看着跟前， 这出现并拯救自己的男人。 对方虽只有一个背影，却能够带来人一种“帅气”的感觉，仿佛挺身而出的英雄—— “快、快把他抓住！” 一脸目瞪口呆模样的警部，此刻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下达指令。 说着， 也立马朝男子所在的方向跑去，与同事协力将其制服。 许是因为对方也未曾料到，子弹竟会真的穿膛而出，一下子就怔在了原地，仿佛失神一般，张大了嘴巴，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对于寻常人而言， 第一次开枪伤人，很难会觉得内心平静…… 也或许…… 是因为受电视剧的影响，以为第一发是橡皮弹吧…… 可是那不停往外渗出的深色，染红了胸前的白衬衫，足以说明方才被发射的那枚子弹——是实弹！ “教官——！” 附近的伊达航等人大惊失色。 “救护车！麻烦打电话联系一下救护车！” 诸伏景光即使反应过来，向周围的群众做着请求。 只是填写了离校外出申请，前往便利店购物的他们，根本没有获得被严管的手机，自然无法自己拨打消防厅的电话，联系急救车前来。 所幸， 方才那名被渚清月救下的女子，没有选择旁观。 缓过神来的她，急忙从手提包中掏出电话，拨打119与消防厅取得联系，希望他们能够即使派来救护车。 尽量保持着冷静，将所在的详细地址，以及伤员的情况告知后，方才挂断电话。 然后一脸惴惴不安的，看向渚清月，想要关切他的情绪。 可一刚开口，说出口的却是另一番话语—— “……你，为什么要救我？” 要知道…… 这种程度的伤势，要是失血过多，定然回天无力。 可， 遗憾的是，她身处的并非是什么晨间剧世界。 渚清月并不会给出， 如少女漫画剧情般的回答。 只是淡淡的道出事实，去回应对方的询问—— “因为，我是警察。” “……！！！” “这座城市中闪耀的每一盏灯火，都是一个家庭、一份幸福。我们警察要做的，就是守护大家的幸福……它值得我们为之牺牲。” —— 注：霓虹的消防与急救是联动的，联系电话都是119。 第一百十一章：毕业考试 时间，9月1日。 距离渚清教官受伤，已过去了整整58天。 这期间， 同样有人因为各种原因被淘汰…… 心里虽不免感到可惜， 但我也明白，警察学校本来就是做出筛选的地方。并非只要成功进入警察学校，就能够以为万事大吉了。 如今，是第59天。 同时也是渚清班的大家，将要迎来毕业考试的日子。 还记得在第一次的射击训练上，渚清教官曾向他们提到过，关于毕业考题的题目——“什么是警察官”。 还告诉大家，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看上去，似乎很简单， 不假思索的就可以给出回答。 可如果渚清教官想要得到，是书本上照本宣科的说辞，估计也不会以此作为毕业考题吧？ “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仔细回想起来…… 渚清教官当时的原话，似乎是这样的。 他更希望得到的，是来自大家内心深处的声音，是自己的所想所悟、以及所得。 “什么是警察官”？ 这是渚清教官，对大家灵魂的拷问。 那么…… 我的答案，是什么呢？ ——诸伏景光日记。 …… “——什么是警察官？” “这是最初在射击训练场时，提前告知给你们的毕业考题吧？难道在场的20名学员，没有一个可以给我答案吗？” 第三教室内。 站在讲台前，双手负在身后，扫视着台下学员的渚清月，语气听上去夹杂着愠怒。 以及，对于大家不约而同选择沉默的做法，感到不满。 坦诚而言， 这并非是一个如果不照本宣科，就无法去回答的提问。 只是对于渚清月心里的尺子，以及对方觉得合格的标准是怎样的，即便作为总代表的伊达航，心里也觉得是个未知数。 自然不敢贸然开口. 以防给出错误的答案，让渚清班所有人，都背负上“无法合格”的悲惨命运。 可…… 什么都不做吗？ 若果真如此，才是真的一点反抗都没有的，就背负上那样悲惨的命运吧？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现在…… 也好不容易坚持到了最后…… 就算是赌…… 也要赌上一把吧？ 松田阵平心里这样想着，不禁咬紧了一下牙关。 可还没等他在心中打好腹稿， 就已有人抢先一步举手发言，出自己心中的答案—— “我认为，警察官就是‘对人有用，正义感很强的警察’。” “为了国民执行各种各样的工作，不管在什么现场都不忘记‘为了谁’的心情……就是这样，具有强烈使命感的警察。” 开口的那人， 是在班上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佐野。 存在感低到，松田阵平差一点就记不起他的名字。心里差点产生怀疑，渚清班上是否果真有这样一号人物。 不过， 从眼下的情况而言，给出答案的到底是谁，这件事情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渚清教官对这番说辞的态度如何。 众人的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 在佐野给出回答的下一秒，站在讲台前的渚清月，脸上的表情虽没有任何起伏变化，却是难得点头做出肯定。 这样的发现，令教室内的所有学员，不由得为之兴奋，或是激动。 既然这样的答案，也能够被通过…… 说明教官想要得到的，并非是什么“完美”的标准答案，歌咏警察官这个职业有多么伟大。 仅仅只是想要知晓，他们心中的答案。 得知大家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念头以及想法——什么，是警察官？ “具有‘使命感’、‘忍耐力’、‘精神力’、‘奉献精神’。将对犯罪伸张正义的憎恨之心，作为动力。” 紧接着， 伊达航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具有‘自豪感’和‘使命感’。能够贯彻正义，且被居民信赖着……这，就是我的答案。” 高桥如是给出回答。 下一秒， 其余人也纷纷开口，给出了自己绞尽脑汁可以想到的，贴合警察官职责与使命的说辞……就像是为了得分，刻意在试卷上，编写出不与内心相符的答案。 从渚清月的眼神中，他可以读出这样的信息。 可对于“警察官”而言，这样的答案显然毫无意外，也不会有任何例外。 如果是不曾遇见小宫医生的自己，此刻说不定会在心里暗讽上几句，嘲笑这些只会说漂亮话的家伙。 但…… 没有如果。 所以现在的自己，没有办法去嘲笑他们。 “——保护国民的生命安全，让他们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幸福的笑下去，免受灾难、犯罪、痛苦。” 因为就连自己，也会给出类似的回答。 只是…… 不是为了顺利毕业，而说出的漂亮话，或是刻意编造出的不实答案。 是内心深处，最诚挚的声音。 …… 松田阵平，是最后做完“答卷”的那人。 听完了如今渚清班内，所有学员的答案后，渚清月并未立即给出是否合格的回答。 这样的做法， 令不少人心中，顿时涌现出不安与担忧。 额头不禁冒出一丝冷汗。 沉默着。 继续沉默。 不断沉默着…… 这样的做法，也让不少人的内心，变得蠢蠢欲动。恨不得立马逼问渚清月，让他给出是否顺利通过毕业考试的回答。 可与此同时，他们也明白，作为一名合格的警察官，应该如伊达航方才所言那般，具有“忍耐力”。 说不定现在的做法，正是对他们的另一个考题。 所幸…… 这一次，事情的发展并未偏离预料—— “——恭喜你们。” “渚清班20名学员，全体顺利毕业。” 终于，渚清月再度开口了。 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却难得的鼓起掌来，似乎果真是在恭喜他们。 不…… 若是仔细观察的话， 倒也不难发现，如今渚清月脸上的表情，没有事先那般冷硬。 也就是说…… 他们真的全员通过毕业考试了？！ 后知后觉的喜悦，顿时涌现心头。 令原本还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众人，立马变得欢呼雀跃。 鼓掌为自己还有彼此，表示祝贺，恭喜大家顺利从“魔鬼教官”手中毕业，正式踏上实习之路，为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官去努力奋斗！ “——愿你们最终，都能成为自己期待的模样。” 末了， 渚清月给予现场的20名学员祝福。 只可惜这话太轻微，像是自言自语，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 大家依然沉浸在，顺利通过毕业考试的喜悦中…… 第一百十二章：毕业典礼，恭喜 翌日。 时间，9月2日。 毕业考试结束后的这一天，作为春季入校学员的他们，全都换上了警察礼服，坐在礼堂的暗红色座椅上。 如开学典礼那般，被白石一个个的念着名字，起身应“是”。 仿佛将之前的一切重新上演。 可事实上，也有不同的地方——代表。 开学典礼上， 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学员，是因为政治正确而走上舞台的“降谷零”。 毕业典礼上，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的学员，是浸泡在“班长”头衔与名誉中成长的“伊达航”。 就如同拿了“男主剧本”一般，理所当然。 …… 宣读完毕后，伊达航获得了白马警视总监颁发的毕业证书。 你看，零。 好像什么都变了，也好像什么都未曾改变。 我以为时间不过眨眼之间，没想到竟不知不觉中，半年时光就已悄然流逝，让人再回首时才有种追悔莫及的感觉。 时间过得真快啊……零。 如果你依然还在的话，我们就可以一同顺利毕业了。 只可惜…… 真遗憾，不能与你一同毕业。 不知道如今的你，身在何方，又做着什么？ 对了，零。 我们现在要唱校歌了。 这是警视厅警察学校的校歌，是在你之后才教给我们的东西。 有机会的话，我唱给你听。 然后， 我们再一起唱校歌。 诸伏景光在心中喃喃自语着， 与周围的同期，在校长的示意下，唱起了属于警视厅警察学校的校歌—— … 绿意盎然，聚集在武藏野大地上的年轻人 为保卫首都而自豪，不屈不挠的雄姿光彩夺目 啊，我们的警视厅警察学校，辉煌的母校。 … 肩负沉重使命，贯彻梦想的坚强意志 热血沸腾的步伐，高亢正义的歌声 啊，我们的警视厅警察学校，希望的母校 … 同甘共苦，友情所孕育的羁绊永远 切磋技艺的力量和技能，将成为延续明天的精神食粮 啊，我们的警视厅警察学校，心的母校。 …… 地点，操场。 半年训练成果的检验。 各教场学员们， 迎着来自校长、副校长、主任教官、警视总监，以及学员家长的视线， 保持着脸上的镇定自若，迈着整齐有序步伐的步伐，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后，在指定的地点上停下。 微风，吹起他们的衣摆。 看见得以顺利毕业，同时也拥有了与从前，拥有截然不同气质，仿佛一下子突然长大的孩子，不少家长心中都浮现出了激动的情绪，有的还偷偷抹起了眼泪。 这或许， 就是喜极而泣吧…… “恭喜。”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渚清月，看着第一名走向自己的学员——伊达航，再一次的道出了表示祝贺的“恭喜”。 前夕，还只是觉得庆幸与兴奋的他，此刻竟不由得用鼻子猛吸了一口气。 心中顿时浮现出了不舍的情绪。 “教官，谢谢您……！” 伊达航说着感谢的话语，双手握住了那只方才伸出的手。 下一秒， 渚清月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搭在了他手背上。 瞬间，掌心间的温度向伊达航传去， 那是一股让人心中，不禁浮现出诧异的暖意。 本以为平时板着张脸，不苟言笑的渚清教官，手应该是冰冷的，就如冰块一样。 未曾想， 竟是如此温暖，与表面所以为那般，截然不同。 “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相同的事……或许也会做出与自己父亲同样的决定。” “……！” “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贯彻正义。” 说着， 渚清月用一只原本搭在手背上的左手，稍微用力拍了一下伊达航的肩膀。 这一刻的他， 不再是从前那个，被视作“魔鬼教官”，让大家都觉得难以亲近的对象。 更像是一位不懂得表露自己情绪的长辈，在关键时刻，说出温暖而有力的话语，对自己做出叮嘱。 亦如最初时的射击训练场上，指引着迷茫之人，前行的方向。 “是，教官！” 伊达航的眼眶骤然间变得湿润。 他哽咽着，与其做下无声的约定。用最标准的敬礼，去表达自己“贯彻正义”的决心。 渚清月同样敬礼，回应了他。 虽说不过是毕业典礼的基本流程，但不同的人，也会因此生出不同的感悟。 短暂的几秒过后， 双方都放下了敬礼的右手，原本与教官对话的伊达航，转身小跑着离开，重新回到队伍中。 排在之后的诸伏景光走上前去，悉听教官最后的教诲。 “无论最初时，想要成为‘警察官’的理由是什么，都希望你今后能够履行自己作为‘警察官’，应尽的职责与使命……不要偏离正轨。” “……是，教官。” 诸伏景光微愣了一下后，立马给出肯定的答复。 只是， 有一个压在心底许久的疑惑，想要在今日得到回应。 如果错过的话，或许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教官从警察学校毕业的时候，也参加过警署实习吧？我能知道教官您警署实习，是在哪个区域吗？” 终于，鼓起勇气。 说出这样的话以后，诸伏景光光明正大的，近距离打量着，眼前这位自己从前根本不敢与其眼神相对视的渚清教官。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自己想要知道，接下来如果给出回答的渚清教官，是否会选择诚实。 奈何…… 事情往往，会给人出人意料的惊喜—— “作为实习地点的警署，往往会随机分配……这个问题没有丝毫意义。” “……” 听着回答，诸伏景光知道，对方一定是误解了什么。 可眼下的时间，根本不足以支撑自己继续问下去，只好选择作罢。 然后，走着相同的流程。 敬礼表示自己的敬意与谢意，感谢教官这些日子以来的教导……心里，敬意与谢意存在着，可同时也有一股莫名的恨意在其中。 哪怕知晓， 导致差点发生惨案的自己是罪恶的。 可…… 为什么被开除的人，是零，不是自己？ 为什么最初被叫去教官室的那人，不是自己，而是零？ 他不知道问题最终的答案。 只知道，如今自己的心情，变得如乱线般复杂。 但，不能暴露。 也不能傻傻的，就站在原地。 短暂的几秒，敬礼结束后，诸伏景光转身小跑着离开，回到了队伍内。 带着自己的思绪一同。 下一人，是…… —— 注：武藏野是地名。大致指向崎玉县，东京都。崎玉县和东京都从前，被认为是「武藏」的国家。 第一百十三章：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萩原研二。 “教官……” 与方才的二人不同， 他表现出一副十分热情的模样，嬉皮笑脸的对着渚清月说道： “若是今后有一天我结婚了，希望你能参加我的婚礼！” “如果教授过的学员，都对我发出这样的邀请，礼金就会是一个很让人头疼的数字了……” 渚清月婉拒了。 如果答应每一个邀请自己参加婚礼的学员，说不定光是礼金，就足以让自己破产。 “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 萩原研二笑嘻嘻的说着，语气却半点没有遗憾的意思。 他似乎不愿听见渚清月对于自己的赠言，话落之后，立马就收敛了原本的表情，变得严肃正经起来，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谢谢您，教官。” “……” 渚清月只是默默做出回应。 敬礼的双方，彼此短暂的对视几秒后，就放下了各自的右手。 不再有过多的话语，萩原研二直接转身小跑着离开，重新回归队伍行列。 表面看上去开朗积极的他， 与最初面试时的降谷零，同样有着阴沉的内心。 不停联谊的目的，是为了在他人身上，找寻到短暂的归属感。 如果这样的注意力，可以放在为了保护国民的伟大课题上，从帮助他人中获取快乐……说不定，就能从自身的警察官身份中，获取归属感。 “恭喜。” “谢谢您，教官。” 松田阵平的表情略显严肃。 或许是因为，此时的他根本难以表达出喜悦的情绪。 “在某些时候，记得先保护好自己。” “……！” 听着这番话，松田阵平脸上一闪而过惊讶与错愕。 万万没想到…… 这样的话，竟会从对方口中说出。 可转念一想，也不是无法感到理解—— 警察公务执行法第一条第一项。 警察的任务，是忠诚的执行其职权职务，保护个人人身安全及财产安全、预防犯罪、维持治安及执行其他各项法令法规。 警察…… 正是基于此项法律，保护国民的安全。 然而，却没有保护警察的法律。 在警察系统中，能保护自己的…… 只有自己。 “……是，教官。” 松田阵平郑重其事的说着，眼神坚定。 随即， 右手被用力举起，做出了同样标准的敬礼手势。 ——只有失去过所爱之人的人，才能切身体会和明白，失去至亲、爱人的痛楚。 ——保护国民的生命安全，让他们能够在这个世界上幸福的笑下去，免受灾难、犯罪、痛苦。 在毕业考试那天， 定下了如此誓言，做着这样决定的松田阵平，已无愧于“警官”二字。 如果一切顺利…… 渚清月有预感，被第九机动队抛出橄榄枝的他，在未来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官。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终于，对所有学员说完了临别赠言。 从明日起，他们都将前往各自分配的警署实习。先从地域课开始，以交番巡警的身份，去帮助他人、了解他人、保护他人。 毕业典礼，至此结束。 但他们的人生、未来，不会如此轻易结束。 散场后， 学员们忙着合照、留下最后的回忆。 作为即将成为正式警察官的他们，往后面对的，将是真正的公务执行，也会面临更加严峻、残酷的考验。 身为教官的渚清月，并未留下参与其中，只是回到了教官室。 收拾起自己的个人物品，准备离开。 既然是与白马警视总监的约定…… 自然要遵守承诺。 本来，打算悄声无息的离开，仿佛只是一缕风般。 没想到…… 还是被发现了…… “渚清教官，您真的要离开警察学校吗？” 出现在教官室门口的那人—— 是黑濑。 语气中透着不舍，似乎想要做出挽留。 “您应该继续留在警察学校，担任教官一职。如果渚清教官您选择了离开，那么之后的学员怎么办？” “也有其他同样优秀的教官。我也是时候……该退休了吧？” 渚清月故作轻松的说着， 嘴角也难得勾起淡淡的弧度，隐约间给人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回想起十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倒是不难理解为何会表露出如此状态。 “可是……” 黑濑明白这一点，却仍旧想要挽留。 自己还要学习的东西， 太多太多…… 如果渚清教官离开了，自己真的可以担此重任，独立成为一名教授学员的“教官”吗？ 内心不由得陷入自我怀疑中。 似乎看出了黑濑的不安， 将个人物品，已整理得差不多的渚清月，朝他走去，在一旁停下。 二人的眼神并未交汇。 渚清月说出的安慰之词，也简单的让人觉得敷衍。 可那句话的出现，却是让黑濑心中，泛起阵阵波澜，顿时就酝酿出了一种别样的复杂情绪。 “——剩下的路，你就替我走下去吧。” 说着， 渚清月用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似乎将原本属于自己的职责，转交给了黑濑。 话语悠长，意味颇深。 感受着肩膀上重担的他，立马就明了，对方之所以说出这句话的意图。 是的…… 无法挽留。 面对已经做下决定的渚清教官，自己无法挽留。 虽不解， 为何对方会如此突然的离开。 但也明白，能够毫无后顾之忧，将“教官”之位交予自己的渚清教官……一定是对自己表示了认可。 “教官……” 于是， 黑濑扭头朝渚清月看去。 想要表达自己的谢意， 同时，也想要给予自己的承诺，一定不会辜负被寄予的厚望。 可…… 当他扭头，朝直接被拍的左肩方向看去时，才发现渚清月已不知何时离开了。 只有残留在肩膀上的重力，诉说着对方曾存在的事实。 教官…… 黑濑心中的不舍，被无限放大。 明明已是成年人的他，眼眶忍不住的变得有些湿润。 请放心…… 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所托与厚望，认真努力的，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学校教官，筛选出真正适合成为警察官的人。 渚清教官…… 请您，一路走好——！ 黑濑心中暗自说着， 转身面向了渚清月离去的方向，心怀敬意与爱戴的，深鞠一躬。 ——警察学校，就是将不适合成为警察官的人，筛选出去。 而今后， 自己也将贯彻这一方针。 温柔、亲和…… 可培养不出真正的警察官。 自古—— 严师出高徒——！ 第一百十四章：“警察先生，救救我们！” #我竟然被校园女神告白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在名为ACC的匿名论坛中， 有人发布了这样一条帖子—— [楼主]： 暂时就称呼她为“H同学”吧。 楼主因为小时候的某些经历，变得有些内向，现在已逐渐发展成了社恐。 没有什么朋友。 上学路上，以及放学回家途中，楼主都会戴上耳机，就是为了避免被搭话。 只是…… 没想到在今天放学后，楼主竟在教学楼的大门口，突然被人叫住了。 当时耳机都没来得及戴上。 这种情况下，总不好假装没听见吧？ 无奈，楼主只好循声看去。 (一小时后， 长按章节重新下载查看， 或清理缓存重新查看) 没想到出声叫住我的那人，是XX高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校园女神——H同学！ 容貌出众（被星探搭讪过）、成绩优异（次次年级前三）、性格随和（没听说过有人讨厌她）……而且对于唱歌、钢琴演奏等，都很擅长！ 简直堪称完美！ 虽然楼主不解， 为什么在此之前，从未见过面的H同学，会知道我的名字。 出于礼貌，楼主按压住了自己紧张的心情， 故作镇定的询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可是校园女神啊！ 要是自己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只怕是周围的男同学，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吧？ “M同学——” “请你和我交往吧！” 她大声对我说出了这句话。 当时， 我感觉自己的脑海中，仿佛瞬间有烟花炸裂开来。 认真的吗？ 确定不是愚人节的玩笑吗？ 可今天不是四月一日啊？ 还是说，在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楼主当时整个人都懵圈了，毕竟完全没料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我能够感受到， 就在那一瞬间，周围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有羡慕、也有嫉妒的目光…… “我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 楼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己脑子抽了，竟然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可能是为了尽快逃离吧。 说完后，楼主就匆匆转身离开，连耳机都忘记戴上。 不过…… 说起来，这还是楼主人生十几年来，第一次被人告白。 而且还是如此出众，如同“天才”一般的人物。 现在细细回想， 总感觉有几分不真实，仿佛在做梦。 所以…… 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 2楼： 第一次见面的H同学，竟然能够准确无误的称呼楼主吗？ 说不定，是对你暗恋多时哦！www 3楼： 校园女神啊……光是这样的形容，就知道是位十分优秀的女性！ 楼主有什么出众的能力吗？ -[楼主]回复3楼： 说来惭愧。 因为害怕社交，所以也害怕去参加什么培训班。 除了自学的绘画，勉强能够画一些动漫人物外，似乎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了？ 4楼： 很普通的……楼主啊！ 有谁能告诉我， 被称作“校园女神”的人，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的家伙？ 5楼： 想看H同学的照片www 6楼： 如果发照片的话，会暴露吧？ 7楼： 有没有可能，对方只是拿你寻开心呢？ 就算是再优秀的人，也不可能做到100％让人满意呢。 -[8楼]回复7楼： 说得没错啊！ 我上初中时，班上就有这样一名学生，跟楼主描述的相差无几。 不过， 这些都只是表面啦！ 有一次无意间，在私底下发现了她的真面目。 才发现与在大家面前表现的，截然不同。 不过，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毕竟很多人，都是戴着伪装的面具生活。 在公司内我一直都是扮演着“好好先生”的角色，实际上我很讨厌有人拜托自己。 9楼： 你有没有掐一下自己，确认是不是在做梦？ 记得一定要用力！ 不然没效果www -[楼主]回复9楼： 用力掐了，好像没什么感觉？ 该不会真是在做梦吧？ #图片附件.jpg （一名黑发少年正用力掐着自己的左脸，似乎把它当成了面团。） （照片经过了精心裁剪，所以无法知晓少年的长相。） 10楼： 楼主真是蠢得可爱呢www 11楼： 这就是天然呆吗？ 可惜这样的属性，是在男子身上呢。 12楼： 男的不是更好吗？ 13楼： 说不定，她对你一见钟情哦？ 楼主要自信一点！ …… 评论还在不断增加。 只是， 随着帖子楼层数的堆砌，作为帖子楼主的——森也修，似乎也不准备再继续看下去。 什么嘛…… 这么多回复，难道就没一个抓住重点吗？ 森也修很无奈，将头埋在了枕头上。 学习鸵鸟一样的方式，去逃避现实。 明天…… 又要继续上学了。 当时候， 若是自己遇见了星野麻世，该如何去回应呢？ 可…… 如果对方是在消遣自己，那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不！ 不可能！ 星野同学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出如此恶劣的行径！ 只是…… 为什么如此优秀的星野同学，会突然向自己告白呢？ 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下。 一时间，森也修觉得难以理解。 “嗡嗡——” 就在这时，手机发出了振动的声音。 是有人给自己发消息来了吗？ 啊…… 自己可没有什么好友，LINE也只加了自己家人的联络方式。 森也修面无表情的拿起手机。 想要看看，是否是父母那边，又在对自己嘘寒问暖。 只是…… 现实与预想，有时候似乎会出现极大的差距—— 聊天界面的对话，还停留在上一次的时间。 冒出红点的地方，是他意料之外的“添加好友”申请。 [星野麻世]： 森也同学，我是今日在教学楼外，向你告白的星野麻世。 ！！！ 在看清了这条好友申请的备注后，森也修整个人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这…… 一切都是真的？ [同意]。 森也修的大拇指，即将触碰到这个绿色按钮。 可是……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立马就变得犹豫起来。 通过好友申请后，如果对方向自己询问，答复是什么的话，自己该如何去回应呢？ 那可是“校园女神”啊！ 与星野麻世虽没有什么过多接触，但瞧着她的外貌，也足以让自己心动。 完全就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宛如美好的向日葵， 充满了朝气与活力，却又不失清纯。 第一百十五章：‘它值得我们为之牺牲’ 是啊…… 这样美好的女孩，怎么可能喜欢自己呢？ 也可能真的是在做梦吧…… 森也修思索着，恍惚了一下。 没想到，大拇指就这样按了下去—— ！！！ 糟糕！ 森也修心里暗叫不妙，立马变得不知所措。 就在他纠结，自己该如何应对之际。 对方率先给自己发来了消息。 [你好，森也同学。] [我是星野麻世。] [很冒昧向老师打听了你的电话，添加了你的联系方式。] [虽然还没有到第二天，但我的确想要尽快从森也同学的口中，得到答案。] [呀！一不小心就长篇大论……失礼了！] [熊·抱歉表情] 唔…… 可爱的表情。 森也修用自己的食指，轻轻戳了戳手机屏幕上的熊表情。 似乎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它身上。 实则不然。 他其实只是没想好，该如何去回应。 嗒！ 嗒！嗒！ 嗒嗒！ 森也修一次又一次的，用食指敲击着手机屏幕上的熊表情。 仿佛想在它身上，戳出一个窟窿。 不过…… 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LINE即时通讯软件的一大特性，就是当你发送消息，对方点进来查看时—— 对话气泡旁的“发送”，会变成“已读”。 也就是说， 你是否查看了消息，对方完全可以知晓。 似乎对消息，格外在意的缘故，星野麻世很快就注意到消息“已读”许久后，都没有收到森也修的回复。 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很快，就又给森也修发来了消息。 [我想……我或许明白森也同学的意思了。] [很抱歉，对森也同学造成了困扰。] [果然是我不够优秀，才会被拒绝吧？] [熊·伤心表情] “……” 看见被视作“校园女神”存在的人物，发出这样卑微的言论，总感觉有些怪异。 果然，还是回复吧！ 为了避免被误会，导致自己第二天被“群起而攻之”，森也修终于给出了回应—— [不！星野同学是很优秀的存在。] [在优秀的星野同学面前，感觉作为普通人的自己，宛若渺小的星辰一般。] [不过……很好奇，星野同学为什么会对我告白呢？] 森也修忐忑不安的，发出了最后一句话。 没错。 即便是作为普通人的自己，在被告白后…… 尤其是被“校园女神”，这样闪耀存在的人物告白时，更是迫切的希望知晓，对方之所以会向自己表白的原因、或是理由。 [我其实也很普通啊！] 很快，星野麻世就发来了这样的回复。 令森也修感觉，自己像是在嘲讽了一般。 [如果要说优秀的话……我想这份优秀，其实是来自于森也同学的吧？] 可下一秒， 星野麻世又给出了这样的回复。 让森也修瞧见后，一脸的茫然与困惑。 因为我？ 此话何解？ 森也修感到了奇怪。 为了一探究竟，自然顺着话题继续了下去。 [因为我？] [是的，因为森也同学。] 她的态度看上去，似乎很肯定。 [可是，在那之前，我们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交集吧？] 森也修感到奇怪。 [果然……森也同学忘记了我。] [熊·伤心表情] [森也同学还记得，在樱花班时，有一个名字叫做“高桥优纪”的女孩吗？] ！！！ 高桥优纪！ 在瞧见了这个名字后，手机屏幕前的森也修，不免张大了嘴巴。 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因为…… 他从未幻想过，自己居然会有那么一天，与小时候的同学兼玩伴，再度相遇。 幼稚园时期， 森也修所就读的班级，被称作“樱花班”。 刚入学不久的他们，因为长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父母，感到了不安。 都“哇哇大哭”起来。 不过， 有一个人，似乎成为了例外。 那就是当时的森也修。 彼时的他，性格外向，似乎也比同龄人，更成熟稳重一些。 因此，他既不哭、也不吵闹。 还陪着老师，一起安抚着樱花班的其他学生，告诉他们：爸爸妈妈，一定会来接你回家的。 高桥优纪…… 恰巧就是那时，被他安慰的对象之一。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的交集，让彼此间产生了巧妙的缘分，关系也自那之后，逐渐升温。 变成了放学后、以及假期时，都会相约一同外出玩耍的伙伴。 [当然记得。] 忆起从前的往事后，森也修连忙回应道。 随即， 追问道： [只是，为什么你现在，叫做“星野麻世”呢？] 发送！ 输入完内容后，他迫不及待地就点击了发送。 可是当消息发送出去，迅速变成“已读”的那一刻，森也修就感到了一阵后悔。 更改了姓氏，同时也换了名字…… 一定是有什么悲伤的理由，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吧？ 可是…… LINE没有撤回功能。 森也修只好在肚子里编纂腹稿，想好该如何去解释，自己方才的话语。 如果只是说“抱歉”的话，似乎太缺乏诚意了。 可是自己实在想不出，什么应对之词。 果然…… 还是说“抱歉”吧。 [抱歉，星野同学，问出了这样失礼的问题。] 他这样补充道。 好在，对方似乎并未在意。 [在小学时，父母因为某些原因离婚了……与母亲一同生活后，似乎是为了重新开始，我将姓氏换成了母亲的旧姓，同时也更改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言说的理由啦！] [森也同学不用太放在心上。] 原来…… 是这样吗？ 森也修顿时了然。 从樱花班毕业后，当时还未更名的“高桥”一家，就因为丈夫的工作调动，去了被大众视作“首都”的东京。 自己不知晓那之后的事，也是理所当然的。 所以…… 才没有认出星野麻世，就是“高桥优纪”。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因为自己…… 到底是什么意思？ 森也修不解。 他想要询问，求得一个答案。 可是话题似乎偏离了原本，让自己有些犹豫。 不知该如何，将话题给拉回“正轨”。 [森也同学。] 就在森也修犹豫不决时，对方再度发来了消息—— [你还记得樱花班毕业前夕，大家一起埋下的时空胶囊吗？] 时空胶囊！ 当这个词汇被提及的那一刻， 早就遗忘在角落的儿时记忆，瞬间被唤醒—— ‘等到二十年后，大家一定要再回到这里啊！然后看一看，自己是否已经成为了，自己儿时最想要成为的人。’ 班主任笑眯眯的，这样告诉樱花班的大家。 由第一百二章引发的悲惨“血案” 2022年5月22日。 章节发布后，收到了ID为“书友2022050901361xxxx”的读者，针对“第一百二章：妄图独揽功劳的降谷零”章节的评论。(ID后改名为：XXXX。名字做打码处理) /书友2022050901361xxxx：本人在写吗？这样的写相当于柯南中“波本篇”崩了呗，还有威士忌组也没了呗。 作者大大要不改改吧，真看不下去了 、作者回复：看不下去你可以不看。 /书友2022050901361xxxx：作者，这人物ooc了吧，降谷零不是那种人，您可以看看警校五人组松田篇!您可以看看警校五人组松田篇！ 、作者回复：所以，你觉得要怎么写?不同的经历造就不同的人生。要是全部都照搬原著，跟复制粘贴有什么区别?而且，你知道我之后我要怎么写，就说崩了? /书友2022050901361xxxx：这写崩了吧，降谷零不是那种人 、作者回复：所以，哪种人?告诉我。 随后，该读者前往书评区其他读者帖子内，进行评价： /书友2022050901361xxxx：警校五人组不能沒了吧，直接变成四人组了?! 、作者回复:所以呢?你没看后面吗?男人的约定是不存在的，对吧? /书友2022050901361xxxx：我觉得作者写崩了，降谷零，伊达航他们友谊是非常好的，而且作者大大那相当于波本篇没了呗，柯南也崩了一半 、作者回复：我简介写明白了，有学员被开除。而且，降谷零是职业组，73自己亲口承认，按理来说他应该去“警察大学”。同人本来就是弥补遗憾或是自己的遗憾。我想要去填补那些逻辑bug，这就是我的遗憾和强迫症。 作品简介： 为期六个月的警察学校研修。 有人，却无法顺利毕业..... 但愿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 注: 1/警校剧情预计10w字左右结束。 2/涉乃红黑双方剧情会有角色死亡。 3/会有学员被开除。 …… 后，删除事先双方评论。获得该读者如下评论： /书友2022050901361xxxx：当然看了，不然我怎么可能吐槽?我看完上一章后本来以为渚清月只是发开除单只是吓降谷零而已，但是我看完这章后才返回上一章留下评论，而且我评论删了是什么意思?我刚刚回复是我看见你的简介但我只能惊讶降谷零会被开除。 、作者回复：之前的评论继续留着，会影响后续读者的观感。几个作者朋友也劝我删了，见谅。如果有任何疑惑、不解，可以直接群里交流。 (删除原因，是我在一个彼此都认识的作者小群里，问了一下。因该读者评论，存在断章取义性质，故而其他几名作者，都劝我删了，不然容易劝退其他还没有看的读者。) …… 随后，该读者改名：XXXX。 XXXX：能浅问一下警校五人组能不能都存活?我非常喜欢他们，我看作者大大的文章时特别开心又舍不得全看完，我觉得如果存活的话作者大大可以有很多题材写。作者大大您的文章是我看的最舒服的一本书，没有什么系统发任务而宿主又必须做的，文章很真实的感觉，读的时候就可以想象出来，非常Nice! 5月9日01:53 (我很感谢你的喜欢，但这条评论我一直都没有回复。我有故事大纲，一切随着大纲来，不是因为读者要求怎么写剧情，就怎么写，那样容易崩。所以，关于五人能否存活的问题，实在不知道如何去回应，见谅。……生不如死，或许也算存活吧？大概。) (为了被杠顺便补充一句：卧底与警察，可不是躺在床上玩手机就行。) …… 该条评论下，有另一名读者评论：同问。(非同一时间) 降谷零被开除剧情发生后，/XXXX回复该读者：不可能了，降谷零都开除了，而且降谷零是位认真的性格，没法看了。(个人意见) (你事先评论的内容中，其中一句“当然看了，不然我怎么可能吐槽?”，着实自相矛盾。) 后，该评论被删除。 你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但请不要断章取义影响其他读者。 后， /XXXX再度评论：降谷零都被写成独揽功劳的人了，直接把人物品德写黑了。 …… 后，我在书友群对此事进行了解释，并对该读者ID进行打码处理，并不会被看出。 聊天记录：[简介截图] 聊天记录：降谷零是职业组，按理来说应该去警察大学，而不是警视厅警察学校。逻辑上来说，五人不会同校。 聊天记录：考虑到警察五人组本就是之后组成的，有bug情理之中。就好比职业组的降谷零，在某次采访中，73说他的警衔是警部一样。 聊天记录：[分卷截图] 分卷名:保护·守护 内容：为了想要保护的人，为了想要“守护的一切” 聊天记录：[章节内容截图] 图1： 第一百二章：妄图独揽功劳的降谷零 降谷零连忙开口，想要将当时诸伏景光，同样帮助了那名男子的事情说出。 可话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忽然敏锐地觉察到有一丝不对。 若真如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但， 以渚清教官的性格，不可能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就对他们做出表扬吧? 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也就是说，渚清教官找到自己，询问这件事情，实则另有目的。 再加上方才进入教官室时，自己心中不好的预感浮现..... 降谷零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接下来对方想要说出口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出于这样的警觉， 原本还打算将“诸伏景光”也说出的他，连忙改变了自己原本的话锋，一口咬定： “不，当时只有我在场。” (渚清月的人设很明显，不是温和型教官，也在前期被称作“恶魔教官”。这样的人设，会特意将人叫到教官室表扬？更何况，既然要表扬，为什么不是两个人一同呢？显然，是有其他目的。而聪明的降谷零，敏锐的觉察出了这点，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 图2： 第一百三章：执迷不悟的降谷零 “身上的背包里，装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切片刀。” “似乎准备随时杀人的样子..…” 渚清月每说出一句话， 降谷零的心就越发高悬一分。 此时此刻，已是提到了嗓子眼，让人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本以为， 是兄长为了找寻，离家出走妹妹的感人故事……... 没想到， 当真相被揭露的这一刻，却是这般残酷无情，让人不禁有种后脊发凉的感觉。 浑身， 瞬间如同掉坠进冰窟一般， 从脚趾头传来的寒意，令降谷零忍不住想要打个哆嗦。 “.…...那、那个女人，还有她的丈夫、孩子......怎么样了?” (说明降谷零的猜测成立，果然是另有目的。他也庆幸自己当时，没有说出诸伏景光，也就是自己的好友，同在现场。) 聊天记录：降谷零的离开同时也是为了保全诸伏景光，为了好友。而且他也给出了自己的理由。以降谷零的成长经历来看，还有原著的表现来看，我觉得给出的解释，还有举动，也算是合理。 聊天记录：[评论截图，ID打码] 内容： 1/这崩了吧，降谷零不是那种人，是作者本人在写吗?这样的写相当于柯南中“波本篇“崩了呗，还有威士忌组也没了呗。作者大大要不改改吧，真看不下去了 2/作者，这人物ooc了吧，降谷零不是那种人，您可以看看警校五人组松田篇! 3/这写崩了吧，降谷零不是那种人 聊天记录：这是我的解释。如果有类似不满的读者，很抱歉，我不会改动。 …… 避雷!!!避雷!《柯南之警察使命》尽量别看!怕你们被骂!! 我朋友被欺负了!!!大家知道吗我一朋友他向作者吐槽了一下文章不完美之处，然后那个作者急眼了，刚开始语气气骂人的语气。 然后那个作者开始白莲花，他把骂我朋友的那几条删了之后发网上证明他清白， 我朋友证明那个作者被删了，现在几乎是网暴差不多了。 之前我朋友读一百章之前给作者发赞，人家作者一点儿都不理。 最重要的是这作者把降谷零写开除了，并说降谷零是个独揽功劳的人。我那个朋友就问人家作者为什么把警校时期降谷零写成品德坏的人，人家作者直接拉黑还禁言。就无语。 大家尽量去XXXXX或XX上看同人文。 X零X 发布于2022-05 -25 03:58 (很遗憾，我于5月28日，才发现这条颠倒是非的评价，在某APP上。 记录我全部放出来了。 [避雷!!!避雷!《柯南之警察使命》尽量别看!怕你们被骂!! 我朋友被欺负了!!!大家知道吗我一朋友他向作者吐槽了一下文章不完美之处，然后那个作者急眼了，刚开始语气气骂人的语气。] [然后那个作者开始白莲花，他把骂我朋友的那几条删了之后发网上证明他清白，我朋友证明那个作者被删了，现在几乎是网暴差不多了。] 试问，这就是你口中的“网暴”吗？我这是在骂你口中的“朋友”吗？确定没有在“无中生友”？ [之前我朋友读一百章之前给作者发赞，人家作者一点儿都不理。] 点赞的人挺多的，请问具体是指哪条？点赞某条消息的人，多起来了，只会显示最新点赞之人的头像、ID。 我寻思我从未谢过给我消息或是帖子点赞的人，他们也没你这样的想法吧？否则真要谢的话，我估计谢不过来了，那些火书作者更别提了。 另外，需要我三拜九叩跪谢点赞大恩吗？ 大家点赞，难道不是因为表示认可，或是其他理由吗？只是一种交互方式，不是聊天方式。 [最重要的是这作者把降谷零写开除了，并说降谷零是个独揽功劳的人。我那个朋友就问人家作者为什么把警校时期降谷零写成品德坏的人，人家作者直接拉黑还禁言。就无语。] 从你的ID可以看出，你很喜欢降谷零，头像也是他。我可以对你的心情表示理解。 但请认真做一下阅读理解，而不是断章取义。降谷零的离开是有理由的，同时也是为了之后加入霓虹公安一事。他对于好友的保护，也正好对应了原著，因为好友之死耿耿于怀的降谷零。 这样的剧透，请问还满意吗？ [大家尽量去XXXXX或XX上看同人文。] 名字处理了。 为了吐槽我特意注册一个新号，真是辛苦了。 …… XX 5天前 内容：大家好，我实在不明白这位作者心机玩的一下下的，他将人物品质都变了，昨天晚上，我向这“柯南之警察使命”的作者提出疑问，是，我是尊重你的意思和想法。并且将他骂我的话删掉后又伪造一个，是有意思吗?。但发贴子，上是让人围攻我的意思吗?证.明你是清明的人，有意思吗?既然这样我也不怕把您的文章发送到其他地方，你不诚别怪我不义。 [截图为我所发帖子截图，是聊天记录的截图，上述已发过] 解释： 1/我发帖的目的，是为了向你解释情节安排的用意。另外，你的ID已经被打码了，且评论也已删除，试问，他人怎么知道那是你？ 2/我的解释你无视，坚持己见，那么你可以选择不再继续看下去。不符合读者心意、剧情走向……因为类似原因，选择弃书的不在少数，很正常。但你四处挂人的举动，就很耐人寻味了，还特意颠倒是非、断章取义，希望能够引导不明真相的人，与你站在同一阵营，成为“枪子”。 3/本来只是一个解释，希望能够表达出我的本意，但你一定要坚持己见，我也无可奈何。 …… XX： 这个作者把她骂我的话删了!他将他的话删了后又重新伪造了，这文章别入坑!你一吐槽了，人家给你发网上。 (我全部都放出来了，内容。你想要截图，可以直接来qun找我，我可是一字不落。 试问，我伪造了什么？ 你的评论，我打码发在过qun里，之后就没有发过其他地方，不像是你，到处发帖……这才是真正的“网暴”吧？) XX： 这个作者把骂我的删了，把他沒骂我的评论发了后截图的，太心机了你们知道吗。要不是我刚刚想起来，我差点也沒发现。 (论心机我真不如你……我不明白，这书也不火，这么扑，我也不是什么L5、大神、白金，怎么碰上了如此“难得一遇”的事情？) 名字已打码处理，截图已保存。 请不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一边说当然要看，一边又因为降谷零被开除一事，耿耿于怀，告诉大家不要再继续看，时候到处捏造所谓的“真相诉说”，颠倒是非。 无视解释，无视作者本意，坚持己见……你到底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 虽说文章内容没有平铺直叙，但是后续走向已经解释清楚了，为何只有降谷零离开，诸伏景光却留下来一事。 另，我简介写得很明白了，难道是在开玩笑吗？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把一个故事写完整，弥补上遗憾。不想经历这样的事情。 …… 关于我所发帖子的内容： 一个温暖有力的故事，如果因不符合读者的剧情想象被称作“OOC”，我难以反驳。 在当下背景，降谷零的举动合乎情理，也为之后埋下伏笔。 —— 有任何疑惑，可以直接到对应的帖子中询问，或是直接加qun私聊我，qun聊交流。 皆可。 另，如果真要说OOC…同人本身就是最大的OOC。 莎士比亚在书中有一句话：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有不同生活经历的读者，对同一部作品的人物有不同的评价。 [聊天记录截图] …… 禁言一事属实，但拉黑一事不属实。 起点只有禁言，没有拉黑。 你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看法，但你跑去书评区内，其他读者的帖子下发表看法，就太不合理了。 本书，是个扑街书。 没什么人看。 就姑且当做是自娱自乐。 作者只是想要努力去写完一个故事。 所以写了故事大纲，不会去改变故事走向。 书内没有黑哪个角色，他们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以及自己所想要守护的。如果缺乏一定的阅读理解能力，我的建议是，不要看它。 如果起点也有作品分级，这本书，应该是18＋。 莎士比亚在书中有一句话：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自由交流。 但前提是，请先做到不断章取义、颠倒是非，以及……无中生有。 ID我都经过了打码处理，也没有进行所谓的“网暴”。评论都已删除，他人也根本不会发现是你……不明白，要如何对你进行网暴。 你该不会以为，其他人都是傻瓜吧？ 看我书的读者，大部分都挺聪明，是最让我心痛的地方，以至于写起来很累。如果是小白文，就要轻松很多，有时候还可以不带脑子的去写。 最后，也请不要我想表达的本意，偷梁换柱。 希望这件事，可以到此为止，让我自娱自乐的继续写下去，写完整一个故事……如果有机会的话。 没想到会被背刺……现在胃还些疼，看来被气到胃疼是真的。 一个“玻璃心”的作者，此致。 重点：禁言已经解除了，随便骂吧，我已经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