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充钱系统和修仙者 发生什么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不盈缓缓冷静下来,他现在处在一个密闭黑暗的空间,可以观察到外面的情况。 如遭雷击! 上一刻他还吹着空调,等外卖上门,顺便和朋友扣字,互喷臭保底人。 现在。 《关于我穿越变成一颗石蛋子这档子事》 虽然他是个孤儿,但是…… 璃月雷神还没抽到! 大凤罗恩斗殴谁负责? 【叮!全能修仙系统已启用,是否开启新手大礼包为破壳助力】 【友情提示:邀请好友砍一刀可大幅提升礼包等级】 这画风让李不盈十分想吐槽,他现在是一颗蛋,是不是要买一筐鸡蛋来进行助力啊?啊! “开启!”必须开启,不然等着别人孵蛋么? 【恭喜获得仙法《青帝长生诀》】 【新手礼包发放完毕,更多内容突破到练气大圆满可解锁】 【温馨提醒:本系统内置充值功能,首充6元,可获得价值888元超级大礼包。加入尊贵的vip俱乐部,各色神兽坐骑任君挑选;提升到level3,送绝版魔魂之翼;提升到level9,更送全服唯一称号九五之尊】 李不盈心里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这系统怎一股子怪味,不会是已经过保质期了吧? “充值,八万!” 【滴滴~检测到宿主身无分文,系统为节省能量,即将进入休眠】 【倒计时:十、九、八…二、一……】 【小贴士:vip享受强制唤醒系统的特权,加入vip俱乐部,提升vip等级,更多特权等您来解锁哦~】 “休眠吧,赶紧的!” …… 此后过了一天,李不盈有些后悔,他不能移动,没有形体,虽说能够观察外面的世界解闷,可外面景色千篇一律,郁郁葱葱的野草灌木,参天而起的阔叶林木,固定的视觉下,很快就心生厌倦。 突然有些怀念系统,充值归充值,好歹有点声音,不会让他一个人陷入无穷无尽的空虚之中。 又过了一天,身侧的灌木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头觅食的梅花鹿探出来头,清澈的眼睛打量着地上的石卵。 “小可爱,把我叼走,带到有人的地方去啊。”梅花鹿显然听不到他说话,在旁边采食了一些野草,便离开了。 在小兽的眼里,这或许只是一块圆形的石头,和一天中所见的其他石头没有区别。 三天后,李不盈有些抓狂,这几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一些蚂蚁爬来爬去,无聊到爆炸。 他尤其怀念以前的幸福生活,躺在空调房里,喝着快乐水,玩玩手机,捣鼓电脑,神仙都要羡慕。 再七天,他快要发疯了,虚无的光阴中,他将自己一生回想个遍,本以为会打发很久的时间,结果才短短七天。 他现在的状态,和关小黑屋没有两样,据说再坚定的人,关上一个月小黑屋都难免崩溃。 他向来算不上多坚定:“这样下去别说修仙了,能不能存在都是问题。” 许是为了自救,许是接受了处境,他不再怨天尤人,一颗心难得享有片刻安宁。 当杂念陨灭之时,脑海之中,许多讯息开始浮现。 浮光掠影,点到即止。 李不盈又惊又喜,他还以为系统是个坑逼,因为他这些天压根没感觉到《青帝长生诀》。 此刻讯息,赫然是功法,心中若有所悟。 烦恼妄想,忧苦身心; 得悟道者,常清静矣! 什么是修仙?仅仅是实力的堆积? 出入青冥? 摘星拿月? 修仙者和凡人的区别,并不仅仅是实力,对心性的要求同样重要。 修仙修得一身通天彻地的伟力,若是还和常人一般,易生杂念,时时受情绪所困,那会是什么后果? 常人愤怒之时,难免失去理智,伤害他人,伤害自己。 常人悲哀之时,总是万念俱灰,一蹶不振,行尸走肉。 修仙者若是也沉迷其中,一身法力顷刻之间就将暴走! 正如怒火攻心者不计后果向一切所见之物挥拳,亦如哀痛欲绝者萎靡不振对尘界万事万物绝望。 区别在于。 凡人的怒火,至多头破血流,影响不过二三人; 修仙者失控,不仅毁灭自己,还会拉无尽生灵陪葬。 问题是修仙亦然起于凡俗之中,所以锤炼这颗原本脆弱的人心乃是重中之重。 一瞬间领悟了许多,李不盈微微感慨,若是自己陷入狂乱之中。 那么这颗石卵,就会一直是颗石卵。 致虚极,守静笃。 他开始参悟这本仙法。 天有四方,东方为青,青帝者,掌万物生发之职。 一个月后。 第一丝法力生出,李不盈感到无比的欢悦,外面灰扑扑的石卵,也多了一条绿色的纹路,勃勃生机弥漫。 石卵周围的野草,发疯似的生长,长到膝盖那么高方才停下,也将石卵遮掩。 此时此刻,他不奢望有人将他带走,初步领略到修行的快乐。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三十年…… 修为稳步的增长,更加不急于破壳,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一直在蛋中,破壳之日,当是成仙之时。 所思及此,李不盈沉思,他如今已是成熟的修士,很快就发现问题。 “修行有瘾呐。” 不受世俗所困,不受红尘惑心。 我辈高居天穹,静观桑田沧海。 然而,仙也是人修出来的,正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看透了红尘俗世,才能说超然于物外,他现在心中的种种感觉,其实是一种固步自封的自我感觉良好。 也可以称之为魔障。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修仙,所求天地同寿,自在逍遥。 可成住坏空乃是天地至理,宇宙中不存在恒定的事物,所以修仙本就是无中生有,逆天而行! 一个不慎,那就是身死道消,灰飞烟灭。 修士当不忘躬身自省,免酿苦果。 话说当下。 石卵今非昔比,通体是动人的翠绿,如完美无暇的绿宝石,莹润饱含光泽,美轮美奂。 没有任何支撑的漂浮在空中,带着几分非人的神性与玄奇。 他仍是一个虚无的意念,却能观想出自己的形体。 天地混沌如鸡子,茫茫空虚之中,李不盈化身巨人。 黑暗空间本无天地,脚踩即为地,头顶即为天。 一呼,增一丈。 一吸,增一丈。 如此一万八千个呼吸后,天数极高,地数极深,形体极长。 触碰到了极限。 ‘咔嚓~’ 如结满坚冰的湖面,历经整个冬天的严寒,终于等来了春日的暖阳,冰面开裂,源源不断的活水汩汩冒出。 婴儿躺在蛋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第2章 隐介藏形,折草退敌 幽深的树林里,茂盛大树随处可见。 其中不起眼的一颗,陈华藏身树冠,调整呼吸。 他是一名哪都通战斗组的异人! 目下正在参与公司成立以来唯一一个特别重大任务! 剿灭药仙会! 一只蚂蚁爬上苍白面颊,又被他的汗水粘住,晃动足肢,传来阵阵麻痒。 他屏息凝神,竭力避免影响,更不敢轻动,只后背隐痛令心神微乱。 那是条蜈蚣状的疤痕,经过初步的处理已经止血,仍是会有淡淡的血腥味飘荡。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祈祷,血腥味不会将他暴露。 视野中映入个阴沉的青年,他微讶:‘怎么回事?还有一个呢?’ 念头刚起,警铃大作! 噗通摔在地上,一截光滑如镜的树枝跟着坠地,方才他藏身的树冠,中年收回弯刀。 陈华瞳孔猛缩,这位中年,是一员药仙执事! “哪都通的狗,杀了他。” 青年狞笑接近:“做什么不好,给哪都通当狗,还想灭我药仙会,等圣童出世,定然鸡犬不留!” “去你妈的,就是有你们这些王八才一直不太平。”陈华绝路,气势不弱,咬牙抽出长刀。 这时,忽听一声。 咔嚓~ 三双眼睛望去,原是不远处草丛,一物悬浮在空中。 初看是无暇的宝玉,细看方觉是颗绿卵,表面裂开缝隙,露出其中躺着的婴孩。 双手握固,生而明目。 眨眼生长,一瞬之后,已是青年。 三人不由恍惚,青年二十出头,流线型的躯体如苍天呕心沥血铸就,代表着人类梦寐以求的完美。 面容温良如玉,俊逸不凡,黑发墨染不见杂色,瞳仁青碧,弥漫勃勃生机,气质飘逸出尘,犹似谪仙临凡。 林木无风自动,浓郁的生气以他为中心散发,草木沐浴神辉,开枝散叶,往高天延伸。 片刻功夫,这片天地阳光难以侵入,三人也被腰高的野草环绕。 他折下几根茅草,信手一搓,化为一套衣裳。 “你,你是什么东西?”中年大为震惊。 如此诡异的场景,简直闻所未闻! 陈华起身,往后背一摸,伤口竟愈合了。 “你们又是谁呢?”李不盈笑了笑:“冤家?仇家?” 陈华连道:“禀告先生,我是哪都通华南战斗组第三班陈华,这两人是药仙会的妖人。” “药仙会?哪都通?”李不盈挑眉,望向两人:“这倒是个意外的情况。” 在陈华抢先开口的时候,两人的面色变了。 此刻受目光注视,只觉心魂震颤。 “动手!”中年暴喝一声,青年也咬牙抽出弯刀,两人如电射来。 “先生小……”话音未落,陈华便闭上了嘴巴。 李不盈不闪不避,神态安然,两人前冲的身子却如遭雷击,一片盎然绿叶从口中冒头,躯体当即扑倒在草丛中。 片刻之后,两人消失了,化作了野草的一部分,只是叶片间挂着的褴褛衣裳,证明两人曾存在过。 陈华张大嘴巴,那中年可是药仙会执事,竟然死的如此轻易。 那么眼前这位,又该是何种存在? 他心中震撼莫名,突兀单膝跪地:“华南战斗组先锋队欲剿灭药仙邪会,却受奸计所困,恳请先生相助。” 李不盈笑了笑,青年的话勾起他一些久远的回忆。 药仙会?哪都通?一人之下?漫画真的对应一个真实的世界? 连修仙之法都存在,似乎也不值得太惊奇。 “带路吧。” 陈华大喜过望:“先生这是答应了?” 见李不盈颔首之后,他兴奋的差点跳起来,心中莫名的充满信心,这位先生,绝对是个强援! “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陈华喜色消失,咬牙道:“廖头命第三班突出重围,接应主力部队迅速支援,逃到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 夜幕降临,苍翠化为黝黑,朦胧月光下,晚风吹动群山。 林木晃动,阴影婆娑。 虫鸣不生,如处鬼蜮。 陈华的心跳都慢了半拍:“先生,就快到了,药仙会重重包围。我……” 他倍感纠结,有点后悔将李不盈带到先锋队来,既然追杀的药仙执事已死,那么理该去主力部队通风报信。 “有什么不对吗?”李不盈笑道。 “我不是不相信您的实力,只是说现在情况特殊,之前突围九死一生,现在是否从长计议?” 陈华斟酌言语,药仙会已将先锋队围困。 不论是从内突围还是从外突入,必然遭受重重阻力。 哪怕这位先生能信手捻杀药仙执事,可双拳难敌四手,被困住岂会有好下场? “跟着我即可。”李不盈微微颔首:“不要离得太远。” 说话间脚步不停,已经迈入药仙会的包围圈,陈华连忙跟着他的步伐。 月光暗沉,他仍然能够看到地面上一些浅浅的血渍,那是白天突围的第三班所留下的印记。 陈华深吸一口气,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一步…两步…十步…百步… 他震惊了! 先锋队防守营地在望,朦胧火光映入眼帘,一路没有发生任何情况。 这并不是说药仙会撤退了,哪怕以他的目力,都能观察到明里暗里许多药仙教众。 只是诡异之处在于,这些药仙教众,对两人视而不见! 陈华匪夷所思,前方一名闯入视线的药仙明哨让他猛然回神。 那教众二十七八,国字脸,生有虬髯,他屏住呼吸,踮着步子,跟随在李不盈的身后。 近了!近了! 和那教众擦肩而过! 他甚至能看到其鼻头上粗大的毛孔,能闻到呼出的带着淡淡臭味的空气! 陈华冷汗直流,心脏剧烈跳动,整个人都有种麻木之感。 这是什么手段? 隐身?还能带着人一起隐身? 就这样轻而易举的避过重重哨员,来到先锋队驻扎的地点,外围洒了些白色的粉末,散发着雄黄的气味。 哪都通的战斗人员三人一组,强打精神盯着黑暗中的丛林,面上难掩一丝疲惫和绝望。 陈华正要说话,李不盈脚步不停,驻扎地不大,很快来到一座帐篷前。 “老廖,现在可以断定两点,一是咱们的人里有奸细。” 开口的人是老孟,西北的临时工,此次被华南负责人廖忠借来助拳,说话的语气颇为低沉。 他们为什么会被药仙会围困? 原因在于情报上面的差错,说是有蛊将带领一小队药仙教众暗度陈仓,绕后骚扰。 廖忠自然不会放过这种良机,于是带齐人马来歼灭。 结果不是一位蛊将,而是足足三位,更带领百余药仙精锐。 他们的人马,一个照面就折损大半。 若非暗堡研究出来秘密武器,也就是洒在外面的白色粉末,可以让蛊虫的能力无法施展,现在早就凉透了。 情报上如此重大的失误显然不应该,三员蛊将带领的人马还是事先埋伏,奸细之说基本明朗。 “第二就是我们这些残兵败将,应该撑不过今晚。” 药仙会却不仅是全部用蛊,不乏近战高手,拼着损失足以将他们吞掉。 今晚月黑风高,动手几乎是必定! 廖忠恨声道:“老子要能回去,非把叛徒大卸八块不可!” 老孟神色变换,叹了口气:“如果陈华突围成功,带着主力部队及时支援,我们或许有一线生机。” “一来一回,飞也没有这么快,告诉还剩下的二十来号战斗组人员。” 廖忠目露决然:“这些残害婴儿的妖人,能杀一个是一个!” 老孟低头不语,蓦然想到还在读幼儿园的女儿,心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放下。 廖忠柔声道:“我知道你的手段,能逃就逃,不必陪我死战。” “我和大家……”老孟猛地抬头,想说同生共死之类的话,到了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廖忠拍着他肩膀:“我明白,没有人会怪你。” 老孟哽咽,好端端个大男人,就这么哭出声来。 “何故哭哭啼啼?” 微风掀起一角黄布,淡淡的声音飘来,两人浑身一震,戒备望去。 “廖头,孟叔,是我,我请了个大高手!”陈华眉飞色舞,他经历的种种,已将李不盈敬若神明! 老孟流淌泪水的脸上,兀自诧异:“陈华,你不是突围了?怎么又回来了?莫非是主力部队支援到位?” 廖忠嗤笑,忌惮的扫了眼李不盈:“你小子叛变了!” 陈华哭笑不得:“什么和什么?” 李不盈观察两人面色,哑然失笑,信手摘下帐篷边一束结满草籽的茎条,遥遥抛来。 “洒在周围,危机自破。” 说罢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次陈华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留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廖忠将陈华拽进来:“发生了什么?” 陈华绘声绘色的说起来,两人表情从不信到惊讶,直至云里雾里,最后迷糊了。 …… 随着廖忠死战的命令传达下去,存活的先锋队员大都陷入悲观之中。 他们还能撑着一口气,就在于白日突围出去的陈华,或许能够让主力部队提早得知消息,前来救援。 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奢望。 “完了,全完了,咱们这点人还死战,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他妈的,老子当初哪根筋搭错了,加入什么战斗组,后勤人员每天吹空调喝咖啡他不香吗?”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干就完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中,有人发现个格格不入的家伙:“陈华,你在干什么?” “先生在此,何惧之有!” …… 后半夜,幽暗林中传来许多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不大,在静谧的夜下却格外的响。 熄灭了灯火,拔掉了帐篷,匍匐在掩体中的廖忠暗骂:“攻心之术。” 此时此刻,不久前还在埋怨的队员们也停止了叫嚷。 能进入战斗组,哪个没有几分血性,必死之境真的到来,难道真的等死不成? 这时一条又一条的黑影在月光下显现,彼此影响之下,竟至于成千上万。 陈华也不禁捏了把冷汗,死死盯着他方才洒下草籽的外围。 当第一条黑影踏进范围内后,一点微弱回荡,紧接着连成一片,那是草籽发芽,破土而出的声音。 队员们睁大眼睛,心中齐齐惊呼:“草!” 无数野草疯长,缠住一条条黑影,惨叫声响彻夜空,又夏然而止。 短短一个刹那,就有二三十条黑影倒在草地中,任你是近战高手还是蛊师,都无法支撑片刻。 条条褴褛在夜风中飘荡,余下黑影如潮水涌动,留下一双双惊悸目光,往后退却。 陈华喃喃自语:“先生真乃神人也!” 第3章 练气后期 东方熹微。 “你们可看清楚,那手段是什么门路?” 开口的是一位蛊将,所谓蛊将,是药仙会的中坚,异人界中年一代的好手。 药仙会势力不弱,不然也不会让分部倾巢而出,更成为哪都通成立以来的特重大任务。 教中有教主蓝鸣安高深莫测,座下四大蛊王镇压一方,七位蛊将无不是实力强大。 可是此刻,三位蛊将却颇为不安。 自昨夜留下二十来株野草之后,药仙会众人再不敢妄动,三员蛊将商讨事宜,仍是不禁心惊肉跳。 破土而出的草籽诡异非常,倒下的药仙精锐中,不乏以蛊毒护体、外功护身者。 然而生发的草叶,直接无视蛊毒,坚硬的皮膜亦如无物。 没入血肉之中,眨眼迅速生长。 活生生一个人,就这么成为野草的养料,着实是让观者心神震怖。 “可能是哪都通暗堡研制出来的秘密武器,就如那些克制蛊师的白色粉末,依我看,虽然厉害,也有限制。” 另一员蛊将开口,剩下两蛊将若有所思,觉得有一定道理。 “不错,应该是提前播种,等到我们踏入陷阱才会催发,不然若是异人手段,昨夜不该这么太平。” 倘若先锋队有这么个大杀器,为何不趁胜追击? 所思及此,三人心安。 “既然如此,我等当继续包围先锋队,等待天蚕蛊王前来支援,一举覆灭华南分部!” “人为万物之灵,蛊为天地真精,炼人为蛊,深合天地至理,我教因此得黄天眷顾,哪都通一群走狗,只会钻研旁门左道的无耻之辈,违逆天命!不知死活!” 三人微微而笑,先锋队苦等主力部队,殊不知天蚕蛊王已带领精锐前去绞杀! 而且这次绞杀可不简单! 教主蓝鸣安特地赐下黄天之力,务必一网打尽!打出药仙会的威风! 下午时分,三员蛊将得到消息,早早等候。 林中小径走来一条人影,苍髯瘦面,精神矍铄,身躯高大,举手投足,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三人遥遥见礼:“见过天蚕蛊王!” 这位老者,乃是蓝鸣安坐下第一蛊王,实力深不可测,此番得黄天之力加身,更是如渊海般可怖。 天蚕蛊王身后也跟着许多药仙精锐,此时四散而开,加入包围圈。 天蚕蛊王沉眉:“小小先锋队,到现在竟还安然无恙?” 三人面面相觑,连忙道:“禀告蛊王,并非是我等怠慢,只是这先锋队中,有诡异手段。” 于是细细道来。 石柳讨好道:“蛊王承教主谕令,掌黄天之力,小小先锋队,纵然有些奇淫巧技,亦是手到擒来。” 天蚕蛊王微微颔首,这时有药仙精锐在他耳边低语。 蛊王哂然,不甚在意:“不必追击,上天有好生之德。石柳,你等会跑一趟,如能让廖忠弃暗投明,必可打击哪都通之气焰,大壮我药仙会之声势,为他日圣会统御异人界铺路。” 蛊将石柳欣然领命,如今蛊王已至,更执掌黄天之力,一切已是定局! 他若能劝降廖忠,倒是件不小的功劳。 天蚕蛊王去歇息,另外两位蛊将羡慕望来,石柳客气道:“事若能成,自不忘在教主面前为两位贤弟美言。” 两蛊将大喜:“劳烦石哥哥了。” ……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李不盈从修炼中醒来,在蛋中不受外物所困扰,他时常闭关,苏醒多是寒暑交替。 此番不过一日半夜,算不得什么,收获却不小。 昨日破壳,心中偌多感悟,融汇于一,已迈入练气后期。 练气后期,灵力化为液态,以往许多修为不足以支撑的难事迎刃而解。 仰望天穹,残红瑰丽,天空一直是人所向往的所在,是以古人那样形容仙人:上天入地,来去逍遥。 不多时显出身形,正好不远有几个战斗组人员,齐齐吓了一跳,很快镇定下来。 心中无不惊叹,真是神出鬼没,难以揣度。 “见过先生。” 李不盈颔首,廖忠和老孟听得响动,也连忙出来迎接。 再没有昨夜的怀疑戒备,老孟恭恭敬敬道:“承蒙先生出手相救,不胜感激。” 廖忠大大咧咧拱手:“文绉绉的,多谢大仙救命了。” 李不盈微微一笑,两人观其风姿,较于昨夜,似乎更为恬淡些。 廖忠沉吟,昨夜峰回路转,战斗组人员得知有神人相助,士气大涨,但李不盈没有露面,错过了反攻的机会。 他当然不敢责怪,只是说现在现身,是否还有相助的意思? 心中盘算着如何开口。 毕竟彼此无亲无故,陈华请来时,两人还报以怀疑态度,李不盈仍是解除了他们的危机,已是肚量如海。 “人员可有伤亡?” 老孟道:“托先生洪福,一人未伤,妖人投鼠忌器,也没有发动攻势。” 李不盈点点头:“既然如此,且随我身后,闯出包围,汇合主力,剿灭药仙。” 两人又惊又喜,旁边的战斗组人员也是大喜过望。 “我虽是方外之人,却并非不食五谷,无情无性。”李不盈莞尔:“既是妖人,自然诛之。” 两人只觉天下间最美好莫过于这笑容,四目相对,皆心服口服:“先生大德之人!” 廖忠正要去组织人员,有队员急匆匆而来:“先生,廖头,大事不妙!” …… 临时搭建的棚中,担架上躺着遍体鳞伤的男子,是刚刚从外面逃窜进来的主力部队人员。 见到三人,激动仰起上半身,胸腹之间,猩红流泻:“廖头,全死了!” 廖忠心中发紧:“说清楚,什么全死了?” 男子呕出口鲜血,神色惨淡:“主力部队,全灭了!” 此言不亚于晴天霹雳,老孟的声音都为之变调:“怎么可能?” 李不盈凝眉,他度过了不短的年月,但记忆并没有因此模糊,反而越发清晰,心念一动,便可检索过往。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哪怕没有自己干预,也该是哪都通团灭药仙会,救出蛊身圣童才是。 廖忠两人也不能置信,甚至怀疑这是药仙会的内奸,为的就是发布假消息动摇人心。 主力部队是由华南分部倾巢而出的精锐组成! 剿灭药仙会的行动也不是草草定制,在数年前就已经启动。 配备了大量暗堡研制,专门克制蛊师的最新科技成果! 存在的目的就是消灭药仙会,也绝对有这个力量! 全灭? 玩笑不是这样开的,人心不是这样动摇的! 第4章 乘风而去 男子流出两股热泪:“带头的是药仙会的天蚕蛊王,加上三百余药仙精锐,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来送死,结果从那天蚕蛊王身上,涌出一阵土黄色的灵光,药仙精锐得灵光护体,咱们专破异人内炁的枪箭连皮都蹭不破,更是力大无穷,一个个都成了人形暴龙,咱们的人,擦着就伤,挨着就死……” 从幸存男子的口中,事情变得出乎预料,药仙会中有名的厉害人物,基本是蛊师。 但团灭主力部队的药仙精锐,压根没有使出蛊师的手段,在灵光的庇护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男子双目红肿:“药仙会的妖人,称那土黄灵光为黄天之力。” 说罢哀痛欲绝,径自昏死过去。 李不盈微讶:“你们可知这黄天之力的具体?” 老孟摇头:“闻所未闻。” 廖忠后退数步,往地上倒去,老孟搀扶住他,只见其人双目无神,面上失光。 “我乃蛊将石柳,哪都通廖忠何在,还不速速前来觐见!” 一声拿捏腔调的大喝,让廖忠回过神来,双目猩红:“药仙会的畜生,我去宰了他!” …… “你就是廖忠?” 残余先锋队全员齐至,石柳孤身一人,不等回答,淡淡道:“你们的主力部队,已受我教天蚕蛊王灭之,些许残兵败将,若能倒戈卸甲,以礼来降,入我药仙圣会共图大业,蛊王承诺,当有一线生机留存。” “开什么玩笑,也不撒泡尿照照,凭你们药仙会灭得了我们的主力?” 陈华摩拳擦掌,正要让这药仙妖人有来无回,闻言哭笑不得。 场内却陷入令人不安的寂静中,他环顾左右:“大家怎么回事?这不一起上宰了妖人?” “别说了,刚刚主力部队的人逃回……这个妖人说的是实话。” 陈华如遭雷击,这才发现,周围的同伴,无不是神色低沉,面容戚戚。 石柳笑道:“如何,先投诚者,可为一等教众,投的晚可就只能做三等教众了。” 陈华兀自不信:“廖头,这是真的吗?” 廖忠反问:“陈华,你怕死吗?” 左右同伴有人露出动摇之色,他们昨夜能够死战,也是因为有一线希望,如今主力已灭,再反抗多少有些愚蠢。 陈华道:“不怕!” “有骨气。” ‘啪啪啪~’拍手声由远及近,天蚕蛊王含笑而来,身后药仙精锐有四百余众,一眼望去几无尽头。 “见过蛊王。”石柳连忙见礼,退至身后,心里还有点犯嘀咕,说好让他出面劝降呢? 陈华咬紧牙关,有队员小声私语:“廖头,要不?” 廖忠暴怒:“放屁。” 天蚕蛊王笑道:“倒是个烈性之人,我数十个数,不愿投诚,那就死吧,十!” 残余的先锋队员中,私语声更大,几乎可以肯定,在这十个数数完之前,必定会有人承受不住压力投降。 寥寥二十余人对阵四百精锐,蛊王手中还掌握他们不能理解的黄天之力。 强行撞上去,与找死无异。 廖忠也感到无力,眉目低垂,又见老孟闷声不吭,人都有求生的本能,何况是有重重牵挂的人? “我知道你的想法,如果我有家人,说不定也会和你一样。” 老孟抬头,眼目湿润:“老廖……” 廖忠却不看他:“昨夜多谢先生出手帮助我们脱离危难,先生化外之人,不必以身涉险。” 李不盈不置可否,天蚕蛊王不紧不慢报数:“九。” 廖忠环顾众先锋队员:“我尊重大家的选择,但我廖忠也有自己的选择,今天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人群中一阵骚动,陈华率先站在他身后。 “陈华,你还年轻,真不怕死?” “我刚刚说了谎,其实我怕死。”陈华耸耸肩,心中十分明朗:“不过,我更怕投降!” 队员中顿时有四五人迈动脚步,余下队员踟蹰,面露羞愧。 天蚕蛊王饶有兴致,摆摆手:“给他们个痛快。” 石柳领出一队二十余人的精锐。 廖忠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正要冲锋。 “不错,是个汉子。”李不盈笑着上前:“不枉我救你一命。” 廖忠面上悲壮为之一散:“先生?” 李不盈颔首,他入红尘历练,为仙道增添感悟,方才众人神色尽收眼底。 低眉顺眼者,只能说人之常情。 凡人软弱,有生老病死之苦,此刻药仙精锐如大军压顶。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若非愚笨,便是有大决然。 修仙逆天而行,能在仙路长远,也必大决然之辈不可,是以颇为欣赏廖忠陈华等人。 见廖忠等人毕恭毕敬,天蚕蛊王微讶:“这人是谁?” 石柳哑然:“黄口小儿。” 陈华怒喝:“住口,先生乃是神人,岂是你能污蔑,如果不是昨晚先生赐下的草籽用光了,你们来多少……” 捏紧拳头,先生厉害,可眼下半个药仙会在此,蛊王压阵,更有黄天之力,一个人如何影响大局? 天蚕蛊王目光微眯:“昨夜我药仙会损失二十余人,原来是此子所为。” 有蛊将提醒:“蛊王,那手段诡异,不知跟脚,可要谨慎。” 石柳却道:“不论他是龙是蛇,莫要忘了蛊王执掌黄天之力,与蛊王作对,那就是与天作对!” 药仙会众人谈笑自若,甚至不急着出手,所谓瓮中捉鳖,不外如是。 李不盈笑了笑:“清楚药仙会本部的位置吗?” 廖忠微愣:“知道。” ‘此子正值年少,难免轻狂,莫非是自忖有几分手段,要在教主面前投诚?’ 天蚕蛊王颇为意外,倒也没有怠慢,土黄灵光以他为中心,庇护药仙教众,谨防他出手。 李不盈微微颔首,看清天蚕蛊王仅是执掌,并非黄天之力的来源,便搭住廖忠肩膀。 廖忠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忽觉天旋地转,双目模糊,似乎有某物攥住心脏,待清明时,一干人等尽在脚下。 微风吹动汗毛,廖忠虎躯剧震。 他这是? 起飞了! “尔等在此等候,莫要走动,我带小廖去去就来。” 此刻,不论是先锋队残员,亦或者药仙教众,俱都极其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天蚕蛊王大脑宕机,保持着仰头望天的姿势,一头白发飘飘,已然在风中凌乱。 在他的想象之中,李不盈确实有那两把刷子,和他们激情大战一场,最终不敌被擒。 只是现在。 好好一个人,说上天就上天! 御空飞行? 有没有搞错! 是异人能做到的吗? 异人也要遵守基本法,死了才能上天啊! 陈华心中的震撼无法用言语形容,呆呆望天:“先生是真神仙!” 第5章 吾首可取之 和风拂面,群山入眼。 练气七至九层为后期,此阶段的修士,灵力化为液态,不假外物,能御空飞行。 李不盈的心中,洋溢着淡淡的欢喜,追求仙道,不仅有强大的实力和长久的寿命,也是为了这一份悠然的自在。 “小廖,如何?” ‘小廖,叫我吗?’廖忠这才回过神来,穷思竭虑,憋红脸吐出八字。 “上天入地,自在逍遥!” 便听一阵清朗笑声,如珠玉落地,琳琅悦耳。 廖忠侧首,心中有着难明的情绪流淌。 这位先生,究竟是人是仙! 据他所知,上天入地只记载于神话之中,哪怕是当今异人界的绝顶天通道人,也没有飞天的本事! …… 药仙会驻于深山之中,山高林密,地表常年潮湿,滋生漫天瘴气。 便是虎豹之流,也需退避三舍,对凡人来说,更是死地,能在此地活得潇洒,非蛇虫莫属。 药仙会异人却是个例外,因多为蛊师,炼五毒为蛊。 正所谓彼之绝地,我之天堂。 药仙山上迷雾森森,隐约可见民居错落,人来人往,半山腰巍峨大殿矗立,亦如雾里看花,不太真切。 大殿东南角有洞窟,上刻圣堂二字,两员蛊将把守,拾级而下,豁然开朗。 明亮的地穴中,洞顶和地面都刻满复杂的符纹,中央七八岁的女孩身着盛装,缀满银饰,木然站立。 身侧老者慈眉善目,眼中怜爱有加,蛊身圣童如今算是成了,这是有史以来蛊道集大成之作。 “过来,让爷爷瞧瞧。”老者招手,女孩如得到命令的机器,木然走近。 老者轻抚女孩的脸,神色温柔至极,一抹紫黑却顺着接触的部位传递,漫过手掌,延伸向手臂。 老者见此,不惊反喜。 不愧是圣童,仅仅是接触就中蛊,连他都无法避免。 土黄灵光从老者胸口生发,驱散紫黑的蛊毒,老者笑容满面,身后有黑影扭曲。 “恭喜教主,贺喜教主,圣童出世,更有黄天之力御使,他日我药仙会必将君临异人界!” 黑影是个面貌阴鸷的中年,单膝跪地,竭力歌颂。 蓝鸣安淡淡笑道:“流影,好话不必多说,君临异人界太杀时间了,也就让那绝顶天通挪个位置。” “张之维定然是识趣之辈。” 蓝鸣安欣然颔首,有蛊将入内:“禀告教主,有人攻我药仙会!” “哦?天蚕没有把哪都通的人全部灭掉么?”蓝鸣安微讶。 蛊将硬着头皮道:“不是,一共就两人。” 蓝鸣安啼笑皆非,流影怒斥:“麻梓,拿教主寻开心,你这蛊将是当腻歪了不成!” 麻梓头皮发麻,这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蓝鸣安微感意外:“莫要让人坏了药仙山的清净。” 流影道:“属下遵命!” …… 廖忠张大了嘴巴。 自从进了药仙山,他的嘴巴就没闭上过。 药仙会本部有天然的瘴气保护,光是为了以最小的损失进入药仙会山门,就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结果李不盈直接从天而降,瘴气防护不攻自破。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上天入地,自在逍遥。可不是说说而已。 而两人闯入,山上的药仙教众也不是瞎子,一批又一批的教众闻风而至。 此刻廖忠的心中,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升起一丝淡淡的怜悯。 这些精锐并不知道,他们所面对的是何种夸张的存在! 果然。 李不盈折下一束草籽,轻描淡写的刷过,众多药仙精锐甚至来不及发声,便齐齐倒在草地之中。 他云淡风轻的走着,廖忠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不论来了多少人,不论是精锐还是普通教众,都不能让他的脚步有丝毫停顿。 仿佛在踏青,如入无人之境。 随着接近大殿,有药仙教众身上浮现土黄色的灵光,可最大的改变,也只是多支撑那么两三秒罢了。 “快跑啊,这是个妖怪!”有人承受不了这无法理解的一幕幕,心弦崩裂掉头就跑。 “不要慌,蛊王来了,是流影蛊王!” 然流影蛊王,同样两腿打颤,喉舌受嫩绿包裹,发出凡人的疑惑:“你是谁?” …… 地穴内。 廖忠一阵恍惚,从踏入药仙山到进入地穴,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相比起来,赶路的时间还更长一些。 “你是个什么怪物?”苍老的声音,难掩颤抖。 此时此刻,对面的蓝鸣安,不是哪都通倾尽全力要消灭的药仙教主,仅仅是个无能为力的老人。 廖忠居然生出一丝共情。 人面对天灾,如何才能保持从容? “你看我像怪物吗?”李不盈面露不愉:“小廖,你说他是不是没有一点眼力?” 廖忠附和着笑了两声。 话说大仙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对面老头都快吓瘫了。 “到此为止了。”李不盈笑道:“交出人和东西,我给你一个痛快。” 青碧双瞳照面,蓝鸣安魂魄颤栗,仿佛凝视深渊,依稀看到自己长满野草,承受无尽痛苦,发出疯癫的哀嚎。 他这一辈子,见过大风大浪,度过不计其数的难关。 可一切相加,都不如这双眼目来得恐怖。 精神都有些失常,一把攥住旁边的小女孩:“你别过来,你敢过来我就杀了圣童!” 廖忠嗤笑,药仙教主已丧尽肝胆! “哦?这倒是个意外的情况。”李不盈道:“这么说,你是要负隅顽抗?” 药仙教主抿着干瘪的嘴,枯瘦的手死死掐住小女孩细嫩的脖颈。 她也奇怪,纵然面色发青,依旧不言不语。 廖忠皱眉道:“蓝鸣安,你也算是一代妖人,连脸都不要了?老老实实听先生的话,免得追悔不及!” 见李不盈没有动手,蓝鸣安定定神,方才他正做着横扫异人界的美梦,突然被人冲了泉水,一时间震住了。 现在心思活泛起来,他有黄天之力在身,手里还有人质,未尝没有一搏之力。 说来也是吊诡,原是圣教的圣童,他的底牌之一,此刻竟成了人质。 只怪对手不能以常理度之,管不了许多。 李不盈微微一笑:“你如何才能放过这个孩子呢?” “让我安然离开。” “做梦!”廖忠呵斥。 李不盈失笑:“你觉得有可能吗?” 蓝鸣安咬合肌吐出:“那就要你的脑袋!” 廖忠冷笑,这蓝鸣安真会白日做梦,却听身侧人言:“可以。” “先生?”廖忠两眼圆睁,很快放松下来。 他忽然发现。 李不盈很有幽默细胞!开玩笑是一套一套的。 蓝鸣安微愣,大笑道:“那你快快动手,不然的话,圣童休想活着!” 廖忠寒声道:“先生,蛊仙教主荼毒甚重,绝不能饶他一命。” “自然。” 说罢单手扶住后脑勺,轻轻一拍,一颗人头咕噜噜滚落下来,施施然接在手里。 “首级在此,汝尽可取之。” 人头落于手中,人面一如方才,双唇开阖。 廖忠如坠冰窟,一股寒意从涌泉直冲百汇,整个人都冻僵了。 哆嗦着嘴唇,牙齿打架:“哇!好热血!” 蓝鸣安呆若木鸡,只觉脑袋里面轰的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就连无知无觉的小女孩都瞳孔地震,竟挣脱蓝鸣安的手,往后暴退,这一幕可能留下了心理阴影。 “莫非让我亲自相送?” 人头突兀飞来,眨眼之间,近在咫尺,人面似笑非笑。 蓝鸣安坐倒在地:“妈,妈呀!!!” 第6章 土坷垃 诸事了却,数天后。 李不盈身前有两物,锦盒与砖块。 药仙会已灭,搜刮的财富充公,他截下这两物。 打开锦盒,躺着五颗红艳艳的果子,拇指大小,很像圣女果。 淡淡的灵气飘荡,服用一颗,滋味甜美甘冽,让人回味无穷,体内灵力也微弱增长,不出他所料,是灵果。 再服一颗,效果近乎于无,李不盈摇摇头,这朱果年份太短,若是刚开始修行倒是难得的宝物。 对现在的他而言,滋味不错罢了。 放目砖块,此物呈长条状,六寸长,三寸宽,两寸高,通体土黄,拿在手里分量也重。 如果不仔细观察,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土坷垃。 然而此物是黄天之力的源头。 所谓的黄天之力,他自有领会,类似于一种增益,加持在身上的效果十分夸张,高达十倍的肉体增幅! 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主力部队会被消灭。 哪怕是普通人加强十倍,都能成为人形暴龙。 他之所以轻而易举消灭一茬茬药仙教众,原因只在于彼此的差距太大。 倘若他的实力是一,那么所谓的药仙精锐,在他手里不过万分之一,加强到千分之一,又有何用? 李不盈托着土坷垃,面露沉吟。 他这几天用尽一切办法,诸如注入灵力、滴血等等,土坷垃没有丝毫反应。 如果说有认主这个说法,上一任主人蓝鸣安已死,也该是另投明主。 思索片刻,顺手放到身侧,更不自寻烦恼,开始修行。 《青帝长生诀》是仙法,这一点系统倒是没有坑人,货真价实。 长生诀大成,可化身青帝,掌万物生寂之伟力。 这门仙法不同寻常处有两点。 一,练气期既可修根本神通,其名:生死枯荣。 李不盈催发野草取人性命的手段,便是这神通衍生而来,不过目前只掌握了生荣,尚未掌握死枯。 至于飞天遁地,隐介藏形,都是修士自带的基础,谈不上什么神通。 二,仙法让练气期的他,拥有近乎于金丹修士的种种神异。 换而言之,他生命力极其强大,只要保证头部不毁,肢体躯干都能重新生长出来。 并且寿元也远非练气修士可比,媲美筑基期的生命尺度,享寿三五百载。 修行不计年月,一日一夜过去。 李不盈吐出一口长气。 长生诀的提升,取木灵之气为佳,是以深山老林是首选,然修仙并非闭门造车,倒是可以自己小改环境。 思忖之间,摸住那土坷垃,此时灵气尚在手部涌动,土坷垃仍是传来沉重之感。 似乎托着的不是一块砖,而是一座山。 李不盈啧啧称奇,以他的修为,催发灵力,即便千斤在手,亦如无物。 可这小小一块坷垃,竟能让他感觉到沉重,必非凡物。 只是跟脚难测,他人可知否? 门外传来人声:“老廖,你喝多了,里面是先生清修之所,你这样冒冒失失闯进去,像什么话?” 李不盈拂袖一挥,大门打开,招招手:“过来坐。” 老孟搀扶着廖忠,本是有些局促,闻言放松下来,两人入内,席地而坐。 “陈朵情况还好吗?”端详两人,老孟恭恭敬敬,廖忠却提着瓶红星二锅头,面色潮红。 “陈朵?”老孟转过弯来。 “我代她多谢先生赐名,经过先生施法,顺利接送到暗堡,一身蛊毒已经压制住,情况倒是正常,只是……” “药仙会那些王八犊子,扼杀婴儿的人性,陈朵现在无知无觉,无情无性,饿了不会喊,渴了不会叫,痛了不吱声,就是一块活着的木头。”廖忠吐出一口酒气,瞪大了眼睛,破口大骂。 “你太聒噪了。”老孟歉意望来,又一个劲给廖忠使眼色。“不要吵着先生清净。” 廖忠长叹,闷声喝酒。 李不盈笑道:“何故如此低沉?” “先生明知故问。”廖忠双目发红,酒气扑面而来。 药仙会伏诛,主力部队却也全灭,正是百废待兴,廖忠却有些一蹶不振的味道。 他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和主力部队中不少人感情深厚,如今一个不剩,一颗人心哪里能承受得住。 廖忠眼中湿润:“他们的家人这两天找来,有对老夫妇居然安慰我,倒更希望他们骂我。” 他的心态很奇怪,主力部队的家属骂他打他,他甚至会觉得轻松,可如果是宽慰,简直像是用刀割他的肉。 老孟劝道:“老廖,又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心理压力不用这么大。” “尘埃既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廖忠梗直脖子:“我不信这一套,先生这样的仙人,也能体会我们这些凡人的喜怒哀乐吗?” 老孟面色微白,廖忠真是喝多了,竟然敢对先生不敬。 李不盈笑道:“在你眼里,难道我无情无性?” “当然……不是。”廖忠摇头,若是无情,岂会相助他们灭药仙会呢? “喝一杯。” “啊?” 只见他轻轻一折,卷叶成杯,酒液自然引入,遥遥一举,廖忠倍感荣幸,两人共饮一杯。 笑道:“如是无情仙与顽石何异?” 那笑面随和,令沐春风,廖忠心中五味陈杂,忽如醍醐灌顶。“我明白了。” 李不盈的意思很简单,低沉无用,如果尘埃不定,那就是想尽办法报仇,剿灭药仙会! 可如今药仙已灭,那就是尘埃既定。 人死不能复生,生者当承遗志,不该陷入消沉。 廖忠顿首:“先生大仁。” 李不盈笑道:“酒不错,多喝几杯?”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二锅头空荡,老孟去买酒,也加入进来。 推杯换盏间,老孟心中亦然一言难尽,这位先生深不可测,却并非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举一动,都有大德在身。 不觉入夜,老孟搀扶着烂醉如泥的廖忠回去了,李不盈仰望天穹弯月。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修仙当然不是修得无情无性,也有爱恨情仇、贪嗔痴怨。 只是说修仙之人,更明自身爱何?恨何?不像凡人那么容易被事物扭曲而已。 月华浴面,静思片刻。 腾空而起,往东飞去。 第7章 龙虎山 “不好了,师叔祖种的梅花树枯死了!” 龙虎山灵秀之地,今日却响彻惶急之声,盖因这一株梅花,乃是天通道人张之维的师弟田晋中所种。 张之维,龙虎山天师府掌门,当今异人界之绝顶,又名天通道人,乃是异人最强者。 具体有多强,没有人知道。 因为太久无人见过他出手,也无人值得他出手。 田晋中为张之维师弟,却非第二强者,昔年遭逢大变,手脚全失,只能坐在轮椅上生活。 纵然如凡人脆弱,却并不影响他在龙虎山一人之下的地位。 山上喧嚣,张之维迈步而出,其人身形高大,须发皆白,百余高龄,道骨仙风。 田晋中坐于轮椅,痴痴凝望枯死的梅花,身周一圈龙虎山弟子。 有负责照料的弟子噗通跪地:“师叔祖,是我不好,昨天偷懒少浇了水。” 张之维近前:“少浇一次水,又怎会枯死呢?起来吧。” 那弟子起身,众弟子无不面露羞愧,这颗梅花树可不简单,乃是当年师叔祖遭难所种,代表的意义颇为特殊。 “师兄说得对。”田晋中面上皱纹密布,双目忽而浑浊,忽而清明。 师兄弟一时无言,只见梅树凋零,残叶枯黄,枝干精廋,透出沉郁的死气。 田晋中呢喃自语:“近来常常出神,回神之时,往往吓出一身冷汗,却不记得想了些什么内容。” 张之维微声道:“晋中,正值春夏交替,多有邪风,我为你配几幅驱邪安神的良药。” 自古道医不分家,张之维集大成者,天文地理都知一二,配药更是小菜一碟。 田晋中笑了:“师兄不必安慰我,正所谓寿数尽头,一生浮光掠影,走马观花,我了解,大限已至。” 这话一说,张之维还没开口,可让周围的弟子们慌了神,七嘴八舌起来。 “师叔祖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必然是长命百岁。” “混账,什么长命百岁,是长命二百岁!” “对对对,我掌嘴,师叔祖长命二百岁!” 田晋中喝道:“讨打,都下去!我和师兄安静说会儿话。” 众弟子面面相觑,依言退下了,脸上多生戚戚。 晋中师叔祖道行高深,虽成废人,却神完气足,都不需要睡觉,既然感觉到自身大限,那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而师叔祖性情刚硬严苛,众人中不乏领着这严父之鞭长大,恩情天高海深。 如今要去,怎能释怀! 待众人散尽:“当年手脚尽废,经脉全毁,我意欲轻生,师父与我言,一息尚存,即可修行。”田晋中面上一阵拧巴,白眼直翻:“糟老头子坏得很,信了他的鬼话,这些年吃尽了苦头,也不见修出个样来。” 张之维唏嘘道:“你醉了。” 田晋中浑身轻震,浑浊泪水滚滚落下:“是啊,我醉了,我想师父,也想那大耳贼了。” 张之维轻抚其背:“树之枯荣,不能定人之生死。” “可是师兄啊,梅生有千年,其死却不过百年;人不过百年,我已经活得够久,只是歉然,留师兄一人。” 张之维沉眉:“慑心猿,守意马,修行之本也。我这师兄教不了你,难道已经将师父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田晋中眼目低垂:“师兄,我累了,烦请你推我回去歇息。” 将人推回,张之维又踱步到梅树边,枯枝随风而荡,落下片片黄叶,明明初夏,却生晚秋萧索。 那死心眼,怕是将梅树的性命和自己绑在一起。 树不能活,人不能活。 “唉!”良久,一声长叹。 纵有神鬼莫测的修为,亦不能让死树复生。 即便异人中天通道人,也难面对生离死别。 念绪百转千回,一阵和风拂面,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生气,心生天机感应,睛瞳神光四射,穿透重重林海。 亦有一双青碧瞳仁望来,风息烈烈,彼此间的林木摇曳起舞,似是而非的气息交缠不休。 愁思暂缓:“有贵客到,灵玉下山去迎。” 声如洪钟大吕,震动云霄,龙虎山上下诸人尽皆入耳,徒子徒孙无不错愕。 客! 还是贵客! 灵玉师叔去迎! 不知是师祖哪位故交? …… 张灵玉行于小径,他也知田师叔梅树将去,多生愁肠,却来不及多虑,急匆匆下山。 来人入眼,心下不无迷思,这位风姿虽然不凡,可看上去大他不过四五岁,真是师父口中的贵客? 惊疑不小,然举目四顾,唯有这一人,于是上前:“天师府张灵玉,这位善信是贵客吗?” “果然人如其名,颇具灵气。”李不盈笑道。 张灵玉心中确信,只是这口气有点怪怪的,收慑杂念:“贵客这边请。” 两人上得龙虎山,途中有弟子惊奇望来,甚至觉得张灵玉接错人了,未免太年轻了些。 一些窃窃私语传入耳中,却不仅仅是谈论他,李不盈讶道:“一株梅树而已,为何多番谈及?” “贵客有所不知,那是田师叔所种……” 张灵玉一番解释,李不盈了然于心。 不多时,有个中年道士上前:“灵玉,师父叫你带贵客去大殿。” 张灵玉吃了一惊:“大殿?” 张之维是龙虎山的掌门,见人可有讲究。 倒不是什么排场,只是异人界仰慕天通道人的后辈多了去了,是个人就要见张之维,那天天搁着见人就完事了。 亲眷故人,是在后山的住所接待。 陌生人造访,则是在偏殿,一般是弟子接洽。 大殿乃是浩大庄严之所,平日闭门,时逢祭祀、大典才会开启。 除此之外,一些大派的掌门登门,也会开启大殿接见,可那无不是异人界的泰山北斗! 惊讶归惊讶,张灵玉依言前往。 大殿门开,烟雾缭绕。 龙虎祖师前,张之维面容慈和,只是一眼,就已确定这位贵客面生,却绝非凡人。 “道友远道而来,如果没有猜错,必然是有事在身。” ‘道友……’张灵玉有点凌乱,师父主动唤道友,是不是听错了! 这关系要是定下,他叫李不盈什么?前辈? “张道友有礼,他事不谈,可先为道友排忧解难。” 第8章 枯树复生,道法自然 “哦?”张之维微感意外,却没有怀疑,颔首道:“劳烦道友出手。” “前辈这边请。”张灵玉面色一肃,在前引路。 李不盈莞尔:“你这改口倒是快。” 张灵玉道:“师父既然与前辈道友相称,必然有师父的道理在内,灵玉不敢多疑。” 李不盈一乐,余光扫去,果见张之维面生无奈。 打趣道:“原来是不敢吗?” 张灵玉身躯微震,面色竟然发白,手足无措:“师父,我不是不敢,是不会,总之师父说得肯定都对。” 李不盈也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倒是有些不忍心了,不过还别说,有点可爱。 张之维心中无言:“我明白,带路吧。” 张灵玉这才如释重负。 …… 枯树旁边,龙虎山弟子里三层外三层,听说师父口中的贵客,欲要施以妙法,令梅树回生,俱皆闻风而至。 三人走来,人群自动分开,一双双眼睛好奇打量着和张之维并列的贵客。 这讯号可不简单,天下有几人能和张之维并列呢? 田晋中也来了,问出许多人心中的疑惑:“你是谁?如何能够和我师兄互称道友?” 他这话里并没有讽刺,只是纯粹的怀疑,毕竟天通道人乃异人界绝顶,道友的分量胜过千言万语。 张之维道:“晋中,可曾忘了大盈仙人?” 众弟子一头雾水间,田晋中却是两眼大睁,惊疑端详李不盈。 “原来如此,倒是我多嘴了。”田晋中道:“如若不能令梅树复生,先生不必自责,生死枯荣,自有天命。” 李不盈含笑近前:“生死枯荣,确有天命,然树有千年,今日成枯,却并非天命所致。” 众人屏息凝神,田晋中也若有所思,张之维微微颔首。 他抚过粗糙的树干,青帝长生诀运转开来,发觉这梅树并非死透,仍有一线生机留存,倒是能免去许多功夫。 轻吹一口气儿,泛着淡淡的碧绿。 众人只觉一阵生机的风息扑面而来,一时神清气爽,整个人像是瞬间展开了,却无心多察,一个个睁大了眼睛。 只见梅树缓缓颤动,低垂的枝丫开始上挺,叶片上的枯黄也一点点褪去,更有嫩叶生长,绿意盎然。 数个呼吸过后,梅树枝繁叶茂,浓绿淡绿交错,再不存丝毫死枯之貌。 田晋中双目模糊,喃喃自语:“真的活过来了。” 李不盈掌心摊开,数条黄白幼虫,别有深意道:“此树枯貌,乃是虫害所致,平日藏身于根,损毁树髓,轻易不能察觉。” “虫害藏根,损髓不察……”田晋中喃喃自语,在场龙虎山弟子,也都有道行在身,心中各生感悟。 田晋中率先回过神来,目光感激:“多谢先生当头棒喝。” 张之维欣悦道:“晋中,明白就好。” 田晋中心如明镜:“一息尚存,即可修行,修行并不论有用无用,我受了虫害尚不自知,幸亏先生出手拔除。” 李不盈道:“一时自悟,人不能免,此番皆心明矣,非人之功,言重了。” 田晋中感慨:“先生大德。” 有弟子推着他下去歇息了,张之维环顾众人,只见张灵玉若有所悟,道:“灵玉,如何?” 张灵玉毕恭毕敬道:“前辈所言有理,弟子感悟良多。” 张之维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却别有一番思考,灵玉乃是他关门弟子,期望颇重,此刻东风在前,或可推他一把。 “还请道友将这几条害虫交与我。” “自然。”李不盈手掌一震,几条黄白幼虫凌空飘来,在空中扭动身躯,颇为狰狞,轻巧落入张之维掌中。 众人惊叹阵阵,如此手段,大巧不工,修为显然入了化境,无怪师祖以道友相称。 问道:“灵玉,我若将这害虫给你,你该如何处理?” 张灵玉微愣,陷入思索当中。 “我看出来了,师祖这是在考校灵玉师叔。” “废话,还用看。” “你们说,怎么处理?” “师祖都说了是害虫,这不明摆着?踩死就完了!” 议论声不绝于耳,有说踩死的,有说放掉的,张灵玉攥紧手心,白皙面上竟渗出细密汗珠。 他倒不是怯场,只说这是张之维的考验,还有李不盈在此。 此时此刻,他必定要做出个完美的选择,最好符合李不盈和师父两人心中的答案,不能出任何一点差错。 踩死?可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能够踩死? 放走?但这是害虫,再说如果只是放走那么简单,师父犯不着考验。 不知不觉,面白如纸,水里捞出来似的,僵涩抬头:“师父,弟子不知如何处理。” 张之维扶额:“让道友见笑了。” 李不盈不以为然:“灵玉小道长年纪尚浅,一时迷障,多多包容引导即可。” 张之维微微一叹,勉强点了点头。 张灵玉只觉心肝震动,一定是让师父失望了,咬紧牙关:“师父,请将这几只虫子给我,我知道怎么选了。” “哦?”张之维大感意外,李不盈也不无惊讶,张灵玉顿悟了不成? 只见张灵玉接过害虫,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梅树,然后… 砰砰砰~ 一连串倒地声,龙虎山众人东倒西歪:“我的妈,灵玉师叔这是压力太大,都给整糊涂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你来也要蒙!” 张之维哭笑不得:“灵玉啊,你这是在干什么?” 张灵玉干了什么? 他又把害虫放到梅树上! 李不盈眉目微皱:“道友日后可要下猛药,免得小道长走上歧途。” 张灵玉如遭雷击,他难道做了傻事?“我……前辈,正所谓道法自然,今日前辈能除虫,他日这梅树再遭……” “那也犯不着再把害虫放到梅树上,他日若遭虫,剖出来踩死便是,小道长,你师父的考验很简单。” 李不盈一引,害虫脱离梅树,他正要动手,张之维却抢先一步将之踩死。 “为师说你什么好?聪明反被聪明误?” 张灵玉有口难言:“我……” 李不盈柔声道:“天道无情,若法自然,自然是不管不问,然修道之人,岂是无情,与自然学法,切莫学性。” 张之维颔首:“道友这边请。灵玉,你在此地,好生想想。” 第9章 禁忌 亭中,两人相对而坐,气氛和睦。 于张之维来说,久居高处,不胜寒风,当今异人界尚有些同辈,或执着名利,或难分嗔痴,一言难尽。 李不盈也是欣悦,张之维果然不愧为此世顶尖,不仅仅是实力二字,对于道的看法,和他颇为类似。 大道寂寞,同道难求。 一句道友,就是彼此间的认同。 张之维道:“李道友但讲无妨,知无不言。”又道:“不过如果是不能言说之事,那我也无能为力。” 李不盈神笑道:“不能言说之事?这天下间,有何物何事能让天通道人避讳?” 心中不禁沉思,张之维的实力和道行如渊海,言语间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看来隐秘颇多啊。 “很多。”张之维奇道:“原以为道友境界,应该有所触及。” “一直在山中清修,这些天才出关。” “原来如此。” 张之维颔首,他倒是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这一辈子见过太多的秘密,便是天外来客也不值得惊讶。 李不盈不躲躲藏藏,将手一翻,土坷垃出现在掌中:“此番拜会,便是为了此物来历。” “咦?”他惊疑出声。 朴实无华的土坷垃,此刻竟有土黄光芒流转,传出厚重浩大的气息,四周的空气都重了三分。 握在手里,也倍感沉重,小小一块,直逼千斤,不得不用灵力托举。 奇怪的瞥了眼对面人,土坷垃在他手里可一直平平无奇。 目下在张之维面前,却突然生此异象。 难道是灵物择主不成? 却见张之维面色微变:“这是?你如何获得此物?” “道友果然认识。”李不盈了然,看来没有找错人,便细细说来,言罢凝眉道。 “妖人称之为黄天之力,肉体增幅十倍已是可怖,但我感觉并没有激发出此物百分之一的威能。” 这就是他此行的主要目的了,他乃是修士,和此方世界的异人天差地别,感觉到土坷垃蕴含着极为恐怖的力量。 如果能够将之引发出来,可称一句重宝。 然而以他练气后期的修为,竟然不明白这土坷垃是个什么东西,更无法运用。 那么可以推向一点,土坷垃的层次很高。 张之维斟酌言语:“禁忌之力。” “何为禁忌?” 张之维笑而不语,李不盈了然,却生疑窦重重,一人之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说它是低级修仙世界吧,起飞都做不到。 如果是高武世界,又有双全手这种掌控灵魂肉体的能力,更有风后奇门可以影响时间的法门。 此刻这块土坷垃更是叫人摸不着头脑,张之维不能明说,他了解,多半是天师度中有关于此物的禁制。 张之维道:“如果是他人得了这块禁忌,我会劝他赶紧抛下,免得惹祸上身。” “但如果是道友,不妨带在身边,他日或许有大用处。” 李不盈沉吟:“是吗?” 八奇技、天师度、冯宝宝,三者可谓是一人之下中最大的秘密,彼此之间又各有关联。 掌握天师度的张之维称土坷垃为禁忌,那么自然是知道本来面目。 此刻更是赤裸裸的明示,他日?什么是他日? 李不盈摇摇头:“多谢道友解惑。” “难道不是更糊涂了?” “你明白就好。” 两人相视而笑。 …… 弹指三月过。 天师府藏书楼,楼有七层,主要藏书是道家典籍,也不乏旁门书籍,天文地理,风土人情。 这栋楼代表着天师府从汉传至今朝的底蕴,李不盈这段时间一直待在其中。 修士的寿命长久,眼界的拓宽,对修行的裨益不可忽视。 而这段时间,他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青帝长生诀是仙法,也是功法,对于术的运用鲜有提及,生死枯荣归根究底只是自带的手段。 虽说大道若通,万术自生。 可在求索大道的路上,高明的术法,能够为修士披荆斩棘增添不小助力。 这样想着,身上流转一片青碧光泽,龙虎山金光咒性命双修之法,到了他手里,经灵力催化,衍此青木灵光。 张之维得知他有心研术,欣然口述金光之法,至于雷法,两人都有默契,绝口不提。 放下最后一本书籍,楼下的阶梯响起匆匆脚步。 张灵玉恭恭敬敬道:“前辈。”双手奉上一物:“这是师父草著的书籍,特来给前辈过目。” 李不盈微讶,将之接过,翻开封页,旋即面色古怪。 书上有两个符号,一个是三角形,一个是三条线,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饶是李不盈左看右看,依然头大如斗。 摸着下巴,话说张之维这是转行成抽象祖师了? “还说了什么?”端详着欲言又止的张灵玉,心中一哂,这小道长倒是尊重长辈,但有些迷失自己。 “师父说,这上面是禁忌的本来面目。”张灵玉轻声细语。 要是不提,李不盈都差点将土坷垃忘了,修行之人,有讲究不假外物。 土坷垃或许是件宝物,但如果天天记挂着,茶不思饭不想,误了修行,乱了心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 两人前脚刚踏出藏书楼,弟子迎上前,说有客人造访,求见李不盈。 客人并不面生,是陈华,李不盈问道:“何事?” 陈华道:“先生,是陈朵。” 李不盈微微颔首,便告别龙虎山众人,途中陈华一五一十的说出缘由。 原来药仙灭后,廖忠重新振作,其他分区也输送人才支援,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蛊身圣童陈朵的问题却迟迟没有得到解决。 这孩子无知无觉,无情无性,暗堡中人用尽一切办法都没有改变。 直到廖忠一次偶然之举,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这关键两个字就很有灵性,别的人来了不行,只能李不盈上。 数日后,哪都通暗堡。 “你说什么?”李不盈不无愕然。 “先生,你是不知道,我想尽办法刺激她,脉搏自始至终都没有超过七十次,那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廖忠道:“可你猜怎么着?偶然给她看了一张图片,这心跳一下子就上来了!” 第10章 非生非死 随着诉说,李不盈也了然,之前那一幕还真的给陈朵留下心理阴影。 在廖忠的陪同下,两人前来看望陈朵,她处在单面隔离间,穿着白色的病号服,一动不动坐在床边。 李不盈微微疑惑:“怎么把她隔离起来,没有研制出能隔绝她身上蛊毒的衣服么?” 这话一说,廖忠低沉三分:“为了剿灭药仙会,暗堡的不少资深研究员也在主力部队待命,结果全军覆没,现在不仅日常人员缺失,暗堡的研究水平也一落千丈,如果人还活着,三个月多半有成果了。”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情况,廖忠继续道。 “她身上的蛊毒能直接散发到空气中,即便恢复了人类的性情,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恐怕只能隔离。” 李不盈点点头,这时有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过来,依稀能看出是个苗条的女性。 “咱们暂避一下。”两人离开,廖忠解释道:“她现在吃喝拉撒都不能自己处理,需要别人帮忙。” “我了解。” 廖忠咬牙切齿:“药仙会那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暗堡应该不止陈朵一人,有没有和她同龄的孩子?” 蛊身圣童的产生,并非是直接选定,而是搜集一群合格的孩子,通过养蛊的方式,最终存活者便是圣童。 她的性情遭到抹杀,不存在正常人的三观,对外界失去了应激性。 剧情中陈朵确实是无情无性,但有一个可以攻破的漏洞:和她同龄的人。 廖忠道:“有倒是有,不过暗堡收容的都是怪异,那孩子说起来还挺邪门的。” 两人在暗堡中穿行,很快来到运动区域,能听到砰砰的篮球声,推开门看去,小毛孩和一个怪人在打篮球。 小毛孩是七八岁的人类男孩,十分正常,但那怪人可不得了,大体是个人形,身上却生满青白色的鳞片,脑袋尖长,身后还有一条粗壮尾巴,活脱脱一个人类和蜥蜴杂交出来的物种。 廖忠拍拍手:“陈俊彦,刘蜥蜴,都过来。” 两人鸟都不鸟他,继续打篮球,廖忠顿时尴尬,气急败坏叫道:“你们两晚饭想不想加鸡腿?” 在鸡腿的诱惑下,两人老老实实的过来了,一路无话,来到陈朵的隔离间。 廖忠关闭了单面的限制,让陈朵能够看到四人,陈俊彦好奇的指指点点:“廖老儿,这是新朋友吗?” 廖忠青筋狂跳:“少废话,朝她做个鬼脸。” “说好的鸡腿,可不能骗人。”然而一番刺激之后,陈朵依旧木然,廖忠无奈道:“行了,你们两回去吧。” “先生,你也看到了。” 李不盈点点头:“这两人也十分奇怪,那孩子生命力之旺盛,非人。那蜥蜴人就更不用说了。” 廖忠耸耸肩:“所以说暗堡收容的都是怪人,陈俊彦这孩子,来历十分惊悚,七年前陨石天降,落进偏远小村,很快就接到消息,说是陨石坑里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婴儿,未免造成轰动,便带回暗堡收容。” “至于刘蜥蜴,据他所说,是某天在路上走着,忽然被人敲昏,抓着他一顿研究,好不容易逃出来,变成了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记忆也出现严重的断层,不记得昏迷前自己是谁,被研究的经历也忘得一干二净。” 廖忠感叹道:“这世上,我们不理解的东西太多了。” 李不盈若有所思:“所以暗堡存在的目的,就是给这些怪人一个容身之所么?” 说着说着,他的脑袋掉了下来,隔离屋中的陈朵陡然回头,两眼圆睁。 廖忠嘴角拉扯:“是啊,其实暗堡收容的人,许多心性都不坏,只要能够恢复正常,基本都是回归人类社会。” …… 他和陈朵单独待了三天,三天后,廖忠来到隔离间,看到十分有趣的一幕。 两双瞳仁相对,一双青碧,一双翠绿。 李不盈指着自己的嘴巴:“啊~” 陈朵身子后仰,有点怕怕,张开粉嫩的唇瓣,发出短促的音节:“啊!” 李不盈便笑了,如三月春风拂面,轻抚她的脑袋,朝屋外的廖忠点头,从容退了出去。 陈朵站起身,张开手,下意识迈动脚步,他的背影从视野中消失,于是又坐回床沿,翠绿瞳中有些迷思。 廖忠由衷感慨:“先生出马,果然手到擒来。” 李不盈的神奇,他见识不是一次两次,譬如说蛊身圣童身上蛊毒无时不刻散发到空气中。 一般人进去都要穿上厚重的防护服,但李不盈没有任何防护,压根就不惧蛊毒。 李不盈道:“这孩子与我倒是颇有缘分,现在人性初步唤醒,需要悉心培养,待在隔离间内,可能会缩回去。” 这三天对他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惊喜,陈朵之所以被药仙会奉为蛊身圣童,确如其名,整个人都是个蛊。 五脏六腑,四肢躯干,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和蛊毒达成某种诡异的共存。 整体的状态很奇怪,介于生和死之间,大部分身体被蛊毒侵蚀已经是死了,却因为药仙会的行炁法门没有死透。 生死共存,枯荣交缠。 对他的青帝长生诀修行,尤其是对于生死枯荣神通的参悟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李不盈沉吟道:“先解决她身上散发的蛊毒,让她可以做到在不影响旁人的情况下自由行动。” 两人商议片刻,由于资深科研人员的缺失,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从异人的方式上着手。 李不盈倒是能够用灵力压制陈朵身上的蛊毒,但必须寸步不离。 不仅影响修行,也十分的不方便。 廖忠道:“这段时日拷问药仙余孽,他们压制陈朵身上蛊毒的方法倒是有可取之处。” 在药仙会,陈朵是安置在地穴之中,洞顶和地面刻满符文,可以净化毒气。 符文样板在暗堡有留存,只是没有符箓大师。 “要请茅山的高人出马,那难度可不低。”廖忠翻白眼,茅山的道士脾气都挺怪。 李不盈这时却想到了一个去处,应该可以解眼前难关。 廖忠却有不同意见:“虽然是先生出马,但那位脾气比茅山道士还古怪……” “无妨,我倒是挺欣赏有个性的人。” 廖忠微愣:“也对,另外还有一件事,先生,董事会的赵董想要见你一面。” 药仙会发生的事,李不盈并没有让他保密,于情于理来说,出了这么一个厉害人物,他也很难说保密二字。 紧接着又上了龙虎山,天通道人以道友相称,更是爆炸性的消息。 李不盈没有什么感受,但目下异人界,已经有许多捕风捉影的传闻,自然引起了董事会的注意。 原本赵方旭是要立刻接洽,只是先去了龙虎山,于是告诉廖忠,回来第一时间通知。 第11章 暴躁陆瑾 陆家,异人界四大家族之一,十佬之一。 异人这个圈子里,也有许多小圈子,如陆家这种乃是世家,龙虎山则是门派。 在哪都通没有成立之前,一直是十佬联合管理异人界。 十佬中排名靠前的几位,基本都出身传承千年的世家、门派,底蕴雄厚。 “这位就是‘先生’?听说一个人就灭了药仙会,年轻的过分,有没有那么夸张。” “不止啊,老天师都和他互称道友,这已经不是夸张能够形容了,话说咱们老太爷,老天师都不称道友。” “一个个胳膊肘往外拐,再厉害能有咱老太爷厉害?药仙会蛮夷小派,咱老太爷也能一个人灭了。” “至于老天师?说不定是哄着他玩呢!” “就是就是,这‘先生’和哪都通走得那么近,说不定是竖起来吓唬人的招牌!” 一入陆家,呱噪之声不绝于耳,陆家的族人组成比较复杂,像是硕果累累的太上家主陆瑾,其下已传四代。 李不盈云淡风轻走过,但觉众人言语之中颇为傲气,这倒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陆家是世家,不像龙虎山多是修行之人,世家子弟,有祖上荣光撑腰,难免气势盛些。 再者哪都通这个势力,处在异人界鄙视链底层,出身世家门派的弟子,大抵认为那是一群边角料组成。 有资质的早就被世家门派吸纳了,混不下去的异人才加入哪都通,接受掣肘。 陆家大堂大门紧闭,传来洪亮之声:“客人远道而来,请!” 四周聒噪顿止,双双眼睛望着李不盈,面上不无看好戏的神色,这声音来自于太爷陆瑾,当今异人界泰山北斗! 而为什么看好戏?因为太爷虽然说话了,但大堂的门并没有开!蕴含的意思那是不言而喻! 李不盈心中哂然,行至门边,轻轻敲了三下,一条条符箓纹路忽明忽暗。 陆瑾习《逆生三重》,掌八奇技之《通天箓》,这门上下了手段,如铁壁般坚不可摧。 信手一推,数条嫩叶从掌心生发,将符箓纹路覆盖,轻易推开。 身后一群看好戏的陆家族人傻了眼:“定然是太爷放水了!毕竟这是哪都通的人,多少要给点脸面!” “言之有理。”众人点头不止。 哪都通确实处在异人界鄙视链底层,但说起来真要是有董事登门,老天师也要卖三分薄面,你说奇怪不奇怪? “太爷,吃橘子。”屋里有个粉雕玉琢的小萝莉,头发是鲜嫩的粉色,正在给陆瑾剥桔子。 “玲珑真乖。”陆瑾眉开眼笑。 小萝莉元气满满:“因为太爷最疼我,三个月才能从全真回来看望,肯定要多剥几个橘子孝敬您。” 陆瑾笑得合不拢嘴:“玲珑可真是太爷的贴心小棉袄……哦?果然有几分门道。” 明亮光线透入堂中,陆玲珑扭头,好奇望着来人。 陆瑾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审视:“玲珑,你先下去,太爷会会这家伙。” “哦。”陆玲珑乖乖下去,顺便带上了门。 “坐。”陆瑾一指旁边的椅子。 手指却不老实,竟然当着他的面,在空中虚划,转眼就有一道符箓结成,依附在椅子表面,弥漫出丝丝寒意。 李不盈哭笑不得,坐下之后,符箓自破,面无余色。 陆瑾微讶,门上的泰山符,凳上的玄冰符,都是以通天箓施展。 他并未全力出手,但如李不盈这般面不改色,却也说明一身修为有可取之处。 陆瑾淡淡道:“不错,是个好后生,不过我陆家和你并没有什么交情,你来有什么事吗?” 李不盈哑然,眼下的陆瑾,尚且没有被老天师‘啪’一下干倒在地,对于自己的理解还是比较吊的那种。 陆瑾心里确实有着不小的怨气,不然不可能这样明显的为难李不盈。 天底下谁不知道,他陆瑾和老天师乃是好友,接近百年的交情,可老天师却从未称过他道友。 好友和道友,一字之差,背后的含义可深。 陆瑾心中暗忖:‘我看张之维是老糊涂了,竟然称这后生为道友,来日上龙虎山,定要让他给我个交待不可。’ 李不盈客气道:“确实有事,听闻陆先生执掌通……” 陆瑾打断:“废话少说,你这后生也上过龙虎山,见过张之维,我陆瑾比之张之维如何?” 李不盈无奈,要是说这位陆先生在老天师手里走不过一招,怕是要当场暴走,直接冲到龙虎山,然后!啪一下! “有所差距。” 陆瑾道:“这我倒是认,纵观这天下异人界,也就他姓张的能压我一头。” 李不盈却听出言外之意,‘天老大,张之维老二,我老三,你个后生哪里蹦出来的,也敢和张之维称道友?’ 他摇头道:“戒骄戒躁,可以修行。” “你可是在教育老夫?” “请。”话说到这里,李不盈也不再多说,和老天师那是同道交心,陆瑾不同,明显更看重实力。 既然如此,那便分个高下,他没有什么扮猪吃老虎的想法,修仙就是自在逍遥。 “好胆色。”陆瑾大为意外:“你既然是为通天箓而来,如果能在我手里撑十招,这奇技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陆瑾豁然起身,他骨架高大,也的确是异人界泰山北斗,一身修为高深,又久居高位,面色威严,压迫感十足。 “我所修之法,不在于杀戮,效率却高。”李不盈微微一笑:“便接陆先生十招,请吧。” “好大的口气!” 陆瑾冷哼一声,李不盈的言外之意更是叫人气结。 ‘我这手段杀伤力太大,怕把你陆瑾打死,未免闹出人命,防守十招。’ 李不盈笑而不语,青木灵光覆盖体表,陆瑾惊疑:“金光咒?” “脱胎于金光之法。” “即便张之维的金光咒,我亦能破之!” 他和老天师相交多年,感情之深毋庸置疑,却也是暗中较量的对手。 当然,一直是陆瑾在暗中较量便是。 “我这《逆生三重》,也是性命之法,没有偌多花里胡哨,以巧结力,以力破巧,拳脚即出,无物不破!” 陆瑾须发无风自动,全身如新刷墙壁般至于苍白,恐怖的气息冲出大堂,让门外的陆家族人心惊肉跳。 惊呼声中担忧重重:“老太爷全力出手,千万不要把哪都通的人打死,那麻烦可就大了!” 陆瑾须发飘扬,姿容如神:“你这后生,小心了!” 第12章 通天箓 陆瑾退出逆生,气喘吁吁:“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先生,我陆瑾骄傲自满,此番心服口服!” 李不盈身上青木灵光,肩膀位置呈淡绿之色,闻言也化去灵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陆瑾盯着他肩头,咬牙道:“我若再击中十拳,不知能否破去这护身法门?” “那可就一百一十拳了。”李不盈似笑非笑。 陆瑾老脸一红,方才是十招又十招,直接轰得他逆生状态不稳。 精疲力竭,方才不甘认败,可并非是没有效果,深绿的灵光,肩头位置已然淡绿。 李不盈见这陆先生一言不发,复又施展青木灵光,肩头淡绿给了陆瑾一点安慰,果然他的攻击不是无效。 只怪这护身法门过于变态! 念头刚起,淡绿复又化为浓绿,陆瑾呆若木鸡,他人老而不迟钝:“先生难道一直在逗我玩?” 李不盈笑道:“是你自己执意要知道。” 陆瑾大感挫败:“确实有资格称道友,不知比之张之维如何?” 李不盈眉目轻皱:“尚有差距。” “那可真是个老怪物!”陆瑾颓然坐在凳子上:“长江后浪推前浪,先生弱冠之姿……” 李不盈莞尔:“你如何觉得我弱冠?” “难道不是?” “不是。”李不盈微微颔首。 “原来如此。”陆瑾如听妙音,猛地思及自己的师父大盈仙人,这才从委顿中振作三分。 他原就是心高气傲之辈,真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击败,想到刚刚说出来的一通通大话,真不知脸面往哪里搁。 奉上一物:“这是通天箓,先生尽可带走参阅。” 李不盈接过,便旁若无人的观阅,陆瑾反倒是好奇:“先生之法,恕我直言,八奇技亦然拍马不及。” “触类旁通,见微知著。”李不盈莞尔。 这个世界的术法,在他手里有一番妙用,譬如说青木灵光,原是金光咒的变化。 半个时辰过后,李不盈将奇技交回。 陆瑾吃惊不小:“先生莫非通了?”八奇技乃超出此世规格的术法,以他的资质,也用了数年功夫才基本掌握。 “略通。” 陆瑾只能心中感叹了,人和人的差距总是如此之大:“方才多有怠慢,还请先生小住几日。” 李不盈倒也不急着走,通天箓一天功夫吃不透,住几日和陆瑾交流一番未尝不可。 两人便起身往屋外走去,陆瑾目光飘忽:“咱们这算不算是闭门切磋?” 李不盈啼笑皆非:“自然是闭门切磋。” 陆瑾笑容满面,心中大定。 …… “玲珑,大堂里面什么情况,怎么这么久都没点动静,哪都通的小子,不会已经俯首称臣了吧?” 陆家众族人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扒在门边偷看,一个个翘首以盼。 而陆玲珑方才关门却没有离开,众人都知道她深受陆瑾宠爱,迫切想要知道结果。 陆玲珑小脸拧巴,也不知道谁赢了:“老太爷打了先生足足一百拳,打得精疲力尽,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呢!” 走到门边的陆瑾一个趔趄:“玲珑,这些词谁教你的?” “是全真的师兄。”陆玲珑眨巴眨巴眼:“我没说错吧,太爷爷。” 陆瑾心中咬牙切齿,看来全真的道士里面有老鼠屎,不行,这次玲珑回去,他也要去一趟全真,免得教坏孩子! 众人连忙见礼:“老太爷!” 一双双眼睛望了过来,包含着尊敬期待,陆瑾咳嗽一声:“先生和我乃是同辈之人,修为通玄,已返老还童。” 这话一出口,陆家族人无不错愕,老太爷不是什么高高在上,躲在幕后操纵陆家的老怪。 恰恰相反,陆瑾对族人那是没话说,也经常指点后辈,什么脾气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基本是默认没占到好处,甚至不是这位先生的对手。 陆瑾见此,老脸一红,话说他方才是不是多此一举。 …… 数日后,陆家大宅旁边的庭院,李不盈以手代笔,于空中虚划,灵力留痕,符箓凭空而成,屈指一弹,符箓飞出,青色雷光闪烁,在地面留下几条浅浅的印痕,他所画为掌心雷符箓,因功法之故,催生木雷。 雷者,天之极也,至刚至强,统摄三界六道。 一直以来是一门功法衍化到极致的杀招,青帝长生诀小成得乙木神雷,可碎山断江。 一旁的陆瑾道:“先生的通天箓,已然是融会贯通了。” 他心中倍感唏嘘,当年他从好友郑子布手中得到通天箓,足足三年光阴,才算是有些成就,李不盈却只用三天。 李不盈却道:“陆先生得通天箓日久,可知这八奇技有何出奇之处?” 陆瑾愕然道:“先生这话?难道是觉得异人界对八奇技有夸大其词吗?” 李不盈颔首:“威能贫乏,也就以手画符有所称道之处。” 陆瑾苦笑摇头:“看来先生是一点也不知道符箓异人的艰辛了。” 在他的解释下,李不盈这才有些确切的感受,比如说茅山符箓大师,想要做一张最简单的护身符,也省不了黄纸朱砂,如果是初学者,画符之时更得小心翼翼,因符箓之术讲究一气呵成,炁息流转一个不顺,便只有重画。 同时想要获得最大的威能,这画符的材料以鲜血为佳,古时不乏一些降妖除魔的符箓大师失血过多而死。 以朱砂代替,解决了贫血的难题,符箓的威能却不可避免的下降。 符箓之术,流程繁琐,限制极多,但通天箓的出现,却让一切难题迎刃而解。 不仅不需要材料,凭空即可生成符箓,并且这符箓的威能,一点也不比鲜血画出来的弱。 陆瑾客气道:“先生已经走得太高太远,感受不深也是情理之中。” 对于异人中老天师、陆瑾这样的泰山北斗来说,各自都有钻研一生的法门,八奇技其实不过如此。 李不盈若有所思,八奇技厉害吗?自然是毋庸置疑,超出此世的规格,每一种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第13章 落水 然而再怎么样,也做不到全能,他有仙法在身,所谓的八奇技,确实不算什么。 反倒是来历更让他在意些,八奇技在异人界不单让无数人趋之若附,为何出现也是一个谜团。 无根生聚人结义,便生八奇技?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让他不禁想起被老天师称为禁忌的土坷垃,同样代表着一层层的迷云。 又问道:“陆先生可知,奇技既然有八种,可有高下之分?” “八种奇技是什么,我倒是清楚,不过高下之分很难断定,每一种都打破了各自道路上的天花板。” 李不盈道:“换种说法,强弱之分呢?” “人就有强弱之分。” 天才和庸才,修炼同一本八奇技,耗费相同的时间,强弱一眼可辨。 然而李不盈并非问此:“如果撇除人为因素呢?” 陆瑾迟疑片刻:“应该有。” 这时,有陆家族人慌张来报:“老太爷,玲珑掉水里了。” 两人连忙起身,陆瑾风风火火:“情况怎么样?” “不太妙。”陆家族人胆战心惊,何止是不太妙,简直是踏进了鬼门关。 陆瑾极为宠爱陆玲珑,如果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陆瑾怒喝,如虎吼:“陆炜那畜生怎么回事,好端端一个大活人,连自己女儿都看不住吗!” 来到屋中,陆家不少长辈都在,见到陆瑾,不是叫爸就是叫爷。 床榻上,粉雕玉琢的小萝莉面上浮肿,陆家自家的名医低头:“爷爷,玲珑只剩一口气了,不确定能不能……” 陆瑾两眼圆睁,众人无不色变,暴喝:“陆炜!” 噗通一声,面目颓废的陆炜跪倒在地,陆瑾怒火攻心,上前就扇了一耳刮子,牙齿都飞出来两颗。 陆瑾目眦欲裂:“玲珑要是出了事,你给我滚出陆家!” 陆炜闷声不吭,只是在地上磕头,李不盈倒是有所察觉,这陆玲珑他爹身上的气息有点怪。 陆玲珑浮肿的小脸映入眼帘,陆瑾倍感刺目,强自冷静发问:“怎么回事?” 又有个长辈跪下:“爹,是我管教无方,当时只有这不成器的东西和玲珑两人在家,玲珑落水好一会儿,这东西才察觉,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没反应了。” 众人面色哀婉,陆瑾望向自家名医:“醒过来的可能性多大?” 那人欲言又止:“窒息太久,脑袋这一块损伤……” 陆瑾瘫倒在凳子上,只觉哀莫大于心死,屋中的陆家族人也沉默无声,只有陆炜的磕头声回荡。 李不盈笑了笑:“陆先生不必过于悲伤。” 众人目光望来,陆瑾攥紧椅背:“先生的意思是?” 李不盈不答,走到床榻边,陆家大夫自动让路,他掌心浮现青碧之色,轻轻放在陆玲珑的头顶。 屋中骤起和风,泛着淡淡的碧绿,浓郁的生机混杂其中,拂过面颊,神清气爽。 诸人睁大眼睛,陆玲珑浮肿的脸渐渐柔和,重新恢复成灵气逼人的小萝莉,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梦呓。 陆瑾惊喜交加,急步上前,只见这曾孙女气息平稳,面色一扫苍白,红润可人。 第14章 干爷爷 陆瑾合身一礼:“多谢先生救命之恩。”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陆家众人俱皆躬身,陆炜磕头一顿,竟有几分诡异的惋惜之感。 “先生手段真如神人。”陆家大夫惊叹不止,他感受最深,眼下不仅捋顺了生机,受损的脑袋也一并恢复。 而且看李不盈不过是顺手为之,真是深不可测,不愧是和爷爷同辈的老怪。 陆瑾长出口气:“行了,都下去吧,玲珑以后回家探亲,搬过来住我旁边,陆炜,你赶紧给我滚远点!” 众人三三两两下去了,陆瑾望着他,还要说几句感激之言,陆玲珑眼皮眨动,苏醒过来。 似乎也知道犯了错误,弱气呼唤:“太爷爷。” 陆瑾面色一板,现在不是哄孩子的时候:“玲珑,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陆玲珑瘪着小嘴,晃动小手:“玲珑知道了,但是小斑鸠也很可怜啊,掉进水里快要淹死了。” 两人只见她攥着一根鸟毛,在陆玲的诉说下,才知道事情原委,斑鸠掉进水塘,陆玲珑不管不顾便跳下水去。 李不盈端详着小萝莉,微微皱眉,也不是少不更事的孩子,什么地方危险心里该当有数。 便是看到小动物溺水,正常情况下也是找大人。 “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你看你,斑鸠没救到,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如果不是先生,以后就见不到太爷爷了。” 陆玲珑望着手里的湿漉漉的鸟毛,眉毛撇下,耸动小鼻子:“谢谢先生。” 陆瑾心中一动:“叫先生太见外了。” “那我叫什么呢?” 陆瑾露出笑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让玲珑拜先生为干太爷爷,先生意下如何?” 这话虽然是心血来潮,未尝没有一番道理在地,首先老天师一句道友,比什么国际认证都管用。 再者他也见识过李不盈的厉害,心服口服;三来确实是救命之恩,说什么都轻了。 要是能拜这么一位干太爷爷,日后更是她的福气。 李不盈莞尔:“未尝不可。” 陆玲珑也谈不上抗拒,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干太爷爷。” 李不盈送来一物:“方外之人,身无长物,这枚朱果,就当给玲珑压压惊。” “先生,岂能如此?”陆瑾惊讶,朱果他有所耳闻,乃是天材地宝,对于小辈来说,可遇而不可求。 玲珑能结下这么一个名分,已经是造化不小,他也没有任何让李不盈掏见面礼的意思。 “不必多言。”微微一笑,将朱果递给她,陆玲珑乖巧道谢,李不盈轻抚她的脑袋:“好好休息。” 留陆玲珑修养,陆瑾主动提出:“先生既然说过触类旁通,见微知著,该当不怕杂而不精,我出身三一门,主修逆生三重,近年来一直没有合适的外姓传人,先生若是不嫌弃,这门功法愿意奉上。” 李不盈倒也不推辞:“却之不恭。” 逆生三重逆练先天一炁,三重归一返老还童,确实有独到之处,李不盈点到即止:“玲珑这孩子有些问题。” 第15章 媚术 陆瑾身子一僵,迟疑片刻,叹道:“果然瞒不过先生慧眼,玲珑幼年遭逢大变,心性缺陷极深。” 他娓娓道来,李不盈细心聆听。 原来陆玲珑母亲早死,却并非自然死亡,而是被人残忍杀害。 问题的关键在于,她在场。 当时的她还躺在育婴篮里,断奶不久,本该是无知无觉的年纪,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深刻在潜意识中。 陆瑾愁道:“先前玲珑选择门派时,红花仙的门主察觉到这个问题,玲珑有强烈的自毁倾向。” 李不盈颔首:“原来如此,进入全真修性命确实不错。” 陆瑾道:“瞒不了多久,总有一天她会知道,我很担心她性情大变。” 李不盈道:“我倒觉得她颇为坚韧,当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有变,联系哪都通。” 陆瑾微愣:“先生仁德。” 李不盈莞尔:“干太爷爷总不能让她白叫不是?” 陆瑾倍感安心,这位先生不仅实力高深莫测,手段也叫人叹为观止,所修的法门,对生灵有极深的作用。 玲珑拜其为干太爷爷,恐怕是她这辈子最明智的选择。 “另有一事,那陆炜是玲珑之父,也是陆先生孙子,为何如此厌恶?” 这一提,陆瑾气不打一处来:“先生不说还好,若非看在是玲珑之父的份上,这孙子我都不要了。” “何故如此?”李不盈微讶,正所谓血浓于水,陆瑾也不是铁面无情之辈。 “玲珑母亲死后,我这孙儿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渐渐好转,他为人平庸,本无话可说,直到半年前……” “不知从哪里勾搭回来一个狐狸精,续弦吗?正常!可要命是那女人不检点,在我陆家搔首弄姿。” “小辈们定力差,迷得不知南北,勾搭上八侄子,床上捉个正着,陆炜不怪那女人,反倒把他叔叔打成瘫痪。” 陆瑾面色羞耻:“先生也是一家人,家丑不可外扬。” 李不盈点点头,陆瑾继续道:“我自然是将之赶走,陆炜竟然跟我瞪眼,将之打入牢里,关了一段时间,尔后驱逐那女子出我陆家,陆炜得知是失了魂魄,从此一蹶不振,彻底成了个废人,丢人呐!” 陆瑾长吁短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想找李不盈评评理,陆炜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能生出玲珑? “陆先生可知媚术?” “媚术?” 李不盈道:“惑心之术,如果我所料不差,玲珑之父,乃是中了媚术。” 陆瑾眉目紧皱:“此言当真?” 陆炜虽然是平庸之辈,究竟出身陆家,不该不识大体,突然被个女人勾了魂魄,确实有些蹊跷。 “且将他叫来。” …… 大堂,陆炜合身而拜:“陆炜见过拜见爷爷,见过先生。” 陆瑾面色不快:“起来。” 陆炜抬头,望着陆瑾的眼中,竟然有三分怨恨之色,连忙低下头,生怕被察觉。 “先生,你看?” “确实是被媚术迷了心窍。”李不盈确信无疑,他拿起桌上的茶水,淡黄茶液上浮现一丝绿光,当头泼去。 陆炜两眼圆睁,头脸狼狈,心中一腔怒气刚刚生发,却觉这茶水中有清新气息通过毛孔吹彻心灵。 一时间,心底盘旋的一张人脸发出一声尖叫,被这清新之气吹散无形。 许多的记忆随着人脸的消逝,跃然于脑海,陆炜如遭雷击,噗通跪地:“爷爷,我不是人,我知道您宠爱玲珑,她掉进水里,我明明听到,却不想着施救,只想着玲珑一死给您老人家心里添堵,我是个畜生!” 陆瑾惊怒交加,拍桌而起,杀机毕露:“你这孽障!” 陆炜浑身剧震,跪在地上,似是认命。 无力挥手:“滚吧。” 陆瑾恨声道:“多亏先生神目,可惜当时没有抓住那女子,何方妖鬼敢窥伺我陆家。” …… 哪都通暗堡。 “陈朵,瞧瞧是不是很羡慕?以后你也能变成这样的大姐姐哦。”隔离屋前,廖忠一脸猥琐的掏出一堆比基尼美女图片,一张张展示,朝里面的陈朵挤眉弄眼。 她看上去没啥反应,旁边的女研究员受不了:“廖头,先生回来知道你干的事,非得让你长草不可!” “你懂什么?先生也不是无情无性,他肯定也希望陈朵健康成长,大就是美!”廖忠有理有据,还抱怨:“要不是陈华这小子交了女朋友,有你说闲话的份?” 廖忠又叽叽歪歪半天,陈朵的表现让他有点尴尬,女研究员毫不留情的讥讽,廖忠脸上挂不住:“还是陈华这小子好,懂我,他人呢?” 女研究员皱眉:“走了。” 廖忠错愕道:“这才两点!” 哪都通在没有任务期间,待遇没得说,五险一金,朝九晚五。 “昨天是两点半走的,这几天迟到早退一个不落,人也没什么精神,上班哈欠连天,顶着一双黑眼圈,生了眼睛的人都能瞧出来他是夜夜笙歌,你可得管管,不然报废了。” “我明天给他上上课。” 廖忠不无疑惑,陈华这小子以往可是极其敬业,早来晚走,这些天工作态度出了不小问题。 而且夜夜笙歌就有意思了,他那女朋友才认识几天? 一见钟情,真命天子也不可能发展这么快。 “我感觉他那女朋友有点问题。” 廖忠点点头,女研究员看了眼日程表:“赵董在等你。” …… 会客厅。 廖忠笑呵呵的:“赵董,欢迎欢迎,来咱们这犄角旮旯,是不是又有什么大事?” 赵方旭是哪都通董事,上了年纪,面色和蔼,身宽体胖,闻言笑道:“还真有,徐翔管的那片地,不知从哪里蹦出个异人门派天女宗,专收女异人,不像安分的主,只是目前跟脚不明,需要调查定性。” “那有徐翔头疼的。” 赵方旭道:“闲话就不说了,先生已经离开陆家,估摸明天就能回来。” 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回踱步,心神不宁。 李不盈帮助哪都通消灭药仙会,这是不得了的人情和功劳。 他的力量却更让人心生敬畏,赵方旭此行千里迢迢赶来会面,当然不仅是见一面这么简单。 廖忠笑道:“先生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赵董的压力没必要这么大。” 赵方旭摇头失笑:“御空飞天,断头不死,老天师直接以道友相称,异人界出了这号人,不单单是我压力大,董事会全体成员压力都很大!” 不等廖忠回答,赵方旭说出此行的目的:“你尝试着判断,如果以荣誉董事头衔,邀请先生加入哪都通,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这,我也不好说啊。”安慰道:“先生乃大仁大德之人,赵董莫慌,明天当面提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