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不好了,夫人要生了” “快去,快去请医生” “赶紧请老爷回来,夫人早产加难产” “生了,生了不对,怎么没有呼吸” 各种各样的嘈杂声吵得她头更加疼了。她想大声说道让他们不要吵了,可一开口,嘴里就涌入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呛地她难受。 好在这种难受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随着周围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被人从一个狭小的空间拽出来。乍一接触到空气,她好像一条在沙滩上搁浅了许久终于有机会重新回到海里的鱼,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一阵细弱的哭声从她的嘴里发了出来。 仿佛猫叫一样弱小又无助,这是从她嘴里发出的声音么。她不由得怔了怔,这是怎么回事? 恐慌的感觉蔓延上心头,她想要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状况,可是眼皮无论如何都掀不开,她开始害怕地挣扎起来,只是身体像灌了铅一样,全身无力。她想大喊救命,可说出口的话仍然是婴儿哇哇的不成语调的哭声。 很快她被人放在了温水中清洗身体,温热的水流,还有轻柔的带着怜爱的手掌抚慰了她惶恐不安的心,让她慢慢镇定下来。很快她被捞出来擦干,然后用一块柔软的还带着清新的玫瑰香气的毛巾裹住,紧接着一个柔软的东西被放在了她的嘴里,她下意识地用力吸了几口。温热的带着奶香味的液体流入她的嘴里,又本能地被她咽下去。 随着吸入的液体越来越多,她听到旁边一个喜极而泣的声音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小姐,多吃一点,然后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 小姐,是在说我吗? 渐渐地,她有些困了,意识渐渐陷入模糊中。她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弄清眼前的状况,可还是抵不住黑暗的召唤。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听到了一个好听的男声从远处传来,有些气喘,却隐藏不住里面满含的急切和担忧,“夫人怎么样,孩子,孩子呢?” 给人一种飘香久远的上好的咖啡般醇厚浓烈的感觉,和她喜欢很久的一个动漫声优非常像。啊,是不是人也和她想象的一样稳重帅气呢?她想笑。可惜她现在既睁不开眼睛亲眼见一见他,后面的话也听不到了因为她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马琳道夫伯爵奔到床边看着爱妻紧闭双眼毫无血色的躺在那里,整个人就好像大冬天被仍在凛冽的冰水里一样,冷入骨髓。 一旁的管家不忍主人如此伤怀,上前劝道:“万幸夫人和小姐都没事,老爷也要多保重,不要过于难过了。夫人和小姐还要您来照顾呢!” 马琳道夫伯爵把妻子颊边的碎发往一边捋了捋,又细心地给她往上拉了拉被子,看着妻子一切安好,这才闭了闭眼睛,稳了稳心神。 待到再睁开时,已经小心地隐藏起了里面的哀痛,重新变得坚毅又坚定起来。 转向床边妻子身边的侍女以及侍女怀中抱着的已经吃饱喝足此时正睡得香甜的婴儿。 “把孩子抱给我看看。算了,我还没有梳洗换衣服,还是你抱着我看一下就行了。”马琳道夫伯爵怕身上沾染的从外面带来的细菌和尘土使幼小的女儿生病,所以收回了要抱住女儿的手。 菊心弯下腰将包裹着毛巾的婴儿递到马琳道夫伯爵面前。 几乎是立刻的小婴儿红通通皱巴巴的面容闯进了自己父亲的视线中,一下子就击中了马琳道夫伯爵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那是一种连外甥海因里希出生时都没有的感觉,一种让他心发烫却忍不住想要落泪的感觉。 马琳道夫伯爵像看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从小婴儿的额头一直看到从毛巾中伸出来的小脚丫。满满的怜爱之情,一旁的管家汉斯和侍女菊心不用看都能感受得到。 看了半响,马琳道夫伯爵终于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外甥出生时他就等在产房外面,所以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个一出生就病弱地几乎没有哭声的小男孩,可是即使是一出生就差点去了的外甥也比女儿大许多。 伯爵不由得慌张的问道:“她,她怎么这么小?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两个字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伯爵怕一说出来,女儿的身体就真的会出现什么问题一样。 菊心连忙安慰道:“不用担心,老爷,刚刚医生给小姐检查过了,除了身体有些虚弱,没什么大问题。以后只要好好养着就行了。小姐是早产儿自然比足月出生的孩子小,再加上” 菊心突然就不说话了,刚刚还喜悦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沉痛起来。沉吟半响,菊心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少爷?” 马琳道夫伯爵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以后谁都不许再提这件事,更不允许在夫人面前提起。若是谁胆敢在背后议论汉斯,直接将人赶出去。” 接到伯爵的命令,管家汉斯恭敬道:“是,老爷。” 马琳道夫伯爵紧接着问道:“为什么夫人会摔倒早产?”刚刚只顾得上夫人和女儿是否平安,现在 若是查出谁做了手脚让他的妻儿遭受这一切,他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马琳道夫伯爵的双眼一下子变得阴狠起来。他是好脾气没错,但若是有人胆敢伤害他的妻儿那就要做好被他报复的准备。 “汉斯,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调查了,明天务必给我一个结果。” “是,老爷。” 再醒来的时候,她被抱在一个人的怀里,很快又被放到另一个人的怀里。她挣扎着想要看清抱她的人的样子,可是眼前朦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闻到一股好闻的亲切的味道。受到这股味道的吸引,她忍不住朝那个人靠拢了过去。 几乎立刻一道惊喜的声音从她头上响起,“夫人,您看小姐看您了,还主动往您那边靠呢。” 被她叫做夫人的人似乎心情很愉悦,不仅说话轻轻柔柔,抚摸她身体的手也让她觉得很舒服。 “宝贝,妈妈爱你,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长大。”说着还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即使什么都看不到,她也能感觉到自称她妈妈的人的这个吻有多虔诚,其中又蕴含着多么深刻的母爱。 她疯狂地嫉妒着这个被她亲吻的孩子,即使这个孩子就是她。这样真挚热烈的母爱是她无论怎么渴求,却从未曾得到过的东西。 如果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那过去那么多年在晋江网站上看的那么多穿越小说就白看了。 她穿越到一个不知名的时代,一个不知名的家庭,但听她母亲和看起来似乎是下人的对话中能听出来两个人说的是国语,她稍稍放了点心,至少是熟悉的母语环境,不是哪个犄角旮旯;还有家里有仆人,说明生活条件不错,又放心了一层。最后她的母亲很爱她,说不定自小亲缘浅薄的她能够在身体获得新生的时候,也能获得前世所不曾得到的却又一直渴望的亲情。 是的,前世,不管她以前的那个身体是生是死还是被别的灵魂所占据还是怎么样都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这是她的新生,她以后就是正抱着她的这个女人的女儿了。 此刻她无比的感谢神给她这样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前世因为工作的关系曾经扮演过形形色色的人,也因为空虚,因为求而不得的亲缘沉溺在那种戏如人生中。但是这一次她只想做自己,做一个在父母的宠爱下恣意而活的人。 对了,父母,她知道了妈妈对她的感情,但是她还没见过这一世的爸爸,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喜欢她?若是爸爸不喜欢她 她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算了,爸爸不喜欢她就不喜欢她吧,能得到妈妈全心全意的爱,她已经很满足了,做人不能太贪心。 正乱七八糟想着事情的她没发现身体又被抱到了另一个人的怀中。 “老爷,不是这样抱,您这样抱小姐会不舒服的,您应该这样”菊心不停地纠正玛林道夫伯爵抱孩子的动作。好在伯爵大人虽然没天分,但是个努力的好学生,终于学会了正确抱孩子的姿势。 伯爵献宝一样将女儿抱到妻子面前,“夫人,你看,我们的女儿多可爱啊。这么小就知道皱眉思考,长大一定是一个既美丽又聪慧的贵族小姐。” 伯爵夫人笑道:“她还这么小,哪会思考啊,肯定是老爷你刚刚抱得她不舒服。” 伯爵半信半疑,“是吗?” 伯爵夫人肯定地点点头,“当然了。” 伯爵有点委屈,“那我现在抱着她的姿势没有问题了吧” 其实伯爵夫人真是冤枉伯爵大人了,她刚刚真的是在思考,本以为她的妈妈说国语她应该是在华国的某个地方,可是刚刚她爸爸妈妈说的是类似德语的语言,幸好她以前学过德语,所以他们的谈话她基本能听懂,就是某些单词跟她学过的德语有些不一样。 这让她有些混乱了,她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啊。还有她爸爸说她以后会成为美丽又聪慧的贵族小姐,难道她家还有爵位要继承吗? 会不会出现继承人纷争什么的,然后一家人你算计我我算计你,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原谅她宅斗宫斗小说看多了,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这可和自己的小命息息相关啊。 她要不要干脆绝奶自杀算了,然后再次重新投一次胎? 随后她失笑着摇了摇头,别说还有没有下一次投胎的机会,就是这对相处不久但是绝对很爱她的父母她就舍不得啊。 算了,现在想这么多也没什么用,她还是个小孩子,小孩子只要在父母的庇护下快乐的成长就行了。 想通了的她不知不觉有点困了,立刻决定遵循本能的召唤,很快思绪渐渐远离。 马琳道夫伯爵怜爱地看了一会儿女儿睡着的小脸,然后小心地交给菊心,让菊心带她下去休息。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伯爵和伯爵夫人两个人。 马琳道夫伯爵握上夫人的手,柔声说道:“夫人,谢谢你给我生下了这么可爱的女儿。” 闻言,伯爵夫人立刻红了眼眶,“老爷,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 马琳道夫伯爵阻止了伯爵夫人继续说下去,“夫人,这件事情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就当他和我们没有缘分,生者的遗忘才是对往生者最大的安慰,他也不想我们一直沉浸在悲痛中。你要快点养好身体,我们的女儿还需要你来照顾呢。” 伯爵夫人啜泣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第2章 第2章 当天晚上,管家汉斯就把调查结果禀报给了马琳道夫伯爵。 马琳道夫伯爵不相信地问道:“真的是意外?和那个女人,和立典拉德家没有任何关系?” 管家汉斯肯定地说道:“是的,老爷,夫人生产当天所有在场或是不在场的人全部都调查过了,没有发现被立典拉德家收买的人。更何况那位小姐即将嫁给克劳希家的继承人,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想要多生事端。” “所以只是夫人不小心被草坪绊倒,才会早产吗?”马琳道夫伯爵喃喃地说着结论。 管家听了也只是把头埋得更低了,没有再说什么。 许久,才听到马琳道夫伯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管怎么样,加强家里的警备,以那个女人偏执的性格,我总觉得她不会就那样善罢甘休的。还有此次夫人的生产情况绝对不允许透露给外人,一旦发现有谁乱说话不用把人赶出去了,直接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管家震惊地抬起头,“您的意思是?” 马琳道夫伯爵冷酷无情地吐出两个字,“杀掉” 管家再次被震了一下心神,自家老爷虽然手中掌握着权势,却从未像其他贵族的大人们视人命为草芥,反而很尊重他们这些下人,这次 似是看出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管家眼里的惶恐疑惑,马琳道夫伯爵轻轻地说道:“我不能让外人对我的妻女指指点点。” 管家立刻明白了伯爵话里的意思,忙躬身说道:“很抱歉,老爷,是属下僭越了。属下马上交代下去,绝对不会让一句闲言碎语传到外面,伤害到夫人和小姐的名誉。”他是马琳道夫家的管家,一切听从于主人的命令,不管是怎样的命令,他都不该产生任何的怀疑。这次的确是他失职了。 马琳道夫伯爵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下去。 等到管家退出之后,伯爵一个人又在书房里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开。 回房间之前,先去了女儿的婴儿房看了一下正睡得香甜的女儿。 见到那张如同小天使一样的可爱面容,忍不住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怜爱地摸摸女儿滑嫩的小脸蛋,“宝贝,为了你,爸爸可以做任何事,哪怕是违背道义,违背良心的事。爸爸一定会保护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说完在女儿的额头印下一吻,交代乳母好好照顾小姐,这才起身回房间。 伯爵夫人正在侍女菊心的喂食下,喝着产后调节剂。见到伯爵进来对他笑了一下并说道:“政事都忙完了?” 伯爵回以一笑,大步走过去接过菊心手里的药碗,示意她下去,自己亲自喂伯爵夫人。 “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只是身体还没有力气,还不能抱我们的女儿。” 听出妻子语气里的遗憾失落,伯爵温声安慰道:“不要着急,先把身体养好,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抱她。” 伯爵夫人自己也知道着急没用,顺着伯爵的话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伯爵为了让夫人开心一点,刻意说了刚刚自己去婴儿房看过女儿的事情,他们的女儿是怎么怎么可爱,怎么怎么漂亮,怎么怎么优雅高贵等等,整个用词不带重样的夸了将近有十分钟。 伯爵夫人听得好笑,一个还没退去红通通小猴子样子的婴儿到底从哪看出漂亮的,而且漂亮就算了,还优雅高贵,真是一个傻爸爸呀! 伯爵夫人笑着笑着,突然想到,“女儿的名字定下来了吗?” 伯爵被伯爵夫人的问题问得懵了一下,随后就想到被他压在书房抽屉里的列着两列名字的草纸。 有些头疼地说道:“还没有。”说实话他觉得给孩子起个名字简直比处理国务省的公务还难。 不仅要选个寓意好的,听着朗朗上口的,最好还是独一无二的。就是因为要求太多,所以从刚刚知道夫人怀孕就开始查阅字典,查阅各种典籍,给孩子想名字。虽然现在有几个不错的选择,但想要真正定下来是哪个,他还得回去再好好思量一下。 伯爵夫人为傻爸爸的谨慎小心笑了又笑,“大名可以慢慢考虑,但是可以先取个小名叫着,比如妞妞,丫丫,妙妙,小不点之类的。” “这些太俗了,怎么配得上我们的女儿。”伯爵大人万分嫌弃地说道。不过夫人的话也给他提了醒,先取个好听点的寓意好点的小名叫着也行啊。反正不是需要上族谱的大名,要求可以低一点,这个总不会很难吧? 这么想着的伯爵大人开始沉吟起来。想着有哪些美好的词汇可以用的同时,突然女儿那张如同天使般可爱的小脸在脑海中闪过。伯爵大人福灵心至般地说道:“不如就叫安琪儿。夫人你想想,女儿不正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小天使吗?叫安琪儿正合适。” 伯爵夫人想了一下也觉得伯爵大人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安琪儿这个以后在亲近的人之间流传甚广的小名便在父母一致赞同的情况下被定了下来。 因为此次生产实在大伤了元气,所以伯爵夫人卧床休息了将近三个月才被允许出现在人前。 此时又正值一位关系比较亲近的家族的人前来拜访,伯爵大人干脆在自家宅邸里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宴会,一来为招待客人,二来为伯爵夫人身体康复进行庆祝,三嘛,庆祝女儿的出生以及经过无数个夜晚的辗转反侧,安琪儿的大名终于被伯爵确定了下来。 在帝国无论是皇室还是贵族亦或者平民百姓,新生儿出生之后一共要经过两个重要的仪式,一个是命名仪式,在所有族老的见证下将新生儿的名字记入族谱,代表着他或她正式成为这个家族的一员。另一个是一周岁生辰,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邀请家族所有的人以及关系比较亲近的亲朋好友同事等出席。由父亲抱着孩子将其介绍给出席宴会的每一个人。算是新生儿第一次在正式的场合亮相,代表着他或她进入社交界的起点。 马琳道夫伯爵因为一些事情,与族中所有姻亲的关系都疏远了,而且即便没有那些事情,伯爵也一点都不喜欢那些被权势和所腐蚀了的族人。所以伯爵根本就没有邀请那些人来参加宝贝女儿命名仪式的打算。 而伯爵的直系亲属在老伯爵夫妻双双过世之后,就只有一个妹妹,三年前嫁给了邱梅尔男爵。 可惜男爵前年在和同盟的交战中,不幸战死沙场,男爵夫人也就是马琳道夫伯爵的妹妹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被刺激的早产,挣扎了一天之后在垂死之际被医生剖开肚子从里面取出一名男婴。 可是在还没来得及听到男婴一声微弱的哭声的时候,伯爵的妹妹就过世了。男婴也就是伯爵的外甥也因为在母体待得时间过长,从出生开始就被一种先天性代谢异常的疾病所困扰。 这种病需要一种极为稀少的蕴含多种微量元素和矿物元素的药剂经过常年的不断均衡身体内部的代谢才能彻底治愈。 不说其他琐碎的医药费就是购买这种极为稀少的药剂的天价费用,若不是生在特权阶级之家,恐怕在刚一出生的那刻就因为负担不起高昂的医药费而被亲属放弃治疗而夭折的下场了。 不管怎样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外甥虽然身体不甚健康,但好歹磕磕绊绊还是活过了两岁生日。以后随着年龄慢慢增加,药剂的作用也会慢慢发挥出功效,不说调养成一个多么强壮的身体,能够像个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就好了。 他为外甥取名海因里希冯邱梅尔,也就是希望他能在某一天过着有家有业,身体健康,平凡普通却平安顺遂的生活。 这样他对已经过世的妹妹,妹婿也算有个交代了。 可惜取名字时伯爵并不知道,他怀抱着的对外甥美好的祝福,以及尽心尽力为他所安排的道路,都因为各种各样的不可抗力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找不到前路也没有后退的余地。 这一说就说远了,还是把焦点暂时挪回到今天的宴会上,因为既没有直系亲属又没有族中亲眷到场,所以现场除了这座宅邸里为马琳道夫伯爵家服务的佣人,地位高的属于贵族阶级的人就只有伯爵夫妇两个,以及这场宴会的主角,安琪儿小天使就是今天来拜访的玛格妲蕾娜·冯·维斯特帕列。 玛格妲蕾娜·冯·维斯特帕列是当年伯爵还在军队中服役的时候,军中上司维斯特帕列男爵的女儿。因为男爵和伯爵的父亲有一点交情,所以在军中时男爵对马琳道夫伯爵稍微照顾提点了那么一下。 就是这一点的提点照顾,让伯爵在和同盟的一场战役中活了下来。伯爵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感念于老上司的恩情,再加上父辈之间的那一点关系两家开始频繁地走动了起来。 不久马琳道夫伯爵从军中退役,开始在政界发展。而维斯特帕列男爵也因为受伤在马琳道夫伯爵退役后不久从军中退了下来。现在正赋闲在家,由于军旅生涯积累了太多的创伤,身体不怎么好,现在很少出现在人前。 第3章 第3章 伯爵抱着女儿站在宴会厅二楼的平台上向所有人宣布道:“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为吾之女的名字。” 底下安静了几秒钟之后,所有人都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为他们的小主人举杯庆祝。 正站在伯爵身后将一头黑卷发梳成马尾,看起来英姿飒爽的利落少女玛格妲蕾娜·冯·维斯特帕列眉头一挑,凑到马琳道夫伯爵夫人耳边小声问道:“还真是让人意外,伯爵竟然给女儿取了一个有女战士含义的名字,我以为以他宝贝孩子的样子,会取一个含有美丽,优雅,高贵之类相关的名字。 伯爵夫人其实也有点意外,刚刚她还问丈夫到底给女儿取了个什么样的名字,丈夫神神秘秘地对她卖关子说一会儿宴会开始就知道了。 不过仔细一想,丈夫选这个名字也不是不能理解,“大概是希望女儿能够成为一个坚强勇敢的人,像战场上的女武神一样战胜一切困难,勇往直前。”伯爵夫人浅笑着对玛格妲蕾娜说道。 伯爵夫人的这一番解释被离他们不远的马琳道夫伯爵听到了,还没等一旁的客人说什么,伯爵就笑着回头说道:“还是夫人理解我。”不仅语气温柔,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对伯爵夫人的情意绵绵。 伯爵夫人略带娇羞地嗔道:“还有客人在呢。” 玛格妲蕾娜抿嘴一笑,“我随时都可以找个没人的角落当隐形人,但是美酒可不能吝啬哦。” 伯爵大人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非常坦然地说道:“当然。” 不知为什么,见到伯爵夫妻两人这种温情脉脉的气氛,玛格妲蕾娜心底有一丝隐隐的羡慕和期待。将来她和未婚夫结婚之后,是不是也会像伯爵夫妇两人这样相濡以沫,深情相伴。还是17岁少女的玛格妲蕾娜此时不可避免的对爱情产生了一种美好的向往,所以当这种美好被打破的时候,她才会放纵自己过上了另一种在外人看来是糜乱,但她自己却觉得潇洒快意的人生。 此时,三个正聊得投机的大人,一点也没注意到伯爵怀里的今天的小主人公也就是正式被命名为希尔格尔的小家伙一脸快要崩溃了的表情。 她的名字是希尔格尔,偏偏还姓马琳道夫,再结合过去三个月从伺候的下人嘴里,从自己这一世的父母嘴里,断断续续地听到的关于外界的一些情况。 比如她们现在居住的星球是银河帝国的首都星奥丁,现在是高登巴姆王朝,弗瑞德李希四世统治时期,他的父亲是马琳道夫伯爵家现任的家主,是贵族特权阶级的一员,现在国务省做书记工作,他们家在首都星西面边境的地方有两个星球的封地,绝对是家里有矿一族。她还有一个叫海因里希冯邱梅尔比她大两岁的表哥等等一系列的情况。 如果说一件,两件事情还能说是巧合,但是如此多的巧合都凑到了一起,她在此刻非常确定她穿越到了当年风靡全球的那本让无数人痴迷,也让无数人扼腕叹息的未来科幻长篇小说银河英雄传说里了。 她也是那无数个扼腕叹息的人中的一个,书中的每个人,英雄也好,普通人也好,统治者也好,追求自由道路的平民也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野心,忠诚,理想,在战火与阴谋的交错里,在萌生的亲情,友情和爱情中,命运像一圈圈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将每个人都紧紧地缠绕进其中。 最后,宇宙和平了,可那些为通往和平的道路上而牺牲的诸多的人又怎能不让人觉得遗憾,即便有些人活下来了,不过是在以后的无数个孤寂的岁月里一遍遍描绘那些逝去的再也无法追回的容颜 很多年前她在难过惆怅中读完这本书,许多人,许多情节到如今已经想不太起来了,可是那份失意仍淡淡的留存在心里。她曾经甚至想过,有些人死在和平到来之前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因为这样他们就永远停留在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刻,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面目全非 随后她摇了摇头,她还是希望她所喜爱的那些人 突然她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在原著里,希尔格尔只有一个姓邱梅尔的表弟,为什么现在一转身他却变成比她大两岁的表哥了呢? 想着想着,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在快要陷入黑暗前的一秒,她不由得感叹道,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大概就是睡觉了,一切都归为虚无,既无烦恼也再无痛苦 日子一天天过去,眨眼间希尔五个月大了。这天伯爵正好休假在家,于是抱着她带着伯爵夫人在院子里悠闲地散步晒太阳。 打扰到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氛围的是来自管家汉斯的禀告。 “老爷,刚刚立典拉德公爵家派人以立典拉德并克劳希两家的名义送来了伊芙琳小姐与克劳希家继承人的结婚请柬。婚礼将在一个月之后举行。这是请柬。”管家说着,双手将请柬奉上。 伯爵看都没看,视线一直慈爱地落在他怀里被裹地像个小毛球似的女儿身上。伯爵夫人看伯爵的这种态度也什么都没说。 半响,才听到伯爵淡淡地说道:“知道了,你去备好礼物,到时提醒我去参加就行了。” 管家收回手,恭敬地应“是” 这时一个小喷嚏突兀地插了进来。 伯爵立刻紧张地把希尔前后左右都检查了一遍,然后看向伯爵夫人,“宝贝不会是得了风寒了吧。” 伯爵夫人摸了摸女儿的小脸,有点凉,但应该不是风寒,而是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时间已经进入11月,首都星奥丁已经是深秋了,天气一天冷过一天,也就是今天天气好,光线充足,也没风,所以他们才想着带女儿出来走走。 现在这样,还是回屋吧。 谨慎起见,伯爵又让人叫来了家庭医生给女儿看了一下,确认女儿确实没生病,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谁知道半夜希尔却发起了高烧。 她现在还不会说话,难受了要不就哼哼唧唧地哭,要不就扯着嗓门大嚎。把伯爵夫妻两个急坏了。 伯爵甚至从国务省请了假,专心陪伴在女儿身边。 希尔的病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个星期才好,伯爵夫妻两个就日夜不停地陪在她身边一个星期,这让她的心中非常感动,这一世再加上上一世,她所求的不过就是这些。感动的同时对伯爵夫妻两个也越发依赖起来。 坐在女儿的病床前,已经连续两天没睡的伯爵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回想梦中的情景,心脏像被丝网密密麻麻地包裹住了一样,生疼地令人窒息。 梦里如他所期盼的那样,他的安琪儿长成了一位美丽聪慧,气质高雅的少女,引来无数贵族青年的追求,他挑挑拣拣为女儿选择了一个风评极佳,英俊又上进的有为青年。不久他们在众多贵族的见证下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可是好景不长,女儿突然倒在了他面前再也没有醒来。他惊醒前见到的最后一幕是孤独地伫立在黑白的世界中的一块冰冷的墓碑,上面写着的正是女儿的名字。 马琳道夫伯爵怔忡地摊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突然猛地站起来靠近女儿的小床,发现女儿睁着大眼睛,不哭不闹地在那啃着自己的小脚丫,一个人玩地自得其乐。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小脑袋转向他,还对他张开小嘴笑得好不开心。 伯爵仿佛重新活过来了一样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用手摸了摸小家伙的额头,发现热度已经完全退了。伯爵激动地险些落下泪来。 “夫人,安琪儿已经好了,她” 见到伯爵夫人正倚靠在沙发上睡得很熟,便立刻咽下了剩下的话。重新看向小床上的女儿。 发现女儿伸出小胳膊正对着她“啊啊啊”地叫着,即使不懂婴儿语的伯爵也能立刻猜出女儿的意思,是想他抱她起来。 希尔从沉重的意识中醒来,发现头不疼了,眼睛也不干涩的让人只想流泪了,身体更是前所未有的轻盈,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已经从病中痊愈了。 她轻轻地舒了口气,特别有种想哭的冲动,终于她不用像自己担心的那样重新去投胎了。 过去的一个星期,她的病一直反反复复的不见好,忍受身体的病痛的同时,还要经历精神的折磨。是的,她怕死,不是因为已经死过一次而感到害怕,而是因为舍不得这一世如此疼爱她的父母。但无论是哪个时代,不管是冷兵器时代还是人类已经发展到征服外太空的如今,刚出生的婴儿都是一样的,脆弱到一点点的小病都能夺走他们的性命。 在这种忧思难安中,她能好起来,大概要感谢每天清醒的那一点点的时间自我安慰式的祈祷吧。不管怎样,她能继续留在这一世的父母身边了,所以她是如此的感谢上天。 如果她是个成年人的身体病好的第一件事就是出门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后再大吃特吃一顿,庆祝自己身体痊愈。 可惜她现在是个行动不便也不会说话的软趴趴的婴儿,吃喝拉撒都要靠别人帮忙。想干点什么只能啊啊啊地叫唤着人过来。 叫了两声屋里还是一片寂静,正当她准备使出杀手锏大哭的时候,透过婴儿床的围栏,见到了她的父母都闭着眼睛睡着。 立刻放弃了自己的打算。躺在床上一个人无聊地这瞅瞅,那看看,最后干脆玩起了自己的四肢。对于能把腿弯折到将脚送到嘴边啃,她认为这绝对是每个小婴儿与生俱来的一项非常神奇的本能。 咳咳,别误会,她才不是为自己作为一个婴儿壳,成人芯子还做如此幼稚的事而辩驳,她只是在阐述一项事实,是一项事实而已。 正当她啃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他的爸爸突然出现在了她的床边,她扭头看过去,下意识地对他笑了一下。 不过他的爸爸似乎有些不开心,作为一名孝顺的乖女儿自然要从小就要懂得为父母排忧解难啦。 于是她主动对自己的父亲张开了手 第4章 第4章 马琳道夫伯爵欣喜地将女儿抱了起来,爱怜地亲了亲她的小脸,“哦,我的小天使” 作为有些轻微洁癖的人,希尔是有点嫌弃这个吻的。但是谁让他是自己的父亲呢,是为了生病的女儿可以毫不犹豫地请假在家的人,是为了照顾她可以几天不眠不休的人,是深爱她的她的父亲。 为了回应伯爵的父女情深,希尔主动将脸靠近伯爵的脸颊蹭了一下。换来的是伯爵欣喜若狂的眼神以及不知道落在她脸颊上多少次的亲吻。 希尔麻木的绷着一张小脸,拍拍伯爵的胳膊,往窗户那边够。现在只有温暖的阳光可以抚慰她被亲的想哭的心情了。 伯爵会意地抱着她走过去。 其实外面没什么好看的,树的叶子都发黄落下了一大半,各种花木凋零,就连草坪都在凛冽的秋风中变得蔫哒哒的。只有一处玻璃搭建的暖房中,各种花草还生机盎然地勃勃生长着。可惜距离有点远,希尔根本就看不到那边。 不过仅仅是这样一副凋零的场景,希尔也觉得是那么的新鲜,那么的鲜活,鲜活到仿佛如隔了一世再见。 马琳道夫伯爵小心翼翼地护着女儿都要贴在落地窗上的小身子,温柔地说道“安琪儿想出去玩吗?现在还不行呦。等到明年春天,天气回暖万物复苏的时候,爸爸带你去马场玩,现在有好几匹母马都揣了小马驹,到时给我的宝贝挑一匹最漂亮的当坐骑。” “啊啊啊” 她想说好啊,我要一匹白色的,像雪一样白的。可惜出口的却是一串不成音调的婴儿语。 伯爵看着小家伙兴奋地对他挥舞着手臂,笑道:“宝贝听懂爸爸在说什么了所以也觉得非常开心对不对?我的宝贝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说着又是一连串的亲吻。 希尔一边躲着伯爵,一边不住地在心里吐槽,虽然你答应送我小马驹,我很开心,也很感谢你,但是这不是你一直亲我的理由啊啊啊! 可惜没有人权的婴儿再如何抗议也不会有人受理滴。 伯爵夫人醒来见到的就是伯爵抱着女儿站在窗边的画面,在晌午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的光线下,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一种淡淡的感动自心中油然而起,而周身被一股叫做幸福的东西包围着。 伯爵夫人用手背抹掉了悬于眼角的泪,再抬起头时已经换上了一副带笑的面庞。她想这辈子哪怕有一瞬间能感受到如此刻的温暖,便不枉她来这个陌生的时代走一遭。 伯爵大人准备换个姿势抱女儿,谁知道突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双手要和他抢他的宝贝。伯爵大人立刻不高兴了,只是这股不高兴在见到妻子美丽的面容时,立刻发挥出无缝衔接变脸技术,微笑着说道:“夫人,你醒了。” 伯爵夫人笑着接过伯爵手里的希尔,“宝贝好像不喜欢你总是亲她,所以有点不高兴呢。” 闻言,希尔眼睛一亮,啊啊啊地说了一堆,最后在亲妈怀里亲昵地蹭了蹭,不愧是亲妈就是理解她。爱你呦,么么哒。 伯爵大人听了明显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跟伯爵夫人争辩道:“怎么可能,我的小天使最喜欢爸爸的吻了。” 说着还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家女儿。 然而只得到了一只裹着尿布,本来肥肥的,但经过这一个星期明显瘦了一点的小屁股。 伯爵大人不信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诱哄希尔奔向他的怀抱。只可惜人家就是窝在妈妈怀里坚决不出来。 伯爵大人被打击地垂头丧气的垮下了肩膀。不过这都不忘夸奖一下他的女儿,“我家宝贝以后一定是个性格坚定的人。” 而伯爵夫人脸上始终挂着愉悦的笑容津津有味地在一旁看着父女二人之间的互动。 在这个充满阳光的午后,这一幕一家三口温馨相处的画面在此刻永远定格在了希尔的心底。所以此刻的她有多幸福,在失去之后才会有多痛苦。 当然没人能预知到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所以看着爸爸妈妈温柔慈爱地看着她的笑脸,她也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甚至忍不住想,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啊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希尔把因为生病而掉下去的小奶膘又养了回来。为此他爸爸一高兴大手一挥非常豪气地奖赏了喂养她的奶妈,拉塞尔夫人。 拉塞尔一家是自从不知道多少代以前就一直为马琳道夫家服务的家族,虽然不像管家汉斯的家族那样一直占据了历代家主左膀右臂的位置,但也深得伯爵信任。 正好伯爵夫人怀孕时,拉塞尔夫人生下了次女,一个活泼健壮拥有一头红色头发的小姑娘。当时伯爵夫人知道这件事还特意把拉塞尔夫妻传唤过来恭喜了他们一下,同时送了不少珍贵的贺礼。 能得到女主人的祝福已经让拉塞尔夫妻感激不尽了,更不用说那些珍贵的礼物,夫妻两人从此对主人更加忠心耿耿,做事也越加勤勉认真。 一开始伯爵夫人的打算是等孩子出生要亲自喂养孩子,可谁知生产时出现早产加难产的情况,生下希尔之后,不仅身体不好需要好好修养,本身更没有什么奶水,因此在问过拉塞尔夫人的意见并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让拉塞尔夫人过来喂养希尔。 市面上倒是有一些人工合成的奶粉或是羊乳,牛乳之类的成品,不过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没有人愿意买来喂给孩子。这是因为银河帝国第一代皇帝鲁道夫大帝崇尚那种自然的,人身体本身的力量,所以从那个时候流传下来的鲁道夫大帝的意志,经过几个世纪的积累到现在,不管是贵族还是平民都普遍认为母乳喂养婴儿才能让婴儿得到健康成长所需的各种营养,那些合成品不过是一些不完整的残次品。 而且严格来说伯爵夫人让拉塞尔夫人来喂养孩子才符合时下那些贵妇人的行为要求,亲自喂养孩子被流传出去才会遭到某些自命不凡的贵妇的嘲笑。 因为他们认为大庭广众之下脱衣喂养孩子是非常失礼,非常没有教养的一件事。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她们是不会去做的。 所以时下一般的贵族夫人在生下孩子之后都不会亲自喂养,而是会从家族里的附庸家族找一些刚好生完孩子的妇女来充当孩子的奶妈喂养孩子。一直到小主人断奶为止。那些喂养小主人的妇女则被封赏一番之后打发他们回归自己原来的家庭。 当然这样做的只是那些有权有势的大贵族,像一些空有贵族名号的贫穷贵族自然就没有这些条件了。 之所以这样做一是刚刚说过的为了彰显她们高人一等的贵族身份,二是那些贵族夫人为了在产后能尽快恢复身材,以免男主人在她生孩子的期间被外面来历不明的女人吸引住了心神。虽然无论他们恢复得再怎么貌美如初也改变不了丈夫在外面三心二意,拈花惹草的本性。 所以当下不仅是有权势的贵族,哪怕是有一点点钱财的贵族都在外面有几个到几十个不等的情妇,以及若干个私生子,更不用提那些不用担心弄出人命的风流的一夜情了。 那些私生子运气好点的被认回家族并能够冠上父亲的姓氏,有的被接回家族却不被允许冠上父亲的姓氏,只能成为类似高级一点的奴仆般的存在。有的直接得不到家族的承认只能流落在外。总之在这个科技不断进步,但政体却还是冷兵器时代的政体的畸形社会,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什么不公都可能存在。 整个贵族阶层到处都是这样一种豪奢享乐,非常的气氛,就是不知道这场极乐的盛宴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像马琳道夫伯爵那样只娶一个妻子,只爱妻子一个人的贵族也不是没有,只是凤毛麟角一样的稀少。所以希尔才觉得她的傻爸爸是那样的难能可贵。人长得高大帅气,性格朴实沉稳,对妻子一心一意,爱孩子又顾家,就是她前世生活的那个提倡人人平等的21世纪都找不到这么好的男人了。 马琳道夫伯爵在出门参加婚礼之前先去看了看妻子和女儿。 彼时希尔刚刚喝完奶在妈妈的怀里打着小奶嗝。说实话对于她来说,对着人的胸部吸奶,还真是一件特别毁三观的事情。虽然她外表是个小婴儿,但是她的壳子里包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啊。 一开始她是极度排斥的,只是她一露出厌奶的状态,你就看吧,她的爸爸妈妈,拉塞尔夫人,菊心,汉斯管家等等还有周围的仆人一个个地都表现地像是高登巴姆王朝快灭亡了一样。咳,按照时间来算,确实还有十几年就要灭亡了。她说的就是那个事物快要灭亡之前的状态,应该说比那个状态还要来的紧张揪心。 所以她一心软就妥协了,乖乖地吃奶就期盼着快点长大能够尽早脱离这种对着人胸部吸奶的想想就一身恶寒的囧状。而且还有一点要吐槽的就是那个奶的味道真不怎么好,她想吃肉,糖醋排骨,烤鸡烤鸭,火锅,麻辣烫 不行了光凭想像口水就要流下来了。 只是她没意识到的是,口水是真的流下来了,而且还糊了她爸爸一脸。 第5章 第5章 马琳道夫伯爵只想跟女儿讨个出门的吻,谁想到女儿太高兴,太热情了,直接用口水给他洗了个脸。 伯爵想说真是个小坏蛋,然后在见到女儿可爱的苹果脸的那一刻果断地夸奖道:“宝贝是知道爸爸要出门,所在给爸爸再清洁一下吗。真是个好孩子,不愧是我女儿就是聪明。” 伯爵夫人一边掏出手帕给伯爵擦脸,一边略显无奈地说道:“老爷,你就不要再夸她了。过分宠爱就叫做溺爱。” 伯爵大人非常不以为意地说道:“怎么会是溺爱,我觉得我爱得还不够深沉呐,再说不是还有夫人你吗。我相信在夫人的教育下,咱们的安琪儿一定会成为一个有教养,聪慧懂礼的贵族小姐的。” 闻言,伯爵夫人好像听出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老爷你不会是想把安琪儿的教育问题只推给我一个人吧?那你做什么?” “呃,我负责宠爱安琪儿,夫人负责教导安琪儿,这样不就正好分工明确么?”伯爵略带了一点点心虚,不敢和伯爵夫人对视。 这下子伯爵夫人算是听出来了,柳眉竖起,“敢情老爷是想让我唱红脸,老爷唱白脸,然后安琪儿就会更加和老爷亲近,对不对?” 自从女儿出生以来,因为孩子还太小了,夫妻两人还从未认真的考虑过孩子的教育问题,只是今天这粗粗谈起,就让她发现了伯爵那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被自家夫人揭破了心思,伯爵却还装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什么红脸,什么白脸。我不懂夫人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不适合当一名教导者,尤其是面对女儿,面对她这张可爱的小脸,我就,我就什么教训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要交给夫人的。” 伯爵夫人如果不是修养好,此刻肯定会喷伯爵一脸,“那你为什么就觉得我能狠下心来教训女儿?” “呃,这个”伯爵大人一时词穷了。 还没等伯爵夫人继续和伯爵大人争辩,就听到了怀里的女儿发出了一连串特别清脆的咯咯咯的笑声。 原谅她见到伯爵那张窘迫的脸实在忍不住了,尴尬中夹杂着委屈,喏喏地像个小媳妇,而她妈妈就是那个给小媳妇气受的“坏人”。 而伯爵夫妻两个听到笑声,目光一致落在了希尔的身上,俱都柔和了眉眼。 伯爵大人强词夺理,“夫人你看,连女儿都同意我的提议。” 伯爵夫人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叹道:“那好,以后女儿的教育全部由我来负责,你不能插手。”仔细回想了一下伯爵大人面对女儿时的表现,绝对是无条件的溺爱孩子的典型,小家伙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整天的夸夸夸。在他嘴里女儿从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是完美无瑕的。 如果让他教育女儿,指不定会把孩子教育成一个冲动任性,蛮不讲理,不讨人喜欢的千金大小姐,那样反而是害了女儿。 至少她来做的话,虽然面对女儿也会心软,但在她犯错误时会给她讲道理,会告诉她哪里做错了,也会狠下心责罚她。不会像伯爵那样是非不分,黑的愣是自己能圆成白的。 伯爵大人没想到还没费什么功夫就让伯爵夫人同意了,愣了一下,马上欣喜地说道:“都听夫人的。” 希尔一直支棱着小耳朵听着父母谈论自己的教育问题,也觉得伯爵夫人比伯爵靠谱。过去的几个月她算是见识到了何为一个“真”溺爱孩子的傻爸爸的形象。按照他的那种宠孩子的方法,即使她拥有一个成熟的灵魂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在长歪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至此,三个人都得到了满意的结论。 于是放松下来的希尔开始昏昏欲睡起来,伯爵大人小心翼翼地将闭着眼睛的希尔放到伯爵夫人怀里,他自己接下来要去参加立典拉德家联合克劳希家举行的婚礼。 伯爵夫人有些忧心地问道:“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去吗?” 伯爵大人笑着摇了摇头,安慰道:“不需要,我也只是去打个招呼就回来。咱们家跟他们两家又没有多深的交情,只是看在国务尚书的面子上,以及收到请柬如果不去就显得我们非常失礼的份上。你带着女儿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说着在伯爵夫人的额头亲了一下。 伯爵夫人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既然伯爵都如此说了,她便安心地留在家里等他回来。既然无法在身份上给他任何助力,也无法在前途上给他任何帮助,那就安心地留在家里帮他打理内务,照顾女儿,让他不会产生任何后顾之忧。 这么想着,伯爵夫人笑道:“一路小心,今天晚上我亲自下厨做几道你喜欢吃的菜等你回来。” 伯爵一听,颇有些撒娇意味地说道:“啊,我现在都不想出门了。宴会上的东西那么难吃,还要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哪有待在家里吃着夫人亲自做的美味佳肴来得好。” 只是也只能这样说说,夫妻两个都知道不去不行,所以伯爵夫人只是笑着催促道:“快点出门吧,好早去早会。” 伯爵大人也只能垂丧道:“那好吧。” 立典拉德家今天举行婚礼的庄园门口,伯爵向守卫出示了请柬之后立刻就被放行,车顺利地开进了庄园里面的地上车通道。 下车之后,伯爵走路进入到宴会大厅,里面已经汇聚了不少人,只是还有些面孔没有到场,不是两家的政敌就是权势地位更加高的人,比如布朗胥百克公爵,皇帝的女婿。 这种臣下的婚礼,一般皇帝是不会亲自到场的,除非婚礼双方的家主和皇帝的关系极为亲近,或是和皇帝有非常近的血缘关系,或是国王一时心血来潮突然驾临。不过以现在在位的皇帝弗瑞德李希四世那样对诸事都不关心,一心往后宫搜集美女和美酒的人,众臣除了会在大朝会上见到他,或是专门进宫拜见,其余时候很少见他出现在人前。 不过虽然皇帝的驾临代表着一种荣耀,但也是一种拘束。他不在其他人还自在一点,不用遵守宫廷里的那些繁文缛节。至少马琳道夫伯爵是这样想的。 和相对来说稍微熟悉一点的人打过招呼之后,马琳道夫伯爵就端着酒杯默默地退到了廊柱后面,这里是整间宴会厅的死角,若不是有意去找,谁都发现不了他就藏在这里。 自从小时候随着父亲去参加各个家族举办的宴会后,注意到几乎每间宴会厅在大厅一进门排列的巨大廊柱都会和墙角组成一个狭小的空间死角,每次在他觉得厌烦,不耐应付那些人的时候,都会跑到这里,待到宴会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再出来。 这个地方的存在真的是为他省去了许多麻烦,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位贵族宅邸的宴会厅都会有这样一个地方,是因为所有宴会厅都像复制粘贴一样建造起来的么。 伯爵一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慢慢地品尝高脚杯里据说是100年前的高级酒。准备等到一对新人出现他再出去打个招呼就可以回去了。 只要一想到回去,想到在家等着自己的妻女,本来压抑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不少,甚至过于激动地一口喝进了杯中的酒。 果然不愧是100年前的高级酒吗,味道醇厚,极为悠远绵长,那种沁人心脾的味道现在还残留在唇齿之间。看来此次宴会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这个了。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一道幽怨略显尖锐的女声将伯爵从美酒的陶醉中拉了回来。 伯爵猛地向来人看去,只见本应是今天主角之一的新娘伊芙琳冯立典拉德穿着一身下人的衣服出现在了这里。 伯爵虽不耐却还是保持着良好的教养向伊芙琳弯腰行了一个绅士礼并且说道:“立典拉德小姐,恭喜。”说完就要越过伊芙琳从此处离开。 可伊芙琳偏偏不让他离开,双手拉住了他的手臂。眼眶微红地质问道:“如今我就要嫁给别人了,是不是遂了你的心意了,从此再没人纠缠你了?” 面对这样一位漂亮的,展现出楚楚动人,脆弱可怜一面的贵族淑女,伯爵非但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情,还很制式地生硬地回道:“我的确为您感到高兴,克劳希家的继承人是个英俊有为的青年,相信您二人一定会生活幸福的。” 伊芙琳似乎被伯爵的态度激怒了,声音尖锐而高昂地争辩道:“任他再怎么优秀,可我不爱他,我一点都不爱他,更不想嫁给他,我爱的,我想嫁的人是” 你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伯爵厉声打断了,“立典拉德小姐请慎言。我已经有了深爱的妻子,而您在今天即将嫁入克劳希家,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请不要说一些会让别人误会的话。” 说着挣脱开被伊芙琳攥着的手臂,伯爵头也不回地大步踏出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将身后伊芙琳的眼泪,伤心,怨恨,不甘统统地抛在了那里。 独留下伊芙琳一个人站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凄厉地质问道:“为什么当初要捡起我的手帕?” 第6章 第6章 马琳道夫伯爵听到了身后女子不甘的质问,既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停顿地滑入了大厅中间热闹的人群中。 事到如今早就已经失去了再讨论这些的意义,如果可以他也宁愿当初没有在花园中遇到独自哭泣的立典拉德的千金,然后帮她捡起手帕还将自己身上的干净的手帕借给她擦眼泪 整件事情还要从六年前皇室的一场宴会说起。那天是皇帝的生日,典礼省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为皇帝的生日进行各项准备活动。当天除了驻扎在伊谢尔伦回廊附近处在与自由行星同盟交战区的星系的将领没有被传召回来,剩下的,无论是大贵族还是小贵族,无论封地是近还是远在帝国边境全都汇聚到了首都星。 那个时候老伯爵还健在,马琳道夫伯爵也随着父亲一起参加了这场宴会。只是伯爵非常不喜欢这种虚伪的氛围,男人们聚在一起无非就是各种利益的瓜分,女人聚在一起无非就是珠宝首饰,传播各种流言蜚语。可是皇帝的寿宴又不能提前离开。伯爵只能不停地往人少的地方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处花园。 刚要松口气,就听到了一阵呜呜咽咽的哭声。 直觉地伯爵想要立刻离开这个地方,在宫廷里一旦这些事情处理不好就会不可避免地卷入一些麻烦里。 只是从小浸入到骨子里的绅士教育阻止了伯爵抬起的脚步。 伯爵无奈一叹,走到了正在哭泣的人面前。 女孩显然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到了,甚至都忘了哭泣,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他。 伯爵捡起她掉在地上的手帕,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净的帕子递给她,是劝慰也是告诫地对她说道:“把眼泪擦一擦吧,今天是陛下的生日,如果被人看到你在陛下的寿宴上哭泣,不只是你,可能你的家族也会被追究责任。” 说完伯爵就转身离开了。 伊芙琳一直盯着伯爵的背影消失在树丛后面,然后低下头看了看那张还带着伯爵体温的手帕,脑海中伯爵英俊温柔的面容一直挥之不去。 心中逐渐涌起的温暖甚至让她忘了自己所受的委屈,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哭泣。甚至有一瞬间她对那几个欺负她的贵族小姐充满了感谢,若不是她们,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能有机会认识那样一个既绅士又温柔的人。 实际上伊芙琳之所以会独自在那里哭泣是因为在宴会上受到了当时几位来自立典拉德敌对家族的小姐的冷嘲热讽。当时立典拉德公爵还只是侯爵,而且也还不是国务尚书,与立典拉德公爵争夺国务尚书位置的还有三个对手家族。 政治上的角逐无论是几千年前的中世纪还是如今的高登巴姆王朝,并不只是男人们之间的斗争,女人之间的斗争同样不比男人来得轻松。 伊芙琳说是立典拉德家的千金,但她只是立典拉德侯爵的侄女,她的父亲并没有爵位,只有帝国骑士的封号。而且她的出身最让人诟病的一点是她的父亲并不是老立典拉德侯爵的正室夫人所生,而是情妇的儿子,因为老立典拉德侯爵一辈子只有两个儿子,为了家族的繁荣昌盛,为了嫡子身边能有一个辅佐之人,所以将情妇的孩子认回了家族并给他冠上家族的姓氏。 也因为这点逐渐长大的伊芙琳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其他自认是家族正统血脉的贵族千金的嘲笑,再加上伊芙琳本人长得非常漂亮,那些贵族小姐自是嫉妒非常,就更加排斥她了。 在听过伯爵的提醒之后,伊芙琳很快意识到,刚刚那些人说得比平时更过分,不仅说了她,还说了她的大伯,是不是就想激怒她或是让她做出御前失仪的举动,好抓住他们一族的把柄? 伊芙琳浑身打了个激灵,赶紧擦干脸上的眼泪避免被人看到。不过她没舍得用伯爵递给她的那条,而是用袖子擦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不该出现在贵族礼仪中的行为。但她却觉得很高兴。 把自己浑身上下都收拾好之后,伊芙琳返回了宴会厅,想要在人群中找到那个人对他由衷地说声谢谢并且她想知道他的名字。 可是宴会厅实在太大了,来得人也太多了,直到宴会结束,她都没找到那个人。只能失落地随着家族的人一起回去。 那一天她第一次尝到了心动的滋味,也第一次知道了魂牵梦绕的滋味。那一年伊芙琳十七岁。 再见到他已经是一年之后了,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也知道了他刚刚从军队退役进入了国务省工作。知道他还未婚,而且非常洁身自好一点也没有时下贵族那些乱起的八糟的男女关系。 很快她就将他所有的情况都弄清楚了,越深入的了解他,她越爱他。终于在一次宴会上她忍不住对他表白了心迹,可惜被他以父亲刚刚过世,不考虑结婚的问题而拒绝了。她不死心一年之后又央求她的伯父立典拉德公爵向他的家族提出联姻的请求。 那时她的伯父已经成为国务尚书并晋升为公爵了。立典拉德家族一跃成为帝国仅次于皇帝的大女婿布朗胥百克公爵家族之下的第二大家族了。她的伯父综合各方面考虑之后也觉得马琳道夫家是个不错的联姻人选,便同意了。 他的族人自然是乐意和帝国的第二大家族立典拉德家联姻的,只是再次被他以父亲刚刚过世不到两年为由拒绝了。 虽然两次被他拒绝,但她却并不气馁,因为他的身边并没有出现其他的女人也没有娶其他女人的打算不是吗?既然如此,她就一直追在他后面,耐心地等着他等到他爱上她心甘情愿娶她的那天。 只是她的坚持并没有换来他的回顾,他要娶别的女人了,一个据说是和他家关系很远的亲戚留下来的孤女。 听到这个消息仿佛一道晴天霹雳般炸响在她的头顶。她当下不顾身份跑去质问他 却换来他冷酷无情的拒绝。他说从未喜欢过她,也从未有迎娶她的打算。他只爱他未婚妻一个人。 她不死心,告诉他她是有多么的爱他,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他,这个世上不会再有别人像她这样爱他了,他的未婚妻也不会。而且娶了她,他以后的仕途就会得到她伯父更多的帮助和关照,绝对会比现在更加顺遂平坦。马琳道夫家也会更上一层楼。 可是依然被他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应该欣喜她看上的果然是一个不会被名利所动的轻浮之徒。可是悲哀的是他爱的人不是她。 再后来为了夺回他,她甚至几次派人想去杀掉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人,可是都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还被他发现了。 从此再遇到,他不是扭头就走,要不然就彻底无视她。如果她不是立典拉德家的人,他或许还想要杀了她为他的妻子报仇也说不定。 再后来她被家里安排与克劳希家联姻,在今天的婚礼上,她还是忍不住再来见他一面,同时心底还留存着最后一点点的冀望,或许他突然发现他爱的人是她,会不顾一切地带她走? 可是一切都天真到好笑,最终得到的不过是再一次的失望,是最后一点点的希望被他亲手打破了的绝望。 随着以前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伊芙琳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又突然猛地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光箭。 浓重的感情覆满周身,不过不再是倾慕留恋而是一股摄人的恨意。 “你辜负了我,辜负了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感情。我恨你,恨那个女人,你还有她,还有你们的女儿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你就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一定会的哈哈哈一定会的” 一边等着的侍女瑟瑟发抖地看着伊芙琳一副癫狂的样子,可是却又不得不站出来提醒道:“小,小姐,婚礼快开始了,您,您需要回去梳洗打扮了。” 听到侍女的提醒声,伊芙琳才逐渐收起外露的情绪,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平静地说道:“走吧。” “是,小姐”侍女悄悄地松了口气,恭顺地跟在伊芙琳身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此刻已经恢复正常的小姐比刚刚那发狂的样子还可怕,特别是那双深不见底,寒意森森的眼睛尤为渗人。 走进人群中的马琳道夫伯爵在一张桌子旁站定,将手中的空酒杯放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突然就感到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 伯爵受惊般地转身看去,发现玛格妲蕾娜·冯·维斯特帕列正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冲着他笑眯眯地挥着手,还调侃地说道:“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如此胆小了?” 见是她,伯爵提起的心这才放下,用一种兄长的口吻教训道:“淑女是不应该做这种背后打招呼的行为的,不,这已经不算是打招呼,算是偷袭了。” 玛格妲蕾娜·冯·维斯特帕列立刻叉腰蛮不讲理道:“就是偷袭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第7章 第7章 “我”伯爵立刻词穷,要说伯爵心中最不擅长应付的女人排名中玛格妲蕾娜·冯·维斯特帕列绝对能排前三。大概是将她当作妹妹看,所以能最大程度地容忍她。 最后伯爵只能无奈地叹道:“还能怎么办,唯有忍耐了。” 玛格妲蕾娜·冯·维斯特帕列这才满意地笑了。随后想到什么,脸色立刻转为严肃。 “我刚刚见到你和立典拉德家的那个女人一前一后从廊柱后面走出来,是不是她又去纠缠你了?” 闻言,伯爵脸色立刻一变,“除了你还有谁看到了?” 玛格妲蕾娜忙说道:“你放心,没有别人。我是想着你可能会在那里,所以就过去找你,谁想到看到你们一起走出来,我就没过去打招呼。” 伯爵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该说的我都已经跟她说清楚了。而她也要嫁入克劳希家,成为克劳希夫人,今后身份不同了,再想遇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玛格妲蕾娜觉得伯爵想得太乐观了,她也是女人,多少能体会到一个女人对爱情的执拗,从她以前对对马琳道夫夫人做的那些事就能看出来,这个女人不仅执拗还心狠手辣,她会就这样放弃?反正她是不信的。 想到走之前最后看到的伊芙琳的那个充满仇恨的眼神,玛格妲蕾娜提醒伯爵,“你还是多注意一些为好,由爱生恨的女人才是最疯狂最可怕的,从高登巴姆王朝成立至今有多少宫廷秘辛流传出来?说的不都是后宫中的那些女人互相争斗,互相憎恨的事情?不说宫廷就是贵族之间同样如此。上个月摩德尔子爵的夫人过世这件事你知道吧?” 伯爵点点头,“我是后来才知道的,那个时候安琪儿正病着,我哪还有多余的功夫和心思去关心别人。况且我们家和摩德尔家并没有往来,所以也没有收到他们出席葬礼的邀请。” 玛格妲蕾娜看了看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谈笑风生地说着话,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方才凑到伯爵耳边小声说道:“有谣言传出来,说摩德尔夫人是被摩德尔子爵宠爱的那个给他生下唯一的儿子的妾给毒死的。” 伯爵心头一震,怀疑地说道:“不能吧?妾室毒死正室?我记得摩德尔夫人是出自流肯子爵家吧?若是真的是妾室毒死的,流肯家又岂能轻易地揭过?” 玛格妲蕾娜撇撇嘴,不屑道:“怎么不可能,听说两家已经达成了和解。摩德尔家将正在开采的矿星的一半开采权过渡给了流肯家,面对如此高额的利润,一个早就已经出嫁并且还死掉了的女儿自然就不算什么了!”说到这里,玛格妲蕾娜略有些鄙视地睨了伯爵一眼,“我说你好得也是这个圈子的人,在社交界也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到现在还如此的天真?” 伯爵微叹,“不是我天真,只是听那些宫廷传闻是一回事,真的在现实中遇到了还是觉得很受冲击。大概是因为在我心里感情永远比利益更重要吧。” 随之伯爵苦笑一声,“或许你说的对,我是有些过于天真了。” 嫌弃是一回事,但玛格妲蕾娜心里最佩服伯爵的同样是这一点,一个将良善和绅士烙印在骨子里的男人,绝对是腐烂的贵族阶级之中的一股清流。 “不要妄自菲薄了,这同样是你的优点。现在我算是明白了立典拉德家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会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大概就是被你的善良和温柔所吸引吧。”玛格妲蕾娜认真地说道。 伯爵苦笑道:“如果我说我后悔多管闲事了,你信吗?” 玛格妲蕾娜是知道伯爵和伊芙琳相识的过程的,曾经她在知道伊芙琳追求伯爵的时候追问过伯爵。伯爵也没有隐瞒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下,当时玛格妲蕾娜就幸灾乐祸地嘲笑他多管闲事。如今由他自己说出来,玛格妲蕾娜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又是告诫地说道:“记住这次教训,以后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伯爵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 不过玛格妲蕾娜是不相信的,这就是个老好人,让他对需要帮助的人视而不见,估计很难。 不过说真的,这也的确是这个男人的可爱之处和魅力所在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玛格妲蕾娜突然对伯爵说道:“我似乎有点后悔当年没有答应父亲的提议?” 伯爵不解,“什么提议?” “当然是嫁给你这件事啊?”玛格妲蕾娜笑嘻嘻地说道。 “咳咳咳”伯爵听了,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连忙从桌子上拿了一杯水喝下去,喉咙才不像卡了东西一样的难受。 欣赏够了伯爵的窘状,玛格妲蕾娜才笑眯眯地对眼带警惕的伯爵说道:“放心吧,我只是开玩笑的,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那种带有文艺气息的,一举一动都赏心悦目的好像艺术品一样的男人。所以你这个人做我的兄长还行,做丈夫嘛,啧啧啧”玛格妲蕾娜上下左右将伯爵打量了一圈为一点艺术气息都没从他身上发现而特别嫌弃地说道:“完全不够格。” 虽然明里暗里被贬损了一番,但伯爵不仅没生气,反而松了口气,已经有伊芙琳这摊烂七八糟的事情了,他可不希望再卷入另一摊麻烦里。尤其这位还是个得罪不起的麻烦。 放下警惕的伯爵也随之开了一句玩笑,“谢谢你觉得我不够格。” 玛格妲蕾娜略显遗憾地说道:“应该让尊夫人和小希尔也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伯爵再次警觉起来,“你要干嘛?不许破坏我在她们心中的形象。”突然伯爵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你有没有跟蕙兰说过我和你曾经被老提督撮合的事?” 玛格妲蕾娜故作沉吟地想了又想,“嗯呃大概,可能,也许说了吧” 闻言,伯爵的眉头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玛格妲蕾娜心中暗笑了一下,紧接着又说道:“也可能没说吧。” 果然,伯爵刚刚皱紧的眉头,又舒缓了不少。 玛格妲蕾娜再也受不了地哈哈笑了起来,这家伙不仅天真还单纯,看他变脸比看这场无趣的婚礼可要有意思多了。 这一连串的笑声吸引了旁边不少人频频扭头看过来。 玛格妲蕾娜用手捂住嘴巴,企图降低自己的声音。 伯爵左右看了一下,随后怒目瞪向笑得嚣张的玛格妲蕾娜。 玛格妲蕾娜收起笑容,双手做出投降状,“好啦,好啦,我是开玩笑的时候跟蕙兰姐姐说过,不过你放心吧,蕙兰姐姐可比你聪明多了,她知道这并不是事实,所以也就当个笑话听过就算了,根本没当回事。” 说着扶额叹道:“希望小希尔是遗传了妈妈的聪慧,而不是继承了爸爸的笨拙。” 一提到女儿,傻爸爸立刻什么都忘了,立刻化为了女儿吹,“我女儿当然是宇宙第一聪明。” 那发傻的样子简直令玛格妲蕾娜不忍直视。心里默默地第一百二十一次庆幸当年没有头脑一时发热答应了父亲的提议。 不过说到这个她心里还有个疑问,“当年父亲跟我说过你也拒绝了他的提议,为什么?” 伯爵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那时他虽然还在军队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萌生了退役的想法。有次在餐厅吃饭时,老提督偶然间说到了要把女儿许配给他的事情。那个时候他既没结婚,也没喜欢的人,两家家世也相当,完全可以列作结为姻亲的选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拒绝了。 不过他却庆幸当时拒绝了,否则后来就不会有机会再遇到他这一生所爱,不会生下那么可爱聪慧的女儿。 想到这里,伯爵嘴角含笑地说道:“大概是为了等我真正所爱之人吧。” 真肉麻,这是玛格妲蕾娜的第一反应,只是这淡淡的羡慕,还有那不争气弯起的嘴角是怎么回事? 想再嘘伯爵几句,只是还没等她再开口,柔和的音乐突然变了,意味着婚礼即将正式开始。 两个人便都收起了话头,看向了前方红毯上相携走来的一对新人 虽然和伯爵夫人说打个招呼很快就回来,但哪会那么简单,贵族之间为了彰显其自身身份的尊贵,无论是对上对下都有一套繁琐的礼节。在这种象征着两个家族的结合的婚礼仪式上更不可能会少,所以等基本的仪式结束时已经晚上10点多了。 这个时候和婚礼双方关系平平,平时基本不怎么往来的家族就会起身向主人打招呼后提出告辞。而和主人关系比较密切的家族则会继续享受宴会,直至第二天凌晨再离开。 马琳道夫伯爵和玛格妲蕾娜在仪式刚一结束就提出了告辞。 在两人走到门口,即将坐上各自的地上车时,玛格妲蕾娜再次提醒了伯爵一定要小心伊芙琳,伯爵谢过之后郑重地答应了。 虽然从伯爵夫人生产的时候他就让汉斯提高了宅邸的防御系统,但听过玛格妲蕾娜说的那些,他觉得再怎么警惕防范都不为过。为了他的妻子,为了他的孩子。 第8章 第8章 马琳道夫伯爵到家的时候,伯爵夫人就像伯爵出门前她说的那样正在房间等他。见到他进门忙让菊心将她做好的几样菜端了上来。 伯爵在妻子的脸颊亲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了几声来自婴儿“啊啊啊”的叫声。伯爵搂着伯爵夫人往女儿的小床边走去,“安琪儿还没睡吗?” 伯爵夫人笑道:“从你出门之后一直睡到晚上九点多,拉塞尔夫人喂了一次奶,之后怎么哄都不肯睡了。” 伯爵见到女儿对他伸出的手,立刻将女儿小心地从小床中抱了出来。 “安琪儿是不是也在等爸爸回来啊?” 才没有等你,只是真的睡不着哇。希尔想如此说,只是和以往一样,出口的仍是一连串自己都听不懂的火星语。 伯爵抱着女儿在屋里转了几圈,伯爵夫人见状要把女儿接过来,“老爷你先用餐吧,安琪儿先让我抱着。” 伯爵稍稍侧身避过了伯爵夫人伸过来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坐在桌边,笑道:“不用,我抱着安琪儿就行,不耽误事。” 伯爵夫人无奈地摇摇头,也跟着坐在了伯爵对面的位置。 希尔努力挣扎了两下小身子,想去到自己妈妈的怀里。她才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他抱着呢,你吃好吃的,却让我在一旁那么近的距离看着,还不让我吃,不觉得对我来说这是一件非常非常残忍的事情吗? 可惜所有的挣扎都被伯爵强势镇压了,“宝贝儿乖,一会儿爸爸吃完东西再抱着你在房间到处转悠一下。” 希尔只能泄气地蜷缩在伯爵的大腿上。忍受着饭香味和刀叉插入食物中发出的声音的双重折磨。 在伯爵悠闲地进餐中,不知过了多久,被勾得口水流了一大把的希尔终于忍无可忍地直起小身体对着离她最近的那盘土豆牛肉伸出了手。 现在她满脑子中想的见的都是那盘土豆牛肉,牛肉土豆,翻过来覆过去就是这四个字,再也感受不到别的。 等到伯爵夫人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伴随着咣当一声汤勺汤碗被打翻在桌子上的声音还有一声惊天动地仿佛要把房顶震塌的哭声。 原来在即将够到那盘土豆牛肉的时候,由于过于激动小胖手一不小心扫到了一旁的汤碗,整碗汤连带着汤勺都扣在了桌子上,汤水顺着桌沿滴答滴答流到了地上。 伯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手里的刀叉都掉到了地上而不自知。倒是慢了伯爵夫人一步。 伯爵夫人上下检查了一下女儿的小身体,其他的地方都没事,就是那只惹祸的小胖手被整碗热汤浇灌下来,此刻又红又肿。 这时伯爵才反应过来,一脸焦急地问道:“安琪儿没事吧,伤到哪了,严不严重?” 伯爵夫人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女儿的伤上,哪还顾得上回答他。焦急地冲着门外大喊,“菊心,菊心,药,烫伤药,拿烫伤药过来” 伯爵大人见伯爵夫人不理他,自己低头检查起了女儿的小身体,几乎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只红肿的小胖手,立刻心疼地举到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一边吹一边安慰道:“乖乖,不哭,不哭,爸爸给你吹吹,很快就不疼了。” 希尔泪眼朦胧地看向伯爵大人,哭得越发委屈,都是你,要不是你在吃饭的时候非得抱着我,让我离满桌子饭菜那么近,我至于受不了饭香味的诱惑偷偷伸手吗?更让她觉得委屈的是,她的土豆牛肉不用说放进嘴里尝了,就连摸都没摸到,呜呜呜 守在外面的菊心听到伯爵夫人焦急地传唤声立刻跑了进来,三言两语地弄清楚了眼前的状况,便慌慌张张地去拿药。很快就提着一大箱药箱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管家汉斯。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那只肿成小猪蹄的小胖手被上了药,裹上了纱布。为了防止她把手伸进嘴里咬,纱布裹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整只手都包住,怎么看怎么像一只蒸熟的白面馒头。 伯爵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地用手指点点女儿的眉心,“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伸手了?” 希尔瘪瘪嘴,眼泪还半干不干地挂在脸上,冲着伯爵夫人啊啊了几声,好像在说不敢了。不过实际上嘛,她真正说的却是下次你们要是还不给我肉吃,我还伸爪,不对,是伸手。 伯爵看女儿那蔫哒哒的样子,眼里心里都是心疼,“夫人,你就别说她了” 还没说完就被伯爵夫人一个眼风扫过去,幽怨地抱怨道:“伯爵大人若不是你非得在吃饭的时候抱着她,她会往桌子上伸手而打翻汤碗被烫伤吗?还有咱们不是商量好了,以后女儿的教育由我全权负责,你不能插手。今天白天才说过的话,这么快你就忘了吗?” 伯爵夫人每多说一个字,伯爵大人的心就多虚一分,终于受不了般地开口道:“是是是,夫人说的都是对的,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 这才让伯爵夫人缓和了脸色,“你这个做父亲的一定要给女儿树立个好榜样才对。” “谨遵夫人命令。”伯爵大人一脸保证地说道。 不仅伯爵夫人被伯爵大人的话逗笑了,就连希尔也咯咯地笑了起来,还要拍起一双小手。 连忙被眼急手快的夫妻两人一人抓住一只小手阻止了。 “宝贝,可不能拍啊,会痛痛的。”这是一脸老父亲心疼样子的伯爵大人。 “小坏蛋,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这是对女儿的顽皮淘气一脸无奈样子的伯爵夫人。 而希尔左瞅瞅右看看被父母握在手里的自己的手,啊啊了两声,笑得一脸满足。 转年春天希尔已经10个月大了,已经能开口叫爸爸和妈妈还会说一些简单的词语了,比如说花,树,水,马之类的。 某一天当伯爵从国务省当值回来,听到女儿突如其来的开口叫他爸爸,足足沉默了有将近两分钟才反应过来,接着就是一阵狂喜,将整个别墅跑了一圈,见到人就炫耀,我的安琪儿会叫爸爸了,是不是很聪明,很可爱? 非得听到人家说是,或是更夸张地夸一通,才满意地点头离开,继续拽着下一个人炫耀。 很是让伯爵夫人批评了一番,不稳重,太轻狂了之类的。却不想自己听到女儿第一次叫妈妈时,足足哭了有半个小时,比起伯爵的夸张有过之而无不及。 夫妻两人间的这种狂喜的气氛,直到好几天后才慢慢地平息下来。 随着天气渐渐转暖,伯爵早早就计划好四月底带着妻子和女儿去郊外的农场住几天散散心。谁曾想东西都收拾好了,出发的前一天晚上伯爵夫人却突然发起了热,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才能起身。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能再出门。 计划好的行程就这样泡汤了,希尔很是失落了一段时间,不过比起伯爵夫人的健康,其他的都不重要。她心心念念的小白马那就下次有机会再去挑吧。 在希尔的周岁宴会之前,伯爵夫妻两人把女儿打扮地像个漂亮的洋娃娃然后带着她去帝都医院看望了外甥。 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一是女儿长大了些,可以在这个时候带她出来了;二就是伯爵心里最大的遗憾了,本该是血缘极为亲近的表兄妹却到现在连一次面都没见过。在女儿的周岁宴即将到来之际,伯爵认为无论如何都应该让他们兄妹先见上一面。 希尔第一次坐上未来高科技的地上车很是稀奇了一会儿。不同于她前世那个时代的汽车,受到地球引力的作用,四只轮子都是紧紧贴在地面上行走的。这里的车完全脱离了地心引力,悬浮在距离地面两三米的地方行走,而且速度非常快。 只是她爸爸怕她不适应快速行车,所以特意交代司机,不仅要减速慢行而且必须稳。即使这样比她记忆中汽车的速度还要快很多了。 就这样,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来到了帝都医院宏壮的大门口。 这间医院是一家专门为贵族服务的医疗机构,顾名思义平民百姓是绝对不允许在这里看病的。 这里汇聚了帝国最顶尖的医疗人才以及拥有最顶尖的医疗团队和实验室,每每研发出帝国最新型的医用器具和药剂。现如今军队中所用的几种药品就是帝都医院的实验室和军部合作共同研发出来的。甚至宫廷御医团的许多成员在进入宫廷之前就是服务于帝都医院的。 希尔透过地上车的透明玻璃不停地打量着这座占地数十公顷的医院,不论是从外观看还是里面矗立的一座座罗马式的建筑,完全看不出来医院应有的样子。乍一进去,她还以为是到了某个著名的大学里呢。 医护人员毕恭毕敬地将他们领到一座房前带有一个漂亮小花园的二层别墅前,希尔也是这时才知道,原来这整个别墅都算是他表哥的病房。估计他们一路过来看到的一座座独门独栋的小别墅都是相同的“病房”。 呃,该说不愧是贵族吗,生个病都像是在度假。 第9章 第9章 伯爵见女儿一张呆呆的小脸,以为她是对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见到这么多陌生的医护人员紧张了,忙把她在怀里颠了颠,“宝贝是害怕了吗?不怕,爸爸和妈妈都在呢。” 希尔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口齿清晰地说道:“不怕,见表哥。” 伯爵笑着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我的宝贝真乖。” 这时一旁出来迎接伯爵一行人的这栋别墅的管家亚尔曼说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小姐不仅能说话了,还说得如此清晰,真是聪慧。” 伯爵大人最喜欢听别人夸她女儿的话,闻言,立刻骄傲地挺起了胸膛,毫不谦虚地说道:“当然,我的宝贝既聪明又可爱,哪家的贵族小姐都比不上。” 伯爵夫人忙拍了伯爵一下,不赞同道:“老爷,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即使她也这么觉得,但心里想想就行了,说出来让别人听到了不仅让人觉得他们轻狂,也容易给女儿树敌。女孩子,不,应该说只要是人,就没谁愿意承认比别人差。 伯爵大人也意识到了夫人要表达的意思,假装咳了一下,转移话题道:“我们赶紧进去看海因里希吧。” 在一个特殊的房间将身上进行了杀菌消毒之后,伯爵一家才被领进海因里希的房间。这是因为海因里希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非常容易受到病毒细菌的感染而生病,一旦生病就可能是致命的。所以任何进入他房间的外来人必须要先清除身上带来的灰尘病毒。 打开房门,希尔第一次见到了他那个病弱的,让她的父亲大人操碎了心的表哥。一头稀疏的白发,皮肤几近雪白到透明,身体瘦弱地都有点脱型了,也就是脸上有些婴儿肥才看起来有微微肉感。明明已经三岁了,可看起来还没有她这个一岁多的婴儿健壮。脆弱无助地躺在床上,小小的身体埋进被子里仿佛要被吞噬了一样。 见到他们进来,眼睛微微一亮,小声地叫了一声,“舅舅,舅母。”带着隐隐的喜悦。 显见的因为夫妻两人经常过来看望他,所以不仅记住了他们的模样还表现地非常亲近依赖。 就是在见到被伯爵抱在怀里的希尔时既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似乎在问这是谁?从他有记忆开始,出入这里的都是比他高,比他要健壮的大人,还从来没见过跟他一样大的小孩子呢。 伯爵走过去将希尔放到床边坐好,温柔地摸了摸外甥的头指着女儿介绍道:“还记不记得舅舅跟你说过的,舅舅的女儿,你的表妹,你可以叫她安琪儿。” 大概是伯爵在外甥面前念叨了太多次女儿,所以海因里希一点犹豫都没有地说道:“记得,舅舅说表妹小小的,很,很可可爱,要长大了才能来看我。” 伯爵笑着夸赞道:“对,海因里希真聪明,还记得舅舅说的话。来,跟安琪儿打声招呼吧。” 海因里希在舅舅鼓励的眼神下,羞涩地看向希尔,“安,安,安琪儿,我,我是你表哥,我叫,我叫海因里希。”磕磕巴巴地说完就把整张脸鼻子以下的位置埋到了被子里。看起来异常害羞。 “表哥”希尔歪着小脑袋,脆生生地对着海因里希喊道。一点也没有初见陌生人的害羞不好意思。 海因里希似乎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表妹,轻轻地“嗯”了一声,眼睛随之愉悦地弯起,在被子里摸索了一下,然后拽出一个泰迪熊玩具塞进希尔的怀里,“给给你。” 对上那双期待的眼睛,希尔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将玩具熊紧紧抱在怀里,“谢谢表哥,喜欢熊熊。” “我也,我也喜欢妹妹。”海因里希在被子里小声地说道,眼睛越发明亮有神。 伯爵夫妻两人看两个小家伙聊得很投得来,很开心的样子,互相对视一眼,都很欣慰地笑了。 伯爵伸手拉下外甥脸上的被子,宠溺地说道:“小心别把自己闷坏了,既然喜欢妹妹,那就起床下来走走,带妹妹一起玩。” 海因里希一看没有遮住自己的被子了,不自在地在床上滚了一圈,后来听到伯爵的话,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又慢慢地挪腾到希尔身边,想要牵上希尔的手,又不敢地看向伯爵。 伯爵鼓励地说道:“作为绅士应该主动一点啊。” 终于小家伙下定决心般地牵住希尔的手,脸颊一瞬间变得通红通红的,小声又期待地说道:“我带你去看,看我的玩具。” 希尔点点头,“好”。 亚尔曼还有几个医护人员陪同手牵着手的两个小家伙一起去往海因里希的玩具房。 等人都出去之后,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不少。伯爵趁这个空档问起了主治医师外甥目前的情况。 得到的仍然是和以前相差无几千篇一律的回答,什么正在一步步调养,但是年龄太小了,许多药不能用,见效也就不会那么迅速;什么海因里希少爷本就早产体弱身体根基不稳,就更要稳固的打好基础,不能急切冒进;什么不管是家属还是病人都要保持一颗平和的心态,有助于减轻病人的病情等等诸如此类的伯爵都能倒背如流的话。 伯爵不耐地打断医生,“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把外甥接回家?”外甥从出生开始就一直住在医院,虽说医院不管是环境还是各种设施配置都不差,医护人员也都尽职尽责,但毕竟医院不是家,医护人员也不是亲人。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尽快把他接回家,到时,不仅他和夫人,女儿都能在他身边陪伴着他,让他感受到更多的来自亲人的温暖。他也能亲自将他带在身边教养,不求他能成为一个多么优秀的人,只要懂礼知耻,顺利继承邱梅尔家的一切就行了。 只可惜伯爵想的挺好,却再一次得到了医生否定的回答。 “海因里希少爷的身体决不能经受一点点的奔波,所以现在还不能随意离开这里到一个新的环境生活。还请伯爵继续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吧。” 眼看伯爵就要失去最后一点耐心,伯爵夫人急忙按住伯爵的手臂,问道:“具体我们需要等到什么时候?” “这个”医生面露为难之色,“得看海因里希少爷身体的调养情况,请恕在下实在没办法给您一个准确的时间。” “你们”伯爵怒目瞪着这帮在他心里医术不精只会推诿的医生,若不是一直被伯爵夫人死死地按住,他说不定早就拍桌子暴起了。 伯爵夫人劝诫道:“好了,老爷,医生这样做也是为了海因里希好,你不能因为自己的心焦而迁怒到别人身上。” 闻言医生立刻无声地向深明大义的伯爵夫人弯腰行了一个绅士礼,对她的维护深表感谢。 伯爵夫人对医生笑着点了点头,“海因里希还请你们多看护了。”随即转向伯爵安慰道:“你要是不放心海因里希,我们可以隔一周或是隔几天就来看他一次。而且安琪儿也渐渐大了,到时经常过来,两个小家伙正好凑到一起作个伴,你看刚刚他们玩得多好啊。” 伯爵沉默了片刻,终是颓丧一叹,“也只能这样了。” 对比起伯爵这里的沉重气氛,希尔这边却显得非常和谐和童趣。 海因里希不仅带她参观了他的玩具房,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堆了半屋子都是,更让她无语的是她居然还发现了小女孩玩的洋娃娃,不仅有洋娃娃,还有娃娃屋,娃娃衣柜,娃娃鞋柜比她这个女孩子的娃娃种类还要丰富。 不过仔细想想,以他的身体状况确实更适合玩一些需要能静得下心来的东西,像普通男孩子喜欢的宇宙战舰,帝国战士等等的到处跑跑跳跳,互相打闹的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不可能的。 希尔略带同情地看着身边这个显得非常弱不禁风的男孩子,从出生开始就遭受疾病的折磨,几乎是在病床上长大的,普通人可以做的最普通的事情对他来说都是千难万难,每一天晚上闭上眼睛都不知道第二天是否还能醒来。人生没有任何希望,只能浑浑噩噩地活着等死。是原著中一个称不上悲情,但绝对可怜的人物。做出刺杀的事情也不过是想轰轰烈烈的自我结束 想到以后他会做的事情,想到他的结局,希尔的思绪一时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就这样眼睛眨也不眨地一直盯着海因里希。 结果误让海因里希以为她想要面前的洋娃娃,非常大方地拿起来就塞进希尔的怀里。 希尔这才从杂乱的思绪中回神,不解地看了看怀里的娃娃,又看了看海因里希。 就见海因里希高兴又期待地看着她说道:“送给安琪儿。”似乎还嫌不够一样,又加了一句,“安琪儿喜欢什么,都送给你。” 那双因为瘦弱显得又圆又大的眼睛真诚而纯真,带笑的脸庞如春花般灿烂。 希尔的心中被一股说不出来的感动侵袭着,搂着怀里的洋娃娃,凑近海因里希,“啪叽”一下亲在了他的脸上,而后也笑得灿烂地说道:“谢谢表哥,我喜欢这个娃娃。” 第10章 第10章 不管海因里希再怎么舍不得,在陪他吃过晚饭之后,伯爵一家还是要离开了。 海因里希看着伯爵抱着希尔和伯爵夫人起身要走,眼睛里立刻蓄满了眼泪,哽咽地说道:“舅舅,舅母,还有安琪儿一定要经常来看我呀。” 似乎见不得外甥的这个样子,伯爵心酸地撇开脸点了点头。伯爵夫人蹲下身将海因里希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我们当然会经常来看望你的。海因里希要做个好孩子,好好听医生的话,好好养身体,等你病好了,舅舅和舅母就把你接回家。到时你就可以每天都和安琪儿在一起玩了。” 听到舅舅和舅母要把他接回家,听到可以和小表妹每天都在一起玩,海因里希立刻从伯爵夫人的怀里抬头,用袖子擦干脸上的眼泪,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做个好孩子,听医生的话,让身体快快好起来。” “真是好孩子。”伯爵夫人笑得温柔,再次搂了一下海因里希才站起来随同伯爵一起往外走。 希尔趴在伯爵的肩头,笑着对海因里希挥着小手,“表哥,再见。” 海因里希同样挥起了小手,“安琪儿,一定要再来看我呀。” 希尔使劲地点了点小脑袋。 坐上车之前,伯爵再一次对管家亚尔曼交代了不知道交代了多少遍,却仍然忍不住每次都要再重复一遍的话。 “海因里希就交给你了,帮我好好照顾他,有事一定要及时联系我。” 亚尔曼恭敬而郑重地回道:“您就放心交给我吧。” 伯爵点点头,亚尔曼作为汉斯的弟弟,无论忠诚心和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否则他也不会派他来做海因里希的管家。只是每每想到那孩子总要忍不住多交代几句。 就在伯爵的沉默中地上车已经缓缓驶离了别墅门口。 亚尔曼直到见到地上车的灯光彻底消失在黑夜中才返回别墅,刚一踏进海因里希的卧室,就发现小主人几乎贴在窗户的玻璃上伸头往外看。 缓慢地走到海因里希身边,轻声说道:“海因里希少爷,伯爵的车已经走了。您也该休息了。” 海因里希失落地收回视线,对着亚尔曼伸出了手臂。 亚尔曼一把将海因里希抱起,走到床边将他放在枕头上并拉上被子帮他盖好。 “今天您想听什么故事?” 躺在床上的海因里希歪着头想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我不想听故事,我想听安琪儿的事情,她她,亲我的脸了,是不是代表她也喜欢我呀?” 回想着白天希尔亲他的那一下,海因里希再次红了脸颊,只是在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下并不能瞧出来。 亚尔曼微笑着说道:“当然啊,您是小姐的表哥,你们之间有很近的亲缘关系,小姐自然是喜欢您的。” 海因里希很开心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兴奋地说道:“我也喜欢安琪儿,很喜欢很喜欢,我要快点养好病,然后就可以每天都能见到她了。” 亚尔曼很欣慰地说道:“您一定会好起来的。只是为了病能快点好,您该休息了。” 海因里希对着亚尔曼说了声“晚安”,然后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亚尔曼同样回了一句,“晚安,海因里希少爷。”声音既轻柔又充满了慈爱,就像是对着自己的孩子般。 很快海因里希的呼吸就变得轻缓均匀起来。 亚尔曼望了一眼嘴角带笑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的海因里希,微笑着关上了散发着幽光的床头灯,室内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 在车上就呼呼大睡特睡的希尔连到家了都不知道,一直睡到第二天一早蒙蒙亮才醒。 醒了就爬下床迈着小短腿去伯爵夫妇的卧室找爸爸妈妈。无论是拉塞尔夫人还是菊心或是汉斯,谁劝都不听,举着小拳头对着紧闭的大门就一顿猛敲。一边敲还一边大喊爸爸妈妈。生怕吵到夫妇两人休息的三人急得恨不得捂上小祖宗的嘴。 见状,希尔敲得更加起劲儿,既然有机会重新做一回小孩子,那就小孩子会做的事情都要原原本本的经历一遍,包括任性的不听劝,包括一大早过来打扰自己父母的清梦。嘻嘻,真是有意思极了 很快屋里就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伯爵大人一打开门就见到一个小团子仰着脸笑嘻嘻地冲自己叫爸爸,小奶音清脆又响亮。 伯爵大人的心都化了,一下子从地上抄起女儿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宠溺道:“早安,我的小天使,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希尔回亲了他一下,“早安,爸爸,想妈妈。” 伯爵大人略作失望道:“难道就没有想爸爸吗?”一边说着一边对门口的其他三个一脸惊慌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没事了,然后关上门,隔绝了一家三口的独处空间。 希尔才不上当,一边叫着妈妈一边伸手朝床边够。 伯爵大人这次是真失望了,无奈女儿就是不肯说他想听的话,只能抱着女儿去往床边走找妈妈。 伯爵夫人半眯着眼睛倚靠在床头,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个一大早就把人吵醒的小肉团。无奈小肉团极为热情地扑进了她怀中,她也只能接着。 “妈妈,妈妈,早安。”希尔扑腾着小短腿啪叽一下给了伯爵夫人一个极为热情的早安吻。 可惜并没得到伯爵夫人同等热情的回应。伯爵夫人将她塞进一侧的被子里,随后自己也躺了进去,同时闭上了眼睛,“是还早,所以乖乖睡觉。” 希尔撅起了嘴,“没有故事睡不着。” “想听什么故事?”伯爵夫人迷迷糊糊地问道。 希尔毫不犹豫地说道:“想听爸爸和妈妈的故事。” 伯爵夫人此时已经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了,闻言,毫不犹豫地说好。 “妈妈和你菊心姨姨从一个非常非常混乱的年代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快要被猛兽伤到的时候被你爸爸救了,然后被你爸爸带回了家,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了你爸爸就嫁给了他,再然后就有了你” 你后面就没了声音,仔细一看伯爵夫人面部神态呈现放松状态,已然是陷入了沉睡中。 希尔还想说什么,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她另一侧的伯爵一下子用食指抵住嘴唇做了一个嘘声,“妈妈睡着了,宝贝别吵到妈妈了。” 希尔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撒娇道:“那爸爸给我讲。” 这让伯爵大人有点犯了难,他不会讲故事啊。可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又不忍让她失望,只能硬着头皮搜索着脑海里的适合小孩子听的故事。 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一只丑丑的小鸭子被嘲笑之后,努力再努力终于变成了美丽优雅的白天鹅。” 还等着听下文的希尔心中非常无语,“真简单,这样就结束了吗?” 就见伯爵大人轻咳一声掩饰掉眼中的尴尬,一本正经地哄骗自己的女儿,“变成白天鹅当然就结束了。好了,宝贝,你妈妈说的对,时间还早,还不到起床的时间,再睡一觉吧。” 希尔立刻扭动起小身体,撒娇着不依,“不要,我就要听故事,我要听爸爸妈妈的故事” 担心吵醒妻子,伯爵忙做了几个噤声的手势,连连说道:“好好好,给你讲,给你讲那是在一片树木茂盛,有花有草,有河流有小溪的美丽森林,爸爸当时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追赶一只肥肥的兔子,突然兔子钻进了一片茂密的草丛,爸爸很快就举起了枪对准草丛,没想到下一秒从草丛里钻出来了一位穿着打扮怪异但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子“ 还没等伯爵说完希尔就抢着说道:“是妈妈,对不对?” 伯爵微微一笑,没直接回答是还是不是,只是摸了摸希尔的小脑袋,继续说道:“漂亮到让爸爸以为见到了森林里的妖精呢” 随着缓慢的诉说,伯爵的思绪也被带到了初见妻子的那天,少女又黑又大的双眼盛满了脆弱和无助,就那样直直地看过来,一眼就看进了他的心里他第一次知道了原来心脏真的可以扑通扑通跳得那样快 不知道过了多久伯爵眼里的迷离逐渐散去,低头看向女儿,发现女儿已经歪着头靠在妻子的怀里睡着了。 伯爵轻轻一笑,俯身在妻子和女儿的脸上各亲了一下,他这一生最珍贵的宝物啊 伯爵夫人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伯爵大人已经去国务省当值了。而一旁的女儿还在四仰八叉地呼呼大睡。 伯爵夫人宠溺地捏了捏女儿秀气的小鼻子,爱怜地说道:“妈妈一定要把你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可不能任由你爸爸把你宠成任性骄纵的大小姐。” 此时正在梦里对着一桌子鸡鸭鱼肉大流口水的希尔还不知道,以后她的大家闺秀进阶之路即将要在她妈妈的严格指导下如火如荼地展开。 第11章 第11章 在希尔周岁宴的前两天,宅邸的下人们就进进出出开始忙碌了起来。 伯爵夫人特意交代下去的为一家三口出席宴会制作的礼服,鞋子,首饰等一起被送到了伯爵夫人和希尔面前。 希尔看着摆放在桌子上的一件件衣料细腻,做工精致的小礼服,小皮鞋,还有闪闪发光的各种首饰,饶是前世见过大场面的她也不得不被震撼了一下,至少她就没见过有哪一件裙子上被缀满了珍稀的粉钻作为装饰。 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希尔的眼睛都快变成了钻石形状,扭头兴奋地对伯爵夫人说道:“妈妈,好漂酿啊。” 伯爵夫人轻笑了一声,随后将希尔拉到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宝贝啊,这些东西在某些时候会让你的外表显得漂亮一些,让你的身份显得贵重一些,你可以喜欢它但却不能过分追求它。你要时刻记得,一个人最可贵,最吸引人的地方在于他的明智广博,在于他的宽厚温善,在于他的慧言慎行。当你拥有了这些品质的时候,哪怕破衣烂衫在身,没有任何珠宝首饰点缀,你依然是众人中最耀眼的那个。这个时候人们就不会只称赞你外表的漂亮,而是赞扬钦佩你的德行。所谓以德服人大抵如此。不过,妈妈跟你说这些的目的不是期望你能获得怎么样高的成就,被多少人称赞,而是想让你知道人应该具有什么样的品质。” 虽然知道女儿还小肯定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希望通过她不断的言传身教终能传授给她一些能让她在这世上安身立命的根本。 “终温且惠,淑慎其身,记住这八个字。当你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已经成为一名不折不扣的小淑女啦。”说着轻轻地在已经眼冒金星完全一副听懵了状态的女儿的额头亲了一下,然后笑得很开心,很期待,“不着急,妈妈会的东西全部都会教给你的。” 希尔下意识地对伯爵夫人的话点了点头,她的确是有些懵,对于她妈妈的身份她一直都觉得非常不简单,能够说出这一番话来教育女儿的人,定然很有见识,有教养。 她曾经在下人闲谈时听到他们说起妈妈的身份,马琳道夫家的一位远亲,父母都已过世,因为父亲怜惜她父母双亡所以将她带了回来,后来一跃成为了伯爵夫人。侍女说的时候都用一副无比羡慕的口吻,毕竟没有一个灰姑娘不想有朝一日飞上枝头成为王子的新娘的。 不过结合今天早上爸爸妈妈两个人说的他们相识的过程,妈妈无意识说的‘从一个很混乱很混乱的年代来到这里’关键年代两个字很能说明一些问题,莫非她妈妈和她一样也是而且她妈妈和菊心两个人私下说话的时候经常说汉语由此推断,可能连来的地方都和她一样?! 就是不知道他爸爸是否知道妈妈真正的来历,也许知道,因为早上爸爸并没对妈妈说的话有任何怀疑的神色,所以知道但不介意?也或许不知道?也或许有怀疑但并没有追问?不管怎样,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她不能插手。 就在希尔胡思乱想间,伯爵夫人已经帮她换上了一件粉红色的荷叶边薄纱裙。又把她抱到梳妆台旁的椅子上,亲手给她梳头发。 已经长到脖子的细软黑卷发在伯爵夫人灵巧的手指下很快被编成两条小麻花一直从头顶延伸到脑后。每条小辫子上又被卡上了几个钻石发夹,不久前打的耳洞上被戴上了一对银质镶钻的耳钉,脖子上则是戴上了一条简洁的银质镶钻项链,一看就是和耳钉是一套的。最后手腕上套进一条同款的小镯子。 这一打扮完直接从小美女进化成了小仙女。 一旁的菊心和拉塞尔夫人看得目不转睛,不住地惊呼,“好漂亮,太漂亮了” “小姐将来一定会长成如夫人般漂亮高贵又优雅的贵族小姐。”拉塞尔夫人由衷地赞叹道。 希尔听了仰起头一脸骄傲地看向伯爵夫人,”妈妈漂酿,我也漂酿。” 伯爵夫人刮刮她的小鼻子,“宝贝以后一定会比妈妈漂亮的。”伯爵夫人这样说倒不是无脑夸自己的女儿,而是完全的实话实说。女儿的容貌一大部分承袭自她,还有一小部分继承了伯爵白种人的特点,这就使得她的五官比起她来更加挺拔立体。所以她说女儿会比她漂亮完全是基于事实的基础上的。 希尔被妈妈夸得小嘴巴开心地翘得老高,手里拿着一个镶满钻石的小镜子左照照又看看,除了满意自己的容貌之余,还有些想通的畅然。她是希尔但是又不是原著里的希尔。 镜子里的她头发是纯黑色的,有着大大的天然的波浪卷,应该是爸爸妈妈的基因共同作用的结果,眼睛是翠绿色的,跟爸爸一样,五官像妈妈但是比起妈妈显得更立体。而书里的希尔有着一头暗金色的头发,眼睛是冰绿色的,容貌只说很出众,没有具体的描写,但即使这些足够说明她们的不同,而这个不同是从她妈妈那里就有了变化,包括她比海因里希要小的问题。 所以她就是她,她不是任何人,也不需要按照任何人规定的轨迹来走。她会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做她想做的事,走她想走的路。 至此,从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就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她不需要做谁,她只要堂堂正正地做她自己就行了。想到这里,希尔面向屋内的三个人,骄傲地挺起胸膛,用一种傲然的语气说道:“我是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 屋内的三人,包括伯爵夫人都被女儿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呆怔住了。 只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屋内的伯爵哈哈笑着一把捞起女儿,“没错,你是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是我弗朗兹·冯·玛林道夫的女儿,也会是马琳道夫家以后的家主,你要以你的名字,以你的姓氏为荣,因为这是爸爸妈妈给予你的。但你又不需要被你的姓氏束缚住,比起那些家族的荣光,爸爸更希望你能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生活。记住了吗?” 希尔郑重地点了点头,努力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也显得严肃稳重,但出口的依然是咬字不怎么清楚的小奶音,“我滋道了。” 伯爵再次哈哈笑了起来,“我的宝贝真聪明。”同时伸手将她高高地举了起来。 希尔不仅没有害怕反而一个劲儿地要求再高一点。 一旁看得胆颤心惊生怕伯爵一不小心手滑将女儿摔下来的伯爵夫人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过头不看笑闹成一团的父女俩。 对拉塞尔夫人和菊心交代道:“伯爵说的话不要往外传,你们听过就算了,知道了吗?” 拉塞尔夫人和菊心虽然不明白伯爵夫人指的是伯爵说的什么话,以及为什么要如此交代,但既然主人命令了,她们按吩咐做事就行了。 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地两人全部躬身说“是”。 晚上希尔撒娇耍赖不回自己的房间非要和伯爵夫妇一起睡。夫妻两人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让她留下来。 希尔高兴地让拉塞尔夫人回去拿她的小枕头,小被子摆放在伯爵夫妇俩的被子中间。刚一放上去她就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跐溜一下钻了进去。 然后乖巧地躺在那里,冲着伯爵夫妻两人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伯爵夫人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又替她整理了一下小被子。 倒是伯爵大人颇有些愁眉苦脸的纠结样子,他虽然高兴女儿依赖亲近他们,但晚上经常赖在他和夫人的房间不走,这就让想和妻子亲近一下的伯爵大人很是烦恼了。 伯爵夫人一连讲了好几个睡前故事,好不容易才把女儿给哄睡着了。在女儿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这才有时间跟丈夫好好聊聊。 “老爷,你打算将来让安琪儿继承爵位是吗?” 伯爵大人一心只顾着欣赏女儿可爱的睡颜,头也没抬,顺着伯爵夫人的话就回道:“是啊,她是我们唯一的孩子,继承我的爵位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伯爵夫人不免担忧道:“族中的那些人会同意吗,安琪儿毕竟是女孩子,他们大概会想要一位男性继承人吧。老爷,我”伯爵夫人顿了顿,脸上带着犹疑和自责,“对不起,没能给你生个儿子” 自从上次生完孩子,医生说她再次受孕的概率比一般人要小很多。但她知道那是非常委婉的说法,她想再生一个孩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她不在乎只有一个女儿,她相信伯爵也不在乎,但族里的那些人就未必了。虽然现在也有一些没有儿子或是没有嫡子的家族由女儿继承爵位,和他们交好的玛格妲蕾娜就是维斯特帕列家下一任的家主,但那毕竟是少数。时下大部分人的思想还是非常保守的,越是特权阶级越是那样,看轻女性,认为继承家名的非是男性不可。 第12章 第12章 她不能生育的事情暂时是被伯爵瞒了下来,但如果她一直不能再次怀孕,族里的那些顽固派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是强迫伯爵从族里过继一个男孩?还是强迫伯爵和别的女人生孩子?或者干脆直接赶走她,好让伯爵娶别的女人,别的能给他们带来更多利益的女人? 在他们眼里她本就是一个来历不明身份卑微的女人,当初伯爵提出要娶她时就受到了他们几乎所有人的反对,如果不是伯爵坚持而且割让给了他们一些利益,她或许根本就不能顺利嫁给伯爵。虽然这些伯爵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但世间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多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正因为如此,正因为伯爵对她的一番深情厚谊,她才不愿意让伯爵在继承人的问题上面对更多的责难。还有女儿,她更不希望她卷入这些利益纷争里,比起家族,家名这些荣耀之下还隐藏着沉重压力的东西,她更希望她能在他们的庇护下,平安健康地长大,然后无忧无虑地生活就行了。 想到这里,伯爵夫人紧紧地蹙起了眉头,不可避免的陷入了两难之中。 而伯爵大人此刻也终于意识到了伯爵夫人情绪的不对。从女儿乖巧的睡颜上抬起头,看向伯爵夫人。大概是为了缓和气氛,用一种玩笑的语气说道:“夫人,这话不要让安琪儿听见了,否则她会以为你不喜欢她是女孩子呢。” 陷入焦虑中的伯爵夫人根本没听出来伯爵语气里的玩笑,焦急地就要解释,“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伯爵立刻对不自觉就将音量提高到最大的伯爵夫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指指睡着的希尔,“夫人小声些,别把安琪儿吵醒了。” 伯爵夫人看着女儿闭上了嘴,却在看向伯爵的时候欲言又止。 伯爵知道伯爵夫人心里在担心什么,温柔地劝慰道:“夫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怕给我带来麻烦,怕安琪儿卷入麻烦里。只是作为一个男人,如果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儿,那就显得太没用了。不要多想,安心地把一切都交给我,我来应付那些人。你要相信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我的妻子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人,我也只会有安琪儿一个孩子。” 郑重的言语,诚恳的眼神再加上蕴含在两者之下的深情让伯爵夫人的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哪怕未来仍有许多不确定,但有伯爵全心全意的爱,她便没什么好怕的。 伯爵夫人眼中含泪地点点头,慢慢地将身体依偎在伯爵的怀里,小声地喃喃道:“只是我该如何做才能报答你的这份情深” “夫人,你说什么?”伯爵隐隐听见妻子小声地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小并未听清楚。 伯爵夫人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听到伯爵夫人这么说伯爵也没再追问,而是继续说道:“至于安琪儿,继承爵位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安排。我们都想着能让她活得自在点,只是很多时候只有手里的权势才是她安身立命最大的保障。虽然过程会有些曲折,但你要相信,我们的女儿一定会凭着她的聪慧和坚韧克服那些困难。也许,不,是绝对,会取得不输于那些男性的成就。” 伯爵夫人早就对伯爵的无脑女儿吹见怪不怪了,不过虽然听过那么多次仍然不明白支持伯爵的那强大的自信究竟是来自哪里。 “这些话你就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这么说,不仅对女儿的名声不好,也容易招致一些麻烦。”伯爵夫人再一次郑重地告诫道。 好在伯爵虽然恨不得跟全宇宙炫耀一下自己的女儿,但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就是只有伯爵夫人一个听众到底是显得有些失落。 “当然,我知道,什么时候我是那么不稳重的人了。” 伯爵夫人特别想说涉及到女儿的时候,你就从来没稳重过。不过说出口的却是另一件需要注意的事。 “安琪儿作为继承人这事,暂时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虽然你今天白天在拉塞尔夫人和菊心面前提到了,但我已经交代下去,让她们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以她们两人的忠心,该是没有问题的。以我的考虑,这件事不宜过早的让族里的人知道,不仅麻烦,还有可能给安琪儿带来危险。所以这件事需要一步一步地慢慢来。” 伯爵听了伯爵夫人的分析,再联想到自己准备在女儿后天的周岁宴上宣布她为继承人的打算,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确实,家族里的一些顽固守旧的人为了维护他们所谓的正统的思想,很有可能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到时 越想越觉得庆幸今天听到了伯爵夫人的一番话的伯爵连连点头,“还是夫人想的周到。以后我会注意的。” 说着长长一叹,“夫人,确实像你说的,最近我可能有些过于轻狂了。” 伯爵夫人不忍见伯爵失落的样子,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安慰道:“我知道你疼爱女儿的心,想把最好的都留给她,所以我觉得这样的你很” “很什么?”伯爵期待地看向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笑道:“很暖心。” 伯爵略有些失望,“难道就不是很俊朗帅气让夫人挪不开眼吗?” 伯爵夫人笑着轻捶了他一下,却一下子被伯爵抓住了手,“夫人,我们” 还没说完就听到两人中间传来了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原来是两人靠得太近,不小心挤到了希尔,所以希尔迷迷糊糊的发出了抗议声。 伯爵夫人赶紧将手从伯爵的怀里抽出来,往后挪了两下,给女儿往上拉了拉被她踹开的被子,又不停地拍哄着,这才将人哄好。 看着女儿又安然地睡了过去,这才轻轻地松了口气,然后抬头对伯爵轻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赶紧睡吧。” 闻言,伯爵只能无奈地躺到女儿的另一侧,暗下决心明天晚上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任由小团子赖在他们的房间了。身为继承人,下一任家主,一定要学会自立和独立才行。伯爵暗戳戳地想着。 第二天一早的餐桌上,希尔一边吃着菊心喂过来的肉沫蛋羹,一边用眼角余光不停地打量着自己的父母,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比起以往还要腻乎。 自己的妈妈亲手盛汤,亲手将抹好蓝莓酱的吐司放在爸爸面前,而爸爸对着妈妈露出一个情意绵绵的微笑,然后妈妈回以一个幸福的笑容 饶是见惯了父母时不时就秀恩爱的希尔还是忍不住抖了抖满身的鸡皮疙瘩。 菊心以为希尔摇头是不想吃了,忙问道:“小姐是吃饱了吗?” “没,吃吃。”希尔一边喊着一边紧急伸爪抓住碗的边沿,生怕菊心将她的肉沫蛋羹端走。开玩笑,好不容易熬过十个多月只能喝没滋没味的母乳的日子,终于可以吃上正常的食物,哪怕只是再简单不过的肉沫蛋羹对她来说也是如同山珍海味一样的东西了。 这个时候谁抢她东西吃,她就跟谁急。 菊心看她那护食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小姐,不要着急,没人跟您抢。” 希尔才不想浪费时间和她说话,直接张着小嘴巴让她赶紧喂。 菊心见状就更想笑了,不过手下的动作倒不慢,一勺一勺地,很快一碗蛋羹就见了底。 眼看吃的没了,希尔感到非常失望,太少了,她还没吃饱呢。于是一双大眼睛开始不老实地盯着桌子滴溜溜乱转,突然指着距离她不远的正散发出蜂蜜香味的烤面包,“要,要那个。” 菊心一时犯了难,小主人的辅食现在只有肉沫蛋羹一种,这种含糖量高的点心估计是不能吃的吧? 希尔也知道菊心做不了主,于是看向能做主的人,“妈妈,我要那个,吃包包。” 宠爱孩子的伯爵立刻要拿给她,却被伯爵夫人制止了,“那个含糖量高,不好让她吃。”说着笑眯眯地看向一脸期待的希尔,“乖,你现在还不能吃这个,等你再长大一点妈妈让你菊心姨姨给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希尔立刻撅起了嘴,“不好,现在吃,现在就要吃。” 伯爵最见不得女儿受委屈,一脸心疼地跟伯爵夫人求情,“夫人,就让她吃一点,一点点没事的。” 然后直接被伯爵夫人的一句,“过分的宠爱孩子而不顾她的身体健康,那不是爱她而是害了她”给堵了回去。 说完就让菊心带着女儿去她的玩具房玩,小孩子忘性大,玩一会儿就忘了刚刚还执着的事了。 希尔只能一脸失望的被菊心抱走,那瞬间只感到心里有一万头羊驼驼飘过。想吃口吃的,它怎么就那么难!!! 伯爵夫人看着和女儿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的失落难受的伯爵,好笑地说起了正事。 “我想着等安琪儿一岁半时就给她断奶。现在看她不仅不排斥吃辅食,还很喜欢,应该很好断。断奶之后依照规矩,拉塞尔夫人就要回去了。不过我想让她多留下几年,等到安琪儿再大一点再走。你觉得呢,老爷?” 伯爵大人自然对夫人的安排没什么意见,只是,“还是要事先询问一下拉塞尔夫人的意思,看她愿不愿意留下来。” 伯爵夫人点点头,“我知道。” 第13章 第13章 希尔的周岁宴这天,管家汉斯一大早就起来指挥仆人开始进行宴会的各项准备,包括宅邸的装饰,庭院的打扫,桌椅的摆放,宴会的餐具和食物等等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脚不沾地。尽管如此,汉斯仍然觉得很高兴,因为今天是小主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他一定要把一切安排地妥妥当当,绝不能出一点差错,让小主人蒙羞,让马琳道夫家蒙羞。 伯爵一家三口也早早地就起来了。伯爵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激动地难以入眠,一大早便睁开眼睛再也没有了睡意。 伯爵夫人因为要早起装扮,所以在伯爵弄出动静后也干脆地就坐了起来。 至于一点也没有自己要过重要节日的想法的希尔倒是睡地无比香甜。不过还是被伯爵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在迷迷糊糊中被伺候着梳洗完毕,又被伺候着穿衣打扮。 等到一家三口都收拾妥当了,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就来到了一楼的宴会厅,等待客人上门。 不过距离宴会请柬上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并不着急,纯粹是提前做个准备,以免有客人提前到。但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大家宁可晚到一会儿也不会早于请柬上的时间到。就是怕来得太早,主人却还没有将宴会的一切准备好。 玛格妲蕾娜·冯·维斯特帕列稍微来得早了点,是第一个到的。不过两家的关系一向亲密,这就无所谓了。 只是这次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和她的未婚夫两个人一起。她的未婚夫是杰克特男爵的侄子赫尔曼·冯·杰克特,去年于士官学校毕业,目前正在军务省任职,职位少校。今年九月份将随着自己的叔叔杰克特男爵调往伊谢尔伦要塞。 赫尔曼先是简短地向伯爵夫妻两个说了声抱歉,然后恭贺贵千金周岁生辰。虽然行为举止礼貌得体,但全程都是在一副面无表情下完成的。典型的日耳曼男人冷峻刚硬的做派。身材高大,长相也是刀刻般棱角分明。说他不是军人都没人相信。 说实话伯爵一点都不意外维斯特帕列男爵为女儿订下这样一位未婚夫,因为男爵自己就是军人,欣赏和看重的自然也是这样的人。让他意外的是玛格妲蕾娜居然能接受 玛格妲蕾娜的父亲老维斯特帕列男爵是在一次参加士官学校的演习活动中认识赫尔曼的。当时赫尔曼是学校首席,在那次演习活动中率领自己的队伍打败了其他的队伍,让维斯特帕列男爵大为赞赏。后来两人又陆陆续续见过两次,维斯特帕列男爵对他越发满意,也越发觉得他是一个好女婿人选。 在详细调查了赫尔曼的家庭背景后,维斯特帕列男爵发挥了军人高效快速的作风,向赫尔曼提起了这门亲事。 对于维斯特帕列男爵来说,赫尔曼来自有爵位又有实权的男爵之家,虽然不是继承人,但凭着他的能力,将来在与自称为自由行星同盟的叛军交战中,通过取得武勋获得爵位是早晚的问题。况且她的女儿将来会继承他的爵位,所以女儿的丈夫没有爵位也无所谓。人品能力才是他唯一看重的。 而对于赫尔曼来说,维斯特帕列男爵是他敬重的军中将帅,两家家世相当,之前也曾在某个宴会上见过男爵的女儿玛格妲蕾娜小姐,是位非常美丽大方的人,综合考虑这门亲事实在没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便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就是玛格妲蕾娜作为一名天真烂漫的少女,不怎么喜欢这种带有冷硬之风的军人,倒是对温柔多情富有文艺气息的男人颇为追逐欣赏。 不过在后来两人慢慢的接触和相处中,也逐渐发现了亚尔曼的闪光点,虽然他是个沉默寡言,没有一点浪漫细胞的纯军人,但他正直善良,忠诚可靠,不自觉地就吸引了玛格妲蕾娜更多的目光。 两人到现在也算是两情相悦吧。 所以在听到未婚夫简洁冷凝的都称不上是寒暄的寒暄后,玛格妲蕾娜忍不住亲昵地抱怨道:“你这人真是省话也不是这样省的,还有脸上的表情要更丰富一点,才能让人看到你的诚意啊。” 说完转向伯爵夫妻两个,无奈地一笑,“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们不要在意。”语气中满满的都是对未婚夫的维护。 伯爵夫妻两人自然表示没什么。他们都见过赫尔曼,自然也知道他是什么人,再加上两家的关系,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事。不如说见到两人相处融洽的样子,伯爵和伯爵夫人都为视为妹妹的玛格妲蕾娜感到高兴。 伯爵往旁边让了一步,让两人进去大厅里面坐,伯爵夫人则是招呼一旁的仆人上茶点。 玛格妲蕾娜也不和伯爵夫妻两个人客气,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很自然地走了进去坐在沙发椅上。 坐下就四下环顾不停地在找什么,嘴里更是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希尔呢?”看到抱着孩子站在稍远一边的拉塞尔夫人眼睛一亮,立刻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温柔又不失慈爱地对她怀里的小家伙说道:“小希尔,恭喜你一周岁了,玛格妲蕾娜姐姐有礼物送给你呦。” 伯爵纠正道:“是阿姨,不是姐姐。” 玛格妲蕾娜超凶地瞪了她一眼,“我还不到二十岁怎么就成阿姨了,是姐姐。” 伯爵敢怒不敢言地小声嘟囔,“这样不就差了辈分了吗?” 玛格妲蕾娜懒得理他,一心扑在了被抱过来的小家伙身上。可是小家伙正闭着眼睛睡得香甜,一点也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玛格妲蕾娜小小地惊呼了一下,“哎呀,小宝贝怎么还没醒?” “早上起的太早了,连穿衣服,吃饭时都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睡着了。”伯爵夫人一边解释一边要叫醒女儿,“安琪儿,快醒醒” 却立刻被玛格妲蕾娜挡住手臂制止了,“不用了,让她睡吧。” 正说着话间,希尔自己动了动身体,紧接着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醒了过来。一双大眼睛半睁不睁地看向两人。 玛格妲蕾娜大呼可爱,不仅上手捏了几下希尔白嫩嫩肉嘟嘟的小胖脸还狂亲了几下,弄得刚睡醒脑子还处在一片空白状态的希尔一边叫着妈妈一边往伯爵夫人怀里躲。 伯爵夫人拍哄了几下,指着眼前的玛格妲蕾娜问道:“这是玛格妲蕾娜姨姨,安琪儿还记得吗,上次还送你漂亮的小裙子了呢?” 大脑逐渐活动起来的希尔定睛看了几眼玛格妲蕾娜,随后清脆地唤道:“玛格妲蕾娜姨姨。”还对着她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瞬间就把玛格妲蕾娜的心都融化了,将她从伯爵夫人怀里抱到自己怀里,亲了两下她的小嘴巴,“宝贝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希尔立刻嘟起嘴,控诉道:“就是我可爱也不许你亲我嘴嘴。”这人怎么这样,亲脸还不够,还亲她嘴巴,亲脸她忍了,亲她嘴巴绝对不能忍。而且这已经不是她初犯了,以前她不会说话不能反抗,现在再想亲她嘴巴她一定要反抗到底。 殊不知,她这充满童趣的话语,奶声奶气的声音还有嫌弃的小眼神,再次萌倒了玛格妲蕾娜,又一次抓着她狂亲了一番,一边亲还一边孩子气道:“就亲,就亲,还有不要叫我姨姨,要叫我姐姐。” 希尔一边用手扒拉着玛格妲蕾娜的脸,一边向伯爵夫人投去了求救的眼神,“妈妈” 伯爵夫人完全没有伸手的打算,倒是伯爵大人看着女儿委屈的样子受不了了,三两步奔过来从玛格妲蕾娜手里抱走女儿,还警告道:“不许欺负我女儿。” 玛格妲蕾娜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团子被抢走,立马要伸手抢回来。但伯爵大人又怎么可能让她得逞。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不顾形象地在大厅里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 玩得最appay的人大概就是引发争端的小团子了,一边顶着小嗓门大喊“爸爸,爸爸快点”,一边尖叫着“姨姨,姨姨要追上来了。”时不时还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大厅里的仆人也都捂嘴偷偷笑了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伯爵夫人无奈抚额,提醒道:“你们两个小心点,大厅的地板可是汉斯让人擦了又擦的,光滑非常,小心点不要摔倒了。尤其是老爷你怀里还抱着安琪儿呢。” 刚说完,玛格妲蕾娜脚下就打了一个出溜。让一旁看着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过本人倒是一点都没在意,站稳之后继续追父女俩。伯爵虽然抱着一个人,脚下却一直很稳。 见状伯爵夫人也就不再说什么,安心地在一旁当起了观众。只是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给忘了。 直到玛格妲蕾娜冲着自己这边喊道:“赫尔曼,你去那边截住弗朗兹,我从这边追上去。快一点,别让他跑了。” 伯爵夫人才猛地想起来,玛格妲蕾娜的未婚夫还坐在一边。只是因为他从坐下后就一句话都没说,所以直接被她给忽视了。更关键的是让人家看到了这样呃,不得体的一幕。 第14章 第14章 想到这些,伯爵夫人连忙对赫尔曼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到了如此失礼的一幕。因为我家老爷一直将玛格妲蕾娜当作妹妹,所以面对她时显得亲近随意了些,还总是不自觉地带着一种兄长特有的嗯孩子气”伯爵夫人自己说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赫尔曼摇摇头,“您不必道歉,玛格妲蕾娜经常在我面前说起您和伯爵,说你们二人将她当作妹妹一样照顾,她觉得很开心也非常感激您二位。作为玛格妲蕾娜的未婚夫,请允许我郑重地对您和伯爵说声谢谢。感谢您二位对她的关照,以后还要继续拜托您二位了。”说着挺胸收腹对伯爵夫人恭敬地行了一礼。 伯爵夫人连连摆手,“哪里,你太客气了,她对我和伯爵来说就像家人一样,照顾她是应该的。以后你们结婚了,就要交给你了。” 赫尔曼郑重地对伯爵夫人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不会辜负她的。” 伯爵夫人满意地笑了。 随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是看向大厅中央跑得气喘吁吁却还不愿意停下来的两人 就在伯爵夫人不经意地回头时,发现赫尔曼看着玛格妲蕾娜的目光是那样的专注,里面盛着满满的让人无法忽视的情意 伯爵夫人轻笑了一下,随之心中默默地祝福起这对有情人能够一直幸福地走下去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宾客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宅邸。伯爵把希尔交给玛格妲蕾娜和赫尔曼照顾,自己和夫人去招呼到场的客人了。 玛格妲蕾娜森森笑着对希尔说道:“这下子你可落到我手里了,让我想想,我先对你做什么好呢?” 说着佯装考虑了几秒,然后眼睛一亮,一边用手指摸着希尔的小下巴一边说道:“先叫声玛格妲蕾娜姐姐来听听。” 希尔也佯装思考了几秒钟,然后在玛格妲蕾娜期待的目光中,笑得纯真无比,“玛格妲蕾娜姨姨。” 玛格妲蕾娜眉毛竖起,“叫姐姐” “姨姨” “是姐姐” “姨姨” “姐姐” “姨姨” “姐姐” 最后希尔和她杠地口干舌燥,干脆扭过头连姨姨都不叫了,直接对着一旁的赫尔曼伸出了手,“抱抱。” 玛格妲蕾娜捏了捏希尔的小脸,“你知道他是谁吗,就让他抱,小心被人拐走卖了。” 希尔才不想再理会这个动不动就捏她脸,亲她嘴巴的幼稚鬼,执着地对着赫尔曼伸着手让他抱,“抱抱。” 一向走军人硬挺风格,只拿枪拿刀从未抱过小孩子的赫尔曼压根不敢伸手,眼神带着求助地看向玛格妲蕾娜。 玛格妲蕾娜接收到未婚夫的眼神,眼睛一转,下一秒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将手里的小团子硬塞进了他怀中。 赫尔曼吓得赶紧伸手抱住,然后身体僵硬地一动都不敢动地坐在那里。 玛格妲蕾娜见状,笑地好不开心。 而希尔也有点后悔跑到赫尔曼怀里,硬邦邦的姿势也不对,她待得一点都不舒服。可是再主动向幼稚鬼表示要回到她怀里好像有点打脸啊 希尔看了看同样眉头紧皱的赫尔曼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笑得眼泪都流出来的玛格妲蕾娜看希尔一直盯着赫尔曼瞧,小眉头还紧紧地皱在一起,便指着赫尔曼饶有兴趣地问道:小宝贝,认识他吗?” 希尔想也不想地就回道:“认识。” 玛格妲蕾娜不信,“那你跟我说说他是谁?” “是赫尔曼叔叔,姨姨的未婚夫。” 话一出口玛格妲蕾娜不可谓不惊讶,小家伙今天第一次见赫尔曼,刚刚她也只给她说了一次赫尔曼的身份,没想到这样她就记住了。想想她见过的本家的一些像她这么大的孩子,不用说认人了,话能说清楚的都没几个。 而小家伙不仅吐字清楚,词汇量也多,什么东西说一遍就能记住这样一对比,小家伙当真是聪明极了。 此时被怀里的小团子盯了半响的赫尔曼终于被那张可爱的面孔引诱着伸出了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希尔的小脑袋,然后像被什么蛰到一样,迅速收了回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往他这边看过来,才轻咳一声,装着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继续僵坐在那里。 对于赫尔曼的一系列动作希尔颇感好笑,明明长着一张冷峻严谨的日耳曼人的脸,其实私下里却是个内向害羞极不擅长应付小孩子的人? 这样想着,希尔攀着赫尔曼衣服的前襟慢慢地站了起来。 赫尔曼见状赶紧扶着希尔的手臂防止她摔下去。 希尔踮着小脚尖,也伸手像刚才他摸自己的头那样,拍了拍赫尔曼的头,果然见他整个人都呆愣在当场,耳朵似乎也有点慢慢变色的趋势。 希尔看得好玩,立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只是好景不长没几下就被人一把捞进了怀里。 “小机灵鬼,他是只有我才能欺负的,你要欺负就去欺负你以后的未婚夫吧。”玛格妲蕾娜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说道。 希尔咯咯笑着说道:“安琪儿没有未婚夫,安琪儿想喝水水。” “想喝水啊”玛格妲蕾娜看向一旁的拉塞尔夫人示意她去拿水,然后再转回头继续看着希尔笑地特别‘温柔善良’,“没有未婚夫还不好办?让你爸爸给你找个就行了,最好是个厉害的,把你管得死死的,省得你调皮欺负人。” 希尔立刻就听出了玛格妲蕾娜的‘险恶用心’,小嘴一撅,控诉道:“姨姨坏坏。” 玛格妲蕾娜哈哈一笑,“就知道你聪明,连这个都听出来了。既然不想要厉害的未婚夫,那好办” 接着玛格妲蕾娜的语气变得极为轻柔,就像诱惑小红帽的狼外婆一样,充满了诱惑力,“只要你以后都叫我姐姐,我就让你爸爸帮你找个既温柔又体贴的未婚夫,让你每天只有欺负他的份,而他不敢欺负你,你说好不好?” 可惜以希尔的‘聪明才智’,到最后也没有让玛格妲蕾娜如愿从她嘴里听到姐姐的称呼。 正言笑晏晏地在门口迎客的伯爵夫妇见到立典拉德公爵夫人身边走着的美丽少妇时,脸色立刻一变。 只是门口迎来送往的这么多宾客也不好表现出什么,立刻就恢复了带笑的模样。不过却是流于表面的疏离礼貌的微笑,笑容并未到达眼底。 立典拉德公爵夫人作为常年混迹于各种宴会的人,自然不会看不出伯爵夫妇流露出的疏离防备。况且侄女爱慕马琳道夫伯爵这件事她也是知道的,包括后来两家联姻不成,侄女对伯爵夫妻两个私下里的纠缠。 不过公爵夫人到底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人,脸色丝毫没有变化,礼貌不失温和地跟伯爵夫妻两个寒暄。 只是比起公爵夫人,伊芙琳的表情变化就比较明显了,脸上的愤恨之色简直像要满溢出来一样。 为了不让侄女失礼于人前,公爵夫人简单地寒暄过后赶紧拉着侄女走进了大厅。 在两人迈进大厅的一瞬间,马琳道夫伯爵立刻招来了一旁的汉斯,小声吩咐道:“找人盯着他们两人,尤其是克劳希夫人,如果她有不轨的举动,立刻告诉我。” 汉斯说声“是”就要下去安排,却被伯爵叫住,再次交代,“去告诉玛格妲蕾娜小姐和拉塞尔夫人一声,说克劳希夫人随着立典拉德公爵夫人一起来了,让他们一定要注意别让那个女人单独接近安琪儿。” “是,老爷,我马上去安排。” 吩咐完汉斯,夫妻两个才觉得踏实了点。 “老爷,她怎么会来?” 马琳道夫伯爵摇摇头,无奈地说道:“虽然我们并没给克劳希家送请柬,但立典拉德公爵毕竟是我的上司,不好不邀请他们。没想到她会和立典拉德夫人一起过来。而且还是在怀着身孕的情况下。” 伯爵夫人忧心忡忡道:“不会有什么事吧?” 伯爵安慰地拍拍伯爵夫人的手,“安心吧,刚刚不是已经让汉斯派人盯着她了吗?而且即使她有心做什么,立典拉德夫人可不是糊涂的人,她不会希望在这个时候得罪马琳道夫家的。” 伯爵夫人也只能相信地点了点头。 一直将侄女拉到人少的角落,严厉地警告道:“收好你的表情,我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你现在是克劳希家未来的当家女主人,是我立典拉德家的出嫁女,代表的是我们两家人的脸面,绝对不能失礼于人前,尤其是当着今天这么多贵族的面。听明白了没有?” 伊芙琳在自己伯母的严厉措辞下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公爵夫人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多半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心下微叹,本来一个还算聪明的孩子就因为爱上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不将她放在眼里的男人,就变成如今这种为感情所控的理智全失的模样。怎么能不让人惋惜! 枉费她教导了她这么多年,本来可以成为一颗优秀的棋子,现在只能凑合着用,没有成为一步废棋已经算是万幸了。 不过到底是教养了多年的孩子,立典拉德夫人还是心疼自己的侄女的,伸手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襟,温声安慰道:“伯母也都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已经嫁给了克劳希家的继承人,将来就是当家夫人,在这个讲究家族荣誉的圈子里,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是希望有一个流言缠身的家主夫人的。更何况你就是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难道你想让他一出生就承受外界鄙薄的眼光,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吗?” 第15章 第15章 伊芙琳在公爵夫人的追问下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沉默着摸上已经怀孕五个月,明显隆起的肚子。 公爵夫人微微一叹,看来不给她说清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她的心就永远都转不过来。 于是严肃了脸孔问道:“你知道我最终为什么会同意你今天和我一起过来吗?” 伊芙琳略带不解地看着公爵夫人,“是因为我求了您?” 公爵夫人摇摇头,“只是部分原因。”突然话锋一转,说起了与这件事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 “宫廷中有消息传出,陛下的克莉丝汀公主即将和立典亥姆家联姻;帝国宰相因为年老体衰有要退下去的打算,你伯父是那个位子的有力竞争者;还有国务省最近要有一次人事调动,你伯父打算将自己的亲信往上提一提,马琳道夫伯爵的位置却不变,但马琳道夫伯爵无论是能力还是在下属间的威望都比你伯父信任的亲信要强,除了他跟我们不是一条心” 说着立典拉德公爵夫人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侄女,“你知道我说的这三件事意味着什么吗?” 伊芙琳点点头又摇摇头,她不敢保证自己完全明白了伯母话中的意思。 公爵夫人望了望四周,发现没人看向她们这里,才轻声地向侄女解释道:“首先不说我们本来就和立典亥姆家有过节,只说他们家一旦和皇室联姻,权势和声望必定更上一步,到时立典拉德家就处于一个非常被动的位置了。所以这个时候就更不能传出和任何一个家族不和的消息,尤其是马琳道夫这样的大家族。” “还有你伯父要想取得下一任宰相的位置,就必须得到绝大多数人的支持。” “再有人事变动的消息一旦传出,看到那样的结果,你以为人们不会私下里讨论吗?讨论归讨论,但绝不能让人得出一个因为我们和马琳道夫家不和,所以晋升的机会才没有落到马琳道夫伯爵的头上。” “当初你和马琳道夫伯爵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伯爵又因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明显疏远了我们家,正因为如此,正因为在现在这个当口我们必须向马琳道夫伯爵做出一个求和交好的姿态,让他明白我们并没有因为过往的一些事情而对他有任何的不满,也不希望他对我们存有芥蒂。同时也是做给在场的所有人看的,我们和马琳道夫家并没有交恶。让所有人的妄自揣测成空。” “一会儿出了这里,你就是装脸上也要装出一副高兴的,前尘往事尽皆过去,真心祝福马琳道夫伯爵夫妇的样子。对你的名声,对立典拉德家和克劳希家的立场都有好处。明白了吗?” 了解到立典拉德公爵夫人说的事情的严重性,伊芙琳终是压下了心中的不甘点了点头,来日方长,以后总会让她抓到机会的 同一时间正有趣地看着未婚夫笨手笨脚地给希尔喂水的玛格妲蕾娜也从管家汉斯口中知道了伊芙琳随同立典拉德夫人来到宴会现场的消息。 听完冲着汉斯挥了挥手示意她知道了并让他告知伯爵夫妇她一定会注意的。 等到汉斯走后,赫尔曼看向紧蹙着眉头的玛格妲蕾娜,不解地问道:“克劳希夫人和立典拉德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一旁的希尔也高高地竖起了小耳朵,非常想知道刚刚还笑容满面的玛格妲蕾娜为什么在汉斯提到那两个人之后立刻就变得愁眉不展的样子。 玛格妲蕾娜下意识地回道:“问题大了,立典拉德夫人我不知道,但克劳希夫人那个女人很可能是来捣乱的吧。” 接着,玛格妲蕾娜将伊芙琳和伯爵夫妇之间的恩怨简单地给赫尔曼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扎根于军校的未婚夫解释了一下。 末了还不忘告诫未婚夫以伯爵为戒,千万不要烂好心地去帮助任何一个可能缠上他的女人,否则伯爵的下场就是他的明天。 赫尔曼虽然对伯爵夫妇和伊芙琳之间的事惊讶了那么一下,但玛格妲蕾娜的告诫却被他听过就忘,或者说他过于信任自己的实力而小看了女人之间的这些小心思,认为它们在绝对实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却没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他为此后悔不已,但早已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地失去自己这一生所爱。任由自己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里被深切的痛苦啃食着,撕咬着,直到他战死于一次和同盟的交战中。 不过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即使对这个世界的运行轨迹了解个大概的希尔,有些事情即便改变了它的运行轨道,甚至使它往完全相反的方向运转,可结果不过是殊途同归,说不清是命运的必然,还是必然的命运。 赫尔曼不知道,希尔也不知道。 此时的希尔正微张着小嘴巴,还沉浸在刚刚玛格妲蕾娜说的自己的父母的八卦中。 没想到她爸爸如此抢手啊,都已经是个已婚妇男了,还招来小姑娘的倒追,甚至结婚了都对他念念不忘,这是得有多大的魅力啊。 不过仔细想想,他爸爸长得高大帅气,待人绅士,举止温和有礼,身上有爵位有封地,可以说权,钱,貌全都齐了。这种情况没有人喜欢才不正常 一瞬间希尔心中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这还是已知的跟她爸爸有感情纠葛的人,背后不知道的偷偷爱慕他爸爸的人还不定有多少,就等着合适的时机,将她爸爸从她和妈妈身边抢走。 不行,她一定要提高警惕,随时注意身边有可疑举动的女人,务必排除掉破坏她家庭和谐的一切不稳定因子。这么好的爸爸她才不想让给别人,更不想成为单亲家庭的小孩。 已经脑补出单亲家庭小孩凄惨生活的希尔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玛格妲蕾娜和赫尔曼已经站了起来,神态严肃地看向停在他们眼前的美丽少妇,伊芙琳冯克劳希。 本以为她是来挑事的,却没想到下一秒就听到她笑盈盈地向他们问好。 赫尔曼秉持着一贯简单冷硬的作风对着伊芙琳点点头,道声日安便站在一旁充当背景板了。 玛格妲蕾娜略一挑眉,随即也换上了一副带笑的样子,客气地寒暄道:“很高兴见到您,克劳希夫人。只是您的肚子已经如此显怀了还出门到处走动,万一磕到碰到岂不是无法对克劳希子爵一家有所交代。” 伊芙琳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停滞,只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轻轻抚摸着肚子,仪态端庄高贵地说道:“医生说正是月份大了才要多出来走动走动,有利于将来生产。维斯特帕列男爵小姐还没结婚,更不用说怀孕生子的经历了,自然对这些都不明白了。” 玛格妲蕾娜表情丝毫未变,而且笑得比刚才更加开怀,“是啊,我还年轻,自是不着急结婚生子。就怕结婚之后丈夫依然在外面沾花惹草乐不思蜀,夫妻两个一起成为大家嘴里津津乐道的笑话。当然我相信赫尔曼先生肯定不是这样的人。”说着转向当背景板还被无辜拖进两个女人之间战争的赫尔曼。 老实人赫尔曼面对未婚妻犀利的目光,猛点了两下头,“当然。” 玛格妲蕾娜这才满意地笑了,再次看向伊芙琳时眼神中满是得意。 伊芙琳差点咬碎一口银牙。丈夫在外面的那些风流韵事,结婚前虽然就有所耳闻,没想到结婚之后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越发肆无忌惮。凭的是什么,不就是两家联姻,利益至上。所以她即使再怎么不满,也不能提出离婚。必须跟那个恶心的男人过一辈子,必须要承受外界一切恶意的,同情的,怜悯的,看笑话的各种各样的眼光。 想到这里伊芙琳心中被深埋起来的恨意越发浓烈起来,浓烈到仿佛周围被笼罩了一层浓稠的黑雾,仿佛要把所有接近的生物一根骨头都不剩的全部吞噬掉。 希尔突然觉得有点冷,身体不由自主得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地靠近离她最近的赫尔曼。 赫尔曼以为小家伙想让他抱,于是一把抄起她抱在怀里。 希尔下意识地将一只胳膊放在赫尔曼的脖子上,目光却完全黏在了伊芙琳的身上。 听着刚刚他们之间的对话,她猜的没错的话,这个人就是执拗地爱慕着她爸爸的那个人。 客观地说长得还是挺漂亮的,当然在她心里绝比不过她的妈妈。身材并没有因为怀孕发福,只是肚子隆起,皮肤依然白皙细腻,并没有起妊娠斑之类的东西,姿态看起来优雅高贵,一举一动都是时下贵夫人的做派。但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希尔总觉得她给人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也许是希尔打量的目光太过强烈,伊芙琳明显感受到了有人正在看她。想到立典拉德公爵夫人刚刚告诫她的话,一瞬间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神情恢复如常,摆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然后顺着打量她的目光看过去。 第16章 第16章 一双翠绿的如最上等的绿宝石般光华夺目的眼睛一下子攫住了伊芙琳全部的心神。 一模一样,和她深爱的又深恨的那人的眼睛一模一样 不用猜她立刻就知道了这个孩子是谁。 无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这就是马琳道夫伯爵的千金吗?”边说着边对希尔伸出了手。 只是在即将碰到希尔的时候被一旁的玛格妲蕾娜伸手挡住了,只听到玛格妲蕾娜轻笑着说道:“克劳希夫人,您现在怀着身孕,不适合接触小孩子,以免小孩子不懂事,冲撞到您就不好了。” 伊芙琳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看挡着自己的玛格妲蕾娜的手臂,怔愣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笑道:“维斯特帕列男爵小姐您说得对,感谢您的提醒。我只是看马琳道夫伯爵千金太可爱了,一时情不自禁想要抱抱她。毕竟可爱的孩子总是招人喜欢,只希望我的孩子出生之后能像她一样可爱,我就满足了。” 玛格妲蕾娜恭维道:“自然。” 伊芙琳知道这里的人都不欢迎自己,如若不是为了见见那个贱人生的孩子,她也不愿意和他们纠缠这么久。现在想见的人已经见到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 于是对玛格妲蕾娜和赫尔曼微微欠身说道:“我还要去找我的伯母,打扰了。”说完再次看了一眼被赫尔曼抱着的希尔,然后也不等玛格妲蕾娜等人的回应,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赫尔曼拍了拍一直盯着伊芙琳的背影发怔的玛格妲蕾娜的肩膀,“怎么了,人已经走了。” 玛格妲蕾娜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虚晃的笑容,随后又转回头继续往伊芙琳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略显凝重的声音随后响起,“刚刚我故意说了影射她丈夫的事情,本以为她会就那样生气离开,没想到她虽然被我的话激怒了,却强自忍了下来,而且很快就恢复平静继续与我们交谈。这说明了什么?” 顿了一下,玛格妲蕾娜才继续说道:“说明她隐忍不发,只等着找到合适的时机再报复回我们。就像伺机而动的蛇” 赫尔曼倒是没有玛格妲蕾娜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未婚妻可能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一个女人还能做出什么大的事情来。只是这话他不好对未婚妻说,免得她又说他小看女人。 只能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有我在绝对不会让她伤到你的。” 闻言,玛格妲蕾娜扑哧一笑,心情也随之明朗了许多,“你说的对,今天是小希尔的大日子,怎么能因为不相干的人坏了心情呢?你说是不是啊,小希尔?” 可惜希尔还沉浸在伊芙琳走之前的那一眼里,浅棕色的眼睛仿佛两潭死水幽深不见底,只一眼就让人感到一股沁骨的寒意。 叫了两声希尔还是没反应,玛格妲蕾娜才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小希尔不会被吓到了吧?” 赫尔曼正要低下头给希尔检查的时候,希尔突然动了动主动对玛格妲蕾娜伸出了手。 玛格妲蕾娜很自然地接过她,捏了一下她胖嘟嘟的小脸,调笑道:“你不是不愿意我抱着你吗?这次怎么这么主动啊?” 希尔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玛格妲蕾娜,“姨姨腻害。”是真的厉害啊,和她爸爸的烂桃花的交锋中明显占了上风,有一瞬间那个人气得脸都白了。 这就是所谓的没有硝烟的战争,女人间的刀光剑影,比她前世所处的那个环境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谈笑间就已经过招数百回合,一不小心就会被戳个透心凉,立刻败下阵来。 玛格妲蕾娜惊讶道:“你连这个都听得懂吗?”不过想想小家伙早前的表现,似乎能听得懂她们说话才正常。这样一想,玛格妲蕾娜很快冷静下来,既得意又享受的沉浸在希尔崇拜的目光中,还非常骄傲地来了一句,“算你有眼光。” 希尔嘟了嘟嘴表达一下自己的鄙视,不过想到那个女人,希尔严肃着一张小脸说道:“那个人,我不喜欢。” 玛格妲蕾娜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语气中都是对那人的轻蔑,“不喜欢就对了。”害怕希尔在她手里吃亏于是趁机教育道:“以后见到她躲远一点,除非你有信心,有实力可以对付她,让自己不受到伤害。” 希尔点点头,“我滋道。” 玛格妲蕾娜真心地夸赞道:“真是个乖孩子。” 希尔面无表情地用手推拒着凑过来的大脸,内心极为嫌弃,你夸我就夸我,干嘛要动手动脚还动嘴的,真是讨厌 看着宾客都到的差不多了,伯爵抱着希尔走到宴会厅的最前面,并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有话要说。 “感谢诸位今天百忙之中来参加小女的周岁宴,并为小女的诞生献上最真挚的祝福。一年前的今天,我的女儿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来到了这个世界上,我相信那是奥丁大神赐予我的最珍贵的宝贝。我以马琳道夫家家主的名义,用我最深的诚挚及谢意拜托诸位,在今后的日子里共同守护她,关心她,照顾她,帮助她,保障她的一切所行之事都顺利,一切所到之处都安全。再次由衷地感谢诸位!” 说着伯爵先是抱着希尔鞠了一躬,随后将希尔放到一旁的地毯上站好,再次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希尔也学着自己父亲的样子,双手撂起裙摆做了一个淑女的蹲礼,嘴里奶声奶气地说道:“谢谢各位叔叔伯伯,婶婶阿姨,哥哥姐姐,今后还请你们多多关照了!” 台下的众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来到这里,此刻都被伯爵的拳拳爱女之心所触动,瞬间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掌声中也夹杂了对希尔刚刚做出的举动的几分兴趣,没一会儿就三三两两地讨论了起来。不管是可爱也好,聪慧也好,懂事大方也好俱都是夸奖的话。 伯爵和伯爵夫人听到其他人对女儿的称赞和认可,脸上的骄傲掩都掩不住。 玛格妲蕾娜捂着嘴轻声问身旁的伯爵夫人,“刚刚小希尔的举动是你们教她的吗?” 伯爵夫人摇摇头,也小声回道:“我们对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别在宴会上哭鼻子,却没想到她比我们期望的要更努力,做得更加完美。说实话我和伯爵也感到很诧异。” 玛格妲蕾娜轻笑道:“你和弗朗兹生了个小天才哦。” 伯爵夫人带笑的脸庞慢慢隐了下来,随后轻叹一声道:“比起天才我更希望她能平凡一点,天才总比一般人要活得累,承受的也要多,她只要能开开心心的做她的平凡的贵族小姐就行了。” 玛格妲蕾娜立刻从伯爵夫人的话里挑出毛病,“你的话有矛盾哦,贵族小姐的身份本身就不平凡啦。” 伯爵夫人无奈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玛格妲蕾娜收起了玩笑的样子,安慰她道:“天才总比蠢才要好,至少不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况且她现在还小,你现在就开始忧虑发愁,是不是嫌太早了些?” 闻言,伯爵夫人抿唇一笑,“你说得也对。” 两人交谈间,已经在宾客中转了一圈带着女儿认了一圈人的伯爵抱着希尔大步朝两人走了过来。 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听见那清脆的小嗓门叫道:“妈妈,姨姨,你们在说什么呢?” 玛格妲蕾娜嘻嘻笑着说道:“当然是在夸奖你啊。” 希尔的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骗人。”随后转向伯爵夫人求证道:“妈妈” 伯爵夫人将女儿从伯爵手中接了过来先摸了摸她因为兴奋有些发红的脸颊,“累吗,渴不渴,饿不饿?” 希尔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累,不累,妈妈你快告诉我,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呀?” 伯爵夫人看她那急切的样子好笑道:“你玛格妲蕾娜姨姨说的没错,就是在夸你呀。” 玛格妲蕾娜一听伯爵夫人给自己正名了,瞬间理也直了,气也壮了,非常不淑女的双手叉腰对希尔说道:“你瞧,我说的没错吧。” 自知有点理亏的希尔眨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撒娇地对玛格妲蕾娜唤道:“姨姨” 那可爱的样子一下子就戳冲了玛格妲蕾娜的软肋,恨不得立刻将希尔抱在怀里好好搓揉一番。只是绝不能轻易就败在小家伙的撒娇攻势下,省得让她以为自己多好打发呢。于是定了定心神,强自挣扎道:“撒撒娇对我没用。” 希尔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突然往玛格妲蕾娜那边伸出了身体,小手捧着她的脸,在她还反应不及时,“啪叽”一下亲在了她的脸颊上,然后眨巴着大眼睛用撒娇地小奶音说道:“姨姨,我最喜欢你了。” 玛格妲蕾娜只觉得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双手捂脸哀嚎道:“好吧,你赢了。” 希尔正得意洋洋于轻易就搞定了玛格妲蕾娜的成就中,一边就听到了她爸爸哀怨的话语,还有望着她的幽怨的眼神。 “宝贝,难道你最喜欢的不是爸爸吗?” 第17章 第17章 “呃,这个,那个”在她斟酌着用词的时候,她妈妈也凑起了热闹。 “世人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安琪儿应该是最喜欢妈妈吧?” 闻言玛格妲蕾娜终于放下了捂在脸上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面对三双或哀怨,或期待,或威胁的眼睛,希尔果断地抛弃了三个人冲着侍立在一旁的拉塞尔夫人伸出了手。 “饿,饿了,要吃奶奶。” 最后成功被拉塞尔夫人抱去休息室喂奶的希尔“惊险地”躲过了同时被三人追问的窘境。默默地在心里擦了把汗的同时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玛格妲蕾娜看着被拉塞尔夫人抱走的小身影,不由得感叹道:“真是个狡猾的小家伙啊。” 小家伙的父母也都不由得点了点头,永远是女儿吹的爸爸此刻仍然不忘吹捧一把,“不愧是我的女儿,反应就是快。” 话一出口立刻得到了玛格妲蕾娜的一阵嘘声,‘小希尔不像你才是一件比较庆幸的事嘞。”说完也不理会一脸不服气还要辩驳的伯爵,挽上伯爵夫人的手就往比较交好的几家夫人围成的小圈子走去了。 留下伯爵一个人站在原地小声嘀咕道:“我的女儿当然像我,就是像我才 对” 所有人都其乐融融的氛围里,只有一个人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再次打发走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一直对着她喋喋不休的女人, 伊芙琳拖着略有些疲倦的身体走到角落里的休息椅上坐了下来。 耳边终于不再是宴会怎么怎么好,马琳道夫伯爵怎么怎么温和绅士,伯爵夫人如何如何的漂亮,两人的女儿又是多么的聪慧可爱之类的夸赞主家的话。伊芙琳终于觉得心情不那么烦躁了。 只是还没有清净一会儿,就从不远处的廊柱后面传来了小声的嘀咕声。 本想当作没有听见继续闭目休息的伊芙琳,听到对话之后,不由得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不就是个女儿,又不是能继承爵位的儿子,至于这么炫耀吗?” “就是,母亲还是那样的身份。据说是马琳道夫家的远亲,只是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有那样的亲戚了。” “明明身份不如我们,却因为成为了伯爵夫人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我们,真是让人看不过去。” “哎,谁说不是呢。如果当初伯爵娶了立典拉德家的千金就好了,那位小姐出身名门,身份高贵,伯父又是国务省的尚书。到时两家联了姻,由尚书大人出面,想必我弟弟很容易就能从边境调回来了,哪像现在还需要继续在那个酷寒的地方留满两年” 后面的话已经随着廊柱后面的人慢慢走远听不到了。 伊芙琳探出脖子,只见,一个棕色头发穿着一身米白色礼服稍显年轻的少妇和一个浅黄色头发穿着一身玫红色礼服年龄稍微大一点的中年妇人相携着往前走去。 随着两人说的话不停地在耳边回响,伊芙琳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明显 宴会接近尾声,宾客逐渐散去。伊芙琳和立典拉德公爵夫人也告辞走出了宴会大厅。 坐上地上车后,立典拉德公爵夫人对侄女说道:“你今天表现地不错,看来以后我也不用担心你了。” 伊芙琳恭敬地说道:“都是伯母教育的好。”吹捧了一下立典拉德公爵夫人后,伊芙琳似是不经意地提起了在宴会上见到的那两位棕色头发年轻的夫人和浅黄色头发年龄稍长一些的夫人。 立典拉德公爵夫人想了一下,说道:“年轻的那位应该是马琳道夫伯爵的堂弟媳,年长的那位应该是伯爵姑姑的长女你问她们做什么?”公爵夫人奇怪道。 伊芙琳不动声色地笑道:“看她们身边围了一群人,说话似乎挺有意思的。” 公爵夫人似乎有些不屑,“两个曲意奉承,欺下媚上的人,不过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被权势威吓,被利益收买,所以这样的人可以利用,但不能深交。” 伊芙琳目光闪烁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晚上,汉斯对伯爵夫妻两个汇报了他从下面的人那里得来的消息,并没有发现伊芙琳在今天的宴会上有任何过激的或不寻常的行为。除了和玛格妲蕾娜接触。 伯爵想到了当时女儿正和玛格妲蕾娜在一起,所以她到底是想和玛格妲蕾娜交谈还是想接触女儿 就在伯爵陷入沉思的时候,伯爵夫人一脸担忧地握住了他的手。 伯爵反应过来,安慰地拍了拍伯爵夫人的手背,“不用担心,她今天来,不是示威就是示弱。在这个紧要关头,她不会想挑起马琳道夫家和立典拉德家的对立的。所以很大可能是做出一种姿态给外人看的。不用紧张,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 伯爵夫人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在自由同盟的首都海尼森,一位叫杨威利的16岁少年正迷茫地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不知道前路究竟为何。 一个月前正在家里慵懒地捧着书本享受着午后安静的阳光的他突然接到了父亲所乘坐的那艘宇宙商船的核熔炉发生爆炸,包括他的父亲杨泰隆在内商船上的所有人全部遇难。 自从四岁时失去母亲,再次失去父亲后的他真正的变成了孤身一人。更加祸不单行的是,父亲留下来的一大笔作为他以后生活保障的遗产,顷刻间便化为乌有。 贸易公司里由他的父亲所拥有的股权,家里住的房子,手头的现金都被偿还了债务;而父亲生前孜孜不倦收集的艺术品经鉴定专家鉴定几乎全部是赝品。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被过来收缴房子的人连人带那一堆废铜烂铁丢在了马路上。 没家没钱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更何提继续他的学业的问题。 父亲去世之前刚刚答应他让他报考海尼森纪念大学的历史系,研究历史著书立说是他长久以来的兴趣,如今终于有机会实现的时候,现实却残酷地关上了通往理想的大门。 因为他没钱交学费。 就在他沮丧地不知道走向哪里的时候,不远处广场上的大荧幕上突然插播了军方的一则征兵消息的宣传广告。 征兵?军方?由于长久的和银河帝国处于交战中,所以国家实行战时一切以军事方面为优先的政策,基于此如国防军事学校这样为培养军官军人的学校是免学费的,不仅免学费,住宿费,伙食费都免的同时,每月还有额外的补贴!!! 想到此,杨威利眼睛一亮,这就是所谓的天无绝人之路吧,他要报考国防军事学校的战史研究系,既有免费的学可以上,还能研究他喜欢的历史,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不管是阴差阳错还是历史的必然让杨威利做出了这一选择,只看未来的种种,人们不知道是该遗憾少了一位二流的历史学者还是庆幸多了一位战无不胜的用兵专家 只是那都是十数年之后的事情了。 距离某些人注定的相遇也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周岁宴之后不久,伯爵带着妻子和女儿去了郊外的牧场度假。不过除了度假之外还有探望老维斯特帕列男爵的目的。故而玛格妲蕾娜和未婚夫赫尔曼也和他们一起同行。 老维斯特帕列男爵从军中退下来之后,由于在战争中受过多次的伤,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便直接对外宣布自己要安静休养,将家里的一应事物都交给了女儿打理,自己无事一身轻地来到郊外的别邸居住。除了自己的女儿和关系极为亲近的几个人还能偶尔过来拜访他,其他的访客一律都被他谢绝了。 伯爵一行人到达马场已经是下午了。略略思考了一下,伯爵决定今天先去自家的别邸休整一晚,明天一早再去拜访男爵。 于是两家人在外面的岔路口分了别。玛格妲蕾娜和赫尔曼的地上车往右拐了之后,伯爵一家还要继续再行驶一段路程才能到达自家的别邸。 希尔从进入草场的范围开始眼睛就一直没从窗外离开过,一望无际的成片成片的绿色草场,栅栏围起的围栏中有马,有牛,还有洁白的羊群。咩咩声,哞哞声不停地交织成一片从远处传来。 一仰头就能见到蓝蓝的天空,悠闲的白云,仿佛一霎那人的视野就变得宽广了,心情也变得松缓舒畅了。 希尔一脸兴奋地在伯爵的怀里动个不停,不只是窗外美丽的草场景色,还有她心心念念的属于她的马。 “马,马,我要白白的,像雪一样的。” 伯爵小心地扶着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不安分乱动的女儿,生怕她一不注意就从座位上摔下去,一边笑呵呵地回道:“随便你挑,只要我的宝贝喜欢,爸爸什么都会满足你的。” 闻言希尔毫不吝啬地对伯爵大人露出一个大大的,特别灿烂的笑容。 这让伯爵的心简直比沁了蜜还甜,比升官发财还让他觉得通体舒畅。 伯爵夫人在一旁看着一大一小无奈地摇了摇头,就跟他说不要溺爱孩子,不要溺爱孩子,每次都答应地好好的,一转眼却什么都忘了。 伯爵夫人立刻就要说几句,转念一想,好不容易带着女儿出来一趟,她还是不要做那个破坏气氛的人了。有话还是回去私下跟孩子的爸爸说吧。 于是伯爵夫人只看着两个人但笑不语。 在这种轻松和乐的气氛中,地上车很快就开到了宅邸,在专门的停车道上停了下来。 一下车希尔就拽着伯爵的手要去马场挑马。伯爵拗不过她只好抱着她去,伯爵夫人本想先回宅子里休息,但想到两人又有些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一个下午的时间,希尔在牧场的管理人员的介绍下,左挑挑右看看,终于挑出了一匹通体雪白,全身没有一根杂色的小白马,今年二月份出生的,现在六个多月大。 第一眼见到那匹小白马,希尔立刻就被吸引了全部的心神,双眼发亮,伸着小手激动地指着它叫道:“马马,我要那个,那个” 宠爱女儿的伯爵自然没有不依的,于是那匹小白马就成为了希尔的专属坐骑,陪伴她走过以后数年的岁月。 第18章 第18章 终于有了自己的小白马的希尔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兴奋到大半夜才在伯爵夫人的拍哄中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地被伯爵夫人从被子里挖出来,然后梳洗装扮,吃早饭。吃过早饭一切收拾停当了,一家三口坐上地上车去探望维斯特帕列男爵。 三人到的时候男爵正在伙同女儿女婿一起修篱笆。见到三人才停下手里的活计,洗漱了一下,招呼人到大厅里坐。 伯爵抱着希尔给她介绍了一下维斯特帕列男爵,然后示意她喊爷爷。 希尔很干脆地喊了一声维斯特帕列爷爷,还附赠一个大大的笑容。 男爵严肃的脸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愣了愣,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希尔看男爵这样子总觉得跟某个人的感觉很相似。 视线偶然瞥到一旁正襟危坐的赫尔曼时,才了然地想,不愧是岳父和女婿,神态和举止像是军工厂批量生产的一样。 很快,男爵和伯爵起身去了书房说话,玛格妲蕾娜则带着伯爵夫人和希尔到处在别邸转转。而可怜的赫尔曼就这样一个人被丢在了大厅,看起来好不凄凉。不过对于他本人来说没人或许才比较自在一点。 书房内。 男爵从架子上取出一瓶几十年份的上好的白葡萄酒,又拿出两个高脚杯,先倒满一杯递给伯爵。 伯爵见他又要倒另一杯,开口阻止道:“医生说让您少喝酒。” 男爵依然倒满了另一个酒杯,端起喝了一口才说道:“习惯了。”而后难得地开了个玩笑,“即使不喝也不能让我活到100岁,所以就让我把这个习惯带到坟墓里去吧。” 伯爵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甚至心里猛得一惊,“您的身体?” 男爵冷静地说道:“不用担心,岁数大了谁都会面临这一天。或许早一天到对我来说是种解脱,我可以当面亲自跟玛格妲蕾娜的妈妈说声抱歉了。至于玛格妲蕾娜,她现在的婚事已经订下来了,家业各方面处理地也不错,再有你的从旁关照,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眼见着伯爵还想说什么,男爵直接抬手阻止了,“好了,难得碰面,别说这些了。你呢,在国务省做得怎么样?” 伯爵只能遵照男爵的意思,咽下了到口的话,转而说道:“还不错,至少不用再见到战场上各种残骸林立,尸横遍野的景象。” 闻言男爵一叹,“当初你就是因为厌倦了战争才选择退役的,那时我还觉得惋惜,惋惜皇帝陛下失去了一位优秀的将领,惋惜帝国失去了一位可以剑指敌人的帅才。只不过这一切在我退役之后,生活在这个与世无争的山庄,慢慢地开始有一点理解了你的想法。” 说着男爵似乎被窗外的什么吸引了一下视线,停顿了一会儿才回头看向马琳道夫伯爵继续说道:“你知道的,人一老了就喜欢回忆从前,哪怕并不想想起,有些人,有些事却总在你的脑海里浮现,然后越来越清晰,仿佛昨天发生的一样。我的那些从士官学校一起毕业的同级朋友,到如今只还剩下了那么寥寥几人。他们大部分都葬身在了和敌军的交战中。我最好的朋友就死在了我怀里,当时若不是他为我挡住了来自敌人的正面袭击,说不定我也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还有我的妻子,虽说是家族联姻,但她一个20岁年轻美丽的少女嫁给我一个已经年逾40的男子,本身就很委屈了她,更不用说我常年在外征战,很少在家陪她。” 说着男爵再次往窗外看了一眼,仿佛见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一向严肃的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我们才结婚不到一个月我就奔赴了战场,她生女儿的时候我不在,她生病卧床不起的时候我也不在,甚至连她过世我都没能见她最后一面。她年纪轻轻就郁郁而终,无论怎么看都是我的过错。我是这样,那投身到战场的千千万万的人呢?家里是不是同样有温柔美丽的妻子正在等着他们?是不是同样有知心相交的朋友在他们面前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所以我的军旅生涯带给我的不是满身的荣耀,而是一身的伤痛和愧疚” 当男爵第三次往窗外看的时候,马琳道夫伯爵也忍不住往窗边走了过去,顺着男爵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妻子和玛格妲蕾娜正带着女儿在摘草莓,女儿控制不住力道,总是把草莓捏破,招来了妻子和玛格妲蕾娜的“嫌弃”,一直让她不要帮忙了,她偏还玩地不亦乐乎。两个人只能看着她无奈苦笑。 见到此处,伯爵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然后就感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伯爵扭头就见到维斯特帕列男爵一脸欣慰的表情看着他,“弗朗兹,你比我要幸运。好好珍惜这份幸运吧。”说完自嘲地抿了抿嘴角,“不用我说,你比我更明白。” 随之男爵仰头看了看天空,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都是一样的,面对快乐的时候也都是一样的,那为什么还要分敌我呢?” 伯爵立刻就听出了男爵的言下之意,是在问帝国和同盟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战火,让所有人都生活在一个平和安稳的世界中。 可惜他也不知道答案,所以并不能回答男爵这个问题。 当然男爵也没期待他能回答什么。迅速换了个话题,”我猜午餐肯定有草莓派,还是玛格妲蕾娜亲手做的,好好期待一下吧。”因为妻子最喜欢草莓派,所以女儿只会做草莓派。 伯爵开玩笑道:“您这是在跟我炫耀您的女儿会做美味的食物给您吃吗?” 男爵一愣,随之哈哈大笑道:“是呀,就是在跟你炫耀。” 伯爵看起来非常自信道:“等我女儿长大了也会做美味的食物给我吃,不只是草莓派。” 男爵点点头,“我突然希望我能活到那个时候,看你希望落空的表情了。” 伯爵一哽,随后一脸严肃地说道:“那您就努力活着吧,这是我的希望,也是玛格妲蕾娜的希望,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 男爵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终是什么都没说地走出了书房。 伯爵失望地看着他的背影,随后也快步跟了上去。 午餐就像维斯特帕列男爵说的一样有草莓派,还有整只的烤全羊。最值得庆幸的是,希尔终于不再只是人家吃她在一边看着了。在她妈妈的特别允许下,被喂了几块切地碎碎的烤羊肉,还有一口香酥软滑的草莓派。草莓的香甜味在嘴里化开的时候,希尔感动地简直要流泪! 下午,男爵带着女儿女婿还有伯爵一家三口去骑马。当然了,是人家几个人骑马在广阔的草场上奔驰,她只能在一旁眼馋地看着。估计在她没长到马腹高之前,是绝对不会被允许骑马的。 维斯特帕列男爵,赫尔曼还有他爸爸骑马的技术好她丝毫不意外,三个人都是接受过军事训练的人,不至于连区区一匹马都驾驭不了。玛格妲蕾娜骑得非常稳,也能理解,毕竟有自己父亲和未婚夫做榜样。可是谁能告诉她,她妈妈的骑术也不逊于他们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她美丽温柔,平时都没大声说过话的妈妈会骑马?而且速度又快又稳? 这可完全颠覆了她心中她妈妈的形象。她一直以为她妈妈是那种以夫为天,小鸟依人,既柔弱又善良的大家闺秀式的人,没想到啊,没想到 走下马来的维斯特帕列男爵看着被人抱着的小家伙扒着围栏抻着脖子一直往前够的模样,先是斥责了抱着她的侍女,离围栏如此的近,万一被跑过的马擦到撞到怎么办? 侍女赶紧惶恐地认错道歉并抱着希尔往后退了几大步,直到被她认为是安全的地方才停下来。 维斯特帕列男爵的脸色这才好转,而后转向希尔轻声问道:“喜欢马?” 希尔猛地点头,“喜欢,喜欢,我也有,一匹,白白的,这么大的马。”说着还用小胳膊比划着多大,“这么大,马。” 维斯特帕列男爵是没看出来她的马到底是有多大的。 不过让维斯特帕列男爵觉得惊讶的是她的词汇量和清楚的表达,怪不得女儿总是说这个小家伙聪明,确实没有言过其实。 跑了一下午的马,晚上又留下来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伯爵一家三口才顶着满天的繁星而归。 坐上地上车离开之前,别邸的管家手持一个盒子,递给了伯爵,并恭敬地说道:“这是老爷送给希尔格尔小姐的礼物。 伯爵没有过多的犹豫就接了过来,“我代小女收下了,请代我们跟他老人家说声谢谢。” 希尔也听到了是送给自己的礼物,也奶声奶气地对管家说道:“谢谢爷爷。” 管家笑着应了。 等到管家回书房见维斯特帕列男爵时,男爵正坐在摇椅上闭目休息。 “礼物送给他们了?” “是的,老爷。马琳道夫伯爵让我代他对您说声谢谢,还有希尔格尔小姐也说谢谢爷爷。” 第19章 第19章 听到管家最后一句话,男爵突然睁开了眼睛,眼角略微带了点点笑意,”小家伙确实招人喜欢,怪不得弗朗兹那家伙恨不得走到哪抱到哪。若是我也有一个这样的孙女就好了。” 管家微笑着回道:“等到小姐和赫尔曼少爷结婚,一定很快就会为您生下漂亮可爱的小小姐或是小少爷的。” 维斯特帕列男爵叹息着说道:“希望吧。”只是就怕他等不到那一天了。 不管男爵如何的惆怅,希尔这边刚回到宅邸就迫不及待地让他爸爸把维斯特帕列男爵送的礼物打开给她看。 伯爵自然不会违拗女儿的意见,一家三口欢欢喜喜地围坐在沙发上看礼物。 盒子刚一掀开,一匹白玉做的差不多成年男人巴掌大的仿佛正在奔腾的骏马立刻呈现在三人面前。 “好漂酿。”希尔微张着小嘴喃喃地说着,手也不自觉地伸进了盒子里,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无一丝杂质的白玉,雕琢的活灵活现的神态,像极了她的那匹没有一丝杂色的几个月大的小白马,越看越让她喜欢。 伯爵与伯爵夫人对视一眼,很是感叹地说道:“他老人家真是有心了。”没有一丝杂质的白玉,无论是从色泽还是雕工,都能看出绝对的价值不菲。不过这份礼物的贵重之处不在于它的市场价值,而是送礼物人的心意。知道安琪儿喜欢马,还刚刚拥有了自己的一匹小白马,马上就送了这样一份礼物,不是有心,不是对小辈的疼爱关怀,还能是什么? 伯爵夫人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教育女儿道:“下次见到维斯特帕列爷爷,一定要当面对他说声谢谢,知道吗?” 希尔重重地点了点头,“滋道。”然后就美滋滋地又去欣赏那匹白色的小玉马了。 伯爵夫人轻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目光也再次放回了礼物盒中。 突然目光一凝,发现盒子里还有一个和女儿的小手差不多大的小盒子。 伯爵夫人好奇地拿了出来,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个吊坠,链子是银质的,尾端挂着一个小小的玉饰。 仔细看,玉饰的形状和材质与那匹巴掌大的小玉马一模一样,所以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做成吊坠的更小的小玉马? 希尔抻着小脑袋看着她妈妈手里拿的东西,尖着小嗓门着急地说道:“我要看,给我看看,看看” 伯爵夫人在女儿的催促下,直接打开银质链子的锁扣,将吊坠戴到女儿的脖子上,再把锁扣锁好。 “好了,给你看看,很漂亮呦。” 希尔低头看了看垂在胸前的小玉马,跟盒子里的那个一模一样,喜欢的嘴巴都要咧到耳根了。 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挺起小胸脯,向一旁的父母展示道:“好看吗?” 伯爵忙不迭地说道:“好看,好看。”她女儿当然戴什么都好看。 伯爵夫人则是让侍立在一旁的侍女拿过来一面小镜子,摆到她面前,一边笑着说道:“小玉马好看,宝贝戴着也好看。” 希尔看着小镜子里自己带着小玉马的样子,美滋滋地翻来覆去照了很久。 久到伯爵夫人催促着她该洗澡睡觉了,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然后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询问她妈妈是不是能戴着这个,抱着另一个睡觉觉。 她妈妈跟她解释,玉石太硬了,会硌到她,一点也没有心软地拒绝了。 希尔只能失望地提起另一个要求,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睡。 这次,伯爵夫人很痛快地应了。不过轮到伯爵,脸色就有那么一点点微妙了。 但在妻子和女儿的双双笑颜下,就是不愿意也得屈服了。 就这样,在希尔每天在无边无际的草场中撒欢着到处跑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伯爵也要恢复国务省的工作了。所以一家三口也即将离开这里,回到城中心的家里去。 走之前,伯爵带着妻女再次拜访了维斯特帕列男爵,男爵还是那副严肃的样子,知道他们要离开了,表情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只在希尔奶声奶气地跟他说谢谢时,神色才柔和了下来,并且第一次将希尔抱在了怀里,还带着她去马场看了看奔跑的骏马。 玛格妲蕾娜显然也注意到了希尔脖子上的维斯特帕列男爵送出去的礼物。私下里悄悄地对伯爵夫妻说道,那是她早已经过世的曾祖母,送给他父亲的生日礼物。他父亲一直很珍惜这件礼物,没想到会在见到希尔第一面时就送给了她。随后摇头开玩笑道,小家伙如此可爱讨人喜欢,想必她父亲也被小家伙的风采折服了吧。 伯爵夫妻一听是如此珍贵的东西,有些迟疑地想着是不是要还回来。 被玛格妲蕾娜看出来,摇摇头,劝慰他们道,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而且她父亲能送出去他一直珍惜的这件东西,说明是真的喜欢小家伙。让小家伙也好好珍惜,用到有用的地方,便是对送礼物的人的最大的感谢和敬意了。 伯爵夫妻听了,心有所感也便不再提送回来的事情。 分别的时候很快到来,由于玛格妲蕾娜还要继续留下来多陪伴自己的父亲一段时间,所以就不和他们一起回去了。而赫尔曼则是在几天前就回去了,因为即将要去伊谢尔伦要塞任职,所以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 众人道完别,地上车缓缓地往前开动,随后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身后的别邸化作天地间的一点再也看不见。 伯爵夫人将维斯特帕列男爵送的礼物的来历还有玛格妲蕾娜说的话一同告诉了希尔,让她好好珍惜这份礼物。 希尔听完心里暖暖的,还有些酸酸涩涩的感动,绷着一张小脸,对她妈妈保证,一定会非常非常珍惜这份礼物的。 伯爵夫人和伯爵俱都欣慰地点了点头。 后来,也的确是像希尔说的,喜欢并且珍惜这份礼物,很多时候若不是不得已都会戴在身上,直到被一个让她对他充满了复杂感情的人抢走 时间如流水般又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希尔两岁多,依然还是那个生活在父母羽翼之下的小孩子,过着每天无忧无虑的贵族千金的生活。身边来往的还是那些熟悉的看过千百遍的面孔。 拉塞尔夫人在她断奶后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继续留在她身边伺候她。所以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在她身边的人们此刻依然在她身边,只是身处幸福之中的她还不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也没有谁会陪伴谁到永远 就在这个冬天,希尔第一次体会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惆怅伴随着苦涩的味道。 那是一个安静美好的早晨,希尔和自己的父母正享受着一家三口轻松愉悦的早餐时间,突然接到了来自玛格妲蕾娜的tv电话,屏幕中的她一身黑色的衣服,眼泪不断地流出来,说话哽咽,几乎是泣不成声。 几乎是见到她的那瞬间,不管是伯爵夫妻还是希尔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到玛格妲蕾娜断断续续地说道:“父亲,父亲他已于,已于今晨去世了。” 希尔心里一个咯噔,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明明一个多月前在玛格妲蕾娜20岁生日并且继承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这一称号的受爵仪式时,见到他还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怎么会!? 可是却由不得她不信,玛格妲蕾娜不会将自己父亲的生死用作开玩笑或是恶作剧这么说的话,那位外表总是一副严肃又严谨,内心其实很慈祥的老人去世了? 希尔懵懵然地看着自己的父母换上一身黑色的衣服准备去吊唁那位老人,突然大声说道:“我也去。” 伯爵和伯爵夫人对视一眼,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小孩子最好不要参加葬礼的迷信和忌讳,但确实不宜带太小的孩子去。一是怕他们在肃穆的场合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或是吵到别人,二则是葬礼上太乱了,容易出现意外情况,造成他们受伤什么的。所以以防万一,还得随时分心看顾着他们。 希尔看着自己的父母迟疑的样子,以为他们不想带自己去,连忙保证道:“我会乖乖听话,不会到处乱跑的,所以带我一起去吧。” 伯爵和伯爵夫人想到女儿聪慧沉稳确实不像其他一样年纪的小孩子,应该不会弄出什么麻烦。再加上男爵在世时,对女儿的关照,对他们一家的关照 伯爵立刻有了决定。 几分钟之后,夫妻两个带着换上一身暗色衣服的女儿前往举行葬礼的地点。随同的还有同是一身黑的拉塞尔夫人,以便他们在照顾不到女儿的时候,有人随时照看着。 玛格妲蕾娜一脸憔悴地在外面迎接前来吊唁的人,与他们纷纷握手致谢。 等见到伯爵一家三口出现时,非常惊讶道:“你们怎么把希尔也带过来了?” 希尔抢先回道:“送别维斯特帕列爷爷。” 伯爵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难掩悲伤地对玛格妲蕾娜说道:“是安琪儿主动要来的,就像她说的总要送他老人家一程。这样他老人家走得安慰,安琪儿以后也不会因为没有来送他老人家而觉得有什么遗憾。” 第20章 第20章 听了马琳道夫伯爵的话,玛格妲蕾娜的眼圈浮现了一层安慰的水光,“弗朗兹,谢谢你,还有小希尔,也谢谢你。父亲他一定会觉得很开心的,虽然他开心的时候也总是严肃着一张脸。放心吧,他走得很安详,在睡梦中去的,一点痛苦也没有。现在想必已经和母亲团聚了吧。总算实现了他一直以来的心愿,我们应该为他感到开心才对。” 说着想对伯爵夫妇扯出一个笑容,可却怎么也做不好,只有一串串的眼泪暴露了主人的心情。 伯爵张了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只是后面不断走过来的宾客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玛格妲蕾娜擦了擦眼泪,匆匆地对他们说了一句“你们先进去吧。”就又去招呼其他的来客了。 希尔被拉塞尔夫人抱着,透过她的肩膀看向了那个才刚过20岁的少女,一直挺直着脊背不断地与来宾握手礼貌地寒暄着。明明她才是全场最难过,最悲伤的人,却还不得不打起精神独自一人去应付那些掩藏在肃穆表情之下不知道藏的是什么心思的无关紧要的人。 为什么此刻没有人陪伴在她身边,为什么那个最应该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此刻却不在? 希尔不由得有些埋怨起了赫尔曼,即便她知道这并不是他的错,没有一个最前线的武官可以在不经允许的情况下私自返回家,哪怕家中有亲人去世。或许赫尔曼现在在战场上面临着比玛格妲蕾娜还要更加痛苦的境遇也说不定? 第一次希尔的脑中清晰地出现了战争两个字,也实实在在地体会到看似离她很遥远的事情,其实在她偶然一抬头的时候就能见到。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联想到这些,只是在她从混乱的思绪中回神的时候,玛格妲蕾娜的背影早已消失在了视线中 葬礼结束之后,为了让玛格妲蕾娜尽快平复悲伤,伯爵夫人便时常带着希尔去探望她。 再一次接到管家的通报说是马琳道夫伯爵夫人和千金来拜访时,玛格妲蕾娜无奈地迎出去。 “我知道你和弗朗兹担心我,但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你们母女这三天两头的过来,还真不怕折腾。” 伯爵夫人开玩笑道:“看你这话说的难道是不欢迎我们吗?” 玛格妲蕾娜赶紧安抚道:“欢迎,欢迎,怎么会不欢迎呢?”说着抱过希尔亲了亲,将母女两人迎了进去。 香香的,柔软的小身体在怀,玛格妲蕾娜眼睛一转,随之也开起了玩笑,“你们若是真担心我,不如就把希尔放在我这里,陪我几天怎么样?” 伯爵夫人一愣,随后笑道:“我无所谓啊,现在就可以给你,只不过伯爵大概晚上就会找过来了。” 玛格妲蕾娜哈哈一笑,“那家伙恨不得他走到哪,就把女儿随身带到哪?现在希尔还小,将来若是她嫁人了怎么办,他难道还能搬过去和人家夫妻一起住吗?” 伯爵夫人抿嘴一笑,“别说他还真有这种打算?” 玛格妲蕾娜特别嫌弃道:“到时得被女儿女婿嫌弃死。” 伯爵夫人无奈道:“我更担心的是按照他那挑女婿的高标准,高要求,我家安琪儿能不能顺利嫁出去还是一回事呢!”不知怎么越说伯爵夫人越陷入了对女儿未来的深深忧虑中。 不过比起眉头轻锁的伯爵夫人,玛格妲蕾娜这边笑得越发停不下来。 一直听着两个大人说话的希尔,见到玛格妲蕾娜露出了如以往般轻松爽朗的笑容,也不由得咧开了小嘴。 她还是喜欢见到那个盛气凌人和烂桃花唇枪舌剑,笑得神采飞扬又肆无忌惮的她。像一轮火热的恒星散发着耀眼灼热的光芒。给这沉闷的冬日带来温暖和生机 冬去春来,时间的女神紧接着迈过夏初,夏末。希尔再次度过了一个有爸爸妈妈陪伴的美好的生日之后,已经3周岁了。 依然还是外人眼中孩子的她已经朦朦胧胧地开始思考起了未来,思考起了那些注定会发生,注定会让人扼腕叹息的一系列事件。她的到来究竟能改变些什么,或者说她的到来本身就是一种改变,借由着她这只小小的蝴蝶,是否可以煽动这整个宇宙? 希尔想了很多,唯独没想过,她的四岁生日,五岁生日,甚至以后的每个生日都因深爱之人的缺席而不再完整。 入秋后,伯爵夫人得了一场感冒,本来一场普通的吃点药就能好的小感冒不知道为什么发展成为了肺炎,断断续续的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算好转。 伯爵夫人生病期间,把伯爵和希尔父女两个急得,恨不能天天围着她床前转,如果有可能大有一副代她生病的架势。 不过为了怕把病毒传染给父女两个,伯爵夫人严禁他们来自己床前的次数,尤其是希尔,基本两三天才见她一次,每次见她之前都让人先将房间消遍毒才让她进来。而且每次见她只是跟她说会儿话,决不会做跟她身体有任何接触的动作。 这让一直很想念自己妈妈的希尔很是苦恼,还偷偷地跟自己的爸爸哭了几次。导致伯爵既要忧心自己妻子的病情又要安抚女儿,上火到口腔里起了许多口疮,一度到无法进食的地步,只能吃营养剂充饥。 伯爵夫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之后更加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终于在一个月后彻底康复了。 这天,希尔一睁眼见到出现在自己小床边的人,先是惊了一下,随后一脸欣喜地一骨碌坐了起来,一边叫着“妈妈”,一边就要往伯爵夫人怀里扑。而后想到伯爵夫人生病之后不能靠近她的交代,又及时地停住刹车,垂下双手扶住了床边的栏杆。 在希尔一脸失落的目光中,没想到伯爵夫人却主动伸出双手将她抱出了小床,而后身体稍微摇晃了一下,一下子坐在了她刚刚坐着的椅子上。 话语里满是笑意地说道:“宝贝变沉了,妈妈抱着都有些吃力了。等你再大一点,妈妈就要抱不动你喽。” 希尔摇晃着身体不依地说道:“安琪儿不沉,一点都不沉,就要妈妈抱。” 伯爵夫人连忙说道:“好好好,不沉,不沉,妈妈抱着你,妈妈很想永远都能够抱着我的宝贝”声音中爱怜又带着一点悲伤。 可是希尔完全沉浸在又能够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喜悦中,完全没有听出来。 也是这时候希尔才想起来问,“妈妈,你生病好了吗?” 伯爵夫人笑着点点头,“好了啊,身体没有康复妈妈怎么敢接近你呢。” 希尔立刻欢呼一声,“太好了。”身体也随着喜悦的心情按捺不住地手舞足蹈起来。 伯爵夫人连忙扶住她不安分的小身体,“小心点,妈妈才刚好,身上还没有力气,你要是乱动,妈妈万一抓不住你,你就会摔到地上去啦。” 闻言,希尔立刻不乱动了,乖乖地在伯爵夫人的腿上坐好,然后在伯爵夫人满是笑意的目光中,一下子将小脑袋埋进自己妈妈的怀里,欢喜中透着一股委屈地说道:“妈妈,我好想你啊。” 伯爵夫人愣了一下,随后搂着女儿的手臂越发收紧,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妈妈,也很想你啊。” 一直站在外间静静地看着妻子和女儿说话的伯爵,见到这一幕再也控制不住地大步迈了进去,将妻女一同搂在了怀里。 本来他是想在出门前看望一下妻子,和妻子道个别,谁想到妻子并不在房间中。听下人们说她来了女儿的房间,他便也赶了过来。 然后走到外间的时候就听到了妻子和女儿充满温情的说话声,深觉自己不应该进去打扰她们。于是停在外间的门口,一直到母女两个,一个呜呜呜地哭了出来,一个声音听起来哽咽沙哑,伯爵才再也控制不住地闯了进来。 感受到属于丈夫的体温,丈夫的味道,伯爵夫人抬起头,笑中带泪地唤了一声,“弗朗兹”。 伯爵心中一动,这是妻子第一次唤他的名字。没嫁给他之前她礼貌恭敬地称呼他伯爵大人,嫁给他之后,会唤他老爷,偶尔亲昵开玩笑,会叫回伯爵大人。但唯独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伯爵控制不住心中的欣喜,激动地说道:“再叫一次。” 伯爵夫人顺从浅笑,“弗朗兹” 伯爵大人觉得现在是他更想哭了,他从未想过,在心爱之人的嘴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中是充满了如此的快乐,快意,激动和感动 “以后都这么叫我。”伯爵大人立刻要求道。 不过这次伯爵夫人只是笑着却并没答应。 就在伯爵大人急了,想再对伯爵夫人要求时,伯爵夫人怀里的女儿开始找存在感了。 委屈地看着他俩控诉道:“你们都不知道要哄我的吗?” 伯爵和伯爵夫人互相对视一眼,一起噗哧笑出了声。 然后伯爵将女儿从伯爵夫人怀里抱出来,和伯爵夫人一左一右亲上了那张还犹自挂着眼泪的小脸蛋。 感受到脸颊贴上的柔软的那刻,希尔也笑了 第21章 第21章 中午,在把女儿哄睡着了之后,伯爵夫人将拉塞尔夫人叫到了面前,询问道:“您愿不愿意让您的小女儿做安琪儿的贴身侍女,陪伴她一起长大?” 拉塞尔夫人几乎是立刻地,一脸欣喜地说道:“自然愿意,这是我们一家的荣幸。”虽然伯爵夫人问得客气,可是为主家尽忠本就是他们这些附庸家族的责任。况且能够随侍在主人身边,自然都是被主人看作心腹得到重用的人。如今他们家能够获得主人的青睐,这是多少家族求都求不来的荣耀。她又怎么会傻到把这个机会往外推。 伯爵夫人见拉塞尔夫人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没有一点不情愿的样子,也满意地点了点头。毕竟虽然拉塞尔家是马琳道夫家的附属家族,但人家家里的孩子也是千娇百宠地长大的,不一定会愿意成为伺候别人的侍女。她也不放心在女儿身边放一个心有怨怼的人。现在这样正好,拉塞尔家送人送的心甘情愿,她也不必担心以后会出现什么问题。 “过两天把赫达,是叫这个名字吧?” 拉塞尔夫人仍旧激动难消地说道:“对,小女正是叫这个名字。” “过两天把赫达带过来让我见见,如果安琪儿和她处得来就让她留下吧。” “是,夫人。” 给女儿安排贴身侍女的事情,伯爵夫妻两个已经商量好了。女儿渐渐长大,有个同龄玩伴在身边对她的成长会比较好。若是海因里希的身体不是那么差或是她能再给女儿生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她也就不用担心她一个人太孤单了。 很快希尔也知道了父母挑选了拉塞尔夫人的女儿成为她贴身侍女的事情。当然了,前提是她能喜欢那个孩子,能和她友好相处。若是她不满意,她的父母就会给她挑别人。 希尔是无所谓身边会不会多出来一个同龄的孩子,但如果这样能让父母放心,她就表现得高兴一点吧。 也的确见到女儿对未来的小伙伴充满期待的样子,伯爵夫妇深觉他们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这也导致了希尔由一开始的无所谓,到后来真的有那么一点希望快点见到小伙伴的迫切感。为此,她还特地跟拉塞尔夫人打听了一下小伙伴的事情。 据说她叫赫达,比她大半岁,长得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了,性格有点像男孩子,武力值好像也比较高,能把家里的男孩子都打趴下。长相嘛,据拉塞尔夫人说自然不如她长得精致漂亮,勉强属于耐看型的。 希尔觉得也有可能是拉塞尔夫人谦虚才如此说的,毕竟没有一个人会在别人前面把自家孩子夸得天花乱坠。当然了,她的傻爸爸除外。 不管怎样,了解的多了,希尔对小伙伴的兴趣越发浓厚了起来。 终于在几天之后,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晨,希尔怀着一种拆礼物的激动心情见到了从今以后会一直陪伴着她的小伙伴。 该怎么形容呢? 一个有着一头耀眼红色短发的女孩子,眼睛明亮有神,得益于那两道上挑的浓眉,看起来颇有一种英气之感。小麦色的健康肤色,比同龄人要高出不少的个头,再加上那强壮的体格,若不是穿着一身简洁的连衣裙,她都要以为这是个小男孩了。 再看她向她们母女两人行礼问安时的话语,举止,无不给人一种沉稳大方的感觉。虽然可能因为有点紧张,行礼起来时往一旁挪腾了两下才站稳。但丝毫不影响希尔对她的好感。 身随心动,希尔立刻从椅子上跳下来,哒哒哒地跑到女孩身边,握住她的手说道:“我是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很高兴见到你。” 赫达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伯爵夫人,在得到伯爵夫人肯定的眼神后,才扭头对希尔说道:“我是赫达拉塞尔,以后就是小姐的贴身侍女了,能够随侍在您身侧,这是我的荣幸。” 说完还对着希尔羞涩一笑,而希尔回的笑容则要放开多了。 伯爵夫人见两个孩子颇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也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招了招手,将两个小家伙唤到面前,一左一右将人揽在怀里。 随后,柔声问希尔,“安琪儿,喜欢赫达吗?” 希尔使劲地点了点头,“喜欢。” 伯爵夫人笑道:“既然喜欢,以后一定要和赫达好好相处啊。” “我知道哒。”她的小伙伴,她当然会好好爱护啦。 接着伯爵夫人又对着另一边的赫达说道:“乖孩子,以后你一定要像姐姐一样保护,照顾安琪儿,知道吗?” 赫达像个小大人一样,站得直挺挺,郑重又严肃地重复着伯爵夫人的话,“我一定会像姐姐那样保护,照顾小姐的。” 伯爵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以后安琪儿就交给你了。” “夫人就放心交给我吧。”就差拍着小胸脯保证了。 伯爵夫人笑着在两个人的额头各亲了一下,然后说道:“好了,安琪儿,带着赫达到处去转转,让她尽快熟悉这个家,这也是你的责任哦。” “好的,妈妈。”希尔一边答应着一边兴高采烈地对赫达说道:“我带你去我的玩具房玩,有洋娃娃,碰碰车,宇宙战舰,还有好多好多,你喜欢什么?” “我听小姐的” 随着拉塞尔夫人带着两个小家伙走出房间,伯爵夫人又开始给女儿缝制起了衣服。 菊心见了,忙说道:“您身体刚好,还是我来做吧。” 伯爵夫人摇摇头,“我想亲手给她做点什么。不过,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还是需要你来帮忙。”说着指了指身前桌子上的东西,“这件你看看,我觉得绣几朵牡丹在上面比较好看。” 菊心拿起桌子上的东西,怔了怔,那是一件半成品的旗袍,只是尺寸 “太大了吧,小姐穿上肯定不合身?”菊心疑惑道。 伯爵夫人笑道:“会大吗?我还怕小了呢,那是按照我现在的尺寸做的,不过我想安琪儿继承了伯爵的血统,15岁时应该会比我现在要高,所以还是得改一改。” 菊心这才明白两个人说岔了,她说的是小姐现在的尺寸,而夫人说的是小姐15岁时的身高体长。只是既然是以后要穿的衣服,何不等到那时再做。现在做不说太早了,就是做好不合适,到时还得改。 这么想着,菊心也就问出了口。 一瞬间,伯爵夫人眼里的哀伤像要满溢出来一样。不过为了不让菊心看出什么,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继续下针的动作。 不经意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起来就做了。我怕等到安琪儿长大,我也老了,再也做不了穿针引线的活计了。还不如现在就做了,等到将来穿着不合身就得麻烦你帮忙改动一下了。” “夫人”菊心有些不安地看向伯爵夫人。她总觉得夫人的话意有所指,让她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伯爵夫人却摆摆手,不想再多说。 “赶紧动手吧,刺绣本就耗费精力,更何况”好一会儿伯爵夫人才小声地低语,“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过此时菊心已经埋头做起了手里的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伯爵夫人后面还说了什么。 随着希尔和自己的小伙伴相处的越来越好,天气也渐渐转暖。 挑了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一家三口,希尔还带上了小伙伴赫达去探望了还住在医院的表哥海因里希。 不知为什么,介绍赫达的那一刻,她总觉得小表哥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等到问他时,他又什么都不说了。直到他们快要离开,才期期艾艾地交代她,即使身边有了别人也不能忘了他,要经常来看他。 希尔这才明白,小表哥是吃醋了,害怕自己有了别的小伙伴就把他抛到脑后了。 明白了因由,希尔立刻跟小表哥表示她才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的人,她新欢旧爱都喜欢。所以放心吧,他会经常来看他的。 小表哥这才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容,只是看着赫达的目光还是有些敌意。 三月末,家中桃园里的桃花开得正好的时候,伯爵夫人再次病倒了。 那是一个微风和煦的清晨,伯爵夫人微笑着送伯爵出门,像每一个早上她都会做的那样。只是在伯爵踏上地上车,地上车驶出大门的那刻,伯爵夫人的嘴里吐出了大口大口的血,人也踉跄着倒了下来。 直接把随侍在一旁的菊心吓得面无人色,慌忙喊人去请大夫。 此时坐在车上的伯爵突然感到心脏跳得一阵紊乱,后背更像是裹了一层寒霜一样,冷得令人窒息。 突然伯爵大声对司机喊道:“往回走” 菊心颤抖着手擦拭着伯爵夫人嘴角的血迹,一边不停地唤道:“夫人,夫人,你醒醒啊,夫人” 或许是她的呼喊声起了作用,伯爵夫人有一瞬的清醒,艰难地对她说道:“别让,别让安琪儿见到,见到我这个样子。” 菊心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见人答应了,伯爵夫人露出了一个放心的微笑,再次昏迷了过去。 这时,一道威严的属于男主人的声音穿透人群传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第22章 第22章 从早上起床开始,希尔就一直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而且她的活动范围只限在她的卧室里,每当她想出去的时候,总会遇到用各种理由阻止她的拉塞尔夫人还有菊心。这一切都让她觉得分外不对劲儿。 即使她撒娇耍赖大声哭号,也没让她们改变注意。 “小姐,不哭,不哭,再等等,再等等” 希尔不知道菊心说的再等等是等到什么时候,但是当她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看向她的时候,发觉她的双眼中也含满了泪光,整个人看起来既忧心又沉痛。 这让她心里一咯噔,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家里的医生进进出出来了一批又一批。可每个人诊治完出来,都面色难看地对着伯爵摇了摇头。 说法基本也都大同小异。 “夫人本身体质就不好,再加上几年前早产伤了身体,前段时间又大病了一场,身体机能现在已经衰竭到极限了。伯爵您还是早做准备吧” 伯爵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几乎是语不成调地拜托道:“医生,请,请你,请你无论如何救救我夫人吧。” 等到的仍是医生无能为力的叹息和摇头。 若是一个医生这样说,伯爵还能骗自己这就是个庸医,可是所有的人都这样说,伯爵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有了。 “我夫人她,还有多长时间?” “您随时做好准备吧。” 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一样,伯爵一下子瘫坐到了椅子上。怔愣了半响,挥挥手示意包括医生还有管家汉斯在内的所有人都出去。 在汉斯即将出去之前,伯爵突然对他吩咐道:“把安琪儿抱过来吧。” 汉斯轻声地应了声“是” 希尔被汉斯抱过来的时候,伯爵正坐在床边,眼神专注地看着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的妻子。 汉斯并没有踏进去而是将希尔放到门口之后就退了出去,并轻轻关上了门,将空间留给里面的一家三口。 希尔一边跑一边叫着爸爸,很快就跑到了伯爵的身边。床上母亲苍白的面孔也一下子就映入了她的眼帘。 带着天真和不解地问道:“爸爸,妈妈是睡着了吗,她什么时候醒来,她说要带安琪儿去看桃花,安琪儿要等她一起去。”还没说完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拉塞尔夫人和菊心的反常,外面的那一大堆医生,有几个还是上次妈妈生病时,曾经来过的。所以即使没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的理智,她的经验,她的潜意识都会告诉她答案 所以她知道她刚刚说的话只不过是她心底存的幻想。幻想着她的妈妈只是睡着了,醒来之后会陪她一起玩,会教她画画,弹琴,会陪她赏花看风景,会永远陪着她 看着由啜泣慢慢变为嚎啕大哭的女儿,伯爵也忍不住流下了一行眼泪。 缓缓地将女儿抱起来,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轻声说道:“妈妈的确是睡着了,等她睡够了就会醒来。所以我们俩就在这里陪她,直到她醒来,好不好?” 希尔哭得泣不成声,只能猛点几下头代表自己的回答。 伯爵夫人是在夜里醒来的。一睁眼就见到了昏黄的壁灯下,欣喜地看着自己的伯爵。 “夫人,感谢奥丁大神,你终于醒了” 伯爵夫人对着激动地快要落泪的丈夫露出了一个虚弱的微笑,“现在几点了?” 伯爵看了看表,回答妻子,“已经夜里1点多了。你从早上一直昏迷到现在,把我和安琪儿都吓坏了。” 提到女儿,伯爵夫人略显着急地问道:“安琪儿呢?” 伯爵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床,“在那里。她陪我在这里等你一整天了,刚刚睡着。因为担心你,眼睛都哭肿了。你啊,以后别再让我们父女俩这么担心了。” 伯爵夫人笑着再次闭上了眼睛,“弗朗兹,我还有些累,再让我睡一会儿,好吗?” 伯爵轻轻地“嗯”了一声,“好好休息,等你养好精神我们再说。” 帮妻子掖了掖被角,伯爵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地溢出了眼眶,哽咽地喃喃自语道:“神啊,求你不要带走我的妻子啊” 第二天一早,希尔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的母亲正靠坐在床上同自己的父亲小声地说着话。 希尔激动地翻下床连鞋都没穿就跑了过去,不停地喊着“妈妈”,还垫着脚要爬上伯爵夫人的床。 伯爵怕女儿冲撞到妻子,捞起她就抱在了自己怀里。 “放开我,我要妈妈”希尔一边挣扎着,一边往伯爵夫人那边够。 伯爵夫人抬起虚弱无力的手臂,示意伯爵把女儿抱得离她近一点。 伯爵立刻照做。 等到父女两个离得近了,伯爵夫人稍微抬了一下身体,在女儿额头落下了一吻,“宝贝,早安。” 希尔也有样学样在伯爵夫人的额上亲了一下,还附赠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妈妈,早安。” 伯爵夫人笑着摸了两下她已经长到肩膀以下的头发,“刚刚爸爸说要亲手给妈妈做早餐,安琪儿一起去给爸爸帮忙好吗?” 希尔看着伯爵夫人期待的眼神,满口答应道:“好的,我跟爸爸一起给妈妈做早餐。” 伯爵夫人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宝贝真厉害,妈妈很期待。” 说完转向伯爵,“老爷,你让菊心进来伺候我吧。” 伯爵点点头,随后抱着女儿出了门。 下一刻,菊心红着眼眶从外面走了进来,哽咽地唤了一声“夫人” 伯爵夫人拍了拍床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来。 菊心顺从地走了过去并坐在了伯爵夫人的身旁。 哪想到伯爵夫人的第一句话就让她肝肠寸断。 “菊心,我就要死了。” 菊心失声道:“格格”脸色惨白的比生病的伯爵夫人还要难看。 伯爵夫人一愣,随后充满回忆地一笑,“很久都没有听到你这样称呼我了,突然听到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这让我想起了过往的很多人和事,父兄,母亲,姨娘,还有云瑶。也许我的记忆已经像我的身体一样腐溃了,脑中只能浮现出他们的轮廓,却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说着一连串的咳嗽声从伯爵夫人的嘴中咳出。 菊心慌忙将手帕递过去,手还不停地轻轻拍抚着伯爵夫人的后背。 等到伯爵夫人停下来的时候,手帕已经被染上了点点血迹。 “夫人,我,我去叫大夫”菊心起身就要往外跑。 伯爵夫人挥挥手,示意她不要声张。 “不用,你坐,听我把话说完。” “可是,夫人”菊心此刻早已经心乱如麻,六神无主。 “我的身体我知道,现在就是再好的医生也救不了我的命。我只想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把该交代的都交代给你。” 看着说话都有些困难的伯爵夫人,菊心终是忍着心中的悲痛坐了下来,眼泪也在一霎那奔涌出眼眶。 “夫人,您说,我听着呢。” “汉斯是个不错的人,你能嫁给他我很放心。” 菊心从未想过伯爵夫人要说的会是这件事情。短暂的震惊过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伯爵夫人先一步开了口。 “我知道你觉得自己的出身配不上他,所以一直在拒绝他。但是经过这些年的相处,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汉斯根本就不是看重那些的人,否则也不会在你一直拒绝他的情况下锲而不舍地等了你这些年。以他伯爵身边第一人的身份,有多少女孩想要嫁给他。可是他都拒绝了,一心一意地心里只有你。”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名义上虽是主仆,可我心里是拿你当姐姐看待的。我们当初一起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彼此扶持着走到今天。如果我一直在,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能庇护着你。可现在我就要死了,剩下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 “因为我有了伯爵,有了安琪儿,自然盼望着你也能有个好归宿,能享受到这世间最幸福的事情。而汉斯正是值得我托付的那个人。” 眼见着菊心眼中还有最后一丝挣扎,伯爵夫人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让她彻底地打消了犹疑。 “你嫁给汉斯,能帮我更好的照顾安琪儿。以伯爵的性情,我相信在我死后他不会再娶。可是家族里的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万一万一伯爵又有了新的妻子,新的孩子” 后面的话不用伯爵夫人多说,菊心也立刻明白了过来,若是有这个家的大管家的帮助和支持,无论以后会发生何种变化,主动权都掌握在了希尔小姐的手中。 想到这里,菊心坚定了心神,对着伯爵夫人发誓般地说道:“夫人,我答应您。无论如何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伯爵夫人终于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拉着菊心的手,“安琪儿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我把她托付给你了。” ‘你的孩子’几个字深深地击中了菊心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哽咽地对伯爵夫人说道:“您放心吧,我不会辜负您的托付的。” 说着话的时候,一个模糊的想法在菊心的心中一闪而过 第23章 第23章 伯爵夫人一边吃着丈夫和女儿亲手给自己做的早餐,一边不吝啬地夸赞道:“真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早餐了。” 闻言,坐在一旁的希尔抢着说道:“我和爸爸以后天天给妈妈做。” 伯爵夫人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的宝贝真贴心,妈妈很高兴。” 吃完早餐,精神依然不怎么好的伯爵夫人再次昏睡了过去。 希尔偷偷地抹了抹眼泪,问同样沉痛的伯爵,“爸爸,妈妈一定会再醒过来的,对不对?” 伯爵将她抱进怀里,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当然。” 这次没让父女两个等太久,下午阳光最灿烂的时候,伯爵夫人在两双迫切期待的目光中醒了过来,而且看起来精神不错。 在父女两个的帮助下,伯爵夫人从床上坐起来靠坐在床头,看着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的泛着七彩颜色的光线,心头奇怪的温暖又静谧。 “外面天气真好,正是一年之中踏青的好时候,多想和你们”后面的话伯爵夫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快速地掩去了眼底的遗憾。笑着对希尔说道:“宝贝,能不能帮妈妈一个忙呀?” “妈妈你说”希尔急切地开口道。 “你不是说一园子的桃花开得非常漂亮吗?想要和妈妈一起赏花。可是妈妈病了,没有力气过去,你能不能帮妈妈采一枝过来,让妈妈也能看到漂亮的桃花?” 希尔忙不迭地应道:“妈妈你等等,我马上就回来。” 说着,一溜烟地爬下床往门口跑。 刚刚还笑容满面的伯爵夫人看着女儿哒哒哒地跑动着的背影,嘴角慢慢收起,整张脸迅速被悲伤和不舍取代。 直到女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伯爵夫人才转头看向伯爵。 “我以为我不惧死亡,可是当它真正降临的时候,我才发觉,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不舍和留恋” 伯爵一把握住伯爵夫人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不停地亲吻着,“夫人,你别说了,你会好起来的。你要活得比我更久,你要活着看到我们的安琪儿出嫁,看到她获得幸福。你还答应过我,会陪伴我走完以后的人生。所以,不要再说这些,这些让人伤心的话”说到最后伯爵已然哽咽出声。 伯爵夫人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伯爵的头,像以往无数次安慰他那样,柔声说道:“弗朗兹,你一定要坚强啊,女儿还需要你来照顾呢。你在这个世界陪伴安琪儿,而我去另一个世界履行属于我的职责这样正好啊我昨天晚上还梦到了他” 希尔被汉斯抱着,穿梭在宅邸后面的那一片桃林里,身后跟着拉塞尔夫人还有赫达与其余几名一直照顾着希尔的侍女。 “你们也去找,一定要找到一枝开得最漂亮的摘给妈妈。” “是,小姐。” 看着人四下散开,希尔再次将头抬起,视线在一枝枝点缀着茂密花瓣的枝桠间扫过。额上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渗出了点点的汗珠。 突然,希尔眼睛一亮,一棵树干最粗,花瓣红的最鲜艳的桃树,闯进了她的视野。 希尔马上指挥汉斯抱着她过去。 刚一靠近希尔就要伸手去折,汉斯慌忙要叫人帮她。被希尔非常坚定地拒绝了,“我要亲手折,妈妈一定会更高兴的。” 希尔虽然心意坚定,但人小力气小,费了很大劲才折下了一枝能把她的整张脸都挡住的大的花枝。 手都磨出了血也不在意,一心催促着汉斯快点抱她回去,好让自己的妈妈能尽快欣赏到美丽的桃花。 当伯爵夫人再次张口的时候,出口的却不是温柔的话语,而是大口大口的鲜血。 伯爵慌张地搂住伯爵夫人,“来人,医生” 伯爵夫人轻轻地摇了摇头,阻止了伯爵。赶在奥丁大神召唤她之前,最后交代道:“女儿就交给你了。我有满身的亏欠和内疚,辜负了你对我的深情,亏欠了安琪儿许多许多的爱。对不起,弗朗兹,以后要让你一个人了,要让安琪儿失去母亲了可是我却唯独没有遗憾” 说完,伴随着嘴角的一个浅笑,伯爵夫人的手垂落了下来。 伯爵怔愣了一瞬,随后眼泪顺着眼眶奔涌而出,“蕙兰” 希尔抱着她的花枝在走廊上奔跑着,满心满眼地都在想着伯爵夫人见到桃花之后高兴的神情。 却在靠近伯爵夫人卧室时,听到了一阵哭声。 希尔心中一慌,手中的花枝掉落在了地上。也顾不得捡起来,一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向前跑着,一边哭喊着,“妈妈,妈妈” 等到她穿过忙乱的人群跑进房间的时候,她的父亲正跪在床边,神情哀痛,而她的母亲双手交放在胸前,安详地躺在床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可是她知道或许要在睡着之前加上永远两个字 希尔跌跌撞撞地跑到床边,中途还摔了一跤,可是她完全不在意,心里眼里只有躺在那里的自己的母亲。 “妈妈,妈妈” 希尔哭得越发大声,双脚踮起要伸手去够自己的母亲。 在即将碰到伯爵夫人的身体前,被伯爵一把捞进了怀里,“宝贝,妈妈现在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们不要打扰她的安息” 希尔疯狂地摇着头,手还一直往床边伸着,“不要,不要,我要妈妈,要妈妈,妈妈” 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伯爵心中又岂能好过,如果有办法让他深爱的人活过来,他愿意用一切去交换。可是没有任何一种方法可以将他的妻子从死神手里带回来。 他只能将女儿的身体抱得更紧,说着连他自己都安慰不了的话。 “宝贝,乖,别哭了,不要让妈妈走得不安心” 刚说完伯爵就感到了不对劲儿,他的胳膊一直颤抖个不停 不对,不是他的胳膊颤抖不停,而是 伯爵看着女儿的小身体不停地在他怀里抽搐,仿佛下一秒就要追随妻子而去的样子,心瞬间凉成了半截,“来,来人,叫医生,快点,医生,快来看看我女儿” 又是一阵的兵荒马乱。 伯爵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整个人都像要被床铺被子所吞噬的女儿的小身体。一边听着医生的报告。 “小姐因为过度悲伤,所以造成了神经的应激反应,身体才会一直抽搐。我刚刚已经给小姐使用了镇定剂,小姐会陷入10个小时的沉睡。您不用担心,这不会对小姐的身体造成任何影响,只会让她得到充分的休息。只是您一定要注意,不能让小姐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如果这种情况频繁发生,对小姐的身体和精神都是一种负担。” 伯爵点点头,“我知道了,麻烦你了。” 随后吩咐汉斯带医生下去休息,自己则是坐在那里陪了女儿一会儿。虽然他想一直守在女儿身边等她醒来,只是妻子过世,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低下头在女儿的额头轻轻地亲了一下,随后吩咐拉塞尔夫人好好照顾女儿之后便起身离开。 汉斯跟在伯爵身后,迟疑地问道:“老爷,葬礼应该要怎么安排?” 伯爵顿了一下,沉声道:“把这个消息通知下去吧,后天举办一场仪式过后,我们尽快回封地。夫人大概并不喜欢这里,只是为了我一直在委屈她自己。所以我不能再将她留在她不喜欢的地方。我要带她回家” “你去准备”伯爵让汉斯附耳过来,低声地交代了一番。 汉斯在最开始的迟疑过后,遵从了伯爵的指示。 “是,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 希尔是在半夜的时候醒来的。不同于平时这个时候的万籁俱寂,今天宅邸里仍然到处灯火通明,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声音不绝于耳。 一睁眼,希尔就见到了拉塞尔夫人看向她的通红的双眼。 “小姐,你醒了,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吧。” 希尔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要去找我妈妈。” 闻言,拉塞尔夫人已经流了许久的泪差点再次落下来。 “小姐,夫人她已经过世了,您” 希尔不管不顾地甩开她的手,固执地要去找妈妈,谁劝都劝不住,还把熬不住,迷迷糊糊睡在沙发上的赫达吵醒了。 赫达蹬蹬蹬地像个小炮弹一样跑了过来,拉住希尔的手,“小姐,我陪您去。” 话一出口立刻就被拉塞尔夫人呵斥了,“赫达,别捣乱,去一边待着。” 赫达对母亲的训斥充耳不闻,一直静静地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希尔。 希尔看了她一眼,冰冷的内心终于有了一点点的热度。 拉塞尔夫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小家伙手牵着手走远,半响,深深地叹了口气。 赫达看着面前拉着自己的,比自己的身形整整小了一圈的小主人,突然开口说道:“小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就像初次随着母亲来见她的那天,对着伯爵夫人说会把她当作妹妹一样照顾那样的郑重。 “嗯”希尔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就这样沿着长长的走廊一直走一直走 第24章 第24章 希尔仰着头对守在门口的汉斯说道:“我要见妈妈。” 汉斯愣了一下,随后一脸悲痛地点了点头,推开门让希尔和赫达进去了。 随后想到什么,刚开口,“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也在”,两个人就不见了踪影,门也自动关上了。 汉斯盯着紧闭的房门叹息着摇了摇头。 随着希尔和赫达往里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自里间一点一点地传出。 “弗朗兹,你说我们上辈子是不是做了太多十恶不赦的事,所以这辈子才要受到这样的惩罚。我呢,是早早的失去亲缘,你呢,是早早的做了鳏夫。一样的凄惨” 说着哈哈地笑了几声,很快笑声就变成了啜泣声,“蕙兰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明明前段时间看她还好好的,我实在想象不出她就会这样离开我们,她还那么年轻,希尔还那么小,怎么就呜呜呜” “你不是来安慰我的吗,自己先哭上算怎么回事?” “你别自作多情了,本小姐可不是来安慰你的,我只是放心不下小希尔才会大晚上的跑过来,至于你,我知道你没那么脆弱,就是为了蕙兰姐姐唯一留给你的宝贝,你也会打起精神来的。说真的,弗朗兹,你要好好的,希尔才能好好的,你们都要好好的,我,我已经不想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人了呜呜呜” 躲在墙壁后面的希尔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他们的难过和悲伤,心酸和寂寥,或许大人的世界更无法接受离别和失去 赫达看小主人的眼泪啪嗒啪嗒地一直流个不停,忙掏出手帕轻柔地为她擦拭掉,一边小声地安慰道:“小姐,你别哭,你一哭赫达也想哭了。” 也就是这一动作让里间的伯爵和玛格妲蕾娜发现了两人的存在。 伯爵和玛格妲蕾娜对视一眼,然后动作一致地用手抹掉了脸上的眼泪,勉强地对希尔扯出了一个笑容。 希尔拉着有点紧张的赫达走到了伯爵和玛格妲蕾娜面前。 玛格妲蕾娜一把将希尔搂进怀里,“什么时候醒的,饿不饿,吃饭了吗,想吃什么,姨姨吩咐厨房去给你做?” 希尔摇了摇头,将脸埋在玛格妲蕾娜怀里,也不说话。 无论玛格妲蕾娜跟她说什么,就一直保持那个样子,既不抬头也不说话。 直到玛格妲蕾娜感受到了手下的小身体不停地在颤抖,还有从胸前传出来的由小到大的抽噎声。 吸吸酸涩的鼻子,玛格妲蕾娜轻轻地用手拍抚着希尔的后背,用尚还带着鼻音的声音说道:“不要害怕,你还有爸爸,还有姨姨,还有很多很多爱你的人,我们会连带着你妈妈的那份,一起疼你,爱你,陪着你的。所以不要害怕” 或许是玛格妲蕾娜的怀抱让她产生了一种是在妈妈怀中的错觉,那么的温暖,那么的令人安心。在这份平静与安心中,她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模模糊糊地感受到,有人亲了她,有人说爱她,有人反反复复地安慰她不要害怕她想哭,想要伸手抓住这份带给她点点勇气的温暖 葬礼这天,宅邸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全部脸带肃穆,对着逝者家属的他们说着遗憾的话,只是内心里真正为她妈妈的离去而觉得悲伤的人又有几个呢? 希尔不停地在议论纷纷的人群中穿梭着,任由悲愤和难过淹没自己。 等到回过神来时发现她已经来到了距离主楼有一段距离的花房。 后面隐隐约约传来了赫达还有拉塞尔夫人的呼唤声。 希尔略一犹豫,直接钻进花房,藏到了一棵巨大植物的后面,她现在谁都不想见,只想安安静静地独自大哭一场,安安静静地缅怀她的母亲。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呼唤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到远,希尔双手紧紧地环住自己的膝盖,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终于哭出了声。 突然她感到面前出现了另一个人,抬起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就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十分钟之后再找遍了花房附近几乎每一寸土地,都没见到人的时候,拉塞尔夫人心中一慌,不好的预感瞬间蔓延至全身。不敢再耽误,赶忙将这件事汇报给了马琳道夫伯爵。 伯爵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拉塞尔夫人说的是什么事情。 若不是一旁的汉斯扶了他一下,差点整个人就瘫倒在了地上。 “去找,发动宅邸里所有的下人都去找。先悄悄地找,不要让来的客人知道这件事,还有,去调取整个宅邸的监控,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 汉斯应了一声,连忙下去执行伯爵的命令。 玛格妲蕾娜代替汉斯扶住全身颤抖的伯爵,安慰道:“弗朗兹,冷静点,没事的,说不定只是小希尔一时难过,故意躲了起来。一会儿汉斯就能把人带回来了。” 听了玛格妲蕾娜的话,伯爵怔怔地看向她,。虽是在看着她,焦点却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喃喃地说道:“安琪儿,我的安琪儿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找了一上午,整个宅邸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人,伯爵才不得不勉强自己接受一个现实,他的女儿失踪了,而且最大的可能是被人绑架了。 找了一个理由提前结束了葬礼。宾客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都因为感到奇怪而议论纷纷,却还是出于礼仪陆续提出了告辞。 宾客们走后不久,宅邸里迎来了一队宪兵队,是伯爵请来调查他女儿失踪的人。 为首的军官对着伯爵行了一礼,“我是宪兵队本部第一小队的队长,伍利兹·克斯拉上尉,麻烦您将令千金失踪的过程详细的复述一遍,还有宅邸所有的监控录像,佣人的审问以及今天来参加葬礼的宾客名单,希望您都能广开方便之门。” “克斯拉上尉,您要的所有东西都没有问题。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应该说是请求,请你一定要帮我将我的女儿找回来,拜托你了” 距离马琳道夫伯爵家的宅邸不远的一处隐蔽的巷子里,从一辆黑色的地上车下来两个女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巷子里的阴影处,其中走在前面稍显年轻的那个开口道:“人带来了吗?” 隐在阴影处的人打开随身行李箱,待到看清行李箱内的东西之后,女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后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存单递给阴影处的人,“除了劳务费还有额外的一笔钱,将这个小东西处理掉的费用,我说的是永远处理掉,你明白吗?” 阴影里的人伸手接过女人手中的东西,声音低沉地说道:“我明白,银货两讫,您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 下一刻巷子里就只剩下了女人还有另一个年长的女人两个人。 年长的女人攥着年轻女人的胳膊,忧心忡忡地说道:“到底是马琳道夫家的人,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是不是太残忍了。而且万一被伯爵发现了,我们” 年轻女人立刻打断了年长女人的话,“做都已经做了,现在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要让那个小东西永远在这个世上消失,伯爵又没有其他的子女,以后的马琳道夫家就是我儿子的了,我还有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年长的女人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年轻的女人不耐道:“没什么可是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们也回去吧,记住千万不要露出什么马脚,否则我们两个就都完了。不止我们完了,说不定还会牵连家里的人” “我明白了”年长的女人艰难地说道。 隐在阴影里的神秘人,拉着手里的行李箱,绕了几条街之后,进入了一间地下室。此时早已有人等在了那里。 没等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开口,男人就主动拉开了行李箱,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蜷缩在里面,正是失踪的希尔。 女人饶有兴趣地蹲下来,拨正希尔的脸,从紧闭的眼睛看向鼻子再到嘴巴,神色从一开始的微笑渐渐变得扭曲嫉恨。 “长得越来越像那个女人了。只可惜那个女人命贱福薄,还没等我动手自己就先死了,弗朗兹一定很伤心吧。不过,不够,这点痛苦怎么抵得上我当初的万分之一” 想到自己被抛弃,被嘲笑,被逼着嫁给不爱的人所经受的那些痛苦,伊芙琳掐着希尔下巴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看着白皙的脸颊渐渐变得通红,青紫充血,伊芙琳心中升起一股报复的快意。 “谁让你是他们的女儿呢,那就先由你来偿还一部分吧。” 说完,伊芙琳放开希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看向男人,“那两个蠢女人是怎么交代你的?” 男人简洁地说道:“杀掉。” 伊芙琳笑道:“我给你三倍的价钱,留下她的命。与其让她这么便宜地就死了,我更想看到一个堂堂的伯爵千金沦落成乞丐,沦落成要靠出卖身体才能活下去的风尘女的低贱样子。卖给从边境来的那些人贩子吧,杀人你在行,可是折磨一个人却是那些人的专长” 作为一个杀人无数的杀手,男人自然早已丢掉了同情心和怜悯心。谁出钱他就听谁的。既然给他出钱的雇主都如此说了,他照办便是。 在男人带着行李箱走后不久,伊芙琳也走了出来,坐上地上车回克劳希家的宅邸。 穿过花园时,发现侍女正带着她生出来的那个丑陋的让人厌恶的孩子在花园里玩。本来还笑得挺开心的,在见到她之后笑声立刻戛然而止。 侍女们战战兢兢地唤了一声,“夫人”。 而她生出来的那个女儿缩在侍女的身边,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畏惧,更不用说主动靠近她。 刚还因为成功报复到仇人而高兴的心情,立刻就沉了下去。 冷哼一声,仿佛看那孩子一眼都嫌多地甩下一句“真是没用”,就踩着步子大步走开了。 小女孩哭着抱住了一旁侍女的大腿,“妈妈,怕怕” 侍女心疼地将小女孩抱起来,温柔地轻哄着,“乖,乖,小姐不哭。夫人只是心情不好。并不是故意冲你发脾气的” 另一个侍女看了看周围,确定伊芙琳已经走远了,才小声地跟抱着小女孩的侍女说道:“为什么夫人每次见到小姐,都这样,这样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明明小姐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夫人却并不喜欢小姐,对待小姐总是,总是”侍女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冷淡中带着点嫌恶?” 抱着孩子的侍女轻声呵斥道:“这种事情别乱说,让人听到了你还想不想在这里干了?再严重一点,你就等着受罚吧。” 说话的侍女赶紧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否则我就惨了” “既然知道害怕,那下次说话前就要多想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这不是看是你才多说了几句嘛” 第25章 第25章 希尔迷迷糊糊地感到自己在一个又黑又小的空间里,晃晃荡荡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像破壳而出的幼鸟一样,终于得以伸展开自己的身体,重新见到了光明。 在眼睛适应外面强烈的光线的时候,只听到身旁有人小声说道:“这次这个可是个好货色,耐心养几年,到时献给边境的那些大人物,我们就发了。” 似乎是另一个人略带些犹豫地说道:“货虽好,就怕会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最近这两天宪兵队盘查的很严,听说是一位大贵族家丢了东西,不知道是不是”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其中一人怀里抱着的希尔,这个孩子不管是从哪方面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万一真是个贵族,他们恐怕要引火烧身。可是想到这个孩子以后会带来的利益,他们又不甘这样放弃。 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胆大的脸一横,说道:“怕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咱们又不是没有绑过,宇宙这么大,到时换个远一点的地方一卖,谁还知道她曾经的身份。就是她自己,过一阵子也未必还会记得。” 另一个人终于也被说服了,点点头,“你说的对。咱们先去联络点,等这批货都齐了,直接从宇宙港去边境星。” “好,就这么办。” 睁开眼睛的希尔,一眼就对上了一双残忍无情的双眼,还有威胁的话语,“你最好乖乖听话,不要哭闹,否则我们可不会手下留情。” “你跟她说这些,她又听不懂,况且已经给她灌了哑药了,她就是想哭闹也发不出声音来。我们赶紧走吧,一会儿宪兵队就要查到这里了。” 通过两个人的对话,再联想到自己陷入黑暗前看到的那个陌生人,希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是被人绑架了,而且还落到了人贩子的手中,他们准备将她带走卖掉。 她一定得在他们将她带离这里之前逃掉,否则等待她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命运。想到上辈子在电视上或报纸上见过的被拐卖的儿童和妇女的悲惨境遇,希尔忍不住浑身发冷。 她一定不能落到那样的下场,如果逃不掉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是可怜了她的爸爸,刚刚失去妻子又要失去女儿不,她不能那么残忍,她要回到爸爸身边,她还有事情没有做,她还不能死。 想到这里,希尔心中又升起了无限的勇气,她要自救,她要从这两个人贩子的手中逃出去 只是,眼看着她被带上地上车走了一天一夜,又坐上马车来到一个小镇,仍然没有找到求救和逃走的机会。 希尔都要绝望了。 更不幸的消息是,带着她的两个人贩子和其他的人贩子约好明天在距离这个小镇不远的另一个城镇汇合然后去往宇宙港。 如果她今天还不能逃出去或是将消息传递出去,过了明天她再想逃出去的机会便非常渺茫了。 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其中一个人贩子因为要去别的地方带其他货物,半路上与他们分开了,所以她现在身边就剩下了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似乎觉得她一个小孩子根本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明显比起在王城中时放松了警惕。所以这是她的机会。 希尔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脑中反复地出现这两天她想出的所有逃走的办法,准备选出那个实施起来更容易,成功率更高的那个。 就在希尔紧绷着神经,脑门甚至都渗出汗时,两个熟悉的名字在她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钻进了她的耳中。 “吉尔菲艾斯,你刚刚为什么要拦着我?” “莱因哈特大人,刚刚对方的人明显比我们多,一旦动起手来,一定是我们这边吃亏,所以我们应该先撤退。而且万一让安妮罗杰大人知道您又打架了” “哼,只要你不说,姐姐是不会知道的。” “莱因哈特大人,您放心,我是永远都不会背叛您的。” 伴随着说话的声音,希尔一抬头就见到了不远处迎面走过来的一个红色头发,个头挺拔,面带笑容的男孩,还有在他身边有着一头极为耀眼的金色头发,表情冷峻,却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的男孩。 心思电转间,希尔抬起右手,一狠心,扯下了掌心为她妈妈摘桃花时被花枝划伤的已经结痂的长长的一道口子。 然后在两个男孩快要经过他们时,俯身在其中一人的脸上用力一抹。 莱因哈特感受到脸上柔软的触感,迅速转身看过去,发现一个被抱着的有着一双碧绿色眼睛的小孩子,正脸带焦急,眼睛中满是祈求地看向他,嘴巴张张合合,好像在说些什么。 一旁的吉尔菲艾斯注意到莱因哈特停了下来,奇怪地问道:“莱因哈特大人,您怎么” 还没说完就见到了那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大片红色,同时一股隐隐的铁锈味窜进鼻孔。 “血,莱因哈特大人,您流血了,是哪里受伤了吗?”边惊慌失措地说着,边要伸手去摸。 莱因哈特比他先一步摸上了自己的脸颊,然后将手放到自己的眼前,鲜红的血尚带着点点的余温。 莱因哈特怔了一下,随后对前面抱着孩子的那个人大喊道:“喂,你站住。” 希尔欣喜于莱因哈特终于注意到了她,不愧是书中提到的从小聪明到大的人,一点点的不对,都能发现出问题。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人贩子听到喊声,自然不会乖乖地停下来,而是咒骂了一声,快速地往隐蔽的地方逃走。 见状,莱因哈特对着吉尔菲艾斯说道:“你抄近路从前面截住他,我从后面追。” 吉尔菲艾斯尽管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按照莱因哈特的吩咐跑去截人。 人贩子尽管抱着一个人,但毕竟是一个壮年男人,希尔也没有多少体重,很快与莱因哈特的距离越拉越远。 正当他拐过一个拐角,发现那个金发小鬼并没有追上来,正暗自窃喜时,前面出现了一个虎视眈眈看着他的红头发的小鬼。 而后面的金发小鬼此时也离他越来越近。 人贩子凶狠地对两人威胁道:“你们两个臭小鬼不要多管闲事,小心我把你们一起卖了。” 莱因哈特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情,“果然,那个孩子是你拐来的。”随后不屑地一笑,“这些话等宪兵队来了,你跟他们去说吧。”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告诉你我刚才已经给宪兵队打过电话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你肯定逃不掉了。” 听到宪兵队这几个字,人贩子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一把将希尔抛了出去,自己则是趁着这个空档逃走了。 莱因哈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会这么做,赶在希尔摔到地上之前将人接住了抱在怀里。只是他自己却被这股冲力一下子冲得坐到了地上。 吉尔菲艾斯在人贩子跑走时就要去追,却被莱因哈特开口阻止了。 “吉尔菲艾斯,别去。” “可是,莱因哈特大人” “我是骗他的,我根本没有时间去联系宪兵队的人。你就这样追上去,万一他还有其他同伙,我们就都危险了。” 听到莱因哈特的解释,吉尔菲艾斯立刻就放弃了追人的打算,转而快步跑到莱因哈特和希尔身边。 担忧地问道:“莱因哈特大人,您没事吧?” 莱因哈特摇了摇头,“我没事。”然后动作迅速地将怀里的希尔举到眼前,“你没事吧”一下子就见到了一张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 希尔也不想在未来的皇帝陛下面前哭得这么难看,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这两天以来的恐惧,害怕,紧张,茫然,委屈在这一刻全部涌上了心头,化成一滴滴泪水,不停地往外流。 她得救了,她还能回到爸爸身边,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还有机会改变那些不幸 这边希尔用眼泪尽情地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可是那边的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就很苦恼了。 一个是家中姐弟两个,年龄比较小的弟弟,一个本就是独生子,两个人下面都没有更小的弟弟妹妹,所以从来都没有和这么小的孩子接触过,更不用提哄孩子了。 两个人都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尤其是抱着孩子的莱因哈特就更想快点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 “吉尔,吉尔菲艾斯,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莱因哈特的问话,吉尔菲艾斯有一瞬间的诧异,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莱因哈特大人如此紧张,平时就连面对比他要高,要壮的高年级的人找碴都没有见他如此如此的声音中都带着一点颤抖。 很快,吉尔菲艾斯摸了摸后脑勺,苦笑道:“莱因哈特大人,虽然我也很想帮您,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莱因哈特“怒视”了他一眼,决定既然好友靠不住,他就只能按照自己的办法来了。 再一次将希尔举到面前,凶凶地威胁道:“喂,你别哭了,再哭,再哭就不给你吃姐姐做的烤蛋糕,就要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了哦。” 第26章 第26章 话音一落,哭声果然戛然而止。 莱因哈特没想到这一招会奏效,就连吉尔菲艾斯也没想到。正当莱因哈特要得意洋洋地跟好友炫耀的时候,哭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比刚才还要大声,还要凄惨。 惊得莱因哈特差点手滑将人仍在地上。 吉尔菲艾斯看到这样“狼狈”的莱因哈特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只是想到莱因哈特有可能会生气到两天不理他,还是忍住了。 处于惊慌失措中的莱因哈特没有注意到,希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更没有注意到的是,随着某人小脑袋小幅度的晃动,他的衣服上已经多出了几道水印。 让你在人家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不知道安慰人,还威胁人,看我不把鼻涕眼泪全都蹭到你身上。 不如如此,希尔还很“贴心”地用尚挂着血迹的小爪子在莱因哈特的衣服上抓了好几下,直到衣服上好几处都变得斑斑点点才不甚满意地停下来。 也许是成功报复完未来的皇帝陛下,心情变得舒爽了。希尔的哭声越来越小,再然后只剩一点点的抽噎声,最后连抽噎声都没有了。 可怜的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害怕再惹得小东西哭个不停,一句话都不敢说。尤其是莱因哈特,动都不敢动一下地僵直地站在原地,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直到小东西好长时间没了动静,两人才察觉出不对劲。 莱因哈特感受到喷在脖颈的浅浅的呼吸声,迟疑地对吉尔菲艾斯说道:“她好像睡着了?” 吉尔菲艾斯绕到莱因哈特身后,看到希尔果然闭着眼睛,睡得香甜的模样。 “是睡着了,莱因哈特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莱因哈特无奈道:“还能怎么办,只能先把她带回去了。” “安妮罗杰大人问起来,我们该怎么解释?”吉尔菲艾斯犹豫了一下问道。 “当然是实话实说了。” “可是,安妮罗杰大人会担心的吧或许还会生气?” 这还用说吗,若是让姐姐知道他们单枪匹马去对付人贩子,肯定会担心的。但是看向怀里眼睫毛上还挂着眼泪的小东西,莱因哈特率先迈步往回家的方向走去,“总不能真的把她一个人仍在这里。” 吉尔菲艾斯随后追上去,“无论安妮罗杰大人如何生气,我都会陪着莱因哈特大人,和莱因哈特大人一起承担的。” “吉尔菲艾斯你” “怎么了,莱因哈特大人?” “没什么”他才不会承认他有一点点感动呢,只是一点点而已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安妮罗杰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见到两人出现,立刻一脸严肃地批评道:“你么两个,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晚回来了,究竟去干什么” 还没说完就被莱因哈特怀里抱着的小孩子吸引了视线,一脸疑问地看向两人,“这是”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对视了一眼,然后讨好地看向安妮罗杰,“姐姐,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我们进去再说吧。” 安妮罗杰只好让开身体,让两人先进去。 进到客厅,莱因哈特就要把希尔放到沙发上。 安妮罗杰连忙拿来了枕头和被子,准备给希尔盖上。 只是等到莱因哈特将人放下来,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解放了的时候,被一双小手攥住了衣角,怎么都不肯放手。 莱因哈特也试着掰开那只小手,却在小东西哼哼唧唧着快要哭闹着醒来的时候放弃了。只能无奈地坐在她身边,充当抱枕之类的角色。 “真是麻烦的家伙。” 听到莱因哈特小声的嘟囔,安妮罗杰捂嘴悄悄地笑了。 笑过之后,又恢复了一脸严肃的样子,”好了,现在可以跟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还有,莱因哈特,你脸上的伤还有衣服上的血渍”也是这个时候,安妮罗杰才注意到弟弟脸上身上都有血的狼狈样子,刚刚注意力都被他怀里的小孩子吸引了,也就没有注意到。现在看到不由得有些担心,“是哪里受伤了?快点让我看看。” 莱因哈特这才想到被这个小东西摸了一脸的血。一边抬起袖子胡乱地抹了两把,一边安慰看起来担心不已的姐姐,“不用担心,这不是我的血,应该是这个小家伙身上的。” 说着莱因哈特看了一眼还在睡着的希尔。 安妮罗杰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了同样有些狼狈,并且不知道来历的小孩子,“她到底是什么人” “是被人贩子拐来的”接着,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跟安妮罗杰解释了一下。 听到惊险的地方,安妮罗杰瞪着眼睛再次将两人教训了一顿。 “你们两个真是太鲁莽了,万一受伤了该怎么办?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先去找宪兵队,不能擅作主张地行动。这次幸好没事,也成功地救下了这孩子,可是并不是次次都像这次一样好运的” 每说一句两人的头就垂下一分,直到说的两人连连承认错误,保证下次不会这么冲动了,才算结束。 说完两个人,安妮罗杰再次将视线落在了希尔的身上,这次表情中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悯,“真是可怜的孩子,也不知道她的家在哪里?” 刚感叹完,就见到小家伙小扇子一样黑黑的睫毛动了动。 “姐姐姐,她是不是要醒了?”条件反射对希尔的哭声有了点点阴影的莱因哈特心下不由得紧张起来。 希尔一睁眼就见到两张极为相似的美人脸在看向她。都是一头耀眼的金发,一双碧蓝的仿佛像大海一样深邃广阔的眼睛。不同的是,一个人面带微笑,还温柔地对她说道:“你醒了。” 另一个板着一张脸,一脸的如临大敌的样子。 不远处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个有着一头热情如火的红色头发的男孩也向这边张望着。 不用问,她立刻就知道了这三个人是谁。 从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来到的是这个世界开始,她就有意识,未来某一天她一定会和这些人产生交集,是注定的,也是她所期望的。 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样快。 这个时候的她面对什么都还没发生的他们,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是直接开口阻止未来发生的一切的源头,还是保持沉默,任由它按照它应有的轨迹发展下去。 一时间,希尔的思绪异常混乱。 安妮罗杰看着希尔也不说话就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以为她是吓坏了。 忙安慰她道:“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坏人已经被莱因哈特和齐格赶跑了。就是带你回来的两个人。” 说着指向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就是他们。他是我弟弟莱因哈特,他是齐格,他们都是好孩子。所以不用害怕。我叫安妮罗杰,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告诉我们,我们送你回家” 说了半天,小家伙还是呆呆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莱因哈特有些毒舌地说道:“不会是个小傻子吧,不然就是个小哑巴。不过应该不会啊,刚刚还哭的那么大声。” 听到莱因哈特的声音,希尔瞬间回了神。 她才不傻,她也不是小哑巴,她被那些人喂了药了,所以才不能说话 嗯,不对。 就像未来霸气侧漏,但此刻还非常幼稚,还很毒舌的皇帝陛下说的,她刚刚是有哭出声音的,所以是她身上的药失效了?! 希尔尝试着用嗓子发出声音,“我叫,我叫希尔”虽然有些磕磕绊绊,希尔还是成功地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安妮罗杰看起来比她还要高兴,用手摸了摸她的头,温柔地笑着鼓励道:“原来是叫希尔啊,真是个坚强的好孩子,你的父母给你起这个名字一定也是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坚强的人。希尔做得很好呢。” 希尔亲昵地蹭了蹭安妮罗杰的手心,温柔亲切的感觉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妈妈。 妈妈 想到已经过世的伯爵夫人,希尔的鼻子一下子变得酸涩起来,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往外掉。 这下子可吓坏了安妮罗杰。 安妮罗杰忙把她搂进怀里,轻柔地拍抚着她的背,哄道:“可怜的孩子,别哭了,你已经安全了,马上就能见到你的家人了。” 闻言,希尔拼命地摇头,哭着说道:“再也,再也见不到,见不到我妈妈了。爸爸说她去了另一个世界。等我们以后去另一个世界的时候,就能,就能再见到她了。可是那要好久好久,之后呢。我不想等那么久,我想妈妈天天能陪着我。院子里的桃花开得很漂亮,可是妈妈,妈妈再也不能陪我一起去看了。我好难受啊,难受到喘不上气来” 从希尔断断续续的话中,房间里的三个人大概知道了小家伙的母亲应该是过世了。所以才哭得这么伤心。 这让同样失去了母亲的安妮罗杰和莱因哈特都有些感同身受的酸涩。 安妮罗杰的眼中甚至浮上了点点水光,“还有,还有爸爸陪着你” 想到自己在母亲去世之后,整日买醉的父亲,安妮罗杰有些说不下去了,万一小希尔的爸爸也是这样,那岂不是太可怜了。 谁知道,希尔听见爸爸两个字,猛地从安妮罗杰的怀中抬起头来,“爸爸,我要找我爸爸。电话呢,我要给我爸爸打电话。” 第27章 第27章 距离女儿失踪已经两天了,可是宪兵队那边还是没有追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再耽搁下去,他的安琪儿 马琳道夫伯爵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低下头看向冷冻舱中熟悉的容颜,虔诚地祈祷道:“夫人,请你保佑我们的女儿平平安安的回到我身边,我已经失去了你,不能再失去她啊。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保佑她。” 就在伯爵的一滴眼泪落下来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老爷,我是汉斯,我有重要的事情跟您说。” 伯爵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再次看了一眼冷冻舱里的人,大步踏出了地下室。 刚一出去,就见到汉斯激动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见到他也顾不得行礼问安,语无伦次地说道:“老爷,小姐,小姐找到了。不,确切的说是小姐打来了电话,说她” 没等他说完,伯爵就扔下他大步往前厅走去。 希尔一直嚷着要给爸爸打电话,安妮罗杰连连答应着并问她爸爸叫什么,电话号码是多少。 “我爸爸是弗朗兹冯马琳道夫,电话号码是xxxxxx”希尔迅速报出一串数字。 安妮罗杰愣了一下,问道:“小希尔的爸爸是贵族吗?” 希尔点点头,“嗯,是的呦,我爸爸是马琳道夫伯爵,我是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 话一出口,屋内的三个人多少都有些吃惊,没想到随手救下来的小家伙不仅是贵族,还是有封地的大贵族家的千金。不过从小家伙的长相还有一举一动的举止上多少能看出来,小家伙有别于普通人家出来的小孩子的良好的教养。 只是一个贵族的千金怎么会落在人贩子的手中,三人心中同时冒出了这一疑问,难道他们碰上了所谓的豪门恩怨之类的事情吗? 没给几人多想的时间,tv电话的屏幕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身影。 小家伙一见到人,激动地喊道:“汉斯,我爸爸呢,我要见我爸爸” 马琳道夫伯爵一踏进大厅就见到了围拢在一起的人群,还有人群中间的屏幕上,女儿熟悉的身影。 伯爵透过人群失声唤道:“安琪儿” 围在一起的菊心等人见到伯爵过来了,忙让出位置,让伯爵走到近前。 希尔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在见到伯爵的那刻,再一次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爸爸呜呜呜” “宝贝,你先别哭,先别哭,先告诉爸爸,你现在在什么地方,安不安全,爸爸立刻过去接你。” 希尔抽抽搭搭地回道:“我很好,我在安妮罗杰姐姐家,是莱因哈特哥哥和吉尔菲艾斯哥哥救了我。这里是” 希尔扭头看向一旁的莱因哈特。 莱因哈特接触到她的目光,替她说出了他家的具体位置。 伯爵让汉斯赶紧进行定位。 不过一分钟,汉斯就回道:“是距离王城不远的一座工商业小镇,坐地上车大概明天一早就能到。” 闻言,伯爵柔声对女儿道:“宝贝,你先自己一个人待在那里,记住就待在那里,哪里都不要去,爸爸立刻过去接你,明天一早你就能见到爸爸了。” 希尔用力地点了点头。 随后伯爵看向莱因哈特和安妮罗杰,郑重地对两人说道:“非常感谢两位救了并收留我女儿。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今后两位有用的上我的地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安妮罗杰和莱因哈特对视一样,都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两人也算是贵族,但只是具有帝国骑士衔的下等贵族,和这种真正掌握权利的大贵族是不一样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站在帝国顶点的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平时都只能远远的看一眼。而且他对他们说话还如此地客气,和那些只知道仗着权利欺压平民的特权阶级完全不同。 给他们一种非常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莱因哈特就是莱因哈特,虽然年纪还小,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冷静地说道:“哪里,我们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伯爵摇摇头,“您太谦虚了,您救了我女儿就是我弗朗兹的恩人,是我用尽一生要去感激的人。希望您能接受我最诚挚的道谢。还有,我还要再拜托您一件事” “您请说” “希望在我到达您那里的这段时间内,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女儿。” 莱因哈特满口答应下来,“没有问题。” “谢谢,真的谢谢。” 在对希尔说了最后一句等着爸爸,tv电话就中断了。 安妮罗杰摸着希尔的小脑袋,轻舒了口气说道:“小希尔的爸爸真是一位亲切的人呢。” 一直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虽然没有在tv电话中在马琳道夫伯爵面前出现,但一直注视着这一边的吉尔菲艾斯点头附和道:“是很亲切,和一般的贵族并不一样。” 听到这些人在夸赞自己的爸爸,希尔非常骄傲地挺起小胸膛,“当然了,我爸爸最好了。” 安妮罗杰拉起希尔的小手,似感叹似庆幸地说道:“小希尔很幸运呢。”虽然妈妈不在了,但有一个疼爱她的好爸爸。 一失神,握着希尔的手就不自觉地用力了一些,正好压在了被希尔扯破的伤处。 希尔忍不住痛呼,“痛痛” 安妮罗杰听到声音赶忙松开手,并道歉道:“抱歉,小希尔” 低头一看才发现被她握着的那只小手都是干涸的血渍,被她用力这么一握,开始渗出点点血珠。 安妮罗杰惊呼一声,“这是怎么弄的?一定很痛吧,除了手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一边说着一边焦急地把希尔的手脚,脸都看了一下。下巴上有点点的青色掐痕,胳膊上,大腿上也有几处淤青。 担心希尔身上被衣服挡着的地方也有伤口,安妮罗杰一着急就要脱希尔的衣服准备来个全身的彻底的检查。 希尔一惊就开始拼命地挣扎。 安妮罗杰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痛吗?” 希尔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看向房间里的两个男孩子。 “希尔是女孩子,不能被男孩子看到身体。”虽然还都是小孩子,可是也得避嫌不是。 安妮罗杰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对着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说道:“你们两个背过身去,要做个绅士不能偷看哦。” 吉尔菲艾斯非常听话地背过了身,并且绝对一点要偷看的意思也没有。 莱因哈特轻哼一声不屑道:“干瘪豆芽菜又没什么好看的。” 安妮罗杰不赞同地训斥道:“莱因哈特不可以说这样没礼貌的话哦。” 莱因哈特不服气地小声嘟囔道:“可我说的是事实啊。” 眼见着安妮罗杰还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吉尔菲艾斯连忙拉住莱因哈特的手臂,将人往外拽。 “莱因哈特大人,那篇观察植物的日志你写了吗,我还没有写呢,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完成它吧。” 伴随着话音落下,两个人也消失在了房间内。 希尔非常无语地看着刚刚的这一幕,这个时候的皇帝陛下果然还是个任性的,幼稚的,我行我素还自带毒舌属性的小鬼,哪有未来霸皇的样子,感觉形象有点破灭了有没有? 安妮罗杰无奈又带着点宠溺地摇了摇头,随后低头看向希尔道歉道:“抱歉了小希尔,莱因哈特说话有点嗯直率!?人还有点固执,但是绝对是个好孩子,所以不要生他的气好不好?” 希尔乖巧地点点头,“我很大度的,不会和他计较。” 安妮罗杰看小家伙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在她额头轻轻亲了一下,爱怜地说道:“小希尔真可爱。” 希尔也用脸颊蹭了蹭安妮罗杰的胸口,“我也喜欢安妮罗杰姐姐。”既温柔又善良,就和妈妈给她的感觉一样。 可惜这么好的人 很快希尔就摇摇头,努力甩开那些纷杂的思绪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现在什么都还没发生,或许永远也不会再发生了也说不定。安妮罗杰会和莱因哈特还有吉尔菲艾斯永远幸福地生活在这个小镇,日子虽然平凡,但却能打从心里获得安宁。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心中的不安还是让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就在希尔失神的时候,安妮罗杰已经给希尔检查好了身体,虽然有一些淤青,但是并不严重。 希尔猜测应该是她被装在行李箱被拉着到处走的时候不小心撞到箱壁上造成的。 安妮罗杰没有将希尔脱下来的衣服再套回到她身上,而是抱着她走进了浴室。拧开水龙头将浴缸注了差不多一半的水,保证她坐进去不会被淹到,这才将她放了进去。 “小希尔,乖乖抬着受伤的右手,不要放到水里,不然伤口不仅会感染还会变得更痛的。” 希尔听话地抬起手,然后任由安妮罗杰温柔的手落在她身上给她洗澡。 洗完,用干净的还带着淡淡香味的毛巾给她擦干净身体,然后用大浴巾将她整个人都包裹起来抱到一间卧室,把她放在床上。 接着从角落的柜子上拿来一个医药箱,先把最严重的手部上了药并用纱布裹了起来。然后身上淤青的地方也涂上了药油。 那些淤青的地方还好,希尔基本没感觉到疼,可是被扯开结痂的手部,刚一抹上药,希尔就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灼痛感。 “疼疼”疼得希尔眼睛里都泛起了泪花。 安妮罗杰连忙安慰道:“不痛不痛,姐姐帮你吹吹就不痛了。” 说着轻轻往涂上白色膏状物的伤处吹了两下。 仿佛真的带来了一丝能够吹走疼痛的微凉的气息。 所有的伤处都处理好,安妮罗杰微笑着拍了拍希尔的小脑袋,夸奖道:“小希尔真勇敢。记得不要沾水,伤口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好了,先乖乖坐着,我去给你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希尔点点头,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安妮罗杰在柜子里翻翻找找。 好一会儿才见她从柜子的最底层费力地扯出来一件衣服,紧接着第二件,第三件 都拿出来的时候,安妮罗杰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随后略带歉意地对她笑了笑,“抱歉,小希尔,家里现在只有莱因哈特小时候穿过的衣服了。” 希尔摇摇头,声音似乎还没有从沙哑中恢复过来,“没关系,有衣服穿就行了。” 大概是从小照顾弟弟的缘故,安妮罗杰给希尔穿衣服的动作既熟练又迅速,不一会儿镜子里就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衬衫,棕色裤子,衬衫外面还套着一个同色系小马甲的漂亮“小男孩”。 安妮罗杰真心地夸赞道:“小希尔真漂亮。” 希尔故意问道:“莱因哈特哥哥也很漂亮,那我们两个谁最漂亮?” 第28章 第28章 安妮罗杰想了想,用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小希尔是漂亮的小女孩,莱因哈特是漂亮的小男孩。不过莱因哈特不喜欢别人评论他的长相,尤其不喜欢别人夸他漂亮。” 希尔了然地说道:“是因为男孩子的自尊心呗。” 安妮罗杰微笑着赞同道:“是啊。所以小希尔最好不要当着他的面说他漂亮,否则他也许会生气哦。” 希尔撇撇嘴,“他可真幼稚。” 安妮罗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再说关于莱因哈特的事情。而是夸赞起了希尔的头发。 “小希尔有一头又黑又浓密的头发,像我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个洋娃娃一样。啊,对了,头发已经干了,我给你扎起来吧。” 说着将希尔抱到梳妆台的椅子上坐好,拿起梳子把她的长发梳顺,随后十指翻飞,在那头乌黑的卷发上不停地动作着。很快两条从头顶沿下来的麻花辫一直垂到胸前。 今天不知道是第几次,总之希尔再次收获了安妮罗杰一连串的夸赞。 如果希尔是个成年人早就觉得不好意思了,不过她现在还是个小孩子,自然可以将别人的赞赏全部都接收过来,还能自恋地美美地冲着镜子转两圈,还能天真地问安妮罗杰,“我是不是安妮罗杰姐姐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女孩呀?” 安妮罗杰一愣,随后捂着嘴悄悄笑了,“当然了。” 安妮罗杰抱着希尔下楼的时候,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玩立体西洋棋。莱因哈特脸上的血迹已经没有了,衣服也换了一件新的。显然是在她们不在的时候处理了一下。 两个人听到脚步声,同时往安妮罗杰和希尔这边看过来。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美丽少女,还有一个精致可爱,未来肯定也是个美人的小美女,自然吸引了两个已经到了有心事的年龄段的男孩子的目光。 吉尔菲艾斯只扫了一眼希尔,便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安妮罗杰的脸上,看着看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可疑的红了。 而莱因哈特更多的是在看向希尔,确切的说是在看希尔身上穿的衣服,因为他认出小东西穿的衣服是他小时候穿过的。这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像是自己的领地被人入侵了的感觉。 没等他说什么,安妮罗杰已经率先开了口,“因为小希尔身上的衣服脏了,所以我就先给她换上了你小时候穿过的。看,是不是很合身?” 吉尔菲艾斯自然是顺着心中女神的意思点了点头,莱因哈特也没有反驳姐姐,“嗯,还好吧。”虽然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仍在。 安妮罗杰把希尔放到沙发上,对两个男孩子说道:“我一会儿去做饭,你们两个照顾好小希尔。” 紧接着就对吉尔菲艾斯说道:“齐格留下来一起用晚饭吧。” “好的,安妮罗杰小姐。” 其实吉尔菲艾斯已经打算提出告辞了,但现在被女神这样一邀请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不如说他觉得非常高兴,因为又能和女神多相处一会儿了。 安妮罗杰自然不知道吉尔菲艾斯心里圈圈绕绕的想法,她现在正摸着希尔的小脑袋交代道:“小希尔先和两个哥哥一起玩。姐姐去做饭,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或者说有什么不喜欢吃的吗?” 希尔摇了摇头,“希尔是个好孩子,希尔不挑食。” 安妮罗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真是个好孩子。” 很快屋里就剩下了三个人。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屋里安静了大概足足有几分钟,吉尔菲艾斯想着女神的吩咐,试着跟希尔搭话,才终于打破了这份沉默。 “希尔格尔小姐” 希尔笑眯眯地说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希尔,吉尔菲艾斯哥哥。” 吉尔菲艾斯张了几次嘴才终于叫道:“希尔小姐” 原本期待的希尔在听到之后,略微不满地嘟了嘟嘴,“要是去掉小姐两个字就更好了。算了,这样叫也行。” 闻言,吉尔菲艾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他实在不好意思直呼一位小姑娘的名字,尤其是还是第一次见,互相不怎么熟悉,还是一位大贵族家的千金。 为了转移话题,也是吉尔菲艾斯从刚刚开始就疑惑的一件事,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您为什么要叫我吉尔菲艾斯哥哥,而不是我的名字-齐格飞,而且您是怎么知道吉尔菲艾斯的?”他记得安妮罗杰小姐介绍他的时候只说了他的名字而没有说姓氏。 当然是上辈子看书的时候,习惯了皇帝陛下如此称呼你啊。希尔如此地想。 只是这话却不能说出来。于是歪着头笑得非常可爱地说道:“我听莱因哈特哥哥这样叫你,就记住了呀!难道不对吗?” 看着小家伙困惑的模样,吉尔菲艾斯连连摆手,“不不,您就这样叫我就可以了。” 希尔笑得越发灿烂,“吉尔菲艾斯哥哥” 没人能拒绝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家伙冲着你笑的模样,所以吉尔菲艾斯的心头一软,就连声音也变得轻柔了不少,“嗯”。 看在对方对自己笑得真心实意的份上,希尔好心地提醒道:“吉尔菲艾斯哥哥,下一步你要把马走到这里才不会输哦。” 闻言,吉尔菲艾斯将目光看向棋盘,就连莱因哈特都起了一点兴致,按照希尔所说的去走。两步之后,基本已经能看出这是一局和局。 他从必赢的局面到现在的和局,莱因哈特的吃惊已经控制不住地浮现在了脸上。 “小东西,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希尔的眼睛转了两转,随后笑嘻嘻地说道:“因为我很厉害的呀。” 开玩笑,前世的时候,为了打发漫漫人生的无聊,她可是象棋,围棋都学过的。虽然没有学过西洋棋,到了这辈子还进化成了立体西洋棋。不过她爸爸可是非常喜欢这种立体西洋棋的,没事的时候就喜欢下几局。再得益于她这辈子的好记性,看得多了自然就学会了。 不过这些她是不会告诉皇帝大人的。 当然了,莱因哈特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兴趣,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小东西,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把手上的血蹭到我脸上的,就是为了引起我们的注意?” 希尔一愣,随后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嗯,只有这样你们才会救我呀!” 莱因哈特点点头,继续开口问道:“为什么选择我们?” 因为你们是聪明的皇帝陛下和勇敢的骑士大人,人品有保证,救我的概率比较大。当然了,这话,希尔仍旧只能在心里说说。 面上扬起一个可爱的笑脸,“因为你们是我下车之后遇到的第一个人,情况紧急,就只能选你们了。” 莱因哈特看小东西不慌不忙,有条有理的分析,越发感起了兴趣。 “万一我们要是不救你呢?” 皇帝大人,救都救我了,怎么还这么多问题。 希尔立刻瘪起嘴,委屈道:“那我就不能再见到爸爸了” 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让吉尔菲艾斯以为她想起了那些不好的事情,连忙看向莱因哈特,不赞同道:“莱因哈特大人” 莱因哈特轻哼一声撇过头,“吉尔菲艾斯,你不觉得这个小东西有点聪明过头了吗?” 吉尔菲艾斯主动为希尔辩解道:“再怎么聪明也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啊,莱因哈特大人,作为年长的人欺负年幼的小孩子是不对的行为。” 为了避免好友的继续唠叨,莱因哈特只能不情愿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尽管此时心中还有一些疑问想要询问这个小东西,也只能压下不提。 不过不提这个,不代表他不能问其他的,“吉尔菲艾斯,为什么我觉得你和姐姐都很宠这个小东西?”话一出口就一屋子的酸味。 吉尔菲艾斯笑着反问,“难道莱因哈特不喜欢希尔小姐吗?” 莱因哈特一哽,随后真的蹙起眉头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还不时不时地看希尔两眼,心中一一点评过来。 长得不丑,或许年龄还小的缘故,没有其他的贵族千金的刁蛮任性,也没有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子的大哭大闹,鼻涕眼泪一抓一把;说话做事条理清楚,交流起来没有任何困难,反而还有一种顺畅感;最重要的是,不算笨。 这样一看,“还算顺眼。” 最终莱因哈特如此总结道。 从吉尔菲艾斯反问皇帝大人开始就一直提着一颗心的希尔不由地松了口气,虽然只是勉勉强强的“还算顺眼”几个字,但最起码没让皇帝陛下说出“不堪入目”这种能一下将人打落地狱的几个字不是? 她已经相当满足了。再说经过她这一路的观察,皇帝陛下有点隐藏的小傲娇属性啊。在一个傲娇的人眼中的还算顺眼,翻译过来那就是很顺眼的意思嘛。 想到这里,希尔心中的小人得意地比了个剪刀手的姿势,耶成功的在未来的皇帝陛下眼中刷了一波好感度。 趁热打铁,准备继续在皇帝大人的心里刷第二波好感度的希尔,扬着可爱的笑容扑到莱因哈特怀里,奶声奶气地说道:“我也喜欢莱因哈特哥哥。” 第29章 第29章 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直白的“表白”,虽然还是一个豆芽菜,但莱因哈特还是当场僵在了原地。 面对着小东西眨巴眨巴的水润润绿宝石一样的眼睛,莱因哈特如玉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红。 别误会,当然不是因为被女孩子“告白”的害羞,而是不知所措。 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现在的场面的莱因哈特向吉尔菲艾斯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却只见到好友捂着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莱因哈特一赌气,决心自己处理。 慢慢地伸出手,落在希尔的头顶,学着姐姐刚刚做过的,轻轻地摸了两下,嘴里还含糊地说着,“呃嗯乖” 好在这时安妮罗杰走了进来,及时地缓解了他的尴尬和无措。 “你们说什么呢,看起来很开心?” “我们在说”吉尔菲艾斯刚开口,就被莱因哈特快速抢先了,“没什么。姐姐你怎么过来了,是晚饭准备好了吗?” “还没有,我刚刚烤了一块巴旦杏蛋糕,给你们先垫垫肚子。” “小希尔尝尝看,喜不喜欢吃?” 说着将蛋糕放在桌子上,给希尔切了一块放到她面前就回去厨房继续准备晚饭了。 希尔冲着安妮罗杰道了谢,低头瞅了两眼不仅烤的金黄酥软,还一直散发甜甜味道的蛋糕。然后就抬头盯着莱因哈特。 正要伸手拿刀切蛋糕的莱因哈特察觉到希尔的目光,下意识地把伸出去的手又伸了回来,还很有些不自在地问道:“怎么了,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是不喜欢吃?要知道姐姐做的巴旦杏蛋糕可是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了。” 刚说完就见到希尔对着他灿烂一笑,“你喂我吃。” “为什么我要喂”你字还没出来,就见到希尔抬起了被包裹地好像木乃伊的右手。 莱因哈特只能把要说的话咽下去,认命地拿起叉子,一口一口地喂给希尔,同时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可真是个小麻烦。” 声音虽小,还是被几乎是挨着他坐的希尔听到了。 不麻烦你麻烦谁,这也许是唯一的一次能被皇帝大人亲手喂食的机会啦。是值得一生都拿来炫耀的事情嘞。 况且她可还记得呢,刚刚某人不屑地说她是干瘪豆芽菜。即使是豆芽菜也是有自尊的,能小小的报复一下,心情真是顺畅极了。嘻嘻! 于是希尔和吉尔菲艾斯品尝美味的蛋糕,莱因哈特就只能看着,还要一口一口地喂某个小心眼的小孩子。还要被嫌弃,叉的块大了,块小了,要不就是没有果仁啦之类的。 看得莱因哈特特别想直接把叉子扔到盘子里,撂挑子不干了。 好在一块蛋糕很快就被希尔消耗殆尽了,没让他有机会付诸行动。 而吃完一块还伸着小手想要另一块的希尔,直接被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不行,只能吃一块,不然你一会儿就吃不下晚饭了。” “莱因哈特哥哥”希尔试图撒娇卖萌想要动之以情说服某人。 奈何莱因哈特完全不吃这一套。 “说不行就不行。” 希尔只能瘪嘴嘟囔道:“莱因哈特哥哥是小气鬼。” 莱因哈特权当没听见也不搭理她,径自享用着美味的巴旦杏蛋糕。 不过他大概没料到的是,小心眼的小孩子在心里偷偷地给他记了一笔,立刻就在晚饭的饭桌上找补了回来。 事情是这样的,菜都上到桌子上之后,安妮罗杰就把希尔抱到椅子上,而她自己坐在一旁,准备喂她吃饭。 谁想到希尔直接拒绝了,扯着甜甜的小嗓音说道:“希尔要让莱因哈特哥哥喂。” 闻言,莱因哈特拿着叉子正准备叉食物的手一顿,抬头警告地撇了希尔一眼。 希尔不仅不害怕,反而笑得越发开心。 “安妮罗杰姐姐,人家要让莱因哈特哥哥喂。” 安妮罗杰愣了一下,随后轻轻笑起来,“原来小希尔是这样喜欢莱因哈特呀。好吧,那这个任务就交给莱因哈特了。” 说着把希尔面前的刀叉餐盘都挪到了莱因哈特那边。 莱因哈特拒绝谁也不会拒绝自家姐姐的,于是只能被迫接下了这个照顾烦人的小孩的任务。 烦人的小孩仗着有安妮罗杰撑腰,一点都不知道收敛,把未来的皇帝陛下,现在的真小可怜使唤地团团转。 一会儿“我要吃土豆块”,一会儿我要喝“鱼汤”,一会儿“我要吃烤洋葱”。 看得旁人还以为他们感情多好似的。 至少安妮罗杰就是这么认为的,还笑着对吉尔菲艾斯感叹道:“齐格,你看他们两个相处的多好啊。” 吉尔菲艾斯不忍告诉安妮罗杰真相,只能流着一头冷汗尬笑着。 您难道真的没有看出来,莱因哈特大人额角蹦出来的道道青筋吗?这是要忍到极限了的标志吧?! 一顿饭,四个人的心情各不相同,吉尔菲艾斯是心惊胆战,安妮罗杰是满面笑容,希尔是得意又心满意足,而莱因哈特则是恨不得立刻就把这个麻烦的小孩给扔出去。只是在姐姐的注视下,他不敢。 好不容易晚饭终于结束了,外面也彻底地黑了下来,吉尔菲艾斯立刻礼貌地提出了告辞。 希尔跟着安妮罗杰还有莱因哈特一起将他送出了门。 回到屋里希尔就挺着小肚子摊在了沙发上,还央求安妮罗杰给她揉肚子。 没办法,被皇帝陛下喂饭简直不要太爽,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安妮罗杰担心地摸上她的小肚子,“不会消化不良吧,要不要找医生看看?” 希尔拨浪鼓似得摇了几下头,“不用,不用,我没事,安妮罗杰姐姐帮我揉几下就好了。” 见状,安妮罗杰也没再多言,而是专心地给某个高兴过了头的小孩揉起了肚子。 因为太舒服了,不一会儿希尔的意识就开始模糊起来。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有谁在她耳边说话。 “莱因哈特,时间不早了,你也去洗个澡回房睡觉吧” “我要陪着姐姐” “姐姐要等父亲回来,可能会很晚,你明天还要去学校呢”而且父亲一定是又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她怕到时候莱因哈特又看不过眼和父亲吵起来。 谁想到刚说完,门哐当一声就被推开了,一个醉醺醺的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只剩一个瓶底的酒的酒瓶。 姐弟两人被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已经睡过去的希尔也感受到了外面的动静,哼哼唧唧地不依地扭着身体。 安妮罗杰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身体,温柔地哄着,“乖乖,没事,没事,继续睡吧。” 看着希尔又熟睡了过去,安妮罗杰连忙站起来走近自己的父亲。 “父亲,您吃过晚饭了吗?如果还没有” 塞巴斯蒂安没有理会女儿的关心,径直往楼上走,直到跌跌撞撞迈上最后一层台阶才说道:“明天,明天记得给我钱,我没钱,没钱了”说着晃晃悠悠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整栋房子内再次响起了一声重重的撞门声。 安妮罗杰满眼失落地站在原地。 好一会儿才重新有了动作。 只是一扭头就见到自己弟弟冷酷又冷漠地看着楼上父亲刚刚站过的地方。 难过瞬间涌上安妮罗杰的心头,为她自己,更是为了她的弟弟。他们本来拥有一个完整又幸福的家庭,父亲不见得多有本事,但至少不是现在这样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只是这一切都在母亲车祸去世之后变了个样。父亲消极地喝酒逃避世事,而莱因哈特小小年纪不仅失去了母亲,也可以说是同时失去了父亲。 但不管怎样,他始终是他们的父亲,有了他,他们才能拥有一个家,才算是完整的一家人。 安妮罗杰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劝慰莱因哈特的。 但明显,莱因哈特并不是这样认为。在他心里,只有姐姐才是他的家人,那个男人只不过是他们血缘上的父亲,对他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姐姐,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安妮罗杰也知道弟弟对父亲的成见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也知道以弟弟的固执,她就是说得再多,也不可能让他立刻就消除这种成见。 但她还是忍不住期盼着,期盼着弟弟和父亲之间能够消除隔阂,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他们一家人能够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这是15岁,少女时期的安妮罗杰最大的心愿。 只可惜即便是这样简单又平凡的期盼也在不久的某一天彻底化为了泡影。 不过现在她和莱因哈特谁都预料不到他们的命运会有那样曲折又离奇的改变。所谓命运弄人大抵如此。 说以后就太远了,现在的安妮罗杰依然在为缓和弟弟和父亲的关系而努力着。 “莱因哈特,父亲有父亲的难处。不管怎样,他” 莱因哈特知道姐姐想说什么,但那个男人懦弱的逃避行为让他打心眼里看不起,即使他是他的父亲。 不想再听姐姐继续说那个男人的事情,莱因哈特刚要出声打断,就听到旁边的沙发上传来一阵啜泣声,还有焦急地呼喊着“妈妈”的声音。 第30章 第30章 希尔再一次见到了伯爵夫人对着她笑,温柔地叫着她宝贝,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 只是说出口的话却让人觉得那么悲伤。 “宝贝,妈妈要走了,你要好好的,好好地生活下去,好好地照顾爸爸” 随着声音的渐行渐远,伯爵夫人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希尔急了,赶紧追过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别走,妈妈,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和爸爸,妈妈,妈妈呜呜呜” 正在说话的姐弟俩立刻停止了交谈,将目光落在了沙发上不停地挥手要抓着什么,还焦急地哭喊着的希尔身上。 安妮罗杰和弟弟对视一眼,赶紧走过去,将希尔抱在怀里安抚道:“小希尔,乖乖的,没事了,没事了” 逐渐地,怀里的小身体停止了挣扎,呼吸也渐渐趋于平稳。这让安妮罗杰和莱因哈特都轻轻地松了口气。 松口气之余,两人都对失去母亲的希尔越发怜悯起来,或许其中还有着对自己的一份同情和可怜。 沉默了一会儿,安妮罗杰抱起希尔,对莱因哈特说道:“小希尔和我一个房睡,莱因哈特,你也回房间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莱因哈特没有再提父亲的事,点点头,说道:“姐姐先走,我去关灯。” “好” 伴随着楼梯一阵轻轻的咯吱咯吱的响声,客厅的灯被熄灭。安静的黑夜中,又有多少人藏有多少心事而辗转难眠 第二天一早,安妮罗杰照常很早就醒了过来。 刚一睁眼见到一旁睡着的一张香甜的小脸,恍惚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回笼,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想起了小家伙的由来,安妮罗杰微笑着对希尔打了声招呼,“早安,小希尔。” 随后给她往上拉了拉被子,自己就起身下楼了。 她要在弟弟醒来之前,做好早饭,收拾好房间。等到弟弟和父亲都出门了,她这一早上的任务才算完成。 忙碌了一通,弟弟最喜欢吃的巴旦杏蛋糕已经放进了烤箱中,平底锅里则煎着昨天才刚刚买回来的新鲜的鸡蛋还有火腿,再将莎拉盛到盘子里,一顿丰盛的早餐便做好了。 看着面前自己忙碌了一早上的成果,安妮罗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中有一种淡淡的自豪感还有幸福感。 正想着要不要上楼去叫莱茵哈特起床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有规律的敲门声。声音不算大,但足以让她听见。 “请稍等,马上来。” 安妮罗杰一边答应着,一边快步往门口走。 很快门被打开,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孔一下子就映入了眼帘。正是昨天在tv电话的视频中见过的小希尔的父亲马琳道夫伯爵。 伯爵彬彬有礼,尽显绅士风度地打了招呼,只是神情中却难掩焦急,还有一丝疲惫。显然是因为担心女儿,一路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平时只有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大贵族突然出现在眼前,安妮罗杰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更何况虽然早早地承担起了养家,照顾弟弟的重任,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但本质上,她也才不过是个15岁的少女。此时表现地如同每个15岁的少女一样,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要放在哪里。 声音也绷得紧紧的,“您,您请进来吧。” 伯爵发现了安妮罗杰的紧张,体贴地安慰道:“不用紧张,或者说该紧张的是我才对,一大早就过来扰人清梦。但请原谅我作为父亲担心女儿的心情,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她身边,确定她无恙才放心” 或许是伯爵过于恳切的话语让安妮罗杰感受到了一位父亲的拳拳爱女之心,心情不自觉地就放松了下来。 “哪里,小希尔正在楼上睡觉,还没醒,我带您上去。” 伯爵立刻表示出了感谢。考虑到这个时间,这个家的其他人或许还在休息,伯爵直接命令包括汉斯管家在内的其他人等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轻手轻脚地随安妮罗杰上了楼。 越靠近房间,伯爵的心脏跳动的越快,快到他甚至能听到那种化为实质的怦怦声。 他的女儿就在那里 紧张的伯爵没有注意到,安妮罗杰已经在其中一间房间的门口停了下来,并礼貌地请他进去。 后知后觉的伯爵怔愣地说了声“谢谢”,这才迈步往里走。 只一眼便被床上正睡得香甜的小身影吸引了全部的目光,脚步像自己有了意识一样,快速向床边靠近。 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想要确认自己的女儿是真的就在自己的面前,而不是自己的幻觉,也不是自己的想象。 只是尝试了两三次才真的敢将手落在女儿的身上。甫一接触到女儿细细的柔软的长卷发的那刻,伯爵几乎有要落泪的冲动。 “安琪儿,爸爸来接你回家了。” 不过床上的小人儿正睡得沉,根本不知道床边什么时候多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爸爸。更没有听到伯爵近乎自语的话,自然也就不会回应。 见状,伯爵手下的动作大了些,一边摇晃着女儿的身体,一边唤道:“安琪儿,醒醒,跟爸爸回家,安琪儿” 叫了好几声,终于手下的人有了要清醒过来的迹象。 伯爵一喜。 只是还没等笑容挂到脸上,小人儿哼哼唧唧地挥开无端扰人清梦的大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再次睡了过去。还嘟囔了一句,“讨厌” 伯爵怔愣了一下,随后宠溺地摇了摇头。 就是安妮罗杰看到小家伙那可爱的样子,也忍不住捂嘴轻轻笑了起来。 “我觉得您还是不要叫醒她,让她就这样继续睡吧” 将千恩万谢的伯爵送到门口,安妮罗杰一直站在原地,怀着对希尔的祝福,微笑着看着黑色地上车彻底消失在道路的尽头才转身往回走。 一进到客厅,发现莱因哈特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往楼下走。 见到她连忙问道:“姐姐,我刚刚好像听到了说话声,是什么人来过吗?” 安妮罗杰笑着解释,“是小希尔的父亲刚刚把她接走了。” 想到那个有着翠绿色明亮的眼睛,聪明又麻烦的小家伙,莱因哈特有一瞬间的怔忡,明明应该为摆脱一个麻烦而高兴,可不知怎么心里却有股说不上来的感觉。 是失落吗? 很快莱因哈特自己就摇了摇头,那怎么可能,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更何况以他们之间天差地别的身份,以后大概不会再见面,也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了吧。 看着陷入沉默的弟弟,安妮罗杰不由地笑着打趣道:“莱因哈特是舍不得小希尔吗?” 莱因哈特想都不想就直接否认了,“这怎么可能,只是觉得这样很好罢了,她能回家了。”为了不再提这件事情,莱因哈特直接转移话题道:“姐姐做得什么好吃的,在这里都能闻到香味了。” 深知弟弟这是在转移话题的安妮罗杰也没拆穿他,而是顺着他的话回答,“还是和平时一样啊,并没有什么不同。赶紧过来吃饭吧。一会儿,齐格就该过来找你一起上学了。” 莱因哈特“嗯”了一声并顺从地走到餐桌旁坐好,只觉得这样的日常才是他们本应过的生活。一些偶然的相遇就只是偶然,交集过后再分开才是必然。没什么好在意的。 这样一想,那点点的离别的酸涩感直接被他抛到了脑后,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和自己的姐姐继续谈论那些琐碎却又让人觉得幸福的日常。 希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地上车行驶在王都方向的几个小时之后了。 刚一睁眼就见到了一眼也不错地盯着她看的伯爵。 见她醒来脸上既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有对她这几天遭遇的心疼,或许还掺杂着不能好好保护她的愧疚。 “我的宝贝,你终于醒了。”激动地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并不停地亲吻着她的额头。 希尔伸出手紧紧地环住伯爵的脖子,委屈地喊了一声“爸爸”。然后像是为这两天的彷徨无措,恐惧,害怕找到了宣泄口一样,“哇”地一声,大声哭了出来。 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得伯爵的心都要碎了,紧紧地抱着女儿,好像抱着这世间唯一的温暖。 “宝贝,不哭,爸爸在呢,都是爸爸的错,爸爸没有保护好你,爸爸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温柔的话语一直响起在希尔的耳边,渐渐地抚慰了那颗彷徨无措的,恐惧的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豪华宽敞的地上车中就只还剩偶尔的一两声抽噎声。 思绪逐渐清晰的希尔此时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有好心收留自己的让人无法不心生好感的安妮罗杰。 迫不及待地从伯爵怀里抬起头问道:“安妮罗杰姐姐和莱因哈特哥哥呢?” 伯爵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女儿问的是谁,瞬时想到了那位美丽又善良的少女。在他提出要给她和他的家人报答,不管是金钱,财富,名誉还是地位,只要她说出来他就一定能够满足她的时候,少女一瞬间的慌张过后,很快镇定下来,诚恳地望向她,摇摇头拒绝了。 “我弟弟和齐格救下小希尔,并不是贪图救下她能够得到的好处,只是因为他们都是善良的好孩子。他们做了他们应该做的事,虽然过程有些莽撞。小希尔也是个好孩子,我们都很喜欢她,现在她能和家人团聚,我们都为她感到高兴。所以非常感谢您的心意,但是那些都不是我们想要的。我和弟弟只要能平静地生活在这个小镇就已经很幸福了。” 少女的话说得轻巧,可落在伯爵的耳中却颇受震动。要知道就凭着他们救了自己女儿的这份恩情,他能轻易让他们获得或许凭他们自己的能力奋斗一辈子也奋斗不来的东西。可以说一步登天的机会就这样被她拒绝了。还不是那种假意拒绝,实际想要谋取更多的好处的那种,是真的没有丝毫留恋的拒绝。 话说到这里,伯爵当然不可能强迫人家必须要收下自己的谢礼,只为求自身的心安。最终以一句郑重的道谢匆匆结束了这场谈话 想到这里,伯爵庆幸地轻叹道:“他们正在自己的家里幸福地生活着。” 希尔不大明白伯爵说的这句似是而非的话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有了继续问下去的意思。该见的时候自然就能见到了。只是是不是不见反而更能说明各自安好? 暗暗摇了摇头将这些解不开的复杂情绪抛之脑后,安心地窝在伯爵的怀里,不一会儿,再次睡了过去。 第31章 第31章 傍晚时分,在玛格妲蕾娜,菊心,拉塞尔夫人,还有希尔失踪了多久就哭了多久的赫达以及府邸的其他佣人的翘首企盼中,载着伯爵和希尔的地上车由远及近驶入了众人的视线中。 只是还没等众人来得及高兴,一脸焦急的伯爵抱着希尔从车上下来,快速吩咐也跟着从车上下来的管家去请医生。 玛格妲蕾娜三两步迎上去问道:“怎么了,是小希尔?”边说着眼神边落在了伯爵怀里的小人身上。 双颊通红,双眼紧闭,呼吸急促,两道眉毛也因为痛苦而紧紧蹙了起来。 伯爵心里同样充满了担忧,“不知道,早上还好好的,下午突然就全身发烫,还吐了几次。” 玛格妲蕾娜一听也赶紧催促着佣人去请医生。 很快医生赶到,仔细检查了一下,又问了伯爵一些关于希尔生病的相关问题。 其他的伯爵都如实地告诉给了医生,唯独隐去了希尔被掳走这一段。如果传出去了,女儿免不了要被其他人指指点点,家里的佣人他能够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只是换成了外面的人就未必了。还是少一个人知道少点风险。 所以医生诊断应该是伯爵夫人过世,悲伤过度造成身体达到了承受极限,再加上小孩子本身抵抗力就差,发烧生病是正常现象,让他们不用担心。 不过即便被这样安慰,但一天没见到女儿重新变得活蹦乱跳的,伯爵便一天不能放下心来。况且不仅因为伯爵夫人过世的原因,也许还有被掳走时受到了惊吓,希尔这一病就病了差不多十多天才好。 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连思考都变得极度费力的感觉,让希尔想起了她刚出生不久的那次生病,一度以为她都要重新去投胎了。没想到最后硬生生的好了。 那么这次呢,还会有上次那么幸运吗? 就在希尔不断地在胡思乱想以及昏昏沉沉的意识中,她的病慢慢好了起来。身体逐渐恢复生机的感觉,那是一种只有本人才能感受到的让人感动地想哭的感觉。 只是最后哭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爸爸还有玛格妲蕾娜,菊心,赫达,拉塞尔夫人那一帮关心她的人。 希尔伸出小手,抹去伯爵脸上的眼泪,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爸爸,我已经好了,你别哭了。” 伯爵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以后千万不能再这样吓唬爸爸了。” 希尔笑着说“好”。 为了转移伯爵的注意力,希尔可怜兮兮地说道:“爸爸,我饿了。”配合着这句话,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了出来。 伯爵赶紧让汉斯去准备吃的。 不一会儿,一堆做地非常精致的饭食被端到希尔面前。 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为了让伯爵安心,希尔连喝了两碗粥,又吃了几块点心,胃口看起来非常好。可把伯爵还有一旁的菊心等人高兴坏了。 吃过东西,希尔又躺回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在众人关怀下的养病生活了。明明她自己觉得已经完全康复了,可大家还是时时刻刻地看着她,不能随便下床,不能随便出门,更不用说到外面的草地上随便蹦跶几下了。 尽管郁闷,希尔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窝在房间里和赫达一起摆弄她那堆小表哥送的洋娃娃。 期间还和小表哥通过一次电话。 小表哥显然也知道了伯爵夫人去世还有她生病的消息,看起来非常难过,不过还是打起精神说了许多安慰她的话。 这让她的心又多了一重温暖。 至于她被绑架的事情,从小表哥的言行中判断,应该没有人告诉他。姑且不说他能不能知道绑架是什么意思,就是知道,以小表哥的身体状况,万一因为这件事受了刺激,那她爸爸得着急上火成什么样啊。所以这样挺好的。 最后说了一句让他好好休息,她有时间就会去看他的,这才在小表哥的依依不舍中挂断了电话。 看着玩着玩着又不自觉地发起了呆的希尔,赫达担心地连唤了好几声“小姐”,自家小姐这才从呆怔中回过神,笑着问她怎么了。 她当然没怎么,她担心的是小姐。 大概是赫达脸上的表情太明显,希尔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我没事,身体已经完全好了,所以你不用担心。” 赫达用力地点了点头,严肃着一张小脸说道:“我已经开始和哥哥学习剑术了,哥哥说我进步很快。我以后会变得非常非常厉害,然后保护小姐的。” 希尔先是一愣,而后两只小手用力揉上小姑娘的两边脸颊,“笨蛋,你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我希望你能开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什么都围着我转。” 小姑娘辩解道:“不是勉强,为了小姐,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希尔小声嘀咕,“真是个固执的人。”心下却有点点的感动。又用力的揉了两下小姑娘肉肉的小脸蛋,说了声“那你加油吧,”,这才放开手。 既然说不通那就表达一下支持吧。希尔是这样想的。 没想到小姑娘听到希尔的话之后,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双眼发亮,神情激动,声音还隐隐带着颤抖,“我,我一定不会辜负小姐的期望的。” 真会转换语句,什么时候变成她的期望了。不过,自己的小伙伴,再笨也只能认了。 跟着笑了的希尔突然想起来问道:“我爸爸呢?”自从她回来恨不得一天24小时陪在她身边的人已经一个早上不见人影了。 赫达回道:“老爷正在见客。” “见客?是玛格妲蕾娜姨姨吗?” 赫达摇摇头,“不是,是宪兵队的长官。” “宪兵队的人?” 希尔意识到,应该是跟她被绑架的事情有关。 想到这里,希尔放下手里的玩具,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赫达连忙问道:“小姐,你要去哪?” “去找爸爸,你不是要保护我吗,一起来吧。” “哦嗯”赫达一边答应着,一边赶紧跟了上去。 伍利兹·克斯拉今天过来拜访的目的是告知伯爵针对伯爵千金绑架案的调查结果。 此时伯爵已经知道了,实行绑架案的不是别人,正是马琳道夫家内部的人,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女儿消失,他们好将爵位抢到手。 就为了一个爵位,他们居然忍心伤害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更何况这个孩子还是和他们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伯爵当然知道自古以来为了权势地位骨肉相残的例子不少,但他真的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的家族。究竟是他对他们过于宽容了还是他们原本就藏有这样的野心? 伯爵被刺激地一时回不过神来,哪怕在外人面前失了态也完全顾不上了。 看着这样子的伯爵,伍利兹·克斯拉上尉尽管内心有着淡淡的同情,但脸上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也没就这件事发表更多的看法。他只是把调查的结果告诉伯爵,至于伯爵想怎么处理,那就看伯爵自己的了,毕竟严格来说这也算伯爵的家事,他这个外人还是不要过多的插手比较好。 只是这两个人的事算是伯爵的家事,涉及到的另一个人 想了想,等到伯爵冷静下来了一点,伍利兹·克斯拉上尉继续说道:“不只这两位夫人,克劳迪子爵夫人也牵涉了其中。” “谁?”伯爵一时没反应过来,面前的人说的克劳迪夫人是谁。 “伊芙琳冯克劳迪夫人。” 。。。。。。 伯爵送伍利兹·克斯拉上尉出门的时候,希尔正在门口跟汉斯管家讨价还价。 “汉斯伯伯,你就让我进去吧,我保证乖乖的,不会打扰到爸爸的。” “小姐,不行呦,老爷正在和客人讲重要的事情,谁都不能进去打扰。您再耐心等一下,等客人走了,老爷就能陪您了。” 希尔还待说些什么,门突然被从里面拉开了。率先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帝国,军服的年轻军官,紧接着是她爸爸。 显然她爸爸见她出现在这里吃了一惊。 “安琪儿,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找爸爸呀。”虽然是跟伯爵说话,可希尔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年轻军官的身上。 被这样强烈地注视着,伍利兹·克斯拉上尉自然不可能没有看见,调整了一下表情,对着希尔微微一笑。 希尔也回以一笑。 随后拉了拉伯爵的裤腿,天真地问道:“爸爸,她是谁呀?” 伯爵弯腰将他抱起来,笑着给她介绍道:“这是宪兵队的伍利兹·克斯拉上尉。” 随后又对伍利兹·克斯拉上尉说道:“这是我的女儿,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 伍利兹·克斯拉上尉刚想跟希尔打招呼问好,就见一只小手伸到他面前,伴随而来的是奶声奶气的声音,“您好,上尉。” 伍利兹·克斯拉上尉一愣,只觉得小家伙就像小天使一样可爱,心下瞬时变得柔软不少,也伸出手,握住了那只小手,“您好,伯爵小姐。” 第32章 第32章 双方在一个轻松的氛围中打过招呼,伍利兹·克斯拉上尉就告辞离开了。 希尔一直盯着年轻军官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也还怔怔地保持着那个姿势。 这就是以后幼稚鬼身边,鼎鼎大名的宪兵队总监阁下-伍利兹·克斯拉? 没想到会因为她被绑架的事,提前见到了他。该说不愧是被幼稚鬼看上的人吗,一句青年才俊完全不为过。 伯爵完全不知道此刻女儿心内的想法,看女儿还一直抻着小脖子往前看,开玩笑道:“看来安琪儿很喜欢克斯拉上尉。”联想到刚刚女儿的举动,伯爵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心下一时有点酸酸的。 希尔最知道怎么安慰自家傻爸爸了,一句“我最喜欢爸爸了”立刻让伯爵眉开眼笑。 只是下一句,“爸爸,上尉过来做什么?” 让刚刚还笑得愉悦的伯爵立刻沉下了脸。 伯爵沉默了一会儿,随后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似是安慰女儿又似是对自己说道:“宝贝,爸爸一定会保护你的。那些人,爸爸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本来还有些犹豫的伯爵再见到女儿天真的脸庞,就彻底的下定了决心。若不是女儿机灵又碰到了好人,女儿不知道会流落到哪里去,或者消失在哪个无人的角落,他们父女从此天人永隔,再也没有了见面的机会。 一想到这里伯爵的心就不可抑制的疼痛起来,又怎么可能再对那些人手下留情。即使同是马琳道夫家的人。 不如说马琳道夫家的那些人倒好解决,他是家主,他们犯了错,他自然有权利处罚他们。可是伊芙琳那个女人,身后站着立典拉德家和克劳希家 很快伯爵摇摇头,甩开那些怯懦的想法,不管是谁,只要是伤害了他的女儿,他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听了伯爵的话,希尔已经确认,克斯拉上尉今天的到访,的确是为了她被绑架的事情。 但很明显他爸爸并不打算告诉她具体的内情,至少现在没打算告诉她。 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再多问,将一切交给她爸爸就好了。她相信她爸爸一定会为她讨回公道。况且她就是想掺和,也没人没势可以调动,不要说帮忙了,不给她爸爸添麻烦就不错了。 还不如安安静静地做个躲在爸爸羽翼之下被保护的小孩子,她有预感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第二天,伯爵一改往日温吞的风格,雷厉风行地召开了家族会议。 这次会议过后,伯爵堂伯父那一支还有伯爵姑姑那一支有几个人被赶出马琳道夫家并被流放至荒星,后半生都将在荒星辛劳的改造中度过。更让那两支人绝望的是,他们被永久地剥夺了马琳道夫家的继承权,哪怕是没有参与到绑架中的人,也被连坐。 事情一出虽然引起了上流社会的几天热议,但在帝都这个永远不缺新奇事的圈子,很快就被某某子爵家的风流韵事,或是某某伯爵家的纷争所代替。 克劳希子爵家。 向来关注马琳道夫家的伊芙琳此时也知道了马琳道夫伯爵最近弄出的大动静,以及那个孩子毫发无伤被找回来的消息。 已经发了一通脾气,将桌子上的名贵花瓶全部砸到地上的伊芙琳,忍不住再次将房间里的其他摆设扫到了地上。 瓷器的碎裂声,重物落在地上的闷响声以及女声尖锐的咒骂声在密闭的空间显得极为刺耳。 “真是废物,这样都能让那个小贱人被找回来。不,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她的,应该直接杀了她的” 伊芙琳这个癫狂的样子都被过来找她,只是却不敢进来,只敢躲在门口的自己的女儿爱尔芙莉德,全部看在了眼中。 “妈妈好可怕,我害怕”边说着,一头扎进了侍女的怀中。 侍女小声地安慰着自家小姐,“小姐,您不要害怕,夫人不是针对您的。我们先回去,等到夫人冷静下来,艾琳再带着您过来找夫人。” 怀里的爱尔芙莉德疯狂地摇着头,“不要,不要,我不要过来找妈妈,不要过来找她我害怕不要” 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就落了下来。 侍女一看,心叫不好,赶忙在爱尔芙莉德哭出声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敞开一条门缝的棕色雕花木板门,匆匆忙忙地带人离开。 两天之后,伊芙琳以生病为由被强制送往了郊区的别院,至于这个病要养多久 玛格妲蕾娜正气愤地跟马琳道夫伯爵抱怨着,“才只是禁足十年,就应该把那个女人送进监狱。” 伯爵倒是很冷静,“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是为了两家贵族的颜面,他们都不会同意的。现在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少这十年中她都必须安安分分地待在一处,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动手。况且,对于她那样的人,脱离贵族圈子十年,再出来时,想必对她又是另一种折磨吧。” 外界的流言蜚语,同一个阶层的排斥,对于一个自尊心比较强的人来说,比什么都让她更接受不了。 显然玛格妲蕾娜也想到了这一点,对着伯爵“啧啧”了几声,“现在我才发现,你这个人憨厚老实的外表下,也藏着一颗腹黑的心呐。” 伯爵不置可否,“他们触到了我的逆鳞,我怎么还可能再继续容忍下去。”谁要是敢伤害他的女儿,他就是拼尽一切也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知道伯爵心中自有分寸,深觉这是个沉重的话题的玛格妲蕾娜便到此为止,转而说起了其他。 “你真的做好决定了?离开帝都回封地?” 伯爵点点头,“嗯,辞职信已经递上去了,再过两天批令就该下来了。”说着,伯爵就自嘲地笑了,“进入这里不容易,可要出去就容易地多了。毕竟有很多人盯着我那个位置呢。” “不后悔?要知道你一旦离开帝国的中枢,想再回来,就像你说的,可就难了。” 伯爵笑得一脸轻松,一点都没有要离开这个皇权中心的不舍和遗憾。 “我没有那样的野心,对我来说,做个守成的家主,看着安琪儿平安健康地长大,等到外甥成年将他的东西都还给他,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了。况且你别忘了,纵然我不在这个帝都出现了,我也是马琳道夫家的家主,身上有世袭罔替的爵位。只要我不犯错就没人能拿我怎么样。” 玛格妲蕾娜嘲笑道:“就知道你是个没野心,没抱负的男人。不过祝福你。”说着将盛着红酒的高脚杯举向伯爵。 伯爵下意识地也要举杯。 只是低头一看发现他面前只有一杯咖啡。 伯爵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拿来的酒?” 玛格妲蕾娜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就刚刚啊,从你的藏酒柜里。你连这个都没发现,看来是一点都不关心我啊。” 伯爵像是个容忍小妹妹恶作剧的无奈的兄长一样拍了拍她的头,“少喝点酒,你才二十几岁,不要这么年轻就成为酒鬼。” 玛格妲蕾娜一把拍开伯爵的手,凶凶地说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别再像哄小孩子一样摸我的头。” 伯爵连忙做举手投降状,“好好好,是我不对。不过年长之人说的话,你好歹听一点吧。” 玛格妲蕾娜懊恼地小声嘟囔道:“我平时不喝酒的,只有宴会或是特殊的日子才喝的。”越说声音越大,甚至将喝酒的罪过怪在了伯爵的身上。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喝酒。你们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我”觉得寂寞啊。 后面的几个字,玛格妲蕾娜只是在心里说了出来。既然注定都要分别,说多了只会让大家都觉得不好受,何必呢。 恨恨地看了伯爵一眼,将高脚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然后哐地一声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蹭地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 “我去找小希尔玩了,懒得再听你说教。” 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转回头问道:“要离开帝都回封地的事情,你跟小希尔说了没有?” “说了。” “小希尔的态度呢?如果她不愿意” 伯爵立刻挺直身体,警惕地看着她,“你想都不要想,我去哪里,自然我女儿就去哪里。” 眼见打算被拆穿,玛格妲蕾娜“嘁”了一声就不搭理他了,扭头就往外走。 仿佛为了表达心中的不满一样,门哐当一声被她撞在门框上,震得伯爵的心都跟着颤了几颤。 苦笑了一下之后,伯爵瘫靠在沙发上,抬手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对于伯爵说的回封地的事情,希尔没有反对,但心中也有许多的不舍玛格妲蕾娜,还有小表哥。 尤其是小表哥,他们若是离开帝都,就剩下他一个人在这里了。大人都会觉得寂寞,更不用说一个小孩子了。所以她爸爸这些天一直苦于该怎么跟小表哥开口提这件事。 另外还有一件事,这些天她一直放在心上,无论如何,离开帝都之前总要再去见他们一次。 第33章 第33章 晚上,伯爵捧着书给女儿讲故事,刚讲到一半就听到女儿小声地叫他,“爸爸” 伯爵摸了摸她的小脸,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爸爸,我想去看安妮罗杰姐姐他们,和他们道别。上次离开的时候我就没有见到他们。这次我们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以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所以我想亲口和他们说再见。” 面对女儿的小小要求,还是去和自己的救命恩人道别这样的事情,伯爵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所以希尔此刻正在欢欢喜喜地给三个人挑礼物,还拉来了菊心,拉塞尔夫人,赫达等等一帮人给她当参考。 有的说送女孩子一套首饰就很好,有的说送衣服,还有的说要送自己亲手做的才显得更加有诚意。 希尔一边听着他们的意见,一边结合着自己的想法。 终于为三人选出了她认为最合适的礼物。 给安妮罗杰的是一个银质的镶着和她的眼睛一样的宝石蓝色的胸针,给吉尔菲艾斯和莱因哈特的是一人一条针织围巾。不过两人的颜色不一样,莱因哈特的是一条像黑夜般神秘的纯黑色的,吉尔菲艾斯的是和他的头发一样绚丽的红色的。 当然不是她亲手织的,即使她会织围巾,以她现在的小短手也不知道织到何年何月才能织完,更不用说她完全不会织,所以是菊心和拉塞尔夫人帮她织的。 但是这也叫亲手做的不是。 她还亲手写了三张小卡片,放到了三个礼物盒中。 等到一切大功告成,希尔就带着自己准备的礼物,在伯爵的陪伴下上路了。 一大早出发,走了六七个小时的路,终于在下午进入到了熟悉的小镇。希尔疲惫的感觉一扫而空,心中只剩下即将见到故人的喜悦和兴奋。 不知道安妮罗杰姐姐见到她会不会觉得很开心,皇帝大人是不是依旧会说一些幼稚的话,还有吉尔菲艾斯是不是已经不会表现地那么紧张了,会很自然地叫她的名字同她打招呼了? 一边想着事情,地上车已经在一栋建筑前停了下来。 伯爵先下了车,然后将希尔从车上抱了下来,“宝贝,我们到了。” 希尔收回心神,迫不及待地跑到门口,使劲敲了几下门。 “安妮罗杰姐姐,我来看你们了。” 第一次,没人应答。希尔又连续不断地敲了几次。 依然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希尔瞬间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股熟悉的说话声,只是有些暗哑,“那个,家里现在已经没人了,你们是?” 希尔猛地回过头,发现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人,阳光下那头火红的头发显得非常灿烂夺目。 吉尔菲艾斯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希尔,嘴巴微张地看着她,一时间忘了说话。 希尔快速跑到呆愣的吉尔菲艾斯面前,急切地问道:“吉尔菲艾斯哥哥,安妮罗杰姐姐和莱因哈特哥哥呢?家里的人呢?” 吉尔菲艾斯喃喃地重复道:“家里的人” 随后一双眼睛都变得黯淡无神,充满苦涩地说道:“他们搬走了。” “搬走?为什么要搬走?” “因为安妮罗杰大人被迫”吉尔菲艾斯双拳紧握,刚刚还暗淡无神的双眼立刻被不甘和愤恨充斥着。 那一瞬间希尔什么都明白了,果然还是按照命定的轨迹,那个既温柔又美丽的女孩子开始了她不幸的一生吗? 希尔拍了拍吉尔菲艾斯的肩膀,没有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我相信只要你还记得他们,就一定能有再见面的一天的。”说着蹬蹬蹬地跑回车上拿了什么东西又蹬蹬蹬地跑了回来。 将手里的东西塞到吉尔菲艾斯的手里,“这是我送给吉尔菲艾斯哥哥,莱因哈特哥哥还有安妮罗杰姐姐的礼物。等你见到他们的时候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他们。蓝色天鹅绒盒子里的是安妮罗杰姐姐的,金色盒子里的是莱因哈特哥哥的,剩下的这个红色盒子里的是吉尔菲艾斯哥哥的。” 吉尔菲艾斯茫然的看着手里的东西,“我还能再见到他们吗?” 希尔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了,因为你是守护他们的骑士啊。” 本来还充满怀疑的吉尔菲艾斯在见到希尔眼中的认真的时候,仿佛被注入了强心剂一样,瞬间又充满了希望。 过去的许多天,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别人谈论着缪杰尔一家,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 更多的却是感慨着真正成为上流社会阶级的姐弟两人,早已和住在这个工商业小镇的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就是他的父母在见到他露出失落难过的表情的时候也在不停地劝他让他早点忘了那对姐弟,回归到正常的生活。 可是他怎么可能忘掉,那对如同耀眼的星辰般吸引着他的美丽天使。但是他却什么都为他的天使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他的生活中被生生的剥离。所以,他才越发的痛苦和绝望。 现在终于有人肯定地告诉他,他还能再见到他的天使,再见到他的信仰。他的整个人终于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努力抑制住眼角的泪水,吉尔菲艾斯略带些哽咽地说道:“谢谢您,希尔小姐。” 看着吉尔菲艾斯这个样子,希尔的眼眶也有些湿湿的。不过已经有一个人情绪崩溃了,她就体贴一点,将所有的酸涩藏在心里吧。 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骑士大人的职责是保护王子和公主的,怎么能动不动就哭鼻子呢!” 吉尔菲艾斯硬挤出一个笑容,“我没哭。” 刚说完眼里就流下了几滴不明的液体。 吉尔菲艾斯 希尔 难道跟某个幼稚鬼呆久了,老实忠厚的骑士大人也变得口是心非了?希尔忍不住在心里腹诽道。 “总之,你肯定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等你再见到安妮罗杰姐姐和莱因哈特哥哥的时候,记得帮我把礼物转交给他们。” 在吉尔菲艾斯带着梦幻般表情的连连应答中,希尔笑着挥手转身离开。 转过身体的那一刻,希尔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立刻垮了下来,变得有些意味难明,喃喃道:“我们也还会再见的。”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伯爵就在不远处看着,并没有过去打扰两个人,也没有刻意去听两个人说什么。 不一会儿就见到自家女儿跑回来拿着她带过来的那些东西又跑过去。很快又带着一脸的失落扑到他怀里。 “爸爸,我们回家吧。” 伯爵以为女儿是因为没见到那对救了她并照顾她的姐弟而失落,一边抱女儿上车,一边安慰道:“宝贝不要难过,爸爸可以派人去找那一家人,总能让你” 还没说完就被希尔打断了,“不用了,该见到的时候就能见到了。爸爸,等回到封地的时候你帮我找几位老师吧” “老师?”伯爵疑惑道。 希尔点点头,“是老师,懂得民生经济和军事战略的老师。我想多学一点东西,以后帮爸爸的忙。” 伯爵一听,妥妥的女儿的孝心啊,立刻喜笑颜开地答应道:“好,等回去了爸爸就帮你找。” 希尔这才露出一个笑容,“谢谢爸爸。” “应该是爸爸要谢谢宝贝才是,时刻不忘帮爸爸分忧解难。” 吉尔菲艾斯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紧紧抱着怀中被希尔塞过来的礼物,转身回家。 家中正在厨房忙碌的母亲听到开门声,忙探出头来,一眼就见到了紧抿着嘴巴,眼眶微红的吉尔菲艾斯。 刚要说话,却被吉尔菲艾斯抢了先,“妈妈,我先回房间了。” 吉尔菲艾斯夫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放弃了,只说道:“晚饭快好了,一会儿记得下来吃饭。” “嗯,我知道了。” 回到房间,吉尔菲艾斯的视线一眼就落在了桌子上他和莱因哈特还有安妮罗杰的合照上,“莱因哈特大人,安妮罗杰小姐”,小声地唤着两人的名字,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也许是想要再见到两人的执念过于强烈,强烈到终于感动了奥丁大神,直接帮他实现了愿望。 第二天放学回来,通往回家方向的道路尽头,一道熟悉又耀眼的身影对他伸出了手,“吉尔菲艾斯,要来吗?我们一起,将姐姐从那个牢笼里夺回来?” 吉尔菲艾斯想,那只手就像将他拉出地狱的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哪怕莱因哈特大人要带他去的地方比地狱更可怕,他也会紧紧地跟随在他身后。因为没有什么比再也见不到他的天使更可怕的事情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只手,“莱因哈特大人,我的忠诚与生命只献给您。” 晚上告知了自己的父母要随莱因哈特大人一起去读幼年军校的决定。 吉尔菲艾斯夫妇有迟疑,有不舍,唯独没有意外。 这段时间儿子的异常,他们是看在眼里的,缪杰尔一家搬走,也像把他的魂儿一起带走了一样。 现在那个孩子回来了,他们的儿子不仅重新活了过来,还坚定地告诉他们他要去读军校。他们即使不赞同又怎么能反对。身为父母,他们只盼着自己的孩子能够开心。 时间在一家人的沉默中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吉尔菲艾斯先生叹息着开口道:“如果你已经考虑好了,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 吉尔菲艾斯夫人看了眼自己的丈夫,眼里的光亮渐渐暗了下去。又看向了自己的儿子,艰涩地开口道:“以后我们不在你身边,好好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会的,谢谢你们,爸爸,妈妈。” 第34章 第34章 马琳道夫伯爵在人事局办理好了离职手续,家里的东西也都收拾地差不多了,便带着希尔去看望了海因里希。 看着外甥因为他们的到来开心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他们是来道别的,可却又不得不说。 果然,才说完就见到外甥难过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舅舅,我会乖乖听话的,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他又何尝不想带他一起走,可是以他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星际间的跃迁。强行带他一起走只会害了他。 伯爵将外甥抱在怀里,安慰道:“舅舅知道,海因里希一直都是好孩子。舅舅也想接你回家,和我们一起生活。可是你的身体还没好,带你走会对你的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这是舅舅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海因里希要留在这里好好养病,等你的病彻底好了,舅舅就接你回家,好不好?” “可是我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这” 伯爵已经用同样的话安慰过外甥无数次,只是他也不知道他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治愈。或许是十年,或许是二十年,唯独可以确定的是,那绝对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沉默了一会儿,伯爵轻轻地抚摸着外甥的小脑袋,回道:“要等医生说可以的时候,所以海因里希更要乖乖配合医生的治疗,争取早日得到医生的许可。” 同样的话,海因里希也早已经听说过无数次,无论是从伯爵还是照顾他的亚尔曼或者医生护士的口中。他们以为他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可没人比他更明白,这些看似安慰的话实际更像是一种敷衍,一种自欺自人。根本不可能让他孤独冰冷的内心更好过一点。 伯爵看着只是沉默着低着头,却不说话的外甥。心中越发不好受,还待再说些什么。 却见外甥突然抬起了头,苍白着一张脸,就连笑容也显得有些苍白透明。 “舅舅,我会乖乖听医生的话,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快点好起来。到那个时候,是不是我就能回家了,就能天天和安琪儿一起玩了?” “当然了。”伯爵心中的怜惜之情几乎要满溢出来。 这时,因为果汁喝多了而从卫生间回来的希尔见到舅甥两个不太好的脸色,很容易就知道了他爸爸把要离开的事情告诉给了小表哥。 小表哥一定很难过吧。 想到这里,希尔迅速来到海因里希身边,拉着他的手说道:“表哥,你不要难过,我和爸爸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海因里希明显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只勉强地一笑,点了点头。 无论海因里希再怎么不舍,分别的时间还是很快到来。直到被伯爵抱上车,海因里希的手还拉着希尔的手不放。 随着手中的温暖被一点点抽离,海因里希感到全身的温度也在一点一滴的流失。 眼看着地上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亚尔曼担心地提醒道:“少爷,风有点大了,我们回去吧。” 仍旧痴痴地望着远处的海因里希并没有回应亚尔曼,而是喃喃地问道:“要怎么样,才能永远和安琪儿在一起呢?” 伯爵低调地带着一家人离开,没有惊动任何人。唯一交好的玛格妲蕾娜也没有来送行,按她的说法,她怕忍不住会难过,会哭,未免那样的场面发生,大家都不好受,她还是不要来了。 伯爵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悄悄地松了口气。这样或许是最好的,免得到时候他稍微流露出点不舍,又会被她嘲笑。 对于第一次做星际航行的希尔来说,滋味并不好受。一开始的新奇兴奋过后,整个人就处在一种头重脚轻的状态,还时不时地有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 看着蔫哒哒躺在床上连话都说不来的女儿,伯爵万分着急,还有一丝后悔涌上心头。他不该这么着急的,封地随时都能回去,但是应该在女儿的身体能够承受这一切的前提下才行。 好在,没过多久,在适应了宇宙舱内的环境之后,希尔的状态渐渐好了起来,也不恶心想吐了,还能和赫达来回来去到处跑着参观宇宙船,要不然就贴着透明的玻璃罩带着惊奇和赞叹欣赏着浩瀚的宇宙。 飞船行驶的速度并不快,大约过了十天左右才到马琳道夫家的领地。 与来时不同,这次一下飞船,就受到了领地上各个行政机构的官员还有附庸着马琳道夫家的小家族的迎接。这两者就差不多相当于马琳道夫家的家臣。 不过马琳道夫伯爵只是简单地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就让众人散去了。 带着女儿匆匆回到伯爵府,让菊心和府里的下人好好安顿希尔,便消失不见和汉斯商量事情去了。 直到第二天希尔才知道,自己的爸爸昨天一回到府邸就消失是干什么去了。 伯爵领着希尔站在一座墓前,对着希尔说道:“给你的妈妈和道个别吧。”母亲后面的几个字说得模糊,希尔并没有听清楚。不过这不妨碍希尔知道一些事情。 原来她的爸爸并没有将妈妈葬在家族的墓地中,而是单独葬在了这个有山有水,风景如画的地方。想来她的妈妈应该是喜欢这里的。 “妈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和爸爸的。以后有时间我和爸爸也会经常来看你的。” 说完看向自己的父亲。 马琳道夫伯爵一把抱起女儿,也对着墓碑说道:“蕙兰,你安心吧。” 在回去的地上车上,父女两个想着自己的妻子/妈妈,心情都不怎么好。压抑的气氛漫延了好半响,伯爵才终于忍不住了倾诉的心思。 “这是我和你妈妈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以后我死了,你也要把我埋在这里,和你妈妈埋在一起。” 对于刚刚失去最亲的亲人的希尔最听不得的就是死啊,过世啊之类的话。尤其是从伯爵的口中说出来就更让她觉得难受。 赌气地撇开脸,一副不想理会伯爵的样子,“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 伯爵愣了一下之后,也觉得在年幼的女儿面前说这些不好,容易在女儿心中留下/阴影,连连道歉道:“对不起,爸爸不说了,再也不说了。爸爸要陪我的宝贝许久许久” 听到伯爵的道歉,希尔才觉得不是那么憋闷了。 扑在伯爵的怀里,“凶狠”地威胁道:“爸爸要说话算数,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 伯爵被女儿气鼓鼓的样子逗笑了,亲了亲她最近好不容易养胖了许多的小脸,“嗯,爸爸说话算数,一定不会让我的宝贝失望的。” 希尔这才舍得给他一个笑脸,“这还差不多。” 伯爵将女儿紧紧地抱在怀里,连日来沉郁的心情终于好了那么一点。 了了一桩心事,伯爵开始将精力用在陪伴女儿和封地的治理上。 首先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将封地各层政府的官员还有附庸家族的那些人都请了过来,主要是为了感谢他不在的期间,他们帮助他管理封地,而且管理地井井有条,并没有什么大的差错。再一个就是将女儿介绍给众人。毕竟他是打算将女儿作为继承人在培养,双方多接触一些,对于女儿以后接手当主的位置,开展起工作来,也更顺畅一些。总不能以后见了面,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吧,那工作还怎么来做。 期间,就像伯爵一开始答应女儿的,给她请来了几名对民生经济,军事战略等等都很有研究的老师,教授她各种各样的知识。 至于真正的实际经验,则是伯爵手把手将女儿带在身边,不管是接见各级官员,还是到下面走访民生。 结合上辈子所学到的一些知识,在加上身处在这一世,对这一世社会的直观感触,希尔的进步是飞速的。这让伯爵心下骄傲的同时,也不得不赞叹女儿是真的聪慧。 即使没有儿子又怎么样,他的女儿成长起来一定比世上的许多男子还要出色。 就在忙碌又充实的日子里,时间一晃来到了六月份。希尔的五周岁生日来临了。 由于家里刚刚有人过世,还是家里的女主人,所以生日宴会并没有举办的多么豪华隆重。只是在宅邸里小小地举办了一场晚宴,参加的人无非就是伯爵,菊心,拉塞尔夫人母女,还有其他伺候的佣人。 不过希尔觉得这样挺好的,比起应付一堆不认识的人,听她们说一些无聊的话,还是一家人简简单单地在一起庆祝热闹一下,更让她觉得开心。 就是伯爵觉得委屈了女儿,暗戳戳地想着等女儿成年一定会为她举办一场隆重的世纪生日宴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女儿成年了。 只是伯爵不知道的是,等到许多年后的那一天,早已经是另一种光景了。女儿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会为她举办世纪生日宴的男人,让他这个父亲没有了用武之地。 只说希尔,这次过生日最让她感到高兴的一件事,便是早上睁开眼睛之后,就收到了一份来自母亲的礼物。一件母亲亲手做的粉红色的公主裙。 据菊心说母亲生前为她以后的每一年生日缝制了一件衣服,直到成年。现在都保存在菊心那里,就等着每一年的生日拿出一件送给她。 或许母亲连她成年之后,也想在她每一年的生日,缝制一件衣服送给她,只是当时留给她的时间却没有那么多。 希尔既高兴又心酸地穿上,对着镜子转了几圈,然后开始期待起明年的生日。 第35章 第35章 忙完希尔的生日,宅邸里又迎来了一件喜事,那就是菊心终于答应嫁给汉斯管家了。 汉斯管家像是生怕菊心会反悔一样,在他求婚成功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筹备婚礼。两个月之后,菊心就穿上了嫁衣嫁给了她。 希尔看着坐在梳妆台前娇羞地等着汉斯来迎娶她的菊心,真心地为她感到高兴和祝福。人生无常,所有的缘分都是那样的可遇而不可求,该珍惜时就千万不要错过。 希尔心中如此感叹着,落在菊心眼里就以为她是不高兴,忙安慰道:“小姐不要担心,菊心就是嫁了人,以后也会在小姐身边照顾您的,什么都不会改变。” 希尔知道菊心误会了,却并没有解释,而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夸赞道:“菊心姨姨今天好漂亮啊。” 菊心跟着一笑,“等小姐长大了,穿上嫁衣肯定比菊心要漂亮一百倍,一千倍。” 希尔知道菊心是真心的夸赞自己的,但自己现在还是个三头身的小豆丁,为什么一个个地都想得那么远,一下子就蹦到她要嫁人的事情上了。尤其是玛格妲蕾娜最喜欢拿这件事逗自己了。 可她真的一点都不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因为那意味着她要离开这个家,离开从小如珠如宝地疼爱她的这些人。 好在没等这个令人不愉快的话题继续下去,穿着一身得体新郎服装的汉斯在宅邸里一众佣人的簇拥下来接新娘子了。 婚礼正式开始了。 借着汉斯和菊心婚礼的这件事,府邸里很是热闹了一番。 本来顾忌着夫人过世也就半年,就连小姐的生日也都办的很低调,汉斯和菊心只想悄悄地办个简单的仪式就完了。不料马琳道夫伯爵并不同意。 汉斯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一晃都快三十年了,他好不容易结婚,自然不能委屈了他,而且新娘还是被夫人看作家人的人,怎么样都要办得隆重热闹一点。 想必夫人见到这一幕也一定很开心吧。 再有一个,家里最近发生了不少事,需要一点欢声笑语来冲淡那些悲伤和不愉快。 所以在伯爵的强势支持下,婚礼办得很是热闹。 热闹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常,希尔照旧每天忙着学习,忙着跟在伯爵的身边处理封地的事物。 不过就像菊心说的,即使她和汉斯结了婚,一切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夫妻两人,一个仍然是作为伯爵最信重的心腹跟在伯爵身边,帮助伯爵处理各项事务。一个依旧无微不至地打点希尔的生活起居。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人们开始称呼菊心为休特鲁兹夫人,第一次听到的时候,希尔差点没反应过来说的是谁。 此时,远在几亿光年之外的帝都,一些流言蜚语逐渐从皇宫开始往外传开。 陛下纳了一名落魄贵族的女子为妾。 陛下对那名女子甚是宠爱。 陛下有意封给那名女子爵位。 等等一系列的风言风语,经过时间的发酵,在上流社会的圈子越传越广。 而希尔对这一切是不知道的,每天跟着几位老师认真的学习,那股孜孜不倦的劲头,看得伯爵都有些心惊。 虽然女儿认真好学,他又高兴又欣慰,但也不希望女儿一直这么学下去把身体累垮了。 于是,趁着封地的事物处理地差不多了的时候,带着女儿回了帝都去看看外甥,散散心。顺道又去拜访了玛格妲蕾娜。 外甥海因里希如何高兴自不必说,两人还从玛格妲蕾娜那里听到了另一个好消息。 “我明年年初的时候结婚。” 父女两个看着满面红光的玛格妲蕾娜反应都慢了半拍。 好半响,伯爵才松口气地说道:“太好了,你终于要嫁出去了。” 话一出口,立刻遭到了玛格妲蕾娜的不满,“说的好像我嫁不出去一样。” 伯爵赶紧解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为你感到高兴。” 玛格妲蕾娜心情好,哼了一声,不跟这个不会说话的人计较。 转而笑眯眯地对希尔说道:“到时小希尔来给我做花童。” 希尔刚要答应,突然眼睛一转,故意问道:“你要怎么感谢我呀?” 玛格妲蕾娜逗她,“我把新娘捧花送给你。下一个嫁出去的人就是你了。” 希尔相当干脆地就拒绝了,“不要。”嫌弃地不要不要的。 逗得玛格妲蕾娜咯咯笑个不停。 伯爵趁机问道:“怎么这么突然,还有两个月过年,满打满算也就几个月的准备时间。” “一点都不突然,本来就订了婚了,只是这两年赫尔曼一直驻扎在伊谢尔伦,这才没有举办婚礼。这次新年,他正好回来述职,顺道处理一些伊谢尔伦的人事任命的工作。会在帝都多停留一段时间,趁这个机会把婚礼办了。错过这个时间,下次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腾出时间来了。” 伯爵点点头,“的确如此,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一直这么拖着总归不好。还是早点结婚,早点踏实下来。” 刚刚还一脸笑容的玛格妲蕾娜听到伯爵的话,立刻垮下脸来,嫌弃道:“就说你这个人不会说话,什么叫老大不小了,我才二十二岁,二十二岁,花一般的年纪,居然就说我年纪大。” “怎么叫不大,当初蕙”伯爵想反驳,可说到一半却黯然地住了口。 玛格妲蕾娜并没有注意到伯爵说了什么,她全部的注意力都用在了怀里抱着的希尔身上。“小希尔,可千万别学你爸爸这么不会说话,你看多遭人嫌啊。对了,你还没答应我呢,婚礼那天,要当我的花童。” 希尔这次没有再为难她,或者说为难她就是为难自己,她干嘛要做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于是痛快地答应道:“好啊,只是我才不要你的捧花呢,而且我要赫达和我一起。” 玛格妲蕾娜捏捏她的小鼻子,宠溺道:“不要就不要,真是不识货。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小家伙,我才不想给你,我自己留着多有纪念意义啊。” “还有那个叫赫达的小家伙,你带她一起来吧,白赚一个小花童,还是我占便宜了呢。” 希尔立刻道:“成交。” 在帝都逗留了一个星期,父女两个再次启程返回了封地。 只是刚回到府邸,就接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几艘民事运输舰在靠近马琳道夫家领地的宇宙航路中突然失去了踪迹。疑似被附近的海盗所劫持。 听闻这个消息,伯爵匆匆赶往会议室与下面的人商议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根据各方的意见,很快便做出了决定,先派出一队舰艇到附近的航域调查事情的真相,等调查结果出来再做针对性的处理。 几天之后地面联络室就收到了来自调查舰上的通信,确系此事件是由附近的宇宙海盗团伙所为。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伙宇宙海盗团伙短短几年靠着吞并其他海盗势力迅速发展为附近星域最大的海盗势力。 不仅劫持往来的商用飞船,还曾经造成一艘民用飞船失事,船上的几百名乘客全都命丧于核熔炉爆炸造成的冲击中,无一幸存。 只不过当时船上的乘客都是平民,自然没有引起那些并不把平民的性命放在眼里的上面的重视,也因此造成这伙海盗越发猖狂,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起劫持事件了。 得知这些消息,伯爵深感这伙宇宙海盗的威胁,决定派遣舰队去讨伐他们。 不过对于统领这支舰队的人选,伯爵就一时犯了难。不管是家族里,还是手下的护卫队中似乎并没有非常优秀的军事人才。 但对于这样一群势力庞大的宇宙海盗,若是派一般人去,到时究竟是谁剿灭谁就不好说了。 思来想去,伯爵决定自己亲自领兵,只有这样才是最为稳妥的。 决定下来之后,伯爵迅速地将各项事务派遣了下去,舰队出发日期则定在三天之后。 当然,伯爵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是将希尔带在身边的,毕竟这也是家主培养的一部分。但当希尔提出要和他一起出征的时候,伯爵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曾是在役军人,也曾在和同盟战争的最前线见识过了战争最残酷的一面,所以他并不想女儿接触到这些。他从来希望的都是她的生命中充满的都是快乐和幸福,而不是战争和灰暗。 只是希尔却不这么想,在这个被战争主宰了大部分人命运的时代,她想亲眼看看战争究竟是什么东西。是毁灭还是毁灭后的新生? 况且纸上谈兵终觉浅,实战经验自然要在实战中才能获得。 为了得到这个绝好的宝贵的机会,希尔拿出了百分之百牛皮糖的精神,不停地缠着伯爵,时不时嘤嘤嘤地撒个娇,要不然就睁着一双既无辜又湿漉漉的大眼睛控诉地盯着伯爵。 盯得伯爵心中的罪恶感噌噌往上涨,但最终说服伯爵的还是希尔委屈的一句,“万一又有坏人趁着你不在把我抢走怎么办?” 第36章 第36章 一句话戳到了伯爵的痛点。 虽然心里知道这不可能,家里的安保系统被他升级再升级,再加上宅邸里一天二十四小时有护卫队在巡逻,想要入侵宅邸,根本难如登天。但他就是不可抑制地开始担心起来。 终于不得不承认,最安全的办法还是将女儿带在身边。 希尔目的达成,偷偷地背对着伯爵比了个v的手势。 不过还没高兴太久,就受到了来自菊心,拉塞尔夫人的一波眼泪攻击还有赫达瘪着嘴的指责。 “小姐,这太危险了,老爷是领兵去讨伐海盗,不是去星际旅行,您怎么能一起跟去呢?” “舰队里都是男人,他们怎么能照顾好小姐?不行,我要跟着一起去。” “小姐,您说过,无论去什么地方都会带着赫达的,您说话不算数。” 希尔只能一个一个地进行安抚。 “我和爸爸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我已经5岁了,已经长大了,会自己照顾自己了。” “舰队里已经多我一个小孩子了,不能再多另一个。” 赫达立刻反驳,“可您刚刚不是还说自己长大了吗?赫达比您还大一岁,自然可以和您一起” 已经被逼到极限的希尔还没等人说完就一把掐住赫达肉乎乎的小脸,一脸“凶狠”样地说道:“我是小姐,一切听我的,不许再提反对意见,也不许再说和我一起去的话。” 赫达还想再争取一下,只是希尔一个更加凶狠的眼神瞪过来,立刻委屈唧唧地不敢再说话了。 不管菊心他们再怎么担心,三天之后,希尔还是跟在伯爵身边,登上了伯爵的专属旗舰,一身漆黑的永夜号。 从踏入宇宙港见到这个仿佛暗夜之中的王者般的第一眼,希尔的视线就再也没能从他身上挪开过。 “爸爸,我知道我明年的生日礼物要什么了,我要一艘如同永夜号一样威风凛凛的宇宙战舰。” 伯爵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好,爸爸回去就请帝国最著名的工程师帮你设计。不过有可能会很久才能建造出来” “没关系,我可以等。” 为了这样一艘战舰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舰队驶入到海盗活动范围的星域之后,速度放缓了不少。并派出了更多的侦查艇对周围的星域进行更大范围的侦查。 很快就和一小股巡查的海盗对上了。双方展开了第一次交手。 海盗那边似乎没料到□□u会派出舰队来围剿他们,毕竟他们以前不止一次干过这种劫持商船的事情,都没见□□u有什么动作。偏偏这次不仅出动了舰队,甚至规模如此之大,加上巡航舰足有上千艘。 那一小股海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就败下阵来,被剿灭的剿灭,俘虏的俘虏。 只是这样一来,有舰队前来围剿的消息也被传到了海盗大本营那边。对方很快做出了应对措施。 能够短时间内将自身的规模发展成如今的势力,海盗中自然不乏有见识有谋略的能人。 意识到以己方的区区百艘舰艇要想和□□u的jun舰硬碰硬,绝对是碰不过的。便将手下能调动出来的所有舰艇和兵力分成几股。每隔一段时间,几股队伍从不同的方向袭向□□u军。在对方大规模攻击过来之前,立刻从来时的方向撤退。 凭借着对周围星域的掌控程度是□□u军绝对比不上这点,一旦撤退,就像水滴入海,瞬间失去踪影。任凭对方再怎么强大,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从自己眼前逃跑,而偏偏自己这边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谓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就是如此。 这是希尔在实际经验中学到的第一课。 连续几次吃亏,偏偏连对方的尾巴都抓不到,绕是伯爵再好的脾气,这几天面对手下的参谋,高级军uan也总是冷着一张脸。 吓得底下的那些人战战兢兢地,开作战会议的时候也不敢再轻易发言,生怕伯爵的怒火一不小心就发作到他们身上。 可是一天没有好的解决办法,舰队就要时不时地承受海盗的骚扰。虽然不至于产生大规模的损伤,但也让人心烦。长此以往必定会对军心造成不小的影响。 到时海盗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每一次的作战会议,希尔都安静地坐在一旁倾听,但从不开口说话。她知道对于她这个非战斗人员出现在舰队里,已经让一些人私下里嘀咕了,但碍于她爸爸的威势,没有人敢当面说什么。 但她自己有自觉,少说,多听才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在今天的作战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希尔终于说道:“不知道各位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情?” 话一出口,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落在了希尔的身上。 有蹙眉的,有好奇的,有探究的,有不赞同的,有欲言又止的。 希尔毫不畏惧地迎上那些目光,淡定地说道:“敌军队伍里只有巡航舰,战舰,却没有补给舰跟在他们后面。而且据侦查艇传来的消息,并没有在附近发现任何补给舰的踪迹。但在缺少补给的情况下,敌军却能与我方连续作战数天。这说明什么?” 很快,有心思活络的人马上就反应过来,“敌军的大本营就在这附近,所以他们能随时进行休整和补给。” 希尔点点头,“这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敌军的大本营并不在这里,但是这附近却绝对有供他们补给的基地。只要我们切断他们的补给,到时也许根本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会从内部先乱起来。” 众人听了既觉得有道理又有点尴尬,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子都能想到的事情,他们却没有想到。这岂不是说他们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希尔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她只是把她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至于后面的事情,就是他们要操心的了。 最终众人一致同意增派侦查艇的数量,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敌人的老巢或是补给基地。后续作战也基本确定了这一个方向。 众人因为希尔的提醒,尴尬归尴尬,但反过来一想,困扰他们多日的难题就这样迎刃而解,他们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况且他们是马琳道夫家的人,这个孩子日后也会成为他们效忠的对象,在聪明人手底下做事总比在庸碌自大的人手底下做事要强。 只是可惜了,她不是个男孩子。 在手底下的人可惜希尔不是男孩子的同时,伯爵也开玩笑地对女儿说道:“爸爸突然有点遗憾你不是个男孩子了。你要是个男孩儿,说不定有一天会坐上帝国宇宙舰队总司令的位置。然后率领这支庞大的舰队去征服更广阔的宇宙。” 想想女儿在万千舰艇面前,意气风发,镇定自若指挥的模样,伯爵就不自觉地生出一股豪情来。 只是很快这种豪情就被现实所取代,因为在帝国是禁止女性参军的。 况且,若女儿真是个男孩子,无可避免地会被卷入到更多的纷争之中吧。 想到这里,伯爵很快冷静下来,摸摸希尔的头,”安琪儿什么都不需要改变,安琪儿只要这样就很好了。” 只是伯爵大概怎么也想不到,真正有智慧的人是不分性别的,而真正善于用人的人也不会有任何的性别之见。 所以未来的某一天,见到穿着一身帝国银黑军装的女儿走在另一个更令人敬畏的人身边,伯爵才那么五味杂陈。 希尔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家父亲复杂的心理,旁听了几个小时的作战会议,从刚才开始她就有些昏昏欲睡,此时已经意识不清地倒在了伯爵温暖的怀里。 伯爵见状,宠溺地自语道:“还是个小孩子呢,幸好还是个小孩子,爸爸还能这样抱着你” 最近两天,希尔总觉得舰上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变得谨慎了不少。前段时间大家都是拿自己当小孩子哄,还有一部分人流露出不满的态度的。 现在那点不满和敷衍都消失了,完全是一副见到什么大人物的样子。 希尔仔细想了想,应该是作战会议时,自己说出的那一番话的缘故吧。不管在哪里,有实力的人总会得到别人更多的尊重。 这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尽管希尔的提醒给大家指明了作战方向,但敌人的补给地点实在是过于隐蔽,三天了,仍旧没有侦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就在大家再次陷入到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人的到来给事情带来了转机。 希尔午睡醒来,发现伯爵并不在他自己的房间。于是就自己转悠着到处去找他。 最后在舰桥上看到了他,而他面前的台阶下面,正站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像熊一样高壮的男人,身上并没有穿着军中统一的军服,一看就不是舰队里的人。 再看他爸爸一脸严肃地盯着这个像熊一样高壮的男人,明显两个人应该是谈论什么要紧的事情。 希尔悄悄地走了过去。 守卫在一旁的侍卫想要向她行礼问安,都被她阻止了。 所以直到她走到距离两人不到几米的距离,两个人都没有发现。 第37章 第37章 只听男人说道:“我知道阁下正在派人寻找海盗集团的补给基地,我知道在哪里,也能带阁下一起去,甚至能带您去他们的大本营。但是在去之前希望阁下能答应我两件事情。” 伯爵不动声色地问道:“什么事情?” 男人深吸了口气,略带些紧张地回道:“第一只惩罚那些有罪的人,对于那些无罪的人,还请阁下不要为难他们。第二那里面有很多被抓进去的无辜的人,我希望阁下能妥善地安置他们。” 伯爵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回绝,而是严肃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犹豫了一下,知道不说真话,面前的人是不会相信他的。来之前他也做好了暴露身份的准备,但,哪怕搭进自己这条命,那些罪恶也要被彻底摧毁,就当是他的赎罪。 “我叫巴里特斯特朗,是海盗组织的参谋。” 此话一出,不止伯爵惊了,就连希尔都怔愣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伯爵到底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问道:“既然你是海盗组织的人,为什又要帮我们攻打海盗?难道不是故意引诱我们上钩,到时将我们带进你们提前设好的陷阱中,一网打尽。”说到后面伯爵已经是疾言厉色了。 男子被问得哑口无言,眼中闪过一抹晦涩,表情也流露出了一丝痛苦。双拳紧紧攥起,似乎在极力压制着这股痛苦,好一会儿才哑声回道:“我不是在帮阁下,而是帮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以及”赎罪。男子默默地在心中说道。 突然男子抬起头,以一种在希尔看来更像是恳求的语气说道:“不管阁下信不信都好,我是带着最大的诚意来见您的。我想您现在也需要我的帮助不是吗?而且我现在的命就攥在您的手里,到时我若反戈,您随时都能杀了我。” 男子的话让伯爵沉默了,他现在的确迫切地需要这样一个人,带领他们找到海盗藏身的地方。但关键是,这个男人说的都是真的,而不是为引他们上钩的诱饵。 男子也不催促伯爵马上就做出决定,因为换成他,在这种关键的时刻,突然跑来一个陌生男人说他是海盗组织的人,还要背叛组织,反过头来帮助他们对付己方的人,他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随着两人沉默的时间越发久了,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焦灼的味道。 突然,一个圆滚滚的橙子不知道从哪里滚到了男子的脚下,还有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传来,“那是我的橙子。” 男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到一个浅蓝色的小身影向他直冲过来。然后一个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在他脚下。 伯爵也是这时才发现女儿不知怎么就冒了出来,还奔着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就去了。 慌得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喊道:“安琪儿” 男子显然也被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还是弯下了身将希尔扶了起来,几乎用上了生平最温柔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希尔“哇”地一声哭出了声,也不理会他的问话,直接转向伯爵,委屈巴巴地抽泣着,“爸爸,痛痛。” 伯爵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下台阶,几乎是用抢的方式将女儿从男人的怀里抢了过来,柔声安慰道:“乖,不哭,告诉爸爸,摔到哪儿了?” 男子看着伯爵防备的动作,苦笑了一下,捡起了地上的橙子,递给了希尔。 “给你。” 希尔看了他一眼,伸出手接过橙子,用尚带着鼻音的声音,突然问了一个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若是我和你的母亲同时摔在地上了,你会先扶谁?” 男人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道:“我的母亲很早就过世了。” “抱歉。”希尔诚恳地道歉道。 “但是我说的是假设。” 男人虽然不明所以,还是老实地回答道:“我的母亲。” 希尔嘟嘟嘴,仿佛不满地说道:“我这样可爱,又柔弱无助,你也不会先扶我吗?” 呃,真没听过有人当众将自己夸成这样的。若不是场合不对,人不对,男子怕自己会忍不住掐上那张还挂着泪珠的肉嘟嘟的小脸,因为真的有点呃可爱。 “抱歉,委屈您了。但是母亲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不能,也不会为了别人就置她于不顾。虽然她早已经过世了,虽然您说的只是假设。” 希尔点点头,“我知道了。”面上却一点也看不出来究竟是对这个答案满意还是不满意。 不过下一秒,男人就惊在了当场。 只听希尔对伯爵说道:“爸爸,这个人可以相信。立刻召开作战会议吧。” 更让男子没有想到的是,小女孩的爸爸,也就是这支舰队的真正领导者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答应了。 “好,我马上通知下去。” 男子都看不过去地想要提醒父女俩,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他真的好吗,真的不再调查一下吗?万一他真的是引诱他们上当的诱饵呢? 很快希尔又再次提醒伯爵,“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暂时先不要告诉其他人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只说是了解这一块星域的商人。” 伯爵点点头,“爸爸知道怎么做。” 希尔交代完又转向男子,“现在我们聊聊。” 男子看着刚刚还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哦,不,本来就是个小孩子。现在却自信从容莫名让人有一种信服的气场的希尔。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地答应道:“您想聊什么?” “你的名字,你今年多大了,婚姻状况,家庭成员,为什么会成为海盗,现在又为什么要背叛海盗组织?”希尔想了想,人口调查也就是这样吧。 “先这些,其他的等我想起来再说。” “我叫巴里特斯特朗,今年30岁,未婚,因为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家庭成员就我一个人。” 前面的问题男子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回答了,只是说到为什么会做海盗以及背板的理由却犹犹豫豫地说的比较含糊。 “当年海盗组织的头领救了我,为了报答他,所以我就留在了他身边。我一直坚信尽管我们的身份是海盗,但却绝不能丢弃自己的底线和正义。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也成为了迫害者,刽子手,肆意地伤害那些无辜的人。我只是在为我做下的事情赎罪。” 人人都有不想宣之于口的事情,既然这个人不想说,希尔也不勉强,反正不影响他要给他们带路的事实。 “等我们彻底剿灭海盗组织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男子有些许茫然,随后才回道:“任凭你们处置。” “最后一个问题,兵分几路不停地过来骚扰我们的计策是你想出来的吗?” 男子点点头,“这样我才能避开头领,过来见伯爵阁下。而且组织里也有很多被迫加入的人,那些人不应该就这样葬身于茫茫宇宙中,还有补给基地的那些普通民众更是无辜。” 在希尔和男子说着话的时候,数名高级将领已经搭乘升降梯来到了舰桥。 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接下来就是作战会议的商讨。 正如希尔先前所推测的那样,在这附近有一个海盗的补给基地,在一个被陨石环绕的,直径极小的行星上。 由于是一颗没有什么开发价值的行星,上面并没有人居住,也没有开发公司进驻到这里。正好方便了海盗组织在这里建立基地。再加上周围环绕的陨石群,更是为基地的一切进行了很好的掩护。 而周围的陨石群有固定的运行规律,只要掌握好运行规律,那么穿过陨石带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对于不熟悉陨石群运行规律的人来说,进入里面就要冒着随时被陨石砸到的风险了。 所以这些年,海盗组织就是靠着这个极为隐蔽的基地才不断地躲过巡逻军的追查和围剿。 至于海盗真正的老巢,则是在相距不远的一个被废弃的人工天体上,不过那个地方隐蔽性比较差,基本上被海盗们放弃了,现在主要在这个被陨石环绕的小行星上活动。 等到男子也就是巴特里解释完,下面就爆出了一阵恍然大悟的声音。 “怪不得,侦查艇那边一直传来消息,说海盗的舰艇在靠近陨石群附近就失去了踪迹。” “这下好了,可以将这群海盗一网打尽了。” “往后这边再没有海盗的威胁,来往的飞船的安全也有保障了。” 伯爵示意喧哗的人群安静下来,开始布置作战任务。所有的舰艇将在两个小时之后出发,直接向陨石群进攻。趁着海盗还没反应过来,先切断他们的补给,再将孤立出来的舰队一一攻破。 在这期间,巴特里将作为顾问跟在希尔身边,一直到彻底剿灭海盗组织。 这样的待遇比起巴里特预想的要好太多了,他本以为他的身边会被派来两个带着粒子枪的士兵,一旦他有点任何异动,都会被毫不留情的射杀。或是像个犯人一样被关禁闭,关键时刻再派他上场。 可最终不仅让他跟在这位千金的身边,还给了他一个顾问的身份。 此时,伯爵正在指挥战前准备,休息室里只有他和这位千金小姐两个人。 第38章 第38章 看着一直和手中的橙子奋斗,却怎么都剥不开皮,看起来微微有些懊恼的千金小姐,巴特里终于忍不住伸出手从千金大小姐手里拿了过来,帮她剥开又递给了她。 希尔微微一愣,随后顺着巴特里帮她剥开的地方,慢慢地将所有的皮扯下来,一个完整的只剩果肉的橙子就呈现在她的眼前了。 希尔想了想,掰开一半,递给巴特里,“要吃吗?” 巴特里摇摇头,拒绝了,“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不需要。” “是吗,真遗憾你吃不到这么酸甜可口的橙子了。这个可是马琳道夫家领地独有的橙中之王啊。” 嘴上说着遗憾的话,拿着一半橙子的手却很快地就收了回去。 “谢谢您,伯爵千金,不过我真的不需要。” “我叫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你可以称呼我马琳道夫小姐,或是希尔小姐。” 巴特里很快就改口道:“马琳道夫小姐,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嗯,你问。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叫我希尔小姐,这样显得更亲近一点,你不觉得吗?” “呃我觉得叫马琳道夫小姐就好。” 希尔无所谓道:“暂时就这样吧,不过以后还是改口比较好。” 巴特里觉得这位千金小姐说得话意有所指,但又不甚明确。所以他一时半会儿也摸不清头脑。 希尔显然也没想给他解释,很快换了话题,“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到底是什么事情?” 巴特里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自觉地就被这位大小姐给带偏了。 连忙问道:“您是怎么判定我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希尔挑眉反问,“你不是吗?” 巴特里一噎,“嗯,我是,但是我想知道您是怎么判断出来的。说实话,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会轻易地相信我说的话,甚至有可能会认为我是一个间谍而逮捕我。” 希尔看着剩下一大半橙子实在吃不下去了,便放在了一旁的碟子里,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手。 这才看向巴特里,解释了他的疑惑。 “在你和爸爸说话的时候,我已经站在那里了。你说你不是为了帮我们,而是为了帮那些无辜的人。我能感受到你语气里的痛苦。如果不是心怀怜悯,是不会因为别人的痛苦而痛苦的。人的感觉有的时候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能告诉我们很多说不出来,但却是最真实的东西。简而言之就是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很好。” “再后来我把橙子故意扔到你脚下,并且装作追橙子,跑到你身边,还故意摔倒。同时将我的身份不着痕迹地泄露给了你。” “而你看我摔倒,第一反应是不知所措,然后想扶起我。这是正常人的反应。但如果你是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来这里的,在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之后,你的本能会让你立刻抓住我。在我爸爸跑过来之前你有无数的机会抓我当人质威胁我爸爸退兵啊,签订什么永不攻打你们的协议啊,等等的。但是你没有,甚至在我爸爸一个人跑下来抱起我,你甚至有机会劫持我们父女两个人。看你的体格,想必身手肯定不错吧。” “如果你从始至终都是海盗组织的人,你伪装成要给我们带路的目的不就是想想给予我们重创,让我们不得不退兵吗?” “没有什么办法比劫持这个舰队的最高指挥更快的了。如果你什么都没做就放弃了这个机会,要么就是你傻。不过看你能坐上海盗组织参谋的位置,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啦。所以原因就只有一个,你说的都是真的,是真的想要和我们合作彻底摧毁海盗组织。” “最后一点,记得我问你,如果我和你母亲同时摔倒了你先扶谁吗?” 巴特里点点头,他怎么不记得,简直是印象深刻,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问的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更让人无语的是,第一次见有人自己将自己夸成那样。 希尔调皮地一笑,“我其实是随便问的,不过恭喜你,遵循本心回答了这个问题。若是有目的的人,肯定也会认为我这样问有什么目的,肯定会迟疑,会往他自认为的标准答案的方向回答。” “不过虽然我是临时想到这个问题的,但是我很爱我的妈妈,如果一个人会抛下自己的母亲而优先选择别人,这个人怎么样,我不好评价,反正我是不会喜欢那样的人的。”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巴特里愣愣地摇了摇头,满脸震惊地还犹自沉浸在刚刚希尔对他所说的那些话中。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就能在短短的时间设计那么多的陷阱,而且条理分明,环环相扣,不仅成功地验证了他所说的话的真假,还当机立断,立刻让自己的父亲展开行动。 如此大胆,如此狡猾,如此聪明,嗯如此,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这个明明长着一副小孩子的壳子,却有着成人的推理逻辑的千金小姐。 他除了震惊就只有佩服了。 “您真的只有几岁吗?”巴特里憋了半天,终于憋出这一句。 希尔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刚过5岁生日。如果你要补送我生日礼物还来得及哟。” “那就祝您生日快乐,但是我身上没有任何能送您的东西。” 希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可以先欠着,回头再补上。” “补上什么?” 刚刚推门进来的伯爵好奇地问道。 希尔很快回道:“没什么。” 说着跳下沙发,哒哒哒地跑到伯爵面前,殷勤地领着伯爵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将那剩了一大半的橙子推到伯爵面前,邀功地说道:“爸爸,这是我特地给你留的,酸酸甜甜的橙子,可好吃了。” 伯爵一边一脸开心地夸女儿孝顺,一边掰起一瓣橙子放嘴里。 就像女儿说的酸酸甜甜的,味道确实非常好,最重要的是这是女儿的孝心。 一旁的巴特里再次为希尔的这一波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明明是自己吃不下的,非要说成是特意留的。 再看伯爵一脸骄傲又幸福的模样,他都不知道是该同情他还是该同情他了。有一个这样狡猾又大胆的女儿,想必伯爵一定是痛并快乐着的吧。 不,或许伯爵从头至尾都没发现自己女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只以为她就是那个孝顺可爱的小天使。 就在巴特里胡思乱想走神之际。 吃完橙子,接过女儿贴心地递过来的手帕,擦干净手的伯爵,突然对巴特里说道:“舰队马上就要向陨石群出发了,预计16个小时之后到达陨石群的外围。在这期间你可以先休息一下。到时不仅是舰队作战,登陆基地之后,也需要你提供技术支持。毕竟基地内的情况只有你了解。” 巴特里点点头,“我一定尽我所能。” 海盗基地内,一个奢华的房间里,时不时地传出床被剧烈晃动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以及夹杂在这其中的男女的剧烈喘息声。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急促的敲门声,”首领,不好了,有大约千艘左右的舰队正在穿过陨石群,目标正是我们这里” 被这一惊,房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被叫做首领的男人一把拽开纠缠在身上的女人,一边下床穿衣服,一边命令道:“传我命令,所有舰队做好迎战的准备。还有叫巴特里马上来主舰议事。” “巴特里大人还没有回来。” “这个时候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先不管他了,马上召集各队头领,主舰议事。” “是,首领。” 随着说话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床上的女人快速从床上坐起来,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就在房间里到处翻找起来。 直到找到了盛放药剂的抽屉。 女人一脸的欣喜。 在大致看过药剂外包装上的主治症状之后,拿了几瓶自己迫切需要的,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正准备关上抽屉的时候,目光突然被药剂瓶中间的一个黑色的文件存储器吸引了。 犹豫了一下,女人终是按下了开关。一应电子文件迅速呈现在眼前。女人迅速浏览了一遍,因为担心有人突然进来,才短短几分钟,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终于浏览到了最后,这才匆匆关上按键,推回抽屉。又匆匆穿好衣服,这才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房间。 大概是有舰队过来攻打,所有人都去了舰艇上待命,平时总有人站岗的大厅、走廊此时悄无声息,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女人很轻易地穿过海盗们平时活动的区域,越走越偏。又穿过一片影影绰绰的灌木丛,虽然很短,但在不能清晰视物的夜里,依然让人觉得恐惧。 女人踏进通入地下牢房的通道。里面的看守今天也全都不在。悄悄地松了口气,女人找到左边比较靠后的一间牢房。 透过牢房铁质栏杆的空隙,女人焦急地对着里面喊道:“伊莱,伊莱,你还好吗?快回答我一声” 第39章 第39章 可是无论女人怎么喊,暗淡的光线下,里面像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的身影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甚至一度让女人有一种那是一具横卧在地上的尸体,而不是还有呼吸,有体温的活生生的生命。 女人急得使劲晃动着铁栏杆,同时不停地大喊着,“伊莱,伊莱,快回答我,你快醒醒啊。我带了药来,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伊莱” 就在女人的心快要沉入谷底的时候,一道细微的□□声,突然从被女人叫做伊莱的人的口中传了出来。 尽管十分细小,可听在女人的耳中不啻为天籁之音。 女人几乎要喜极而泣,“伊莱,我带了药来,你不要死,好不好。伊莱” 一道沙哑的声音夹杂在女人的啜泣声中,幽幽地响起,“你别管我了,既然不能杀了那群人给爸爸妈妈报仇,我也不想活了。” 仔细听声音中还透露着一种小孩子特有的稚嫩。 女人一听急了,“你不要这样,我已经带了药来,一定会” 只是还没说完就被里面的人打断了。 “我们只不过是才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没必要为了我搭上你自己。我也不会用你的药的,你走吧,别再来这里了。” 女人紧紧地抓着栏杆,疯狂地摇着头,“不,我已经失去了弟弟,不能再失去你。” 伊莱大声喝道:“我不是你弟弟咳咳” 因为太用力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伤,下一瞬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女人担忧地看着他,“你不要太激动了” 只见伊莱咳着咳着就咳出了一股血出来,女人立刻手脚无措地想要冲进去,可是坚硬的铁栏杆生生地将她阻挡在了外面。 最后女人一咬牙,将手里的药剂一股脑地扔到了伊莱的面前。 并急切地说道:“伊莱,快把药剂吃下去。这样你就能好起来了。” 谁知道伊莱看也不看那些药剂,任凭撕心裂肺的咳声淹没自己,也折磨着女人的神经。 为了让伊莱吃下药剂,女人急切地说道:“伊莱,伊莱,你听我说,刚刚我听说有舰队来攻打这里。我能轻易地来这里,是因为这里的看守,不,应该说整个基地的海盗都去迎战了。这些海盗要完了,我们能离开这里了。你不是说你还有祖母吗,从小疼爱你的祖母。你想想她,你要为了她活下去啊” 回荡在空寂的地下牢房里的咳声越来越小,伊莱的双眼从死寂慢慢浮上一层亮光,怔了一会儿之后,终于伸手摸上了身前的药剂 这一场战事,因为巴特里的帮助,结束地非常迅速。不到二十分钟,几百艘战舰便在灼热的火光中被消灭了大半。 余下完好的战舰在看到海盗首领的主舰被彻底击毁,化作一块块破碎的残片之后,立刻方寸大乱。本就不多的意志越发溃散。 伯爵趁这个机会一鼓作气,不愿投降的直接连同舰艇一起摧毁,打出投降通讯的则是派出手下去接管舰艇,看押起上面的海盗。 巴特里看着火光中不停地燃烧着的主舰,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暗沉的气息。沉默了许久,终于像压抑不住内心的各种情绪一样,絮絮叨叨地对着希尔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或许他也没期盼着希尔能够听懂,因为比起倾诉,希尔觉得他更像是自言自语。 “他以前不是那样的人的。以前的他豪爽,讲义气,嫉恶如仇。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变得多疑,即使是跟着他多年的兄弟也不再被信任,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丢弃了他的良知。以前我们只是对欺压平民的贵族还有不法商人下手,可是那一次他不小心失手杀死了那名贵族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之后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无数个无辜的人他有罪,可是没能及时阻止他的我同样有罪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今天这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巴特里说着,突然转向一旁的希尔,“大小姐,等事情都结束之后,把我流放也好,□□也好,处死也好,我都心甘情愿的接受。我虽然做了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情,但不可否认的是我背叛了救了我,无数次与我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是个罪人。我有罪” 希尔定定地看着这个处在痛苦迷茫边缘的铁骨铮铮的汉子。一边是正义,一边是信义,选择了一边,就必然背叛另一边。对于他这样重情义的人来说必定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但是她说不出什么安慰他的话,她既不能代替那些无辜的人原谅他,也不能代替被他所背叛而死在这场战斗里的人说理解他。所以那些干巴巴听起来更像是敷衍的安慰还不如不说。 就让一切尽在不言中吧。 她想拍拍他的肩膀,却发现个子太矮,连人家的腰部都够不到,更不用说肩膀了。 于是只能遗憾地作罢。 “陆战部队马上就要行动了,你有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还不如快点去换上作战服,等待登陆。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坚持走到最后,所谓善始善终嘛。” 说着,希尔抬头挺胸,严肃地看向巴特里,语气也像个将军对下属的战前动员,“巴特里斯特朗高级顾问,登陆之后的技术支持就全靠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负全体舰员对你的期望和信任。” 虽然说话的人不管是脸上的表情还是语气都很严肃,但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让人有一种特别出戏的感觉。 莫名想笑的巴特里在见到希尔奶凶奶凶的眼神之后,默默地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笑声。 同样抬头挺胸地回复道:“是,大小姐。” “这还差不多。”希尔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背着手,得意地踱着步子往舰桥上走。 走了一段距离,见他还没有跟上来,立刻催促道:“还不快跟上。” 巴特里心中一暖,“是,大小姐。”说完,迈开步子,三两步就走到了希尔身后 半个小时之后,陆战部队在巴特里的指挥下,先是接管了海盗重要的仓库,包括武器库,粮库等。然后陆续向海盗的居所一一排查,抓捕漏网之鱼。 因为大部分的人都去战舰上参战了,留在地面的海盗非常少,所以接管非常顺利,没等伯爵这边的人做出武力威胁,对方就已经缴械投降了。 至于海盗居所这边,更是一个海盗都不见,只有被海盗抓来做杂役的男仆,还有瑟瑟发抖聚在一起的女人。 士兵正要将所有人带下去的时候,巴特里突然开口阻止了,指着混在男仆中间,畏畏缩缩的几个男人说道:“将他们带下去仔细盘查一下,他们的身份有可疑。” 那几个人听到巴特里的话,神情一慌,下意识地就想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士兵听到命令很快做出了反应,迅速控制住几人。几人一开始还想要辩解,不过在士兵的各种盘问下还是漏出了马脚。 就这样,不到半个小时,基地内部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被士兵翻查了一遍,只除了一个地方,地牢。 就在伊莱对着面前的药剂有所松动,甚至不自觉地伸出手的时候。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生生地打断了这一切。 原来是一名逃过搜查的海盗慌不择路地跑进了地牢里。 双方遇到,很明显都愣了一下。 海盗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他还有印象。是半年前他们打劫一艘民用飞船时劫来的。因为长得漂亮,大家都很喜欢去找她。他也去过几次,不过,她后来被老大看上了,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也只能看不能碰了。 他为此还很是遗憾了一段时间,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也没想到正是关键的时候,居然会闯进一名海盗,而且也不知道后面还会不会有其他的海盗。 不等两人多想,后面传来了更多的脚步声。 海盗瞬间反应过来,迅速蹿到女人面前,在女人反抗之前将女人控制在了手里。 然后对着一大批闯进来,戴着头盔,穿着统一军服的人说道:“不许动,再动我杀了她。” 一边说着一边挟持着手里的人慢慢地靠在了牢房的铁栏杆上。 海盗也不知道这种方法管不管用,毕竟他所认知的不管是他们也好,还是帝队也好,都不会将一个平民的性命放在心上。如果是他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连他带着人质一起解决掉。 没一会儿,海盗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也有些微微发抖。 可出乎他意料的,对方显然忌讳着他手里的人质。尤其是那个似乎是领头的人,直接命令身后的人不要轻举妄动伤到他怀里的女人。 尽管危机并没有解除,但那名海盗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由于双方的注意力都在对方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牢里的伊莱,对着海盗流露出的刻骨的仇恨的目光。 更没有注意到他悄悄地站了起来,像个幽灵一样走到破败的牢房一角,拿起了一块石头,又悄悄地走到海盗的身后。 举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石头对着海盗的身体砸了下去。 海盗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弄地一惊,手下意识地松开了被他挟持在手里的女人。 趁着这一瞬间,巴特里直接举起手里的粒子枪,射中了那名海盗的心脏。 第40章 第40章 女人本以为会与那名海盗被一起射中,已经紧闭上双眼,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但好一会儿都没感觉到粒子枪射在身上灼痛的感觉。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还活着,女人想笑,可刚一张口,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整个人瞬间瘫软在了地上。 而士兵这边眼见着巴特里一枪解决了那名海盗,全都松了口气。他们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条漏网之鱼跑了出来,还劫持了人质。虽然他们这么多人被他逃出去的可能性很小,但若是真被他逃了出去,不仅会殃及无辜的人,还无法向伯爵交代。幸好及时解决掉了。 与其他士兵的反应不同。 在其他人眼里解决人质的英雄,巴特里,目光复杂又沉痛地望着那名被他亲手解决掉的海盗。 刚刚加入组织的时候,那是个腼腆又容易害羞的男孩子。他到现在还记得他被其他人欺负的时候,他顺手把他解救出来,他扭扭捏捏对他道谢的模样。 只是,后来不说也罢。人心是这世上最善变的东西。害羞的人也能变成无恶不作的恶人。 就在这时,一阵物体敲打在身体上,发出的闷哼声传进了众人的耳中。 定睛看过去,被他们忽略的牢里的那个人正拿着手里的石头一下一下砸在倒在地上的海盗的尸体。 即使被砸到的地方彻底变形,溅出满地的血,甚至变成一堆肉糜也没有停手。只是执着地用力地一下一下地进行手里的动作。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不可避免地飞溅出来的血溅得一旁的女人满身满脸都是。 只是女人完全顾不上这些了,看着同样被血溅得满脸都是,仿佛地狱来的吃人的恶魔一样的男孩,女人惊呼道:“伊莱” 随后手脚并用地挪到男孩面前,想要阻止男孩。 “伊莱,你不要这样,他已经死了,快停下来,他已经死了,你已经报了仇了,伊莱” 伊莱抬起猩红的眼睛看向女人,世界仿佛都被血染红了一样,就像父母被海盗杀死的那天。 “不够,完全不够”表情呆滞地喃喃地说着,随后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再然后,世界彻底被血色所吞噬 将所有人,不管是俘虏还是从基地里解救出来的人转移到战舰上之后,伯爵下令工兵直接摧毁这个小行星以及陨石带。避免其他的不法团伙再次利用这个地方做一些不法之事。 海盗事件顺利解决了,己方这里除了舰艇有不同程度的损毁,人员却没有一个阵亡。当然了,受伤总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也仅仅是千人左右。 比起那些与同盟之间的动辄几百万,千万人参加的大型会战,这点人完全就可以忽略不计。 手下的士兵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伯爵也大方地允许他们尽情地喝酒庆祝。只是到了伯爵自己这里高兴过后却是头疼不已了。 因为他要考虑从基地里带回来的那些人的安置问题。 俘虏的海盗倒是好办,根据犯事的轻重程度,该□□的□□,该流放的流放,该处死的处死,可是那些被抓来的人该怎么解决?尤其是很多人的亲人都被海盗杀害了,家里只剩一个人的那些人。 还有巴特里更加让伯爵为难,虽然他在这次的围剿中立下了最大的功劳,但他毕竟是海盗,曾经做过不少违反帝国法律的事情。但就这样将他问罪,伯爵却也不能立刻下定决心。 不过作为当事人巴特里显然比伯爵更加着急。 才离开陨石带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带着一份名单表急匆匆地过来见希尔。 “大小姐,这是我整理的所有组织成员的名单,前面的是组织里的核心成员,后面的则是底层成员,还有一些刚刚加入的,他们有些人根本是在不了解情况的情况下加入的。说起来也算是无辜的人。按照我们一开始说好的,对于这些人,您不能为难他们。” 希尔并没有接过巴特里递过来的名单,而是好奇地问道:“这些东西你不是应该直接交给我爸爸的吗,为什么要给我?” 巴特里挠挠头,“下意识地就过来找大小姐了。而且我对大小姐比对伯爵稍微熟悉一点,所以” 还有一个没说的原因是,他觉得大小姐在这个舰队里似乎很有话语权,有些事情就连伯爵也会听大小姐的建议。有的时候他甚至会自动忽略大小姐还是个小孩子的事实。 听巴特里解释完,希尔莫名地说了一句,“我对你越来越满意了。” 就在巴特里还在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希尔已经站起身,对他说道:“我们现在就去见爸爸。” “嗯是,大小姐。” 看了几个小时的文件,已经满身满心疲惫的伯爵在见到女儿过来之后,精神立刻为之一轻。 “宝贝,你怎么过来了?” 希尔笑嘻嘻地跑到伯爵身边,仰着头望着他,“我是来给爸爸排忧解难来的。” 伯爵哈哈笑道:“宝贝知道爸爸现在在烦心什么?” 希尔很肯定地说道:“知道啊,不就是在烦心他喽。”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站在不远处的巴特里。 无辜被指的巴特里没想到父女俩才说了不到两句话就扯上了他,有些懵地对上了父女俩一起看过来的目光。 伯爵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问希尔,“那宝贝觉得应该怎么解决?” 希尔非常霸气地说道:“爸爸,这个人我要了。” 对上伯爵不解的目光,希尔随之解释道:“爸爸不是说过要送我一座战舰吗。我不能光有战舰,没有人啊。根据我这些天对永夜号人员配备的观察。假如我是最高指挥,那么我手下要有1到几名不等的参谋,最少一名副官,舰长,副舰长,舰桥上的操作员,战斗人员,陆战部队,还有操作单机座艇的飞行员等等,加起来至少也要有五万人吧。”希尔掰着手指头一一数着。 “我现在很缺人啊,正好遇到了一个合心意的,当然要收到麾下。” 伯爵哭笑不得道:“你要是缺人,爸爸可以给你,没有必要你自己辛苦去找啊。” “那不一样,爸爸的人,即便听我的命令,可是他们效忠的人也是爸爸,不是我。我要只完全效忠我一个人的人。” “那不一样吗,以后爸爸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效忠爸爸和效忠你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以后她有很多事情需要私底下进行,有些事情并不方便让她爸爸知道,如果用她爸爸的人,那和已经告诉了她爸爸有什么区别。 当然了,她的这点小心思肯定不能解释给她爸爸听,否则她爸爸大概会伤心吧。 于是,希尔使出对伯爵的撒娇,“爸爸,你就答应我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这是对付伯爵的终极手法,每次不到两回合,伯爵总会败下阵来。 这次也不例外,伯爵连连答应着,“好好好,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希尔赶紧对伯爵露出一个甜到掉牙的笑容,“谢谢爸爸,我最喜欢你了。” 巴特里看着不远处腻乎的父女俩,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大小姐,我” 希尔知道他要说什么,赶在他之前命令道:“你闭嘴,现在你是我的属下了,一切都要听我的。” “还有啊,不要以为现在你是我的属下了,对于你以前犯过的错误我就既往不咎了。咱们公是公,私是私。鉴于你主动弃暗投明,并在这次摧毁海盗组织中立了头功,可以抵消你一部分的罪过,至于剩下的那部分” “从基地里解救出来的那些无辜的人,还有你给我的这份海盗名单里,那些本是无辜,还没有犯过罪的人的安置,都由你来安排。安置费的话,就用从基地里缴获的那些钱财,除了发给士兵的那部分奖励,剩下的都交给你用作安置费。” 说到最后,希尔还暗戳戳地威胁,“如果让我发现你私吞,你就等着上绞刑台吧” “肯定不会。”没等希尔说完,巴特里就语气显得非常激动地打断了希尔。 随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连忙又补充道:“大小姐放心吧,我一定会妥善地安置好那些人。” 希尔也没和他计较,如常地说道:“嗯,那就交给你了。” 随后又转向伯爵,“爸爸,我这样安排没有问题吧。” 伯爵摸摸她的头,骄傲地夸赞道:“不仅没有问题,不如说处理地非常好,果然是帮了爸爸的大忙。” 希尔用头顶亲昵地蹭了蹭伯爵的掌心,开始坐地起价“那爸爸要怎么感谢我?” “呃你说,你想要什么?” “我要爸爸剥橙子给我吃。” “好,不要说一个,几百个几千个都没问题。” 跟着希尔从伯爵那里出来,巴特里忍不住真诚地对希尔说道:“大小姐,谢谢您。” 第41章 第41章 希尔一挑眉,“我以为你会埋怨我在没征得你同意的情况下就强行让你为我工作,而且第一件事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巴特里一愣,继而苦笑道:“大小姐说笑了,我怎么会埋怨您,不如说我很感激您,让我可以弥补我的过错。” 希尔看着他的确出自真心,想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却不得不再次面对一个可悲的事实,个子太矮了,够不到。 只能一脸郁闷地对他说道:“你蹲下来点。” 巴特里虽然不知道希尔想做什么,还是听话地蹲了下来。 希尔一脸满足地拍了拍巴特里的肩膀,“好好干。” 随后神情一转,语带严肃,“杀了你,或是流放你都很容易,只是这都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觉得内疚,就用你的力量去创造更多的价值,去帮助更多的人吧。” 巴特里觉得眼角有一些发烫,小心地憋回稍不小心就会流下来的眼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大小姐,谢谢您” 这一刻,他有了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希尔为了让气氛看起来没有那么不自在,故意幸灾乐祸道:“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这可是一项非常艰难的工作。你不仅要面临着昔日因你之故而受到伤害的人,还有那些人的亲人,朋友。他们会骂你,打你,甚至诅咒你。你不会因为承受不了这些就自杀什么的吧。那我可不就亏了。” 本来让人觉得难受的话经由希尔的这种口气说出来,反而让巴特里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也玩笑道:“大小姐放心,在下无论如何都要留下这副有用之躯为大小姐效忠。” 希尔“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巴特里难得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是笑容的笑容。 就在这时,有士兵前来禀报,“小姐,医疗舰传来消息,说巴特里大人带回来的那个男孩子手术非常成功,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麻醉效果过去就可以醒来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小姐。” 等士兵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后,希尔问道:“那个男孩到底是什么人?” 当时看到他抱着那个满脸血污的人回来,还一脸着急的样子,她以为那是他的亲人。不过那时急着救人,她也没多问。 现在人已经救回来了,她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巴特里想到在地牢时,那个男孩子用石头不停地砸向尸体,一脸的恨不得吃其肉食其骨的仇恨,忍不住心下一颤。 “我也不太清楚。”最近,因为和他的意见总是有冲突,他明显开始疏远他,这半年来不是派他去巡逻,要不就是派他去地面购置物品什么的。 他也因为不想见到基地内的乌烟瘴气,很少回到基地内。即使回去了,没有得到他的召唤,也只待在他自己的房间里,很少出门。 哪里能知道那个男孩是谁。 不过,看那男孩对那具尸体表现出来的仇恨,不用想也能猜出来,肯定是被他们掳回来的,而且还对其做了令人极其憎恨的事情。 希尔看着巴特里一脸为难的样子,摆摆手,“算了,一会儿我们过去看看吧。” 巴特里连忙阻止,“大小姐,从基地内解救出来的人基本都安置在那里了,现在情况一定很混乱,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您不能去。还是我一个人去看看就行了。” 希尔不在意道:“上面不是有士兵吗?况且不是还有你在吗,若是让我受伤,你这保镖不要也罢。” 巴特里苦笑道:“大小姐,您这是在为难我。” 希尔理直气壮道:“知道一个好的下属要具备的三从四得吗?” “主人出门要跟从,主人命令要服从,主人错了要盲从;主人化妆要等得,主人生日要记得,主人不开心要哄得,主人打骂要忍得。” 说着希尔得意地看向巴特里,“好好牢记这三从四德,争取早日成为一个让主人满意的好下属。” 然后便越过他径直往前走去。 巴特里只能无奈地跟上,论歪理,他是说不过这位大小姐的,只能一遍又一遍强调,“到了医疗舰上,您不能到处乱走,不能离开我的视线一米远的地方。有事情要及时告诉我” 希尔无奈地打断道:“知道啦,你可真啰嗦。” 十几分钟之后,登上医疗舰的希尔,再一次感受到了周围人惊恐慌张的视线,终于忍不住停下来,摸着自己的脸,转身问巴特里,“我脸上有什么吗,为什么他们像看到什么惊恐的东西一样看着我?” 巴特里看了一眼离得远远的人群,都是从基地内解救出来的人,有他觉得脸熟的,也有完全陌生的。 此时全都一脸惊慌地看向这边。不,更确切地说 “他们害怕的人是我,不是大小姐。”巴特里苦笑着说道。 希尔一脸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我长得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有人觉得我可怕。” 某位大小姐的迷之自信让巴特里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托她的福,让他才产生的那么点消沉的情绪立刻一扫而空。 希尔继续往前走着,突然一间诊疗室门口,传来了一名女性的啜泣声还有哀求声。 “医生,求求你,帮我做掉这个孩子吧,我真的没办法生下他。医生,求求你了” “抱歉,我不能这么做,我是个医生,我的职责是救人,而不是杀害还没出生的婴儿。” “可是又不是我愿意有他的,我是被强迫的” “我很同情你的遭遇,只是以你身体现在的情况,打胎有可能让你躺在手术台上,再也下不来” “就是死我也不要生下他” 明显后面,女人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医生无奈,只能使用镇定喷雾让人安静下来。 诊疗室渐行渐远,希尔和巴特里却沉默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两人来到一间病房门口,敲响了病房的门。 很快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里面探出一个略显疲惫的女人的脸孔。不过目光却是带着警惕地看着两人。 希尔首先介绍道:“我叫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是这支舰队的最高指挥官的女儿,我听士兵说被救回来的那个男孩子的手术很成功,所以特意过来探望他一下。能让我进去吗?” 女人一听说希尔的身份,知道她也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忙让开身体说道:“您请。” 希尔转身将巴特里手里拿着的两个橙子拽过来,塞到女人手里,“来得匆忙,只拿了这点东西,希望你不要介意。” 甜甜的笑容,再加上小孩子独有的糯糯的声音,轻易地掳获了女人的心。女人不仅没有介意,还越发觉得希尔率性可爱。 “谢谢您,马琳道夫小姐。” 希尔让巴特里在门外等她,便跟着女人进去了。 门刚一关上,希尔就忍不住问道:“你知道巴特里的身份?” 女人迟疑着点点头,“在基地时见过他,他救过我,而且也是他把我和伊莱救出来的。” “怪不得你见到他时只是觉得惊讶,而没有惧怕。说真的,恨他吗?”希尔看向女人,一脸的认真。 女人点点头,又摇摇头,一脸的为难。 看出了女人的为难,希尔也不想硬逼着人家非要一个答案,而是客观,实事求是地说道:“不管他以前的身份是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若没有他,我们也不可能那么快找到海盗的基地,更不可能那么快救你们出来。恨他也不要紧,但我希望你们至少能知道,他为你们做的这一切。” 说完,希尔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那个男孩子叫伊莱吗?你们是姐弟?” 女人顿了一下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希尔的说法。 希尔紧接着又问了女人的名字,女人刚要回答,突然床上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 两人同时扭头看过去,发现床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挣扎着要坐起来。 女人当下也顾不上希尔,一脸欣喜地跑到床边,激动地说道:“伊莱,你终于醒了,我以为呜呜呜” 伊莱似乎搞明白了现在的状况,一脸虚弱地说道:“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被这样一说,女人的眼泪却越发收不住,“我是太高兴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不疼,饿不饿,想吃什么,我” 猛然意识到他们现在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忙看向被她遗忘在一边的希尔,眼带祈求,“马琳道夫小姐” 希尔笑道:“我一会儿就交代下去,让厨房那边做一些有营养的,适合病人吃的东西送过来。” 女人一脸的感激,“谢谢您,马琳道夫小姐。” 也就是在希尔开口之后,挣扎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坐起来的伊莱才看到病房里还有另一个人,还是个小孩子。 当然了,他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小孩子而变得有多好,依然紧蹙着眉头,不耐地问道:“你是谁?” 希尔还没有回答,就被一旁的女人抢先介绍了希尔的身份。 末了还一脸歉意地对希尔道歉道:“马琳道夫小姐,希望您不要介意,伊莱他只是身体不适,并不是有意的。” 希尔当然不会跟一个病人计较,大方地摆摆手对女人表示没什么。然后看向男孩子,说道:“你先好好休息,等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女人要送希尔出门,被希尔阻止了,“你好好照顾他吧,有什么需要吩咐下面的士兵一声就行了。” 女人再次一脸感激地表达了谢意。 第42章 第42章 这几天,没事的时候,希尔总会去医疗舰上转一圈。主要是去看伊莱的。 或多或少的从女人的嘴里听说了一点关于他的事情,知道他们不是亲姐弟,知道他的父母都被海盗杀害了,而且就在他面前 所以希尔对这个总是眼神沉郁,让她恍惚有一种小表哥在眼前的病弱男孩子充满了同情。总想要做些什么让他重拾对生活的自信。 几天下来希尔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态度有所软化,只是还是不愿意开口和她说话,每天不是躺着发呆就是坐着发呆。 这次,照例捧着书本给他讲了一个非常励志的故事。合上书就发现,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希尔吓了一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他盯着的是自己挂在胸前的,维斯特帕列男爵送的小玉马。 希尔将小玉马拿起来,问道:“你喜欢这个?” 伊莱仿佛陷入了什么回忆中一样,终于在第一次见面之后,再一次开口说话了。 “我家在乡下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农场,那里养了很多马,很多羊,还有奶牛,还有十几条牧羊犬。爸爸答应我,等我过了十岁生日就允许我自己骑马,还要把那匹最健壮的马送给我还有三个月就是我十岁生日了可是他” 说到这里伊莱再也说不下去了,而眼泪早已在脸上肆意横流。 希尔什么都没说,只是掏出手帕细心地为他擦拭着不停滴落下来的眼泪。这种失去亲人的痛,她明白。并不是旁人的三言两语就能安慰到的。这是一种终其人的一生都无法愈合的伤痛。 只是活着的人依然要活着,还要更好的活着。 从无声的落泪到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都哭出来的嚎啕大哭,持续了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而这期间希尔一直默默地陪着这个失去了亲人的男孩子。 直到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伊莱透过泪眼朦胧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小家伙像个大人一样,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安慰他。心下一暖的同时,还不忘恶狠狠地警告道:“不许将我哭了的事情告诉别人。” 希尔点点头,“我知道,你是怕”想了半天,希尔才发现,她还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 于是换了个说法,”我知道,你是怕我们大家担心。” “谁怕你们担心了。” “放心吧,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拉勾” 说着,在伊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用小指勾住了他的小指。 “谁说谎谁就是小狗狗。” 细细软软的小指头,仿佛勾走了笼罩在心头的所有雾霾一样,让伊莱久久地舍不得放手。 希尔摘下脖子上的小玉马,挂在伊莱的脖子上,“给你戴一会儿,希望它也能为你带来好运。不过不能送给你,因为这是对我来说一位很重要的长辈送的,不能给别人的。不过你若是喜欢,我可以让我爸爸单独再做一件送给你,就照着我家白雪的样子。白雪就是我专属的马,一匹白色的,像雪一样洁白没有一点杂色的白马,既英俊又潇洒。你知道他为什么叫白雪吗?你有没有听说过白雪公主的故事” 希尔絮絮叨叨地和伊莱说了一下午的话,伊莱不仅没表现出不耐烦,认真听的同时,偶尔还会接一两句嘴。 短短时间,两人迅速从陌生人一下子飞跃到了算是有共同秘密的朋友的样子。 以至于希尔离开的时候,让伊莱产生了那么一点点不舍。 希尔笑着安慰他,“我明天还会再来看你的。” 伊莱嘴上说着“随便”,心里却期待起明天的到来。 坐在联络艇上看了一会儿窗外无尽的黑色宇宙的希尔,突然对巴特里说道:“我在前几天读星域简史的时候看到,这片星域在帝国未建立之前,还是宇宙联邦的时代,就是各个政治阵营展开战场的地方。不过随着帝国建立,版图不断向外扩张,这里就不再是战略要地了。也幸好这里不再是战略要地,否则怎么能在这里看到这样平和又美丽的宇宙呢?” “你说如果战争是为了拯救和守护如医疗舰上那群被救出来的无辜的人是不是就是正确的?” 很快,希尔赶在巴特里开口之前又再次说道:“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巴特里沉默了一下也顺着希尔的目光,看向窗外,轻声说道:“不管是战争也好还是这广袤宇宙间的万事万物,本就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之说。赋予它对错含义的不过是人性和人心。” 闻言,希尔立刻将视线从窗外挪到巴特里的身上,来回打量了他好几眼。 直把巴特里看得浑身不自在。 “您这样看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不知道听谁说过,越是长相粗犷的人,其实越有一颗细腻的心。看来果然是有几分道理的。”希尔促狭道。 “呃您是在夸我,还是在吐槽我的长相。” “都有吧。” “呃,您可以不用这么坦诚的。” “我已经很委婉了,如果是玛格妲蕾娜,现在已经该万分嫌弃你这满脸大胡子,不修边幅的模样了。” “玛格妲蕾娜是谁?” “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人。” 事情就是这样凑巧,希尔才刚提到玛格妲蕾娜,回到主舰上就接到了汉斯寄来的紧急信件。上面只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玛格妲蕾娜和赫尔曼的婚礼取消了,不止取消了婚礼两人还解除了婚约关系。 具体原因信上却没有明说,估计汉斯也不大清楚,只说了似乎是赫尔曼先提出的。 父女两个看完信,互相对视了一眼。 希尔率先说道:“爸爸,我先去帝都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留下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再去帝都找我们。” 伯爵略一沉吟,点点头,“就这样办吧。”随后深深一叹,“也不知道玛格妲蕾娜现在怎么样了?” “您放心吧,她一直都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不会有事的。”虽然这样安慰着伯爵,可希尔也不由得深深担忧起来。再怎么理智的女人,面对感情的事情也未必理智得起来。女人总是比男人更容易陷进去,而且陷得更深。 现在只希望她到之前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希尔匆匆收拾好了行李,准备立刻赶往帝都。在走之前,还不忘交代巴特里,“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安置好那些人,三个月之后来马琳道夫家封地的府邸来跟我报到。” 巴特里郑重地答应道:“是,大小姐。” 伊莱一整天都有些坐立不安,频频地往门口张望,可始终没有等到那个明明是个小孩子,偏喜欢装大人的狡猾小丫头。 女人看他那样子悄悄地笑道:“马琳道夫小姐真的非常可爱,不是吗?” 伊莱冷哼一声撇开脸,“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的话。” “对呀,这确实不像是我会说的话,我只是代替某个人说出他的心声而已。” 至于这某个人,女人虽然没有明说,但伊莱心知肚明她指的是谁。 不想继续搭理她,伊莱干脆将被子蒙在头上,窝进床里闭目眼神。 等了两天都没有等到希尔,伊莱脸上的阴郁越发浓重。 终于第三天的时候,等来了敲门声,只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一个士兵礼貌地对他们说道:“舰队即将在宇宙港登陆,希望二位做好准备。若是两位有要去的地方,我们会派专人护送您。若是没有,则会由伯爵派人进行统一安置。” 伊莱强忍着听士兵说完,终于忍不住问道:“伯爵大人的千金,这几天似乎都没有见到她?” 士兵愣了一下回道:“小姐有事,在两天前就先行离开了。如果没其他事,我就先告退了。” 说着敬了一个礼,退出了房间。 女人立刻一脸担忧地看向怔愣地不知道看向哪里的伊莱,并轻轻地唤道:“伊莱” 只听伊莱喃喃地说道:“小骗子” 最终,伊莱谢绝了护送,和女人一起来到了他乡下祖母的家。 祖孙两人一见面,就抱头痛哭在一起。年迈的祖母搂着他,万分庆幸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都是大主教的恩赐。他说只要我诚心信教,你就一定能平安回来。果然你就回来了。有机会,咱们祖孙一起去地球朝拜,亲自感谢大主教的恩德。只是你身后的这位姑娘是” “她没什么地方可去,所以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她从来没说要离开,他也没主动提出要赶她走,因着基地内的一份恩情,就这样似乎也不坏。 这个时候希尔也来到了帝都,维斯特帕列府邸。 希尔看着前来迎接的维斯特帕列家的管家,似乎比起上次见到,脸上堆满了担忧,人也显得苍老了不少。 希尔迫不及待地问道:“玛格妲蕾娜呢,她还好吗?” 管家摇头叹气道:“不好,小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了,不吃不喝,也不理人,我真怕她把自己的身体熬垮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3章 第43章 “几天前,赫尔曼少爷突然来访,我和小姐都觉得很意外。因为原定的是半个月之后他才回到帝都。没想到不仅提前了,更是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独自一个人过来了。” “我当时看他就觉得他的脸色有些不好,不过那时也没想那么多,只以为他是旅途疲惫。后来他和小姐两个人单独在房间里聊天,不多会儿就传来了小姐的哭声,还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我担心是两个人吵架,赶紧敲门去看个究竟。这才知道赫尔曼少爷此次过来是要和小姐解除婚约的。原因好像是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还怀了他的孩子。他觉得他必须要对那对母子负起责任来,就只能对不起小姐了。我当时看他也挺痛苦愧疚的样子,不像是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可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听完,希尔也觉得事情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赫尔曼她也接触过,实在不像是会在外面乱来的人。而且他对玛格妲蕾娜的感情,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怎么可能在两个人都快结婚这个节骨眼上,跟别的女人发生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还有了孩子。 况且,他们两个人的婚姻,虽然是维斯特帕列男爵先看上赫尔曼这个人才定下来的,但婚姻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尤其是在上流社会这个圈子,更是牵扯到了双方背后的两个家族。 赫尔曼不是个蠢人,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 没等希尔再深想,两人已经来到了玛格妲蕾娜的房门外。 希尔抬手轻轻敲了几下门,“玛格妲蕾娜,我是希尔,你开开门让我进去。”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任何回应,希尔再次抬手,只是还没落到门上,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希尔赶紧对管家说道:“找几个人过来把门破开。” 管家顿了一下,立刻回道:“是,我知道了。” 下面的人办事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希尔和管家就已经进到了房间里。 刚一踏进,一股浓重的酒精味就扑面而来。闻着这股味道就让人有一种昏沉欲醉的感觉。 希尔立刻吩咐管家去把所有的窗户打开放放味道。而她自己则是去找玛格妲蕾娜。不出所料的,她在房间的一个角落找到人的时候,周围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不下十几个空酒瓶子。还有不少摔碎,酒撒了一地的。 而本人正拿着一瓶威士忌像灌水一样不停地往嘴里倒。 一股愤怒和担忧同时袭上希尔的心头。快步走过去,一把夺过玛格妲蕾娜手里的酒瓶,扔到地上。 “你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玛格妲蕾娜吗?事情还没弄清楚就躲在这里借酒浇愁?好吧,哪怕是赫尔曼真的要和你解除婚约,你也应该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让他难受。告诉他不娶你是他的损失,而不是你的,然后潇洒地转身离开,留给他一个他高攀不上的背影。” 也不知是听进去希尔的话了,还是因为手里的酒瓶被人抢了。玛格妲蕾娜怔愣了一瞬,然后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希尔。想笑,可流出的却是一串串苦涩的眼泪。 “是小希尔啊,你怎么过来了?抱歉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可是我真的很难受,很难受啊”说着指向自己心脏的位置,“这里,痛得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以为我要有一个幸福的家了,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呜呜呜一场空我还是什么都没有” 希尔默默地搂紧玛格妲蕾娜,“你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你还有我,有爸爸,我们是你的家人啊。” “小希尔” 玛格妲蕾娜哽咽地唤了一声希尔的名字,然后爆发出了一阵更加撕心裂肺的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希尔费力地抱着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彻底昏睡在她怀里的玛格妲蕾娜,轻声吩咐一旁的侍女将她扶到床上。 给她盖好被子并用管家递过来的湿毛巾给她擦干净了脸。 默默地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过来,便吩咐一旁的管家好好照顾她,自己就要带着护卫出门。 管家不放心道:“您要去哪里?” 希尔头也没回地匆匆往外走,“去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客厅中,正默默地喝着酒的赫尔曼突然接到侍卫的汇报,“准将阁下,外面有一位自称是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的小姐求见。” 赫尔曼听到这个名字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吩咐道:告诉她我不在。” 侍卫应了声是就要退下去。 却突然听到赫尔曼再次开口,“等等。” 就见到赫尔曼吩咐一旁的副官,“你去吧,告诉她不要再过来了,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是,阁下。” 希尔见到走过来的是赫尔曼的副官而不是他本人的那一刻,就知道赫尔曼是不想见她。 当即冷哼一声,“他是做了亏心事,所以不敢来见我吗?” 常年跟随在赫尔曼身边的副官是见过希尔的,自然知道希尔和玛格妲蕾娜的关系,也知道她今天过来的目的。 “事情并不是您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我知道你只是个过来传话的人,我也不为难你,你只需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不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莫名其妙被退婚了吧。” “很抱歉,马琳道夫小姐,这是阁下的私事,请恕在下什么都不能说。” 希尔打量了副官几眼,“你倒是个忠心的,只可惜不够聪明。如果是为了你的阁下好,你最好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要知道退婚这件事,可不是赫尔曼” 希尔想像以前那样叫他叔叔,可是想到玛格妲蕾娜伤心难过的样子就在眼前,心中立刻对赫尔曼产生了一股气闷。 快速地改口,“赫尔曼准将阁下说退便能退的。你当维斯特帕列家是摆设吗,还有我马琳道夫家自然要向赫尔曼准将阁下讨个说法。如果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或许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们也不至于太难为他。你说呢,少校?” 赫尔曼的副官被希尔的话说得心头一震,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向希尔的这一边倾斜。而且平心而论,他也不希望阁下和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解除婚约,而娶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那个女人不仅身份上配不上阁下,还只会为阁下带来麻烦。 想到这里,副官的眼神从犹豫变得坚定,“马琳道夫小姐,请借一步说话。” 希尔挥退身后的侍卫和副官走到了一旁无人的角落,副官这才慢慢开了口,“这件事情阁下也是被算计了” 事情说起来也不复杂,半年前,赫尔曼在一次和同僚出去喝酒中,救了一位被士兵纠缠的女子。那名女子恰好是赫尔曼偶尔会去坐坐,放松一下的那间酒吧的舞女。 无意间听人提起那名女子的身世,父母双亡,唯一的哥哥也在和同盟的作战中阵亡了,家里现在只剩她一个人。 赫尔曼看她小小年纪就出来讨生活颇为不易,尤其是她哥哥也算为国捐躯,总不能看着人家唯一的家属落到那种境地吧,所以平时对她多有照拂。 赫尔曼出于好心照顾人家,可明显人家却并不那么想。一个出生贵族,英俊多金,又是军中长官,还救过你的人经常出现在你面前。换成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很难不动心。 于是烂俗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的桥段出现了。 赫尔曼虽然从头至尾都是拒绝了。 但他到底小看了女人,也小看了女人的手段。 于是某天清晨头痛欲裂地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醒来,身旁还睡着一个浑身cio的女人,而他自己也是全身cio的。他是个男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没等他问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女人就开始小声地哭了起来,并且以退为进,告诉他她喜欢他,跟他这样也是她自愿的,并不需要他负责任,只要能让她陪伴在他身边她就已经很感激了云云。 她虽然这样说,可赫尔曼的良知却不允许他这样做。一方面是对女人的责任,另一方面是对玛格妲蕾娜的爱意和愧疚,还没等他理出个思绪出来。那个女人却查出来怀孕了。 在经过痛苦的挣扎之后,赫尔曼终究选择了责任,而放弃了爱情,以及他和玛格妲蕾娜之间的婚约。 事已至此,希尔已经不知道是该怪赫尔曼还是该感谢他没有选择欺骗玛格妲蕾娜了。 这件事要换成其他贵族完全就不是问题,婚照结,也不耽误外面再养个情人和私生子。或者更狠心一点的,让那个女人打掉孩子或者干脆连那个女人一起处理掉。 就这一点来说,赫尔曼还算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有担当。但就是太有担当了,所以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 希尔半天无言,“赫尔曼准将阁下知道那个女人的算计吗?” “大概是知道的。” “知道还对那个女人心软了吗?” 第44章 第44章 副官欲言又止地看着希尔,突然不远处的大门处传来了一阵嘈杂声。副官抬眼看过去,脸色当即就变了。 希尔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只见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衣服的年轻女孩正在和门口的侍卫说着什么。 再结合副官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希尔大胆猜测,“这不会就是算计了赫尔曼的女人吧。” 副官没有回答希尔,急匆匆地说了一声,“失陪了”便快步走向女人。 这时接到禀报的赫尔曼也急忙赶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女人眼中含泪,怯怯道:“我怕你不要我了。” 赫尔曼见女人面色苍白,一脸疲惫的样子终是放缓了语气,深深一叹,“你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让你等着你就安心等着便是,你这样跑过来,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女人这才擦了擦眼泪,笑着说道:“你放心吧,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我身体很好,短时间的宇宙航行没有问题。” 赫尔曼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道暗哑的女声打断了。 “你就是为了这个女人要和我退婚?” 然后是玛格妲蕾娜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身影。 希尔最先反应过来,担忧地跑过去,“你怎么过来了?” 玛格妲蕾娜摸摸希尔的头发,安抚道:“这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乖乖在一旁看着就好。” 说着越过希尔走到赫尔曼面前,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不允许他避开,“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女人和我解除婚约?” 赫尔曼张了几次嘴,最终才缓缓地点了头,眸中盛满痛苦和无奈,“对不起” “我不需要。”玛格妲蕾娜立刻打断道:“别觉得是你抛弃了我,我就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记着,我是玛格妲蕾娜冯维斯特帕列,是维斯特帕列家的家主,没有你,我照样能活得很好。稍后我会派人去和杰克特家商讨退婚的事情,从今以后,你我再没关系。我不怪你,但也不会原谅你。以后,我们就做两个相见不相识的陌生人吧。” 说完看也不看赫尔曼,对他身边的女人更是一个眼神都没有地转身就走。 只在经过希尔身边时稍稍停了下牵上了希尔的手。 赫尔曼看着那个无论何时都挺直脊背的瘦削身影喃喃自语道:“以你的骄傲怎么可能容得下未婚夫的背叛,从事情发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们再也没有可能” 被牵着的希尔一边偷偷地看向玛格妲蕾娜,一边欲言又止地想说些什么。 没想到被她盯着的人会突然低下头来看向她,“小丫头,你总是偷看我做什么?” 希尔被吓了一跳,不自在地撇开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希尔以为玛格妲蕾娜会反驳她,没想到她却停下来,将她搂在了怀里,耳边是轻轻的一句“对不起。” 希尔诧异,“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当然是因为婚礼取消,让你做不成小花童了。” 希尔还以为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才会让她上来就说对不起。听到是这件事,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随之从她的怀里抬起头看向她,真心地说道:“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你一定会遇到一个比赫尔曼更好的人的。” “没有下次了,也不会再有那样的人。”玛格妲蕾娜喃喃地说道。 希尔虽然恼恨赫尔曼,但这并不妨碍她将事情的真相告诉给玛格妲蕾娜。 “其实严格说起来,赫尔曼也算是受害者,被心怀不轨的女人算计了”紧接着希尔将副官告诉她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诉给了玛格妲蕾娜。 谁知道,听完,玛格妲蕾娜只是淡淡地说道:“想来也是这样,他那个人虽然死脑筋,有不少缺点,但人品是绝对可以保证的。所以他可以为了责任取消我们之间的婚约。而且不管那个女人用了什么手段,他最终还是心软了,否则”不会任由那个女人一直纠缠在他身边。她过来的第一眼就见到了那个女人亲昵地偎依在他身边,而他一点要推开她的意思也没有。足以证明一切。 想到这里,玛格妲蕾娜摇了摇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和他都不可能回头了。就像我说的,今后我们只是相见不识的陌生人。回去吧,我头有些疼” 见到玛格妲蕾娜和希尔一起回来,难得的激动的表情出现在了为维斯特帕列家服务了几十年的老管家的脸上。 玛格妲蕾娜轻轻地拥抱了他,愧疚道:“抱歉,这些天让您担心了。” 老管家的语气依旧温和,“只要您能好起来就好,否则我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老爷的嘱托。” “您和赫尔曼少爷”想了想,老管家还是问出了口。 “都过去了,明天您派人去杰克特家退婚吧。我累了,想先休息了。” 说着也不理会众人,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目送着玛格妲蕾娜的背影,老管家又将犹疑的目光落在了希尔的身上。 希尔说道:“听玛格妲蕾娜的,不用担心,她心里有数。” 回到房间的玛格妲蕾娜再也撑不住地从门板慢慢滑落到地上,压抑的哭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冷清又落寞。 这边,希尔一回到房间就瘫倒在了床上,这些日子以来,跟着伯爵到处剿灭海盗,好不容易海盗剿灭了,听到玛格妲蕾娜的事情又一刻不停歇地赶来了帝都。不只是身体,精神也早就有点撑不住了。 在乱糟糟的思绪里,意识渐渐陷入模糊。 这一觉睡得格外地沉。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室内已经是半昏暗的状态了。刚刚醒来的希尔还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坐起来差不多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 下了床,走出房间,迎面就遇到了一脸严肃的老管家。 老管家见到希尔,明显脸色变得柔和了不少,“在下正要去叫您呢。您和小姐都在房间里待了一下午了,想必肚子已经饿了吧。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前往餐厅用餐。” 希尔揉着睡眼朦胧的双眼问道:“玛格妲蕾娜呢?” “小姐还在房间,在下这就去叫她。” “我跟您一起去。” 只是敲了很长时间的门,一直都没有人回应。 希尔和老管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感受到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破门而入,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片,哪还有要找的人的影子。 老管家立刻慌了,“小姐,小姐怎么不见了?不会,不会是” 反而希尔要冷静不少,安慰他道:“不会的,玛格妲蕾娜没有那么脆弱。也许她只是心情不好,出门散散心,又不想我们跟着,所以才没有告诉我们。” 老管家也很快恢复了理智,“我马上派人去找。” 希尔点点头,“不要大张旗鼓,悄悄地找。” “在下明白。” 而突然消失引起整个宅邸笼罩在一片恐慌的人正漫无目的地走在渐渐被黑暗笼罩的大街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她只是不想待在家里,不想面对那一双双担心的眼睛,那会让她感到压力,感到愧疚。她说得潇洒,可是却没有坚强到真的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毕竟她是真的爱过那个人。他是她整个少女时代的憧憬。 或许就这样走,直到走累了,走不动了,她的感情也就彻底地留在了原地。 想着想着,玛格妲蕾娜不由得苦涩地笑出了声。 这时,一阵悠扬的音乐声不知道从哪里传了过来。 玛格妲蕾娜下意识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并抬步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一个年轻的男人,不,或许说男孩更恰当一些,正在闭着眼睛拉小提琴,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人,并且还有不断增加的趋势。 很快,一曲终了,那些大方的观众都往男孩身前的琴匣里仍了钱,那些囊中羞涩的则是用掌声来表达欣赏。不管是给钱,还是给予掌声,男孩都对他们表达了感谢。 玛格妲蕾娜先是鼓了鼓掌,然后看到有观众往里扔钱,也有样学样想要掏钱扔进去。 可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一帝国马克的钱。终于在摸到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时,只犹豫了一瞬,便摘了下来,仍了进去。 男孩也看到了玛格妲蕾娜的动作,连忙说道:“这太珍贵了。” 玛格妲蕾娜无所谓地笑笑,“反正对我也没什么用了,还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再给我拉一曲吧。” 男孩说了声谢谢,然后礼貌地询问,“您想听什么曲子?” “随便。”看出男孩的为难,紧接着又加了一句,“不然就欢快一点的好了。” 男孩冲她欠了欠身之后,再次拿起小提琴,一曲节奏轻快的曲子就顺着银色的琴弦流淌了出来。 周围的观众再次沉醉在优美的琴音中。 明明是一副热闹十足的场景,她就是感受到了一股沁入骨髓的落寞。眨眼间,眼泪就落了下来。 就在她要抬手拭去脸颊上的眼泪的时候,一只修长的手递到了她的面前,上面还覆着一块洁白的手帕。 “我想您需要这个。” 声音磁性优雅。 第45章 第45章 玛格妲蕾娜下意识地顺着对方伸出来的胳膊看过去,一张年轻的,有着一股如同声音一样优雅的英俊脸庞立刻出现在视野中。 见她看过来,微微一笑,“美丽的小姐,是什么让您在如此悠扬的琴声中落下了眼泪?” 玛格妲蕾娜有片刻的失神,为着这个好看的笑容。 男人并没有因为玛格妲蕾娜的纹丝未动而有所催促,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眉眼依旧柔和。 这也让玛格妲蕾娜有足够的时间来打量这个男人,与优雅的气质有所不同,男人穿了一身银黑色的军装,看肩章怎么也应该是校官级别的。 既有贵公子的风度翩翩又有军人的凛冽英挺,两种不同的气质却在这个男人身上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与赫尔曼那种纯粹的军人风格完全不同。 玛格妲蕾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拿他和赫尔曼相比较,或许是因为他穿的那身一样的军装? “我受伤了,需要有人帮我疗伤。你,要帮我吗?”百种滋味下,玛格妲蕾娜如此地开了口。 男人微微一愣,随后笑着应道:“好啊,荣幸之至。” 没人注意到玛格妲蕾娜和男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某个高级酒店的奢华套房内。 感受到在自己身上不停游走的手,玛格妲蕾娜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的吗,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是来者不拒,哪怕她来历不明,甚至是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闻言,男人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而是直接脱掉了玛格妲蕾娜身上的最后一件衣服,将人压在床上,才慢悠悠地开口,“如果是从动物的本能来说,您说得一点都没错,男女之间交往的最终目的就是为x。但我是个艺术家,我期待的是浪漫的邂逅,以及那个能让我为之怜爱,为之倾倒的女人。从今晚见到小姐的第一面,我就知道小姐是个有故事的人,您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烟雾,如四月的诗歌,让人着迷。” 玛格妲蕾娜轻嗤一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男人一点都不以为意,依旧笑眯眯的,“难道不是小姐您先邀请我的吗?难道现在是后悔了?如果您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毕竟我也没有强迫人的嗜好” 玛格妲蕾娜不服输道:“谁说我后悔了。”不想再听男人的喋喋不休,一把拽过男人的军服领子,狠狠地咬在了男人薄薄的嘴唇上。 男人愣了一下,开始反客为主。 不管玛格妲蕾娜出于什么心理和一个陌生男人上床,当那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而男人也在感受到冲破了一层阻碍的时候,惊得瞪大了眼睛看向玛格妲蕾娜。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您是第一次” 玛格妲蕾娜玩笑道:“那你要对我负责吗,比如说发展成男女朋友或是结婚?” 男人沉默了。 因为离得近,很容易就被玛格妲蕾娜捕捉到了男人眼里的犹疑。 重重地嗤笑道:“吓唬你的,放心吧,我是不会让你负责的。充其量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见男人还是僵在那里不动,玛格妲蕾娜故意激道:“你不会让我这么一吓就不行了吧?” 男人最忌讳别人说他不行这俩字,不管刚刚说得再好听,浪漫的邂逅最终还是化为了动物原始的本能。 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玛格妲蕾娜醒了过来。推开身旁的男人,开始一件一件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 突然身后响起男人沙哑的声音,“你这就要走了吗?” 玛格妲蕾娜没想到男人会突然醒过来,吓了一跳,头也没回地回道:“是啊。” 男人莫名有一种怅惘的感觉,过去这种邂逅对他来说不算多,但也不少,一夜情过后,大家各自回归原本的生活,算是为这场美丽的邂逅化作一个圆满的休止符。但是,这次,却有了点淡淡的不同。 一丝不舍驱使着他说道:“我叫耶尔涅斯特·梅” 只是还没说完就被玛格妲蕾娜打断了,“我不需要知道你叫什么,你也没必要问我的名字。因为我们没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了。就这样,再见。哦,不,是再也不见。” 很快开关门的声音轻轻响起。 男人不置可否地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自言自语道:“我叫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好歹听人把名字说全啊,真是位急性子的小姐。” 此时,早晨还朦朦胧胧的街道上只有少量的车和行人路过。出了旅馆大门的玛格妲蕾娜仰起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喃喃地叹息道:“再见了,我少女时代的梦。” 随后毫不留恋地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本想不惊动任何人,悄悄走回房间的玛格妲蕾娜,一进大厅就见到了一脸焦急不停往外张望的希尔和老管家。旁边还有几名侍女,表情同样带着忧虑。 一个愣神的功夫,双方的视线就这样对上了。 玛格妲蕾娜下意识地笑了笑,“你们怎么起得这么早?” 刚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掩饰般地咳了咳,“时间还很早,都先回去休息吧,我也有点累了,要先回房间了。” 可惜还没等她走两步,老管家就一脸激动地迎了过来,“您这一个晚上都去哪里了,我和希尔小姐担心地一个晚上没睡,家里的人也都派去找您了。您没事吧,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我能有什么事,只是出去走走,散散心。 说是这样说,人也完好无损地站在眼前,可老管家还是不放心地将玛格妲蕾娜前后左右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直把玛格妲蕾娜看得浑身不自在。 “我真的没事,你就放心吧。” 希尔原本见到突然出现的人也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刚刚踏出脚,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停在了原地。等到玛格妲蕾娜抬起头看过来的时候,直接绷起小脸,无视她的目光,又坐了回去。 一定是生气了。 如此想着,玛格妲蕾娜快速安抚好老管家,就以饿了为借口,将他还有几名侍女打发了出去,让他们去准备早餐。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大厅里就只剩下她和希尔两个人时,玛格妲蕾娜一脸笑眯眯地走向希尔,“小希尔这是怎么了呀,小脸阴沉沉的?” 希尔轻“哼”一声,依旧撇着脸不想看她。 玛格妲蕾娜只得用手扳过那张小脸,让她看向自己,“对不起,我不该不说一声就自己一个人出门,害你们担心。下次不会了,不,没有下次了。所以原谅我,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希尔鼻子一酸,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你这个笨蛋,知不知道人家有多担心你,担心地一夜没睡,还有管家爷爷人家再也不要理你了笨蛋,坏人呜呜呜” “好好好,我是笨蛋,我是坏人,一点都不值得小天使为我哭泣呀。”玛格妲蕾娜怜爱地将希尔揽进怀里,手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 希尔才不喜欢她这样说自己,抽抽搭搭地反驳道:“才不是,不许你这样,这样说。玛格妲蕾娜最最好了。” 玛格妲蕾娜微微一愣,眼里隐隐有泪光闪过,可是心里却是暖的。“原来我在小希尔心里是这样重要啊。那我就更要打起精神来,好好陪着我的小天使啦。” 希尔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环着玛格妲蕾娜身体的手,越发收紧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厅门口的马琳道夫伯爵,看着这一幕,欣慰地笑了。 轻轻地走进房间,在希尔和玛格妲蕾娜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两人环在了怀里。 玛格妲蕾娜一惊,抬头见是他便安心地靠在他怀里。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伯爵柔声回道:“就在刚刚,还看到你把我的宝贝弄哭了。” “刚刚你也吓到了我,所以我们扯平了。” “狡辩。” “哼,能让你无言以对就行。” 伯爵还想说什么,却被玛格妲蕾娜阻止了,“嘘,小丫头好像睡着了。半天都没声音了。” 伯爵只好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稍微退开了一点身体,看向玛格妲蕾娜怀里的女儿。 那双平时总是眨巴眨的大眼睛紧紧闭着,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呼吸均匀,神态放松。一看就睡得很熟。 伯爵拿出手帕,给女儿擦了擦脸,就要从玛格妲蕾娜手里将人接过去。 玛格妲蕾娜直接避开了伯爵的手,“还是我来吧,免得动静大了把她弄醒了。” 伯爵无奈道:“确定不是因为你的报复心理不愿意把我女儿还给我?” 玛格妲蕾娜痛快地承认道:“是啊,就是这样。所以小希尔归我了,你可以走了。” “看你还能有精神和我吵架,我也不用担心你了。” “谁用你担心了,我现在很好。从没像现在这么好过。” “你和赫尔曼?” “我已经和他说了,今天派人去杰克特家解除婚约。” 第46章 第46章 希尔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张近在咫尺的大脸,吓得她一骨碌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玛格妲蕾娜哈哈笑着,将人捞了回来。 “我有那么可怕吗?” 希尔瘪着嘴,拿小拳头捶了捶她的胸口,“真讨厌,再吓唬我,小心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玛格妲蕾娜赶紧拍了拍希尔的后背,安抚道:“好了,好了,开玩笑的。” 希尔这才作罢,指着玛格妲蕾娜敞开的睡袍领口,问道:“这是什么?” 顺着希尔的目光,玛格妲蕾娜见到自己胸前斑驳的几块红色,极快地拉上领口掩盖了起来。 神情略微不自然地说道:“没什么,大概是有些上火吧。” 想到玛格妲蕾娜最近遇到的事情,不上火才奇怪吧。 于是安慰道:“我给你煮菊花茶喝,喝两天就好了。” 玛格妲蕾娜使劲点点头,“好啊,我就坐等着了。”心下却悄悄地松了口气,她真怕小丫头会继续追问下去。随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小丫头再聪明,这些事情她也是不知道的吧。 自嘲地摇了摇头,就见到希尔已经坐了起来,四处张望着,好像再找什么东西。 “我爸爸呢,我睡着之前好像听到我爸爸的声音了,他是不是过来了?” 玛格妲蕾娜也坐了起来,捏了捏她的小耳朵,打趣道:“我是该夸赞你的小耳朵灵敏,还是该酸一把你们父女连心。是啊,你爸爸来了。” 希尔眼睛一亮,没有理会玛格妲蕾娜的打趣,而是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他人呢。” “帮我去退婚了。” 刚刚还满心欢喜的希尔一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接话。 反倒是玛格妲蕾娜不在意地一笑,甚至还因为希尔呆呆的脸庞,脸上的笑容更加愉悦。 “别这么看着我,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不过以后还是在我面前少提那个人,我也是有脾气的。” 希尔小声反驳道:“是你自己先提的。” 玛格妲蕾娜直接动手不动嘴,挠希尔的痒痒。 “小丫头,你是在质疑我吗?” 希尔身小,力气更小,哪里是玛格妲蕾娜的对手。被挠地尖叫连连,“啊哈哈哈我,我错了,我再也不说了,呜呜呜你,你住手。” 玛格妲蕾娜笑得越发不怀好意,“不是,不是这个。” “那你让我说什么?” “说你最爱玛格妲蕾娜,以后都会乖乖听玛格妲蕾娜的话。” 希尔才不想如了她的意,紧闭上嘴巴就是不说。 玛格妲蕾娜眉一挑,“小丫头还挺倔强,我就不信你不说。” 希尔一边躲避着玛格妲蕾娜的手,一边控诉道:“你仗着个子高,力气大,欺负,欺负人呜呜呜,哈哈哈我要告诉,告诉我爸爸。” “告状算什么本事,你应该要亲自报复回来嘛。” 希尔默默地看了一眼玛格妲蕾娜一米七五以上的高挑身材,又看了看自己的五短身材。还是告状来得快一点。 不过嘴上却不能认输。 “等我长大,一定会比你还高,到时哼哼”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玛格妲蕾娜笑了,笑得既腹黑又得意,“那我就在你还没有长大之前,尽情地欺负个够呗。” 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希尔一翻身就想逃,可惜,还是快不过玛格妲蕾娜。只能拼命地挣扎喊救命。 “爸爸,快点来救救我,玛格妲蕾娜欺负人,玛格妲蕾娜是个大坏蛋呜呜呜” “小笨蛋,认命吧,没人来救你的。要是你现在向我求饶,我说不定会考虑停手哦。” “哼,我才不要。” “那我就不客气啦” 很快,尖叫声,笑闹声,再一次充斥在只有两个人的卧室。 而窗外,阳光正好。 接下来的几天,伯爵和希尔一直陪在玛格妲蕾娜的身边,要不就是陪她喝茶聊天,要不就是三个人一起去看歌剧,兴致来了,玛格妲蕾娜会拉着希尔一起弹奏一曲,而伯爵有幸成为那唯一的观众。 总之日子过得既悠闲又惬意。没人再提赫尔曼,也没再提任何与他相关的人和事,无论怀抱着怎样复杂的感情,有些人,有些事早已经成为了过去,而生活还要继续。 希尔悄悄地靠近有些落寞地站在一丛凋零的兰花丛前的男孩子。 突然一把蒙上对方的眼睛,调皮地问道:“猜猜我是谁?” 海因里希一惊过后,就是兴奋地拉下蒙在眼睛上柔软的小手,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唤道:“安琪儿” 希尔嘟着嘴故意道:“真没意思,表哥一猜就猜到是我了。” 海因里希却误以为希尔是真的不高兴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道:“安琪儿别生气,下次,下次我不那么快猜出你是谁了。” 希尔噗嗤一笑,拉过海因里希的手,“骗你的啦,见到表哥我觉得很开心呦。” 海因里希苍白的小脸浮上了淡淡的粉色,有些羞涩道:“见到安琪儿我,我也很开心。” 这时,伯爵和玛格妲蕾娜也并排着走了过来。 伯爵宠溺道:“安琪儿别欺负你表哥。” 希尔对着伯爵做了个鬼脸,反驳道:“人家哪有” 海因里希也立刻为自己的小表妹辩解,“舅舅,安琪儿没有欺负我。” 玛格妲蕾娜看着伯爵一脸无奈的表情,忍不住掩嘴轻笑,“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枉做小人了吧。不过小丫头真是厉害啊,看把你外甥吃得死死的。” 伯爵更加无奈了,“你能不说话吗?” “当然不能。” 伯爵懒得再搭理她,而是蹲下来将外甥好生打量了一番,半响才道:“脸色还不错,身材也结实了点,看来海因里希有好好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病,真是个乖孩子。”边说边疼爱地揉了揉外甥的小脑袋。 海因里希先是因为舅舅的夸奖而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迅速又垮下了小脸。 “舅舅对不起,舅母送我的兰花,都,都枯掉了。” 伯爵顺着外甥的视线看向那一丛已经干枯发黄的兰花,想到妻子心下微微一痛。不过在一瞬的停顿之后又恢复了温和的表情,安慰外甥道:“不是海因里希的错,花开花落本就是自然界的规律。况且它并没有彻底枯萎,叶根处还是绿色的。好好照料,说不定来年还能再长出新的枝芽,开出更加美丽的花朵。” 海因里希半信半疑道:“会吗?” 伯爵肯定地点点头,“会的。舅舅会把这从兰花带回去好好照料,等到来年开花时再给你送过来。” 海因里希蹙眉,“可是我想自己照顾,等它重新开花。” 希尔突然插话道:“表哥,我也会帮爸爸照顾这盆兰花的。”还眨巴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向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被那双水润润的大眼睛一看,立刻变了口风,“那就,那就拜托安琪儿了。” 玛格妲蕾娜忍不住再次调侃起了伯爵,“有没有觉得很受打击啊?” 伯爵瞥她一眼,虽然没说话,但满脸都透露着一种你能别说话吗。 玛格妲蕾娜耸了耸肩。 两个孩子一点都没注意两个大人的眉眼官司,高高兴兴地手牵着手去玩了。 说是玩,其实只是两个人坐在房间里捣鼓捣鼓洋娃娃,码码玩具模型,拼个拼图什么的。毕竟以海因里希的身体,不能在院子里玩一些跑跑跳跳,过度剧烈的游戏。顶多玩个捉迷藏也是医生能允许的极限了。 不过对于海因里希来说,即使什么都不玩,只是和小表妹安静地坐在那,他能一眼就见到小表妹,他就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更让海因里希觉得开心的是,小表妹会留在这里一个星期,也就是说他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晚上睡觉之前能见到小表妹,早上起床地第一眼也能见到小表妹。除了睡觉,整个白天都能和小表妹在一起,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怎么能不让他觉得开心呢。 以前舅舅和舅母总是带着小表妹早上来,晚上离开,从来都没有停留过超过一天的时间。 希尔以前就觉得她家小表哥有些粘人,尤其喜欢粘她。可从没像这次这样发现他家小表哥是如此地粘人,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恨不得时时跟在她身边。就连晚上睡觉也要抱着他的小枕头,跑过来,和她挤在一张床上。 希尔本来不同意,她怕她睡觉不老实,万一压到他把他压出个好歹来 可一看他那委屈巴巴,快要哭出来的眼神,立马就心软了,让出半张床给他。 小表哥是高兴了,可怜她僵着半边身体,就连睡着了也不敢翻身,第二天小胳膊小腿都是酸麻酸麻的。 不过看在小表哥展颜欢笑的份上,她也就忍了。 今晚照旧,在希尔快要睡下的时候,小表哥又悄悄地摸了进来。 “安琪儿” 希尔只能无奈地掀开被子,让小表哥上来。 等到海因里希上来躺好,两个人道过晚安,希尔随手关上了床头的灯。 海因里希悄悄地往希尔那边靠了靠,直到两人挨得不能更近,才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 过了许久,久到希尔迷迷糊糊都快睡着的时候才听到海因里希小声说道:“安琪儿,你明天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想你离开。” 希尔随口安慰道:“不用担心,有时间我就会来看你的。” 第47章 第47章 黑暗中,海因里希的脸色变了几变,既隐忍又委屈地说道:“可是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每天都像这样牵着你的手睡,每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想和你分开,我讨厌我永远都是一个人。讨厌被困在这个只有医生和护士的医院。我只想安琪儿能陪着我” 希尔下意识地笑了一声,似乎在笑说话人的天真。 “笨蛋,没有谁会时时刻刻地陪在另一个人身边的,就像没有谁会陪谁一辈子,我们终究是孤独的个体” 声音渐渐变小,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均匀又清浅的呼吸声。 感受着喷洒在脸上的温热的呼吸,海因里希小声地反驳道:“才不是,护士小姐说,只要成为夫妻,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他虽然也不太懂成为夫妻具体是指什么,但总归还是有办法的不是? 辗转了许久才睡着的海因里希,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还想着,明天一定要问清楚护士小姐,成为夫妻到底是指什么,要怎么做才能成为夫妻呢? 如果他跟小表妹说,想和她成为夫妻,她会不会答应? 只是第二天一早,还没等他找到机会问小表妹,伯爵就过来接人了。 海因里希再次强颜欢笑地与舅舅和小表妹告别。看着走远的地上车,默默地摸上心口的位置,依旧空荡荡地让人难受。可与之前不同的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里酝酿着,期待着破土而出 而那个牵动着他心的问题一直被他放在心里,直到他生命终结的那一刻都没有问出口。 回到封地的一个多月之后,希尔才见到前来报到的巴特里,还有他身后十几个略显不安的脸庞。 巴特里简单解释道:“他们都是无处可去的人,期盼小姐能收留。” 希尔大致扫了一眼,其中一个看起来很眼熟,是他们从海盗基地带回来的人,她在医疗舰上见过一次他和巴特里说话,所以有些印象。 只看了这一眼,希尔就收回了视线,也没有问这些人的身份,就大手一挥都留下了他们。她相信巴特里,不管这些人以前的身份是什么,但他不会害她,更不会将一些品行不端的人带到她身边。 虽然接触的时间还很短,但她就是有这个直觉,他的忠心和人品都毋庸置疑。 正想着,就见巴特里还有他身后的那些人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心脏的位置,郑重地说道:“从今以后,吾之忠心全都献于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小姐。” 身后诸人跟着附和,“我们亦是。” 希尔稍稍震惊了一下,然后嘴角一扬,朗声道:“既然诸位如此信任我,那么我必定也会对诸位信之以重,望与诸君共勉。” 回答希尔的是铿锵有力,振聋发聩的“是,大小姐。” 希尔六岁这一年,收到了伯爵送的礼物,一架用帝国现有的最高科技手段制造出来的战舰。修长的身形,纯银色的舰体,高贵又不失优雅。 想像着她升入虚空中的模样,一定是如女神降世般,挥动着洁白的翅膀,将祝福与希望挥洒给人类。 所以希尔给她取名为大天使号。也应和了她自己的安琪儿这个名字。 刚收到这个礼物没多久,一件震惊帝国和同盟的事件发生了,一个刚从军校毕业的初出茅庐的无名之辈,在艾尔法希尔的战争中,带领300万平民成功出逃,避过了帝国的围捕。 这个人就是杨威利。 帝国上层这边自然是恼怒不已,被一个无名之辈给耍地团团转,自觉尊严和面子都被人狠狠地踩到了脚下。而同盟那边则是欢欣鼓舞,不仅狠踩了一脚帝国的面子,还为因为长期胶着的战事而让国内越来越低迷的氛围为之一振。 就这样杨威利成为了拯救三百万平民的大英雄。人人提到他,第一个想到的都是“艾尔法希尔的英雄”。这样的结果有民众自发的认知,更多的确是政府在幕后的推动,目的当然是给民众竖立一块名为希望与信心的丰碑。 只要名叫杨威利的,拯救了艾尔法希尔的英雄还在那里,他们就是安全的,帝国就永远不可能侵入到联盟的土地。 很明显,杨威利也想到了政府这样做的原因,虽然觉得麻烦,但毕竟拯救了三百多万条生命,还有这三百多万个人的未来。这是诸多的烦恼之余,唯一让他觉得安慰的了。 “杨威利吗?”希尔看着巴特里第一时间传递过来的信息,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安静地坐了许久。 “会有见面的机会的” 临近希尔7岁生日的时候,几年一次的家族聚会在弗耶巴哈家族领地召开。这次家族聚会并不简单地是马琳道夫家的内部聚会,而是马琳道夫家与其有姻亲关系的各个家族之间的聚会。 说白了就是七大姑八大姨之间走亲戚,目的当然是加强各个家族之间的往来,顺便结成更加牢固的利益联盟。 希尔听了之后很感兴趣,毕竟以后她是要继承马琳道夫家的人,先去看看那帮姻亲都是什么人也不错。便和伯爵一起去参加了。 实际到了之后才知道有多无聊,各个家族的家主聚在一起不知在商讨着什么,他们这些家属就只能在一旁吃吃喝喝,关系好的聚在一起,聊些上流社会的八卦,权作打发时间。小孩子们倒是无忧无虑地闹作一团。 只是她顶着一副小孩子的身体,可壳子里的灵魂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跟他们也玩不到一起去。只能安静地坐在没人的角落里,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 艾伦发现自家小姐盯着一个方向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就在他以为小姐还要继续盯下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希尔问:“艾伦,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顺着希尔的视线看过去,艾伦见到一个一脸燥意的青年正在大声训斥一个仆人,起因似乎是仆人将他的酒弄错了,青年立刻就不满发作了起来,若不是身边有人拦着,恐怕那个仆人今天就走不出这里了。 艾伦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恭敬地对希尔说道:“那是卡斯特罗普公爵的二公子,马克西米利安·冯·卡斯特罗普。” 希尔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啊,我说怎么越看这个人越不顺眼呢。” 艾伦先是无语了一瞬,而后奇怪道:“小姐认识他?” 希尔摇摇头,“不认识。”说完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您希望我说实话还是假话?” 希尔歪着头横了他一眼。 艾伦立刻老实地回道:“从外表上看,那个人就是个暴躁,不好相处的样子,再看他为人处事的态度,可以推断他一定是个心胸狭窄,气量狭小,咄咄逼人,又非常自负的人。” 说完,弯腰请罪道:“属下是不是说得有些过了。那毕竟是小姐的亲戚” 希尔完全没生气,反而赞赏道:“艾伦,看人果然很准。” 名叫艾伦的少年骄傲地挺起小胸脯,语气里也充满了骄傲,“谢谢小姐的夸赞。不过若是属下没有一两分识人的本领,巴特里大人就不会放心让属下在小姐身边服侍您了。” 没错,艾伦就是巴特里带回来的原来是海盗基地,被希尔一眼就认出来的那个人。因为机灵,被巴特里推荐到希尔身边随侍。 少年刚刚来到希尔身边时,还有些拘谨。两相相处下来,发现希尔是个非常讲理又平易近人的千金小姐,一点都没有传言中的那些贵族千金的刁蛮任性啊,恶毒啊,蛮不讲理啊什么的。便彻底将心放回了肚子里,一心一意地随侍在希尔身边。 不过到底是少年人,也不是从小受到贵族的主从观念的洗礼,所以时不时地会暴露出少年人的本性,偶尔还会和希尔开开玩笑什么的。 希尔对这个半大的少年也多了几分喜欢和宽容,这种鲜活的感觉,很久都不曾有过了。所以令人心生向往。 只是她倒是没发现,这只小公鸡除了骄傲,脸皮也是一等一的厚啊。 无语地看着他,“真是,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少年笑出一口小白牙,“多谢小姐的夸奖。” “我那是夸你吗”说着希尔也笑了,马克西米利安·冯·卡斯特罗普这个人带来的郁闷也消除了一大半。 “算了,该来的逃不掉,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未来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看着希尔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艾伦忍不住问道:“小姐,您在说什么?” 希尔摇摇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没什么,坐得有些累了。起来走走吧。” 艾伦立刻说道:“花园里的景致很不错,我陪小姐去那边转转?” 希尔冲他扬扬下巴,“那就走吧。” “好的,小姐,我给您带路。” 希尔正带着小跟班溜溜达达地走在花园的小路上,突然从灌木丛里窜出一个身影,将两人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的艾伦立刻挡在希尔面前,警惕地盯着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下的人。 仔细看,两人才发觉那是一个小孩子,年龄有四五岁,穿着华丽的公主裙,一看就是哪个亲戚家的孩子。 此时正瘪着嘴,趴在地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第48章 第48章 希尔和艾伦对视一眼,果然下一秒,尖锐的哭声就从小女孩的口中传了出来。两个人的脸同时皱了起来。 希尔对着艾伦使了个眼色,“去,把她哄好。” 艾伦为难地看着希尔,并没有动,“小姐,我没有,没有哄过小孩子。”他以前可是做的星际海盗,这种杀人越货呃不对,尽管他没真正杀过人,可也不是干的哄孩子的工作啊。 专业不对口,他下不了手啊。 只是在希尔的瞪视下,还有言语的威胁,“快去,你想她再哭下去把人都引过来吗?” 艾伦只能磨磨蹭蹭地走过去,蹲下来,摆出一个自认为很温柔的表情,“那个,你,你别哭了。” 结果,人家小姑娘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径自在那里哭得伤心。 眼看着某人憋红了一张脸急得满头是汗,愣是没收到任何效果。 希尔不得不深深地叹了口气,左右看了看,不知道现在再装作没看见是不是来得及。总觉得这种桥段是某种麻烦的开始。 再一低头,发现艾伦早已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她。 希尔再次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推开艾伦,还不忘教训道:“笨蛋吗,你好歹先把人扶起来啊。” 边说着,自己将小家伙从地上扶了起来。 拍了拍小裙子上沾上的树叶和土,温声道:“别哭了,伤到哪里了没有,让我看看。” 小女孩似乎对正在说话的漂亮小姐姐很有好感,也不作自闭状了,抽抽搭搭,看起来相当委屈地说道:“膝盖嗝膝盖疼。” 希尔立刻将小家伙的裙摆撩到膝盖以上,这才发现一边的膝盖已经磨破皮流血了。 小家伙明显也看到了自己膝盖上可怕的伤口,好不容易要止住的哭声似乎又有变大的趋势。 希尔赶紧搂上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怕,不怕,一会儿上点药,包扎上就不痛了。”说着,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折成一个对角,缠在小家伙的伤口上并系好。 “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人是谁,我带你去找他们?” 希尔这一番操作下来,小家伙明显情绪稳定多了,就是还有点抽噎。 “我叫,我叫玛丽嘉冯佛耶巴哈,我爸爸,爸爸是佛耶巴哈男爵。” 小家伙这样一说,希尔立刻就对她的身份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微笑着说道:“玛丽嘉吗,很好听的名字。我就叫你玛丽嘉了。我是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你可以叫我希尔姐姐。” 小姑娘被夸地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又忍不住偷偷地抬眼看向既漂亮又温柔的小姐姐。 在希尔鼓励的目光下,小小声地叫了一声“希尔姐姐”。 希尔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而小家伙非常依赖地蹭了蹭希尔的掌心。 旁观了希尔三言两语就将人哄好了,艾伦佩服地对着希尔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希尔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艾伦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小声嘀咕,“都说了我没有哄过小孩子,您还偏要让我来。而且,既然您这么厉害,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我来嘛。” 希尔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小家伙身上,所以也就没注意艾伦说了什么。如果听到了铁定会再鄙视他一遍,哄个孩子都哄不好,还得让她这个主人出手,要他有何用。 “玛丽嘉,让这个哥哥背着你,我们带你去找你的家人好不好?” 小家伙听了,刚要点头。猛然想到了什么,就变成了疯狂地摇头,“去救卡尔哥哥,希尔姐姐,你帮我去救卡尔哥哥” 花园一角,一群半大的少年聚在树下,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冲着树上不停地起哄。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蛇取下来,万一让它们爬下来,吓到了贵客,你担待的起吗?到时你有几条贱命都不够赔的。” “这小子该不会是吓尿了吧?” 也有那些胆小一点的,不安地问道:“那个树枝很细的,万一他摔下来了,这么高会出人命的。” “你怕什么,本来就是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 “好歹他也是你的兄弟,你父亲那” “什么兄弟,不过是留着平民血统的卑贱之人,父亲那里根本就没有承认他的意思,否则怎么会连家族姓氏都不给他冠上。就是当个奴仆养着他而已。你什么时候开始同情那些卑贱的下等人了?” 被这样一说,那个人也便不再说什么。 这样的一幕被悄悄躲在一旁的三个人尽收眼底。 艾伦忍不住捏起拳头气愤道:“真过分” 小姑娘玛丽嘉再次泪眼汪汪地祈求道:“希尔姐姐,你帮我救救卡尔哥哥。” 希尔轻轻地捂上玛丽嘉的嘴,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不要说话,你和艾伦在这里等着,我去救人。记住,不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出声,更不要出来。” 或许是希尔的表情太过严肃,玛丽嘉听话地点了点头。 艾伦则是担心道:“小姐,还是我去吧。您一个人太危险了。” 希尔拍了一下他的脑门,鄙视道:“笨蛋,你以为我是去打架吗?咱们就三个人,对方一,二,三加上仆人有十几个人,你觉得我们能打得过他们?看看咱们三个这副小身板吧,做梦还快点。” 艾伦不服地反驳道:“我的战斗技巧可是巴特里大人亲手教的,对付几个纨绔子弟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次,希尔改为用力敲了敲他的脑袋,以便他能更加深刻的记住她的话。 “别以为你会点拳脚功夫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你怎么知道对方那里不会有比你更厉害的人。少年,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能自负,否则你怎么被人戳成筛子的你都不知道。好好闭嘴,待在这里,照顾好玛丽嘉。今天本小姐就教教你,什么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过,我万一要是失败了,记得找人救我。” 许久,艾伦才反应过来被希尔给忽悠了,“您要是像您说得那么有把握,就不至于说出让我找人救您的话吧。” 可惜希尔早已经走了出去,用尽力气对着人群喝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一心盯着树上,等着看热闹的一群人全都被突如起来的声音惊了一跳。 寻着声音的来源处看过去,发现一个穿着宴会礼服的小女孩正站在不远处严肃地看着他们。 希尔见他们看过来,再次问道:“你们在做什么?该不会是在欺负人吧?” 众人看了又看,发现只是个小女孩,立刻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刚刚嚣张的气焰,“关你什么事。小孩子没事别瞎掺和,回去玩你的洋娃娃。” 此话一出,周围哄笑声一片。 “就是,赶紧回去玩你的洋娃娃” “女人别随便掺和男人的事情” “个子小胆子倒不小,敢管我们的事” 无论他们说什么,希尔一点都不为所动,也不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等他们说完才慢吞吞地说道:“原来你们身为贵族的教养就是这样的吗?说话粗鄙,行为莽撞无礼,一点贵族的礼仪风范都没有。嗡嗡嗡地吵闹个不停,简直像苍蝇一样令人生厌。你们的父母知道你们这样的行为吗?我猜是不知道吧,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子女而面上无光。不仅他们面上无光,整个家族还会因为你们而蒙羞,帝国的光辉也因为你们的存在而蒙上一层阴影。给帝国带来不名誉的人,你们知道他会被怎么处理吗?” 希尔看着那群人从自信满满到脸上渐渐出现不安,明显是心里产生了动摇,继续说道:“他会被剥夺贵族的身份,被家族放弃,被赶出家族,沦落为平民,乞丐。甚至被流放到边境,在寸草不生的苦寒之地做苦力或是干脆直接被处死。这就是你们挑战帝国威严的下场,你们准备好为你们的行为付出代价了吗?” 也许是希尔说地过于信誓旦旦,由不得他们不信,再一个后果明显不是他们能承受的住的,已经有年纪小,胆小的完全被吓住了。 “呜呜呜,我不要被赶出去,不要做乞丐,也不要被流放。我不想死,我什么都没做”边说边哭着跑走了。 还有人在兀自强撑着,瞪向希尔,“你别胡说,我们,我们只是,只是处罚一个贱民” 希尔没等他说完就打断道:“你是哪家的人,报上你的名字,我要把你们刚才的行为报告给各家家主,你们就等着被剥夺贵族身份,被赶出” 还没说完,一群人就呼啦啦散作鸟兽状跑走了。 一旁的仆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顾不得希尔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各自追着自己的主人急匆匆地走了。 希尔耸了耸肩膀,颇为遗憾道:“一群被惯坏的熊孩子,真是不经吓。” 随后看向树上的人,“你能自己下来吗?那条蛇你就别管了,一会儿找人过来处理。” 刚说完就见到树上的人一下子抓住那条蛇,快速缠绕了几圈,扔到地上,自己则是三两下从树上爬了下来。 敏捷的身手,潇洒的动作。 希尔心中的小人忍不住鼓了几下掌。还想学着人家吹声口哨表达一下内心的激动之情,可惜她不会,只得作罢。 男孩走到希尔面前,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 希尔这才看清男孩的样貌,与艾伦差不多的年纪,就是个头和身材要比艾伦高壮一点,气质比起艾伦的活泼阳光要显得沉默冷凝。长相清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希尔实话实说道:“没什么,以你的身手,即使我没出现,你也能应付的了。” 男孩很固执,“不管怎样,都要谢谢您。” 希尔笑着回道:“其实你最应该感谢的是玛丽嘉,是她拜托我过来帮你的。”说着对艾伦和玛丽嘉藏身的地方招了招手。 “好了,你们两个可以出来了。” 顺着希尔所指的方向,男孩很快就见到一大一小从一束灌木丛后面跳了出来。 小的那个跑到他身边,害怕地抱住他的大腿,稚嫩的嗓音还带着点哭腔,“卡尔哥哥,你没事吧?” 大的那个则是跑到刚刚救了他的女孩身边,笑嘻嘻地冲她伸出了大拇指,“小姐好厉害,我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第49章 第49章 如果没有外人在,希尔可能就接受了艾伦的吹捧。只是面前戳着一个大活人,希尔的脸皮就没那么厚了。 在艾伦刚开个头时就打断道:“停,你还是闭嘴,一边待着去吧。” 艾伦只能悻悻地闭嘴,站在希尔身后当一个合格的背景板。 不知为什么,这一幕落在男孩的眼中,让他已经多年不曾笑过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不过只是一瞬间就再次恢复了原来的面无表情。 推开腿上的玛丽嘉,对着希尔说道:“不管怎样,今天的事情多谢您,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玛丽嘉失落地看着男孩,“卡尔哥哥” 男孩像是没有任何触动一样,毫无表情的脸,就连说出来的话也和声音一样冷漠,“我不是您的哥哥,您是这个家里的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个下人。别再叫我哥哥了,如果让其他人听到了,又该找我麻烦了。还有多谢你,但是以后别再和我扯上关系了,我承担不起。” 说完,转身就要走。 希尔看了一眼快要哭出来的玛丽嘉,又看了看少年冷漠的脸,不知怎么,“等一下”这几个字就脱口而出。 可是对上男孩的眼睛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呃你叫什么名字?”希尔突然灵机一动问道。 男孩很明显犹豫了一下,不过或许是看在希尔帮了他的份上,最终还是告诉了她他的名字。 “卡尔·罗伯特·舒坦梅兹” 说完,走到不远处拿起那条不停蠕动的蛇快速消失在了三人面前。 “舒坦梅兹?”希尔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该不会就是那个舒坦梅兹吧。因为书中并没有过多的介绍某些人物的家庭背景,所以她也不确定这个少年到底是不是后来追随莱因哈特,并战死的那个舒坦梅兹。 如果是,那可真是太巧了,一天之中见到了两个相识却不曾相见的人物。 不过,以舒坦梅兹这个少见的姓氏来看,是她所知道的那个人的可能性很大吧。 将玛丽嘉送到找她都快找疯了的贴身侍女那里,然后在小姑娘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和艾伦一起往回走。 等到没人的地方,希尔轻声交代道:“调查一下那个卡尔·罗伯特·舒坦梅兹,我要尽快 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艾伦在一瞬间的惊讶过后,什么也没问,只轻声应道:“是,小姐。” 等到晚上,希尔就收到了艾伦的汇报。 如她推测的那样,卡尔·罗伯特·舒坦梅兹是佛耶巴哈男爵的私生子。因为是私生子而且不是被家族承认的私生子所以没有资格冠上家族的姓氏,所以一直用的是他母亲那边的姓氏,舒坦梅兹。 而这之间的曲折不过又是一场豪门恩怨 希尔听了沉吟了许久。 久到艾伦都有些昏昏欲睡时,突然问道:“你觉得卡尔·罗伯特·舒坦梅兹这个人怎么样?” 艾伦一激灵清醒了过来,回道:“从白天他三两下就从树上跳下来看,身手应该不错。虽然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冷漠的气息,但眼神看起来并不坏。家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还能在冷嘲热讽和羞辱中生存下来,说明他有心机,善于隐忍。呃听起来都是贬义词,但是我是明贬实褒哦。那家伙应该不是个坏人吧。” 艾伦说一点,希尔就点一下头。 发现他不说了,抬头看向他,“继续啊。” 某人挠挠头无辜道:“没了,我把我感觉到的都说了。” 希尔挑了一下眉,“还有一点你没说,他未来一定会成为一方统帅,历史留名。” 艾伦完全不信道:“您怎么知道?” 希尔神秘一笑,“秘密。” 艾伦撇撇嘴,看出希尔在敷衍他,即使再问也问不出来什么。干脆就略过这件事,说道:“我发现您最近是不是把我当成人品鉴定机了,见到一个人就问我这个人怎么样?” 希尔一愣,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噗嗤一声,笑了。 她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艾伦会说得那么准。 希尔真心实意地夸赞道:“艾伦看人果然很准,堪比人品鉴定机了。本小姐真心觉得你能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猝不及防被大小姐夸奖了一波,艾伦的整颗心都冒出了粉红色的泡泡。小小的骄傲了一下的同时,连忙表忠心道:“能随侍在小姐身侧也是我的荣幸。” “贫嘴”希尔笑骂道。 不过从表情上能看出来,心情是相当不错的。 玩笑一番后,希尔问道:“我爸爸回来了吗?” 艾伦回道:“还没有,估计伯爵阁下会很晚才会回来。小姐要先休息吗?” 希尔摇摇头。 正说着,就听到外面有人通传,“小姐,伯爵阁下回来了。” 闻言,希尔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艾伦,“我和爸爸有话要说,你先去休息吧,不用跟着我了。” 艾伦站在原地,恭顺地目送希尔走出房门。 “是,小姐” 刚刚坐到沙发上,一身疲惫还没有退去的伯爵,一眼就见到了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女儿。 立刻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冲她招了招手。 “宝贝,怎么还没睡啊?” 希尔蹬蹬蹬地跑过去,亲昵地趴到伯爵的膝盖上,撒娇着说道:“在等爸爸。” 伯爵心里一片温情,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温声道:“以后不用等爸爸,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你就先睡吧。你年纪还小,总是太晚睡对身体不好。” 希尔点点头,“我知道,只是今天我有急事要和爸爸说。” “什么事?” “我想要一个人。” “谁?” “佛耶巴哈男爵的私生子,卡尔·罗伯特·舒坦梅兹”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华丽的床帐内终于有了动静。 希尔一夜好眠地醒了过来,看着床顶繁复的花纹,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控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在豪华的大床上从左滚到右又滚了回来。 她以为会费许多口舌才能让他爸爸答应把人要过来,她都已经做好撒娇卖痴的准备了。没想到他爸爸只是问了她为什么想要这个人,她把昨天在花园的一幕一说,又说了那个男孩子有多么可怜,她想要帮他云云。 她爸爸便答应她,只要那个男孩子人品没有问题,他就帮她把他要过来。 让她再一次体会到了她爸爸对她毫无原则的宠爱,或许该叫做溺爱了。若她真是个小孩子,恐怕真的会被他宠成娇蛮任性的千金小姐吧。 这就是她爸爸呀,疼她爱她,恨不得将世间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不愿让她受一丝委屈。 或许正是因为对她的这份爱,所以在听到有其他的孩子被欺负的时候,不由得产生了一些怜悯和同情,这也是她爸爸答应地如此痛快的原因之一? 希尔不知道。 不过不管怎样事情总算是成了,就还差探探当事人的态度了。 既然要将人带走,总该要对方心甘情愿才好。至少提前打声招呼,这是基本的礼貌嘛。 如此想着的希尔,在用过早餐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带上艾伦去找人。 两人是在花房找到卡尔·罗伯特·舒坦梅兹的,少年正穿着一身防护服在花圃中清除刚刚冒一点头的杂草。因为劳动的关系,额头渗出了点点的汗珠,看起来既耀眼又惹人心疼。 少年明显戒备心很强,在希尔和艾伦刚一靠近的时候就发现了两人的存在。一瞬间就绷直了身体,像极了警戒敌人的猛兽。 直到看清两人的真面目,发现是昨天见过一面的希尔和艾伦,也算是帮过自己的人。敌意才没那么强烈了,但是目光中还是透露着戒备。 希尔仿若未觉一样,笑着挥手跟男孩打招呼,“早上好”。 卡尔·罗伯特·舒坦梅兹明显并不想和希尔有什么牵扯,一脸冷漠道:“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希尔笑笑,没有更多的寒暄,而是直奔主题,“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舒坦梅兹手中除草的动作一顿,“找我?” 希尔点点头“嗯”了一声,随后冲着艾伦扬了一下下巴。 艾伦立刻明白了希尔的意思,退出花房,站到不远处的榕树下,警戒四周,以免有人来打扰。 希尔这才继续说道:“你要跟我离开这里吗?” 舒坦梅兹这次连头也没抬,“您在开玩笑?” “不,我是认真的。与其在这里受尽欺辱,与我一起离开不好吗?” 舒坦梅兹继续着手里的活,看起来希尔的话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语气也依然冷淡,“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是不会走的。” 希尔玩笑道:“是怕我骗你,还是怕跟我走之后落到一个更凄惨的境地?” “不是” 希尔咄咄逼人,“既然都不是,那你继续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复仇吗?” “你”听到复仇这两个字,舒坦梅兹猛地看向希尔,目光闪烁不定。既有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被拆穿的不可置信,又有想将一切不安定要素扼杀在摇篮里的狠厉。 而那个不安定要素就是希尔。 希尔觉得若是艾伦不在,今天只有她一个人过来,她能不能走出这里还得另说呢。 心中悄悄地庆幸了一下,面上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反而像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一样,睁着双无辜的大眼睛,无辜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于激烈了,舒坦梅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强压下心中的那份惊惧和暴虐,努力保持镇定道:“您说错了,还有您在这里会影响到我的工作的,请回吧。这里不是您这样的贵人该待的地方。” 希尔的表情由天真变得严肃,一边缓缓地往舒坦梅兹那里走,一边道:“我知道佛耶巴哈家为了得到舒坦梅兹家的财产,不惜陷害你外公一家,弄得你外公家家破人亡。我知道,佛耶巴哈男爵侮辱了你母亲之后并抛弃了她。令你母亲在万分艰难的情况下生下了你。我还知道,在你母亲带着你嫁人之后,却非常不幸地再次遇到了佛耶巴哈家的人,导致她” “够了,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舒坦梅兹粗暴地打断希尔,一双眼睛变得赤红,双拳紧紧握起,粗重的呼吸充斥着极度的怨恨和杀意,“你到底想怎么样?去那个畜生那里告发我吗?” 第50章 第50章 希尔没有退缩,只是深深地鞠了个躬,歉意地说道:“抱歉,我并不是想故意提起你的伤心事,也没有要告发你的意思。只是我不摊牌,你也不会好好和我谈的吧。” “我只是想帮你。”希尔认真地看进舒坦梅兹的眼睛中。 舒坦梅兹却只想笑,这个还没他腿高的小丫头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居然大言不惭地说可以帮他。 而且“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凭什么说可以帮我,你又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希尔自信地说道:“就凭除了相信我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不是吗?你以为只要你一直留在这里就有机会报仇了吗?别太天真了,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想要对抗整个佛耶巴哈家族,无异于以卵击石。纵使你撞的粉身碎骨,也撼动不了人家分毫。可是我有办法,帮你实现心中所想。” “什么办法?”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看着舒坦梅兹明显不相信的眼神,希尔笑道:“十年吧。以十年为限,你为我工作十年,我许你一个愿望。” 明明不应该相信的,而且说这些话的人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可是在对方流露出的强大气势和自信面前,他的心终究不是那么平静。 怔忡了半响,舒坦梅兹哑着嗓音问,“为什么?” “为什么吗?”希尔喃喃地重复着,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你难道会为你所有的行为都找个原因吗?比如吃饭,喝水,睡觉,这些不是人类最自然的生理反应吗?饿了吃饭,渴了喝水,困了就睡。而我觉得你很顺眼,而佛耶巴哈家做的事情又那么让人看不过去。恰巧我可以帮你,又何乐而不为呢?如果你非要一个原因的话” 希尔顿了顿,露出了一个在舒坦梅兹多年之后再回想起来仍是看不懂的表情,如同她所说的话那样,扑朔迷离。 “我想参与进这个世界,我想见到一个不一样的未来。而你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舒坦梅兹明显感到心中的天平正在向希尔倾斜,而下一刻希尔的一句话彻底让他所有的挣扎都变得那么无力。 就见到精致可爱的女孩扬着一张自信张扬的小脸,笑嘻嘻地说道:“你就是不答应都不行了,我已经让我的父亲去向佛耶巴哈男爵讨要你了。佛耶巴哈男爵一定不会为了你得罪我父亲的,况且用一个私生子换几百万帝国马克甚至更多的好处,他没有理由不答应啊。” “” 外表美丽的天使其实内心都是魔鬼。 就如希尔所说的那样,当天晚上舒坦梅兹就被打包送到了希尔和马琳道夫伯爵暂住的别墅。 伯爵不着痕迹地多打量了舒坦梅兹几眼,长得倒是端正,就是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疏离感。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安静地站在那里,眼脸微垂对准地面,一次乱瞟乱看的行为都没有。倒是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 伯爵暗自点了点头,还算满意。 再联想到,女儿和他说过的昨天发生的事情,还有他自己后来让人调查的关于这孩子的身世,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怜惜之情。 语气越发温和道:“不用紧张,以后就留在马琳道夫家,好好和安琪儿还有府邸的人相处。有什么事情就去找汉斯嗯,汉斯就是府里的管家,等到回去之后再给你介绍。还有府邸的其他人也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先去休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舒坦梅兹低低地应了声“是”。说实话他的确是有些忐忑,人在进入一个新的环境,面对一些陌生的人群,而且还是自己以后要服侍的主家,能轻易决定自己生死的人,再强大的心志也会滋生出忧虑,紧张,恐惧等等的情绪来。更何况看似无畏的他实则最为畏惧。他要报仇。所以他怕,他怕他不能为母亲,为父亲,为所有的人报仇。 这是他受尽欺辱也要活下去的唯一的动力。 不过,马琳道夫伯爵确实如同传言的那样,是个温和的人。对他的态度也很和蔼,而且据他观察,那种温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和,并不是流于表面的装腔作势。这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那么一点。 舒坦梅兹以为自己会失眠。至少亲眼目睹了家庭巨变之后,无数个夜里都会从梦中突然惊醒,然后瞪着眼睛捱到天亮,任由仇恨不断啃噬着自己的内心。 更何况是他的人生发生巨大变化的这个晚上。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既没有失眠也没有从噩梦中惊醒,一夜好眠到天亮。 睁开眼睛的时候,晨光已经透过窗户照在了他的脸上。 因为不适应这样强烈的光线,他抬起手臂挡了挡,大脑也呈现出了短暂的空白。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只是还来不及更多地享受这清晨的静谧时光,昨天发生的种种已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中一一闪现,嘴角微扬的弧度就如同冷却的内心,一同凝固在了脸上。 走出房间,询问过正在打扫的仆人,得知马琳道夫伯爵和希尔小姐都已经起床。伯爵正在书房处理事务,而希尔小姐则是去了花园摘花。 惊讶于主人起得如此早的同时,舒坦梅兹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先去书房跟伯爵行礼问安。 走到半路却突然调转方向往外走去。 远远地就见到一个穿着蓝色裙子的小姑娘提着一个编织精致的小竹篮,悠然地穿梭在花园的姹紫嫣红间。 艾伦亦步亦趋地跟在希尔身边,欲言又止地张了好几次嘴,却都颓然地放弃了。 却不知这一幕早被希尔看进了眼中。 将手里的竹篮递给艾伦,“拿着”。自己则是用银质小剪刀剪下几簇不知名的野花,放进艾伦手中的竹篮里。 边忙活着便问道:“从昨天开始你就有点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这一问,终于让艾伦忍不住抱怨出声,“那个叫卡尔罗伯特舒坦梅兹的家伙就那么重要,小姐就那么喜欢他?喜欢到一大清早就过来摘花,准备送给他。” 恰巧走近,刚要对着希尔行礼问安的舒坦梅兹也听到了艾伦的问话。 微微一愣的同时,不知怎么就咽下了到嘴边的话,他也有点想知道希尔会怎么回答。 只听剪刀清脆的咔嚓声中,希尔回道:“嗯,很重要。” 艾伦赌气道:“比我还重要?” 满嘴的酸味,让希尔终于意识到这家伙到底为什么不对劲了。 停下手里的动作,无奈地看向艾伦,“你是小孩子吗?” 艾伦轻哼一声,小声地嘟囔道:“我来的时候小姐都没有送我花,更别说是大清早亲手采的。” “我不是交代菊姨做一顿丰盛的晚餐招待你们,当作是欢迎宴吗?”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艾伦一噎,他总不能说,小姐对那个人的重视程度,让他产生危机感了吧。 不过即使他不说,希尔也能猜到他在别扭什么。 好笑地伸出小手,踮起脚尖,拍拍他的头,“当然是艾伦更重要。” 艾伦傲娇地哼了一声,眼神一直往手中的竹篮里瞟。 希尔立刻会意,拿出一支粉红色的花朵递到他面前,“送给我重要的艾伦总行了吧? 艾伦终于露出了笑模样,宝贝似地将希尔递过来的花攥进手里,“小姐对我的心意,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希尔无奈地叹口气,“到底你是小孩子还是我是小孩子,还要我来哄你。我现在跟巴特里要求退货行不行?” 艾伦笑出一口小白牙,“货物一经送出,概不退换。” 希尔也哼道:“你这是属于强买强卖。” 艾伦心情相当好道:“您怎么说都行。” 听着主仆两人的对话,尤其是听到希尔说他很重要,清早摘花也是为了送给他,舒坦梅兹觉得他那颗早已死寂的心再次产生了点点涟漪。只是后面小姐再说出的某人比他更重要就让他看某人有那么点不爽了。 就在他这一晃神的功夫,希尔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 艾伦看着突然愣住的希尔,回头看去,发现被他列为竞争对手的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立刻炸了毛,“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舒坦梅兹不善于撒谎,实话实说又太尴尬,只能站在那里沉默不语。 倒是希尔在愣了片刻后,很快就恢复了自然,打量了他几眼,挑眉道:“看你精神还不错,看来昨天晚上休息得很好。” 舒坦梅兹这才开了口,“托小姐的福。” 希尔轻笑着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舒坦梅兹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想问您我的工作是什么?” 希尔摇摇头,“暂时不需要,你的事情等回到马琳道夫家的封地再说。” 想了想又交代道:“这两天你就先待在房间,没事不要出来走动,我怕别人看到了找你麻烦。” 舒坦梅兹顺从地应了声“是”。 “但凭小姐吩咐。” 希尔满意地扬了扬嘴角,然后拿过艾伦手里的竹篮,递到舒坦梅兹面前,“送你的。” 舒坦梅兹没有任何犹豫地接了过来并道了谢。 接着就听希尔说道:“虽然世间有很多灰暗,但无论怎样心中一定要留一份美好,这样才不会被心中的黑暗所吞噬,才能发现世间的诸多美好。比如这花,这清晨的微风,这温暖又不灼烈的阳光,都是存在于我们周围,永不会褪色的美好” 希尔不希望眼前的这个少年一心沉湎于复仇之中,只有仇恨的人生注定是昏暗无光的。她不会阻止他报仇,但她希望他的人生能变得多彩多姿一点,能从周围汲取更多的温暖,能发现世间更多的美好,然后他自己的世界也终将变得美好温暖。 所以希尔适时地灌了一碗心灵鸡汤,即便这次没听进去,多灌几次大概也能灌出点效果出来吧。希尔这么想着。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说完之后,第一次他觉得花是如此的漂亮,风是如此的轻柔,阳光是如此的温暖 这是自他失去所有的亲人之后,第一次有人对他这样说,有人希望他的人生能变得美好,所以他记了一辈子。 第51章 第51章 接下来的几天,希尔本以为不会再起波澜,无所事事地混过去也挺好的。谁知道还没踏出暂住的别邸,就被一个小麻烦给缠上了。 “希尔姐姐,日安。”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遇到舒坦梅兹的那天认识的小姑娘,玛丽嘉冯佛耶巴哈。 希尔一时还回不过神来,直愣愣地看向小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家伙直接用行动表达了来意,羞涩地拥抱住希尔,“我,我喜欢希尔姐姐,我想和希尔姐姐一起玩,可以吗?” 希尔心下苦笑,虽然被人喜欢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但她真的不擅长和小孩子相处。确切的说是她不愿意花时间在哄孩子上面,虽然这方面她甩艾伦那个家伙好几条街的距离。 可是对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含糊地问道:“佛耶巴哈夫人知道你过来这里吗?” 小家伙皱着小眉头,极为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妈妈说只要唐娜和丽娜陪着我就没事。”说着看向身后几步距离,穿着统一女仆装的侍女。 两名侍女见希尔看过来,连忙恭敬地躬身行礼。 其中一位稍微年长一点的侍女说道:“打扰到您,真的非常抱歉。只是玛丽嘉小姐非常喜欢您,所以希望您能够和玛丽嘉小姐友好相处。有任何事情您随时吩咐我和丽娜就行。” 另一名侍女紧跟着点了点头。 希尔只能让主仆三人进到自己的领地。 而她自己不得不充当带孩子的温柔大姐姐的角色,而且是一连好几天,都能在别邸见到主仆三人的身影。 希尔对于无论做什么,身后都会跟着一条小尾巴的情况已经快要习惯了。 幸好小姑娘虽然有些娇气,但好在不是那种一不合心意就肆意哭闹,动不动就耍脾气的刁蛮公主性格。不过娇气才正常,毕竟人家是佛耶巴哈夫人的亲生女儿,是佛耶巴哈夫妇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跟舒坦梅兹这种爹不疼,娘还过世的在夹缝中求生的私生子不一样。人家有骄傲的资本。 不过骄傲却不骄横,这也是希尔愿意耐下心来陪她一起玩的原因。 “玛丽嘉干脆和我一起回去,做马琳道夫家的人算了。”希尔故意逗她。 “为什么不是希尔姐姐留下来陪我呢?”小姑娘天真中带着些狡黠。 希尔一噎,随后用手捏了捏小姑娘笔挺的小鼻子,笑道:“你是故意的吧。” 换来的是小家伙咯咯咯的欢快笑声。 。。。。。。 希尔看着坐在窗边,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的舒坦梅兹,安静地走了过去。 发现他目光所及之处,正是刚刚离开的主仆三人。 “不去见见她,和她道个别吗?” 舒坦梅兹很快收回了视线,声音冷淡地说道:“没有必要。很快她就会忘了有我这么一个人,以后再见也只会记得我是她的仇人。” 希尔慢慢地咀嚼着舒坦梅兹说的话,然后看向已经快要变成一点的主仆三人,喃喃道:“是啊,没有必要。” 未来的某一天,帮了舒坦梅兹的她也会被她列入到仇人的范围内吧。 既然注定要成为敌人,那就不要有太多的牵扯,对彼此都好。 直到离开佛耶巴哈的领地,希尔都以生病为由,拒绝了玛丽嘉的到访。 小姑娘连续几天被拒,别提有多伤心失落了。 虽然艾伦没把小姑娘离开时的样子告诉她,但想也能知道。只是毕竟希尔没有亲眼见到,便掩耳盗铃,当没有这回事,一心想着快点回自家的封地。只有离开这里,她的愧疚之心才能减轻一些吧。 当自家的舰船离开佛耶巴哈领地的那一刻,希尔重重地舒了口气。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舒坦梅兹丢给了巴特里,并交代道:“大天使号缺名舰长,舰队也缺名优秀的指挥官。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巴特里虽然诧异于希尔这么看重这个小鬼,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按照希尔的吩咐,严格训练这个小子。 是真的严格,除了保证每天7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其他的时候不是在上战略战术分析课,就是在训练场,要不就是在模拟战舰的操作室。几乎一点闲着的时间都没有。 而无论给少年安排怎样艰苦的训练,少年从未喊过苦,喊过累,总是咬牙坚持下来。巴特里惊讶于少年坚韧的心性的同时,也由衷地生出了一种敬佩的心理。训练起少年来更加用心。 看着连自己敬佩的巴特里大人都要被这个新来的给拢走了,艾伦简直要化身成柠檬精,可酸可酸地抱怨道:“您也跟小姐一样,是不是对他过于关注了。” 巴特里给了艾伦一个后脑勺,“如果你能做到他这种程度,我也会多关注你一点。” 艾伦立刻无话可说,他,他曾不服输地也按照巴特里大人制定的训练计划偷偷尝试过。但是,但是,太太太辛苦了,他连三天都没坚持下去,就放弃了。 但少年的意气让他绝不能就这样认输,至少嘴上不能。 于是艾伦强辩道:“我还要在小姐身边侍候,哪有那么多的时间。” 巴特里都要被气笑了,再次恨铁不成钢地给了自家倒霉孩子一个后脑勺,“你少拿小姐当借口,明明是你自己爱偷懒,坚持不下去。” 艾伦捂着被那张蒲扇般的大手抽地生疼生疼的后脑勺,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好疼,您以后再动手别再打脑袋了成不成,万一被您打傻了,我还怎么为小姐尽忠。” 巴特里一边赶苍蝇一样地对艾伦挥着手,一边笑骂道:“赶紧滚,没事别来这边晃荡。好好在小姐身边做事,不准偷奸耍滑。” 艾伦对着巴特里吐了吐舌头,“知道啦!” 然后在巴特里的五指山抽下来之前,一溜烟跑远了。 看着那道敏捷的身影,巴特里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尽会耍小聪明。”嘴上嫌弃,只是眼神中都透着一种看自家孩子的骄傲。 想想,时间过得真快,从这个孩子四岁的时候被他捡回来,到如今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了。孩子长大了,他也老了。 很快又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甩开。因为日子比起以前过得安逸了,所以就像小姐说得开始无病呻吟,伤春悲秋了吗? 巴特里扶额,嘴角却翘起了一个大大的弧度。 在无忧宫的御花园举办的一场宫宴上。 安妮罗杰站在三三两两谈笑风生的人群中间,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无论她走到哪里,那些鄙视的,傲慢的,不屑一顾的目光总会落到她的身上,让她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令人难堪的现场。 终于一位一直用挑剔甚至是怨恨的眼光打量着她的贵夫人,忍不住开口讽刺道:“流着低贱血统的人,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里。不过是仗着陛下的几天宠爱,连正式的名分都没有的卑贱之人有什么可得意的。” 此话一出,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嘲笑声更加肆无忌惮地向她袭来。还有不少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是培尼明迪侯爵夫人,她怎么来了?” “前宠妾和现任宠妾的争斗吗?” “说实话,虽然培尼明迪侯爵夫人非常傲慢,但是毕竟流着高贵的贵族血统,比起一个身份低下的下等人,我是支持她的。” “听说培尼明迪侯爵夫人在失宠后就变得有些神经质?” “嘘,小声一点,别让她听到了,虽然她是失宠了,但她背后的家族还是很有分量的。” 安妮罗杰觉得周围有数千只蚊子在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吵得她头痛欲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意识仿佛也有些模糊。 就在她快要支撑不住,身体已经不自觉地往一旁倾斜的时候,一道手臂及时拉住了她,同时响起的是一道清亮的女声。 “你没事吧?” 借助那股力道,努力站定的安妮罗杰摇了摇头,有些虚弱地说道:“我没事,谢谢您。” 玛格妲蕾娜有些担忧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没事,我扶你去那边坐坐吧。” 说着就要搀扶安妮罗杰离开。 “站住,我允许你们离开了吗?”一道怒斥声生生阻止了两人的脚步。 安妮罗杰的脸色越发苍白,看向玛格妲蕾娜的眼神带着强烈的不安。 玛格妲蕾娜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并用只有她们两个听到的声音说道:“放心,没事。” 随后转向培尼明迪侯爵夫人,微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侯爵夫人啊。很久没在宴会上见到您了。时间就如同陛下不曾召见您的时间一样长。” “你说什么!”被抓住了痛脚的培尼明迪侯爵夫人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不知道是愤怒还是难堪,又或者两者都有。 被她极力逃避的事情就这样被这个女人撕扯开在人前,恨得她恨不得立刻上前亲手撕烂她这张嘴。 而这个女人居然还在厚颜无耻地不停地在说。 “我说您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怎么去讨陛下的欢心,让陛下再重新召见您。毕竟您已经没有了鲜活的美貌,若是再这样失去理智,失去风度,您身上还有什么能吸引到陛下,让陛下再重新为您驻足的东西呢?” “你” 培尼明迪侯爵夫人发觉周围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嘲笑的,同情的,怜悯的,轻蔑的 刚才他们怎么对那个低贱的女人,现在就怎么对她。 “你们” 培尼明迪侯爵夫人心底一阵发寒,可隐藏在寒冷下面的却是一阵强烈的不甘。 若她还是受尽陛下宠爱,后宫中最有权势的侯爵夫人,他们怎么敢这么对她,怎么敢! 都是那个贱女人,若不是她用了下三滥的手段迷惑了陛下,从她这里抢走了陛下的宠爱,她又怎么会落到这样难堪的境地。 不,她要把属于她的东西夺回来,无论是陛下的宠爱还是宫廷中的权势地位,那是她的。那个低贱的女人凭什么拥有。 这么想着,培尼明迪侯爵夫人看向安妮罗杰的眼神越发怨毒。 第52章 第52章 玛格妲蕾娜显然也注意到了培尼明迪侯爵夫人看过来的目光,蹙了蹙眉,下意识地将安妮罗杰挡在了身后。 然后毫无畏惧地和她对视着。 本以为对方还会说些难听的话,或是做些更加激烈的举动,已经做好了再次和对方对上的准备。 谁知道对方很快收回了目光,对着一旁的侍女,用低沉的嗓音吩咐道:“我们走。” 看到人走远了,玛格妲蕾娜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那个女人当众不管不顾地做些不理智的事情,她倒是不怕,不过她身边的这个人肯定应付不来那个已经要发疯的女人。 玛格妲蕾娜看了看周围还在窃窃私语,不停地对着她们这里指指点点的人群,柳眉一竖,呛声道:“你们也是,这么多人围在一起对着一个女孩子说三道四,你们也觉得好意思?为了满足自己那虚荣的好奇心,身为贵族的矜持和庄重都被你们抛到脑后了吗?” 立刻,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两变。 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但是早早的脱了大半的头发,身材也有些油腻的男人不忿道:“你这么说就有些过分了吧!况且将矜持和庄重抛到脑后的人不是你吗?身为女人,不仅说话刻薄,还举止轻浮,同时与数名男人有过从甚密的交往。哪有一点名门淑女贞静贤淑的样子。” 玛格妲蕾娜被气笑了,“我是没有贞静贤淑的样子,但总比你这种只会耍嘴皮子欺负弱女子的虚伪的男人要强吧。怎么,你是羡慕我时时都有美人相伴?还是想成为我交往的对象?如果是前者,麻烦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一副猥琐肾虚的样子,怎么会有美人看上你,更别说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如果是后者,那对不起,我看不上你。” 玛格妲蕾娜一字一顿强调道。 男人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却偏偏没办法反驳,为了不留下继续丢人,只得灰溜溜地从人群里逃走了。 玛格妲蕾娜不屑地“哼”了一声,可谓是一战成名。 周围的人看向她的目光隐隐都带上了一丝退缩。甚至在她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毕竟谁都不想被她逮住,被毒辣地嘲讽一顿,刚才那个男人的教训还血淋淋地摆在眼前,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玛格妲蕾娜也懒得再理会他们,扶着安妮罗杰往人少的地方走。 花园偏僻的一角,喷泉池边坐着两名风姿绰约的女性,一名紫衣黑发,尽显张扬;一名金发白衣,清纯淡雅。 正是远离是非的玛格妲蕾娜和安妮罗杰。 安妮罗杰再次向玛格妲蕾娜道谢道:“真的很感谢您帮我,但是如果因为这样给您带来了麻烦,我真的非常抱歉。” 玛格妲蕾娜轻笑着摆了摆手,“也不全是为了帮你,只不过是看不惯那些人而已。所以你不用太在意。至于麻烦什么的” 玛格妲蕾娜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道:“即使没有你的事情,他们也会在背后议论我的。所以如你所见,我在这个圈子的名声也不怎么好。” 安妮罗杰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知道您帮了我,其他的并不重要。” 这下子轮到玛格妲蕾娜惊讶了一瞬。随后哈哈笑出声。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早就听说宫廷里来了一位恍若含苞欲放的玫瑰般美丽,惹人怜爱的少女。可惜我前段时间因为琐事缠身,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总以为对方夸大了事实,没想到亲眼见到才知道,是一位比传言更惹人怜爱的少女。” 被如此热情又直白的称赞,安妮罗杰脸上的羞涩尽显,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嗯谢,谢谢。您过奖了。” 玛格妲蕾娜看出了面前少女的紧张,微微一笑,体贴地揭过这个话题,说起了别的。 “对了,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安妮罗杰摇摇头,“好多了,谢谢您的关心。应该只是宴会上人太多了,有些不太适应。” 玛格妲蕾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表情还略带着点嫌弃,“你说得没错,一帮人凑在一起像苍蝇一样嗡嗡嗡地吵个不停,听得人就心烦。不过难得摆脱那群碍事的苍蝇,就不提他们了,说点开心的事情。” “啊,对了,我叫玛格妲蕾娜冯维斯特帕列。你叫什么名字?” 安妮罗杰柔声答道:“安妮罗杰冯缪杰尔。” 玛格妲蕾娜非常爽朗道:“安妮罗杰,和人一样,美丽的名字。我直接叫你的名字你不会介意吧?” 安妮罗杰摇摇头,“不会。”不如说她终于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 自从她来到宫廷的这几个月,收到的全都是来自周围之人的轻视,恶意,冷漠,无视 难得碰到一位大方爽朗又对她没有任何恶意,还在关键时刻对她伸出援助之手的人,这让她灰暗的宫廷生活终于有了一点暖意。 只听玛格妲蕾娜继续说道:“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安妮罗杰一开始还有些张不开口,不过在玛格妲蕾娜鼓励的眼神下,终于小声地唤道:“玛格妲蕾娜” 玛格妲蕾娜哈哈笑道:“这就对了。” 安妮罗杰也跟着捂嘴笑了。 一阵笑声过后,玛格妲蕾娜感叹地说道:“看到安妮罗杰你让我想到了一位朋友,你给我的感觉和她很像,都是那样的美丽,温柔,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心生好感。只可惜她” 说到这里,玛格妲蕾娜突然戛然而止,失落地摇了摇头,转而说起了别的。 “改天我把我家的小公主介绍给你,我想她一定会喜欢你的,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小公主?” “是呀,小公主。”说着玛格妲蕾娜就笑了,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宠溺,“是我的一位兄长家的孩子,长得像个小天使一样,软乎乎白嫩嫩的,从小就聪慧可人,特别惹人怜爱。就是有时候机灵地过头了,让人很头疼。” 安妮罗杰顺着玛格妲蕾娜的话说道:“是吗,那有机会一定要见见。” 玛格妲蕾娜感兴趣地问道:“安妮罗杰是否有兄弟姐妹,要是有,一定是和你一样美丽耀眼的可人儿吧?” 提到这个,安妮罗杰的眼神一瞬间充满了宠溺和慈爱。没错,在一个少女的眼中看见慈爱或许有些奇怪,但玛格妲蕾娜就是看到了类似的情绪。 不禁喃喃自语道:“这样就更像了。” 安妮罗杰倒是没有听清玛格妲蕾娜说什么,很有些情绪高涨地说道:“我有一个弟弟,长得确实很精致,不过他尤其不喜欢别人夸他漂亮。他很聪明,在学校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就是性格有些别扭,还有点强势,所以总是没什么朋友。后来才好不容易交到了一个朋友。” 玛格妲蕾娜笑着打趣道:“男孩子的自尊吗?呵呵,我家的小公主正相反,你要是说她不漂亮,哪怕是开玩笑的,她也能撅着小嘴好几天不理你。而男孩子就不一样了,总想给人树立一种男子汉的印象,让大人把他们当成真正的大人来看待。可有时候做出的举动却又非常孩子气。别扭又矛盾。” 安妮罗杰赞同地点点头,“是啊,莱因哈特就是这样。” “他叫莱因哈特吗,很有个性的名字,有机会引荐我认识一下吧。” “嗯,好啊。” 孩子,总是能引起女性共同兴趣的话题。两个人就这样聊了一个下午,大部分都是关于自家的小公主和别扭弟弟的。 这也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到宴会结束时,两个人已经约好了下次在一起喝下午茶。 幼年军校生活是枯燥无味的,每天都是一成不变的生活,点名,盥洗,升旗仪式,早课,午餐,训练等等。对于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来说,让他们不能忍受的并不是枯燥和一成不变的生活,而是他们此刻的弱小和无能为力,面对特权阶级的无法反抗。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忍受着安妮罗杰被抢走的悔恨。 不管怀揣着怎样的宏愿,无论是推翻高登巴姆王朝还是将姐姐抢回来,此时的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不过还是两个十岁出头,没有一个兵一个将的幼年军校生。 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在这所学校里,努力学习知识和技能,不断地拓展人脉,直到他们真正强大起来,能够与整个帝国门阀对抗的那一刻。 时间久了,似乎这种枯燥也变成了他们变强的道路上的一块基石,让他们能够安下心来不断地充实自己。 军校难得有半天休息的这天,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凑在一起,眼神焦急,就连动作也显得有些坐立难安,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房间里的视频通讯器亮了起来,莱因哈特第一时间按下了接通键。 一张漂亮的面孔迅速出现在屏幕上。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唤道:“姐姐/安妮罗杰小姐。” 第53章 第53章 虽然没有皇帝的允许,莱因哈特和安妮罗杰是不能私下见面的。但偶尔的视频通话还是可以的。只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安妮罗杰很少联系两人,再加上她知道两人课业繁重,几乎是每隔几个月或是半年才在学校固定的休息时间给两个人打个视频电话。 这个时候便是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辛苦训练之余最为珍惜的时刻。 安妮罗杰温柔一笑,“半年不见,你们两个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莱因哈特骄傲地说道:“我又长高了5厘米,现在已经快到一米七了。” 吉尔菲艾斯摸了摸后脑勺,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我长了8厘米,现在是一米七五。” 莱因哈特立刻瞪向他,“你让我在姐姐面前炫耀的资本都没有了。” 吉尔菲艾斯笑着道歉道:“抱歉,莱因哈特大人,下次我长得少一点。” 莱因哈特重重地“哼”了一声,“笨蛋,这是你能控制的吗?” 吉尔菲艾斯无辜地看着莱因哈特,似乎是在说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您的。 莱因哈特撇开脸,一副不想再理他的样子。 安妮罗杰看着两个人的互动,终于忍不住笑开来,“看到你们这样有精神,我也就放心了。”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对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阵笑声过后,莱因哈特问起了心里最挂心的事情,“姐姐,你最近还好吗?宫里有没有人欺负你?” 安妮罗杰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过得很好。平时除了陛下传召,我就待在自己的住处。也不用见外人,日子还算平静。” 说着,安妮罗杰突然想起了什么,笑道:“最近我认识了两位贵族夫人,他们对我很友善,有时会邀我一起喝下午茶。和她们相处很愉快,所以你们完全不用担心。” 虽然安妮罗杰这么说着,但是两个人多少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忧心。万一是不怀好意的人故意接近姐姐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以他们的出身,没有任何权势背景,身上根本就没有值得人觊觎的地方。如果是以后他们掌握了权势之后就另当别论了。 但为了姐姐的安全,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这样想着,莱因哈特装作好奇地问道:“是哪两位夫人,有机会一定要当面谢谢她们对姐姐的关照。” “是玛格妲蕾娜冯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和桃乐蒂冯夏豪杰子爵夫人,两个人都极好相处。尤其是玛格妲蕾娜,为人最是大方爽朗,最喜欢谈论她家的小公主,在她口中是个非常可爱伶俐的女孩子,可惜我还没有见到。” “是吗,很难得见到姐姐这么开心,大概能想象得出两位夫人的为人,一定是很真诚善良。” “那当然了。” 三个人又说了一点各自的日常琐事,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在淡淡的不舍中结束了通话。 挂断电话,莱因哈特若有所思地看向身旁的吉尔菲艾斯。 没等他开口,吉尔菲艾斯便说道:“莱因哈特大人,需要我去调查一下两位夫人的身份背景吗?” 莱因哈特为好友的明察秋毫赞叹不已,“不愧是吉尔菲艾斯,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 吉尔菲艾斯笑着回应,“是,莱因哈特大人。” 莱因哈特忍不住也笑了。 几天之后吉尔菲艾斯将调查结果报告给莱因哈特。 “夏豪杰子爵夫人确实是贵族中少有的美德拥有者,凡是和她接触的人都对她有一个平易近人,随和的印象。不过这大概也和她出身平民有关系,也因为这一点,在那些顽固不化的贵族血统论的人中,隐隐受到轻视和排斥。” 莱因哈特不屑道:“无德者嘲笑有德者,这就是如今的贵族社会。吉尔菲艾斯,我们应该感谢他们,让我们的目标更容易实现了。” “是,莱因哈特大人。” 不过现在并不是深入这个话题的时候,两个人很快略过不提。 莱因哈特继续问道:“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呢?” “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并不是因为嫁入维斯特帕列家才被冠上的男爵夫人的称号,而是因为她是上一任维斯特帕列男爵的独生女儿,在男爵过世后,继承了家主之位,因此被称为男爵夫人。她”吉尔菲艾斯有些苦恼,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跟莱因哈特说。 莱因哈特见他这个样子,心微微地提了起来,“她有什么问题吗?” “嗯也不能说是有问题,应该也不算问题。” 说到这里,还是个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年的吉尔菲艾斯微微有些脸红,“听说这位夫人的嗯私生活有些混乱。几乎每隔一个星期就换一个男人,甚至还曾同时和几个男人一同交往。更有谣言说说那几个男人一同出现在了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的床咳” 后面的话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吉尔菲艾斯只能轻咳来掩饰。 “除了这方面,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也的确如安妮罗杰小姐说的,是个大方爽朗,待人真诚的人。” 听完吉尔菲艾斯的话,莱因哈特微微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摆摆手说道:“私生活只是一个人的一部分,并不能代表这个人的全部。毕竟每个人都有选择如何活着的权利。只要不是那种心思险恶的人故意接近姐姐就行。况且姐姐那么开心,我又怎么忍心让她去疏远她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呢?” 吉尔菲艾斯略一思索,很容易就被莱因哈特说服了。而说服他的不是别的,正是考虑到安妮罗杰小姐处在复杂的宫廷中,若是身边一个靠得住的人都没有,安妮罗杰小姐一定会觉得很孤单吧。不仅孤单,对安妮罗杰小姐的人身安全也不利。 想到这里,吉尔菲艾斯惭愧地说道:“抱歉,莱因哈特大人,是我过于狭隘了。” 莱因哈特玩笑道:“那就罚你一直留在我身边赎罪吧。” “是,莱因哈特大人。” “看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像惩罚。” “是,莱因哈特大人。” 无论莱因哈特说什么,吉尔菲艾斯都一副笑眯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莱因哈特颇觉没趣地说道:“算了,距离晚餐还有点时间,我们去训练场吧。上次射击考试侥幸让你拔得头筹,这次我一定会赢过你的。” “可是您的总成绩却在我之上啊。” 谁知,莱因哈特非常孩子气地回道:“那也不行,我要赢就要赢得绝对。” 似乎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警告道:“不许故意让我。” “自然不会,我相信莱因哈特大人的实力。”吉尔菲艾斯就像包容任性的弟弟的大哥哥。 莱因哈特骄傲地哼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吉尔菲艾斯微笑着跟了上去。 只是比试的结果嘛,却让莱因哈特有些沮丧。 “我觉得在射击还有实战上,我可能永远赢不了你。” 吉尔菲艾斯本能地想安慰莱因哈特,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就看到那个自信耀眼的莱因哈特大人就回来了。 “但是我却是让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追随的人。” 吉尔菲艾斯愣了一下,随后眼睛迸发出一股仿若点亮了整个夜空般的光芒,“是,莱因哈特大人。” 玛格妲蕾娜看着视频里还没说两句话就斜倚在华贵的沙发上睡着了的小人儿,既无奈又心疼。 “真是,弗朗兹那家伙到底是怎么照顾我家宝贝的,看这一脸疲惫的样子。” 抱怨了一通只顾工作,不顾家的爸爸,到底是心疼自家宝贝,让一旁的侍女抱着希尔到床上睡了,这才关掉了视频。 她自己却是没有什么睡意,打开酒柜,给自己倒了一杯又浓又烈的威士忌,走到阳台上。 一边喝着灼烈的威士忌,一边任由凛冽的夜风吹在身上。 想到今天白天遇到的那个男人,心情复杂难明。 在此之前,她还过得非常潇洒自在,家族事务被她甩给了信任的手下,她自己没事喝个下午茶,听场音乐会,骑马兜风,身边还有一个刚谈了不久,正处在热恋期的画家情人。 今天正是在她的牵线下,她的画家情人在帝都最具盛名的帝国画廊开办画展的日子。 显然作为一个初出茅庐却能在贵族往来的帝国最大的画廊举办画展,她的情人显得异常激动。 而宣泄这种激动最好的办法,便是情人间身体的碰撞。毕竟,艺术和性从来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是谁能想到,隐蔽走廊的后面居然还站着另一个人。 而那个人正是她从大街上找来的与她春风一度的男人,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多少都有些第一次情节,所以,尽管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尽管只限于那一晚的接触,四目相对的瞬间,双方还是认出了彼此。 她想,那瞬间,对方和她一样,惊讶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将她变成一个真正女人,将她从纯白染上颜色的人,他代表着她梦碎,堕落的开始。如果可以,除了那次接触,她绝不希望再和他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即使见了面,彼此当作陌生人就好。 所以在他开口之前,她一句不认识,先发制人离开了那个地方。 第54章 第54章 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最近这段时间玛格妲蕾娜总是能见到那个男人,不管是在宴会上,还是画展或是在听音乐剧的时候。 而她也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 在一场宫廷宴会上再次与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不期而遇之后,玛格妲蕾娜终于忍不住质问道:“怎么哪哪都有你,你是故意的吗?” 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举着手一脸无辜道:“我以奥丁大□□义发誓,这绝对是偶然,而且您觉得以我一个小小的军官有那么大的实力,能够实时探听您的消息,紧接着制造偶遇吗?” 玛格妲蕾娜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没在男人脸上看出任何端倪,只能勉强相信了他的解释。 梅克林格看出了玛格妲蕾娜眼里的防备退去了一点,不失时机地说道:“能在偶然之下相遇这么多次,正是说明我和小姐您有缘分,不是吗?况且还有当初的一夜露水” 玛格妲蕾娜脸色微微变了变,低斥道:“住嘴,不许再提那件事。”她可以很坦然地换一个又一个情人,不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语。可是对于这个夺走她第一次的男人,她始终存在着某些不知名的情绪。 难堪?羞耻?悔恨亦或者报复的快感? 似乎都有,又似乎都不是。她自己也弄不明白。 既然不明白,索性就不再多想,以后远远的避开这个人就是了。 玛格妲蕾娜是这么想,可明显男人不这么想。 “美丽的小姐,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你应该唤我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 男人不置可否地没有说话,优雅地将人带进舞池。 玛格妲蕾娜隐忍道:“我还没有答应你跟你一起跳舞呢。” “可您也没有拒绝。” 看着玛格妲蕾娜还想再说些什么,梅克林格立刻将食指放在她饱满的闪着亮色的红唇上,轻轻地“嘘”了一声,“如此良辰美景,若是没有共舞之人岂不是太空虚了。不要说话,用心去感受我的存在。” 玛格妲蕾娜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直到一曲结束走出舞池,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 羞恼地一跺脚,横了梅克林格一眼,“真是狡猾的男人。” 男人脸色丝毫未变,甚至愉悦地笑出了声,“能够被美丽的小姐称赞,我心甚悦。” 玛格妲蕾娜气呼呼道:“你搞清楚,我是在称赞你吗?还有再次强调一次请称呼我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 梅克林格拖着长音“哦”了一声,然后找准空档,凑到她耳边,像是诉说情人间的缱绻情话般念道“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 耳边传来的时有时无的呼吸,让玛格妲蕾娜的心跟着颤了几颤。 再也受不了这种暧昧的气氛,玛格妲蕾娜一把推开梅克林格,自己也往后退了几步。 “别靠得这么近。” 梅克林格故意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逗弄道:“您害羞了吗?” “你” 玛格妲蕾娜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二十几年的好涵养即将在这个男人的手里被打破。 不想和他在这种人多眼杂的情况下继续纠缠下去,猛得一转身就要离开。 却听到身后的男人非常遗憾地说道:“真遗憾,还想和您再共舞一曲。不过,没关系,虽然今晚不行,以后还有很多机会的。听说您喜欢艺术,恰巧我也算是个艺术家,有机会我去贵府拜访,我们再一起畅谈艺术,无论是古典艺术,还是现代艺术,我都研究过一点。我想我们一定会聊地很愉快” 还没说完,就被玛格妲蕾娜没好气地打断了,“不用了,不欢迎,还有以后公众场合不要和我搭话。” 梅克林格微微挑眉,“那私下里就可以吗?” 看对面这个男人一脸闲适,仿佛逗弄宠物的样子,尤其是被逗弄的这个人还是她自己,玛格妲蕾娜的火气噌噌往上涨。 “你这个”一时间实在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回敬这个男人,又不想继续被牵着鼻子走,只能强压下这股憋屈感,干脆地甩手转身,“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这回,梅克林格没再说什么,而是看着混入人群中的那抹急切的背影,一脸的兴味,“上次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命运从来不是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所以我们还是再次碰到了,以后也还会再遇见吧,急性子小姐” 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记得她正在和玛格妲蕾娜说话,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希尔懊恼地拍了拍额头,“还想问问玛格妲蕾娜最近怎么样呢,算了,等有时间去奥丁看看她吧。现在先忙正事。” 很快希尔就将这股懊恼抛在了脑后,投入到新的一天的工作中。 自从她将巴特里派到费沙之后,几乎成了家里最忙的人,就连伯爵都说,想和他家宝贝一起吃个午餐,还得提前几天预约,否则根本就见不到人。 伯爵也好奇地问过女儿在忙什么,被自家宝贝随便敷衍了两句,便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再问了。 女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表面上,伯爵一副笑呵呵地表示支持女儿的工作,实际上,心里像泡了无数个酸柠檬一样,又酸,又苦,又涩。 而伯爵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家女儿之所以这么忙,完全是因为她让巴特里去费沙所做的事情。 明面上是在费沙建立一个往来于同盟,帝国,费沙三地的商队,实际上是以费沙为据点建立一个渗透进同盟的情报组织。以期在今后宇宙真正大动荡的时候,及时掌握各方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制定应对措施。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更何况,原著里,有多少人,多少事,就是因为那些真真假假的谣言才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这才是希尔迫不及待地想要建立一个消息渠道网的主因。 只是这件事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更不用说真正付诸行动了。 整整两年多的时间才有了一点点的成效,当然也是因为希尔交代巴特里,成效慢一点她可以接受,但是不能因为冒进被费沙或是同盟的人给盯上。 尤其是他们以费沙为中心,而费沙的现任领主,被称为黑狐的安德里安鲁宾斯基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更何况他背后还有地球教的影子。一旦暴露了,引起各方的警惕,再想继续肯定是难上加难。 所以一步一步循序渐进才是最好的。好在巴特里是个稳重的人,事情交给他办,希尔还是比较放心的。 “辛苦了。”希尔亲自将两年未归,一身风尘仆仆的巴特里迎进了会客厅。 巴特里谦虚道:“小姐客气了,这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希尔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依旧壮硕的身材,但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坚毅,眼角眉心都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洗礼的睿智。就是那把络腮胡子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希尔略微嫌弃道:“这才多长时间不见,你又把自己弄成这幅不修边幅的样子。” 巴特里非常想说,我的胡子招您惹您了,被您这样嫌弃。 不过到底没有说出来,只是有些无奈地解释道:“随着商队去了一趟同盟,太忙了也就没有时间打理。” “单身汉的悲哀。”希尔颇为“同情”道。 巴特里一顿,总觉得他在外的这两年,自家小姐说话越发不留情面了。轻咳了一声,将话题引回到工作上,“商队发展的情况越来越好,与同盟的一些大型财团都搭上了线,包括一些政府人员,只是现在他们对我们还处在观望期,目前只是一些简单的合作,后续的” 希尔抬手制止了巴特里继续说下去,“没关系,你放手去做就行了,我相信你。就像我说的,这件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和我都必须沉下心来。老实说,才两年就取得现在的成绩,已经让我很惊讶了。而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巴特里参谋长,感谢你。”让我有机会去扭转那些悲剧。 巴特里刚要回几句千篇一律的谦虚的话,只是在看到希尔眼里的真诚时,很快就改了口。 “是,小姐,我会继续努力不辜负您的信任。” 希尔笑了,这一笑如雪后初晴。 “好了,你难得回来,去看看艾伦他们吧。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两年,艾伦越发惫懒了,不过性格还是一样的跳脱。赫达的剑术越来越精湛,比她大的孩子都不是她的对手了。当然了,最让人惊喜的还是卡尔,凭借着他自己的努力已经坐到了一舰之副舰长的位置,就是还是不爱说话。他和艾伦两个人真应该中和一下,一个像八哥,叽叽喳喳说起来没完没了,一个好几天蹦不出一个字来。不过,要真是艾伦变得像卡尔,而卡尔往艾伦的方向靠拢,他们也就不是他们了。” 说到这里希尔自己都笑了。 早就知道希尔的言不由衷,巴特里非常中肯道:“小姐,您太宠他们了。” “太宠他们吗?也许吧。哦,对了,过两天我要去帝都,你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整一下,到时和我一起去。” “是去工作吗?” “不是,是去走亲戚。你呢,就当是繁忙的工作之余放个假,好好享受这个假期,毕竟很快又要忙碌起来了。” 巴特里迟疑了一下,很快就点了下头,“是,小姐。” 维斯特帕列男爵府邸。 管家见到突然出现在宅邸的人,震惊过后就是惊喜,“希尔小姐,许久不见,您长高了,也更漂亮了。” 希尔笑容满面地道谢,“谢谢管家爷爷,您看起来还是这么有精神。玛格妲蕾娜呢,她在吗?” “在,小姐正在花房的休息室。不过” “我去找她。”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花房的方向跑了过去,也不顾管家后面说什么。实在是两年没见,她有些按捺不住想要立刻见到本人的心情。 管家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阻拦,可惜人早已经跑远了。 失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想到今天拜访的客人,又忧虑的蹙起了眉头,小姐正在会客,希尔小姐就这样闯进去,不会有事吧。 第55章 第55章 “玛格妲蕾娜,玛格妲蕾娜” 此时,因为夏夫豪简子爵夫人所说的事情而沉默下来的席间,突然闯入了一道欢快的仿佛百灵鸟一样的声音。 玛格妲蕾娜惊喜地站了起来。 几乎是一瞬间,一道小身体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进了她的怀里。 直接导致她的身体往后踉跄了一步,一只手扶住椅背才堪堪站稳。 紧接着一道软糯糯,带着点撒娇的声音响起,“玛格妲蕾娜,我好想你啊。”边说着边在玛格妲蕾娜的胸前亲昵地蹭了蹭。 玛格妲蕾娜的心简直要软化了,本想教训人,让她不要这么莽撞,小心摔倒的话也就全忘在了脑后。 一把将小姑娘抱起来,放在臂弯上,温柔地说道:“宝贝,我也很想你啊。” 希尔咯咯咯地笑得好不开心,“我知道啊。” 玛格妲蕾娜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没好气道:“知道你还两年多不来看我。” 希尔皱巴着脸解释,“人家工作太忙了嘛,你瞧,这不刚忙完就赶紧过来看你了嘛。我都还没去看表哥呢。” “那我还得谢谢你把我排在你表哥前面。” 希尔笑嘻嘻回道:“不客气。” 玛格妲蕾娜更加没好气,“我是在夸你吗?再说你个小不点有什么工作要做,还工作太忙了。” “这个是秘密啦,不能说。” 玛格妲蕾娜轻哼一声,“不说就不说,我才没有那个闲心去探听你的秘密呢。对了,这次会在帝都待多久?” “这个嘛”希尔佯装做出一副思考状,“如果我说我明天就回去,你会不会生气?” 玛格妲蕾娜斩钉截铁地回道:“会啊,会生气到想打你的屁屁。” 希尔条件反射地捂上自己的后腰,“开玩笑的,我会陪你到明年春天。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明年春天?也就是三月份喽,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和我住在一起,你的房间我可是一直让人给你打扫的。”玛格妲蕾娜不忘提条件。 “这个我要想一想” 是真的有些犹豫的希尔在看到玛格妲蕾娜威胁的眼神后,立马改了口,“好哒,都听你的。” 玛格妲蕾娜给了希尔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希尔笑得越发讨好。 玛格妲蕾娜再也忍不住怜爱之情“啵”地一下亲在了希尔的小嘴巴上。 希尔一下子就变了脸,一手推拒着玛格妲蕾娜的脸,一手捂上自己刚刚被亲的嘴巴,警惕地瞪向玛格妲蕾娜,气呼呼地说道:“都跟你说了,不许亲我嘴巴。” “哦”玛格妲蕾娜漫不经心地答应着,并试图转移话题,“宝贝,你是不是变重了?”说着还用手颠了颠怀里的身体。 一提到这个,希尔轻轻挣扎了两下从玛格妲蕾娜的怀里跳了下来,一脸骄傲地说道:“那是因为我长高了。你瞧,你瞧,再过两年,我就能赶上你了。” 玛格妲蕾娜其实刚刚就发现了,以前才只到她腰部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快到她胸口了,整个人都有了一股小少女的风采。 似乎从她出生到现在才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却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小姑娘也已经长高长大。果真是时光易逝吗? 没等玛格妲蕾娜感叹太长时间,就听到小姑娘惊讶道:“玛格妲蕾娜,你有客人在吗?” 希尔没想到会客室里还有其他人在,应该说见到玛格妲蕾娜的心情太激动了,完全忽略了周围的环境。直到这会儿冷静下来了才分出了一点注意力在其他的事物上面。 想到刚才她在其他人面前对玛格妲蕾娜撒娇的样子,简直不好意思到了极点。 挨着玛格妲蕾娜往她身后躲了躲,不过眼睛却看向了几位客人。 这一看不要紧,希尔直接愣在了当场。 这三个人,亮眼到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的人,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莱因哈特显然也注意到了希尔看过来的目光。那双绿宝石一样,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眼睛,记忆中只有一个人 不仅是莱因哈特,安妮罗杰和吉尔菲艾斯也感到了一抹熟悉感,只是并不能确认。 这时玛格妲蕾娜也反应了过来,搂上希尔的肩膀,将她带到众人面前。 “瞧我这记性一激动就什么都不顾了,真是失礼了。来,我给诸位介绍一下,这是小希尔,马琳道夫伯爵的千金。宝贝,这几位是” 没等玛格妲蕾娜开始介绍,希尔就抢先说道:“我知道。” 然后依次看向众人,“安妮罗杰姐姐,莱因哈特哥哥,吉尔菲艾斯哥哥。” 当然了,虽然她的重点在这三个人身上,也没忘记一旁虽然比起几人来不是特别起眼,但是一脸柔和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的夏夫豪简子爵夫人。 “还有夏夫豪简子爵夫人” 安妮罗杰惊讶了一瞬,很快就笑道:“没想到玛格妲蕾娜一直挂在嘴边的小天使就是小希尔,更没想到小希尔居然还记得我们。” 希尔快步走到安妮罗杰身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肩膀,然后笑嘻嘻地说道:“当然了,我怎么会忘记又漂亮又温柔,还会做美味饭菜的安妮罗杰姐姐呢。” 听到希尔这样说,第一次见到小家伙的情景立刻浮现在眼前。因为时间所产生的距离感也在慢慢消散。 “小希尔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安妮罗杰放开手脚,轻轻摸了摸希尔的小脑袋。 一旁的夏夫豪简子爵夫人也在一旁凑趣道:“小希尔是怎么认出我的呢,我记得我们以前并没有见过。” “见过的”希尔脸上露出一个类似于回忆的表情,“在我妈妈的葬礼上,夫人应该是来宾当中唯一一个真心为她感到遗憾的人,不像其他人,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心里却在事不关己地看热闹。” 所有人都怔在了当场,尤其是挑起这个话头的夏夫豪简子爵夫人更是一脸的无措,“非常抱歉,小希尔,我” 希尔摇了摇头,“夫人不用道歉,倒不如说我很感激夫人那天留给我和我妈妈的一丝温暖。” 这时,玛格妲蕾娜终于反应了过来,也为了转移话题,故意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当然了心中的震惊肯定是免不了的。 “好啊,你们彼此都认识,就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酸溜溜的语气,让安妮罗杰和夏夫豪简子爵夫人忍俊不禁地掩起嘴。 “你现在知道也不晚啊,早知道就没有惊喜了。” “是啊,这不正说明我们之间很有缘分吗?” 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时不时夹杂了一两声笑声,让气氛再次活络了起来。 希尔看了看她们,趁她们没注意,悄悄地来到了一直没说话的两个男孩子面前。 “莱因哈特哥哥,吉尔菲艾斯哥哥,好久不见,你们还好吗?”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显然也处在一种世界太小了,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的震惊中。 不过,吉尔菲艾斯震惊了一会儿就回过神,略有些笨拙地打招呼道:“希尔希尔小姐,许久不见,您一切是否安好?” 希尔笑眯眯地点头,“嗯,一切都好。” 熟悉的笑容让吉尔菲艾斯想到了当年莱因哈特大人还有安妮罗杰小姐离开之后,在他彷徨无措之时,那个非常肯定地说他一定还会再见到两人,给予了他莫大的自信和勇气的小家伙。后来他也真的随侍在莱因哈特大人的身边,还能像这样偶尔和安妮罗杰小姐悠闲地坐在一起聚会,喝下午茶。 想到这里,吉尔菲艾斯笑得真心又释然,“谢谢您,希尔小姐。” 希尔为这个没头没脑的谢谢愣了一下,随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笑道:“不,我什么都没做,不过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吉尔菲艾斯被那骄傲的小模样逗笑了。 一旁从始至终都没开过口的莱因哈特,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再说什么?” 希尔笑眯眯道:“没什么,莱因哈特哥哥也越发像个大人了。” 莱因哈特立刻黑了脸,什么叫像,他本来就已经是个大人了。 这个小丫头,一点都没变,还和小时候一样难缠。想到当年被小丫头支使地团团转的经历,莱因哈特的神色越发精彩纷呈。 其实希尔虽然有调侃的意思,但也是真的在夸赞莱因哈特,穿着黑色军装越显挺拔的身材,刀削斧凿般深邃立体的五官,虽然尚带着点少年稚气,但眼神坚毅,已经初具未来霸主的霸气。 就是性格一如既往的别扭。 看起来甚至有些可爱。真想戳戳那张完美到没有一点瑕疵的脸蛋。 但是看了看那警惕地盯着她的眼神,希尔只能强压下心中的蠢蠢欲动。 “莱因哈特哥哥,见到你很高兴哦。”希尔轻轻地拥抱了莱因哈特一下,又很快放开。 莱因哈特没想到希尔会来这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许久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以至于希尔后面问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只一味的“嗯”“好”“是” 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两人关系好的证明。 “原来小希尔和莱因哈特关系这么好的吗?”玛格妲蕾娜惊讶道。 安妮罗杰笑得欣慰,“嗯,两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相处的很好。” “漂亮的小家伙在一起就是令人赏心悦目。”夏夫豪简子爵夫人也跟着笑了。 第56章 第56章 算是久别重逢,众人一起愉快地用了一顿晚餐。 晚餐过后不久,安妮罗杰便提出了告辞。虽然今天没有皇帝的传召,她可以在外面待到这个时候,但还是得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宫。不过能和弟弟,还有友人,哪怕只是短暂的相聚,她也觉得很满足了。更何况今天还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故人。 其他三人也一起提出了告辞。 玛格妲蕾娜作为主人知道宫里的规定并未作出挽留,而是和希尔一起将几人送到门口。 “有时间我们再一起聚聚吧,安妮罗杰,朵罗蒂亚。” 随后,又将视线转向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两位少年也是,没有工作的时候就要尽情地享受生活,享受恋爱。啊,对了,你们现在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吗,用不用我给你们介绍一个?”玛格妲蕾娜挤眉弄眼地调侃道。 吓得吉尔菲艾斯和莱因哈特都忙不迭地拒绝了。 “不,不,谢谢您的好意。我们大概很快就要有新的任务了,根本没有时间,所以还是别耽误人家女孩子了。” 玛格妲蕾娜只能摊摊手,“那真是太遗憾了,以后有机会吧。”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苦笑。这位夫人总喜欢逗他们。 希尔抱了抱安妮罗杰又抱了抱夏夫豪简子爵夫人,“两位夫人慢走,有时间再找我和玛格妲蕾娜一起玩呀。” 两个人都笑得纵容,“好,只要小希儿高兴。” “我当然高兴”希尔抽抽小鼻子回道。同时没忘和莱因哈特还有吉尔菲艾斯告别。 一片其乐融融中,众人坐上了地上车。 莱因哈特,吉尔菲艾斯还有安妮罗杰三个人坐上了前面的那辆,夏夫豪简子爵夫人则是单独坐上了自家的那辆。 随着两辆车驶向不同的方向,众人就此分别。 一阵晚风刮过,玛格妲蕾娜全身泛起了一股凉意。拢了拢衣服,又把希尔搂进怀里,小声问道:“冷吗?” “冷”希尔边说边往玛格妲蕾娜怀里缩了缩。 “已经是深秋了,怎么会不冷。我们也赶紧进去吧,先泡个热水澡再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起洗?” “不要” “为什么,以前我们不都是一起的吗?” “可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我要自己一个人洗。” “小丫头,事儿还挺多。都是一样的身体,有什么不能看的。” “不要就是不要。” “呵呵,那可由不得你了。” “你要做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好吧,人小,力气也小的人被玛格妲蕾娜强行扒掉衣服按进了豪华浴池里。 挣扎了一通,水都扑腾了满地。希尔泪眼汪汪地发誓,“我一定会长得比你高,比你壮,然后尽情地欺负你。” 玛格妲蕾娜满不在乎道:“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等你真的长得比我还高,比我女孩子用壮来形容,那还能看吗。我等着你比我长得还高的那一天。不要让我等太久哦,小丫头。” “哼,你少瞧不起人了。” 互呛了一顿的两人转眼躺到了床上又是一副亲亲密密的模样,你挨着我,我搂着你,气氛异常温馨。 说了将近半宿的话,两人才沉沉睡去。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一直将安妮罗杰送到宫门口才返回两人租住的公寓 临分别时,安妮罗杰几度欲言又止。 看着弟弟已经长得比她还高的个头,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莱因哈特,虽然朵罗蒂亚是我的朋友,我也很同情她家的遭遇,但是我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将你卷入到这些纷争里来。更何况还是同人决斗这样危险的事情。我去和朵罗蒂亚说,让她再另外找人” “姐姐” 莱因哈特轻声打断了自家姐姐。 “我已经答应了夏夫豪简子爵夫人又怎么能言而无信呢?而且,情况你也知道,在赫尔斯骇玛和立典骇姆两家的权势下,又有谁敢站出来帮助夏夫豪简子爵夫妇?你放心吧,我既然敢答应,就是有足够的把握,你要相信我。” 莱因哈特故意说得轻松,可安妮罗杰还是一副忧心的模样,莱因哈特灵机一动抬出了吉尔菲艾斯。 “还有吉尔菲艾斯也会帮我的。” 安妮罗杰又何尝不知道自家弟弟说的情况,可是在她心中,没有什么比她弟弟更重要。但是她也知道,自家弟弟执拗的性子,一旦做出任何决定就会一条道走到底,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就比如从军,上前线这件事。 想到这里安妮罗杰只能轻叹一声,摸了摸已经比她还要高的少年的头顶,叮嘱道:“一定注意安全,不要让我担心。” 感受到姐姐毫无保留的关心,莱因哈特心头一片温暖,笑着应道:“嗯,我知道,姐姐。” 接着,安妮罗杰又将视线转向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视线却始终追随他们的吉尔菲艾斯,“齐格,拜托你了,帮我好好照顾莱因哈特。” 少年模模糊糊的情意,只能化为一声郑重的“您放心吧,安妮罗杰夫人,我会的。” 回到两个人合租的公寓,公寓一楼的灯还是亮着的。 察觉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从里面迎出来了一位瘦瘦小小的老妇人。此人正是两人所租住的这间公寓的房东,名叫里利希的已故上校之妻,她和同为未亡人的妹妹一起住在一楼,而二楼则有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各自的寝室和共同的客厅及浴室。 两位老妇人都是六十多岁,已经能当两位少年祖母的年纪,又都是平和善良的性子,因此平时对两位孤身在外的少年很是照顾。就是上了年纪的人总爱唠叨这一点,尤其是逮到机会就会拉着两个人回忆从前两人的丈夫还活着的时候。有些事情甚至两人都记不清了,但还是讲的兴致勃勃,一直是让两位少年最为头疼的事情。 每当这个时候,莱因哈特总会借故溜走,留下吉尔菲艾斯一个人无奈地听着两位老人讲述他听了一遍又一遍的故事。尽管吉尔菲艾斯抗议过无数次,关键时刻,莱因哈特还是毫不犹豫地溜走,顶多送给吉尔菲艾斯一个同情的眼神,但内心深处却为自己不用听从老人家几个小时的唠叨而庆幸不已。 老妇人对着两位一身寒气的少年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手里还拿着织到一半的毛衣。 “你们回来了,外面冷吗,吃饭了没有?”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都觉心中一暖,礼貌又不失亲切地打招呼道:“晚上好,夫人。” “我们已经吃过晚饭了,倒是您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老妇人依然笑得和蔼,“人老了就是这样,觉变少了,晚上睡不着,早上又早早地醒来。不像年轻的时候” 听到老人提到年轻的时候,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的脸色齐齐一变。不过还没等到他们说什么,老妇人自己应该也意识到时间不早了,连忙打住了。 “你们赶紧上楼休息吧,我也再打一圈毛衣就回房了。”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您也早点休息。我们先上去了。” 说完,几乎是逃着上了二楼。 吉尔菲艾斯洗完澡出来,发现莱因哈特正不停地翻着柜子找什么。 于是,好奇地问道:“莱因哈特大人,您在找什么?” 莱因哈特略一犹豫,还是忍不住问道:“当年那个小丫头是不是送了东西给我?”刚刚的聚会上,小丫头突然问他喜不喜欢她送的礼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再加上看到小丫头期待的眼神,下意识地就回答了喜欢。实际上他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 后来,众人分别之后,他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模模糊糊地终于有了点印象但是又不甚清晰。最后秉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决定求助自己的小伙伴。 事实证明,吉尔菲艾斯永远都那么可靠。 “您是说希尔小姐吗?是的,当年希尔小姐和她的父亲又专门过来了一趟,只是那时您和安妮罗杰小姐都不在希尔小姐就把给您两位的谢礼给了我,让我代为转达。安妮罗杰小姐的我已经转送给她了。至于您的那份,当时我给您时,您并没有收下,只说让我代您保管。东西就在我这里,我马上去拿给您。” 不一会儿,吉尔菲艾斯就带了一金一红两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回到客厅。 “希尔小姐说这个金色盒子的是给您的,这个红色盒子的是给我的。” 莱因哈特好奇道:“这里面是什么?” 吉尔菲艾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希尔小姐并没有说。” 莱因哈特更加奇怪,“你没有拆开过吗?” 吉尔菲艾斯苦笑着摇了摇头,当时他正沉浸在失去他的天使的悲伤中,哪有时间想别的。后来莱因哈特大人让他保管,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连他自己的那份都没有拆开,直接放在了柜子的最里面。 莱因哈特见状也没再多问,直接动手拆礼物盒,准备自己亲自揭开谜底。 第57章 第57章 一条黑色的针织毛线围巾被莱因哈特拿在手里,右手则是一张制作精美的小卡片,上面写着:莱因哈特哥哥,虽然你是个幼稚鬼,但是依然谢谢你救了我。后面是一个吐着舌头的卡通头像,右下角的署名写着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 想象着小丫头写这句话时那狡黠的样子,莱因哈特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再抬起头时,吉尔菲艾斯也拆开了盒子,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条和他手里一样质地,一样花纹的围巾,只是颜色不一样,吉尔菲艾斯的是和他的头发一样热烈的红色。 里面同样有一张小卡片,莱因哈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上面写了什么?” “啊,也没什么,就是希尔小姐写的一句感谢的话。”紧跟着就夸赞道:“不过希尔小姐的字写的真的很漂亮,完全不像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写出来的字。” 听吉尔菲艾斯这么一说,莱因哈特对着手里的卡片又多看了几眼,的确,字体给人一种隽秀飘逸的美感,刚刚他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吐着舌头的卡通简笔画上,倒是忽略了这个。 “那个小丫头,怎么说呢,如果是她的话,就不觉得奇怪了,反而一切都理所当然。” 吉尔菲艾斯点头附和,“确实,希尔小姐非常聪明,要不然也不能在立体西洋棋上赢过莱因哈特大人。” “那是以前,现在可就不一定了。不过话说回来,不仅人出现的巧合,这份礼物也出现的正好,已经快到冬天了呢。” 吉尔菲艾斯点点头,“是啊”。然后两个人相视而笑。 第二天,希尔醒来的时候,玛格妲蕾娜已经不在床上了。偌大的卧室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希尔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中午了。推开被子,坐起身,伸了伸懒腰,脸上露出一个轻松又惬意的表情。 床脚放着一套干净的衣服,一看就是为她准备的,而且绝对是玛格妲蕾娜亲手为她挑选的。 微扬起嘴角,拿过那套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在了身上。 希尔找到玛格妲蕾娜的时候她正在她专门收藏艺术品的收藏室,给她最新得到的几幅油画装裱画框。 见到希尔忙招了招手,“宝贝,快过来,用你挑剔的眼光看看这几幅画,是不是非常漂亮,非常有意境?” 希尔挑了挑眉,挑剔?那就让她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挑剔。 走近了,希尔只三两眼就把那几幅画看了个遍。 “怎么样?”玛格妲蕾娜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是希望我说实话还是说假话?” “当然是实话。” 希尔耸了耸肩,“不管是人物还是风景都很写实,从线条,着色到背景搭配等等都能看出作画者的基本功底很扎实,但唯独没有给人那种一眼就挪不开视线,直击人灵魂的震撼感。好的作品是能吸引人进入画中的世界,也就是作者的精神世界。而这几幅画” 希尔失望地摇了摇头,“只能说是平庸之作。” 玛格妲蕾娜怀疑地看向希尔,我只是想让你夸赞这几幅画好看,夸赞我的眼光好,谁想到你小嘴一叭叭就是这种煞风景的话。 而更让玛格妲蕾娜堵得慌的是,希不解风情尔一脸天真无辜地问道,“玛格妲蕾娜,你是不是被骗了,我画的都比这些好看。” 玛格妲蕾娜没好气道:“那你画一个给我看看?” 希尔皱了皱小鼻子,特别骄傲道:“我可不是随便谁都给画的”很快话风又一转,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你特殊啦,谁让我爱你呢。” 玛格妲蕾娜实在绷不住,噗嗤一声被希尔可爱的样子逗笑了,“真是大言不惭,我就等着你的大作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哼,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那不如现在就证明给我看,我这里什么都是齐全的,画笔,画纸,颜料,应有尽有。” “现在不行,我一会儿要去看望我表哥。况且我作画的东西可不是那些” 希尔坐进车里,看着车外的玛格妲蕾娜,委屈道:“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吗?” 玛格妲蕾娜轻笑道:“你们兄妹团聚我去干什么,我才不做那讨人嫌的事?好了,快点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就行了。”说着亲了亲她的脑门。 希尔回蹭了蹭她的脸颊,这才让司机开车走了。 希尔到的时候,每日例行给海因里希检查身体的医生才刚离开。 被扎了一针,又灌了药的海因里希正蔫蔫地躺在床上。 希尔对着要通报的亚尔曼做了个嘘的手势,自己悄悄地走了进来。 只是还没靠近床边就被抓了包。躺在床上正闭目休息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希尔只能笑嘻嘻地打招呼,“表哥,日安,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 因为你的味道,你的身影是我在无数个日子里渴望却不可及的东西。 心里如此想着,却并没有将之诉诸于口。只是脸上挂着惊喜的笑容,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 希尔连忙阻止了他。 “先好好躺着吧,亚尔曼说要两三个小时药效才能过去呢。” 海因里希听话地躺了回去,任由希尔又是给他整理头发,又是整理被角。 只是他的眼睛却一刻都没有从希尔的身上离开过。 这是坐在他面前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他的幻想,也不是隔着屏幕却无论如何都触摸不到的温暖。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那只在自己身上忙碌的小手,又小心翼翼地收紧。 希尔被那只冷冰冰,没有一点温度的手刺激了一下。 明明屋里暖地熏人,可那只手还没有她这个刚从外面进来的人身上的温度高。 再看那只手,苍白到连皮肤下面的血管都根根分明,就连指甲盖都是不正常的白色。 手臂上刚刚被针扎过,贴着医疗胶带的地方已经渗出了点点血红,还有几个明显的针孔分布在血管的位置,那是长年累月的治疗留下的痕迹。 希尔心疼地要摸上去,却怕弄疼了小表哥,抬起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不知道是该继续还是该放下。 看到了希尔眼里的心疼,海因里希心中一暖,安慰道:“不用担心,一点都不疼。” 因为只有经历过这些疼痛,他的病才能好起来,有朝一日他才能离开这里,回到有舅舅,有安琪儿的家。所以这些痛,比起能早点回家是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尽管希尔心里很难受,面上却只能笑着,“嗯,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的身体恢复地很好,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完全康复了。那时无论你想去学校读书还是想做其他的事情,就都可以了。” “你会陪着我吗?”海因里希期盼地问道。 “嗯,当然。” 海因里希立刻笑开了。明媚干净的笑容,配上那张苍白中带着精致的面孔仿佛从二次元走出来的少年一样,让人心生爱怜。 希尔看得呆了呆,“表哥,你” 海因里希不明所以,“怎么了?” 希尔这才回了神,“没什么,我只是想说你是不是长高了,也长大了,感觉和小时候有点不太一样了。” 海因里希笑笑,“是吗,我倒是没太注意。不过,我觉得安琪儿也长高了,而且更,更漂亮了。” 说到这里海因里希微微垂下了眼脸,有些不太好意思看向希尔。 希尔倒是没觉出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反而被夸得很高兴,甚至还有些小得意地炫耀道:“过去的两年我长高了十几厘米呢,再过两年我就会超过玛格妲蕾娜了,看到时候谁还敢说我是豆芽菜。” “豆芽菜?” 希尔一哽,而后含糊地说道:“某个幼稚鬼说的。呃,不说这个了,表哥,你先睡一觉吧,等你醒了,我们再聊。” “好,但是你要一直陪着我,不能趁我睡着就离开。” “不会的,你安心睡吧。”说着晃了晃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海因里希这才面带笑容,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海因里希慢慢地从睡梦中醒来,睡着之前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顾不得其他,海因里希猛地向床边看去,第一眼没见到人,心立刻凉了半截。 再往下看,发现人正躺在一旁,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原来是睡着了。 心下一松,想抬起手,擦擦有些微潮湿的额头,发觉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时,轻轻的敲门声从外面响起,紧接着门被推开,亚尔曼出现在房间里。 “少爷,午餐准备好了,您” 还没说完就被海因里希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打断了。 “再等半个小时。” 亚尔曼应了声“是”,又像来时一样,悄悄地退了出去。 为了让小表哥高兴,希尔决定在这里多住几天陪他。 其实不应该再叫小表哥了,因为希尔发现他的身高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了,虽然看起来有些羸弱,不过已经初具了少年的模样。 就是对洋娃娃的热衷还是一如既往,才两年不见,他的洋娃娃已经塞满了一整间房间。而且还全都是黑色头发,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复制粘贴而来的。 希尔总觉得那些洋娃娃看起来很眼熟,但就是说不出来是谁。很快她也就作罢不去想了,因为她的注意力都被那些漂亮的小衣服小鞋子所吸引了。 当知道那些小衣服小鞋子都是小表哥亲手做的,希尔的惊讶简直溢于言表。 “表哥,我觉得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服装设计师的。” 海因里希小心翼翼地问道:“安琪儿不觉得我喜欢做这些很奇怪吗?”明明是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他不仅喜欢还很擅长 希尔非常理所当然地说道:“哪里奇怪了,我只看到表哥非常有才华。”说着拿着那些小衣服开心地对着自己在镜子面前比了比,最后不无遗憾地说道:“可惜太小了,我穿不进去。” “你若是喜欢,我给你做。”知道希尔没有看不起他,反而喜欢他做的东西,海因里希开心中透着激动。 “好啊,好啊,我想要这个。” “没问题” “这个也想要” “好” “还有这个” “好” “这个也很漂亮” 第58章 第58章 希尔一口气要了十几件衣服,而海因里希只一味宠溺地说好,弄得希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为了表达对小表哥赠衣服的谢意,希尔思考了许久,终于决定画副画送给他。再加上她在玛格妲蕾娜面前夸下了海口,总要画出点东西来才好有个交代。 晚上,希尔专门给玛格妲蕾娜打了一通视频电话,当说到她要在这里多住几天,陪陪小表哥的时候。 玛格妲蕾娜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行了,我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你也难得回来一趟,就好好陪陪那个孩子吧。” “玛格妲蕾娜你人真好,我最爱你了。” 玛格妲蕾娜笑骂道:“你少给我灌汤。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挂了,你也早点睡吧。千万不要我们不在身边就玩疯了。” “怎么会呢,我可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是是是,好孩子晚安。” “晚安,玛格妲蕾娜” 和玛格妲蕾娜互相道了晚安,希尔就挂断了视频电话,熄灭了房间里的灯上床睡觉了。 只是没一会儿房间里就产生了些微的响动,好像有谁正在房间里走动。 尽管知道以这栋别墅的守卫,外人闯进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希尔还是警惕地坐了起来,一边喝道:“谁?”一边打开了床头灯。 橘黄的灯光下,海因里希那张总是苍白的脸终于有了一点暖色。 希尔不自觉地轻呼了口气,“表哥呀,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还不声不响地来我房间?” 海因里希委屈着一张脸,“我想和你一起睡。” “可是”希尔想反驳。 却被海因里希抢了先,“以前我们不是也在一起睡吗?” 希尔想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不过又一想,两人一个10岁,一个12岁,距离真正长大还有一段距离呢。再加上两人又是血缘相近的表兄妹,和亲兄妹也没多少区别了。所以现在还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 而且小表哥这委屈的小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软的。 希尔只能妥协地往里面挪了挪。 海因里希见状立刻露出了一副笑模样,以最快的速度拖着自己的被子上了床,生怕希尔会反悔一样。 希尔笑着摇了摇头,“晚安,表哥。”并顺手关上了床头灯。 黑暗中,海因里希抑制不住翘起的嘴角,小声地回道:“晚安,安琪儿。” 随后几天,尽管希尔一再告诫,晚上不准不声不响溜到她房间吓唬她,海因里希不仅可怜巴巴着一张脸,晚上依然我行我素准时拖着被子出现在她面前。 希尔干脆就省了口舌,由着他去了。也许是成年人的心态,面对病弱的小表哥,她总会多出许多的宽容。想尽力弥补他因为生来病弱而多了许多遗憾的人生。 “安琪儿,安琪儿,你在听吗?” “啊嗯怎么了?” 几声之后,希尔终于反应过来,看向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指了指铺在桌子上的画卷,“已经画好了吗?” 希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也看了过去。水墨朦胧间,一条青石板小路通向湖边凉亭,凉亭被湖中静默盛开的荷花所环绕,几只蜻蜓正在荷叶间嬉戏。但这些都比不过正伫立在细雨中,撑着一把油纸伞,行走在青石小路上的纤细的背影。 希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拿起手中的毛笔蘸了蘸墨汁,在一旁写下了烟雨人家几个字,随后放下笔,取出一个印章盖在上面。 “好了,现在完成了。” “怎么样,好看吗?”希尔笑着问道。 海因里希忙不迭地点头“好看,非常好看。”整个人一副看稀奇的样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副画看,“似乎跟立体电视里介绍的那副收藏在帝国博物馆的星际时代之前的中国宋朝流传下来的画是一样的风格。” 希尔笑着摇头,“怎么能跟那副比,那是古时的大文豪所作,我这个只是” 希尔突然怔住了,自己上辈子学画,喜欢上画画的初衷,就是因为无意间见到了祖父最为珍爱的那副美人背影图,惊鸿一瞥的美,让她梦里都出现了那个穿着旗袍撑着油纸伞走在青石小路上的人。 再联想到画上短短的六个字,‘蕙兰心,魂梦役’,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背影很熟悉像她的妈妈 显然海因里希也有同样的想法,“我觉得这个背影很像” 舅母两个字在舌尖上打转了许久,才小声地说出口,“舅母” 听到那两个字,希尔浑身一震。 以为触到了希尔的伤心处,海因里希立刻变得有些有足无措起来,“对不起,安琪儿,我我不是故意的” 希尔勉强一笑,“不,不是表哥的错,是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海因里希也不敢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相顾无言了许久,海因里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安琪儿,你是想舅母了吗?” 其实,不要说小表妹,就是他偶尔也会想起那个既美丽又温柔的女人,他所有的对于母亲的印象都来自于她。小时候甚至偷偷地向奥丁大神祈祷过,让舅母变成自己真正的母亲。 只可惜,那抹温柔终是没有留住,而表妹也同他一样可怜,都失去了自己的母亲。 希尔怔愣了许久,才缓缓地摇摇头说道:“谁都不是,大概是梦里的地方,梦里的人吧。” 母亲已经故去,再想这其中有没有关系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一切随风,上一辈人的事,上辈子的事就当作一场梦吧。只有现在,只有身边的这一切才是真真切切能抓住的。 摇摇头,让自己不再多想。按上桌上的摇铃,传唤进巴特里。 一边小心地卷起画轴,一边吩咐道:“你帮我把这幅画送到玛格妲蕾娜那里。就说我说话算话。” 巴特里应了一声就要伸手去接,却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只苍白的手截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海因里希见那幅画要被拿走,身体先于大脑一步,将画夺过来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安琪儿,我” 大脑混乱了三秒,终于冷静下来了一点。 “安琪儿,我喜欢这幅画,你能把它送给我吗?” 希尔愣了愣,很快就笑道:“本来就打算送你一幅,既然表哥喜欢这个,那这个就是你的啦。” 海因里希立马激动地笑开了,“谢谢安琪儿,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它的。” 希尔挥挥手让巴特里下去,“等我再重新画一副你再帮我送去吧。” “是,大小姐。” “小丫头是这么让你跟我说的?” “是的,男爵夫人。” 玛格妲蕾娜没有急于打开卷轴,而是抬眼打量了巴特里几眼,“我怎么看着你有点眼熟?” 巴特里恭敬地回道:“小姐回来的那天,属下跟在小姐身边有幸见过夫人。” 玛格妲蕾娜突然来了几分兴趣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是巴特里斯特朗。” “巴特里?还真是贴切,长得也像嗯熊一样健壮,尤其是那一大把络腮胡子。”玛格妲蕾娜说着说着就开始嫌弃,“小丫头最爱干净,而且喜欢漂亮的人,居然能容忍你这样不修边幅?” 这话简直是扎心了,而且不管是语气还是话语都听起来那么熟悉,似乎前两天他还被自家大小姐这样嫌弃。 该说不愧是“亲戚”吗? 为了不被继续嫌弃,巴特里很识时务地提出了告辞。 玛格妲蕾娜迫不及待地挥手让他走了,仿佛他在这里多么有碍观瞻一样。 走到大门口时,正好和一名穿着银黑色帝装的年轻军官迎面相遇,两个人互相点头致意,便擦肩而过。 不过在往前走了几步之后,军官停下来,往巴特里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眉头微蹙,眼神若有所思。 玛格妲蕾娜刚刚打开画轴,看了一眼上面画得是什么,还没来得及惊叹,就被管家的禀报声打断了。 “小姐,梅克林格上校到访。” 玛格妲蕾娜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道:“不见,说我不在。” 管家欲言又止地想说什么,却被身后的人抢了先,“真是无情的人啊,有时间会情人,却没时间见我这个老朋友吗?” 玛格妲蕾娜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梅克林格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礼貌地对管家询问道:“能请您帮我准备一杯咖啡吗?” 管家看了看他又看向玛格妲蕾娜,似是在无声地询问,该怎么处理。 玛格妲蕾娜横了一眼自顾自走进来,坐到她对面的梅克林格,“听他的。不过咱们这位上校大人不喜欢加糖,弄一杯最苦的过来。” 梅克林格无奈道:“我才刚活着从战场回来,你就不能对我好点吗?” 玛格妲蕾娜顿了一下,“谁让你不请自来的。”不过到底是吩咐管家给他准备几块方糖。 梅克林格这才笑开,“我就知道夫人您最是照顾我了,也不枉我一回帝都就来看您了。” 玛格妲蕾娜嗤笑一声,“骗鬼去吧,说话之前先闻闻你身上那呛人的香水味。” 梅克林格并没有被拆穿的尴尬,而是抬起胳膊闻了闻,“我怎么没有闻到。难道真是女人对味道都很敏感。还是”梅克林格故意拉长语调,表情透着暧昧道:“夫人,你吃醋了?” 玛格妲蕾娜“哈”了一声,“你是我什么人,我要为你吃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梅克林格叹了口气,故意装出一副失落状,“也对,夫人又有了新的情人,就在刚刚还在和情人幽会,哪还会记得我这个旧人。” 第59章 第59章 玛格妲蕾娜简直要为这个男人的颠倒黑白气笑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新情人了。从进来开始就一直在阴阳怪气地自说自话,你到底烦不烦。而且我有新情人又怎么了,你不也是刚从情人那里出来吗?你做得我就做不得。帝国还没有哪条法律这么写的。” 说到后面玛格妲蕾娜心烦意乱地直接开口赶人了,“走走走,你赶紧走,看见你我就一肚子窝火,好心情都没了。” 谁知道梅克林格不仅没动,反而幽幽地问道:“刚才我在门口遇见了一个男人,他是谁?” 玛格妲蕾娜下意识地问道:“什么男人?” 说完才突然想到,被她家宝贝派来送画的那个长得像熊一样的男人才刚走。该不会他说的男人就是他吧。 突然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玛格妲蕾娜本不想解释,不过转念一想与其被这个男人一刻不停地念叨着,还不如说清楚,大家都清净。 于是勉为其难道:“那是过来送东西的人,你难不成以为我饥渴到见到个男人都要和人家上床吗?” 听到玛格妲蕾娜说跟那个男人没关系,梅克林格下意识地心中一松。随后看到玛格妲蕾娜俏脸紧绷,话语中也透着一股怒火,尤其是最后一句话。 意识到玛格妲蕾娜是真的生气了之后,心中的喜悦完全被慌乱所替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想解释,平时的能言善辩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好几次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颓丧间,见到玛格妲蕾娜手里拿的画,灵机一动道:“这是你的新收藏吗,可以让我鉴赏一下吗?” 玛格妲蕾娜刚要说不给,却没梅克林格的手快,眨眼功夫,手里的画就到了对方手里。 “你这个” 玛格妲蕾娜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男人了,想把画抢回来却被对方躲了过去,嘴里还“嘘”声让她不要说话。 玛格妲蕾娜气呼呼地坐在那里,恨不得将对面的人瞪出一个洞来。 好一会儿,就见梅克林格双眼发亮地从画中抬起头来,“这幅画是从哪里得来的,是何人所画,现在世面上已经很少有这种风格的画作了,不,应该说已经没有人会画这种风格的画了。你看勾勒出这匹骏马线条的着墨,是用一种叫毛笔的作画工具画出来的。这幅画让我想到了收藏在帝国博物馆里的那副从古地球时代流传下来的画。这里还有题字,还有相同字体的印章。嗯我看看,骏马骏马图清竹幸好我对这种方块字还有点研究” 梅克林格完全是见猎心喜的心态,吧啦吧啦说了一堆。玛格妲蕾娜总结起来他的意思就是画得好,画得非常好,还是那种独一无二的好。 听在玛格妲蕾娜耳中已经非常诧异了,虽然她刚才看了一眼也觉得有一种很惊艳的感觉,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优秀的作品吗? 以这个男人对艺术的追求,肯定不会说谎,而且看他那激动动作却极其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的样子就知道,他有多珍视这幅画。 小丫头说她画得更好,原来不是说大话啊。 玛格妲蕾娜只短短惊讶了一下,就被一股家长式的自豪感充斥心间,我家宝贝果然是宇宙第一聪慧的孩子。 玛格妲蕾娜也不生气了,清清喉咙问道:“真有这么好?” 梅克林格重重地点了点头,“能否请夫人赐教,这幅画是从哪里得来的,谁人所画?” 控制不住想要炫耀一下自家孩子的玛格妲蕾娜忍不住开口道:“这是” 只是见到梅克林格期待的眼神又把到口的话咽了回去,眼神一转,挑衅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刚刚还火热的心一下子落回谷底,梅克林格无奈道:“夫人,您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玛格妲蕾娜扬起下巴“哼”了一声道:“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好了,你的接待时间结束了,现在请离开,恕不远送。”说着做出一副送人的姿态。 “我的咖啡还没送上来。” “不请你喝了。” “我想邀请您去听皇家乐团十天之后举办的音乐会。” “不去,没时间。” “我想” “你不用想了,我要休息了。管家,送客。” 尽管梅克林格想尽一切办法想要留下来打听出这副画的出处,却都被玛格妲蕾娜无情地镇压了。 硬生生地被请出了门。 “那我过几天再来拜访。” “不行” “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玛格妲蕾娜突然意识到,若是她家宝贝没有去看她表哥这会儿说不定两个人就遇上了。她下意识地不想让两人遇到,不想让她家宝贝知道那些成年人之间复杂的关系。她可以不在乎外面的人怎么说,但是她希望在她家宝贝心里她永远都是那个最初的美好的样子。 看着在自己面前无情关上的铁门,梅克林格心情复杂地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站在窗口往外望的玛格妲蕾娜心情同样复杂。 这几年来他们一直都维持着这样的关系,非敌非友非亲非故,也谈不上情侣爱人,□□关系也仅仅有那一次。他也没有明确地说出想要追求自己的话,或许是因为自己最初强烈拒绝的态度而将一切都埋在了心里。 他对她有那么点点的喜欢,她是能感觉得到的。不能否认的是她对他也产生了些许的好感。但这些许的好感完全掩盖不了自身复杂的心情和现实的本质。 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这个人的存在,不过人生在世,不一定所有的事情都能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像现在这样相处就挺好的,她在他面前完全不用伪装,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高兴时,可以和他音乐,艺术,人生无所不谈,不高兴时,就可以像这样将他赶走,不用考虑到他的心情。至于他以后还会不会再来 嗤,谁在乎呢。为一个男人伤心,有过那一次就足够了。 他大概也是这样想的吧,所以身边的情人从未间断过,也从未在她面前隐藏过有情人这件事。 所以这才是这个世界绝大部分人的真实。 玛格妲蕾娜嗤笑一声,果断地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转身从窗边离开,只剩下还在轻轻晃动的窗帘,证明刚才有人在过。 一晃半个月过去,希尔终于暂时告别了海因里希,回到了维斯特帕列家的宅邸。 “猜猜我是谁?”希尔悄悄地走到玛格妲蕾娜身后,并用双手悄悄地捂上她的眼睛。 玛格妲蕾娜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气定神闲道:“还能是谁,不就是我们终于舍得回来了的画家小姐吗?” 希尔改为搂住玛格妲蕾娜的脖子,撒娇道:“哎呀,你就不能跟我玩一下,你问我猜的游戏吗?” 玛格妲蕾娜宠溺道:“那我们重来。” 希尔反倒哼哼道:“不要了,那样就没意思了。”说着绕过沙发坐到玛格妲蕾娜身边。 “我送你的画喜欢吗?” 一瞬间梅克林格想要却要不到的憋屈又遗憾的模样映入脑海,玛格妲蕾娜高兴道:“喜欢,怎么不喜欢,不仅喜欢还很给我长脸呢。” 希尔没听明白玛格妲蕾娜话中的意有所指,但是喜欢两个字却真真实实地传入了她的耳中,当即骄傲地哼道:“先前你还怀疑我来着。” 哦呀,这是骄傲地要飘起来了。 玛格妲蕾娜捏了捏小丫头婴儿肥的小脸,顺着她的话道:“是是是,是我不对,我不该怀疑我们优秀能干的画家小姐。只是我现在能否请优秀能干的画家小姐帮个忙啊?” 被夸得通体舒畅的某人小手一挥,豪气道:“什么忙?” 玛格妲蕾娜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一叠图纸摆到她面前,“帮我看看哪个图样最贵气,最华丽?” 希尔这才清楚地看到,那一叠图纸上面画了各式各样的贵族男装。 希尔第一反应是,“这是给谁准备的,难道” 希尔怀疑玛格妲蕾娜有了喜欢的人,但是顾忌着几年前赫尔曼的事情,不敢明着说出口。不过那眼神已经透露出了一切。 玛格妲蕾娜自然也看到了,戳了戳她的小脑门,“想什么呢,这是给缪杰尔上尉准备的。” 希尔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缪杰尔上尉是谁,没办法,实在是罗严克拉姆这个姓氏太深入人心了,被冠上这个姓氏之前的原本的姓氏反倒不是那么让人关注。 “为什么要给莱因哈特哥哥准备衣服,是要举行宫廷宴会吗?”希尔更加疑惑了。 “不是啊,是为了决斗场上穿的。” 紧接着玛格妲蕾娜就将夏夫豪简子爵夫人家和同为贵族的赫尔斯骇玛伯爵家的恩怨简单地说给了希尔。 “矿山是夏夫豪简家先发现的,根据帝国的法律理应由夏夫豪简家获得所有权和开采权。但是赫尔斯骇玛伯爵仗着和立典亥姆侯爵家的亲戚关系,硬要强硬地夺取所有权。被夏夫豪简家拒绝之后,便单方面地发出了决斗的邀请。” 看到希尔询问的眼神,玛格妲蕾娜解释道,“你这些年不在帝都,所以不知道最近几年在贵族间流行起来的以旧式火药单发□□决斗来解决纷争的手段,由此还产生了一个专业决斗者的职业。” 第60章 第60章 “碍于赫尔斯骇玛家的权势,没有专业的决斗者愿意出任夏夫豪简家的代理决斗者。缪杰尔上尉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决定帮助夏夫豪简家出任决斗者。我答应帮他准备决斗时穿的衣服。不过最近看了许多的样式都不太满意,现在正头疼呢。眼看着决斗的日子就到了。” 在玛格妲蕾娜说这件事的同时,希尔也正从脑海里翻找关于这件事的蛛丝马迹,发现在她所知道的事件中,并不包含这件事。 也是,书中对莱因哈特少年时期的着墨很少,主要集中在了宇宙中三大势力冲突最为激烈的时期。像这样的可能就一笔带过吧。而且时间有些久远,她能记住的也就是那些影响剧情的重要事件。这件事被她忽略了很正常。 想通的希尔很快冷静下来,问道:“会有危险吗?” 玛格妲蕾娜摇摇头,“或许会受伤,但绝不会有性命之忧。放心吧,这不是古时候的那种以性命为赌注的决斗,双方必须要拼个你死我活。这种决斗有规定,双方点到为止,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伤及对方性命。” 不知为什么,即使玛格妲蕾娜说没有危险,希尔也隐隐有点不安。 看着希尔一直蹙着的眉毛,玛格妲蕾娜再次安慰道:“不用担心,缪杰尔上尉是个聪明的孩子,肯定能应付的。” 此时,谁都不会想到,憎恨安妮罗杰,已经在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被派守卡布契兰加行星时已经出过一次手,暗害他们的,皇帝的另一名宠妾培尼明迪夫人已经再次出手,决意在这次决斗中彻底除掉莱因哈特。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一边往回走,一边谈论着训练场上这段时间一直在指点他枪法的鲁兹少校。 “这个人或许以后能为我所用。” “鲁兹少校本身确实很有能力,跟那些靠着身份晋升的军官不一样。而且性格沉稳,行事细致中透着果敢。” 莱因哈特调侃道:“看来吉尔菲艾斯你对鲁兹少校的评价很高啊。” “我是在为莱因哈特大人感到高兴,终于遇到了可用的忠臣良将。” 莱因哈特不置可否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至少得等我真正掌握了一支舰队,成为能够独立指挥舰队的指挥官才行。” “我相信莱因哈特大人,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公寓门口。 一开门就看到房东之一的老妇人正从厨房出来,手里端着一碟精致的点心。 见到两人,立刻露出了一个慈爱的微笑,“你们终于回来了,一位美丽又可爱的小姐已经等了你们几个小时了。” 两人愣了一瞬,很快就见到了老妇人口中美丽又可爱的小姐。 “莱因哈特哥哥,吉尔菲艾斯哥哥,晚上好。”希尔在见到他们进门的那一刻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笑着冲他们打招呼。 莱因哈特一脸意外,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在这里?” 就见小姑娘似乎对他的反应非常不满,撅着嘴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意识到自己的问话方式有问题,莱因哈特笨拙地想要解释,“不是,我是说,你来做什么” 不过似乎有点越解释越黑的意思。 好在这个时候吉尔菲艾斯站出来说话了,“希尔小姐这么晚过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们去楼上说吧。” 希尔这才重新扬起了笑容,“好啊。” 温柔的骑士大人说话就是令人如沐春风,比某个从以前就毒舌的人说话让人听着舒服多了。 告别两位房东夫人,三人来到楼上。 吉尔菲艾斯笑着请希尔坐下并问她想喝什么。 希尔忙拒绝了,“不用了,刚刚陪着两位慈祥的夫人喝了一下午的茶,现在什么都不想喝。” 说着将手里拿着的一个系着丝带,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放到了茶几上,并道明了今天的来意,“我是替玛格妲蕾娜给莱因哈特哥哥送决斗那天穿的衣服来的。” 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确实说过衣服由她来准备,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希尔看着有点发怔的两人,兴致勃勃地催促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顺便试穿一下,如果不合身,我再拿回去修改。” 莱因哈特直接拒绝了,“不用了,男爵夫人的眼光一向都很精准,我相信她。”他可没有在别人面前换衣服的习惯,尤其还是在这个小丫头面前,怎么想怎么有些别扭。 不过别扭归别扭没忘在后面加一句,“替我谢谢男爵夫人。” 希尔虽然有些遗憾没能第一时间见到美貌少年穿上华丽的衣服变得更加耀眼的模样,但也不能强迫人家不是。尤其这个人还不是她强迫就能达到目的的。 “好吧,我会把你的谢谢转告给玛格妲蕾娜的。不过,除了玛格妲蕾娜,还有另一个人,你也要记住啊。” “谁?” “我表哥,海因里希·冯·邱梅尔,这件衣服就是他设计的。”说到这里希尔想到了一些事情,一瞬的忧心过后,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将来若是他做了什么事情,希望你看在这次他帮了你的份上,原谅他一次。” 有她在,总不会让小表哥再做出那样疯狂的事情来。只是未来的变数太多了,就像人心一样变化无常提前要个承诺,至少心安一点。 不过莱因哈特很明显一头雾水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希尔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希尔也没打算解释太多,微微一笑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下次再见吧。” “我们送你下去。” “不用了,我家的人就在楼下。” 希尔一边拒绝两人的相送一边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 “莱因哈特哥哥,我好像从来没听到过你叫我的名字。你叫我呢,要不就是喂,要不就是你,或者小东西,更过分的是你还说过我是豆芽菜。” 说着说着已经隐隐带着控诉的意思了。 莱因哈特喉咙一哽,想到小时候那些孩子气的举动,脸色有些发红地辩驳,“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还记得。” “当然了,我的记性一直都很好。” 清清喉咙,希尔脆生生地说道:“再次郑重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你可以叫我希尔。”说完直勾勾地盯着莱因哈特。 在这种直白真诚又满含期待的目光中,莱因哈特几次张口,终于唤道:“希尔” 一出口不管是听的人还是说的人都感到了深深的别扭。 不过对于希尔来说,终于在未来皇帝大人的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别扭之余更多的是激动。 一朵大大的笑容像六月盛放的花儿一样绽放在脸上,“嗯” 被这个笑容感染,莱因哈特的心情也变得丝丝愉悦起来。 任务完成,时间也已经不早了,希尔便没再多做停留,挥手告别。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溜走,眨眼就到了双方约定决斗的日子。地点就在城东立典亥姆侯爵家的庄园,里面有一个专门为举办决斗所建的决斗场。迄今为止已经举办过了不知道多少场的决斗。里面甚至还有赛马场,靶场等等供贵族们消遣的场所。 吉尔菲艾斯见到换完衣服出来的莱因哈特,想说的话一下子被忘到了脑后,眼中只有锦衣华服,张扬肆意的美貌少年。 尽管已经见过莱因哈特大人的美丽不知道多少次,可他时常还会为了那张宛若神抵的容颜深深的惊艳失神。 莱茵哈特本来就因为穿上他平时绝对不会穿的繁复华丽的宫廷衣饰而别扭,见到吉尔菲艾斯那呆愣的样子,心中越发不自在。 “看起来很奇怪吗?我还是穿军装算了。” 吉尔菲艾斯这才回神,连忙阻止道:“不,不,不,是非常好看,好看的让人”目眩神迷。 看着莱因哈特变得越发僵硬的脸,吉尔菲艾斯连忙把后面的几个字咽了回去。他怎么忘了,莱因哈特大人不喜欢别人夸他好看,漂亮之类的。 果然就见莱因哈特板着一张脸说道:“我们走吧,时间到了。” 吉尔菲艾斯下意识地夹紧双腿,站成了一个标准的军姿,“是,莱因哈特大人。”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一张成熟美艳又不失和蔼的脸孔迅速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中。 “嗨,两位少年,我来接你们了。” 两人惊讶了一瞬,便都礼貌地开口打招呼,“日安,夫人。” 两人刚说完,就从玛格妲蕾娜身后探出一个被包裹地严严实实,只剩一张脸还露在外面的粉红小脸,“莱因哈特哥哥,吉尔菲艾斯哥哥,早上好。” “早上好,希尔小姐。”吉尔菲艾斯很自然地应了。 莱因哈特反应慢了一下,不过经过之前的那一遭,现在已经能叫出希尔的名字,并且越来越自然。 希尔一错也不错地盯着穿着华丽服饰的少年,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圈,然后笑嘻嘻地夸赞道:“莱因哈特哥哥今天真是耀眼极了。” 好吧,说漂亮某个幼稚鬼一定会生气的,那她就换个词好了。 第61章 第61章 车子走了一路,莱因哈特就被大小两个女人围观了一路。到后面他都已经能淡定自如地面对两人的围观了。 终于到了地方,夏夫豪简子爵夫妻早已经等在了那里。两个人都是厚道人,比起赢得决斗,他们更希望见到莱因哈特安全无恙。 所以两个人看起来比莱因哈特这个当事人显得更加担忧。 “缪杰尔上尉,一切以安全为重,你能答应帮我们出任决斗者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所以赢与不赢都不重要。” 莱因哈特点点头,“放心吧,夫人,我有分寸。” 一行人在岔路口分开之后,吉尔菲艾斯陪着莱因哈特去场边等待出场,其余人则是去了观众席。 很快另一名决斗者也出现在场中,一身黑色的衣服,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靴子,头上是一顶宽沿帽同样是黑色。 就如同黑色带给人的神秘的感觉一样,这个男人也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不像是退伍军人,更像是隐藏在黑夜中的杀手 尤其是被那双透着冰寒和冷酷的双眼盯视,莱因哈特瞬间警戒到了极点。理智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 果不其然,决斗开始的信号一经响起,对方的子弹已经冲着他的心脏飞了过来。若不是赛前吉尔菲艾斯告诉他的躲避的方法,在加上他机敏的反应,恐怕此刻他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只是他仍旧受了伤,子弹射进了他左手手腕,一股尖锐的疼痛自伤处迅速蔓延开来。不过对方也受伤了,而且伤在了右臂肩膀,比他要重多了。 以受伤的轻重来判断输赢的话,明显是莱因哈特取得了这场决斗的胜利。 玛格妲蕾娜已经高兴地一把抱住了希尔,“宝贝,我们赢了,真是太好了。” 希尔心不在焉地应了几声,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以她见过的数次巴特里训练卡尔还有艾伦时的情景来看,刚才那个人的枪口明显对准的是莱因哈特的心脏。 这恐怕不是一场普通的决斗那么简单,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的阴谋。 就在裁判要宣布夏夫豪简家的代理获胜的时候,突然对方打断了裁判的话,提出要用剑决斗。 除了希尔几个站在莱因哈特这边的人,现场的其他人都乐意见到另一场冷兵器间的激烈对决。 而且更糟糕的是,莱因哈特不能拒绝对方提出的用剑决斗。 吉尔菲艾斯只能申请双方先治疗,再开始下一场的对决。 用剑莱因哈特远远不是男人的对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男人真正擅长的就是剑而非枪。 就在莱因哈特抵挡不及,男人的剑就要刺过来的时候,一队士兵骑马闯了进来。阻止了男人刺过去。 原来是殿前侍卫,奉皇帝的旨意,为阻止这场决斗而来。 而矿星的开采权被皇帝判为由赫尔斯骇玛和夏夫豪简两家共同开发。 一心想要独占矿星的赫尔斯骇玛伯爵自然不甘心,可又不敢违抗皇帝的旨意,只能不甘不愿地低头。 对于另一边夏夫豪简子爵夫妇俩,则是意外之喜了。本以为连一半的开发权都保不住,没想到就这样拿到了手里。因为有皇帝陛下的旨意,所以也不必担心赫尔斯骇玛伯爵再动什么手脚。公然藐视皇帝旨意的罪名,谁都不想承担。 传旨的侍卫长见两家都没有异议,便像来时那样,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消失在决斗场内。 不过是两个贵族之间的纷争,若不是有人告诉给皇帝,掌管着偌大帝国的皇帝又怎么会出面调解这样的小事。 众人马上猜出了那个人是谁。 “一定是安妮罗杰央求陛下出面的。” 一时间深深的懊恼涌上莱因哈特的心头,本想帮姐姐的忙,没想到最后反而被姐姐帮到了。让姐姐为了他去求那个男人 苍白着脸硬挤出一点笑容,对着围拢过来的夏夫豪简夫妇等人道:“抱歉,夫人,没有帮上您的忙。”仿佛也是在对着自己的姐姐说抱歉。 夏夫豪简夫人摇了摇头,显然还没从激动的心情中平复过来。 “不,若不是有缪杰尔上尉,我们连一半的开采权都得不到。您已经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了。” 希尔担忧莱因哈特的伤,“我们先回去吧,莱因哈特哥哥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确实,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先送缪杰尔上尉回去。” 上车时,希尔主动提出送莱因哈特回去,然后在玛格妲蕾娜来不及说话就上了另一辆车。 玛格妲蕾娜只能无耐地对吉尔菲艾斯说道:“小丫头和缪杰尔上尉都拜托给你了。” 吉尔菲艾斯温和地应道:“放心吧,夫人。” 车子一离开玛格妲蕾娜的视线,希尔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刚刚的事情很不对劲,那个代理人明显是冲着莱因哈特哥哥的命去的。你们要小心提防。” 莱因哈特强打起精神,有些意外地看向希尔,不过想到她从小就聪明,被她看出来也就没什么好吃惊的。 只是告诫道:“这件事情不要让别人知道,包括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知道吗?” 希尔点点头,“我知道。” 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从始至终都很淡定,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 莫非 “你们知道背后主使的人是谁?” 吉尔菲艾斯点点头,“有个人选,或者说除了她不会有其他人这样做。” “她?”希尔注意到吉尔菲艾斯用的是女性的这个她。 既然是女性,那就应该不是和莱因哈特还有吉尔菲艾斯有直接的关系。而两人身边唯一关系密切的女性就是安妮罗杰。或许涉及到内廷之争,这让希尔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培尼明迪侯爵夫人。 玛格妲蕾娜曾经也和她说过,她和安妮罗杰相识的缘由,正是培尼明迪侯爵夫人的刁难,她帮着解了围,两人从此就渐渐走得近了。 至此,希尔想破却没说破,只是说道:“你们小心一点。” “放心。”早已经不住疲倦闭上眼睛的莱因哈特小声回道。“吉尔菲艾斯我有点累,借你的肩膀用一下。 下一秒,希尔瞪着肩膀上的重量,不解外加无奈道:“他明明说的是借你的肩膀,为什么最后靠的却是我的肩膀?” 吉尔菲艾斯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抱歉,希尔小姐,我马上就把莱因哈特大人挪过来。” 希尔摆摆手,“算了,别把他弄醒了,就这样让他睡吧。” “是,希尔小姐,感谢您将肩膀借给莱因哈特大人。” “哼,等他醒了让他亲自跟我说吧。” 。。。。。。 等到几天后,希尔再去看望莱因哈特的时候,他和吉尔菲艾斯正在下立体西洋棋,两个人看起来都一副轻松的模样。 希尔立刻会意,“事情都解决了吗?” 莱因哈特言简意赅地回道:“解决了,感谢你的关心还有那天把肩膀借给我。”却没说事情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希尔也没问,她知道以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的能力,这点事情还难不倒他们。既然都解决了,她也没必要追根究底。 而且未来的皇帝大人也一副并不打算告诉她的模样。或许是还没有信任到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的地步吧。 这样想着,希尔不自觉地就带了点小情绪,“不客气,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其实这倒是希尔误会莱因哈特了,他不说,并不是不信任她,而是不想要将她卷入到复杂的宫廷斗争中。虽然知道她并不同于时下那些娇弱的贵族小姐,但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不应该让她接触这些过于血腥和黑暗的阴谋诡计。 而且这件事情只能说是暂时解决了,两天前的那个雪夜,他将与他决斗的那个代理人,说是代理人,真实身份却是培尼明迪侯爵夫人雇佣来杀他的杀手。 在决斗场上没有完成任务杀死他,两天前再次约他出来想要杀掉他。却被他反手杀掉了。 但这仅仅只是解决掉了一名杀手,只要培尼明迪侯爵夫人杀他的心不死,类似的事情还是会出现。 要是能一劳永逸从根源上解决掉培尼明迪侯爵夫人就好了。 只是一来他没有证据,再者,对方是有爵位的后宫女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军官,即使有证据证明她要杀他,依照帝国现有的大贵族的特权,也根本不能将她治罪。 他得尽快获得更多的权利才行。 而在想方设法获得更多的权利之前,莱因哈特先被希尔口中的“朋友”两个字震住了。 从小到大因为漂亮的脸蛋,高傲到不近人情的性格,再加上落魄贵族的身份,真正的贵族看不起他,平民又自动疏远他。所以至今为止只有吉尔菲艾斯真正地和他成为了朋友,并一直追随他到现在。 现在突然被一个小不点很自然地说出他们是朋友的话,这种感觉很奇怪。他的一向认知里,朋友这两个字绝对不是能轻易说出口的,更没见过谁说得如此坦然。 越是珍贵有价值的东西,难道不是应该越发含蓄吗 但是这种热乎乎,又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的感觉却不坏 希尔看莱因哈特长久地不说话,一股冲动直冲脑顶,小手叉腰,气呼呼地质问,“怎么,难道不是吗?” 莱因哈特下意识地回道:“嗯,是。” 希尔这才缓和了脸色,放下非常不淑女的叉腰的动作,很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别的话题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只有莱因哈特非常心累地觉得,这样的“朋友”还是不要太多比较好。她自己的狂风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别人还在无所适从的纠结。 第62章 第62章 “你们不会这么快就要调离奥丁吧?” 莱因哈特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调离?” 希尔摸摸带着点婴儿肥的小下巴,然后嘻嘻一笑,“猜的啊,以你的追求,不会甘心一直留在奥丁做个内勤人员的。” 莱因哈特觉得每次和这个小丫头说话都有意外之喜。 越发感兴趣道:“那你能说说我的追求是什么吗?” 希尔玩笑道:“如果我说实话你会不会杀我灭口?” 莱因哈特也起了玩笑的心思,“那得看是什么事?” “你想以一己之力倾覆这个已然腐朽的王朝,为宇宙建立一个新的秩序。我说的对吗?” 猝不及防之下,心内最深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开来,莱因哈特失态地将茶几上的咖啡杯划到了地上。 瓷器碎裂的声音瞬间穿透人的耳膜,直戳进心中,弄得人既慌且乱。 “你”莱因哈特张了张嘴,却因为过于震惊而无从说起。 相比较起来,吉尔菲艾斯反倒先冷静了下来。手甚至已经无意识地去摸腰后的配枪,尽快现在那里什么也没有。 希尔见到了,瘪瘪嘴,“原来最狠心的人是吉尔菲艾斯哥哥啊。” “抱歉,希尔小姐。”意识到那里没有东西,吉尔菲艾斯缓缓地收回了手,只是虽然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可对希尔的警惕丝毫没有放松。 通过两个人的对话,莱因哈特也注意到了吉尔菲艾斯的举动。冲着他摇了摇头,随后轻轻一笑,“没有必要,吉尔菲艾斯。” 转念间莱因哈特已经想明白了一切。 一向无条件信任莱因哈特的吉尔菲艾斯在莱因哈特的注视下又坐回了原位。身体也不像刚才那样僵硬。 莱因哈特方才转向希尔,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以为这是目前只有我和吉尔菲艾斯才知道的秘密。” 希尔不答反问,“你真的不怕我会说出去吗?” 莱因哈特笑着摇摇头,“你不会,若是你打算说出去,就不会主动透露给我。如果你想说,说不定这会儿我已经在宪兵本部被严刑审查了。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不怕你说出去。” 这次轮到希尔非常感兴趣的样子,“为什么?” “因为没人会相信一个小孩子的胡言乱语,尤其是这种在所有人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的话。你觉得那些自大的贵族会相信你吗?” 希尔点点头,非常赞同莱因哈特的话。以那些安逸了几百年,宛如井底之蛙的大贵族的认知,怎么会相信有人要推翻帝国,建立一个新王朝的话,恐怕只会当作一个笑话狠狠笑过,便彻底抛诸脑后。 但是,“你也把我当作小孩子吗?” 莱因哈特微微一愣,随后笑道:“当然不。” 随即,脸上出现了一种类似于回忆的表情,“我十岁进入幼年军校,从那时开始,我就彻底抛却了小孩子的无忧和天真。从那时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有一天将权利紧紧抓在手中,彻底夺回我被夺走的一切。所以我把你当作和我站在同一个高度的人。” 希尔笑着眨了一下眼睛,“我就把这个当作是对我的夸奖了。” 莱因哈特也笑,“不,语言已经不能表达出我对你的惊讶之情。似乎从第一次见面,你总能做出些出人意表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啊,似乎已经很久远了呢。” 说着,两个人相视一笑。 笑过,希尔认真地说道:“你放心吧,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因为这是独属于朋友之间的秘密,所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玛格妲蕾娜甚至是我爸爸。” 那双碧翠色的眸子里,盛着的坚定和真挚,让人生不出一丝的拒绝,所以莱因哈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嗯,我相信你。” 希尔却故意问道:“你现在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吗?” 莱因哈特挑挑眉,“你会说吗?” “这个嘛”希尔故意拖长声音,然后在莱因哈特不知道是真期待还是故意逗她的注视下,笑嘻嘻道:“因为我聪慧过人。” 谁知道莱因哈特真的点了点头,“我想也是吧。” 希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莱因哈特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一旁一直没说话,看着两人一直你来我往的吉尔菲艾斯见到这个场景也彻底放松了心情。虽然被希尔小姐知道这件事让他和莱因哈特大人都陷入了慌乱,可事情似乎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糟糕,至少以目前的情形来看,希尔小姐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先前紧张的气氛彻底消失于无形。可以说气氛正好的时候,希尔再次开了口。 “事先说好,现阶段,至少在你展示出真正的实力之前,我以及马琳道夫家是不会在明面上支持你的。我们是朋友不假,但我也是马琳道夫家未来的家主。我必须为我的家族考虑。虽然我并不喜欢他们其中的某些人,但是我很珍惜父亲给予我的姓氏。所以你要让我看到我赌上全部的身家来支持你所能够获得的最大利益。最少不能血本无归,不是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自莱因哈特的嘴里倾泻而出,一副开怀到极点的样子。 “哈哈哈” “莱因哈特大人”吉尔菲艾斯下意识地唤道,眼神中充满诧异。 希尔则是在不解中慢慢地皱起了两道好看的眉毛,微微带着点抱怨的语气说道:“我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 “抱歉,我并不是在嘲笑你。只是觉得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愉悦感。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所以一时忍不住抱歉” 莱因哈特渐渐止住笑声,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希尔,“我可以理解为,现阶段你既不会支持我,也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对吗?” 希尔点点头,“当然。” “但是一旦我展现出来吸引你的投资价值,你便会毫不犹豫地拿整个家族来支持我对吗?” “没错。” 莱因哈特眉毛微微上挑,“确定可以说服你家族里那些自视甚高,又古板,以维护高登巴姆王朝的正统自居的老顽固?虽然你的父亲是现任家主,但事关整个家族的前途,他一个人说的并不算吧。而且你的父亲会听你的吗?” 希尔也挑了挑眉,“所以这就要看莱因哈特哥哥的本事啦。所谓强者,就是能让人心悦诚服,心甘情愿拜倒的人。”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盯视着,仿佛要把对方所有的心思都看透。 好一会儿才听到莱因哈特说道:“那么就如你所愿” 在离开之前希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邀请函递给莱因哈特,“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这个。” 随即解释道:“这是玛格妲蕾娜生日宴会的邀请函,请你和吉尔菲艾斯哥哥务必要赏光。到时安妮罗杰姐姐也会参加。就这样啦,我先走了,我们那天再见。”说着对着两个人行了一个淑女礼转身下了二楼。 莱因哈特轻笑了一下,拿着手里的请柬踱到了窗边。 刚好看到希尔从门廊走出来,一个高壮的侍卫一样的人打开车门,扶着她上了车。 而且他注意到,她在上车之前对着他所在的窗户,正好是他所占的位置,眨了一下眼睛。 她知道他在窗边。 意识到这点,轻笑声再次从莱因哈特的喉咙中溢出,其中的愉悦越发不加掩饰。 一直目送到地上车消失在视线中,仍旧没有收回目光。 好一会儿就听莱因哈特突然问道:“吉尔菲艾斯,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吉尔菲艾斯肯定地回道:“在想希尔小姐。” 莱因哈特笑着承认道:“是呀,那个小丫头总是能出乎人的意料,非常有意思,不是吗?” 没想到吉尔菲艾斯却否认了莱因哈特的话,“我倒是觉得希尔小姐还是不要有这种出乎意料的举动才好,否则心脏会受不了的。” 莱因哈特调侃道:“吉尔菲艾斯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不是胆小,而是这件事情干系重大,不得不谨慎。” 莱因哈特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我们该庆幸,她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不是吗?” 吉尔菲艾斯顿了一下,才笑道:“确实。” 莱因哈特没有再说话,而是又将目光转向了窗外。好一会儿似是自语又带着点遗憾地说道:“其实有这样一个敌人也不坏。” 。。。。。。 等到车子一开动,希尔就迫不及待地仰躺在了宽大的座椅上。 长长地舒了口气,撒娇着对着在前面开车的巴特里说道:“刚刚差一点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毫无准备的巴特里手下一滑,方向盘差点被他打了个转。 “您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危险的事?” 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这位大小姐就能以自己为饵做出那么大胆的举动,现在再有什么惊人之举好像一点都不奇怪。 希尔没有回答巴特里的问题,而是抱怨道:“你还是专心地开你的车吧,不然换成自动驾驶也行。我可不想才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死里逃生,紧接着就发生一起惨烈的车祸。” 巴特里无奈道:“至少您得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吧,否则我这心就得一直提着。” 希尔看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风景,轻轻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暴露了自己的底牌。但是对方的底牌同样暴露的彻底。” 说着轻轻一笑,抬起胳膊舒展了一下身体,“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们之间就结成了统一阵线,这才是最重要的。” 巴特里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希尔并没解释的打算,而是快速地转移了话题。 “玛格妲蕾娜跟我说起你了哦。” “” “她跟我说你长得那是一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对你可谓是夸了又夸,简直是印象深刻至极啊。” “这话听起来很假”巴特里还想说傻子都不信,但是觉得太粗俗了,也就咽了回去。 却被希尔话风一转。 “当然是假的。如果你不信,那么恭喜你,你一点都不傻。” “” 他想换个主人,现在还来得及吗? 第63章 第63章 筹备生日宴会是件非常繁琐的事情,大到邀请哪一位宾客,小到宴会上所用的一盘一碗都要细致周到。毕竟贵族圈子非常看重那些繁琐的礼仪规矩。哪怕一点点的差错,都会被那些闲得无聊的贵妇人在背后议论很久。毕竟这个圈子说小,是真的小,随便两个人拉出来可能都是拐着弯的亲戚关系。 为了不在其他家族面前失了礼数,最近宅邸里的下人忙得走路都带一阵风。 玛格妲蕾娜这个主人最应该忙的不行的时候,却带着希尔出现在了画廊里看画展。面上一派悠哉写意。 嘴上却还忍不住和希尔抱怨道:“每年都来这一遭,真是没意思极了。我现在一点都没有要过生日的喜悦。而且过一次生日又代表我老了一岁。哪还开心的起来。说起来,你打算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希尔故意笑话她,“哪有人主动伸手要礼物的。” 某人非常理直气壮,“我就是。” 希尔眼睛一转,勾勾手,示意玛格妲蕾娜附耳过来。 玛格妲蕾娜想也没想就低下了头,满怀期待地以为希尔会揭开谜底。谁想嘿嘿两声笑声过后,却是让人特别想打人的“不告诉你”几个字。 玛格妲蕾娜危险地眯起眼睛,正想着怎么教训教训这个小丫头时。一道声线醇厚,却让她立刻僵在当场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夫人,看来我们的缘分是斩不断的” 没等梅克林格继续说下去,就被玛格妲蕾娜粗暴地打断了。 “你闭嘴。” 手下还不停地将希尔往身后掩。 无意于和面前的男人做无谓的纠缠,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了。忙压低声音快速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就要揽着希尔离开。 却先被希尔找到空隙,避开一直阻挡她的胳膊,悄悄地自她身后探出头来。 “玛格妲蕾娜,这位是谁?” 好奇的目光在梅克林格和玛格妲蕾娜身上转了两个来回。 以免梅克林格在希尔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玛格妲蕾娜抢着回道:“以前见过两面,不是特别熟。走了,我们回去吧。” 只是事情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顺利。 梅克林格微微愣了一下之后,就调整好了表情,微笑着半弯下身体,对着希尔行了一个绅士礼,放轻了声音缓缓道:“我是夫人的朋友,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如蔷薇般美丽的小姐,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如果说刚刚还因为玛格妲蕾娜的态度,而对这个人产生了几分好奇。那么在听到男人的名字后,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越发炙热。 直看得梅克林格不免怀疑自己出门之前是不是没照镜子,所以身上脸上有什么不妥之处? 好在希尔也反应过来,这么盯着人看是很失礼的一件事。忙收敛了心神,微笑又不失礼貌道:“我是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见到您也是我的荣幸。” 梅克林格很快接道:“日安,马琳道夫小姐。” “日安,军官先生。” 两个刚见面的人颇有一种相谈甚欢的感觉,可被晾在一边的玛格妲蕾娜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当然了,她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梅克林格这个阴魂不散的男人身上。 强势地插入到两人的谈话中,“你们两个挡住别人的路了。”然后拖着希尔的胳膊,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宝贝,我们回去吧。” 说完又将目光投向梅克林格,在希尔看不到的角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威胁。 “我们就不打扰您欣赏画作的雅兴了,先告辞了,您自便。” 几乎没给梅克林格反应的时间,半拖半抱地拉着希尔就走了。 梅克林格并未有什么动作,只是看着两人的身影慢慢走远,无奈地笑了一下。 倒是希尔,一出展览馆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和刚刚的军官先生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玛格妲蕾娜还是那一套敷衍的话,“什么什么关系,就是见过几面而已。” 希尔才不相信,看某个人说话都不敢正眼直视她的样子,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不简单。 “军官先生该不会在追求你吧?” “绝对没有。”玛格妲蕾娜像被踩到痛脚的猫一样,否认地又快又急。 希尔拖长声音“噢”了一声,看着某人的目光都变得意味深长。 “我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大概说得就是你吧。” 玛格妲蕾娜“恼羞成怒”地用手使劲揉了揉希尔的发顶,逼得希尔不得不低下头。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好了,我们回去吧。” “哼,每次都来这招。”希尔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脸上出现了一点犹豫之色,半响终于下定决心地再次开了口。 “玛格妲蕾娜,赫尔曼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你应该放下了。这世上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像赫尔曼那样。总有一个会为了你不顾一切。如果你遇到了,一定要紧紧地抓在手里。不要因为过去的事情而畏缩不前。因为缘分就像流星一样,总是一闪而过的。” 这是自两家退婚之后,希尔第一次在玛格妲蕾娜面前提起赫尔曼。尽管玛格妲蕾娜一开始就说过,她和赫尔曼已经过去了,她不会去在意一个背叛她的男人。 只是这么多年来,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不提赫尔曼,包括玛格妲蕾娜自己。 玛格妲蕾娜也没想到希尔会在今天提起这个名字,脸色一顿,随后哈哈笑出声,甚至笑得眼角都沁出了眼泪。 “小丫头,你是从哪听来的这些话缘分就像流星一样,总是一闪而逝嗯,很有道理哦。只是,我和那个人之间并不是那样的关系,你想多了。而且,你为什么觉得我还在介意赫尔曼的事情?我就那么闲吗?明明这世上还有很多值得我去做的事情” 后面的话因为撞进怀里的温暖身躯而卡在了喉咙里。 然后就听到闷闷却又坚定的声音自怀里传来。 “不管怎么样,我只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玛格妲蕾娜的鼻子一瞬间变得酸酸胀胀的,“嗯,我很幸福呢,有你,有你爸爸,有管家伯伯,还有真正关心我的每一个人。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只有一点点哦,真的只有一点点” 。。。。。。 身为司机兼侍卫的巴特里透过后视镜,悄悄地看了一眼后座的希尔和玛格妲蕾娜,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怪怪的。明明来得时候还有说有笑的。回去时就变得沉默无言,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两人的眼角还有点发红,像是 但是他身为下属又不能多问,毕竟是主人家的私事,也许还是女孩子之间的私事,他也不太方便问。 最终巴特里还是决定闭口不言,除非大小姐主动告诉他,否则他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 直到生日宴会这天,希尔和玛格妲蕾娜谁都没再提那天发生的事。 玛格妲蕾娜身为一家之主,还是今天宴会的主角不得不在前面招待客人。希尔本想和她一起,却被她拒绝了。 “不用了,我一个人能应付的来,你还是去陪朵罗蒂亚还有安妮罗杰吧。说起来缪杰尔上尉和齐格飞也快到了吧。” 刚说完,口中的两人就出现在了宴会现场。 “夫人,恭喜您。”两个人依次向玛格妲蕾娜道贺。 玛格妲蕾娜笑道:“谢谢你们两个。呵呵,我刚刚才和希尔说到你们,你们就到了。感觉你们每次出现的都很巧呢。而且你们一出现,整个宅邸瞬间变得蓬荜生辉。” 不管几次,玛格妲蕾娜的热情夸奖,都是那么让人招架不住。 莱因哈特带着些少年人的腼腆微笑道:“夫人您过奖了。” 玛格妲蕾娜和希尔对视一眼,都掩嘴笑了。 “虽然和你们聊天很愉快,不过我还有客人要招待。只能一会儿再说啦。你们先进去吧,先去见安妮罗杰,她已经到了哦。” 果然听到安妮罗杰,两个少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希尔自告奋勇道:“我带莱因哈特哥哥和吉尔菲艾斯哥哥进去。” 玛格妲蕾娜点点头,“嗯,就这样吧。” “莱因哈特哥哥和吉尔菲艾斯哥哥看起来都很有精神呢,这样我就放心了。” “你看起来也很好。” “那就证明我们都没有被彼此吓到啊。” 莱因哈特看着笑盈盈的希尔,也忍不住笑了,“嗯,你说得没错。” 事情就在两人的心照不宣中落下了帷幕,谁都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希尔看着前面的岔路,伸手往左面指了指,提醒道:“这边走。” 此时的安妮罗杰和夏夫豪简子爵夫人正坐在只有她们两人的休息室里品茶聊天。这是玛格妲蕾娜特意安排的,她知道两人都是喜欢安静的性格,而且因为出身的关系,两人多少受到了其他贵族的排斥。与其让他们不自在地在其他人面前周旋,还不如在这里轻松自在。 不过安妮罗杰从刚刚开始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夏夫豪简子爵夫人稍稍一想就知道,一定是想要见到弟弟的心情太急切了。忍不住善意地笑了笑。 第64章 第64章 等到姐弟两人见了面,安妮罗杰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很是把莱因哈特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 这也难怪,自从知道莱因哈特在那场决斗中受伤,她就一直想找机会出宫来探望他,只是可惜那段时间皇帝生病,她必须随侍在侧,便一直耽搁了下来。 哪怕事后从希尔和玛格妲蕾娜嘴里知道,莱因哈特的身体并无大碍,但是提着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正好此次趁着玛格妲蕾娜生日的这个机会,她向皇帝请求出宫,这才能见到自己的弟弟。 为了给许久不见的姐弟两人相处的机会,夏夫豪简子爵夫人非常善解人意地向希尔邀请道:“小希尔愿不愿意陪我出去走走?” 立刻就知道了夏夫豪简子爵夫人的用意,希尔笑着回道:“荣幸之至,夫人。” 安妮罗杰感激地向两人道了谢。 很快休息室里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安妮罗杰略显责备地说道:“以后别再让我这么担心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说出,无数次想说的话。 不要离开帝都,不要去上战场,不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可是她的理智却又清醒的告诉她,她的弟弟有他自己的广阔志向。就像婴儿时期的他,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隔着婴儿床的围栏,向往外面更广阔的天空。 她不能羁绊住他的脚步。 正因为明白,所以她才什么都不能说。 心中无奈地苦笑一声,脸上却迅速收敛起了忧愁的表情。 笑道:“没什么,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巴旦杏蛋糕,就放在车上。一会儿走的时候,随我去取一下吧。” “嗯,好的,姐姐。” “最近天气变化无常,昼夜温差很大,不要仗着自己身体好就大意了,小心感冒。” “嗯,我知道,姐姐。” “工作再忙,也要小心身体,注意休息。” “嗯,我知道。” “还有什么时候离开帝都,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会的,姐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到敲门声响起,希尔端着一托盘的食物进来的时候,外面的宴会已经来到了尾声,宾客正在陆陆续续的离开。 “安妮罗杰姐姐,莱因哈特哥哥,你们已经聊了很久了,肚子饿了吧?吃点东西吧。” 安妮罗杰笑道:“刚刚还不觉得,被你这样一说果真有些饿了。” 希尔将托盘放到三人面前,“我按照你们的喜好拿的,不够我再去拿。” 安妮罗杰摇摇头,“已经足够了,谢谢小希尔。” 莱因哈特看了看托盘上的食物,确实符合他们的喜好。只是经过先前那一遭让他有些敏感,不由得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希尔眨眨眼睛,玩笑道:“因为我们心有灵犀呀。”嘿嘿笑了一下又道:“开玩笑的,我问玛格妲蕾娜的。” 趁着安妮罗杰和吉尔菲艾斯不注意的时候,莱因哈特凑到希尔身边小声说道:“突然觉得有些不公平,你好像掌握了我的一切,而我似乎并不是那么了解你。” 希尔反问道:“你害怕了?” 莱因哈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才回道:“不,只是觉得很受刺激外加很激励吧。” 希尔也定定地看了莱因哈特几秒钟,然后倏然一笑,“帮我个忙吧,莱因哈特哥哥。” 说着也不管莱因哈特是否同意,又对着安妮罗杰说道:“安妮罗杰姐姐,把莱因哈特哥哥借给我一会儿,我有事要他帮忙。不过放心啦,很快就会还给你的。” 然后在安妮罗杰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拉着同样有些怔住的莱因哈特出了门。 安妮罗杰好半响才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莱因哈特和小希尔之间似乎有了什么秘密一样” 随后又笑了,“这样也挺好的,莱因哈特看起来也很开心。” 全然没有注意到吉尔菲艾斯在听到她说出秘密两个字之后,脸上一瞬间出现的慌张以及见她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时,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被拉出门的莱因哈特才想起来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花房里。 莱因哈特看着被塞过来的一把小提琴还有一张曲谱,疑惑地看着希尔。 希尔解释道:“我打算送给玛格妲蕾娜的生日礼物,本来只打算用钢琴做伴奏的,虽然稍显单调了点。不过就在刚刚,我突然想到,安妮罗杰姐姐似乎提过,你会拉小提琴。既然这样,就帮我个忙呗。” 说着还不忘笑眯眯地提醒一句,“宴会马上就要结束了,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让我们加油争取一次演练成功吧。” 莱因哈特无奈道:“你还真会难为人” “我相信莱因哈特哥哥。”说着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让莱因哈特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那就开始吧。” 来到休息室的玛格妲蕾娜发现只有安妮罗杰,吉尔菲艾斯,还有夏夫豪简子爵夫人在,却不见希尔还有莱因哈特的身影。 刚要开口询问,就有侍女来禀报,“希尔小姐说请您到花房。” “她说了什么事吗?” “没有,只说请您过去。” 玛格妲蕾娜暗自嘀咕,“小丫头又搞什么鬼?” 随后对侍女挥挥手,“我知道了,一会儿就过去,你先下去吧。” 说完一脸歉意地看向在座的三人,“抱歉,我得先过去看看” 夏夫豪简子爵夫人看了看安妮罗杰,提议道:“不如我们跟你一起去吧。刚刚听安妮罗杰说小希尔把缪杰尔上尉带走了,说需要帮忙。说不定她现在还需要人手呢,正好我们也能过去帮忙。” 安妮罗杰也同意道:“确实如此。” 既然客人都主动这么说了,玛格妲蕾娜也没有反对的理由,非常豪爽道:“那就大家一起去吧,看看小丫头打的什么哑谜。” 。。。。。。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希尔忍不住看向同样停下琴弦的莱因哈特,笑容灿烂,“很完美,不是吗?” 莱因哈特也笑了,甚至感到非常意外,“也许这是我第一次拉出带着些微嗯真情实感的曲子吧。” 他在军校时,教他音乐课的老师不只一次地说他乐感很好,能够完美复制出曲谱上的曲子。只是缺少了真情实感。纵使技术再好,也只是一支没有灵魂的声波。 当时他不以为意,他又没有特别喜欢音乐,只是为了陶冶一下性情,所以才选修了这门课程。而且比起成为演奏者,显然他更愿意作为一名观众去欣赏别人的演奏。 不过此刻这种自己用心去演奏的感觉也不坏。或许是合作的人不一样? 没等他想太多,玛格妲蕾娜一行人已经走了进来。 “宝贝,你叫我来是什么事?” “当然是”希尔一边说着,一边从凳子上站起来。只是在见到其他人时,稍微愣了一下。 看到希尔这个表情,夏夫豪简子爵夫人玩笑道:“啊啦,小希尔,是不是我们不请自来,打扰到你了?” 希尔很快恢复了笑容,摇摇头,“怎么会,只是我只准备了玛格妲蕾娜的椅子” 夏夫豪简子爵夫人很体贴地接道:“我们站着就行了。” 比起这些,众人更想知道希尔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希尔嘿嘿一笑,也不再遮遮掩掩,很快揭晓谜底,“是我送给玛格妲蕾娜的生日礼物。” 将玛格妲蕾娜按在椅子上坐好,希尔自己也坐到了钢琴前,对着旁边的莱因哈特道:“莱因哈特哥哥,我们开始吧。” 莱因哈特轻轻点了点头,随后悠扬的音乐在充斥着清淡花香的花房里缓缓响起。紧随而来的是希尔清澈又甜美的歌声。 “就算我要走的道路崎岖又漫长,如果有你陪我前往就很美。我们走在路上沐浴着清晨阳光,想要告诉你,我有你好幸福。看遍世界每个角落最美好的事。就是有你陪伴着我。你就是那给了我幸福的人。就算路上偶尔感觉到厌倦和孤独,如果有你陪我前往就很美,也有沉浸喜悦之中欢笑的日子,想要告诉你我有你好幸福你就是那给了我幸福的人” 这首给我幸福的人是前世希尔非常喜欢的一首歌,也向往着那样淳朴又美好的感情。终于兜兜转转,今生她拥有了许多的幸福,也有了许多带给她幸福的人。就像歌里说的那样,尽管未来还有许多的荆棘和崎岖,只要有他们,她就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舒缓的音乐,美丽又美好的歌词以及蕴含在歌声中的感情,无不令在场的人感到动容。 一曲终了,玛格妲蕾娜的眼中已经含了点点的泪光。 希尔在几名观众虽然稀疏但却真挚的掌声中站起来,对玛格妲蕾娜说道:“玛格妲蕾娜,生日快乐,虽然有点晚了,但这首给我幸福的人送给你。有你在身边我真的觉得很幸福,你就是带给我幸福的人,同时我也想成为带给你幸福的人。我爱你,玛格妲蕾娜。” 玛格妲蕾娜捂着嘴,好半响才搂住希尔哽咽地说道:“我也爱你,宝贝。” 第65章 第65章 众人向玛格妲蕾娜提出告辞之后,安妮罗杰看时间不早了,本不想让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送她。 只是两人坚持,她拗不过他们就同意了。也正是因为此,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幸福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就如小希尔的歌里写的那样,有他们在身边,她就已经很幸福了。她只要他们好好的,只要这样就好了 车子行驶到无忧宫,目送着载着安妮罗杰的车子驶进宫门,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莱因哈特第一次没有觉得那么愤怒。但是想要将姐姐夺回来的心情却越发强烈。 “吉尔菲艾斯/莱因哈特大人” 发现对方和自己同时开了口,两人怔了一下,又同时笑了。 “我大概猜到你要说什么了,但是还是不要说了,那让人感觉非常难为情。”然后自己在心里默默地加了一句,因为我也是这样的心情。有你和姐姐,我觉得很幸福。 “是,莱因哈特大人。只是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什么?” “我们回去吧。” “” 3月14日是莱因哈特的生日,若不是吉尔菲艾斯提醒,他自己都要忘了这个日子。 “只是生日而已,真要说起来与其他的普通的日子没有什么区别。不需要庆祝。” 当吉尔菲艾斯询问他那天想要怎么庆祝时,莱因哈特满不在乎地回道。 吉尔菲艾斯却坚持要庆祝,“我很感激莱因哈特大人降生到这个世上,也感激奥丁大神能让我遇到您。所以那一天对我来说是很神圣的一天。” 直率又能挑动人心弦的回答,瞬间让莱因哈特仿佛得了失语症般,“你难道不会觉得这样说让人,让人很不好意思的吗?!嗯,算了,你一直都是这样的。” 随后带着点少年人的骄傲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去训练场比试一下怎么样?” “既然是莱因哈特大人的生日,自然都听莱因哈特大人的。” 只是临出发前,吉尔菲艾斯仍然觉得过于简单随便了,这样想着也就不自觉地问出了口,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还是过于随便了吧?” “什么过于随便了?” 突然一个声音突兀地插入到两人中间。 两人猛地一惊,同时扭头向声音的来源处望过去,只见一个甜甜的笑容,让人产生了一种空气中都飘出了淡淡的香甜味道的错觉。 “莱因哈特哥哥,吉尔菲艾斯哥哥,早上好。”希尔冲两人挥了挥手,笑眯眯地打招呼道。 莱因哈特见是希尔,有点开心的同时又忍不住皱眉,“你应该先敲门的。而且房东夫人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有客人到访?”后面一句更像是对房东夫人的不满。 希尔嘟了嘟嘴,“我敲门了,只是你们正说着话,没有注意到,我就自己进来了。”后面还不忘帮房东夫人解释一句,“你不要怪房东夫人,是我说要自己上来找你们的。因为我来过两次,她们都认识我了,也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就没阻止我。” “你要是生气的话,我现在就回去了。”说着作势要转身离开。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有些重了,莱因哈特连忙补救道:“我没有生气。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希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真的没有生气?” 莱因哈特有点不被信任的小小的恼怒,“当然没有。” “这样我就放心了。”希尔深谙见好就收之道,略过这件事,笑问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虽然是问句,身体却自行开始往里走。等到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了沙发上,“吉尔菲艾斯,我喝红茶就可以了,谢谢。” “哦,好。”吉尔菲艾斯答应了之后才发觉了不对劲。他一直在被希尔小姐牵着鼻子走。不过还是泡好了茶端到了希尔面前。 希尔笑着道了谢。 莱因哈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了吗?” 希尔笑眯眯地否认,“不,我是把你们当成自己人了。” 莱因哈特愣了有半秒,然后自言自语地嘀咕道:“你和吉尔菲艾斯还真是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些话听起来很不好意思吗?” “莱因哈特哥哥你在说什么?” 莱因哈特忙回神否认,“不,没什么。你还没说你今天过来的目的呢。” 希尔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才像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那样很平常地说道:“我是来道别的。” 倒是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一脸的猝不及防,“道别?” 希尔点点头,“是啊,我在这边已经待了很长时间,要回封地了。”说着玩笑道:“再不回去,我爸爸该亲自杀过来,接我回去了。”还有一个原因,希尔没说,那就是快到她妈妈的祭日了。 纵使已经在军中几经辗转,习惯了离别的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也不禁生出了点点的惆怅。尤其是莱因哈特,不管是在尔虞我诈的宫廷生活里,还是惊险沉重的军旅生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趣的,与自己十分契合的灵魂,没想到相处的时光却如此短暂。 不过莱因哈特毕竟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也早就做好了通往成功道路上,要面对的一切磨难和离别,很快就按下了心中种种的复杂思绪。 “这样啊,我和吉尔菲艾斯也快离开帝都了。” 希尔一点意外都没有,若是他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庞大的银河帝国最终又怎么会改名换姓?因此就连心中的那点小小的不舍也很快消失不见,因为她知道他们两人今后还会有许多的交集,不久的未来就会再见的。 而且比起伤离别,她更感兴趣的是,“调令状已经下来了吗,任务地点在哪?” “伊谢尔伦要塞” “伊谢尔伦要塞啊”希尔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知道贵族中有一些对你们心存恶意的人,若是驻扎期间出现一些不便解决的问题,你们可以去找赫尔曼·冯·杰克特少将,他是伊谢尔伦舰队司令长官杰克特上将的侄子。为人虽然有些刻板,但是是个正直的军人,人品是没有问题的。”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对视一眼,眼中兴趣渐浓,“你认识这个叫赫尔曼·冯·杰克特的少将?” 希尔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嗯,认识。他是玛格妲蕾娜的前未婚夫。” 这个答案就让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很意外了。 但希尔并没打算解释两者之间的纠葛,只是简单地说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你们只要知道这个人可以帮到你们就可以了。” 说完希尔又再次提醒道:“他是个有能力并且品性也没有问题的人不假,但不要和他过于接触。因为他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家族,注定要被家族的荣誉所牵绊。他效忠的是给予家族荣光的高登巴姆王朝的皇帝,正是因为他是个正直忠诚的人,所以宁可与高登巴姆王朝一起湮灭,也绝不会背叛他所效忠的皇帝。”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想着能拉拢他到自己麾下,搞不好还有可能会暴露自己的野心。总之就是关键时刻可以用上这个人,但绝不是可以交心的人。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出了希尔的言外之意。 莱因哈特轻笑道:“我和吉尔菲艾斯会小心的,谢谢你的关心。”虽然他和吉尔菲艾斯不一定会求到这个人头上,但小少女的举动让人觉得很暖心。而且知道这样一个人存在,他和吉尔菲艾斯也有了更多的保障。 见莱因哈特明白了她的意思,希尔便放心了。突然就想起了差点被她忘了的事情。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太随便了?” 觉得麻烦,并不想多一个人掺和进来的莱因哈特说“没什么”。 而总觉得莱因哈特大人受了委屈的吉尔菲艾斯随后说道:“其实是,今天是莱因哈特大人的生日,但是莱因哈特大人说不需要庆祝,只让我陪他去训练场就足够了。所以我问莱因哈特大人这样是不是有点随便。紧接着您就进来了。” 这下子轮到希尔惊讶了,“原来今天是莱因哈特哥哥的生日啊,我都不知道的唉。” 那个惊讶到无以复加的表情成功取悦了某人,“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啊。” “当然啊,难道你以为我是万事通吗?什么都知道。” 莱因哈特调侃道:“我以为我在你面前早就是透明的白纸一张了,原来你连我的生日都不知道啊。” “莱因哈特哥哥,你这样说是在怪我不知道你的生日吗?真小气啊。不过你放心吧,以后我就记住了。只是来得太匆忙,没有准备礼物。现在再准备,好像也有点来不及了。” 说着状似想了一下道:“你们不是要去训练场吗,带上我吧,我今天陪你一整天当作礼物,怎么样?” 莱因哈特有些无语道:“真是特别的礼物。只是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去吗,女孩子应该不会喜欢那些东西的。” 希尔笑得神秘,“我们打个赌,你们会输给我的呦” 第66章 第66章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从未想过自己会输得那么彻底。不仅实战输了,连战术模拟也输了,还是输给了一个小女孩。这让两个还没有以后那么成熟的少年,颇有些抹不开面子。 “我就说你们会输给我吧。” 希尔洋洋得意了一番,总还记得给两位意气少年留面子。 “我是耍了小手段才赢的,你们没必要放在心上啦,若是真的在战场上,十个我都不是你们的对手。” 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实战上拣了比赛规则的漏洞,让巴特里替她上场,试问两个才初出茅庐的少年怎么会是做过星际海盗,实战经验异常丰富的巴特里的对手。 至于战术模拟,她则是用了杨威利曾经在战术模拟测验中用过的出其不意切断对方补给的方式,避开了和对方正面硬刚,自然轻松获胜。 “不管用什么方法,赢了就是赢了。”莱因哈特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是承认自己输掉了的胸襟还是有的。 希尔真心夸赞道:“莱因哈特哥哥不愧是莱因哈特哥哥啊,对了,因为我赢了打赌,心情好,所以我请你们吃晚饭,就当是庆祝我的全面胜利。” 莱因哈特表情一滞,虽然他有承认自己输了的胸襟,但也不用总是提你赢了我们的事实好吧。 莱因哈特无奈道:“你是故意的吧。” 希尔扬起一张可爱到犯规的脸,无辜道:“怎么会,我只是想安慰莱因哈特哥哥和吉尔菲艾斯哥哥嘛。” “你还说” “好啦,我什么都不说了,我们赶紧向餐厅进发。我都饿了。” 刚说完,肚子仿佛像回应她的话一样,发出了一连串的咕咕声。 希尔脸一红,强自辩解,“不是我,是,是巴特里。” 正坐在驾驶席上被无辜甩锅的巴特里为了自家小姐的面子,只能背下了这口锅,“是,属下也觉得饿了。” 希尔一下子挺直了脊背,“你瞧,巴特里都承认了。”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都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希尔,莱因哈特嘴里还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拖的长长的“哦” 希尔脸皮还没厚到在别人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还能镇定自若。干脆破罐子破摔蛮横无理地柳眉一竖,“我就是饿了怎么了?” “没怎么。”莱因哈特耸了一下肩,接着从两个人的对视中扭开头,坐直身体直视前方。 心中那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希尔重重地“哼”了一声,威胁道:“小心我今晚让你们饿肚子。还有啊,这件事不准告诉玛格妲蕾娜,不然我又要被她笑很久了。” 莱因哈特闻言,再次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希尔,无辜道:“你说的是哪件事啊?” 希尔气哼哼道:“你是故意的。” “没有哇,只是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是哪件事?” “莱因哈特哥哥是坏蛋” “好像是你先取笑我们的吧,所以我们彼此彼此。” 车子里的其他两个人看着吵得自得其乐的某两个人,心中同时浮现了幼稚至极四个大字,不过大小姐/莱因哈特大人开心就好。 一片热闹声中,车子很快停在了一家叫彭美仑的餐厅门口。 希尔也顾不得再和莱因哈特拌嘴,担起了东道主的职责,介绍起了这家餐厅。 “我无意中发现的,用了一次餐之后,觉得味道不错,也带着玛格妲蕾娜来过两次。玛格妲蕾娜用了之后也赞不绝口。据说这里的主厨有一本家族代代相传的菜谱,可以追溯到人类还没有进入宇宙时的地球时期了。糅合了各个国家的料理精髓的食谱。虽然不知道谣传是真是假,但是菜的味道真的很美味。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一边听着希尔的介绍,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很明显这是一家平民餐厅,不仅位置在平民区,里面来往的人大部分也都是平民,也有几个穿着帝装的军人在用餐。不过的确环境清幽,里面的布置也别致优雅。再加上希尔的赞不绝口,这让两个不是看重口腹之欲的人也不禁期待起来。 只是莱因哈特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会来平民区用餐,据我所知的贵族千金,不是应该处处都要讲究精致吗?” 希尔点点头,“女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活得精致,这句话我非常赞同。只是美食就是美食,这和身份又没什么关系,也和精致不精致没什么关系。只是味道好与不好,自己吃的开不开心的问题。” 莱因哈特愣了一下之后,笑道:“你说的很对。” 很快几人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来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包间。 落座之后,希尔笑眯眯地招呼道:“不用客气,喜欢吃什么尽管点。” 结果,两个人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她客气,结账的时候希尔发现那条长长的账单,显而易见的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心里就浮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愉悦感,真的没跟她客气啊,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们成为真正的“战友”了呢?! 从餐厅出来,希尔打算顺道送两个人回去,不过被莱因哈特拒绝了,“不用了,这里离我们住的地方并不远,我和吉尔菲艾斯走回去就行了。” 希尔也没勉强,“那好吧,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下次再见,也许要很久之后了。祝你们步步高升,一切顺利,最重要的是,平安归来。” 莱因哈特笑着点点头,“嗯,谢谢你,你也多保重。” 说完两个人相视而笑,心中都有一种笃定的感觉,以后两个人还会有更多的交集。莱因哈特第一次对掌握全宇宙之外的事情有了淡淡的期待。 笑过,希尔对一旁的巴特里招了招手。 巴特里三两步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 希尔拿过来直接塞到莱因哈特的手里。 “我让餐厅特意做的巴旦杏蛋糕。过生日果然还是要有蛋糕的。不过我想比起华而不实的生日蛋糕,你会更喜欢它吧。虽然不是安妮罗杰姐姐亲手做的。还有虽然有点晚了,但是生日快乐,莱因哈特哥哥。” 莱因哈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愚蠢,愚蠢到他有一种眼泪控制不住要流下来的感觉。 好不容易才抑制住这种情绪,轻轻对希尔说了声谢谢。只是后面那句我很开心终究没有坦率地说出口,只是默默地无声地在心里说道。 “再见了呢,希尔。” “再见,莱因哈特哥哥,期待与你下次的再会” 。。。。。。 玛格妲蕾娜倒是早做好了希尔会在这个时候离开的准备。毕竟她来的时候就说会在三月底离开,况且快到那一天了 真是想想都有一种讨厌的悲伤感。 从回忆里挣脱出来,将希尔又往怀里拢了拢。 “说实话你爸爸能同意你在帝都陪我这么长时间,我已经很意外了。要知道弗朗兹那个人一向小气又抠门,又把你宝贝的紧,我以为他会早早就受不了而亲自跑来帝都接人。” 希尔一边亲昵地搂住玛格妲蕾娜的腰,一边笑眯眯地说道:“我一定会把你的话如实转达给我爸爸的。” 玛格妲蕾娜很“轻蔑”地哼了一声,“他的坏话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你以为我会怕。况且他那个大忙人,哪会为我特意挤出时间跑一趟帝都。他的正事都还忙不完呢。” 越说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落寞,玛格妲蕾娜赶紧打住这个话题。 “好了,你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看你表哥吗。早点睡吧。晚安,宝贝。” 说着,顺手关上了房内唯一留着的一盏床头灯。 顿了一会儿,希尔才轻声回道:“晚安,玛格妲蕾娜。” 。。。。。。 每次希尔要离开时,表现的最为不舍得人大概都要数海因里希了吧。每次这个时候希尔都要被心疼和愧疚狠狠拉扯一番,却不得不舍下他转身离开。 “表哥,你好好养病,等你再长高5厘米,长到这么高的时候”希尔边说着,边用手比划着高度,“我就会回来看你啦。” “而且,你不是喜欢做衣服吗,完全可以不用局限于帝国的服饰。还可以研究一下伊谢尔伦要塞另一边人们的服装,生活习惯等等。还有几百年前联邦时代人们的饮食生活习惯,服装讲究。甚至是古地球的时候。人一旦忙起来,时间就会过得非常快了。” 海因里希小小的笑了一下,“嗯,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要给安琪儿设计一件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衣服。” 看着小表哥自信又有干劲的样子,希尔也笑了,“我很期待呦。” 5月,莱因哈特与吉尔菲艾斯也离开了帝都踏上了伊谢尔伦要塞这个连接帝国和自由行星同盟,也就是两军交战的最前线的地方。 两人隶属伊谢尔伦要塞驻留舰队,分别担任驱逐舰艾姆莱特二号舰长和副舰长,在奉雷内肯普上校之命执行侦查任务时首先发现敌情,并在随后展开的第五次伊谢尔伦要塞攻防战中以驱逐舰击沉敌军巡航舰,立下战功。 其间,二人虽遭到培尼明迪侯爵夫人派遣的科姆巴哈少校的阴谋和暗算,但两人再次破解了其阴谋,并将其击毙。时刻 第67章 第67章 第五次伊谢尔伦会战后,已成为驻要塞的巡航舰舰长半年的莱因哈特中校,在连内肯普上校的一次特别召见下,知道了一道来自统帅本部的密令,以单舰深人同盟国腹地,夺回一变节贵族手中的帝事机密。作战方案要经过同盟领地到达费沙回廊,由于军舰不被允许通过费沙回廊,所以完成任务后要再经过同盟领地返回到伊谢尔伦要塞。 单从要两次经过敌人领地这一点来看,就是一个异常凶险的任务。况且统帅本部还提前声明,不会提供任何明面上的帮助,只有一些暗中的情报支援。而且属于军中最高机密,任何行文档案中都不会有这次任务的记录,也就是即使完成任务,也不会算在个人的军功里。 莱因哈特略作考虑还是答应了。更确切的说,在上面摆出强硬的态度硬要他接下这个任务之前,他先答应了。以便能为自己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莱因哈特用自己作饵,故意让同盟军发现他们的存在,用这种大胆的策略,成功截获了经由费沙逃往同盟的变节贵族。 而这名变节贵族正是不久前和夏夫豪简家争过矿山所有权的赫尔斯骇玛伯爵。莱因哈特还曾出任过夏夫豪简家的代理与赫尔斯骇玛家的代理进行过决斗。那是今年年初的事情。 没想到才短短的一年时间,当时背靠皇帝的女婿立典骇姆侯爵,气焰何其嚣张的赫尔斯骇玛伯爵却沦落到要流亡敌方的地步。而自己还是上面派来抓捕他的人。 这样的因缘际会,想想还真是觉得奇妙。 只是追捕过程中出现了一点意外。在赫尔斯骇玛伯爵一家进入救生舱,准备脱离舰船逃走的时候,救生舱的弹道出现了问题,并未按照计划弹出舱体,导致伯爵一家除了小女儿玛格瑞达冯赫尔斯骇玛被登陆上舰艇的吉尔菲艾斯所救,其他的人全部遇难。 而活下来的这名小姑娘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她用手中莱因哈特此次任务必须要夺回的军事机密为筹码,与莱因哈特进行交易。她将东西给他,而相应的莱因哈特要放她去同盟,并将属于赫尔斯骇玛家的财产给她,以保证她今后在同盟的生活。 莱因哈特无意为难一个才刚刚失去亲人的小姑娘,他也有意放她离开。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哪怕带着足以使她下半生无忧的财富,但她一个人到底还是让人放心不下。 就在几人为难的当口,被上面派来监察莱因哈特此次任务的检察官潘德林上校站出来表示,愿意作为赫尔斯骇玛伯爵千金的监护人陪她一起流亡到同盟。 明白了潘德林上校是真心的之后,莱因哈特自然是没有阻止的理由,不如说对潘德林上校的行为打从真心的表示赞赏。 而伯爵千金也认同潘德林上校作为她成年之前的监护人,双方就这样达成了一致。 看着载着伯爵千金和潘德林上校的舰船逐渐消失在视野中。 莱因哈特突然说道:“我突然想到了赫尔斯骇玛伯爵千金为什么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你不觉得她和那个小丫头,呃我是说希尔,你不觉得她和希尔很像吗?当然,我不是说长相,我说的是那种坚强独立,又有勇有谋的样子。” 吉尔菲艾斯立刻就懂了莱因哈特的意思,因为他也是同样的感觉。 “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了,因为赫尔斯骇玛小姐,无论以后身处什么地方,做什么,都能用她自己的智慧活得很好。” “你说的对。”说着莱因哈特突发奇想道:“你说她长大之后会不会选择从军,然后有一天我们在战场上相遇。听说同盟是允许女性加入军队的。不过那个时候双方就是敌人了。” 吉尔菲艾斯一副饶了我的样子拒绝这种假设,“还是算了吧,我可不希望战场上多几个像希尔小姐那样的敌人。”最近总是遇到这种难缠的小姑娘,他实在不怎么擅长应付她们。 莱因哈特看好友皱起的脸,很不厚道地笑了,心情也是难得的放松,差点就忘了他们还在同盟境内。 只是屏幕上不断聚拢过来的光点提醒着他们现在的处境。 两人很快收敛起了轻松的表情,满脸凝重。 “吉尔菲艾斯,做好回程的准备。” “是,莱因哈特大人。” 等到好不容易避过层层阻截,即将到达伊谢尔伦要塞时,贺修利西·安琴号上的能源红色告急,若是没有得到及时补充,恐怕他们根本撑不到降落到伊谢尔伦的宇宙港。 眼看着目的地就在眼前,他们却因为舰艇能源枯竭而渐渐被追兵追上还没来得及喜悦的心情急速冻结。 就在这时,一捆捆能源包自要塞内被抛掷而出,精准地向他们这个方向移动来。 舰上的众人仿佛看到救星一样,已经冻结的心再次复苏。已经有激动的开始不顾仪态地大声欢呼出声。 大脑高速运转,正在思考解决办法的莱因哈特见状也不由得重重松了口气,命令道:“立刻接收补给。” 很快莱因哈特就知道了负责为他们安排补给的是补给舰舰长艾齐纳哈少校,一个在属下眼中极为沉默寡言却非常值得信任的人。 而此次能顺利完成任务,还有一个人也功不可没。那就是费沙驻在武官缪拉中尉,若没有他提供的可靠情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截获赫尔斯骇玛家的舰船,更无从谈起夺回情报。 莱因哈特对这两个人有着很高的评价,认为他们能力出众,但却没有得到与他们的能力相匹配的地位。 “如果是我的话,一定不会这样浪费人才。我会让有能力的人坐上高位,而不是那些靠出身,却一点脑子都没有的蠢货。” 莱因哈特在谈到两个人时,如此对吉尔菲艾斯说道。 吉尔菲艾斯笑道:“莱因哈特大人,虽然我很认同您的话。但暂时先放下工作,好好休息一下如何?您已经快两天没有合眼了。” 才顺利完成任务,又发现两个可用人才的莱因哈特大脑还处在兴奋的状态,完全不觉得累。不过避免被吉尔菲艾斯过度唠叨,还是说道:“我知道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莱因哈特大人,晚安。” “晚安,吉尔菲艾斯。” 在吉尔菲艾斯走后,莱因哈特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指挥椅上,整个指挥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无声的氛围中,让人有一种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的感觉。 可莱因哈特并没有那种突然变成一个人时而产生的空虚寂寞感,反而内心觉得非常充实。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在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中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 最近希尔总觉得日子过分和平,封地各处的海盗已经彻底被清除干净,新建的几所孤儿院开始收容因为各种原因而失去父母的孤儿,秘密建成的病理研究所也已经步入正轨,巴特里的情报网也不需要她操心,整个封地内都呈现出一种积极向上,欣欣向荣的景象。 “世界和平就是这种感觉啊。”躺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闭着眼睛,享受着春日的阳光洒遍全身的希尔舒服地喟叹道。 守在一旁的艾伦还有赫达闻言忍不住露出了心疼的目光。自家小姐做的事情他们虽然知道的不是全部,但多少也了解一点。 小姐虽然没有对他们说过那些事,但是也没避讳着他们不让他们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两个人才对小小年纪就要承担那么多责任的小姐心疼不已。 “小姐,您还小呢,还没到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的年纪。那些事情都推给巴特里大人去做就好了。您只要像别家的贵族小姐那样,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参加个舞会,诗会,茶话会什么的,喝喝茶,聊聊天,作作诗就好了。那些本就不是您的责任,您不做也不会有人去怪您,这世界也不会毁灭的。” 赫达也忍不住狂点头,“虽然我看不惯这个家伙懒懒散散,时不时还偷奸耍滑,只有一张嘴巴厉害的家伙,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刚刚说的是对的。” 艾伦气得瞪向赫达,“我记得我没得罪过你吧。” 赫达冷哼一声,“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看你是嫉妒我吧,嫉妒小姐最看重我。所以从我来到小姐身边的那天,你就对我冷冰冰的,时不时的还对我横挑眉毛竖挑嘴的。” 最然不是全部,但至少被艾伦说对了一半心事的赫达心虚地撇开了头,嘴上却不认输道:“你胡说。” 明明夫人将小姐托付给了她,她也发誓即使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好小姐,她一直以为这份责任是她一个人的。可是某一天这个家伙来了之后就分走了她的责任,分走了她视为妹妹的小姐的目光。她能对他有好脸色才怪。 当然,这种隐秘的小心思,不能让这家伙知道,更不能让小姐知道。 赫达还待再说些什么反驳艾伦,就听到噗嗤一声。 两人同时转头,发现希尔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戏谑,“我现在才发现,我确实是太辛苦了,还得照顾两个比我大的大龄儿童。” 第68章 第68章 希尔动了动身体,改为斜倚着椅背,一副看戏的模样:“你们继续。” 艾伦脸色立刻涨成了猪肝色,“小姐,您是存心要看我们笑话吧。” 希尔非常痛快地承认,“是啊,谁让我太无聊了呢。所以哦我会把你说的话一次不差的告诉巴特里的。” 艾伦身体一僵,不过嘴巴依然很硬,“我又没说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即使我真的说了什么那也是为了小姐好,就是巴特里大人知道了,也只会夸我而不会怪我。” 赫达直接拆穿道:“那为什么你额头一直在冒冷汗。” “胡说,哪有。”为了证明自己额头没汗,艾伦边说着边上手用手背擦额头。 只是刚一摸上额头,手臂就僵在了那里。 呃,确实有一点汗湿。但是,那是热的,才不是吓出来的。 绝对不是。 面对赫达挑衅的目光,艾伦只能用力的瞪回去来彰显自己的“理直气壮”。 两人孩子气的举止再次取悦了希尔。 笑过之后,希尔微不可闻地叹道:“若是可以谁不愿意过平凡而平静的生活,只是没有办法。有些事情不得不做,有些遗憾想要竭力地去避免” 不愿意说的更多,希尔对两人笑道:“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很开心哟。所以我决定听从你们的意见,趁闲下来的这段时间好好享受生活,去做一些以前一直想做却没机会做的事情吧。” 说完就从躺椅上坐了起来,伸了伸懒腰,站起来走到阳台上,看着外面的万里晴空,阳光明媚,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而后,转头对两人说道:“春天里这样的天气最适合放风筝了。” “艾伦,你去看看我爸爸在做什么,要是他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问他愿不愿意陪我放风筝?还有汉斯,菊心姨,拉塞尔夫人,巴特里,卡尔算了,一个一个的说名字太多了。宅邸里的人,你就都问问,手上没有事情的人愿意过来的人就都过来吧。” “赫达,你去准备做风筝的材料。多准备一些放到宅邸西面的草地上。现在,我宣布玛琳道夫家第一届放风筝比赛正式开始了。” 很快艾伦和赫达听从吩咐去做事了。 希尔则是换了一身方便运动的裤装才走出房间来到宅邸西面的空地上。 她到时,赫达正指挥着人搬运东西过来。 看到她,众人连忙向她问好,她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忙,不用管她。 站了一会儿,希尔拿了彩笔,画布,竹篾,纸刀等等一系列的工具,走到树荫下,开始制作自己的风筝。 “小姐,日安。” 正当她沉浸在制作中时,一道向她问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抬起头,是一张棱角越发分明,英俊年轻的脸庞。 希尔当即就笑道:“日安,少校,你可是第一个来的呢。非常感谢你对马琳道夫家第一届放风筝比赛的支持。我相信有了你们的支持,比赛一定会取得圆满成功的。” 来人,也就是几年前被希尔带回来的舒坦梅兹被希尔的语气逗得忍不住笑了一下。 希尔做出一副非常欣慰的样子,“这就对了嘛,少校你应该多笑笑的。呶,做风筝要用的东西在那里。从现在开始到比赛结束,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是,我也会全力以赴的。” 两人说着话时,陆陆续续的其他人也过来了。两人便停止了交谈。 尤其是伯爵也来了,并且对着众人宣布道,谁做的风筝最让众人喜欢以及谁的风筝飞得最高,他会为优胜者准备一份丰厚的奖品,更是将气氛推到了一个。 如果说众人刚刚过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凑个热闹,那么现在就是为了伯爵口中丰厚的奖励摩拳擦掌。哪怕不为了奖励,也为了争一口气,也不能落于人后。 不得不说有了刺激之后,众人都被激发了无穷的想象力。 希尔大致扫了一眼,那真是五花八门,做成什么的都有。也亏得他们能在短短时间就做出成品,还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是什么东西。 赫达的是一把锋利的剑,不愧是剑术方面让许多男人都自愧不如的剑道高手,十年如一日的对宝剑的喜爱。 舒坦梅兹的是一艘战舰,看起来像是她的大天使号。顺道说一句,现在的舒坦梅兹已经是大天使号的舰长了。这几年跟着巴特里还有其他几名军官学习格斗术,谋略,战术。 初时只是在各个宇宙港间做些运送物资的工作,后来加入到封地境内的巡逻队,再后来跟着舰队参加正式的战斗,多次剿灭星际海盗团伙,还有一次误打误撞和边境巡逻军联手击退了叛乱分子的袭击。 慢慢地从一个小小的士兵逐渐晋升到少校的职位。马琳道夫伯爵亲自授予了他少校的肩章。 在帝国的法律中,领主是有权利为自己的属臣授予军衔的,只是只到上校级别。将官级别必须由军务省任命,且需皇帝同意才行。 在希尔的要求下,获得授封的同时,舒坦梅兹同时调任大天使号的舰长。 只是外人眼中的“升职加薪”,本人却显得并不是那么开心。欲言又止地张了几次口,舒坦梅兹终于还是忍不住私下找了希尔,请求她让伯爵收回任命。 算是他老师的巴特里身上还没有任何军衔,他这个徒弟却绕过师傅先一步得到了晋封。而且还是校官级别的,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脸。况且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作出那么大的贡献可以一跃得到少校的军衔。 希尔仿佛知道他会来找她一样,从一大堆文件里抬起头来道:“从你来找我的那刻你就已经有资格获得授封了。得一时之意却不自满,仍能时时自省,发现自己的不足之处,这样很好啊。不过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是获得巴特里认可的,功勋也是踏踏实实凭自己的能力获得的,得到晋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于巴特里你完全不用担心,他要是想要那些军衔,我随时都能给他。但是对于他来说那些只是束缚。好不容易脱离了一个束缚,他不会傻到再掉进另一个坑里。现在这样反而让他更自在。” 而后希尔意有所指的一笑,带着些狡猾,“其实你不觉得给你晋升也是在给你压力吗,逼着你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少校” 后来,舒坦梅兹果然比之之前更加努力,努力地使自己更加配得上这个位置。复仇的事情反而想的少了,并不是说放弃复仇,只是也有了其他想要为之奋斗的事情。 正在放线的舒坦梅兹察觉到有人看他,立时就看了过去。恰巧和希尔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两人都微微一愣,而后希尔很快笑着夸赞,“风筝做得不错。” 舒坦梅兹也微笑着回应,“我等着和小姐比个高下。” 两人相视一笑之后便各自转开了目光。 希尔继续看其他人的风筝。 巴特里的呃,经他的解释是个蜘蛛网。好吧,白色的纱纸上只有横竖几笔线条,亏得他能自圆其说。 菊心和汉斯夫妻简直默契至极,都是一簇盛放的菊花。希尔觉得经由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汉斯对菊心的心意,若不是心里眼里都是这个人,怎么会连做风筝都会第一时间想到那个人身上去。 拉塞尔夫人的是一块草莓蛋糕,做得惟妙惟肖,简直和真正的蛋糕一模一样,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流口水。 她爸爸的是一个西洋棋的棋盘,勉强打个合格分,至少比巴特里的几笔粗线条要形象多了。 至于艾伦的 该说不愧是巴特里带出来的人吗,跟他一脉相承的风格。偏偏还没有巴特里的自知之明,见她看过来,献宝似地在她面前显摆。 “小姐,你看我画得好不好看?” 虽然不想打击他的自信,但希尔也实在不想违心地夸这幅丑不拉几,看起来像是史前怪兽的风筝好看。 只能含糊地说道,“有待提高。” 艾伦立刻不大乐意地撅起了嘴,“人家明明把小姐画得这么可爱,小姐还不领情。” 也就是说那个丑不拉几的史前巨兽是她? 希尔顿了三秒,脸色黑得恨不得爆锤一顿这个倒霉孩子。 “把风筝给我” 艾伦就是再神经大条也发现希尔的神情不对,一副恨不得立刻要销毁妨碍她观瞻的东西一样。 条件反射地将他的风筝藏在身后,头摇得拨浪鼓一样。同时悄悄地往后退。 “那个,小姐,你忙,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跑得比兔子还快。 希尔自知追不上,也不跟他逞一时之气。默默地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准备秋后算总账。 然而不用希尔出手,艾伦自己就遇到了点小麻烦。 他的风筝跟舒坦梅兹的缠在了一起。 两人眼神微妙地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扭过头无言地扯着各自的风筝,强行要分开。可惜越着急线缠地越是结实。 艾伦终于忍不住,没好气地抱怨道:“我跟你真是天生气场不合。” 舒坦梅兹面上依然平静,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也不甘示弱,“这句话正是我想说的。” 说完,两人又都不说话了,只是扯着线的力气不断加大,明显在较着劲。 两人似乎从一开始相处起来就有些别扭。 艾伦从希尔打算把舒坦梅兹招揽到自己手下,并且表现地极为看重他,就生出了一股危机感,怕他抢了自己的位置。 后来他的位置虽然没被抢走,只是希尔对舒坦梅兹的那种没由来的重视,仍然让他看他不顺眼。再加上巴特里对那个小子毫不掩饰的欣赏。柠檬精艾伦彻底上线。 至于舒坦梅兹,在他被佛耶巴哈男爵送到希尔身边的第二个清晨,不小心听到艾伦酸酸地问希尔他们谁更重要时,就对这家伙产生了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微妙心理。 再后来,两人共事的机会多了,随时随地面对着一个看自己各种挑剔的人,就是舒坦梅兹再怎么不想搭理他,也被激起了同样的对抗心理。在艾伦找碴或是化身柠檬精的时候,怼回去一两句。 希尔当然是知道两个人的微妙关系的,不仅没阻止还私下看了许多回热闹。 年轻人的友情都是在奇怪的较劲中产生的。 大概吧 况且,比起一心只想着仇恨的舒坦梅兹,还是这样多了几分鲜活的气息。 第69章 第69章 赫达也看到了艾伦和舒坦梅兹缠在一起的风筝,故意往艾伦身边走了几步,故意在艾伦眼前拽了拽手里的风筝线,都不用说什么就把艾伦气的够呛。 “你少得意,等我把线解开,一定会飞得比你高的。” 赫达浑然不在意某人的垂死挣扎,“那等你解开再说喽。” 说完对着舒坦梅兹投了一个同情的眼神,“你也真是辛苦,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舒坦梅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谁说不是呢。” 艾伦立刻炸了,“你们两个够了。明明是我被他牵连了,我才是无辜的,我才是” 可惜,任凭他如何叫嚣,两个人都自动屏蔽了,转而研究起怎么将缠在一起的线解开。 只是好半天都不得其法。 赫达比两人还先失去耐性,粗暴地提议道:“我看还是剪掉一条线算了。” 至于剪谁的,二对一,不言而喻嘛。 艾伦立刻反应过来,看着两个人“阴险”的脸,紧张道:“你们两个要干什么别过来啊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凭什么要剪我的喂,不经过同意,别乱动别人的东西啊你们的教养呢你们的良心呢” 可惜他面对的是两个铁石心肠的人,一个挡住他反抗的动作,一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割断了他手里的风筝线。 艾伦都能听到自己的心碎一地的声音。 单手捂住胸口,狠命地瞪着两人,“你们,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说着,扭头就跟希尔告上了状,“小姐,你要为我做主啊。你看他们两个,太过分了,不经我同意就擅自剪掉了我的风筝线。呜呜呜,我辛苦了一下午的劳动成果就这么没了” 早就将这一切看进眼里,悄悄地看了一场热闹的希尔,拍拍艾伦的狗头安慰道:“没关系,你的风筝,就是眼神再不好的人也不会投它一票的。大不了等舒坦梅兹或是赫达获奖了,你抢过来一半不就好了吗?” 希尔明面安慰,实际上就差给舒坦梅兹和赫达竖个大拇指,夸他们一句oodjob了。让那个丑不拉几的自己一直飘在空中她才要心塞了。 而艾伦就是再生那两个人的气,也听出不对劲来了。 “小姐,您不是在故意挑唆我去找那两个人打一架吧。”他打得过还好说,关键是,他一旦作出要抢的苗头,那两个人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虽然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但他打不过那两个人。是的,很丢脸,但是他的确连赫达一个女孩子都打不过。 难受,想哭。 这个时候艾伦突然理解了以前巴特里大人在他被赫达按在地上揍时,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也有点对自己呜呜呜不提也罢 希尔才不管艾伦此时丰富的内心戏,表现地特无辜道:“我有吗?我只是给你提了个建议,不听就算了。正好你的风筝也坏了,那就帮我把我的风筝放起来吧。” 眨眼间,艾伦的手里就多出了一个风筝线轮。 艾伦迟疑道:“小姐,这样也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又没有哪一条规定说不能让人帮忙。你快点,别拖拖拉拉的,不然一会儿要输掉了。” 好吧,您是大小姐,您说了算。 风筝很快飞起来,隐没在空中,因为希尔在风筝上画的是一片蓝天白云,而且画得非常形象逼真,所以高高飞起的风筝几乎和真正的蓝天白云融为一体。让艾伦有一种错觉,自己扯下了一块天空。 注视着飘在半空中,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仿佛带着某种美好祈愿的风筝,围绕在耳边的是一片欢声笑语,希尔由衷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恰巧这个笑容被回头想向她炫耀他的风筝放地多高多好的艾伦见到了。 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脚下不自觉地向希尔靠近。直到在希尔身边停下来,“小姐,你开心吗?”一句话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 希尔看向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开心。” 艾伦被希尔的笑容感染到,也笑开了,“那我每天都陪小姐放风筝。” “笨蛋,哪有那么闲每天都放风筝。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不过”希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期盼的神色,“等一切都结束了,再一起去做想做,令人开心的事情吧” 艾伦对希尔的话似懂非懂,但这并不妨碍他答应的痛快,“是,小姐,我很期待。” 临近傍晚,希尔口中的风筝大赛圆满落幕了。只是无论是希尔还是赫达,又或是舒坦梅兹都没有赢得比赛。风筝放得最高的是家里的厨师,做得最漂亮,最有创意的则是家里的园丁。 也是这个时候希尔才发现,她家里都是人才啊。 不过惬意的日子也到此结束了。 晚餐后希尔跟着伯爵来到了书房,单刀直入地提出想去费沙旅行。 伯爵当然是拒绝的。 “宝贝,爸爸虽然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爸爸也不会多问。你在封地怎样都行,但是绝对不能去到危险的地方。” 还想争取一下的希尔见到伯爵态度坚决,便咽下了嘴里的话。做出一副失落和遗憾的样子,“那好吧,我就留在家里继续长蘑菇吧。” 伯爵被那个可爱的小模样逗笑了,继而又开始心疼,“你要是实在不想待在家里,爸爸陪你出门去散散心,或者我们去郊外的庄园住一阵子?” 希尔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 最后伯爵一狠心,“只要不是去费沙,不是去边境那些有危险的地方,你想去哪里旅行都行。” 希尔立刻来了精神,“真的?” 伯爵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不如这样,等爸爸忙完了这阵子,陪你一起去。到时我们从封地出发,一边游玩一边往奥丁的方向走。我记得沿途有好几个风景不错的星系。我们再在奥丁住一阵子,你前两天不是还念叨着玛格妲蕾娜和海因里希吗。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看看,陪陪他们。最后我们再绕道另一条航线返回封地。可以跟来时一样,边走边登陆游玩一番,要是累了,直接回封地也可以。” 希尔被伯爵说的非常心动,父女两个可以一起环游宇宙。只是费沙她是一定要去的。 心思电转间,希尔故意撒娇道:“虽然我很想和爸爸一起去旅行,但是我可不相信爸爸说的忙完了就和我一起去。上次说陪我去帝都,结果呢,我等了一个月,最后不也还是我一个人去的。” 说到这个伯爵自觉理亏,想跟女儿说这次绝对不会食言。只是希尔没给他再出口的机会,直接决定道:“所以,我要来一场一个人想走就走的旅行,才不要爸爸陪呢。我现在马上回去让菊心姨帮我收拾行李,明天就出发。爸爸,晚安。” 说完人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书房。根本不给伯爵反应的时间。 从以前开始就是,伯爵从来扭不过自己的女儿,这次也一样,最终只能无奈地答应她的要求,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旅行。 但是他也有要求,不能去费沙,不能去边境那些存在危险的地方,要经常给他写信,身边要随时带着侍卫,不能单独行动。 希尔非常痛快地答应了。在依然不放心的伯爵面前,就差举手发誓了。 当然了希尔也没能像她说的,在第二天立刻就出发。收拾行李,飞行工具检测,随行人员的安排等等,做这些准备工作就花了几天的时间,更不用说她还找来了巴特里和舒坦梅兹,秘密地商量了些事情。 所有的工作都准备就绪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 希尔在伯爵的陪伴下来到了宇宙港。 一路上伯爵把交代了无数遍的事情,又反反复复地念叨了几遍。 看着这样的伯爵,其实希尔心里是非常愧疚的,她并不想对自己的爸爸撒谎。可若不这样,她就必须放弃自己的计划 两相比较,她只能这么做。 轻轻地给了伯爵一个拥抱,鼻子略微有些酸涩道:“爸爸,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每天不要工作到太晚,对身体不好。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行了,你是伯爵嘛,只管掌控大局就好了。剩下的时间用来喝喝茶,养养花,骑骑马,多轻松自在。” 伯爵被逗笑了,想说做一个家族的掌权者,一个封地百姓的领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转而又想到女儿哪可能不明白那些事情,只是关心他才这样说。便只笑着答应,“好,都听我的宝贝的。” 希尔破涕为笑,撒娇着在伯爵的怀里蹭了蹭,“那我走了,不用担心我,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嗯,好好照顾自己,记得给爸爸发视频,写信。” “这个要看我心情啦。”说着从伯爵的怀里抬起头来,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快速地退开,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宇宙船的舷梯。 伯爵失笑地摇了摇头,满脸宠溺。 只是随着飞船渐渐升空,一种落寞又心慌的感觉袭上全身。 隔着透明的玻璃罩,静静地看着外面的漆黑又广袤的宇宙很久,才对一旁的管家汉斯说道:“我们回去吧。” 那么明显的情绪,汉斯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小心地安慰道:“小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伯爵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只是”总有一种感觉,未来的某一天他的女儿会就这样离开他,永远不会再回来 想到这里,伯爵的心重重一跳,他怎么会有这种不详的想法。 甩甩头,努力地将这种不安甩开,她的女儿一定会好好的,一定会 第70章 第70章 希尔突然打了几个喷嚏,这让坐在下面的巴特里等人不由得有些担心。 “小姐,不会是感冒了吧?” 希尔摆摆手,“不是,肯定是我爸爸舍不得我,想我了。没事,我们再确定一下下面的安排。出了马琳道夫家的领地,到达第一个宇宙港之后,我和舒坦梅兹,赫达,艾伦趁着补给的时间下飞船,转乘去费沙的公共载客船。巴特里你继续留在船上,一直往帝都的方向走。但是路上走慢一点不要到达帝都。等我从费沙回来和你汇合之后,我们再去帝都。给我爸爸的信和视频我都录的差不多了,你再添加一下背景,检查一下哪里还有漏洞,千万不能让我爸爸看出端倪。” “您放心吧,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顿了顿,巴特里不放心道:“不然还是我陪您去费沙吧,只有他们三个,我” 还没说完就被希尔打断了,“不行,你经常往来于费沙,有你在身边,我们才会更加引人注目。而且容易引起怀疑。” 当着其他三人的面,希尔没有说太多,不过巴特里已然明白。 希尔笑笑,“你只要做好掩护工作就行了。” “是,小姐,其他的都交给我吧。”既然他不能跟去,那就做好他应该做的事。 艾伦看了这么长时间,总算看出点问题来了。 “原来我们不是不是去旅行,而是要去费沙?!” 再看舒坦梅兹和赫达脸上一点都不意外的神情,显然也是知情人,那就是只瞒着他一个人。 “原来你们都知道,就只瞒着我一个人。”那种被排斥在外的滋味,让艾伦气愤不已,还有一种被背叛的心酸。 “我这么信任你们,你们居然” 还没说完就挨了巴特里一个爆栗,还有轻斥,“注意你在小姐面前说话的态度。” 希尔摆摆手,“没关系。” 紧接着就对艾伦解释道:“我们要是真想瞒你就不会带你出来了。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怕你在大家面前露出马脚。” 艾伦不服气道:“我是那种不知道轻重的人吗?” 希尔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虽然不是,但是破绽多多。” 赫达继续补刀,“还容易得意忘形。” 舒坦梅兹也没有沉默,“非常情绪化。” 每说一句艾伦的身形就靡顿一点,到最后已经不能用心塞来形容,简直是扎心了。 巴特里倒是没继续打击他,只是狠狠地对着他的后背拍了一巴掌,教训道:“是个男人就别唧唧歪歪地纠缠这些小事了。小姐肯带你去,那是对你的信任,你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保护小姐。若是再让我见到你这样子,你知道的” 艾伦立刻怂了,只是心里仍旧委屈,面上也委委屈屈地答应道:“是,巴特里大人。” 希尔见敲打的差不多了,一个巴掌之后给一个甜枣的道理还是懂的。 顺毛安抚道:“巴特里说的对,不相信你我就不会带上你了。所以我的安全就拜托你了,亲爱的艾伦。” 一句话立刻驱走了艾伦心中所有的委屈和不安,萎顿的身体也挺的直直的,“小姐,放心吧,一切就交给我了。” 在飞船到达第一个宇宙港之后,按照计划,在巴特里的掩护下,希尔和艾伦,赫达,舒坦梅兹三人悄悄地下了飞船,转乘上了去费沙的公共客船。 为了方便在外面行走,四个人的身份作了如此安排。舒坦梅兹和希尔扮演一对兄妹,艾伦是侍候舒坦梅兹的仆人,赫达本色出演,还是希尔的贴身女仆。 艾伦对于自己要沦落为这个讨厌的家伙的仆人当然极度有意见,“为什么是他和小姐扮演兄妹,我也可以的。” 还没等希尔解释,一向寡言的舒坦梅兹就挑了挑眉道:“当然是我比你更优秀,更有气质。不服就单挑。” 张狂中带着些挑衅,与舒坦梅兹一贯低调内敛的性格大相径庭,却毫无违和感。让希尔吃惊中带着些许欣慰。 单挑是不能单挑的,艾伦哼哼唧唧地将目光转向希尔。 希尔一摊手,表示,“我也没办法啊,通行证上就是这样写的,现在想改肯定改不了了。只能下次再说喽。” 明显希尔让艾伦接受事实的态度,更加助长了舒坦梅兹的“嚣张气焰”,睥睨着艾伦,命令道:“叫声少爷来听听。” 艾伦的脸左右奇怪地抽动了两下,眼看事情无法更改,只能咬牙切齿地唤了一声“少爷” 舒坦梅兹很高冷地点了点头,然后道:“过去两天你欠我的赌资就这样一笔购销了,就当是少爷给下仆的改口费了。” 说到这个,艾伦又是一阵心塞,上了公共飞船之后,四个人一直低调地待在船舱里。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聚众赌博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不知道是运气问题还是什么,艾伦无论玩什么都在输,惨到一把都没赢过。希尔严重怀疑他已经将内裤都输掉了,只是债主嫌弃这个赌资,没收而已。 最大的赢家当然是刚刚慷慨到给下仆改口费的舒坦梅兹了。 但是艾伦一点都不想领他这个情,打碎牙齿和血吞了才挤出一句话,“那还真是谢谢少爷了。” 希尔见状,想到她也输了不少,再加上对她家的小艾伦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眼睛转了一圈就有了主意。 将手伸到舒坦梅兹面前,笑嘻嘻道:“既然哥哥这么大方,不如也给妹妹点零花钱吧。” 舒坦梅兹顿了一下,然后完全一副宠爱妹妹的好哥哥模样,从口袋中掏出一叠钞票放到了白白嫩嫩的小手上。 希尔完全没客气的全部收下了,大手一挥地对艾伦说道:“走,小姐带你去买冰淇淋吃。” 艾伦立刻喜笑颜开屁颠屁颠地跟上希尔,在经过舒坦梅兹身边时,得意地冲他挤眉弄眼了一番。 舒坦梅兹只悄声地在他身边说了一句话,就让艾伦立刻变了脸色。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 听到舒坦梅兹说了什么的赫达无语地对这两个人翻了个白眼,那个艾伦幼稚也就算了,为什么平时看着挺稳重的人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舒坦梅兹才不管赫达怎么想,踱着步子,奕奕然地也跟了出去。 只留下赫达站在原地,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走出去的三人说道:“我们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吧?” 只是回答她的只有空气。赫达一跺脚,也追了上去。 沿着走廊一路从船舱来到休闲区,人也渐渐多起来。 希尔感兴趣地到处看来看去,以前出行乘坐的都是自家的家用飞船,头一次乘坐公共飞船,还真是另有一番体会。 光看着这三三两两热闹地交谈着的人群就给人一种愉悦的感觉。 希尔慨他人之慷地不仅请其他三人吃了冰淇淋,还有其他的各种小零食,汉堡,薯条,爆米花等等,直到把舒坦梅兹给的钱都花了个精光。 还拉着艾伦去游乐区跟小朋友们一起玩了跷跷板,秋千,蹦床,滑梯 高兴地简直要乐不思蜀。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那许多平时根本就不会吃的东西,还没出游乐区胃就开始不舒服。去了卫生间吐了一次,才感觉好了一点。 去的时候还看到另一人也在卫生间不停地干呕,不知道是不是跟她一样的倒霉鬼。 虽然她一再强调自己没事,其他三个人还是紧张地将她带去医务室检查了一番,开了点胃药,吃了药又把她按在床上睡了一觉,才让她起来活动。 这一番折腾下来很快就到了用餐的时间。 “小姐,您想吃什么,我去给您端来。”赫达询问道。 希尔摇摇头,“不,我们一起去餐厅吃吧。”比起沉闷的船舱,当然还是外面更热闹。 赫达有点迟疑。 希尔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保证道:“我真的没事,就是吃多了点油炸食品,胃一时才会适应不了。早就已经没事了。而且我保证不会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好了,我们快点去吧,刚刚吃的都吐出去了,我有点饿了。” 看着希尔神采奕奕的样子,也不像还有事,三个人也就由着她了。 餐厅人不算特别多,几人寻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赫达自发地站在希尔身边,准备侍候希尔用餐。 却被希尔拉着坐了下来,“又不是在家里,不用守那么多规矩。” 赫达抬眼扫了一圈,发觉周围大部分都是平民,很少有带仆从的,自己这样看起来似乎有些打眼,便也坐了下来。 各自点了想吃的食物。菜也很快上了上来。 刚开动,旁边的空位就坐下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女的恰好是希尔在女厕所遇到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吃坏肚子的倒霉鬼。 两人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进耳中。 “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既然不舒服就待在船舱不要出来了。” “船舱太闷了,还不如出来透透气我,我可能不,没什么” 后面两个人不再说话了,希尔也便收回了注意力,专心地享用美味的饭菜。 大概又过了七八个日夜,飞船终于停在了费沙最大的宇宙港。 排队检查完通行证,四个人坐上了通往地面的电梯。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缘分,希尔又在港口出口处见到了那对男女。 出于一种认识的人马上要分开的心理,希尔往那边多看了几眼。就见到一个男人从地上车出来,拥抱了那个女人,然后三人一起上车走了。 第71章 第71章 “小姐,您在看什么?” 赫达的呼喊声唤回了希尔的注意力,希尔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去酒店吧。” 四人在中午刚过一点儿的时候来到了名叫朵拉库尔,是外来商人旅客聚集的,费沙最大的酒店。 巧的是,希尔再次见到了在飞船上不只见过一次的那对男女和另一个在宇宙港将两人接走的男人。而且拿到房卡,进了电梯才发现,那三个人就住在他们隔壁。 从酒店侍应生和三人的对话中,希尔也才知道女人和后来出现的那个男人才是一对夫妻,而一直和女人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则是他们的管家,名叫鲁伯特。 再多的好奇也被关上的房门隔绝在了外面。 希尔连鞋子也没脱,直接扑到了床上。 “这就是脚踏实地的踏实感啊,星际旅行虽然很愉快,但是在宇宙中漂时间长了,不只是身体,精神也很疲惫。我先睡会儿,晚饭时再叫我” 刚说完,都没给赫达反应的时间,均匀的呼吸就从床上传了出来。 赫达只能轻手轻脚地给她脱了外套,鞋袜,又盖上了被子。这才退出了房间。敲响了对面房间的门。 来开门的是艾伦,透过门缝也能看到舒坦梅兹正站在不远处向这边望过来。原来为了方便行动,希尔安排了他们四人两两在一个房间。所以哪怕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再怎么微妙,也只能听从希尔的安排。好在房间是个套间,两人都有独立的空间,不然艾伦非得被逼疯不可。 就在赫达敲门的前一秒,两人才刚刚划分好楚汉河界。 赫达对着舒坦梅兹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我带着这个家伙去熟悉一下酒店周围的环境。小姐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舒坦梅兹点点头,“我知道,小姐正在做什么?” 赫达简短地回道:“睡觉,让我晚饭的时候叫醒她。” 艾伦抢着道:“那我守护小姐,你们两个去” 还没说完就被赫达提溜走了,偏偏无论怎么使劲都挣脱不开。 只能认命地被拽着走,嘴上却不饶人道:“你这个怪力女,将来绝对会嫁不出去的。” 这样的话对赫达来说不痛不痒,不如说反而更合了她的心意,“那正好,我一辈子侍候小姐” “你这家伙居然想霸占小姐一辈子我不允许。” “谁理你” 希尔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却发现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赫达不在。 意识尚还有些迷糊的她第一反应是去找人。 打开门正好遇到站在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舒坦梅兹。 两厢一照面两人都吓了一跳。 “小姐您醒了。” “赫达呢?” 两人又同时开了口。 “小姐,我在这里。”恰在这时,熟悉了一圈环境的赫达和艾伦也回来了。 “抱歉,小姐,我想着先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所以趁您睡着的时候出来了” 艾伦挤开赫达,不放过一个机会地在希尔面前争宠顺道给其他两个人上眼药。 “小姐,您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有多过分,我想亲自守在您身边,他们都不让。还扯着我从这条街跑到那条街,从河这边跑到河对岸,可辛苦了呢不过,嘻嘻,为了小姐的安全,一切都是值得的。” 脸不红心不跳地在那里颠倒黑白,说得赫达手特别特别痒地想揍他一顿。 希尔对这波日常操作虽然已经非常熟了,此刻还是很给面子地摸了摸某人的狗头并安慰道:“今天晚上的晚餐给艾伦多加两个鸡腿。” 当然也没忘记真正出力的人,“也给赫达多加两个鸡腿。” 轮到舒坦梅兹时,不仅没有奖励,还被希尔教育了一顿,“哥哥,我现在是你妹妹,你见过哪家哥哥不仅对妹妹这么客气,还一直用敬称的。不是告诉过你要叫我的名字吗?我现在是希尔舒坦梅兹,是卡尔舒坦梅兹的妹妹。来,叫我的名字来听听。” 在希尔期待的目光下,舒坦梅兹张了几次嘴,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希希尔。” 希尔听着其实也觉得有些别扭,不过毕竟是叫出来了,还是值得欣慰的。 俏皮地对舒坦梅兹眨了一下眼睛,“哥哥,这就对了嘛。还有啊,今天晚上加餐的鸡腿就拜托你了。” 舒坦梅兹也玩笑道:“既然是妹妹的请求,做哥哥的自当尽一切去满足。只要你愿意,哥哥就是天天请你吃鸡腿都没问题。”说着露出一个自己都没发觉的包容又温柔的笑容。 一直站在边上听着两人说话的艾伦觉得那个笑容非常刺眼,重重地咳了一声,插进到两人中间,对着舒坦梅兹露出一个假笑,“少爷,我觉得两个鸡腿对我来说可能不够,我可以 多点两个吗。四个似乎也有点少,不然十个吧。少爷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不会让属下吃不饱吧?” 赫达这次似乎和艾伦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也附和道:“既然艾伦都能吃10个,我觉得我肯定要吃的比他多。” 艾伦怎么听这话怎么不对,“喂,你到底是站在我这边的吗?我怎么觉得你在损我。” 赫达耸了耸肩,“并没有,我只是在实话实说。” “还说不是在损我,你这家伙不要仗着武力值高就为所欲为。” “不服?那就拿实力来说话啊” “切,我好男不跟女斗” 本来还在看热闹的希尔突然注意到舒坦梅兹对着争论的火热的两个人微微眯起了眼睛,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 默默地为还在一无所觉的两个人点了一排蜡。老实人腹黑起来杀伤力那就更大了。 果然,用餐快要结束的时候,舒坦梅兹叫来侍应生低声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侍应生就端来了三大盘子的鸡腿。蒸的,煮的,炸的,烤的让人不禁怀疑,全宇宙腿的方法都出现在了这里。 突然听到舒坦梅兹笑眯眯道:“这都是为我心爱的妹妹还有忠心的属下准备的。不用客气,大家尽管吃。” 已经吃得饱饱的三人都傻了眼。尤其是希尔,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 当即撒娇地对舒坦梅兹一笑,“哥哥”,一脸的可怜又可爱,企图蒙混过关。 舒坦梅兹差点就心软了,不过也只是差一点。 “妹妹若是吃不下了,可以将自己的那份分给别人。” 哦,是哦,还有这种操作。 希尔听取了来自“好哥哥”的建议,禀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马上将可怜巴巴的目光转向了艾伦和赫达。 艾伦和赫达同时受不了的扭头瞪向舒坦梅兹。 “算你狠。” 尽管艾伦和赫达非常努力的在吃了,盘子里的鸡腿依然不见少。 眼见着两人都要吃趴下了,舒坦梅兹却叫来侍应生让他将剩下的鸡腿打包。 “今天就先算了,不过浪费食物可耻,所以剩下的明天再继续努力吧。” 两人一听虽然庆幸今天躲过了这一劫,只是明天还要继续,就有些心生绝望。经此一遭,两人以后再也不想吃鸡腿了,不,是连鸡都不想吃了。 有那么一丢丢愧疚的希尔提议道:“不如我们出去散散步,消消食?听巴特里说费沙的晚上是座不夜城,街上的人几乎和白天一样多。机会难得,我们也去见识见识。” 舒坦梅兹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多一点,时间尚早,也就同意了。只是,“不能去太远的地方,在附件逛一圈就回来。” 他现在算是四人的大家长,自然要肩负起家长监督提醒的责任来。 希尔没什么反对地就答应了下来。 只是一出门,舒坦梅兹就有些后悔,街上是灯红酒绿不假,可惜的是那些滋生于黑暗中的东西也都冒了出来。 醉醺醺的酒鬼,吆五喝六的赌鬼,还有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 “小姐,我们回去吧。” 这次希尔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不要,我才不要刚出来就回去。” 舒坦梅兹知道自家小姐的执拗性子,不满足她的好奇心,她是绝对不会就这样乖乖听话地回去的。 他只能尽量领着三个人沿着河边僻静的地方走。 走得累了,顺势就坐在河岸边的长椅上休息。 刚坐下来一会儿,希尔就见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个人正盯着漆黑的河水不知道在看什么。 当然只一眼,希尔就挪开了目光。 但是当十几分钟之后,那个人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甚至任由有些起伏的河水刷过脚面时,希尔有些不淡定了。 示意其他三个人看向那里,“那个人不会是想自杀吧?” 不管是不是,希尔都已经起身走到了那个人身边。 “喂,你没事吧?” 没有任何回应。 希尔只能犹豫着再次开了口,“如果是我误会了的话,那么请你原谅。但是夜黑水滑的,你站得离水边又那么近,容易失足掉下去。还是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我或许可以听你说一下。当然,如果你愿意对我说的话” 这次,这个人终于有了点反应,慢吞吞地扭过头看向希尔。 希尔发现那是一张非常年轻的男性的脸庞,但是略显苍白,在昏黄的路灯下,越发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只是那双仿佛截取的夜色,已经完全变为纯黑色的眼睛,搭配着那张苍白的脸,在漆黑的夜中显得尤为可怕。 希尔被骇地往后退了一步。 在感受到身边的舒坦梅兹还有艾伦,赫达三人时,才感受到了心安。 那人盯着希尔的胸前看了几秒钟,又将目光挪到希尔的脸上,眼神闪了几闪,很快又归为平静。 希尔还没从心脏乱跳中恢复过来,而舒坦梅兹三人又都将注意力落在了希尔的身上,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异常。 那人却主动开了口,声音显得隐忍又空茫,“我无处可去,该怎么办?” 第72章 第72章 “我看你鞋子都湿了,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再说吧。”希尔对着年轻男人说道。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再次道:“我看你身形和艾伦差不多,我让艾伦找身衣服给你,你先穿上凑合一下,等明天我再带你去买几身合身的衣服。” 男人看着希尔点了点头,然后就在艾伦的指引下进了浴室。 待到浴室的门一关上,舒坦梅兹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小希尔,我们不能留下他。留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在身边太危险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哪方的间谍,或是身怀叵测的人。” 希尔又何尝不知道舒坦梅兹说的是对的,她确实太冲动了,听那个人说他无家可归,再加上当时说这话时他的那种迷茫又哀伤的表情,触动了她心底的某根弦。 一心软就将人带回来了。回过神来她也觉得这事不妥。可带都已经带回来了,总不能再将人赶走吧。 希尔揉了揉有些疲倦的眉心,“等他出来先问问他的情况再说吧。” 闻言,舒坦梅兹,艾伦,赫达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在这件事情上三人的意见出奇的一致。 那就是这个人绝对不能留。没有什么比自家小姐的安全更重要,任何,哪怕是再微小的不确定的危险因素都要排除在外。 四个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间房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就在这时,一阵细小的衣物摩擦的声音在房内响起。 四个人同时抬头,已经洗完澡穿上艾伦衣服的年轻男人正站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们。 希尔这时才发现,虽然他和艾伦的身高差不多,可是身体明显比艾伦瘦弱。艾伦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肥大。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更像还未踏出学校的学生。 希尔让他坐在沙发上。刚想问他一些问题。 却听他主动开口道:“我叫达克舒尔特。刚才若不是你叫住我,说不定我已经沉眠在漆黑的河水中,所以,谢谢你。” 对自己的其他的事情,比如说家住哪里,多大了,是做什么的,家里还有什么人等等,却一概都没提,也一副拒绝提起的样子。 安全起见,希尔虽然很想多知道一些事情,但逼问这样一个脆弱还有轻生念头的人,她的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也没有那种爱好。 转而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不会是还想要” 顾忌着面前之人的心情,轻生两个字希尔并未说出口。 只是大家也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那种迷茫的神色再一次出现在了这个名叫达克舒尔特之人的脸上。 好久,方才摇头,“我不知道,如果我给你添了麻烦,我现在就可以离开。”说着就站了起来。 明知道这是最好的,可是身体却不听大脑的使唤,反应过来已经拉住了那个人的胳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向来头脑清晰的希尔面对这种情况也有些束手束脚,毕竟一个弄不好就是一条人命。正是出于对生命的尊重才让她左右为难。 舒坦梅兹见状,开口替希尔解了围,“我妹妹的意思是生命可贵,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如果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能帮的我们都会尽量去帮你。”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希尔悄悄地松了口气,并对舒坦梅兹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舒坦梅兹再次开口道:“你什么都不要想,今晚先好好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只是,时间已经不早了,再开一个房间似乎有些麻烦,所以今晚得委屈你和我一个房间了。” “没关系,这样就可以。”达克舒尔特缓缓地说道。 希尔顺着舒坦梅兹的话站起来道:“你好好休息吧,晚安,明天见。” 达克舒尔特盯着她看了几眼,方才点点头,“晚安,明天见。” 就是不知道这个夜里,又是几个人的无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希尔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在人前,一看就是没睡好。 希尔的解释是,“前一天睡多了,所以有点睡不着。不用担心。”正说着,达克舒尔特也从房间出来了。 希尔笑着打招呼,“早安,达克嗯可以这样叫你吗?” 达克舒尔特心中一颤,面上却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可以,早安希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希尔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自我介绍道:“我叫希尔舒坦梅兹,你叫我希尔就行了。” 闻言,达克舒尔特眼里闪过一抹深意,不过很快就隐去不见。轻声地,声音中仿佛还蕴藏着一抹温柔地看着希尔唤道:“希尔。” 希尔笑着点点头,然后又指着舒坦梅兹介绍道:“这是我的哥哥,卡尔舒坦梅兹。”紧接着是艾伦和赫达。 几人都和达克舒尔特简单地打了招呼。 希尔再次说道:“我们是帝国人,来费沙是作简短的旅行。你是费沙人吗,是的话,正好可以给我们做个向导,免得我们什么地方都不认识,不知道去哪里玩。” 达克舒尔特没有正面回答希尔的问题,只是说道:“你想去哪里,我可以领你去。” 希尔顿了一下,笑笑,“讨论去哪之前我们先下去用早餐吧,出门总不能饿肚子。” “你喜欢吃什么食物?” “都可以。” “那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 “这样啊,这家酒店的早餐还是很丰盛的,菜色也不错,该说不愧是费沙最好的酒店。” “嗯”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楼下的餐厅。 早餐是自助形式的,几人各自拿了餐盘去取餐。 取餐的时候,希尔一直跟在达克舒尔特的身后,发现他拿的大部分都是莎拉,水果之类的东西,只有一个煎蛋,一根香肠,一个鱼排算是能填饱肚子的食物。 稍微有些吃惊道:“你就吃这些?” 达克舒尔特轻轻地“嗯”了一声。 “太少了,怪不得你身高和艾伦差不多,却比他瘦了不少。你应该多吃点的。”说着用叉子叉了一块烤肉,还有一块巧克力蛋糕放到了他的盘子里。同时不忘往自己盘子里也放上相同的东西。 见达克舒尔特望过来,笑得狡猾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没有什么事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吃点,直到吃撑为止。” 达克舒尔特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到底是接受了自己的盘子里多出了两样东西。 希尔有些不敢置信道:“你刚刚是笑了吗?” 当然是没有得到任何回答。 只是在达克舒尔特走出一段距离之后,听到他头也不回地说道:“听过,在很久之前,也是一个小丫头对我说的。” 希尔立刻道:“她叫什么名字,方便告诉我吗?感觉是个很有趣的人。” “嗯,是很有趣。” “那名字?” 再次没有了声音。 用过早餐,希尔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达克舒尔特去买衣服。实在是对于有着轻微强迫症的某人来说,看着别人穿着不合适的衣服在自己面前晃,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我现在没钱给你,不过以后会还你的。” 希尔笑笑,“我本来想说几件衣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听到你后面的话,我就放心了。因为你说了以后,所以不会再做傻事了吧?” 达克舒尔特这次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我想如果以后都有你在就不会了吧。” 希尔以为达克舒尔特在说玩笑话,便也玩笑道:“那看起来我很适合为别人做心理疏导。这也算是一技之长了。”随后自己都笑了,“开玩笑的,你快进去试衣服吧,我觉得这几件都不错。” 达克舒尔特深深地看了希尔几眼,直把希尔看得非常不自在地问道:“我脸上有什么吗,还是我不小心说了什么?” 达克舒尔特这才转开目光,“不,没什么。”然后拿着被希尔塞在手里的几件衣服进了试衣间。 看着他的背影,希尔略有些不解地蹙了蹙眉头。 只觉得脑中的思绪像缠成一团的毛线头,越想解开却缠地越紧。只能颓丧地暂时搁置不去理会它。 深呼吸一下,平复了有些失落的心情,继续挑了几件衣服,递给舒坦梅兹,艾伦和赫达三人。 “你们也去试试。” 三人看着手里的较为正式的衣服,一时都没有动,他们这是要去参加宴会吗? 希尔很快就解释道:“我订了歌舞剧的票。你们穿成这样,人家是不会让你们进场的。” 为了表达对歌舞剧演员的尊重,剧院都会要求来观看的观众着正式的服装。穿的太随便,根本连剧院的大门都进不去。 三人这才了解希尔此举的意图。舒坦梅兹和赫达倒是没有异议地进了试衣间。剩下艾伦一个人磨磨蹭蹭地跟在希尔身边陪笑道:“小姐,虽然您要送我衣服,我觉得很高兴,但是我能不能不去看那什么歌舞剧。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实在欣赏不来那种高雅的艺术。我一进剧院就想睡觉。” 听艾伦这么一说,希尔也想到了这家伙陪自己去看歌舞剧的时候基本是从头睡到尾。什么时候散场的都不知道,还得自己叫醒他。 立刻没好气地驳回,“不行,这是团体活动每个人都必须去。而且这次再让我发现你在表演过程中睡过去,小心我罚你。别磨磨蹭蹭的了,快去试衣服。” 艾伦只能苦着脸走向试衣间。 身边清净了之后,希尔再次看向了手里的杂志,翻开的这页,一行醒目的标题格外引人注目,由著名歌舞剧女演员多明尼克·尚·皮耶尔倾情演绎的经典歌舞剧曲目即将拉开帷幕。 第73章 第73章 “怎么样?”达克舒尔特从试衣间走出来问道。 希尔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双眼中满是赞赏,“很适合你。”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孩上身着一件白色衬衫,下身是一件黑色休闲裤子。不同于昨天晚上艾伦那身衣服穿在身上的肥大。这次这身衣服完美地贴合在了男孩虽有些瘦弱却并不羸弱的身上。 衬托出男孩干净清秀的容貌之余,腰带勾勒出的精细腰身,微敞的领口露出的若隐若现的锁骨,不经意间变得漆黑幽深的眼眸,一种引人堕落的性感倾泻而出。 希尔起先还是抱着纯粹欣赏的态度在看,后来不知怎么眉头越皱越紧。 看得达克舒尔特有一瞬间的心慌,“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希尔有些犹疑地开了口,“昨天看你我就有这种感觉了,现在再一看,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达克舒尔特心中一动,刚要开口。却见希尔一副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的样子。 “我知道了,我觉得你眼熟,不是因为我们在哪里见过,而是你身上的气质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所以我才总是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认识的人,是谁?” 希尔并不想说得那么清楚,可是看着那双眼睛嘴巴却不受控制地开开合合,等反应过来,“我表哥”几个字已经脱口而出。 “你表哥啊,真想见见他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真的跟我这么像!” 明明声音很轻,却让希尔有一种重重地敲在心上的沉闷感。直觉觉得面前的人有些不高兴。 这样想着,希尔略带着些困惑地问出了口,“不知道是不是我有些过于敏感了,你是不高兴吗?” 达克舒尔特悄悄地握紧拳头,然后松开又握紧,最终只是深深地看了希尔一眼,平静道:“并没有。只是想谢谢你的衣服。” 可希尔却怎么觉得都不对。还想再问什么,达克舒尔特已经转身回了试衣间。 。。。。。。 这一个星期以来,希尔带着其他四个人吃吃喝喝几乎将费沙的行政星转了一圈,最远的地方都到了人烟稀少的郊区。这里因为草场丰茂,所以周围有好几个大农场。 其中一家的农场主特别热情好客,希尔他们以游客的身份跟他攀谈了几句,就被他请到了家里,吃了一顿地地道道的烤全羊。 诱人的食物摆在眼前,希尔的心思却跑到了别的上面。 回到酒店,对着众人说了一声自己累了想早点休息,就回了房间。 回房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巴特里,两人说了半个小时的话,才挂断通讯。 本想洗个澡就睡了,可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干脆起来走到阳台上吹风。 却发现隔壁阳台上的灯也还亮着,一个人正坐在藤椅上,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 不知道过去了几分钟,希尔实在忍不住开了口,“你的书半天都不翻页的吗?” 达克舒尔特这才合上书看向希尔,“不,我只是想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希尔自嘲式地笑道:“是不是很失望?” 达克舒尔特摇摇头,“正相反,我很高兴,夜深人静的时候能有人陪着一起聊天。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希尔问道。 “你不也是吗?”达克舒尔特反问。 希尔仰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似回答又似喃喃自语,“这就睡了。” 说完,转头看向达克舒尔特,微微一笑道:“晚安。” 对上这个笑容,达克舒尔特略略顿了一下,也露出了一个微笑,“晚安。” 。。。。。。 歌舞剧在晚上8点钟开始,希尔几人在7点半左右就到了剧院。 排队入场时,希尔看到了三个熟人,就是住在他们隔壁的雷曼夫妇,还有他们的管家鲁伯特。追根溯源起来,希尔最早在飞往费沙的宇宙船上就见过了雷曼夫人还有管家鲁伯特。 因为双方就住在隔壁,在酒店中时不时地就能碰上,所以双方打过一次招呼之后,渐渐地说话次数也多了起来。算是萍水相逢,但是能说得上话的陌生人。 对方显然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希尔他们。一脸的惊讶过后,互相打了招呼,便结伴往里走。没想到。更巧的是,各自找到各自的位置坐下之后,发现对方就坐在他们的前/后排。 这样的缘分让雷曼先生的话也多了起来。 “你们知道吗,这场歌舞剧的女主角,多明尼克·尚·皮耶尔跟费沙的现任领主安德里安·鲁宾斯基关系匪浅。据说是他现在最宠爱的情妇。说不定你们一会儿在观众席还能见到领主的身影呢。” 这点希尔心知肚明,却还是一脸热情天真地对着手里拿的那张歌舞剧的宣传画册赞美道:“真的是好漂亮的人啊。” “当然,若是不漂亮,身材不好怎么能吸引领主那样的男人”说着,雷曼先生突然意识到这些话不适合在希尔这样的小孩子面前说,连忙止住了话题。 希尔似乎毫无所觉地微微一笑,“尊夫人也非常漂亮呢。” 说到这个雷曼先生面上露出得意,嘴上却谦虚道:“哪里,你过奖了。”手却不自觉地握上了雷曼夫人的手。 雷曼夫人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排斥,很快将手抽了出来。不过无论希尔怎么看都像是后者。 很快,歌舞剧要正式开始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面的舞台上。 只有希尔还在蹙着眉头盯着宣传册上的女人在看。 “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这个女人也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难道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所以看谁都觉得眼熟吗?” 希尔自以为的喃喃自语却一字不差地落进了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的达克舒尔特的耳中。 他的双眸逐渐变得幽暗深邃,仿佛两道漩涡,要将这里所有的人,事都吸引其中,彻底的毁灭和破坏 不得不说饰演女主角的多明尼克·尚·皮耶尔的表演很有张力,完全将故事里的女主角,不管是经历还是性格上的复杂性都诠释的淋漓尽致。再加上贴合故事的音乐,极尽彰显人体力与美的舞蹈。 就是以希尔挑剔的目光来看,这也是一场非常成功的表演。尤其是表演结束后,艾伦这个家伙居然不是睡过去的,而是跟着其他观众一起使劲地在鼓掌。脸上还一脸激动梦幻的表情就足以说明一切。 希尔对着他招招手,“想不想亲眼去见见女主角?” 艾伦当然是狂点头,而后理智回炉,“可是我们怎么才能见到呢?” 希尔一脸的理所当然,“当然是去后台。” “后台不是一向只有演员还有工作人员才能进吗?” 希尔坏笑着提议,“我们偷偷溜进去。” 可惜,即便有舒坦梅兹,赫达给他们打掩护,在即将进到后台的时候,还是被安保人员发现了。 希尔只能遗憾地作罢,“真可惜,只能下次再说了。” 艾伦吃惊道:“小姐,我们还要来费沙吗?” 希尔敲了敲他的头,“笨蛋,一个月之后还有一场演出,我们大概会待到那个时候吧,到时再来看一场呗。” “真的,太好了,如果我到时要求合照,您说她会不会答应?” 赫达抢在希尔之前鄙视道:“不把你丢出去就不错了。你这家伙该不会也被那个女人吸引了吧?果然男人都是一路货色。可惜人家是费沙领主的情妇。怎么可能会看上你。” 艾伦偷偷地看了希尔一眼,恨不得捂住赫达的嘴,“你这家伙不要在小姐面前抹黑我,我只是被她精湛的表演折服了,才不是她长得好不好看之类的。” 赫达冷哼,“哼,谁知道呢。” 希尔看完了热闹,才站出来说道:“到此为止,我们回去吧。该洗洗睡了。” 说着率先朝前走去。刚走两步,突然回头笑得很鸡贼道:“差点忘了,又是一年春天了,艾伦一定是春心萌动了。不要紧,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小姐我是不会阻止你的。毕竟” 希尔一一扫过众人,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佻,而是一脸期盼道:“我希望你们都能够获得幸福。所以如果遇到让你们觉得幸福的人,千万不要迟疑,一定要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不要让幸福从你的指尖溜走。” 被希尔突如起来的话弄得有点懵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艾伦和赫达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很快移开。同时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希尔,一左一右地紧跟在希尔身边。 “小姐,为什么要说这样这样让人觉得想哭的话。” “赫达能够一直侍候在小姐身边就觉得很幸福了。” “你这家伙不要抢了我的话” “谁理你” 忽略掉吵闹的两人,舒坦梅兹将目光落在前方那道小小的,尚带着孩子气的身影上,眼神宠溺,略微顿了顿也跟了上去。 将这一切目睹在眼底的达克舒尔特略微烦恼地自言自语道:“真是可爱的人呐,可爱到让人” 第74章 第74章 就在希尔等人享受着旅行悠闲又惬意的生活时,一件猝不及防的事情给这份自在蒙上了一层阴霾。 一天早上,隔壁的雷曼先生被发现溺毙在了一楼的室外泳池中。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酒店自然不敢隐瞒不报,很快费沙的安全局介入了调查,整个酒店都被封锁了起来。酒店入住的客人也都被限制了行动。只允许在自己的房间活动。 每层的走廊上都安排了安全局的人把守,想出门或是探听点消息都不可能。 希尔等人也只能待在房间里,等待调查结果。 好在来调查的人知道他们是一起的,允许他们见面并待在一个室内。 现在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希尔的房间,说起了这件事。 赫达忧心忡忡地说道:“希望只是一场意外吧。”单纯的找雷曼先生寻仇也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怕就怕遇到连环杀人案,这对小姐的安全就比较有威胁了 艾伦道:“雷曼先生看起来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虽然有些八卦,但几次接触下来也不像是会和别人结下这种生死之仇的性格,我觉得还是意外吧。” 希尔摇摇头,“你别忘了雷曼先生是个商人,商场如战场,一旦你挡了别人的利益,在巨大的金钱的诱惑下,什么都可能发生。不过,我倒觉得这件事” 说着,希尔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达克舒尔特,“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对上希尔的目光,达克舒尔特并没有直接回答希尔的问题,只是说道:“若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为了不造成恐慌,这件事恐怕会被直接定性成意外。不过看样子你觉得是他杀而不是意外,并且有怀疑的对象了?” “谁是这件事情的最大受益者,谁就最有可疑。你不觉得吗?” 话音刚落,敲门声突然响起。谈话就这样被打断了。 屋内的人都有一瞬的惊讶,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希尔示意艾伦去开门。 很快几个穿着帝国银黑军装的人出现在了房间里。 为首的军官模样的人主动介绍道:“我是帝国驻费沙的驻在武官奈特哈尔缪拉,军衔是中尉。因为雷曼先生是帝国人,酒店也有许多帝国的旅客,所以这次的调查由费沙的安全局和我们共同合作展开。冒昧打扰是想询问您一些问题。” 希尔听到军官名字的那刻就愣住了,“铁壁缪拉”真是如雷贯耳啊。 在希尔愣神的这会儿功夫,舒坦梅兹主动站出来对他们一行人做了个简单的介绍,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对达克舒尔特的身份直接和艾伦,赫达放到了一起含糊地带了过去。 缪拉等人也不是来做户口调查的,也就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 双方打过招呼坐下来之后,奈特哈尔缪拉就开始提问,当然话题都是关于雷曼先生的。 “你们对雷曼先生了解多少?” “不是很熟,只是来到费沙之后,恰好住在对方隔壁,见过几次,打过几次招呼而已。” “你们知道最近雷曼先生和谁发生过矛盾吗?” “不知道” “你们最后一次见到雷曼先生是在什么时候?” “应该是两天之前吧,似乎雷曼夫人有些不舒服,他想带雷曼夫人去看病,不过雷曼夫人坚持说自己没事,不用去医院。最后应该是没去。” “雷曼夫人哪里不舒服?” “似乎是水土不服导致的肠胃问题。” 缪拉中尉一一在本子上作着记录,等到落下最后一笔,刚想合上本子,对几人表达对他们配合的感谢以及今天先到这里,让他们回想起什么及时报告给他的话,却听到问话过程中打量了他许久的小姑娘突然说道:“中尉,请原谅我的失礼,但是我想问一下,现在的调查已经进行到哪一步了,雷曼先生的死因是否已经确认了。是意外,他杀还是自杀,是否已经有了初步定论?” 缪拉脸上的意外一闪而过,稍微犹疑了一下,还是将他所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死因是溺水窒息而亡。因为在死者的胃部发现了大量的酒精存在,所以初步怀疑是死者喝醉酒之后不小心跌入泳池中,造成了溺水。” “也就是初步判定是意外?” 缪拉点了点头。 希尔略微思考了一下,继续问道:“那么是否有其他可疑或者说是不合理的地方?” 如果说刚才还在犹疑,现在缪拉再看面前的小姑娘,眼睛里已经充满了淡淡的趣味。 “有,一个喝醉酒的人在泳池溺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合理的事情,要知道泳池在酒店的东南面,距离住宿楼有很长一段距离,也不是酒店前台通往房间的必经之路。一个喝醉酒的人怎么会无故跑到那里?而且以他胃里酒精的量,已经到了致人昏迷的程度,应该没有能力让他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说完缪拉没有等希尔再次提问,便先一步开口问道:“舒坦梅兹小姐问了这么多,是否已经想到了什么线索?” 希尔微挑了一下眉,说道:“线索谈不上,只是说一下我心里的感觉。至于要不要相信就是中尉自己的事情了。” 缪拉感兴趣道:“愿闻其详。” “雷曼夫人应该是没有生病,而是怀孕了。” 此话一出,像惊雷一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希尔”舒坦梅兹担忧地看向希尔。 希尔冲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继续说道:“我一直觉得雷曼夫人和她家的管家关系有些嗯怎么说呢,比她和雷曼先生的关系要来得更加亲密。而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我们前几天看的那场歌舞剧的其中一幕。女主人公有一个闺中密友,这位密友的丈夫因为生意的关系常年不在家,而密友则是个心思敏感害怕寂寞的人。于是在家中园丁的引诱下,和他有了情人的关系。而女主人公的密友却不知道,园丁是仇人派来的人。目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最终女主人公的密友在园丁情人的引诱下,给自己的丈夫下毒,可惜最终阴谋败露,她和园丁一起被判绞死。” “剧中密友的丈夫逃过一劫,可现实中应该就没有这么多的侥幸了吧。” 说到这里,即使不用希尔再说什么,缪拉也已然明白了她要表达的意思。 郑重地对希尔说了声谢谢,就匆匆地告辞了。 很快房间里就清净了下来。 看着没有外人了,艾伦迫不及待地问道:“小姐,您的意思是雷曼夫人和他的管家杀了雷曼先生吗?还有您怎么知道雷曼夫人不是生病而是怀孕了。您是什么时候怀疑上他们的。万一不是怎么办” 希尔无奈道:“你一口气问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个。” 眼看着艾伦还要开口,希尔忙阻止道:“停,你别说话了。现在说再多也是推测,还是等调查结果出来吧。” 好在帝国驻在武官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当天就以协助调查的名义带走了雷曼夫人和管家鲁伯特。 两人一开始都不肯承认,只是随着雷曼夫人怀孕一事以及两人私情的曝光,雷曼夫人本就因为怀孕,合谋杀人等各种原因变得敏感脆弱的神经全面崩溃,即使鲁伯特还死咬着不肯松口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真相查明,第二天酒店的封锁就解除了,走廊上安全局的人也都撤走了。人们也从安全局那里了解到了真相。 与希尔说的歌舞剧的某些地方重合了,某些地方并不一样。 雷曼夫人和管家其实是初恋情人,当时雷曼夫人的娘家和雷曼先生是商业上的竞争对手,雷曼先生用了一些不名誉的手段,不仅弄垮了雷曼夫人的娘家还强娶了雷曼夫人。雷曼夫人不仅被迫和爱人分开,同床共枕的人还是自己的仇人。可想而知她的内心有多煎熬吧。 婚后雷曼先生倒是对雷曼夫人非常好,不知道是出于爱雷曼夫人的心理还是心内愧疚,对雷曼夫人的娘家多有帮扶,尽管那是他一手弄垮的。 雷曼夫人也渐渐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日子就这样一天天麻木地过着。 直到几年前,当初的恋人改名换姓地来到了家里,一开始只是最下面打杂的仆人,后来慢慢地往上爬,又用了一些手段成功挤走了原来的管家而顺利地当上了家里的管家。 雷曼先生因为生意经常不在家,正好给两人提供了来往的机会。 而管家也没忘记一开始来雷曼家的目的,夺回恋人并复仇。管家曾经对雷曼夫人提议过两人带着雷曼家的财产私奔。 只是雷曼夫人担心她走后家里的父母姐妹族人被雷曼先生报复,便没有答应。 这次雷曼先生打算将生意的重心转移到费沙,又和雷曼夫人有快半年没有见面了,甚是想念,便去信让雷曼夫人过来团聚。 没想到在宇宙船上时,雷曼夫人意外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和雷曼先生已经有小半年没见了,这个孩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而通过种种的蛛丝马迹,雷曼先生也察觉到了一些端倪。眼见着雷曼先生有所怀疑,两人便一不做二不休地解决掉了雷曼先生。并伪装成雷曼先生醉酒落水溺亡的假象,以此来摘出两人的嫌疑。 若是没有希尔横插一脚的话,说不定两人已经成功了,也许不会,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或许还留下了别的证据。总会被人发现的。 第75章 第75章 艾伦一脸星星眼地看着希尔,“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果然雷曼夫人和管家就是凶手,您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希尔歪着头想了一下,然后狡黠地一笑,“你不觉得鲁伯特这个名字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人吗?” 艾伦的表情立刻变得囧囧的,一副您别闹了的样子看着希尔,“小姐,您又开玩笑了。” 希尔两手一摊,表示无奈道:“我说实话你又不肯信,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自己好好琢磨吧。” “小姐,您好歹给点提示啊。”艾伦不死心地嚷嚷道。 “没有。”希尔干脆利落地回绝。 好不容易事情终于落下了帷幕,希尔不想再提这种影响心情的事情,直接转移话题道:“待在屋子里闷了两天心情都变得沉闷了,难得外面天气这么好,去街上溜达溜达吧。” 艾伦看从希尔这里得不到回答,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自尊心,扭头看向赫达,“喂,你看出什么了吗?” 赫达冷傲地看了艾伦一眼,出于女人的直觉,没出事之前,她就隐约察觉出,雷曼夫妻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别扭,但是别扭在哪里她又说不出来。 在真相揭开之前,她倒是没刻意往这方面想,但是这不妨碍她鄙视某人,“笨蛋。” 艾伦在赫达这里碰了钉子,又不死心地将目光转向舒坦梅兹。 从希尔说雷曼先生出事,谁获利最大谁就最可能是凶手,舒坦梅兹就怀疑起了雷曼夫人,无他,他自己就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况且,他在佛耶巴哈家待了那么长时间,什么肮脏的事情没有见过。 说起来面前这个家伙还能这么单纯,还真是让人羡慕嫉妒。羡慕嫉妒到他才不想告诉他,就让他抓心挠肺地着急去吧。 “希尔不是说让你自己想吗?所以我没什么可说的。”丢下这句话便不再搭理艾伦。 连续被拒绝,越发激起了艾伦想要获知答案的强烈求知欲。最终将目光投向了一直被他戒备外加忽略的达克舒尔特。 可惜他在房间里逡巡一圈都没发现达克舒尔特的身影。 “人,人呢” 被艾伦念叨的人正跟在希尔的身后,说道:“我以为最开始你没有说话,是想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希尔回道:“如果是别人来调查这件事,我可能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而选择什么都不说。不过幸好这次负责调查的人是个正直且有能力的人。” 达克舒尔特眉毛略略一挑,不相信道:“才只见一面你怎么就知道那个驻在武官是什么样的人。” 希尔回头看了他一眼,再次狡黠一笑,“我说奈特哈尔缪拉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是好人,你相不相信。” 达克舒尔特微微一笑,“相信。” 希尔反倒被噎了一下,嘟了嘟嘴,“我自己都不相信。” 达克舒尔特这次是彻底地被逗笑了,“因为我相信不管来调查的人是谁,你都会选择说出真相,因为你” 突然达克舒尔特改口道:“因为希尔这个名字一听就是个好人的名字。” 希尔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发觉虽然你平时不爱说话,其实还挺幽默的。” 达克舒尔特欣慰地点了点头,“你笑了就好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多想无益。” 希尔很快收起了笑容,“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不知道,但是我能看出来你的心有些乱。” 希尔轻轻地舒了口气,“只是觉得有些不是滋味,雷曼夫人严格说起来也算是受害人吧,还有那个未出生的小生命,不知道未来等着他的会是什么?” 达克舒尔特冷哼一声,嘲讽道:“若是那个女人想离开他的丈夫,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办到。只不过是舍不得已经得到的身份地位,舍不得金银财富,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而且这样的事情,比这个还要不公的事情每时每刻都在宇宙的某个角落发生着,你成不了所有人的救世主。” 希尔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似乎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人,居然能说出这样一番毫不留情的话来。 不过托他的福,她的心情好多了,还不忘自嘲道:“你说的对,我这种就叫庸人自扰吧。” 正好这时,电梯上来了,在踏入电梯的那一刻,达克舒尔特听到一道很轻却很坚定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人生无常,我肯定会出于私心,做出一些伤害别人的事来,但是我仍然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刚走到酒店的大堂,希尔一眼就注意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无他,那一身银黑色的帝装在人来人往的行人中显得非常张扬华丽。 很明显来人也注意到了希尔,并且直直地往希尔这边走了过来,一看就是专门来找她的。 果不其然,来人向着希尔行了一个军礼,不过与他那身军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是他那温和的态度。 “舒坦梅兹小姐,在下今天是专程来道谢的。感谢您提供的有用情报,这才让我们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抓到真凶。” 希尔笑着回礼道:“日安,中尉。您太客气了,这是我身为帝国公民应尽的义务,能帮助到您就好。” “真是帮大忙了。”说到这里,缪拉有些犹疑道:“虽然有些失礼,但在下对其中的一些细节还没有完全弄清楚,比如说您是如何知道雷曼夫人怀孕了的在下希望能得到您的解答。” 希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中尉是以驻在武官的身份询问还是单纯的因为个人好奇?” 缪拉没有任何犹豫道:“只是个人的好奇心,您若是不想说就算了,在下没有要逼迫您的意思。” 希尔无所谓道:“我也并没有要瞒着掖着的意思,只是中尉,下次若是个人行动的话,最好还是换一身便装,不然就太引人注目了。” 随着希尔的视线,缪拉也注意到了周围的人频频往他们这边看过来,有紧张,有疑虑,有抵触总之是各种各样的目光,就是没有多少善意。 缪拉很快回神,重新看向希尔,眼含歉意道:“抱歉,舒坦梅兹小姐,是在下考虑不周。” 希尔接受了他的道歉,笑笑道:“也能理解,毕竟才刚发生命案,大家难免会有些风声鹤唳。尤其是看到像你们这种穿制服的人。要是本身就立身不正,那就更心虚了。” 缪拉也跟着笑了,“您说得很对。” “为了表达在下的感谢以及歉意,午餐就由在下请您如何?不知道舒坦梅兹小姐是否赏脸?” 希尔笑道:“乐意之至。” 眼看着希尔就要和那个缪拉中尉一起走了,早已经追上来的舒坦梅兹等人赶紧阻止道:“希尔/小姐” 希尔冲着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不用担心,还开玩笑道:“哥哥,中尉请我吃饭,又省了你一顿饭钱哦。” 缪拉也保证道:“在下一定会照顾好舒坦梅兹小姐并将她平安送回来的。舒坦梅兹先生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舒坦梅兹等人哪可能真的放心。追出了几步,才在希尔威胁的目光中停下脚步。 缪拉真心地说道:“舒坦梅兹小姐有很好的家人。” 希尔肯定地点点头,“是啊,他们都很好,只是有时候担心过度了。缪拉上尉一定也有很爱你的家人吧。” 缪拉感兴趣地问道:“何以见得?” 希尔眨了一下眼睛,狡黠道:“猜的。” 缪拉笑道:“那希尔小姐就猜的很准了。” 希尔很快解释道:“因为你的笑容很温柔很爽朗,只有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才能有这样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听了希尔的解释缪拉一愣,不过很快就大笑出声,眼神灼灼地看向希尔,“果然我想的没错,舒坦梅兹小姐有看透人心的特质。” 希尔微微一笑,“您太看得起我了,我说的是猜的其实也没说错。一个人的原生家庭无外乎是三种,幸福,不幸,还有一种是可有可无不好不坏。就是盲猜我也有三分之一猜对的机会。而且在当事人面前我总要捡好听的说,不能上来就说人家家庭不幸吧。若是小心眼的,还以为我在诅咒人家呢。” 闻言,缪拉再次笑出了声,显得很是愉悦,“舒坦梅兹小姐果然很有意思,跟您聊天真的非常愉快。” “我的荣幸。”希尔大大方方地接受了缪拉的夸赞。 “只是我可能要问一个让您觉得不那么愉快的问题了。当然了,您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参军?” 果然一问出口,气氛立刻就显得冷下来不少。 不过,只是片刻的沉默,缪拉便开了口,“舒坦梅兹小姐知道帝国有这样一条法律吗?一个家庭中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男孩的,在战时必须至少有一个进入军队后备役,以便对伤亡人员及时作出补充。” “不过只是针对平民,贵族并不在这条法律的约束范围内。或者应该说帝国所有的法律都是为平民而设的。于贵族来说不过是一纸空文。” 第76章 第76章 “我是家里的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所以这是我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缪拉这样一解释,希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她向来不会在无法改变的事实面前说那些没什么营养又无济于事的安慰,这让她觉得刻意又没什么诚意。听的人没得到安慰,说的人也很尴尬。 便只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就转移话题道:“我现在可以说了,为什么我会知道雷曼夫人怀孕的事。” 果然话一出口,缪拉的表情立刻松动了不少。 “先前我说过吧,我们是和雷曼夫人乘坐一条宇宙船来到费沙的。在船上的时候我见过雷曼夫人几面,第一次是在公共区域的卫生间,当时她正对着洗手池不停的干呕。我以为她是吃坏肚子了。第二次是在餐厅,她和管家就坐在我们旁边,他们两人说话时我正好隐隐约约听进了些。当时我以为他们是情侣。后来的几次遇到,雷曼夫人似乎都在不舒服,而且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她总会下意识地捂上自己的肚子,并且那瞬间表情变得非常柔和。当时我就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她应该是怀孕了,所以会有头晕目眩,恶心想吐的孕期初期的症状。” “后来知道雷曼夫人的丈夫另有其人,我一开始确实感到了惊讶,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但毕竟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没想太多,就抛到了脑后。再后来雷曼先生出了事,再回想起飞船上的事,这一切便都串联了起来。” 说完给了缪拉一个,‘你瞧,一切都很简单,根本不是你想的那么复杂’的眼神。 缪拉却不可能真这么想,不说别人,如果换成他自己,只会将飞船上看到的事当作一个普通的见闻,就跟在大街上看这些平常的景物没什么区别,寥寥几笔带过就忘在脑后,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么多,甚至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缪拉不得不怀疑起,面前的这个思维缜密,观察力惊人的小姑娘真的是十几岁吗?不,这样小小的,也许还不到十岁? 这样想着,缪拉也就问出了口,“呃舒坦梅兹小姐,冒昧问一下,您今年多大?” 希尔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了?”随后见到缪拉的表情,马上便明白了。 眼睛一转,故作一本正经道:“随便问淑女的年龄可是很失礼的行为,中尉。” 缪拉在问出口的那刻就意识到不对,可是实在抵不住心里的好奇心。现在直接被希尔这样点出来,脸微微有些发窘道:“嗯抱歉,舒坦梅兹小姐。” 希尔却突然笑了开来,“跟你开玩笑的,中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聪明到根本不像个小孩子?” 缪拉点点头。 希尔轻叹一声,然后抬起头四十五度角忧伤地望天,“这就是天才的烦恼啊。” 那装模作样的小模样直接将缪拉逗笑了,而且他觉得小孩子这个样子很是可爱。 这让他想起了家中的弟弟。只是他的两个弟弟这么大的时候只知道顽皮淘气,可没有这样的可爱,又这样的惹人怜爱。 若不是顾忌着男女有别,他的手已经忍不住要揉上小姑娘那一头漂亮的长卷发上面了。只是又想到他们到底才第二次见面,关系可没好到那个程度,只能强忍住抬手的冲动遗憾作罢。 却见希尔这时突然转过头来,疑惑道:“中尉,你要带我去哪里吃午餐?似乎我们已经走了很久,而且越走地方越偏。这让我不禁怀疑你是不是想把我拐走。” 缪拉心里一紧,赶紧解释道:“难道不是舒坦梅兹小姐带我去您想去的餐厅吗。我是跟着您走的呀。” 希尔满脸不可置信,“怎么会,我是一直跟着中尉走的。中尉是请客的人,我当然是跟着您走了。” 缪拉为难道:“可是我打算带您去的餐厅应该往左走,可您一出酒店就径直往右走,所以我以为您是有自己的想法。” 听完各自的解释,两人都无语地看着对方那张表现地非常无辜的脸。 半响,“噗嗤”一声,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希尔一边笑一边调侃道:“缪拉上尉一直给我一种认真又可靠的感觉,原来也会弄出这种乌龙事件来啊。” 缪拉也玩笑道:“我就当作舒坦梅兹小姐在夸我了。除此之外不作其他解释。” “我算是发现隐藏在中尉认真又可靠的外表下,幽默诙谐的一面了。”希尔如是说道。 “其实我还有一句不当讲的话。”缪拉如是回道。 “什么?” “酒店里就有餐厅,为什么我们要舍近求远的出来找餐厅呢。” 闻言,希尔的心直接碎成了玻璃渣子。 扎心地沉默了片刻,总不甘心走了那么远的路,却是一场竹篮打水,硬生生地给自己找了许多理由。 “因为天气好,一直在酒店转来转去的,你不觉得太浪费了吗?走路有很多好处的,能晒到太阳补钙,能锻炼身体,能减肥,能欣赏街边的风景,能” 一切的借口和理由都在对上缪拉含笑望着自己的了然眼神时,再也说不出来了。 颓丧地垂下肩膀,“中尉,您现在在说不嫌太晚了吗?” 随即又鼓起脸颊,气鼓鼓道:“我严重怀疑您是故意的。” 缪拉连忙否认,“怎么可能,其实我跟您一样有些懊恼。” 希尔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那我们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原路返回吗,我已经饿地走不动路了。”话音刚落,肚子仿佛在回应她的话一样,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缪拉想笑,只是看到小孩子一下子变得红红的小脸,到底是体贴地忍住了。 “我知道这附件有一家还不错的餐厅,舒坦梅兹小姐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不介意,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希尔不住地摇头,并催促道:“在哪里,我们赶紧过去,快一点” 这是一家充其量只能算作小门面的,只有四五张桌子的小餐馆。就隐藏在巷子尽头的最深处。 希尔非常怀疑,这么偏避的地方究竟有没有客人上门。 仿佛是看出了希尔的疑惑,缪拉解释道:“因为这里的菜味道很好,所以会有很多回头客。再加上这些客人又会介绍其他客人过来,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客流量。” 希尔一脸的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随即又好奇道:“中尉是怎么知道这里的,别人介绍来的吗?” 缪拉脸上露出了点点回忆的神色,“嗯,是上一任的驻在武官带我来的,当时我刚来到费沙不久。他见我初来乍到又年轻,私下里对我诸多提点和照顾。不过他很快就调任了。在他调任的前一天带我来的这里,只那一次我就喜欢上了这里的环境还有饭菜的味道。后来一有时间我便喜欢来这里坐坐。” 从说话的人低沉的语气还有不经意间蹙起的眉头,希尔就知道这中间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只是再说下去就交浅言深了,而且太沉重的话题影响用餐的心情。便转移话题道:“中尉有没有好的推荐?” 一边说着一边晃了晃手里的菜单。 缪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顺势接道:“红酒山鸡,焗鱼排,海鲜饭都不错,看您偏向什么口味了。” “既然这样,那就中尉说的三样一样来一份。”说着叫来了侍应生开始点餐。 “这会不会太多了?”缪拉倒不是心疼他的钱包,他只是觉得吃不完浪费。 希尔笑眯眯道:“没关系,我会分出一部分带回去给我哥哥吃。” 缪拉不知道是该无语于小孩子的连吃带拿还是羡慕她的哥哥,有一个如此惦记他的妹妹。 最终只道:“您高兴就好。” 哪知希尔非常不客气地回道:“嗯,我很高兴哦。这要多亏了中尉的午餐呢。” “” 用餐的过程倒是很愉悦,缪拉问了一些雷曼先生事件中他觉得有些困惑的地方。希尔就她所知道的作了回答。都弄明白了之后,这次事件就算真正的告一段落。两人皆不再提。 为了活跃气氛,缪拉说了一些家中两个弟弟调皮捣蛋的事情,还说了一些军中不涉及到机密的趣事。希尔则是听的为多,偶尔会说一两句家中“哥哥”还有名为仆从,实则与家人一样的艾伦,赫达等人的事。 当然,她不敢说太多,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舒坦梅兹小姐,说多了容易出现漏洞。 用过餐,缪拉又将希尔送到了酒店门口。 “舒坦梅兹小姐,在下就不送您进去了,以免又惹来众多的窥探。” 希尔完全没有疑义,“嗯,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今天和上尉的用餐非常愉快,谢谢您。” 缪拉摇摇头,“该在下道谢才是,感谢您为在下答疑解惑。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再和您一起共进午餐。” 说完自己又意识到,这似乎不太可能。舒坦梅兹小姐只是来这里度假,而他随时都有可能调离费沙。宇宙这么大,两人再次遇到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却听希尔笑着说道:“应该会很快吧。” 随即将她手里的一个东西递到他面前,“中尉,这个给您。当您对未来感到迷茫,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的时候,也许它会帮到您。当然了,如果没有最好。您就只当作一只普通的祈愿千纸鹤就行了,里面承载着我对您的祝福。祝您今后一切顺遂。” 缪拉看着躺在希尔手心的那个粉红色的纸鹤,小心地拿了起来并握在手里。 “我会很珍惜地收藏起来的,谢谢您,舒坦梅兹小姐。” 第77章 第77章 不说众人看到希尔专程给他们带回来的食物有多感动,对于她单独和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离开就让他们有颇多的话要说。 “小姐您怎么能就那样撇下我们和一个陌生人离开?还不让我们跟上,那样太危险了。” “怎么能算是陌生人,前几天不是见过了吗?况且他穿着军服,又有名有姓,不会傻到光天化日下就对我做什么的。” “小姐,您太单纯了。这世上人面兽心的人多了,万一他突然发疯呢。” “是啊,有的人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更何况别人的生死。” “这样说是不是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小姐您必须要正视这件事。” “好好好,正视正视。”希尔实在扛不住他们几人的连番说教,连忙敷衍着回道。 她知道他们是担心她,只是她心里有数,因为那个人是缪拉,所以她才能毫不犹豫地答应他的邀请。 只是其他人不知道,她又不能明说,只能痛并快乐地享受着他们爱的关怀。 捂着嘴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希尔边揉着困倦的额头边站起身说道:“你们说的我都记住了,我现在有些累了,先回房睡会儿。午安。” 三人戛然而止地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希尔回了对面的房间。 “他们说的对,你太没防备了。”达克舒尔特跟在希尔后面说道。 希尔没想到他会跟上来,只惊了一下就整个人摊到了床上。 闭着眼睛不自觉地带了点撒娇的味道,“我已经被他们念叨了半天了,你就不要再说了嘛。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不会就那样跟着走的” 如果是别人就不会,那个叫缪拉的就可以吗? 这个念头在达克舒尔特的心里转了一圈,眼睛微微眯起问道:“那个叫缪拉的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可惜希尔这个时候已经睡着了,他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看着床上凹下去的那一小块,达克舒尔特柔和了眼神,几步走过去,给希尔脱了鞋子,又把她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盖上被子。 而他自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俯下身,轻轻地在她光洁中又透着点粉红的额头印下一吻,方才起身离开。 走之前还贴心地放下了一边的窗帘。 室内马上陷入了一片昏暗中 众人本以为他们还会在费沙待一段时间,没想到希尔却让他们收拾起了行李。 “小姐,我们这就要离开了吗,您不是计划还要多留一段时间吗?” “对呀,多明尼克·尚·皮耶尔的第二场歌舞剧还没有看呢,也没有见到多明尼克·尚·皮耶尔的真人。”这是依然对舞台上风情万种的女主角念念不忘的艾伦。 当然了,话一出口就遭到了赫达鄙视的白眼。 希尔心里对此也有些遗憾,不过这件事并不是她来费沙的主要目的,只能算是顺道。见到了自然好,见不到也没什么影响。 于是道:“不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让我有些疲惫,我想爸爸,想玛格妲蕾娜了。我想尽快回去。而且再留下去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早回去早安心。” 最后一句话一下子说进了众人的心坎里,是啊,万一再发生点不可预测的事情将他们牵扯进去,他们倒没什么,可是小姐不能有任何问题。 于是,众人不再说什么,开始收拾起行李。 行李都好收拾,让舒坦梅兹为难的是达克舒尔特。 “希尔,那个人怎么办?” “我准备带他回去。”希尔毫不犹豫地说道。这是她这些天来一直思考后作出的决定。 “可是”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若他真是个危险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不是比放任他脱离掌控要令人来得安心吗?” 临睡之前,希尔敲响了达克舒尔特的房门。 很快,门被从里面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来开门的人上身仍旧穿着一件白衬衫,只是平时系到最上面那颗纽扣的领子,这时却松开了。下摆也露在了黑色休闲裤的外头,整个人透露着一股慵懒和感性。只有眼神依然平静地看向希尔。似乎是早就知道她会来找他。 希尔笑笑,“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达克舒尔特往后退了一步,让希尔进到房里来。 一分钟之后,两人手里各拿着一杯果汁,并排坐在了阳台上的藤椅上。 “我让艾伦他们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费沙了。” “哦”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没有。” “虽然很抱歉,但是我还是想问一句,你的家人” 话一出口,空气都仿佛凝滞在了一起。好一会儿才听到达克舒尔特轻轻地说道:“都不在了。” 纵使有那么一点猜测,可亲耳听到当事人说出来,希尔还是觉得很沉重。面上却做出一副云淡风轻道:“这样啊。那我就可以开口了。你愿意同我一起回家吗,从此之后我,我哥哥,艾伦,赫达,我们一起做你的家人。我家还有很多人,他们都可以做你的家人。” 希尔满眼认真地看向达克舒尔特,等待他的回答。 达克舒尔特感到心脏一瞬间像要爆开来,怦怦跳动地异常激烈,眼角也有点湿湿的。 “太晚了,你该早点对我说的。” “你说什么?” 希尔看到达克舒尔特的嘴唇开开合合说了什么,可她还来不及听清楚,眼前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达克舒尔特接住希尔倒向他的身体并抱在怀里,脚下是希尔手中那杯被他加了东西的果汁,正从杯口中流出来,逐渐的在深色的地毯上晕染了开来。 轻轻地拂开落在希尔脸颊上的发丝,眼神轻柔,声音同样轻柔地说道:“就说你太没有防备了。” 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笑了,“但是我知道,你只对关系比较亲近的人才这样,所以我很开心。这代表你打从心里将我划成了你那边的人。你不知道,当你对我说会做我的家人,我承认那瞬间我心动了。可心动过后,却是丝丝的懊丧,和不甘。如果这些话,你早点对我说,早到很多很多年前,是不是我的人生就会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是不是如今被你当作哥哥依赖的人就会是我不过,过去的事毕竟是过去了,再追究那些也没什么意义。我所期盼的是属于我们的未来。所以你要一直这样等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就带你离开所以,等我” 希尔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人在她耳边说了许久的话,可到底说的什么,她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希尔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睛四处看了一下,发现正是自己的房间。可是昨天晚上她不是去找达克了,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离开,后来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愿意还是不愿意?为什么她一点都记不起来了。而且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回来的 就在希尔困惑地陷入沉思时,门从外面轻轻地被推开了。随后是赫达精神奕奕的脸。 见到希尔醒了,忙笑道:“早安,小姐。” 希尔顾不得打招呼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昨天晚上我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赫达道:“是舒尔特先生送您回来的。当时您睡着了。” 希尔再次问道:“送我回来的时候他有没有说什么?” 赫达摇了摇头,“没有,只说让我好好照顾您。” 希尔正要掀开被子下床,手却摸到了一张硬硬的卡片。拿起来一看,正是一张房卡。 希尔脸色突然一变,也顾不得穿鞋,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用手里的卡打开隔壁的门,果然里面早已没了那人的踪影。唯有桌子上的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遇到你,大概是命运给予我的唯一的幸运。下次再见面,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达克舒尔特留。 这时,赫达拿着鞋也追了进来。同来的还有听到动静的舒坦梅兹和艾伦。 “小姐,您的鞋” “发生什么事了,小姐?” 希尔将纸条递给舒坦梅兹,有些失落地说道:“他走了。” 舒坦梅兹快速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随即问道:“需要我们去找他吗?” 希尔摇了摇头,“不必了,他有他的坚持,也有他自己的路要走。我们只能祝福他。” 随即转变话题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吃过早餐,我们就去宇宙港,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了” 搭乘上飞去帝国的宇宙船,又在广袤的宇宙中漂泊了数个日夜,终于在五月快结束的时候与巴特里汇合。 见到希尔他们的那一刻,巴特里这些日子以来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了。 “小姐,欢迎您平安归来。” 希尔笑眯眯道:“我还以为又得见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不修边幅的邋遢中年大叔。现在这样干净又整洁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嘛嗯不错不错,继续保持。” “” 玩笑过后,希尔马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说道:“我们回来了,巴特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巴特里也欣慰地笑了,“不辛苦,只要小姐你们能平安归来就好。我们会在港口休整一天,明天出发前往帝都。您要趁这个时间到处转转吗?” 希尔摇摇头,“不去了。这些天已经看的够多的了,我现在只想躺在船舱里好好休息一下。虽然都是船舱,可是这是家里的船舱,总是跟外面的不一样的,听着就有一股安心感。” 随后又对舒坦梅兹,艾伦等人说道:“你们若是不累,可以到处去逛逛,毕竟机会难得嘛。” 最终只有艾伦这个闲不住地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一天,赫达还有舒坦梅兹都留在船上休息。 结果,当然是某人被巴特里毫不犹豫地训斥了一顿,垂头丧气地蹲在墙角种了几个小时的蘑菇,又让希尔和其他两人看了一顿热闹。 第78章 第78章 “玛格妲蕾娜,玛格妲蕾娜我来看你了,你开不开心呀?”老远就听到了清凌凌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进大厅。 伴随着一阵哒哒哒的跑步声,怀里很快多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 玛格妲蕾娜无奈道:“宝贝,下次再来的时候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每次都让我这样措手不及。” 希尔在她怀里撒娇道:“不能,不能,这样就不能给你惊喜了。”心中满是回到家,见到亲人的安心和放松。 “万一你扑错人了怎么办?” 希尔摆出一副被质疑的不爽,嘟嘟嘴,“怎么可能,人家认错谁也不会认错玛格妲蕾娜的。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的甜蜜饯儿,画个小心心送给你。”边说边在心口的位置快速摆了个心。 玛格妲蕾娜目瞪口呆道:“你这骗小姑娘的花花公子做派到底跟谁学的?” “巴特里啊。”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地找了个背锅侠。 玛格妲蕾娜很是怀疑地看着希尔,那个胡子拉碴,看着就嘴拙口笨的男人怎么可能会说这种这种不正经的话。 这时,“噗嗤”一声笑声自旁边传来。 希尔受惊般地扭头看过去。 玛格妲蕾娜则是直接变了脸色,差点忘了这个男人还在。 见到一大一小两位美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他,梅克林格行了一个绅士礼,微笑道:“抱歉,失礼了,但是我并没有要嘲笑马琳道夫小姐的意思,只是觉得马琳道夫小姐可爱极了。” 想到刚刚自己的一言一行,希尔的脸色蹭地一下就红了,脸也埋进了玛格妲蕾娜的胸口。同时心中的小人疯狂捶胸顿足,完了,完了,被看到了,黑历史啊,这绝对会成为她人生中迈不过去的黑历史啊。 呜呜呜,好想时间能重来啊。 玛格妲蕾娜边拍着希尔的背,边瞪向一脸促狭的梅克林格,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梅克林格先生,您的接待时间已经结束了,您可以先行离开了。”并让侍女送客。 梅克林格却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仍旧站在原地,故意作出一副伤心状,“夫人,今天可是您邀请我过来帮您鉴别这副画作的真假,现在画鉴别完了,您就要过河拆桥。如此行径,可是很难让人信服的。况且这种情况已经不止一次发生了,在下虽然已经习惯了夫人的反复无常,可仍然会觉得伤心的。” 说到最后,那些委屈早已不是装出来的了,是真的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这还不算完梅克林格又将话头对准希尔,“玛林道夫小姐,您帮忙评评理,是否夫人对在下有些过于绝情?” 一直埋在玛格妲蕾娜胸口,有些憋得慌的希尔正悄悄抬起头来,准备顺口气。谁想到这口气还没呼出去,就听到梅克林格将话题扯到自己身上。 直接僵了几秒钟之后,脑袋像装了发条的玩偶,左右转了几圈,眼神一直在梅克林格和玛格妲蕾娜之间瞟来瞟去。 一个“一脸委屈”,一个双唇紧抿,脸色铁青 希尔囧囧地想,她似乎掺和到了人家的感情问题里。但是感情的事,是那么好掺和的吗。一不小心就引火烧身。 不,这把火现在已经烧到了她的身上 边思考怎么脱身,希尔边缓慢地从玛格妲蕾娜怀里爬下来,嘴上打着哈哈道:“人家还是个孩子呢,大人之间的事我不懂啦。呵呵,呵呵,我还要去看我表哥,就不打扰两位了。两位慢慢聊,告辞,再见,拜拜” 眼睁睁地在玛格妲蕾娜和梅克林格的盯视下,抬步就往门口的方向跑。 只是快要踏出门口时,突然转身说道:“如果让我选,我当然是站在玛格妲蕾娜这边啦。不管她是对的还是错的,我都会支持她。因为她是我最重要的家人。” 又对梅克林格说道:“军官大人,因为你我都不能留下来吃午餐了,所以记得你欠我一顿饭,下次见面要补偿给我。” 说完也不管两人是什么反应,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玛格妲蕾娜赶紧说道:“你慢点,别摔了。还有既然支持我,你跑的倒是快。”口头虽然埋怨着,脸色倒是缓和不少,甚至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然后就听到画架旁的梅克林格也笑道:“真是位有意思的小姐,在下记住了,非常期待下次和您的共进午餐。” 玛格妲蕾娜立刻就不高兴了,斜睨着他道:“警告你别将坏心思打到我家宝贝的身上,也不许在她面前说一些有的没的的话。以后见到她要多远走多远。若是让我知道你打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主意,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梅克林格无奈道:“您什么时候对我有情过啊” 等在外面的巴特里等人见到希尔这么快就出来了,一瞬间诧异过后,忙上前道:“小姐” 希尔直接道:“去帝国医院。” 车子在经过林培尔克·修托勒杰区的某条街时,不知怎么,希尔突然喊道:“停车。” 在车停了之后,迫不及待地下车道:“你们先在这里等我,我应该很快就回来。” 站在里利希夫人家的房子前,希尔失笑地摇了摇头,一冲动就来了这里,却并不确认主人是否在家。 如此想着,还是敲响了房子的大门。 很快,一位慈祥的老夫人问着“谁呀?”过来打开了大门。 希尔礼貌地笑道:“夫人,许久不见,希望您一切安好。” 老夫人只一瞬间的怔愣,便认出了希尔,“原来是美丽又可爱的小姐又来拜访了。两位少年正好在家,快进来吧。” “嗯谢谢夫人。” “用我帮您叫两位少年下来吗?”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了,您去忙您的事情吧。” 告别了老夫人,希尔熟门熟路的来到了二楼。 抬手刚要敲门,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希尔愣了一下,马上摆出了笑容,唤道:“莱因哈特哥哥。” 莱因哈特回以一笑,“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来的?” 希尔边顺着莱因哈特侧过的身体往里走,边说道:“今天到的。刚刚去见了玛格妲蕾娜,不过她正有客人,我就想先去看我表哥。后来地上车到这附近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想到了莱因哈特哥哥,就停下来过来看看。没想到莱因哈特哥哥真的在,真是太幸运了。” 希尔扫视了一圈客厅,奇怪道:“吉尔菲艾斯哥哥呢?” “他去宪兵本部汇报工作了。” “唉,可是夫人告诉我说你们两个都在?” “大概两位夫人没有注意到他出去吧。” “这样啊”希尔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很快说起了别的。“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还去给我开门。难道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莱因哈特指了指飘窗的位置,“我刚刚在那里看书,正好看到你出现在楼下。” 希尔故意叹了口气,“真相就是如此的让人幻灭。” 莱因哈特被逗得笑了起来。 这时,希尔注意到莱因哈特身上的军装换了徽章,那是代表上校级别的徽章。 虽然早就知道他的晋升速度快到吓人,可真正见到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才仅仅过了一年就直接从尉级跳到校级,还是上校,直接的三级跳啊。 “恭喜你又晋升了,下次再见我恐怕要尊称你一声阁下了。” “那倒不必,我觉得还是现在的称呼更好。” 希尔立刻顺杆往上爬,“我也觉得是,那我就不客气啦。” “不过”希尔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并不开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莱因哈特脸上掠过一抹诧异,没想到她会如此敏感,或者说他没想到那个人的死还是让他介怀了吗? 不,从他把姐姐卖进宫里的那天开始,他对他就只有恨。再没有其他。现在他死了正好,免得某一天他会真的忍不住出手杀了他。 不知不觉间,莱因哈特的脸上就带上了厌恶。只是在见到希尔担忧地望着他的目光时,又很快恢复如常,“没什么。” 刚说完,就感到身体被另一具身体搂住了,后背还被轻轻地安抚性地拍了几下。 就在他被这一系列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怀里的身体却很快退开了。 “算作安慰吧。”希尔看着身体和表情都变得僵硬的莱因哈特笑嘻嘻道。 看反应就知道他肯定有事,但是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好随便去揭人家的伤疤。只能用行动聊表安慰。 也不管这样的安慰是不是让人家不自在,继续闲话家常道,“我更好奇的是,明明在家里,为什么还要穿军装。我觉得莱因哈特哥哥穿便装肯定也很好很精神。” 莱因哈特脸上还有些僵硬地回道:“习惯了。” 话虽如此,不过希尔猜,他的衣柜里大概就只有军装这一类衣服吧。不免在心里暗戳戳地想,以后送他节日礼物,生日礼物的时候,干脆都送衣服就好了,既省事还实用,一举两得。 伴随着肚子响起一串“咕噜噜”的声音,希尔红着脸可怜巴巴道:“我饿了,有没有东西吃?” 那可怜的小模样,让莱因哈特既想笑又觉得有些可爱。 不过,他仍然要抱歉地说一句,“什么都没有。” 希尔又多问了一句,“那你吃过午饭了吗?” “没有”刚刚光顾着看书,忘了让里利希夫人准备他的午餐了。 第79章 第79章 虽然二楼有厨房,但是他和吉尔菲艾斯几乎从未动过手。若是想吃饭,就会提前告诉里利希夫人,让她帮忙准备,他们会在付房租时一起付给她伙食费。 如果没有提前打招呼,自然就没饭吃了。 了解了情况的希尔,准备挽袖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莱因哈特怀疑道:“你真的会做饭?”不会一会儿端上来一堆乱七八糟,让人吃了闹肠胃的东西吧。 希尔被那眼神一刺激,越发决定要好好表现,非让眼前的人大吃一惊不可。 只是在看到空荡荡的冰箱时,心直接凉了一半。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这个意思了。 不过办法都是人想的,希尔深深地呼了口气,说道:“我们去朝两位夫人借点东西吧。” 很不凑巧,两位夫人并不在客厅。 莱因哈特道:“这个时候,两位夫人应该正在午睡。” 刚说完,就见希尔直接拉开冰箱门,从里往外拿东西。 莱因哈特见状连忙阻止道:“不问就拿算作偷” “谁说要偷了,我们把拿的东西记在纸上,到时付钱给两位夫人不就好了吗。莱因哈特哥哥,你那有纸和笔吗,我说你记。” “等等,我去拿” “西红柿两个,土豆两个,牛肉大概500克,西兰花一头,胡萝卜一个,洋葱一头,盐,胡椒粉,番茄酱等等佐料最后还要借一个围裙。围裙会在做完饭之后洗好烘干归还,剩下原料的钱由莱因哈特哥哥付给两位夫人” 希尔拎着一堆“借来的东西”就进了厨房。莱因哈特本想跟在后面打下手,希尔看着他那一身格格不入的银黑军装,直接将人推了出去。 莱因哈特到底是不放心希尔,隔一会儿就要来厨房门口转转。确定希尔没有被菜刀切到手,没有被锅里的油烫到,没有碟子碗盘碎一地,没有砰的一声爆炸声战战兢兢地等来厨房飘来了一股饭香味。 等到飘香的意面和牛肉烧土豆端上桌,莱因哈特的惊讶已然达到了顶点。他是真的没想到希尔会做饭,身为伯爵千金,怎么着都应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像是会熟悉厨房之事的人啊。 只是刚刚看她切菜洗菜,做饭的过程都挺熟练的,做好的食物又实实在在地摆在眼前,真的很难让人相信这是面前这个笑盈盈催他赶紧尝尝,身份高贵的伯爵千金做出来的。 挑了一口浇上酱汁的意面,又叉了一口牛肉放进口中也许是太饿了,也或许是期待过低,事实却又让人那么意想不到,竟觉得比他以往吃过的都要美味。 如此想着,嘴上也便不吝啬地夸赞道:“非常好吃。” 希尔一脸骄傲的样子,“当然了,我做的怎么可能不好吃。而且这可是我第一次做给别人吃,连我爸爸和玛格妲蕾娜都没有过的待遇,觉得荣幸吧,莱因哈特哥哥。” 所谓吃人嘴短,莱因哈特只能顺着她的话继续夸道:“真是荣幸之至。” 话一出口让本来就骄傲的某人,尾巴越发要翘上天上去了。 莱因哈特笑笑,手下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希尔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交代道:“这件事情别告诉我爸爸还有玛格妲蕾娜,不然被他们知道了我没有做给他们吃,反而做给别人,一定会吃醋的。你不知道,大人吃起醋来,可难哄了,尤其是玛格妲蕾娜,估计得唠叨我一辈子。” 依然吃人嘴短的莱因哈特,“嗯,不说,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 希尔这才放心地拿起刀叉吃了起来,还不忘顺道夸自己一句,“我可真是个天才。” “” 吃过饭,莱因哈特主动收拾起了桌子。小的时候,他也会帮姐姐收拾这些,所以他虽然不会做饭,刷盘子洗碗倒还难不倒他。 希尔见有人主动收拾了,也就安心地歪在沙发上不愿动弹了。典型的做饭可以,却不愿意洗刷餐具。 等莱因哈特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希尔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莱因哈特摇头失笑,也没叫醒她,甚至为了让她睡得舒服,还拿出了枕头被子,给她枕上盖上。 做好了这些,他自己则是继续坐在飘窗上看书。 午后静谧的房间里,因为多出了一个人,仿佛心中那块缺失的地方也被填补上了,重新变得宁静祥和。 迟迟不见希尔回来,艾伦忍不住焦躁道:“小姐说很快就回来,但是现在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见人影,不会出什么事吧。不行,我要下去找小姐。” 巴特里看着某个方向道:“不用了,小姐没事。” “巴特里大人,您知道小姐去了哪吗?” “嗯,应该是去见了缪杰尔上尉。我们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希尔睁开眼睛,只觉得睡得非常舒服。眼睛扫视了一圈,发现某人倚靠在飘窗的墙上,也在睡着。 为了不打扰到正睡着的人,希尔悄悄地爬了起来,又悄悄地将身上的被子盖到了莱因哈特的身上。 自己则是蹲在地上,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那张宛如神话中阿波罗一样俊美的容颜。 “果然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不会显得那么咄咄逼人。也才能短暂地获得安宁吧” 莱因哈特醒来的时候,吉尔菲艾斯已经回来了。 听到莱因哈特这边发出了响动,立刻看了过去。对上莱因哈特那双尚带着迷茫的眼睛,马上笑道:“莱因哈特大人,您醒了,睡得还好吗?” 莱因哈特下意识地说道:“嗯,还好。” “我想也是,连我回来了您都没有醒来,想必是睡得非常好。真是太好了。”他知道自从一个多星期前参加完莱因哈特大人父亲的葬礼之后,莱因哈特大人的情绪就有些不对。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或者说莱因哈特大人根本就不允许他多谈论有关赛巴司蒂安大人的事情。他心中的心结,哪怕因为赛巴司蒂安大人的过世也没有解开。 刚刚看莱因哈特大人的样子似乎变得平和了许多,也有可能是刚睡醒的关系。但不管怎样,他都希望莱因哈特大人能多一点快乐,不要总是为难自己。 莱因哈特此时根本没有注意到吉尔菲艾斯说了什么,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挖掘他的想法。目光在客厅中扫视了一圈,忍不住问道:“她呢?” “她?”吉尔菲艾斯反应慢半拍道:“您说的是谁啊?” “是”刚开口,莱因哈特就被他正看着的那本书的封面所吸引了,确切的说应该是封面上的那一笔漂亮的字。 “莱因哈特哥哥,看你睡得香甜就没把你叫醒。也或许是想到了如果把你叫醒了,就不得不和你说再见。还是觉得这样更能让人潇洒地转身。不用觉得难过,我猜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再见了。而这段时间呢,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哦。好了,我就不多啰嗦了(p主要是因为封面空白的地方不够了)万望珍重。宇宙第一无敌可爱小仙女,希尔留。” 最后面画着一个版鬼脸。 莱因哈特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还宇宙第一无敌可爱小仙女,真是”厚脸皮三个字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不过仔细一想,小丫头确实称得上可爱,倒也不算名不副实。 吉尔菲艾斯见莱因哈特在那里兀自笑得开心,还喃喃自语地说了什么,心中越发好奇。 “您今天究竟见了谁了?心情看起来相当好。” 莱因哈特想说希尔的名字,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什么又不想说了,只一句“没什么”就打发了吉尔菲艾斯。 不过吉尔菲艾斯本身就是个敏锐的人,注意到了莱因哈特刚刚用了女性的那个“她”,而他所认识的女性又有限,基本上莱因哈特大人认识的也说得上名字的他也认识,剩下的就都是脸谱化的路人了。 再看莱因哈特大人这副愉悦又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答案根本就呼之欲出了嘛。 不过吉尔菲艾斯并没有拆穿莱因哈特的打算,只笑着转移话题,“军务省的赠勋仪式就在下周举行,虽然是秘密的,但莱因哈特大人的军阶又要升一级了。恭喜您,莱因哈特大人。啊,不,准将阁下。” “连你也打趣我吗?”莱因哈特故作不满道。心里想到了刚刚小姑娘说的下次再见恐怕要尊称你一声阁下的话。 感慨道:“还是现在的称呼更好。”有些东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改变,可有些东西却希望它永远都不要变。 本就是玩笑成份更多的话,听莱因哈特如此说,吉尔菲艾斯也就从善如流地应道:“是,莱因哈特大人。” 莱因哈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那名叫哈森的幼年军校的学生的处置下来了吗?” 吉尔菲艾斯点点头,“嗯,因为莱因哈特大人的上书请愿,再加上哈森的家里也走了军 部上层的关系,只需要关半年的禁闭就行了。只是不能再继续在幼年军校就读了。” 莱因哈特有些惋惜道:“可惜了,如果没有这次的事件,以他学年首席的身份,未来肯定会大不相同吧。” 不过马上就收起了这份同情,霸气道:“若是真的不甘心于命运,一定会有办法打破常规的禁锢。若是就此沉沦,只能说明他是个懦弱的人。” “不说这个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先离开宪兵本部,回到属于我们的宇宙中。” 帝国医院。 希尔悄悄地靠近紫藤架下,正坐在长椅上,低头认真看书的身影。 等她刚一靠近,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举动就被抓了包。 “安琪儿” 只见刚还低头看书的人下一秒就抬起头来冲着希尔双眼带笑地轻唤。 希尔嘟着嘴放下抬起准备蒙人眼的小爪子,不甘道:“表哥为什么每次都能猜到是我,更让人不甘心的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海因里希只是一脸宠溺的笑,却没打算作任何解释。 而希尔也只是就那么一说,并没想真要个解释。很快就越过这个话题不谈。 挨着海因里希坐下来,希尔一眼就被他手里的书吸引住了目光。无他,实在是颜色艳丽,太引人注目了。 仔细一看,原来是关于古早时候各个国家的传统服装的介绍。 希尔小声嘟囔道:“表哥还真是对服装设计情有独钟。”不过内心里还是非常高兴,他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将精力都放在喜欢的事情上,以后也就不会被地球教所诱导,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 一直含笑看着希尔的海因里希突然眼神一顿。 第80章 第80章 在希尔乌黑的长卷发上,缠着两根金黄色的头发,在一丛黑发中间异常显眼。 海因里希快速拿下那两根头发握在手里,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安琪儿来之前是先去见了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吗?” 希尔随意地“嗯”了一声。 海因里希再次问道:“那除了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还见到其他人了吗?” “没有。”希尔下意识地说道。说完才想起来莱因哈特应该也算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之外的人。 只是说都这样说了便没再改口。 但是那一瞬的迟疑还是被海因里希捕捉到了。海因里希攥紧了手中的头发,眼睫轻轻垂下,好半响才复又抬起头来,笑道:“这次多留一段时间吧,你和舅舅都不在,我觉得很寂寞。” 希尔心中一酸,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轻轻拉住海因里希的手,点点头,“嗯,我会待到表哥觉得厌烦了为止。”其实她本来只打算看一眼人就走,但每次都能被她的小表哥戳到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她一再的不忍。 海因里希反握住那只柔软又让人暖到心里的小手,“不会的。”你要是永远留下来才好呢。心里默默地加上了一句。 希尔让等在外面的巴特里等人先回到马琳道夫家在帝都的宅邸,过段时间他们再回封地。 巴特里对这个结果倒是没有什么意外,他陪小姐来看望邱梅尔男爵这么多次,每次小姐都会把探视时间一延再延。 这次果然也是如此。既是小姐吩咐,他们只要按照小姐的话安排就完了。 反观一旁的艾伦,有些苦恼道:“小姐的表哥是不是不欢迎我们,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怎么说呢,很排斥。” 舒坦梅兹也有同样的感觉,而且他觉得那已经不是排斥了,已经算是敌意了,还是很强烈的那种。 赫达说道:“难得你也有这么敏锐的时候。”在这一点上,她比两人的体会更深,从小的时候开始,她每次陪着小姐来看望邱梅尔男爵,邱梅尔男爵总会有意无意地隔开她和小姐,一旦她和小姐表现出亲近,男爵全身上下就好像带上了刺一般,一股脑地扎向她。 小姐大概也感觉到了什么,再看望男爵的时候便不带着她了。后来回了封地,小姐再来帝都更是一次都没有带她回来过。 艾伦还在那琢磨,“到底是为什么呀,我肯定没有得罪过男爵吧?难道是我长得太帅了,男爵嫉妒?” 话一出口,赫达直接“呵呵”嘲讽一脸。 舒坦梅兹则是日常无视。 巴特里更是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某个正自恋得意的人的后脑勺上,“别瞎猜了,你有什么值得男爵嫉妒的,做好你份内的事才是正经。” 艾伦只得撅着嘴不甘不愿地闭上了嘴。 希尔的生日是6月16日,她打算在生日前的一个星期离开帝都,到达自家封地的时候正好赶上家里为她举办的生日宴会。 可惜任何计划在海因里希的一句“可是,我想亲自为安琪儿庆祝生日。”说出之后就泡汤了。 希尔只能留下来和海因里希一起过了一个简单,虽有点想家却不失满足的生日。 并且在生日这天收获了小表哥的香吻一枚还有一套他亲手缝制的衣服鞋子,以及与衣服鞋子配套的首饰。 生日过后,当希尔再次计划要离开的时候。 海因里希一句委屈的“难道安琪儿不能留下来陪我庆祝生日吗?” 希尔抚着额头,她怎么就忘了她的生日过不久就是海因里希的生日,7月5号,前后只差了不到三个星期。 好吧,都已经待了这么久了,再待三个星期也没什么。主要是小表哥开心就好。 为了在生日这天第一个得到希尔的祝福,海因里希前一天晚上又挤在希尔的房间,固执地不肯走。 希尔只能把另一边床的位置让给他。 好在现在两个人的年龄仍然都不算大,再加上那一层血缘关系,现在住在一起还没什么。 不过要是再长个一两岁就肯定不行了,希尔不介意提前给小表哥打个预防针。 “表哥,这是最后一次哦,我们都长大了,男女有别,以后你不能再跟我挤在一个房间了。” 海因里希心下一顿,见希尔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管愿不愿意,到底还是点了头,“嗯,我知道了。” 见状,希尔悄悄地松了口气,像哄孩子一样,拍了拍海因里希的脑袋,“表哥真乖。” 海因里希一点都没有被当成小孩子哄的不好意思,甚至还因为希尔的亲近而感到开心。拿下那只小手攥进手中,心中默默地发誓,这双手只有他才可以握住,他的天使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谁要敢抢,哪怕是神,他也会遇神杀神。 此时希尔的注意力都落在了海因里希握着她的手上,所以自然没有注意到隐藏在昏黄的壁灯下海因里希满带杀意的可怕的脸色。 如果注意到了,是否就不会有以后海因里希越埋越深的执念,也就避免了让她和马琳道夫伯爵心痛不已的悲剧的发生。 没有人知晓。 至少在希尔心中,现在的海因里希还是她病弱,却纯真善良,喜欢洋娃娃,喜欢缝制衣服的小表哥,却从不知道她才是他走向毁灭的一切起因。 希尔突然问道:“表哥,你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记得不久之前,他们还都是同样的五短手指,是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大到可以完全包裹住她的手了。就像他的个头一样,已经比她高出了快一个头的高度。 海因里希早已经收敛起了满心的暴戾情绪,闻言,笑道:“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 希尔刚惆怅了一下时光飞逝,就发现时间已经飞逝过了12点,连忙对着海因里希说道:“表哥,祝你生日快乐。”生日礼物早两个星期前就送给了海因里希。 她倒是有心想保个密,在他真正生日这天拿出来。可惜,小表哥一直粘在她身后,她做什么他都知道。干脆就大大方方地询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也省得她再绞尽脑汁去想了。 海因里希也没要什么非常难弄的东西,只是要一副她亲手画的画。虽然要求她把自己画下来送给他,但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只一天就画好了。 与其说是送,不如说刚画好就被小表哥迫不及待地拿走了。看得希尔真是既好笑又无语。 海因里希高兴道:“谢谢安琪儿,不过你是不是忘了”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希尔好笑地送上香吻一枚,并说道:“好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快点睡觉吧。” 海因里希心满意足地应道:“嗯,晚安,安琪儿。” 生日过后,海因里希也知道没有理由再继续留下希尔了,只能跟以往无数次那样,满怀不舍地送她离开。 希尔从没像这次这样归心似箭,宇宙船的舱门刚一打开就迫不及待地跑下舷梯,直冲向马琳道夫伯爵所在的位置。 看得伯爵紧张地直喊,“你慢点,慢点,别摔了。” 希尔却完全不顾及自家父亲高高提着的心,径直扑向了伯爵宽大的怀中,像树懒一样挂在伯爵身上就不下来了。 嘴里还撒娇道:“爸爸,爸爸,我回来了,我好想你啊。你有没有想我?” 直到真正抱住女儿的身体,伯爵高高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来,“你这孩子,都让你慢点了,你还不听,万一摔到怎么办?” 希尔笑嘻嘻道:“我知道爸爸一定会接住我的。” 闻言,伯爵真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哽了哽,才道:“那也要小心。” “还说想爸爸呢,却在外面逗留这么久,害得爸爸都要以为你乐不思蜀,不打算回来了。” “怎么会,爸爸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 因为这句话,伯爵立刻被哄地喜笑颜开。 为了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好不容易归家”的女儿,伯爵把大部分的工作都推给了信任的属臣去做,自己则是当起了甩手掌柜,如非必要,连府邸的大门都不迈。好在这段时间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工作。父女两个很是过了一段时间清闲自在的生活,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天伦之乐。 很快时间就进入到帝国历485年宇宙历794年。 这一年也和过往的许多年一样,在高登巴姆王朝银河帝国和自由行星同盟之间,掀起了数次战火。 以三月份的“凡佛利特星域会战”为开端,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依旧穿梭在广袤又危险的宇宙间。 等到希尔再次来到奥丁的时候,耳中所听到的便是人们对这次会战的高谈阔论。自然此次会战以帝国的些微胜利为结果,若不然这些人怎么敢大声谈论此事,是嫌不够触某些人的眉头吗。 从这些人嘴里提及次数最多的是两个人的名字,其中一个是莱因哈特,希尔一点都不意外。在去年他就已经是准将的军阶,此次会战中又立下了战功,俘获同盟军中将辛克列亚·雪列布雷杰。再次晋升是一定的。 不到二十岁的少将,而且才只三四年间就达到这个位置,不说以后有没有人能做到,就说自宇宙历开始计算的那天开始定然是没有的。 正因为没有前例,所以那些骄傲自大的特权阶级都笃定他是靠着有一个宠妃的姐姐才能在几年间连升数级,都是皇帝爱屋及乌的缘故。 不管莱因哈特在那些人的嘴里是好是坏,他们已然将他们高贵的目光放到了被他们不屑一顾的金发小子的身上。 意识到这点,希尔不得不为莱因哈特感到忧心。虽然知道他早已今非昔比,不再是没有任何身份地位,性命被拿捏在别人手里的底层士兵,也知道他的强大,可身为朋友,仍然会心疼他在战场上奔波的同时,还要面对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恶意。 除了莱因哈特,另一个出现频率最多的名字是贺尔曼冯留涅布尔克准将。他的名字之所以出现在各个社交场合,不是因为他在此次会战中立下了重要的军功,而是因为他是从同盟逆流亡回到帝国的人,还有他和他的夫人,赫典贝尔克伯爵一门的千金之间的爱恨纠葛。 总之,两人不管在战场上是否有过龌龊,但在门阀贵族眼中,两人都是不配和他们同席的,没有自知之明的下等人。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处了。 此时,玛格妲蕾娜也正一脸不屑地和希尔说着她听到的关于贺尔曼冯留涅布尔克的各种流言。 第81章 第81章 “外界传言他用了不名誉的手段,强行与伊丽莎白造成了既定事实,这桩婚姻才会最终发生。还有赫典贝克伯爵也是关心则乱,再怎样关心自己妹妹的终身大事,也不能将她嫁给那样一个男人。比她最开始的未婚夫还不如。” 玛格妲蕾娜惋惜地叹了口气,“伊丽莎白也是可怜,贵族千金,家世品貌都不缺,按理该是事事顺心。可就是看男人的眼光不好。先是被一个花花公子哄地非君不嫁。后又嫁给一个心思诡谲,一心利用她想往上高攀的男人” 说到这里,再看向眼前正认真地听自己说着话的乖巧又天真的自家孩子,心中那根弦立刻警醒了起来。她家宝贝还有一个多月就满12岁了,从外表看俨然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少女了,外貌继承了父母所有的优点,又有门阀千金的优雅和骄矜。妥妥的,百分之百的会吸引那些狂蜂浪蝶的追逐。万一遇到一个如留涅布尔克那样的男人 希尔被玛格妲蕾娜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弄得心里直发毛,小心试探地问道:“怎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却被玛格妲蕾娜一把扳住肩膀,严肃地告诫道:“宝贝,你可一定要记得伊丽莎白的教训。不能轻易就被男人的花言巧语给骗了。男人都是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那心思比臭水沟还要肮脏。有的时候那些朴素一点的反而要可靠的多。” 刚说完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很快又否认道:“嗯也不全是,像赫尔曼,朴素有了,责任感也不缺,可就是太有责任感了才让人一言难尽。” 越想越觉得男人这种生物还不如灭绝了的好。虽然现实是不可能的。玛格妲蕾娜干脆道:“总之遇到向你搭讪的男人一概不要理会,不要让任何男人接近你一米,不三米五米范围内。出门在外多带一些护卫,你那个熊侍卫,虽然胡子拉碴,邋邋遢遢的。但看起来就很有威慑力,带上他肯定不会吃亏的。” 希尔无奈地为巴特里辩护道:“人家叫巴特里,还有啊,他把胡子剃了,也是个爽朗精神的男子汉呢。而且他也是男的。” 玛格妲蕾娜顺嘴道:“那不一样。男人和男护卫是两种不同的生物。” 虽然觉得玛格妲蕾娜对这件事有些应激反应,不过经过小时候被绑架的事,她从不怀疑人心究竟能坏到什么程度。 也为了让玛格妲蕾娜放心,便乖巧地答应道:“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你放心吧。” 谁知道,越是这样说玛格妲蕾娜越不放心。 突发奇想道:“干脆我和弗朗兹商议一下,尽快给你找个未婚夫,反正他迟早也要入赘到马琳道夫家,早点找就能早点守在你身边,我和弗朗兹也就不用担心你被来历不明的男人给骗了。” 希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我才12岁。” “已经不小了,帝国的法律规定女孩15岁就可以结婚。再说了只是缔结婚约关系,又不是让你们立刻结婚。”玛格妲蕾娜一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样子。 顺道开始思考起哪家的孩子能够配得上她家的宝贝。 “帝国元帅家有一个小孙子,人看着还机灵,就是才10岁,年龄有点小。不行,这个不行,到时候可就不知道是他照顾你还是你照顾他了。典礼尚书艾坚福特伯爵家的幼子这个也不行,不够聪明。朵罗蒂亚跟我说过她有一个外甥,现在在帝都大学读书,为人谦虚敦厚,不过我没亲眼见过。倒是可以和朵罗蒂亚通个气,约个时间让她把外甥带出来见见。摩德尔子爵家的嫡子看起来是个好孩子,可惜家里太乱了。说起来流肯家的继承人今年已经18岁了吧,和缪杰尔准将一样大,人很礼貌绅士,也没有沾染那些纨绔子弟不好的习性,可以纳入考虑。” 听到玛格妲蕾娜提到莱因哈特,希尔忍不住玩笑道:“依你这么说,莱因哈特哥哥和吉尔菲艾斯哥哥不是更合适吗,比我年长一点,聪明上进,人长得也漂亮,更何况还是熟人,有安妮罗杰姐姐在,他们就不敢欺负我。多好的未婚夫人选啊。” 玛格妲蕾娜想都没想就反驳道:“他们不行。” 希尔这下是真好奇了,“为什么?”明明有这么好的两个人选,玛格妲蕾娜却提都不提,还要从关系网里一个一个去扒拉。 很快,玛格妲蕾娜就解释道:“红发少年心里大概是有人了。至于金发少年,就是因为他太优秀了,才不行。虽然我不知道他的打算究竟为何,但是那双眼睛中闪烁出的野心,就注定他的一生要在大风大浪中度过。而我和你父亲只希望你的一生平安顺遂,健康无忧。所以你们要走的路不一样,他并不适合你。” 说到这里,玛格妲蕾娜脸色一变,“你该不会喜欢上金发少年了吧?” 看玛格妲蕾娜一脸紧张的神色,希尔便歇了逗她的心思,实话道:“没有啊,只是把他当作朋友。”然后尽我所能,带给他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玛格妲蕾娜却犯起了疑心病,一脸怀疑道:“真的?” “假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 希尔真是不知道该作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我说实话你不信,偏偏在这里和我咬文嚼字。” 玛格妲蕾娜无辜地耸了耸肩,“我当然要确认清楚啊,毕竟缪杰尔上尉就如你说得,长得漂亮,人聪明,又有本事,很难不吸引女孩子的目光的。尤其像你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希尔挑了挑眉,“那你又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美丽的事物更适合远观,不适合近看。” “现在不就从你嘴里听到了吗?好了,我已经完全弄清楚你的心意,也彻底放心了。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在争论上了。我继续给你过滤你的未婚夫人选。 “” 5月19日,帝还师奥丁。 莱因哈特第一件事就是递交了与安妮罗杰会面的申请。作为对他这次建立武勋的奖励,皇帝很容易就同意了。 会面地点就定在了夏夫豪简子爵的宅邸。作为安妮罗杰为数不多的朋友的玛格妲蕾娜也在应邀之列。 知道姐弟两人见一面很不容易,玛格妲蕾娜和夏夫豪简子爵夫妇也很贴心地给了三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三人对此心知肚明,也很感激。 午餐时,莱因哈特想起了希尔,顺势就问道:“希尔没有来帝都吗?” 玛格妲蕾娜瞬间觉得没什么了胃口。 夏夫豪简子爵夫人则不小心笑出了声,促狭道:“在,小希尔比你们早几天来了帝都,不过啊,被某人吓得现在轻易都不敢露面了。” 玛格妲蕾娜立刻不满道:“我明明是为她好,小丫头还不领情。” 这一说就知道被哪个某人吓得了。 莱因哈特感兴趣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夏夫豪简子爵夫人不顾一脸郁闷的玛格妲蕾娜,好笑地解释道:“还不是玛格妲蕾娜被伊丽莎白的事情吓到了,非要现在给小希尔找个未婚夫。为了这,已经拖着小希尔参加了好几家的宴会,吓得小希尔直接躲到了她表哥那里,已经很多天没有露面了。” “她还很小吧。”不知为什么,莱因哈特觉得心里受到了一点点冲击。或许是从未想过那个小小的女孩子身边会站着别人的样子。 夏夫豪简子爵夫人虽然觉得这件事有些好笑,但某种程度她还是认同玛格妲蕾娜的想法的。多个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在小姑娘身边,对小姑娘的安全是层保障,也会少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于是道:“不算小了,小希尔总有要嫁人的一天,早点把未婚夫人选定下来,夫妇两个还能早点培养一下感情。” “是吗。”莱因哈特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兴趣,只是出于不失礼才低低地应了一声。而后便没有再接话,注意力仿佛都落在了面前的午餐上。至于心里真正在想什么,只有本人才知道了。 时间如沙漏里的沙子一点一点却又永不停歇地往前流淌。在尚未决定正式的编制转换期间,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就成了赋闲在家的无职之官。 比起其他军官私下丰富多彩的私生活,莱因哈特就只能用平凡和无聊来形容了。整天窝在家里研究战略及战术,以及与之相关的读书、三次元西洋棋等等,间隙拉个小提琴舒缓一下心情。除此之外,完全没有第三种选择。 吉尔菲艾斯玩笑地说道:“莱因哈特大人,其实有个对您而言很值得尝试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比如?” “谈个恋爱怎么样?” 吉尔菲艾斯本以为莱因哈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会用那太麻烦了,或者没有实现心中所想之前,哪有精力去应付另外一个人等等理由。 谁想到他真的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微微低垂着冰蓝色的眸子,好一会儿才扬起重新看向吉尔菲艾斯。 “试试倒也无妨,但是该如何找对象呢?” 惊得吉尔菲艾斯差点打翻手里的酒杯,实在是答案和他预想的偏差太多,不禁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愣了几秒,带着点小心翼翼和探究,问道:“在这之前,先请教一下莱因哈特大人,您喜欢什么样的女性?” 莱因哈特想了想说道:“性情好,聪明点的吧。”顿了顿又加道:“会做菜,有时很大胆,有时又像个淑女一样惹人爱怜。总是会带给人惊喜,会下西洋棋,对战略战术很有研究。笑起来” 惊觉自己说得太多了,而且越说脑海中浮现的身影越清晰,慌忙止住道:“就这些了吧。” 吉尔菲艾斯顺嘴就道:“您确定您说得不是希尔小姐吗?” “” 第82章 第82章 恋爱这个话题到底在莱因哈特的心中生出了一点波澜。 比较庆幸的是,第二天吉尔菲艾斯就在他的建议下回家探望父母,就剩他一个人在租住的公寓,那种被戳破心思的浑身不自在之感才稍稍减轻。 只是没等他松口气,正主就找上门来了。” “莱因哈特哥哥,好久不见,恭喜你凯旋而回。并且再次得到晋升。” 莱因哈特面色一暖,随后想到那些杂乱无章,理不出头绪的心思,又恨不得立刻将人拒之门外。 只是出于自身的修养,到底是忍住了,将人让到了屋内。 希尔熟门熟路地走进客厅,一点也没有上门是客的自觉,没等主人客气一下,就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口中并说道:“一杯水就行了。” 如果是以前,莱因哈特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因为心中升起的那点别样的心思,但凡对方的一点点举动都会在心中无限地放大,会想她这么说,这么做有什么意思。 是打从心底对他信赖,还是有什么不满,或者高兴亦或者不高兴 希尔虽然善于观察人的情绪,不过也没有直接看透人心的本事,自然不知道莱因哈特此刻纷杂的内心。 发现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很自然地就问道:“吉尔菲艾斯哥哥呢?” 莱因哈特边给她倒水,边回道:“回家探亲。” “这样啊,说起来,上次我来就没见到他,这次还是没见到。这样一算,有快两年没见到他了吧。” 莱因哈特动作一顿,“你觉得很遗憾?” “有点吧。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还不就是那样。不过就是个子长高了。” 希尔终于发现,莱因哈特的语气有那么点不对劲。 略有些紧张地问道:“你们两个不会是闹矛盾了吧,怎么感觉你提到他时有点不太开心。” 莱因哈特一哽,随后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没有,你想多了。” 这让希尔反而越发狐疑,“真的?如果有什么矛盾,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对化解矛盾还是很有经验的。” 莱因哈特反问道:“你觉得吉尔菲艾斯会和我产生矛盾吗?”这是一种笃定,他和吉尔菲艾斯就如同身体和影子,永远遵循着同一个意志。 希尔知道这个时候亲密无间的两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未来会有意见相悖的那一天。而她也没办法说出还未发生的事情。 只是提醒道:“忠心以及忠诚不代表没有自己的思想,只要是人都会有自己独立的想法。当未来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吉尔菲艾斯哥哥对你说出不同的意见时,你能够耐心地倾听他的想法,而不是因为他否定了你,你便也要否定他。” 这下子轮到莱因哈特狐疑了,“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希尔摇摇头,笑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未来的事情,只是最近读了一些史书,总结出了一些教训而已。”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希尔转而说起了别的。 “快到我生日了,你准备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思维跳得太快,导致莱因哈特反应了两秒才跟上希尔的思路。 “什么时候?而且哪有人主动开口要礼物的。” “我不就是喽。”更让希尔不满的是,“你居然不知道我的生日?” “你又没有告诉过我。”说完,莱因哈特自己都觉得有点心虚。因为面前的人不仅记得自己的生日,而且年年都会给他送礼物。即使他在战场不在家,也会寄放在房东夫人这里。等他回来再转送给他。 而他别说送礼了,甚至都不知道她的生日在哪一天。 希尔仔细一想,自己确实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自己的生日在哪一天。也怪不得他不知道。 心情微微好了那么一点。 “我的生日是6月16号,记住了,要是忘了,下次就不原谅你了。” “肯定不会忘的。”莱因哈特保证道。 “那我的生日礼物” “呃不是过两天才是你的生日吗,我会好好准备,到时送给你。”他决定晚上等她离开就给吉尔菲艾斯,不,去询问一下两位慈祥的房东夫人,送礼物给女孩子应该送什么比较好。 随后又意识到这个日子正是格林美尔斯豪简子爵举办宴会的日子,而他已经回了送请柬的人答应那天会出席 犹豫不决不是莱因哈特的性格,虽然觉得抱歉,但还是说道:“我那天要去参加格林美尔斯豪简子爵晋升上将的私人祝贺会,可能出席不了你的生日宴会了。抱歉。” 希尔见他一脸郑重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想说她也并没有举办生日宴会的打算,她现在躲玛格妲蕾娜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自投罗网。 但是眼珠一转,说出口的却成了别的。 “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都听你的。” 希尔听着外面传来的不远不近的热闹声,立刻有了主意。 “今天正好是圣灵降临祭的日子,街道上到处是一片热闹的景象,我们也去参加进去怎么样?” 因为心怀愧疚,莱因哈特没有丝毫犹豫地就答应了。 两人正准备出门时,希尔却突然道:“等等。” 莱因哈特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希尔瞅了瞅他,说道:“难得休息就不要穿军装了。而且你穿这一身,大家只会避开我们,哪能体会到真正与民同乐的乐趣啊。去换一身。就换那件我今年送你的生日礼物。” 纵使再不怎么愿意换,也不得不承认希尔说得很有道理。现下的平民确实对穿军装的人有着深深的避忌。毕竟权利的不对等,不知道哪天就被宪兵队带走再也回不来。所以大家能少接触穿军装的人就尽量少接触。 莱因哈特脱下军装,穿上简易西装,再站在希尔面前时,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自在。 “说起来,自从进入幼年军校,我就再也没穿过军装之外的衣服了。” “我猜也是这样,所以每年送你一件衣服,就是知道你不会花时间自己置办。看,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莱因哈特为她这份心思表达了谢意。 希尔大方道:“不用谢,你能好好利用就是对我最大的谢意了。”说着不忘夸赞道:“很好看哦。衣服好看衬得人也好看。” 顺嘴就把人也好看说了出来,而后才意识到似乎犯了某人的忌讳了。 “我说你好看,你不会生气吧?”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别人的善意和恶意还是分得出来的。不会因为别人善意的夸赞而生气的。” 希尔轻轻舒了口气,“那就好。” 说完也不再纠结这事,开心地在原地转了一圈,“那我好看吗?” 纯白色的裙角轻轻地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波浪线的弧度,向日葵般明亮的笑颜下是少女渐渐长成的透着一股蜜桃味的玲珑纤细的身躯。 即便再挑剔的人,也不会说出不好看的话来。他想。 可是偏偏这两个字就在他的舌尖,却迟迟不肯吐露出来。 他只能无奈地放弃,含糊地“嗯”了一声。耳尖却有点发烫。 可少女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浑身的热度褪了又褪。 “完全配得上你妹妹的这个名头吧?” “妹妹” “是呀,在外行走总要有个掩护的身份嘛。不然,有人问起来,你要介绍我说是姐姐的朋友的世交家的孩子?” “还是妹妹比较好,简单还省去了许多麻烦。” 看莱因哈特还有点迟疑,希尔直接撅起了嘴巴,不乐意道:“怎么,你不愿意我做你妹妹吗?” “不是妹妹挺好的” 希尔这才重新挂上了笑容,挽上自家“哥哥”的手臂,发出命令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走吧,哥哥。” “嗯” 街道旁每隔几步就有卖水果,卖各种小吃,还有气球,小饰品等等的小摊贩在叫卖或是正迎来送往。越往中心广场的方向人流越密集,相对的也更热闹。 莱因哈特却没有被街边的热闹所吸引,此时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被某人拽着的手上。 虽然认识挺久的了,但毕竟男女有别,纵使以前年纪小,也没有直接有过这样的接触。就在刚才他还未反应过来时,手已经被攥住了。 也许是见到这样热闹的场景太兴奋了,也许是人太多以防两人走散,也或许只是下意识的举动?莱因哈特边走边心不在焉地猜测着。 却没注意到他的手已经紧紧地将那只温热细腻的小手包裹进了手中。 等到那只手抽离出去的时候,莱因哈特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点小小的失落。 不过只一瞬间又恢复如常。 “我要吃那个冰沙。” 希尔突然在一个小摊面前停下来对莱因哈特说道。 莱因哈特不知怎么立刻就看懂了希尔眼中的意思。准备付钱买东西。 希尔悄声说道:“看在我今晚叫你哥哥的份上,给妹妹花钱买东西,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但是呢,我还是要解释一下,可不是我故意要占你便宜,我来之前可没想到会和你一起出来,自然就没有放钱在身上。” 莱因哈特也学着希尔的样子,压低声音,面上却一本正经地回道:“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占我便宜。但是我刚刚发现一件很遗憾的事情,那就是我也没带钱。” 闻言,希尔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直接卡了壳,本就大而明亮的眼睛这下子更是瞪得溜圆得看着莱因哈特。 莱因哈特不闪不避,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钟。 两人都确定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也确定自己在对方的眼中肯定就是此刻所见到的对方的模样。 “噗嗤” 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反应过来时,希尔都能摸到眼角笑出的生理性的泪水。 “那该怎么办才好,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美食当下,却只能看不能吃,何其残忍。而且我饿了。”希尔可怜兮兮地说着,手也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第83章 第83章 最终解决两人温饱问题的是皇帝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而在圣灵降临祭这天免费向市民发送的面包和红酒。 莱因哈特一开始是不愿意吃的,因为是那个他憎恨的掌权者的“恩赐”。别无选择的情况下就算了。 可以自己选择,他又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去接受。 莱因哈特并没有刻意地在希尔面前去隐藏自己的情绪,并不仅仅是因为她知道了他几乎所有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大概还有他对她愈发深刻的信任,就像他在吉尔菲艾斯面前永远是最真实的自己。 希尔并没有强迫他接受,只是说道:“人有罪,可食物本身是没有任何罪过的。它能够给人们带来满足和快乐,无关人是谁。” 莱因哈特顺着希尔的视线,看向不远处因为领到面包和红酒而面露喜色的人,还有正在品尝食物而一脸满足的人,突然觉得那所谓的“恩赐”也不是那么的令人厌恶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就听到希尔略带嫌弃地说道:“这酒太难喝了,又苦又涩喝到胃里还有一股火辣辣的灼痛感。该不会是皇帝太抠门了,只给百姓发放烈酒吧。或者下面的人直接贪污了皇帝恩赐的好酒,用劣质酒来代替。” 莱因哈特闻着淡淡散发出的酒香味,并不是希尔口中的劣质酒。虽然厌恶那群如寄生虫一样靠着吸附别人享受特权阶级的人。但却没有故意要抹黑的想法。 厌恶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便客观公正地评价道:“酒是好酒,只是因为你喝得少,才会不习惯。” 说完突然意识到,小丫头应该还没到可以喝酒的年纪吧。 刚想阻止,就见某人一脸嫌弃地捏着鼻子,一口闷了进去。接着马上塞了一大块面包在嘴里,迫不及待地吞咽了下去。非常像小孩子喝药时的勉强的样子。 莱因哈特好笑地说道:“不习惯就别喝了,又没人勉强你。” 希尔摇摇头,“浪费可耻。” “没事吧?” “没好像有事我眼前的东西突然开始摇晃起来,我还看到了三个你” 刚说完就一下子倒在了莱因哈特的身上。 莱因哈特也顾不得男女之别,将人扶住了。 希尔整个身体都倚在了莱因哈特的身上,眼神迷离地说道:“我是不是喝醉了?” “你说呢?”一口闷下去,能不醉吗。就是酒量好的人都不会这么干。 希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莱因哈特的话,兀自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早知道这么难喝,我才不喝呢。我喜欢奶茶,橙汁,草莓汁等等甜甜的东西。甜的东西最好喝了。可是酒这么难喝,为什么爸爸,还有玛格妲蕾娜都喜欢呢?” 因为想不通这个问题,好看的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莱因哈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而且还是对着一个醉鬼,只笼统地说道:“因为他们都是大人吧。” “是大人就喜欢喝酒吗?那我还是永远都不要长大好了。”说到一半又反悔道:“不对,长大也有长大的好处” 眉头越皱越紧,仿佛陷入了长大还是不长大的天人交战中。 突然就见希尔眼睛一亮,莱因哈特以为她选出了答案,却听她说道:“莱因哈特哥哥,我们也去跳舞吧。” 顺着希尔的目光,莱因哈特见到了不远处的广场上,在舒缓优美的音乐下,正偏偏起舞的一群人。 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被某个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人拽进了舞池中。 刚跳了两步,希尔就撑不住一头扎进了莱因哈特的怀里。两人的步子一下子全乱了。 即便这样,某人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只是可怜了莱因哈特被踩了无数次的脚。 “我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会跳舞?或者是故意的?”莱因哈特忍不住吐槽道。 希尔睁着迷蒙的双眼仰头看着莱因哈特,“什么故意的?我当然不是故意的,我当然会跳舞。那可是玛格妲蕾娜手把手教我的。她说跳舞是一名合格的淑女必备的社交技能。她还夸我聪明,一学就会。” “但是我怎么觉得在她教我之前我就会跳呢。哎,奇怪我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跳舞?是我想起来了,是上辈子。我不仅会跳交际舞,还会跳各种独舞。等有机会,我跳给你看,好不好?” 莱因哈特嘴上应着“好”,心里想的是连上辈子都出来了,这可真是醉的不轻啊。 鉴于人已经醉成了这个样子,再留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还不如赶紧回去。 如此打算着,莱因哈特左右观察了一下,挑着人群的空隙,半拉半抱地把怀里的人带离了舞池,并柔声道:“我们回去吧。是那个叫巴特里的人送你来的吗?或者我让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接你回去?” “巴特里是谁?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又是谁?”希尔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巴特里很忙,是艾伦送我来的。你不知道艾伦这个家伙有多烦人,非要缠着我来帝都。我说不带他来,他非要跟来,表哥看见他会不高兴的。表哥” “表哥,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身体也健壮了。你的病是不是好了。太好了,你终于好了,我好开心啊,爸爸也会很开心的。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生活在一起了,在一起了” 被当成别人而被搂着又蹭又笑的莱因哈特脸色有点点的微妙,可又舍不得也不能推开怀里的身体。 正在这时怀中之人又猛然抬起头来,一脸严肃地警告道:“不许告诉玛格妲蕾娜你见过我。不能不能被她抓到,否则她又要拉着我不停地去参加宴会,不停地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唠叨未婚夫人选。人家才不要什么未婚夫呢。” “为什么不想要未婚夫?”莱因哈特顿了顿问道。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 “为什么”希尔喃喃地念叨着,反射弧转了一圈终于反应过来之后,才一脸不乐意地回道。 “人家还小呢,才不想这么早就被人凑作堆。我只想等有一天一切都结束了,过上没有任何遗憾的,自由又悠闲的咸鱼生活。未婚夫什么的可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太麻烦了。” 莱因哈特心下悄悄地松了口气,还想再问些什么,却张口几次作罢。 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男女之间的,从未踏足过的领域,让他无措中又带着些茫然。他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对一个女孩子的倾慕,或者只是单纯的对伙伴的独占欲。 试想若是吉尔菲艾斯有一天交到另一个朋友,并且对他比对自己要好,他肯定也会嫉妒,会生气,会不满。而这仅仅是一种对朋友的独占欲,并不涉及男女之情。 况且,往深了想,即使他真的喜欢上了面前的小姑娘,他现在也无法承诺她什么。比起这点微不足道的倾慕,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与其让两个人都陷入烦恼,还不如就保持现状,对他们都好。 可是心中的那股淡淡的不甘又是怎么回事? 驱使着他说出与心中所想完全相违背的话,“给我五年的时间,等我掌握权势,还给姐姐自由,等我可以真正的对一个女孩子做出承诺的时候,希望你在你未来的计划里考虑一下我的存在,怎么样?” 可惜被问的人早已经靠着他的胸口呼呼大睡,注定今晚听不到任何答案了。 莱因哈特摇头苦笑了一下,算了,若她真是清醒的,他可能还说不出自己心中真正所想。 现在这样,倒不知是失落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了。 不再多想,将人打横抱起,尽量挑人少的地方,往回家的方向走。 不过鉴于他过人的容貌,怀里还多抱了一个人,很是吸引了一些好奇的目光。尤其是那些目光里还掺杂了一些隐秘的暧昧意味,让他不舒服极了。脚下的步子不自觉就加快了。 很快就走到了距离他住的公寓还有一条街的距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遇上了久久不见希尔回来而终于忍不住下车来找人的艾伦。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艾伦见他家小姐被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抱在怀里,震惊了一下,随即就担忧地迎了上去。 伸过手就想要从来人手里接过人,却一下子被莱因哈特躲开了。 “你是谁?”莱因哈特警惕地看着他。 艾伦心下有些不满,面上却带上了公式化的假笑自我介绍道:“我是小姐的贴身男仆”特意在贴身两个字上加重了音量,还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艾伦斯特朗,您叫我艾伦就行。想必您就是缪杰尔少将吧,果然是年轻有为。” 莱因哈特又怎么看不出艾伦话里隐隐的挑衅,挑了挑眉,“我却不认识艾伦先生。不过我知道另一个叫斯特朗的人,不知你们是否有关系。” 艾伦险些挂不住脸上的笑容,“您说的是巴特里大人吧,他是我的养父。” 莱因哈特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却说出了让艾伦差点气炸的话,“原来如此,果真是一点都不像,巴特里先生要有压迫感的多了。” 艾伦好险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在这个长得俊美,却戳人心肺的男人面前做出失礼的行为。 “那是自然,我怎么能跟巴特里大人比。不止我,想必某些人在巴特里大人的威仪面前也要抬不起头来。” 当然是假话。即使他再不爽面前的人,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天然的发光体,过份的美貌不仅没削弱他的气势,反而使他显得更加锐利迫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剑,泛着凛冽,使人胆寒的寒光。足以在气势上碾压任何人。 但是输人不输阵。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一触即发。 一道微小的□□声,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唔嗯我好像听到艾伦的声音了。” 第84章 第84章 两人都为之脸色一变,脸上的火气迅速被小心温柔所替代。 “小姐,是我,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唔别吵,我要睡觉。”不耐烦地蹭了蹭莱因哈特的胸口,不一会儿就再次睡了过去。 见到希尔的动作,艾伦的脸都绿了。 语气也变成了质问:“你到底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 莱因哈特瞥了他一眼,冷淡地回道:“误喝了酒。” 艾伦整个人都炸了,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直接指责道:“你居然让我家小姐喝酒,你知不知道她才多大。或者你有什么其他的企图。你赶紧把小姐给我,我要带她回去。 虽然莱因哈特对让小丫头喝酒并喝醉了这件事有点点的自责,但不代表他要接受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横加指责。 “你闭嘴,吵到她了。” 艾伦被那双锐利的仿佛能杀死人的眼睛震得一时间怔在了那里,咽下了临到嘴边的话,不自觉得就顺着对方的话答了下去。 “车呢?” “在前面拐角。” 反应过来时,莱因哈特已经扔下他,抱着希尔走出了一段距离。 艾伦狠狠地蹬了一下脚,不甘心地追了上去。 艾伦打开车门,将后排的座椅调成了平躺的模式,莱因哈特小心地将人放了上去,并拽过一旁的一件薄毯给她盖上。 然后就这样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直到艾伦催促了好几次,才怀着淡淡不舍小声道别,“下次再见了” 站在原地,看着地上车渐渐远去,仿佛带走了他才经历过的初夏的温柔,剩下的仍然是寒冬的凛冽。但不置可否,他的心中多了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需要交给时间去慢慢验证了 希尔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清周围的环境,才意识到自己正身处自家宅邸的她的房间。 可是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的记忆渐渐涌向脑海,她记得她从表哥那里回来,顺路去看望了皇帝大人。在她的提议下,两人出门参加街头举行的圣灵祭。 然后她饿了,但是两人都没带钱,所以领了皇帝为彰显仁慈免费发放给市民的面包和酒。 对了,就是酒她喝完酒之后不一会儿就大脑昏昏沉沉,她记得她跟皇帝大人说了一会儿话,但是具体说了什么,她现在完全没印象了。 她该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吧。 希尔暗道一声糟糕,恨不得穿回到昨天晚上的自己身上,面包吃了就吃了,干嘛为了贪小便宜,为了一时的好奇喝那杯酒呢。 呜呜呜,果然喝酒误事,这是无数前人同胞总结出来的血泪教训啊。 希尔双手捂脸,如何后悔不提。 这边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看戏一样的欣赏小姑娘一会儿茫然,一会儿懊恼,一会儿又恨不得将自己埋起来的比演戏还精彩的变脸的玛格妲蕾娜,终于忍不住戏谑开口道:“一大早就能见到这么精彩的变脸表演,真是让人一天都能保持心情愉快啊。” 希尔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看过去,就见玛格妲蕾娜笑眯眯地挥着手冲她打招呼,“嗨,宝贝,早上好。” 希尔放下心的同时忍不住抱怨道:“你不早点说你在,害我吓了一大跳。还有以后不经我允许,不许偷偷进我房间。” “呦,小丫头一大早真是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你家里我哪里不能去。说这话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不经允许进我家,进我房间时候的事了。”说着话,玛格妲蕾娜已经走到了床边,伸手捏上了希尔尚带着婴儿肥的脸颊。 仿佛不解气般,捏了好几下,直到希尔气呼呼地扭开脸,才作罢。 “这些日子躲着我躲得开心吗?” 希尔赌气地说道:“开心,当然开心。去哪里都比参加那些劳什子宴会要开心。所以你不必费劲了,我是不会再跟你去参加那些宴会的。” 玛格妲蕾娜轻轻一笑,仿佛完全没把希尔说的事情放在心上,径直聊起了别的话题,“能跟我说说,你昨天晚上去了哪吗,还有这衣服上沾的酒味是怎么回事?” 以为玛格妲蕾娜会继续说宴会的事,正做好了接招的准备,哪想到对方会转换话题。 晃了个神,直接否认道:“哪有什么酒味,你闻错了吧。” 玛格妲蕾娜呵呵一笑,直接开起嘲讽模式,“我喝过的酒比你喝过的水都多,你觉得凭你能瞒过我。还有这个” 玛格妲蕾娜指了指她纯白色衣服前襟上那块暗紫色的酒渍,证据简直不要太明显。 眼看穿帮了,希尔只能乖觉得主动承认错误,“我知道我不该偷偷喝酒,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喝了。因为实在太难喝了。”配合着嫌弃的语气,脸上也都是嫌弃。 玛格妲蕾娜却并不满意,用手指戳着她的脑门,轻叹道:“你呀你,你以为我是怪你偷偷喝酒吗?当然那是一方面,我是怪你大晚上和一个男人在一块,还在他面前喝酒,而且还喝醉了。太没有防备心了。若是他起了什么歹意,你知道你要面对的后果吗?伊丽莎白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你怎么就还这么心大的不当回事?” 希尔不服气地反驳,“莱因哈特哥哥又不是留涅布尔克。” 玛格妲蕾娜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将对男人的防范意识牢牢地敲进她的脑中。事实上,她也真的使劲敲了两下这个不听人劝的傻丫头的脑门,恨铁不成钢道:“缪杰尔少将现在看着是靠得住,可以后呢,况且你又能透过表象看清他的本质,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吗?” 希尔想说她能,这世上大概最了解他的人就是她了吧。只是看玛格妲蕾娜这个样子,她要是真这么说了,她非得抓着她教育她几天几夜都不算完。 为了自己的耳朵,希尔决定闭紧嘴巴,忍一时风平浪静。 “男人啊,面对美色的时候,再理智的人都能变成野兽面对任何异性都要保持警惕之心在外面绝对不能喝异性递过来的酒,不,他们递过来的任何东西都不能喝” 希尔表面上一副受教的模样,心却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等到玛格妲蕾娜终于停下的时候,希尔突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昨天晚上和莱因哈特哥哥在一起的?” 玛格妲蕾娜顿了一下装傻道:“我知道吗,我说了是缪杰尔少将吗?” “你说了。”希尔坚决不允许她装傻充愣,“你快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知道我去拜访莱因哈特哥哥的人只有艾伦。那家伙虽然笨,但是却绝对不会将我的事情随便往外说。即使那个人是你。” “呦,你倒是挺信任他。” “我的人我当然相信。倒是你,别给我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偷偷往我身边放奸细了,他们一直在监视我?要不然你就是在我身上放窃听器了,随时监听我的一举一动?” 玛格妲蕾娜故作赞成道:“主意都不错,我怎么早先没想到呢。感谢你的提醒,回去我就挑几个人派到你身边来,随时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向我汇报。顺道在你的房间,你的车上,所有可以安装的地方都装上窃听器,双管齐下,一定会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你哼”希尔气呼呼地不想理她。 玛格妲蕾娜却心情大好地在希尔的脸上,脑袋上蓐了好几把。末了,又亲了亲她因为气愤变得粉嫩嫩的脸蛋,才哄她道:“骗你的,我是开明的家长,怎么会偷窥家里小孩的。” 希尔继续不理她。 玛格妲蕾娜再接再厉,“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 希尔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重新看向了她。 那不甘心又极度渴望的小模样再次取悦了某人。抓着希尔的小脸蛋又亲了两口。 希尔嫌弃地把刚才被亲到的地方擦了又擦。 “有事说事,不要总是动手动脚又动嘴的。” “不动嘴我怎么说呀?” “你到底还说不说?” “我说,我说” 玛格妲蕾娜轻咳了一声,表情不自然道:“是我的一个朋友,昨天晚上在街上见到了你们两个。然后告诉了我。” “你哪个朋友这么多嘴呀?”希尔怨念道。 玛格妲蕾娜一哽,明明是自己做错事,还要怪人家多嘴,这逻辑也真是没谁了。 玛格妲蕾娜当然不能出卖好心好意告诉给她的人,况且那个人也绝对不能提。提了就得面对小丫头微妙的小眼神。便只含糊道:“你不认识的,而且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就只是顺嘴一提。” 知道再问,玛格妲蕾娜也不会把那个人的名字说出来,况且知道了那个人是谁,她也不能冲过去将人打一顿,便懒得费口舌做无用功。 往后一躺,被子一盖,直接下了逐客令,“我要再睡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好不容易逮到人,玛格妲蕾娜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赶走。 非常狠心绝情地将人从被子里挖出来,任凭希尔怎么抗议都没用。亲手给她洗漱,穿衣,将人带到了流肯子爵家举办的宴会现场。 第85章 第85章 “你看,那个就是流肯家的继承人迪奥多尔冯流肯,现在在军务省的后勤部任职,听说很得上峰的器重,前程完全不用忧心。人也长得英气俊朗,说一句青年才俊完全不为过。” 面对玛格妲蕾娜的热情介绍,希尔完全是一副消极应对的样子。 好不容易抓住玛格妲蕾娜和熟人寒暄的空档。悄咪咪地远离了她的身边。 刚走出大庁,想要去个人少僻静点的地方,就见通向花园的长廊尽头,一群打扮华丽,脸带骄矜的少女正在那里言笑晏晏。 希尔正犹豫着是无视她们继续往前走,还是转身回到大厅找个角落猫着。就听到一名少女带着些微挑衅地说道:“爱尔芙莉德,听说你父亲要把外面的私生子接回家中,恭喜你就要多个弟弟了。” 叫爱尔芙莉德的少女明显脸色变冷,“你听谁说的?” 挑衅的少女不以为意,继续戳着人的痛脚,“大家都在说这件事啊。毕竟你母亲的身体不好,一直在别院修养。说起来大概有很多年没有露过面了吧。” 另一名似乎是和挑衅的少女一伙的另一名少女也搭腔道:“我怎么听说并不是养病,而是做错了事被罚到乡下去了。似乎是惹到了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 已经迈开脚往回走的希尔突然听到玛格妲蕾娜的名字,慢慢收回了迈出的脚。 而少女间的对话还在继续。 “那个女人那个时候就这样厉害了?怪不得行事如此出格,换情人比换衣服的速度都快呢。” “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把情情人说出口,那不是淑女可以说的话。” “既然淑女连这种话都不能说,那做出这种事的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是什么?是魔女吗?” “就是魔女啊,你还真是一针见血,大家私底下都这么称呼她。既没有女人的洁身自好,身为贵族还自降身份和低贱的平民交往。一点贵族的矜持都没有。都已经堕落到要去讨好正住在无忧宫,那个从贫民窟飞上枝头的女人了。” “说起来,那个女人应该得意了吧。弟弟现在已经晋升到少将了。陛下还有意给他封爵。” “这个我也听说了,好像等他成年就继承武勋名门罗严克拉姆家。” “哼,这些还不是靠着他姐姐在陛下面前的恩宠才得来的。一个出身低贱的下等贵族要爬到我们这些真正出身高贵的贵族头上了。姐弟俩都一样就知道靠着美貌讨好陛下。” “呵呵,我怎么从你的话里听到了浓浓的嫉妒的味道。有本事你也去靠着美貌讨好陛下,让陛下给你的哥哥弟弟封爵。” “那也得她真的有格里华德夫人姐弟俩那样的样貌啊。” “你,你们” “好了,好了,刚才还说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不够矜持,怎么才这一会,你们反倒是先争执起来了,还是为两个出身下等贵族的人。不过说到这几个人,我倒是听到了其他的传闻” “到底是什么,你就别卖关子了。” “据说啊,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和“年轻的”少将一直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哦我明白了。真是太,太恶心了。曾经听家里长辈说起过,那个女人和杰克特家的公子的事,当时还为她抱不平,觉得杰克特家的公子为了一个低贱的平民而抛弃未婚妻,不仅有损贵族的颜面,简直过分至极。现在细想,呵说不定是她做了什么被杰克特家发现了” “呵你可真是反应迟钝,她和马琳道夫伯爵的事早几年就不新鲜了。不然你以为马琳道夫伯爵一直不续娶是真的对妻子深情到了如此的地步吗?还不是他们一直保持不正当关系” 后面那群人再说什么希尔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只知道她的愤怒已经完全到了爆发的边缘。 他们不仅编排活着的人,连去了的人都不放过,简直该下地狱。 回过神来时,希尔已经走近了那群外表打扮华丽,内里比臭水沟还要肮脏的人。 “我还听说啊”正说得兴致勃勃的少女突然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尖叫声。 不只是她,一圈人都被从天而降的黏糊糊的液体给溅到了。 伴随而来的还有少女清冷的声音,“希望这杯果汁能冲洗一下你们愚蠢又肮脏的,完全被奶油糊住的内心吧。” 少女们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全都怒目瞪向希尔。 “大胆,哪里跑来的野丫头,居然做出如此失礼的行为!” 希尔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究竟是我失礼,还是你们小人嘴脸,背后说人闲话。我真没想到这种粗鄙的言论,居然出自一群以淑女自居的高贵的贵族千金嘴里。说其他的也就算了,关键是你们还牵涉到了陛下。给格里华德夫人和缪杰尔少将的封爵是陛下决定的,难道你们对陛下的决定有所不满吗,还是你们在质疑陛下识人不清,肆意妄为地给予恩宠的人权力地位?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去陛下面前分辩分辩吧。就问你们敢吗?” 她们,她们当然不敢。这种流言她们自己在私底下说说就算了,大家都在传,她们就当是饭后茶余的一个笑话。可是真的捅到陛下面前,真的让陛下以为他们有不敬的嫌疑,不仅她们的名声毁了,她们以及她们的家族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 不管是想到这点的,还是没想到这点,只是被希尔的气势镇住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后悔,害怕的情绪。 不过也仍有胆子大一点的强自争辩道:“这些都是事实,我们也没有说错。” “事实?呵,你是亲眼见到了,还是亲耳听到了?或者手里握有实质性的证据能证明人家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大家,大家都这么说。” “哦,哪个大家,都是谁啊,说出名字来。也能让被你们传闲话的人亲自去讨要个说法。” “我,我哇” 眼看着最是骄矜厉害的人都被希尔逼得哭了出来,其他人更是喏喏地不敢再出声。 自从被提到私生子之后就一直冷眼旁观,再没说过话的爱尔芙莉德突然开口道:“你是哪家的人?无缘无故闯入别人的聚会,又将人逼哭,不觉得很过分吗?” 她虽然讨厌这些喜欢嚼舌根,又脚踩他人凸显自己的蠢货,可更讨厌面前这个一直咄咄逼人的人。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直觉地讨厌,讨厌她身上的那股放肆张扬,讨厌她眼睛里蕴含的自信光芒,讨厌她那种一看就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的气息总之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讨厌 希尔也有同样的感觉,不过不是那种单纯的讨厌,只是觉得在场的这么多人,似乎只有面前的人脑子里不算都是奶油。而且对于这个人,希尔莫名得产生了一种警惕的心理。 可能性别为女的人大概都有一种所谓的第六感,气场合不合的来,仅仅通过一面就能判断出来。 希尔觉得她和面前的这个似乎和她一样大的女孩就属于这种情况。 心思电转间,希尔依然高扬着头颅,清冷冷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对着一群只知道背后说人闲话的奶油蛋糕自报家门。这位小姐,指责别人过分前,为什么不先检讨一下,自己的言行是否合乎礼仪道德。我嘛,只是个路见不平,仗义直言的人。” 说着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有道德廉耻的贵族淑女,今后想必不会再做出以讹传讹的蠢事。当然了,人要实在犯蠢,九匹马也拉不住。不过但凡是让我再听到,关于格里华德夫人,缪杰尔少将,维斯特帕列夫人还有,马琳道夫伯爵的闲话事情可不会像今天就这么算了。” “你们好自为之吧。” 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起桌子上的桌布,轻巧一掀,桌子上的杯盘碟碗以及上面盛得点心,水果立刻洒了一地。 而做这一切的人在一片惊叫声中,转身潇洒离开。 算是出了一口气的希尔,心中还是晃荡着一望无际的无处发泄的愤怒。也就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前方突然出现的人影。 “你这样会被排斥在贵族千金圈子外的。” 直到那人开口说话,希尔才冷不丁地抬头看向来人。 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希尔了然道:“你都看到了?” 来人点点头,“嗯。”很快又道歉道:“抱歉,在下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出来醒醒酒,就正好见到了” 希尔却并不满意,“梅克林格准将,你应该在见到的第一眼就主动避开,否则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想偷窥漂亮姑娘。” 梅克林格不慌不忙道:“在下还没有那么卑劣,只是,有些担心马琳道夫小姐,故而没有立刻离开。现在看来,完全不需要在下担心,那些贵族千金在马琳道夫小姐面前就是纸糊的老虎,不堪一击。” 希尔看了看他,突然笑了一下,“准将一直都这么会说话,即使是假的也让人心中一暖。” “在下” 没等他说完,希尔就再次开口道:“不过我知道,准将说的是真的。你是真的担心我,否则也不会特意等在这里提醒我。” 希尔笑道:“谢谢你的关心,不过不用担心,即使没有今天这一出,我也从来没打算融入到那些人当中。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梅克林格愣了愣,才觉得这个回答,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小姑娘一直都是与众不同的。不愧是被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教养长大的。 第86章 第86章 希尔玩笑道:“准将阁下如此暖心,不知道戳中了多少少女的心?” 就听到梅克林格轻轻一叹,不知道是真无奈还是故作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可是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总是认为在下没什么诚意。” “恕我冒昧问一句,准将阁下已经作好了和玛格妲蕾娜共度一生的准备了吗?”希尔本没打算插手玛格妲蕾娜的感情问题,只要她过得开心,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可是大概是刚刚经历了那一遭,她突然就想问个明白。 半响没有听到梅克林格的回答,希尔已然明白了一切。 “因为准将阁下自己都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又怎么能够让玛格妲蕾娜感受到并相信你的诚意。” 梅克林格苦笑一声道:“您还真是一针见血。” 希尔却并不接受他的称赞,“我并不是在提醒准将阁下,而是在警告您,如果您让玛格妲蕾娜伤心了,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在下相信。” “还有刚才的事情不要告诉玛格妲蕾娜,也不要让缪杰尔少将知道。” 梅克林格愣了一下,不要告诉男爵夫人他倒是理解,可是缪杰尔少将他和那位话题度很高的少年并没有什么交集。 如此想着,梅克林格也就委婉地问出了口,“在下当然不会拿这种事情去打扰男爵夫人,只是缪杰尔少将,在下和他并没有任何交情,何谈告诉他这些流言蜚语呢?” “现在没有交集不代表以后没有交集。说不定哪天阁下就在缪杰尔少将的麾下效力了呢?” 希尔故意道:“难道准将也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对他心存偏见?” 梅克林格忙解释道:“在下并没有这个意思。在下只是好奇,所以有此一问。不过也让在下发现马琳道夫小姐和缪杰尔少将的关系真的很好,难怪昨天晚上一起参加圣灵祭,在下路过广场时还以为看错了。” 闻言,希尔猛地看向梅克林格,好哇,打小报告的罪魁祸首终于找到了。 “准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希尔咬牙切齿道。 “呃,在下不太明白马琳道夫小姐您在说什么?” 希尔冷哼一声撇过头,“不明白就算了。”心里却暗搓搓地琢磨着,怎么才能把这一箭之仇报复回来,才能对得起玛格妲蕾娜对她的“特别关爱”。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大厅入口,梅克林格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您对男爵夫人的事情知道多少?我是说那些不好的流言” 希尔一时没明白过来,只以为梅克林格也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而轻视玛格妲蕾娜,当即就怒道:“准将你是什么意思,也觉得玛格妲蕾娜不自重自爱吗?” “不不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察觉到希尔误会了,梅克林格赶紧解释,“您误会在下的意思了。在下,在下是怕您对男爵夫人心存芥蒂。才有此一问。您知道的,您在男爵夫人的心中大概比她自己还要重要,所以她总希望将她最好的一面展示在您面前,若是知道您听到别人将她说得如此不堪,她” “梅克林格准将,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对今天的事情保密?”希尔以一句反问打断了梅克林格的迟疑。 “论了解,我比你认识她早很多年,比你更要了解她。而她的事情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但是她不想让我知道,所以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希尔突然停了下来,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要她觉得幸福就好。” 希尔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直接转移话题道:“准将,一会儿帮我一个忙吧。” “但凭您吩咐。” 大厅中一个隐秘的角落。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走廊出口那里,一群贵族千金发生了口角,甚至已经动上手了。有谁过去劝阻一下吗?” 梅克林格见希尔扒着墙角,一脸焦急地冲着大厅中的众人大声喊道。想着刚刚她交代的话,这会儿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希尔见他还傻愣愣地不说话,赶忙推了推他。 梅克林格这才反应过来,也冲着人群大喊,“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事啊,一群身份高贵的大家闺秀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大打出手,简直是有失淑女的教养。这都是哪家的千金,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 希尔继续接下去,“不,这都已经不是失礼了,简直是丢人啊,丢人。” 梅克林格:“还不赶紧谁家的人谁家领走,再晚点,明天全奥丁的人都知道谁家出了一个不懂谦让,不懂礼仪,没有教养的千金了。” 梅克林格这一催,乌拉拉一大片,有脸上带着焦急的,有单纯看热闹的,还有一脑门子问号,却被后面的人推搡着往外走的。 转瞬间,大厅里就还剩寥寥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迟疑着跟了上去。 梅克林格盯着希尔看了半天,直把希尔看得不自在极了。 希尔理直气壮地看回去,“怎么了,谁让她们背后传人闲话。难道不该得到点教训吗。我只是让他们丢点人。他们还应该感谢我呢。如果我是个恶毒的人,直接就败坏他们的名声,比如群聚和男人约会,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不然就是某某小姐和某某公子有暧昧举动,不然就是某某千金心理变态,有偷窃他人贵重财物的行为,不然” 眼见着希尔还要继续说下去,梅克林格赶紧打断道:“停,不要再说了。您,您这都是从哪里知道的,在下真是服了。”说着还做出一个佩服动作。“在下要好好回忆一下,先前遇到您时,是否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或是说了什么得罪您的话。免得哪天突然就掉进您设下的坑里了。” 希尔直接被他的表情逗笑了,“那你从现在开始可要好好讨好我,说不定我一高兴就不报复你了。” 听了希尔的话,梅克林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这边说着话,那边玛格妲蕾娜的担忧全写在脸上了。她在大厅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希尔,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生怕她卷入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中。 眼看着人都走光了,她也正要跟上去的时候。 两个人影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定睛一看,不正是她家宝贝,还有某个阴魂不散的男人吗? 玛格妲蕾娜也顾不上想为什么这两个人会一起出现。 她现在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希尔的身上。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就赶紧奔了上去,抓着她好一通问。 而梅克林格直接被晾在了一边。 希尔立刻做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苍白着脸,懵懂又委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一开始还好好的,突然就吵了起来,混乱中,不知道谁掀了桌子,碟子碗盘碎了一地,吓了我一跳。幸好我离地远,一看事情不对就赶紧跑了回来,半路遇到了梅克林格准将。准将真是个好人,看我脸色不对,直接就送我回来了。” 边说着,边在玛格妲蕾娜看不到的角落对着梅克林格眨了一下眼睛。 梅克林格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对她竖起大拇指,这演技,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明明就是你自己嚣张地掀桌子威胁人,这会儿还能柔弱地装无辜,将自己做的事诬赖到别人身上。 对此,他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高,真是高啊。 偏偏还有人就吃这一套。 没看另一位在外人面前向来精明强势的女人,此刻满心满眼地都是眼前的宝贝疙瘩,那心疼劲隔着几米远都能感受得到。 还极难得地因为他将她家宝贝送了回来对他说了一句“谢谢”,虽然事情是假的。 这让梅克林格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希尔可不管梅克林格怎么想,反正她知道他不会说出去,那她还担心什么。继续哭唧唧地说道:“玛格妲蕾娜,我有点害怕,我们回去吧。” 趁着这会儿没人还是先溜为妙啊。她肯定那群人为了面子,为了自己的小命不会将她供出来,但也保不齐有破罐子破摔,或是蠢到极点完全都不考虑后果的将她说出来。虽然不会有什么大的麻烦,但是谁还嫌麻烦多呢。咸鱼的日子不好吗? 还有一个目的,“我以后都不想再来参加宴会了,好可怕一不小心就会卷入到麻烦里,我,我不想给玛格妲蕾娜添麻烦。” 见小丫头这可怜兮兮的样子,玛格妲蕾娜想也不想就忙不迭声地答应道:“不来了,不来了,以后都不来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说完,转向梅克林格,“我先带着这孩子回去了,你帮我跟主人说一声抱歉。索性子爵夫人是个温柔的人,又事出有因,一定不会怪罪我们的。”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改天我请你吃饭,算是答谢你这次的帮忙。” 梅克林格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笑着道:“能得夫人的拜托是在下的荣幸,在下一定会将您的意思好好地传达给子爵夫人的。” 希尔悄悄地翻了个白眼,这也是个会作戏的男人。 没想到翻白眼的动作恰巧被梅克林格看到了。梅克林格也学着希尔刚刚的样子冲她眨了眨眼睛。 希尔则是攥紧拳头冲他挥了挥。 梅克林格立刻作出一副无辜的表情。 当然了,两人这一系列小动作都是背着玛格妲蕾娜。在玛格妲蕾娜看过来的时候,赶紧装柔弱地装柔弱,扮绅士的扮绅士。没有让人看出一点端倪。 第87章 第87章 在希尔生日这天,马琳道夫伯爵宅邸的大门一大早就被敲响了。 不一会儿负责守门的男仆就将刚刚收到的东西送到了艾伦的手里。 等到希尔起来的时候就见到艾伦捧着一束巨大的快把他半个身子埋进去的玫瑰花束过来了。 希尔忍不住玩笑道:“艾伦,你这是终于开窍了,懂得送花讨女孩子欢心了?” 艾伦脸色微妙地说道:“小姐,这是送给您的。” “你这是摘了我花房里的花送给我?”希尔非常怀疑道。 “我是那样” 艾伦刚要张口反驳,我是那样的人吗。就马上被希尔接口道:“你就是这样的人,不接受任何反驳。好了,不逗你了,赶紧给我解释一下这一大早的,你是唱的哪出啊?” 艾伦一哽,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支吾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解释道:“这是刚刚缪杰尔少将派人送过来的。除了花,还有这个” 说着,艾伦费劲地将左手里握着的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递到了希尔面前。 “说祝您生日快乐。” 希尔一听,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几乎是抢着从艾伦手里拿过礼物盒。 最外面别着一张精美的卡片,上面龙飞凤舞的一行字就像写字的那个人,漂亮又霸道。 ‘给希尔,祝你生日快乐。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落款人则是莱因哈特。 看完卡片,希尔越来越期待礼物是什么了。手下拆包装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见到希尔如此的迫不及待,艾伦忍不住偷偷地撇撇嘴。 “小姐,我送您生日礼物的时候怎么没见您这么开心?” 希尔想也没想地就回道:“当然是人不一样了。毕竟我是第一次从莱因哈特哥哥手里收到礼物嘛,当然很好奇他会送什么给我。” 说着话的时候,礼物盒已经被希尔打开,露出了里面仿佛冒着粉色泡泡的两个粉色钻石耳环。 好看是好看,精致也精致,就是不知道一直走冷硬,简单风格的人为什么会想起送如此少女心的东西。 不过好奇归好奇,却挡不住希尔对这份礼物的喜欢。女孩子嘛,不管处在哪个年龄段,总是对亮闪闪的东西充满喜欢和幻想。 心急得都没让艾伦去拿镜子,自己跑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戴在了耳朵上。还转着身体左看看又看看,满意地不能再满意。 当然了,还不忘对着艾伦得瑟一下,“好看吗?” “嗯还可以吧。”虽然对莱因哈特莫名得存着点敌意,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挺好看的。 想想,又有点不甘心,很快又找补了一句,“小姐长得好看,所以戴什么都好看。” 完全拍到了希尔的心坎上。 “算你有眼光,这就叫天生丽质。”某人毫不谦虚地自卖自夸。 艾伦见希尔如此高兴,突然觉得缪杰尔少将和他的礼物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下一秒就听希尔吩咐道:“找个花瓶,把那束玫瑰花插进去放在我房间里。不,花太大了,还是找两个,不,三个,一个放在我床头的柜子上,一个放到茶几上,另一个放在餐厅的桌子上。我每天对着它都能多吃一碗饭呢。 “” 他要收回刚才的话,他和他的礼物还是那么让人心里不舒服。 来军部打卡的莱因哈特一早上都有些神不思蜀。总是想着那个小丫头收到礼物是什么反应,或是她是否会喜欢我送的礼物。以至于签在公文上的名字都有些潦草凌乱。 从那天晚上答应送她礼物开始,他就一直在琢磨着送什么才好。然后才发现送礼物这事,尤其是送女孩子礼物简直是比战场上躲避敌人还要来得困难。 想了大半夜还没理出头绪的莱因哈特最终只能无奈地求助于两位房东夫人。 当两位老夫人从年轻的房客支支吾吾的话里听出是什么意思之后,都看着他揶揄地笑了。 莱因哈特不知是心虚还是害羞,如玉的脸庞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眼神也躲闪着不敢看两位夫人。 两位老夫人都是过来人,这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很贴心地什么都没问,还非常中肯地给出了建议。 “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来说,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爱人的心意。” 莱因哈特赶忙澄清,“不,不,不是,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她只是一个年龄比我小的小丫头。” 两位老夫人只是呵呵笑着听他解释,并没有要拆穿他的意思。只是在他说完之后继续说道:“女孩子,无论年龄大小,都喜欢漂亮,精致的东西。年龄小就更是逃不过这些东西的吸引力了。想想我小时候,每当经过杂货铺见到橱窗里摆放的玩偶娃娃路都要走不动了。” 另一位老夫人道:“我喜欢首饰店里亮闪闪的钻石首饰。我家那位答应我等他存够钱之后就送我一套钻石首饰。可惜他最终还是没能实现他当初的承诺。” “哦,对了,别忘了同时送上一束花。最好是红玫瑰,热烈又浪漫。” “不,还是郁金香更好,高贵中透着真挚。” “你这样说是因为当时你家那位求婚的时候送你的是郁金香吧。” “那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家那位第一次和你约会时送的是红玫瑰才这样建议金发先生的?” 眼见着两位老夫人为了送什么花而争执了起来,莱因哈特赶紧阻止并道谢道:“多谢两位夫人,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一会儿还要去军部整理一些东西,先不打扰两位了。” 两位老夫人立刻停下了争执,笑得慈祥道:“金发先生要加油啊,要想得到心上人的心,不仅要细心还要有耐心。” 闻言,莱因哈特往外走的速度就更快了,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一样。换来的却是两位老夫人善意的笑声,还有微微地感叹声,“年轻真好啊。” 走出家门很远的莱因哈特才稍稍停下来,重重地呼了口气。 其实他今天不用去军部,不过是“逃”出来的借口。回去又不能回去,心思一转,就打算去街上的店铺看一看,看看能否挑出合心意的礼物。 就是这么巧,进第一家首饰铺子的时候就被那对粉色的钻石耳环吸引住了视线。想到那天晚上,人倚在自己怀里时,不经意地低头见到的那双被珍珠耳饰点缀的小巧圆润的耳朵 想象着那对粉色耳环戴到她耳朵上时的样子,一定很漂亮吧。 于是毫不犹豫地就买了下来。连带着订了一捧玫瑰花,在希尔生日那天一起派人送了过来。 礼物送出去之后,就开始担心她会不会喜欢之类的。 这种神不守舍一直持续到他来到格林美尔斯豪简子爵晋升上将的私人祝贺会上,见到留涅布尔克之后。 莱因哈特本不想惹麻烦,奈何留涅布尔克借故挑事,两人之间差点爆发一场武力争斗。 最终还是主人格林美尔斯豪简子爵派担任警备的克斯拉上校从中阻止,两人这才偃旗息鼓。 虽然被留涅布尔克影响了心情,莱因哈特倒是对克斯拉上校留下了不错的印象。甚至考虑起将他招揽到麾下的可能。 回到公寓的时候,屋里屋外都是黑着的,很明显,两位房东太太都已经睡了。 一直陪伴在身边的吉尔菲艾斯也回家探亲了,在安静的夜里,莱因哈特竟也产生了一种寂寥之感。 沿着漆黑的楼梯,轻手轻脚地走向自己的房间。打开灯,一瞬间亮起的房间刺激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就在这时,通讯器响起,提醒他有人正在试图和他视频通话。 但屏幕显示的号码却并不是他知道的任何一个号码。犹豫了半响,在呼叫快要结束的时候才点开了连接键。 一个熟悉的身影跳进眼帘。 “晚上好,庆祝会结束了吗,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莱因哈特不知道是该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还是高兴的表情,但是在见到人听到她声音的一瞬间,不可否认的是,有一种淡淡的安心感浮上心头。 “已经结束了,我已经回到公寓了。” “那就好,我还怕打扰到你呢。要是第一遍打给你你不接,我大概没有勇气给你打第二遍了。” “为什么?” “时间太晚了啊,怕打扰你休息。我可真是个体贴的人。” 莱因哈特低低地笑了,“嗯,真体贴。你呢,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 “我也不知道,明明被玛格妲蕾娜他们闹了一天了,可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大概是一直想着跟你说声谢谢吧。礼物我很喜欢哦。”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还刻意晃了晃脑袋。 两只耳环在希尔的动作下,在修长白皙的颈间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 莱因哈特目不转睛地看了半响,才仿佛自言自语道:“跟我想的一样。” 希尔却没听太清楚,“什么一样?” 莱因哈特摇摇头,“没什么,你喜欢就好。” “嗯,很喜欢。”希尔笑着说道:“本来想亲自去跟你说声谢谢的,可是我明天就要回家了。实在抽不出时间了,所以就跟夏夫豪简子爵夫人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我这才意识到,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居然从来没朝你要过联系方式。这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莱因哈特还在为希尔的前一句喜欢而高兴,待听到她说要回家时,神色突然就滞了一下。 “怎么这么着急?” “我爸爸生病了,据说不小心淋了雨,感冒了。虽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可我很担心他。而且,出来久了,总会想家的。”希尔有些怅然地说道。“下次再见,恐怕又是很久之后了。” 莱因哈特看了看窗外的星空,说道:“我应该也很快就要再去前线了。” 第88章 第88章 希尔沉默了一瞬,然后玩笑着抱怨道:“我怎么觉得气氛越来越凝重了呢,让人很不欢喜。其实时间说快也快。说不定下次再见你就会觉得,怎么总是见到这个人呀。” “不会。”莱因哈特态度坚决地说道。 希尔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其实我是有点害怕,时间越来越人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总是充满恐惧的。” “还有我在。”莱因哈特脱口而出道。随即就反应过来不太对,慌乱地解释道:“我是说,你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帮你的。反正你从来没对我客气过。” 希尔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你这是在抱怨,我总是麻烦你吗?” “不,不是麻烦,是被你被人认同和信任的愉悦。” “既然你这么说了,以后我就不客气了。但是,我要为自己辩驳一下,在这之前,我可没有很麻烦你。” 莱因哈特似乎真的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用一种状似无奈的语气说道:“你说是就是吧。” 希尔立刻不满地撅起嘴,“什么叫我说是就是,本来就是嘛。” “那就是吧。” “” 希尔不想和他再继续争论,准备结束这次视频,回房间睡觉了。 不过在说晚安之前,她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紧张地问道:“你最近的身体状况怎么样,有无故发烧,或是经常发烧的现象吗?” 莱因哈特只以为是她通过马琳道夫伯爵的不舒服联想到他,便没多想就回道:“没有,我的身体很好。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相信马琳道夫伯爵很快就会恢复健康的。” 希尔一时没反应过来,她问的明明是他,怎么又扯到她爸爸身上了。只能“啊嗯”的回着。 最后又不放心的加了一句,“如果你有类似无故发烧,甚至越来越频繁的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莱因哈特本来还想笑她一句,你难道还能包治百病不成。只是见她那样忧心又严肃的样子,终是不忍拂了她的好意。点头答应道:“我知道了,无论我有什么事,都会告诉你的。”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好了,我没有其他的事了,我困了,我要休息了。晚安,缪杰尔少将。下次再见,应该叫你缪杰尔中将了吧,也许是缪杰尔上将。” 莱因哈特也用一种玩笑的口吻回道:“晚安,马琳道夫伯爵千金。” “晚安。” 下一秒,两人同时切断了通话。对方的身影同时消失在眼前。 希尔顿了顿,从阳台的沙发上起身回到房间。顺手关上灯,躺到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谈到了致使皇帝陛下英年早逝的病因,希尔翻来覆去难以入睡。好不容易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却也被各种纷繁杂乱的梦境困扰,睡得并不踏实。 而莱因哈特这边正相反,睡了一个很久都不曾有过的好觉。还做了一个美梦。至于为什么他知道是美梦,因为朦胧间,他知道自己笑了,而且是那种发自真心的笑。 不过很可惜的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再去回忆梦境的内容,却已什么都记不起来,唯独那种淡淡的喜悦还充斥在心间。 “表哥,抱歉,今年不能陪你一起过生日了。因为爸爸生病了,我很担心他,所以要立刻赶回去。” 希尔歉意地对着屏幕上的影像说道。 本来还因为接到希尔的通讯而高兴的海因里希,闻言,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地隐没了下去。 失落之余,首先关心的还是马琳道夫伯爵的身体,“舅舅现在怎么样了,得的是什么病,严重吗?” 希尔摇摇头,“菊心姨说是淋了雨感冒发烧了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普通的感冒,不用担心。”顿了顿,希尔还是隐瞒了真实的情况没说,一开始的确只是简单的发热,可大概是心病难医吧。才一晚上的时间就加重成肺炎了。 据菊心姨说他是去祭拜妈妈的时候淋了雨 可这些还是不要让表哥知道了,免得他也跟着担心,忧思过度加重身体的负担。 勉强扬起一个笑容,转移话题道:“给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交给玛格妲蕾娜了,她会在你生日那天代我去送给你的。明年我会早点来帝都看你。若是爸爸不忙,我会拉着他一起来的。” 海因里希很体贴地随着希尔转移话题而顺势答道:“我会期待你的礼物。也期待明年早一点见到你和舅舅。” 希尔苦着脸道:“被你这样期待,反而是我要担心达不到你的期待该怎么办?” 海因里希赶紧改口,“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并且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你就是我最大的期待。 “跟你开玩笑的,我也期待明年和表哥还有爸爸一起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再见了,表哥。”希尔笑嘻嘻地道别。 “再见安琪儿。” 只是两人谁都没有想到,一家人在一起却是在那种令人伤心欲绝的情况下。 明年注定了是多事的一年。 帝国历485年宇宙历794年10月“第六次伊谢尔伦要塞攻防战”在伊谢尔伦回廊同盟侧出口展开,莱因哈特率舰三千艘参战,吉尔菲艾斯仍旧担任其副官。 12月,以军务省高等参事官代理之职来到伊谢尔伦的克斯拉面见了莱因哈特,并将格林美斯豪简上将的,一个秘密记录贵族社会及官僚界、军部的种种内幕的记事本交给莱因哈特。 只是被莱因哈特拒绝了,以不想成为胁迫者的理由。 最终,莱因哈特委托克斯拉代为封存这本足以在帝国各界都产生震动的记事本。 关于留涅布尔克与其妻子伊莉莎白·冯·赫典贝克,以及伊莉莎白·冯·赫典贝克与其已经过世的未婚夫卡尔·马契斯·冯·佛肯之间的纠葛都在这本记事本的记录上。 恰巧此时伊莉莎白·冯·赫典贝克杀死其哥哥内务省警察总局次长赫典贝克伯爵的消息传来,克斯拉便将所知的一切讲述给了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 就在不久之后,留涅布尔克在同盟的蔷薇骑士连队的围剿之下,被帝国元帅米克贝尔加元帅,以已身的不名誉,该用自身的力量去洗清为由推了出去。 最终在与蔷薇骑士连队现任连队长的决斗中失去了性命。 站在已知伊丽莎白杀死亲哥哥的知情者的角度去看,或许死亡才是对此刻的留涅布尔克来说最仁慈的结局。 莱因哈特只唏嘘同情了一瞬,便收起了那份同情。不仅是因为那个人并不想要他的同情。更多的是同盟的敌人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因为此次会战中再次建立了功勋,莱因哈特在战后晋升为了中将。 旧的一年在战争中结束。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 因为去年年底第六次伊谢尔伦攻防战之后,帝部就有计划年初继续进攻同盟。是以,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并未能在新年时返回帝都,而是留在伊谢尔伦要塞,准备年初的会战。 当然了,即使身处最前线,也少不了庆祝新年的酒会。 莱因哈特最不耐烦这种交际,不过以他如今的身份,若是不出席,定会引来诸多关注,然后招致这样或那样的流言。 莱因哈特倒是无所谓,不过显然吉尔菲艾斯比他本人更在意这些。所以就劝他出席。好歹是新的一年,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岂不是显得很落寞吗。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出席了新年酒会。 不过,一来到现场,不止莱因哈特皱起了眉头,就是吉尔菲艾斯也后悔了。 酒会上不只有穿着银黑军装的军官,还有一群穿着暴露的女人穿梭其间,与现场的男人的,跳舞的,甚至有胆大的已经双双纠缠在了一起。 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有女人过来和两人搭讪。 吉尔菲艾斯还能保持绅士风度,委婉的拒绝。 莱因哈特直接犀利的目光瞪向来人,那架势仿佛就在说你敢靠近试试。 果然次数多了,就没人敢往莱因哈特身边凑了。即便这个男人再如何的貌美,不解风情,不懂得怜香惜玉那就没什么意思了。她们是找开心,又不是找挨揍。 于是莱因哈特身边彻底清净了。 但是吉尔菲艾斯身边围过来的人却越来越多。 本身的性格决定了他并不能像莱因哈特那样靠着眼神的威胁就能打发走那群女人。 拒绝无用之后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莱因哈特。 虽然莱因哈特乐得偶尔看友人手足无措的样子。但见他被一群举止轻浮的女人围着,心里不知为什么突然涌起一股气闷。 若是姐姐见到了 莱因哈特努力甩开这个念头,对着一群人喝道:“走开,你们挡着我们的路了。” 然后趁着那群女人被这声呵斥镇住发愣的功夫,两个人顺利地走出了包围。 “这种时候还要讲什么绅士风度,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所以才总会被莫名其妙的女人贴上来。在帝都的时候也是这样。” 在没人注意的地方,莱因哈特忍不住对友人说教道。 吉尔菲艾斯不知道莱因哈特这气从何而来,只能苦笑着应道:“是,莱因哈特大人,以后我会注意的。” 被说教的人认错态度良好,莱因哈特还能说什么。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这气来得有点莫名其妙。 便顺着台阶道:“你知道就好。” 话音刚落,就见到一杯红酒递到眼前,还有吉尔菲艾斯面带微笑的脸庞。 “莱因哈特大人,新年快乐。” 莱因哈特怔了一下,随后也笑了,边接过红酒,边道:“新年快乐。” 然后和吉尔菲艾斯手里的酒杯互相碰了一下之后,一饮而尽。 第89章 第89章 吉尔菲艾斯觉得有些奇怪,最近几天他总是能看到莱因哈特大人盯着通讯器若有所思。是在等什么重要的通讯吗?吉尔菲艾斯不由得猜测。 终于,这天吉尔菲艾斯忍不住问道:“莱因哈特大人,最近总是看您盯着通讯器,是要联系什么人吗?” “没没有啊。”莱因哈特掩饰般地将通讯器仍到一边。“只是最近对通讯技术有些兴趣,闲来无事研究一下。” “是这样啊。”虽如此说着,吉尔菲艾斯仍旧对此表示怀疑。 尤其是听到莱因哈特小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现在在做什么?” 小丫头? 能让莱因哈特大人这样称呼的就只有希尔小姐一个人了。 马上,吉尔菲艾斯看着莱因哈特的目光就变了。 “莱因哈特大人,去年我休假从家中回来的时候,两位房东夫人告诉我说,您曾询问过她们送什么礼物给女孩子。我很好奇在我不在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听您亲口说一说。” 闻言,莱因哈特脸色一变,小声地嘟囔道:“两位夫人真是,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吉尔菲艾斯没有听清道:“莱因哈特大人您说什么?” “没有什么,我是说时间不早了,该回房间休息了。” 吉尔菲艾斯突然语出惊人道:“我想这个时候,希尔小姐大概也在想着莱因哈特大人吧。”莱因哈特直接被吓到了,“你你说什么?” 吉尔菲艾斯却一脸云淡风轻,“没什么,我觉得莱因哈特大人说得很对,时间确实不早 了,明天还要开作战会议。莱因哈特大人早点休息吧。我就先告退了。晚安,莱因哈特大人。” “晚晚安,吉尔菲艾斯。” 而被两人提及的某人,正坐在飞往帝都的宇宙船上,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谁在想我?” 不过事实证明,不是谁在想她,而是感冒的前兆。 到达帝都的第一个晚上还好好的,第二天一早就发起了高热。把随行的赫达吓得赶紧叫来了家庭医生,又通知了玛格妲蕾娜。 希尔是真的难受,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几天,只记得一直有人在身边照顾她。她却连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再睁开眼睛时,见到就是赫达还有玛格妲蕾娜憔悴担忧的面容。 希尔虚弱地笑道:“我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 换来的是赫达红了的眼眶,还有玛格妲蕾娜伸过来的手。 温热的手背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确认的确不烧了,玛格妲蕾娜才重重地舒了口气。 “都是弗朗兹那家伙不好,自己生病就算了,还把你也给传染了。” 希尔无奈道:“爸爸生病在去年,就是病毒再厉害也不能隔了好几个月还能传染给我吧。” “我不管,就是他。”玛格妲蕾娜蛮横无理道。 面对如此“蛮横无理”的人除非你比她还蛮横,否则就只有听着的份。也是生病耗去了希尔浑身的力气,哪里还有精神和她分辩。 不过让她这样一搅和,希尔觉得昏沉的大脑整个轻松了不少。 想动动身体,突然发现右手被人紧紧地握住了。 顺着那双修长却有些瘦弱的手往上看,希尔整个一惊。 说话的语速又快又急,“表哥,你怎么在这里?你是怎么过来的,医生允许你离开医院吗?亚尔曼呢,他怎么让你随意出来?” 海因里希一边安抚她要挣扎着起来的身体,一边赶紧解释,“不要激动,你身体才刚好。好好躺着。我没事,我本来就打算亲自过来接你,给你一个惊喜。哪知道,我来时你却生病了。我又怎么能放心回去呢。” “你一直在照顾我吗?可是你的身体” “医生说我的身体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没有意外的话,今年年底就能搬出医院回到家来了。虽然身体仍旧会有些弱,也不能进行星际间的航行,药还要继续吃,身体检查也要定时做。可是却能像普通人一样正常生活了。”海因里希迫不及待地告诉了希尔这个好消息。说着话的时候,眼里仿佛像闪烁着星星。 “真的?”希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因为生病幻听,听错了。反复和海因里希确认了好几次,又和玛格妲蕾娜,赫达确认了一遍。 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她小表哥的病真的要痊愈了。这样她就不用担心未来他会偏激地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她只希望他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 那个初见她羞涩又惹人怜爱的小男孩值得拥有一份幸福的人生,不应在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就枯萎了。 “太好了,表哥。” 也许是多年来压在心头的不可说终于迎刃而解,希尔怎么都控制不住不断地往外涌的眼泪。 海因里希心神一动,俯下身,在希尔的额头轻轻印下一吻。然后轻柔地为她擦掉不断流出来的眼泪,声音也温柔到了极点。 “我会一直都在的。” “嗯” 这一幕落在玛格妲蕾娜的眼里,让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本打算等希尔好了就回家的她,决定留下来多住一段日子。 “表哥,我自己来吧。我又不是伤了手脚,况且我的病早就好了。”希尔躲过海因里希喂过来的汤匙,抗议道。 海因里希却仍然举着汤匙,没有丝毫放下来的意思。 希尔只能妥协地任由他一勺一勺喂到嘴边,然后张嘴喝下去。 海因里希笑道:“以前都是你照顾我,现在也该让我体会一下照顾你的感觉了。” 希尔皱着鼻子不解道:“照顾人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吗?” 海因里希理所当然道:“照顾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件非常令我开心的事情。” “表哥,你的爱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希尔忍不住吐槽。 “那难道你讨厌我照顾你吗?” “不讨厌,就是有些,有些心虚。” 海因里希立刻就明白了希尔所指的意思,大概是还没真正从他即将病愈的事实中回过神来。还认为他是印象中那个病弱的,弱到一阵风都能吹倒的病人。 海因里希只能再次强调一遍:“你要习惯以后由我来照顾你,而不是你照顾我。” “我明白,就是一时有些转换不过来。”希尔吐吐舌头。 很快一碗汤喝完,海因里希拿起手帕给希尔擦了擦嘴角沾上的汤渍,就要扶她躺下。 希尔却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表哥,我已经躺在屋子里闷了好几天了,我想出去走走。” “不行,外面才刚下了一场雪,你病又才刚好。”海因里希断然地拒绝道。 希尔撅着嘴,”再躺下去骨头都要躺散架了。” “那你去问问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让不让你出去?” “就是因为玛格妲蕾娜很难缠,我才求你的嘛。”希尔小声地嘟囔着。 不过仍然被海因里希听到了。随即似笑非笑道:“你这是柿子专捡软的捏啊。” 希尔看着那个笑容,熟悉中又带着一丝陌生。突然让她感到一丝茫然,“表哥,我怎么觉得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明明去年的时候连笑容都显得那么苍白,现在却仿佛一夜之间就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大人。 海因里希拍了拍她的头,“都跟你说了,你要习惯我照顾你的样子啊。” 希尔摇摇头,“不仅是这样,还有” “还有什么?” 希尔再次摇了摇头,“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不管怎样,你都是我表哥,这就足够了。”末了还不忘为自己争取一下,“如果你能让我出去走走,我说不定马上就习惯了。” 海因里希先是失笑,然后依然是坚决如铁的“不行。” 希尔赌气地一下子钻进被子里,一边嚷嚷道:“你们都不喜欢我了,你们都不爱我了。” 海因里希眼含宠溺地看着被子里鼓出来的那一块在床上滚来滚去,才终于松了口,“去外面不行,可以在屋子里走几圈。” 闷闷的声音自被子里传出来,“这个和躺床上待着有什么区别?” “那你就继续躺在床上吧。” 闻言,希尔一下子将被子从自己的脸上拉下来,控诉的眼神投向海因里希,“表哥,你果然变了,变得对我如此狠心。” “呃嗯”,海因里希刚要说什么,眼光却在触到希尔因为滚来滚去睡裙滑落而裸露在外的肩膀,以及随着呼吸不停起伏的胸前,一时失了言语。 “表哥,表哥,你怎么了?” 在希尔的连声呼唤下,才回过神,猛地转开头,不敢再将视线落在希尔的身上。 随即掩饰般地轻咳一声道:“没什么。” “哦,对了,在你睡着的时候,舅舅打来视频,说让你好好养病,他等三月底,舅母的祭日之后就来帝都。”舅舅还向他道歉,不能经常来看他,不能陪伴他的成长。在他亲口告诉舅舅,他的病已经彻底好转,舅舅也哽咽地红了眼眶。 见到舅舅这个样子,他想,深埋心底的那些疼痛,孤寂,不平,怨恨所有这一切,就都可以原谅了。 但是,这些就不用告诉她了。 说着,说着,海因里希发觉有些不对劲,他说了这么多,身后一点反应都没有。 试探性地转回头,床上哪还有人,只有皱巴巴的被子被随意地撇在那里。 海因里希四下张望,发现最右面窗户的飘窗那里正贴着一个人。 瞳孔一缩,随手拿起一件毯子快速地走了过去。 第90章 第90章 希尔正欣赏着外面被厚厚的一层大雪覆盖的银装素裹的世界,身上就突然多了一件毯子。 还有微微的不赞同声,“小心着凉。” 希尔隔着玻璃用手指指着外面,头也不回地说道:“我想在那里堆个雪人,那里也要,那里要堆一个威风凛凛的白雪。” 只是想得再好,还是要能出去才行。 如此想着,希尔可怜兮兮地仰头看向海因里希,“表哥” 海因里希笑着摇摇头,将她有些凉的手攥进自己的手里焐着,并说道:“别站在这里太久。” 希尔垂丧地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被海因里希牵着往前走。 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的玛格妲蕾娜收回落在房内的目光,随即轻叹了口气,然后与来时一样又悄悄地离开了那里。 而房内的两人对此一无所觉。 转天的一早,当希尔再次醒来,走到窗前的时候,突然发觉外面的地上,昨天她指的那些地方,堆上了白白胖胖的雪人,还有一匹和她家白雪一样英俊的白马。 正在这时,几声敲门声响起,希尔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表哥”。 没想到却是玛格妲蕾娜端着早餐进来了。 希尔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怎么是你,我表哥呢?” 玛格妲蕾娜扯了扯嘴角,颇没好气道:“怎么,见到我不是你表哥,很失望吗?” 希尔连忙给顺气,“不不不,见到亲爱的玛格妲蕾娜,我怎么会失望呢。只是先前不都是我表哥嘛,习惯了。呵呵,习惯成自然你没听说过吗?” “那这习惯要改掉。”玛格妲蕾娜意有所指地说道。 只是希尔却没听出来,一无所觉地继续问她表哥,“我表哥呢?” 玛格妲蕾娜很自然地回道:“我让他回房间休息了,毕竟他身体底子就不好,今天一大早又让人给你弄了外面的东西,还是多休养休养比较好。” 希尔非常赞同道:“对对对,表哥才刚好,不能累到了。” 说完又忍不住炫耀道:“我表哥对我很好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嘿嘿” “嗯,挺好的。”玛格妲蕾娜敷衍着回答着。 希尔被玛格妲蕾娜这样的态度弄得小小的惊讶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跟我抬杠,说你也有表哥呢。” 玛格妲蕾娜没好气地说道:“你倒是希望我这么说,然后你就更有理由滔滔不绝地炫耀你表哥了。死心吧,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不炫耀,我表哥也是最好的。”某人对此骄傲非常。 玛格妲蕾娜懒得再和她多费口舌,直接威胁道:“赶紧过来吃早饭,再多说一句,不给饭吃了。” “这里可是我家唔唔”还没说完,嘴里直接就被塞进了一大块面包,后面的话想说也说不出来了。 希尔只能一边嚼着嘴里的面包,一边气鼓鼓地瞪向玛格妲蕾娜。 玛格妲蕾娜丝毫不惧地用手指对准那张仿佛小仓鼠吃东西时一鼓一鼓的脸颊,戳戳,再戳戳。 “再挫,小森偶咬你哦。”希尔盯着那根修长的食指,含糊不清地说道。 哪想到玛格妲蕾娜不仅没有停下手的意思,还嗤笑道:“笨丫头,真是笨死了。这么笨,早晚要吃亏的。” “偶偶偶不要理你了。”气急的希尔如此说道。 不知是家中有事要处理还是其他的原因,第二天一早,希尔就被告知,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回去了。 “不过,男爵夫人走之前交代让您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再把自己折腾病了。要多读书,好好学习如何做个高情商的聪明孩子。” 其实男爵夫人的原话要说得粗犷得多,“不要到处乱跑,瞎折腾。没事就待在家里修身养性,人笨不要紧,那就多读点书,总能学到更多的东西,提高自己的情商和智商。” 赫达觉得如果一字不落的转述男爵夫人的话,她家小姐的火气得把房顶掀塌,所以她尽量委婉地翻译了一下,不过尽管这样,也仍没挡住她家小姐的一腔牢骚。 “你没觉得最近几天玛格妲蕾娜的情绪变得有些阴阳怪气,我怀疑她是更年期提前了。虽然作为一个好孩子不应该和情绪不对的家长计较,不过,你听没听到,她一直再说我笨。我到底哪里笨了,她到底说清楚啊。我也是有脾气的,我决定三天不理她不一个星期。不行,一个星期不够表达我的愤怒,一个一个月吧。” 就在希尔絮絮叨叨地抱怨了一通,终于因为说得嗓子发干停下来的时候,赫达将手上的一封请柬送到了希尔的手上。 并说道:“这是立典亥姆侯爵府上送来的请柬,邀请小姐去参加二月初在侯爵私邸举办的大贵族和高级军官的亲睦宴会。届时,皇帝陛下也会驾临。” 希尔第一反应是不去,第二反应是立典亥姆侯爵真是大手笔,居然请动了一年到头待在无忧宫享受美酒和美人,从未离开过那个黄金窝的皇帝。 “我们好像和立典亥姆侯爵府邸并未有过多的交情吧。不如说还有点过节。当初站在赫尔斯骇玛伯爵身后的人可就是立典亥姆侯爵。平白将到手的整个矿山让出一半给夏夫豪简家,侯爵心中想必不是那么甘心吧。” 赫达对当初两家决斗的那件事也是了解的,遂说道:“那毕竟是皇帝的裁决,即便不甘心,侯爵也不能违背皇帝陛下的意志。况且贵人事忙,说不定立典亥姆侯爵早就忘了这件事。” “我觉得最可能的是侯爵为了衬托出盛大的场面,所以连我们这种远离帝都交际圈的府邸也被邀请了。毕竟皇帝陛下要驾临,若是只有寥寥几人到场,那岂不是在下皇帝的脸面。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希尔不无讽意地说道。 “那小姐您的意思是”赫达拿不准希尔到底是打算去还是直接回绝。 若是直接回绝,毕竟是有皇帝到场的宴会,会不会被扣上一个对皇帝不敬的罪名,还会彻底得罪立典亥姆家。 可她家小姐对这样的场合又厌烦的紧 就在这时,希尔手里的请帖被一双指骨分明的手拿走了。 “表哥/海因里希少爷。”两人同时唤道。 海因里希大致翻看了一下请帖,而后笑着对希尔提议道:“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表哥,你想去?”希尔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她以为小表哥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宴会那种场合,乱糟糟的还充满勾心斗角,实在不适合小表哥。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以后我的病好了,总要进入到社交圈。提前去看看,适应一下也没什么,毕竟我从小都没经历过这样的场合。”海因里希虽然说得平静,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感到疼惜。 果不其然,希尔当即就表示道:“行,那我们就一起去。” 海因里希眼中含笑道:“那就麻烦表妹在宴会上多照顾我了。” “放心交给我吧。”就差拍胸脯指天发誓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宴会那天。 两人收拾妥当就准备去赴宴。 见到穿着华贵礼服的海因里希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希尔觉得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 仿佛踏月而来的月下美人,拖着一头飘扬的长发,在点缀着宝石的华服的映衬下,白皙的皮肤显得越发晶莹剔透。紧紧抿着的嘴唇因为身体的缘故,常年是浅色的。可越是这样,越给人一种高山之巅,皑皑白雪的覆盖下独自盛放的纯洁高贵之花,可遇而不可求。 “表哥,你”希尔都想不出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面前之人,如此的美丽而美好,实在是与她印象里苍白又带着些忧郁的人判若两人。 最终只是说道:“一会儿宴会上,肯定会有许多小姐和夫人来邀请你跳舞。说不定还会为争得你的青睐,口舌相争,手段尽出。” 海因里希给她理了理散在耳边的碎发,极尽温柔道:“我只和你一个人跳舞。” “那当然,我表哥,凭什么要让给他们。”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自己非常霸道。 脑海里不知怎么突然就蹦出了那些白莲,绿茶,白月光等等的一系列反派表妹形象,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看得海因里希和随侍在侧的赫达一脸的莫名其妙。 她自己反倒笑得越来越欢实,“嘿嘿嘿哈哈哈我,我说笑的。表哥若是有看重的女孩子,一定要把握好机会。毕竟好女孩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嘛。我会做个好表妹,绝对不会霸道地霸占表哥不放的。” 随着希尔每说一句,海因里希的表情就淡一分。直至最后,整个人面无表情的直直看向希尔。 直把希尔看得心里有些发怵,“怎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海因里希方才移开视线,声音也有些淡漠道:“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说完就自己率先迈步走了出去,也没等希尔一起。 希尔不解地和赫达对视了一眼,随即就追了上去。 “表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 一路上希尔没话找话尬说了一路,不过海因里希的神色始终淡淡的。只是在快下车时,才揉了揉希尔的长卷发。 “我真的没生气。但是我也喜欢你更霸道一点。” 说着也不等希尔反应过来就挽着她的胳膊走进了会场。 皇帝作为此次宴会最尊贵的客人自然要最后一个到场,以示尊崇。 所以希尔他们到的时候,皇帝还没有驾临,会场里还没有因为皇帝的到场而处处拘谨的氛围。而是一片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的景象。 希尔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让海因里希坐下来,还不停地关心道:“怎么样,表哥,有哪里不舒服吗,要喝点什么,还是吃点什么?要是不喜欢这里,我们找个借口回去也行。” 海因里希笑着摇摇头,“没有不舒服,虽然确实不怎么习惯这么多人,不过感觉也挺有意思的。就当是看一场舞台剧了。要知道舞台剧可没有现实这么好看。而且完全是免费的。” 话一出口,希尔也忍不住笑了,“这形容可真贴切,没想到表哥你” 海因里希挑挑眉,“我怎么了?” “促狭” 第91章 第91章 说完这两个字,希尔就赶紧逃也似地说道:“我去看看玛格妲蕾娜她们是不是来了,表哥你乖乖待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还没等海因里希说什么,就一溜烟钻进人群不见了踪影。 海因里希失笑着摇了摇头。 这一幕,一点不落地全部落进了不远处也是独自一人坐着的少女眼中。 爱尔芙莉德若有所思地看着淡然地坐在沙发上的银发少年。而后招来侍从问道:“坐在那边的那个人是谁,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他?” 侍从恭敬地解释道:“那位是邱梅尔男爵,据说他的身体不太好,所以一直没有出现在社交界。” “邱梅尔男爵?”爱尔芙莉德顿了顿,继续问道:“他和马琳道夫家是什么关系?” “邱梅尔男爵是马琳道夫伯爵的外甥。” “外甥” 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信息,爱尔芙莉德就让侍从退下了。微微低垂的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好半响,突然抬起头,一口饮尽透明水晶杯中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淡黄色的低浓度适合女士饮用的果酒。 然后站起身向着少女们聚集的地方走去。 找到被众少女众星拱月围在中间的两名少女,其中一名就是今天宴会的主人立典亥姆家的千金莎比娜以及同为皇帝女婿的大贵族布朗胥百克公爵的独女伊丽莎白。 众人正在说着什么,就见爱尔芙莉德突然上前行了一个淑女礼,并口中道:“日安,莎比娜小姐,伊丽莎白小姐,以及众位小姐。” 本来热闹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凝。众少女的脸上开始浮现出各种各样的表情。 其中以惊讶和打量的居多。要知道面前之人一向不怎么和他们聊到一起。今天不仅主动过来打招呼,脸上居然还是笑盈盈的。 爱尔芙莉德又怎么感受不到那些肆意打量的目光。若是平时她定然要感到不快,以及狠狠地回击回去。只是这会儿她的整个人都被激动还有即将要报复到的快感所填满。哪还有心思搭理这些人。 这时,作为主人公的莎比娜先开了口,“原来是爱尔芙莉德小姐,原谅我的惊讶,只是很少见你这样笑容满面地主动过来和我们打招呼。难道是你家里为你挑好了未婚夫人选,还是克劳希家要迎回女主人了。” 话一出口,窃笑声立刻悉悉索索地在周围响起。 而爱尔芙莉德的笑容马上在脸上隐去,不过不出片刻又重新扬起,“比起我的事,还有更有趣的事情,莎比娜小姐不想看吗?” 随即目光又在周围一圈人身上转了一遍,“想必在座的许多小姐也想看吧。” 希尔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玛格妲蕾娜和夏夫豪简子爵夫人,倒是碰见了流肯子爵夫人。 流肯子爵夫人也是贵族圈里少见的温柔明理的人,跟玛格妲蕾娜的私交也算不错。希尔先前也被玛格妲蕾娜引荐着见过几面,所以见到人,顺势就打了招呼,聊了几句。 “日安,夫人,您看到玛格妲蕾娜了吗,我到处都没找到人。似乎夏夫豪简子爵夫人也不在。” “日安,马琳道夫小姐,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和夏夫豪简子爵夫人确实不在。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感冒了,所以直接回绝了此次宴会的邀请。至于夏夫豪简子爵夫人,似乎是并未接到请帖。不过即便接到请帖,他们夫妇两人也不能赴宴。” “为什么?”希尔下意识地问道。 流肯子爵夫人笑着解释,“前段时间,夏夫豪简子爵夫妇两人去了其他星球度假。目前并不在奥丁,自然没办法出席。” 希尔方才恍然道:“原来如此。”随之略显担忧地问道:“玛格妲蕾娜怎么会感冒了,严不严重?”该不会是她传染的吧? 流肯子爵玩笑道:“你这是多久没跟她联系了,久到要从我这里打听她的消息。” 希尔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也没多久,最近我表哥在这里,所以不怎么有空闲” 看出希尔说话时略带些窘迫,流肯子爵夫人很体贴地没有再继续深问,而是安慰道:“放心吧,她身体强健,现在估计早就好了。我猜” 流肯子爵夫人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她们,方才俯身小声道:“她是不想参加这次宴会,所以才以生病为借口推辞的。” 说完还对希尔眨了一下眼睛。 希尔没想到这位夫人也有如此活泼的一面。 “唔,呃确实会像她做出来的事。”想到刚才在庭院里见到的正在指挥守备的梅克林格,是不是也有不想见到他的原因? 不管希尔怎么想,流肯子爵夫人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正巧这时也有姻亲熟人来跟她打招呼,便说道:“我还要去和其他人打声招呼,就先行告辞了呢。” 希尔忙道:“是,夫人您请自便。” 希尔目送流肯子爵夫人离开,便要回去找海因里希。被突然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海因里希挑了一块做工精致的点心放进了嘴里,与精致的卖相一样,味道实际还不错。只是独自一人品尝到底缺少了那种香甜愉悦的味道。显得有些食之无味。 不过秉持着良好的礼仪,海因里希还是将整块都吃了下去。却没再伸手取第二块。 恰在这时,一个侍女急匆匆地过来禀告道:“请问是邱梅尔男爵吗?” “我是,有什么事吗?” “马琳道夫小姐,马琳道夫小姐让我来找您,她似乎和某家的小姐发生了争执,手受伤了” 本来还淡定应对的海因里希,闻言,一下子就慌了。 “在什么地方,快带我过去。” “就在花园的人工湖边。” 少女微笑道:“不介意和我聊几句吧。” 希尔一下子就认出,面前之人正是那天在流肯子爵家的宴会上见到的,让她觉得有些难缠,进而产生警惕的女孩子。 希尔不想和她过多的纠缠,便也微笑道:“说实话,介意。我们似乎并不熟。”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说不介意,偏偏希尔反其道而行。 少女大概也没想到希尔会这样回答,一时被弄得怔在了当场。 趁她发呆的功夫,希尔就要绕过她离开。 却突然听见少女叫她的名字,“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 希尔微微顿了一下,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迈步离开。 见状,爱尔芙莉德有些急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道:“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吗?” 希尔随意地答道:“一定是你问过流肯子爵夫人了吧,或是那天出席宴会的某个知道我身份的人。” 希尔完全说对了,的确是在她教训众千金的那天,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爱尔芙莉德悄悄地跟流肯子爵夫人打探到了希尔的身份。 在知道的那一刻她就有一种既荒谬又可笑的感觉,冤家路窄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当年她妈妈被禁足在别邸的时候,她虽然还小,可隐隐约约记得一些事情。再有仆人之间私下里的一些风言风语,还有贵族间的一些流言,稍一猜测也能拼凑出真相。 她的父亲马琳道夫伯爵就是她的母亲曾经爱慕过的人,为此她的母亲即便嫁给了她的父亲,也不曾真正的爱过她的父亲,更不曾爱过她,连一点点的眼神都厌恶地不肯分给她。 甚至由此因爱生恨最终造成了自己被禁足。也让克劳希家,让她的父亲,让她,成了社交界的笑话。 父亲也因为母亲爱慕着另一个男人而不喜欢她。只喜欢他的那些私生子。 凭什么她要被父亲母亲同时厌恶,被父亲那些低贱的私生子排挤,被那些无脑的蠢货嘲笑,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在满是病菌和阴暗的世界。 而她却能受到父母的宠爱,张扬肆意,满眼笑容地活着?! 她恨 爱尔芙莉德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越攥越紧,脸上硬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冷地像深冬凛冽的寒风,“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重要。我们应该不会成为朋友,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希尔皱了皱眉,她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可明显面前的人不会这么简单地放她走。 “我是爱尔芙莉德冯克劳希。” 本来希尔是不在意她叫什么,可听到这个名字,确切的说是这个姓氏,她的脑海里突然跳出来一个人。 伊芙琳冯立典拉德,后来嫁给克劳希子爵的,她爸爸的烂桃花。也是当年让人拐走她的幕后真凶。 这下子希尔看向爱尔芙莉德的目光都带着探究和审视。 “看来你是知道我是谁了,看你这样子,大概也知道我们两家的恩怨吧。”爱尔芙莉德见状道。 希尔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叫住我有什么目的,难道就是为了确认我是否知道这些事情?还是为了你的母亲抱不平?你既然知道旧事,那就应该了解到你的母亲的确是做错了事,现在的惩罚是她应得的。并没有什么冤枉的地方。” 爱尔芙莉德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那边的事情应该成了,也不想和希尔再继续聊下去。微微一笑道:“只是来打个招呼而已。那么,再见了,希望你今天过得愉快。” 最后一句仿佛意有所指的说道。 第92章 第92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碰见了对自家,对自己怀有敌意的人,希尔突然变得有些忐忑,仿佛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尤其是当她回到原地,却并未见到海因里希,这种忐忑的感觉更胜。 希尔问了附近的两个侍从,都说没注意,不知道邱梅尔男爵去哪了。 希尔的心一凉,正当她陷入焦虑不安的时候,一道带着紧张的少年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不,不好意思,您是不是在找一位银白色长发,长的很,很漂亮的,邱梅尔男爵阁下?” 希尔猛然看向来人。 见希尔的目光看过来,少年的神色越发显得局促,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我是,我是肯拉特冯摩德尔,我,我看到了一个侍女领着邱梅尔男爵往花园方向去了。我,我不是我没有骗你,你要相信我。” 说到后面,少年反倒冷静了一点,眼神语气中更多的是坚定和诚恳。 终于希尔点了点头,“我相信你。现在还请你帮个忙。” “您说” “我现在赶去花园,你去找担任宴会警备的梅克林格准将,让他去花园找我。记住,让他一个人过来,不要引起旁人的注意。” 少年郑重地点了点头,“您放心吧,我一定会传达到的。” “谢谢你。” 两个人说完就立刻分头行动。 希尔一路跑着来到花园,一边呼喊着海因里希的名字,“表哥,你在哪?表哥” 只是一路都没有见到任何人的身影,也没有听到海因里希的回应。 直到一路来到直径有好几里,一眼望不到头的人工湖边。 岸边一条蓝色的发带引起了希尔的注意,那是她送给他用来绑头发用的。 现在发带掉落在了这里,那岂不是说 希尔焦急地望着湖里,立马就发现不远处一圈圈的涟漪从一个中心扩散开来,仿佛是刚刚有人在那里挣扎。 “表哥,海因里希”希尔大声地喊着,脚下不自觉地就要往那边走。 “马琳道夫小姐”下一秒就被及时赶来的梅克林格从身后拉住了,“别动,你在干什么?” 希尔边挣扎着边焦急道:“我表哥,我表哥在湖里,我要去救他。” 梅克林格看了一下希尔视线所在的放向,然后说道:“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去。” 说完就将希尔交给了身后,同样跟来的肯拉特冯摩德尔。然后脱了军靴,一跃跳进了水里。 希尔紧紧地盯着水面,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肯拉特扶着希尔,感受到希尔冰凉的身体,知道她现在肯定非常担心,偏偏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她。张了几次嘴,才道:“马琳道夫小姐,您放心吧,有梅克林格准将在,邱梅尔男爵一定会没事的。” 闻言,希尔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紧紧抓着少年的胳膊,眼带祈求地问道:“真的会没事吗?”此刻的她太需要有人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了。 肯拉特其实心中也不确定,可看到希尔这个样子有生以来第一次用如此坚定的语气说道:“嗯,一定会没事的。” 希尔想要露出一个笑容,最终却只是轻扯了扯嘴角,“对,你说的对,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梅克林格的动作非常迅速,在水中找到海因里希之后,快速将人拖到了岸边。 见到闭着眼睛,嘴唇已经被冰冷的湖水冻的发紫的海因里希,希尔浑身一软,若不是肯拉特及时拉了她一把,整个人都要摔在地上了。 希尔颤抖着嘴唇,哆嗦着问道:“我,我,我表哥,没,没事吧?” 梅克林格刚刚把人捞上来的时候就试了一下鼻息,虽然非常微弱,但是还有呼吸。不过仅仅限于还没断气,但整个人的状态非常不好。” 梅克林格不想刺激到仿佛随时都要昏倒的希尔,只说道:“还有呼吸,赶紧送医院。” 不远处的一座建筑的三楼的一间装饰华丽,又温暖非常的房间里,莎比娜放下望远镜,对着刚刚进来的爱尔芙莉德说道:“爱尔芙莉德小姐,如你所说,让一位美丽又纤弱的少年在水中挣扎着渐渐失去呼吸的那一刻,确实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只是热闹我们已经看过了,这件事谁都不能对外提起。谁若是不小心透露出去了,故意伤害一位有爵位的贵族的行为,后果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吧。” 莎比娜收敛笑容,满是威胁地对在座所有的人说道。 一众少女忙点头表示忠诚,绝对不会说出去云云。 即使她不这样交代,她们也不敢说出去。若是个平民,随便她们怎么处理,都不会有人提出质疑。可若是贵族结果如何就不好说了。不一定至死,却也要受到惩罚。 他们又不像莎比娜小姐和伊丽莎白小姐,不仅出自家系传承几百年的地位超然的大贵族,母亲更是帝国公主,是皇帝的亲外孙女。凭着与皇帝的这层血缘关系,即使被暴露出去,也只会轻拿轻放,不会真的惩罚她们什么。 为了她们自己好,她们也绝对不会透露出半句。 莎比娜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己亲姨母的女儿,布朗胥百克的千金,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面对姨妹的目光,虽然她至始至终都反对这么做,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苍白着脸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给任何人的。毕竟我没能阻止得了你,也算是这件事情的参与者。” 莎比娜这才满意地笑了。 这时,爱尔芙莉德突然问道:“莎比娜小姐,那个领路的仆人” “已经处理了,就在那条湖中。”莎比娜轻飘飘地说道,仿佛说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件没有任何价值的摆设一样。 不过这也正是爱尔芙莉德找上她的原因。社交圈里一直就有传言,立典亥姆家的千金有虐待下人的嗜好。死在她手里的猫,狗等等宠物更是不计其数。 虽然立典亥姆侯爵夫妻想尽办法将流言压制了下来,并狠狠惩罚了传流言的人,不过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但是这也正是她想要的,借她之手,那些危险的事情尽可以哄着她去做,效果还是事半功倍的好。这次不就如此。 想到这里,爱尔芙莉德“真心”地夸赞道:“莎比娜小姐思虑的真是周全,爱尔芙莉德自愧不如。” “你知道就好。”莎比娜非常不客气道,“这块宝石给你,算是你让我见识到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的赏赐。” 爱尔芙莉德笑容一凝,那随意打发下人的口气,让她心中倍感屈辱。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从地上捡起了那块宝石,紧紧地,紧紧地攥在手里。甚至镶嵌宝石的金属将她的手割破了一道口子,她都没有感觉到疼。 反而随着手下的越收越紧,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梅克林格虽然不放心希尔,但他还有任务在身,不能随意离开,只是目送他们安全上了车。然后紧急联系了玛格妲蕾娜。 “夫人,这里出事了,你赶紧去帝国医院吧。马琳道夫小姐和邱梅尔男爵都在那里。详细情况现在没办法跟你多说。因为我也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你过去就知道了。等我执行完任务再和你细聊。” 很快对方着急地说了两句就挂断了通讯。 梅克林格正准备往回走,突然发现给他传话的肯拉特冯摩德尔还在。 便郑重地向他道谢道:“感谢您的出手相助,在下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激,以后若是您有任何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定不会推辞。” 肯拉特礼貌道:“您太客气了,我只是,只是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您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做,若是被”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改口道:“没,没什么。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梅克林格虽然没有阻止肯拉特离开,但还是在他身后问道:“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关于邱梅尔男爵是如何落水的?”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肯拉特一连否认,随即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仿佛身后正有怪物在追他一样。 而梅克林格则是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抬脚离开。 玛格妲蕾娜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发现希尔正蜷缩着身体坐在急救室外的长椅上,身边是一脸担忧的赫达,还有笔挺地站在不远处的亚尔曼。 气氛显得非常凝重。 玛格妲蕾娜咽回了到嘴边的话,轻手轻脚地走进,将希尔上下打量了一下,才问一旁的赫达,“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赫达摇了摇头,起身让玛格妲蕾娜坐下,才简短地回道:“海因里希少爷落水了,正在里面抢救。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玛格妲蕾娜轻叹了一声,也不再多问,默默地将希尔搂进怀里,“没事的,那个孩子一定没事的”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急救室的大门被打开,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看向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斟酌着说道:“男爵阁下暂时没有事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重重地松了口气。只是还没等他们来得及高兴,只听医生继续说道:“虽然暂时没事,但是男爵阁下的身体却彻底垮了。” “什么意思?” “本身男爵阁下的身体就异常虚弱,受不得一点刺激。虽然经过这许多年的治疗调养已经有康复的迹象。但是经过这次事故,不仅先前的治疗毁于一旦,男爵阁下的身体根基也彻底毁了。即便再用先前的药物治疗,也再没有治愈的可能。” “我还是不懂,你再说清楚一点。” “更简单一点说,男爵阁下的病,已经是药石难医,随时都有可能受到奥丁大神的召唤。您要有思想准备。” 第93章 第93章 玛格妲蕾娜看着坐在沙发上,已经不吃不喝一整天的希尔,很是心疼地劝道:“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事情已然这样了,你别再把自己也折腾病了。到时让你爸爸怎么办。既要担心那个孩子,又要担心你。” “我已经联系了你爸爸,他现在正在赶往帝都。” 说了半天,面前之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玛格妲蕾娜感到非常泄气。 就在这时,联络器突然响起,玛格妲蕾娜看了一眼希尔,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去了外面,接通了视频。 梅克林格立刻出现在了屏幕上。简单地和玛格妲蕾娜打了声招呼,就问道:“邱梅尔男爵情况怎么样?” 玛格妲蕾娜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他因为难产,本身身体就不好,现在又经过这一遭,医生说随时” 尽管玛格妲蕾娜没有继续说下去,梅克林格已然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只是这种事,任何安慰的话都不足以安慰到当事人的心情,便什么都没说。 两人沉默了半响,玛格妲蕾娜突然问道:“那孩子究竟是怎么落水的?” 梅克林格回道:“现在还不好说,不过人为的可能性更大。” 玛格妲蕾娜还没来得及愤怒,屏幕就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转了个方向,还有一道沙哑的声音,“准将,你知道什么?” “宝贝”玛格妲蕾娜惊诧地唤道。 希尔却一个眼神都没往那个方向看,一心一意地等着梅克林格的回答。 梅克林格迟疑道:“即使知道是有人故意针对邱梅尔男爵,但是我们现在能掌握到的证据太少,结果想必不能如马琳道夫小姐所想。” “准将,我要听实话。”希尔执拗道。 梅克林格看了一眼玛格妲蕾娜,似是在询问,到底该怎么办。 玛格妲蕾娜轻叹道:“你就告诉她吧,否则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梅克林格这才道:“马琳道夫小姐你们走了之后,我趁着换岗的功夫又来到了邱梅尔男爵落水的地点调查,可是现场似乎是被重新整理了一番,我们先前留下的痕迹都不见了。稍微一想就能知道,肯定是幕后之人在销毁证据。” 希尔面无表情道:“准将,你说的我都能猜出来,这对我来说没用。若不是有人故意引导,我表哥不可能会去到那个地方。我想知道你是否掌握了其他有用的信息。” 梅克林格顿了一下继续道:“肯拉特冯摩德尔应该直到事情的始末,但是我试探了他一下,他明显顾忌着什么,什么都不肯说。” “我知道了,谢谢你,准将。” 梅克林格摇摇头,“您太客气了,马琳道夫小姐,希望能够帮到您。若是您还有其他需要在下做的,您尽管吩咐。” “谢谢你,准将,不过不用了,已经足够了。” 说完,希尔就将屏幕转回给了玛格妲蕾娜,自己就要回房间。 正在这时,赫达过来禀告道:“小姐,男爵夫人,海因里希少爷醒了。” 乍闻这个消息,在场的人都是一脸的又惊又喜。 玛格妲蕾娜立即要过去看他。只是刚走了两步,就发现希尔还站在原地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当即诧异道:“希尔?” “唔嗯”希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我就不去了。你帮我去看看他吧,我,我还有事要做。” 说着逃跑般地快速离开了众人的视线,回了自己的房间。 “希”玛格妲蕾娜想叫住人,可希尔的动作太快,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那孩子肯定是心中觉得愧疚,所以才无法面对”玛格妲蕾娜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喃喃地说道。 待缓了缓,玛格妲蕾娜对赫达说道:“我去看一下海因里希,你去你家小姐那里,多劝着她点,别让她伤着自己。这孩子,这爱钻牛角尖的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 “是,夫人。”赫达显得比玛格妲蕾娜还要着急,匆匆地应道,就跟了上去。 玛格妲蕾娜轻轻地走入病房中,此时的医生已经给海因里希检查完毕,大概是为了不刺激到他,影响他养病。只说让他好好养着就行了,并未说他的病情如何。 看一旁亚尔曼平静的样子,想是他事前交代过医生。 玛格妲蕾娜本想宽慰这孩子几句,谁想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身后,第一句话就是,“安琪儿呢?”紧接着就是“她没事吧?” 赫达推门进来,就见到希尔正在大口吃着茶几上已经凉掉的饭菜。 赫达赶紧阻止道:“小姐,已经凉了,我去重新让厨房给您做一份吧。” 希尔推开她伸过来的手臂,“不用,这个就行了。” “可是” “没有可是。你去收拾一下,吃完这个我们就回家。”随即又补充一句,“在玛格妲蕾娜回来之前就走,不要惊动任何人。” 玛格妲蕾娜不知道是怎么回答海因里希的问题的,只觉得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疲惫过。好在那孩子才刚醒,精力不济,很快就昏睡了过去,她这才得以脱身。交代了亚尔曼好好照顾他,才回到希尔这里。 只是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人,唯有茶几上的一张便条,上面写着,“我先回家了,在我爸爸到来之前,表哥就拜托你照顾了。” 看完,玛格妲蕾娜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都是什么事啊。” 希尔看了眼一直发出提示音的通讯器,在第四次响起的时候才按下了接通键,没等对面的人开口,就先说道:“我不会做不理智的事情,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你完全不用担心。表哥就拜托你了。” 说完,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掐断了双方之间的通话。 玛格妲蕾娜看着断掉的通话,只得又重新拨回去,可是直接被对方拒接。 气得她特别想打人,这执拗,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臭脾气到底像谁。 急得原地转了三圈,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拿起了联络器。 很快梅克林格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玛格妲蕾娜也顾不上打招呼,直接不客气道:“你帮我看着点希尔那孩子,她刚刚从医院走了,肯定是去调查真相了。我怕她遇到危险,所以你多注意点情况。有任何事情,一点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一定要一定要” 在玛格妲蕾娜反复交代下,梅克林格严肃着脸满口郑重地答应了。 帝国图书馆。 一个专属包间内,肯拉特冯摩德尔合上手中的书,略微顿了顿,便起身去归还这本已经看完的,顺道去换一本新书来看。 去的时候不觉得,返回包间的路上,走过长长的走廊,听着空旷的走廊上回荡着的自己的脚步声,心中无比的平静安宁。那是一种在摩德尔的宅邸永远也感受不到的安心感。 可惜这种感觉只持续到他回到包间,见到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坐在窗边的那个人为止。 希尔第一时间就见到了愣在门口的人,站起身对着他行了一个绅士礼,并微笑道:“日安,肯拉特先生。我这样叫您没有问题吧?” 肯拉特这才回过神,略带些慌张道:“没,没问题。或者您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马琳道夫小姐。” “恕我冒昧您怎么会在这里?” 希尔反问,“您怎么会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肯拉特一怔,随后避开希尔的眼睛,强撑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希尔轻笑一下,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包间的门关上,才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今天过来是有两个目的,第一,为了宴会那天的事情特地来谢谢您。若不是您,我表哥总之,真的非常感谢您那天的出手相助。” 说着将摆在桌子上的,一个散发着甜味的糕点盒往肯拉特那边推了推,“我亲手做的点心,算是聊表心意吧。” 看着被推到眼前的点心盒子,肯拉特露出了一个非常诧异的表情。 似是看出肯拉特心中所想,希尔玩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小气,救命之恩却只送了一盒点心?” 肯拉特急忙摇了摇头,“不,不是。” 希尔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解释道:“倒不是我舍不得名贵的东西,只是觉得那些东西送给你,大概也会把麻烦送给你。送点心肯定就没人关注了。” 肯拉特反应了一下,才彻底反应过来希尔说得是什么意思。确实,以他在家中的状况,只有这种不名贵的东西才不会遭人惦记。 明白归明白,依旧挡不住心中的点点苦涩。 不过意识到现在还在外人面前,立刻整理了心情,礼貌地向希尔道了谢。 希尔见状,话锋一转,继续道:“第二,是为了调查我表哥落水的真相而来。” 话一出口,刚刚还缓和的气氛再次凝滞了起来。 肯拉特刚要开口说不知道,却被希尔抢先道:“你不要再说,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了。我今天既然来找你,就是已经做了充分的调查,真相我也能猜出个大概。之所以还来找你,不过是想验证一下我的猜想。而你不说,是因为你不想自找麻烦卷入到这件事情中来,也不想摩德尔家卷入到这件事情中来,因为幕后指使,是你,是摩德尔家都得罪不起的。我说的对吗?” 第94章 第94章 “先不要急着否认,听我把话说完。”希尔对着张口欲言的肯拉特说道。 “我猜指使人将我表哥带到湖边的人是莎比娜冯立典亥姆。毕竟没有她的支持,谁又敢明目张胆地在主人家的宴会上行不轨之事。尤其是还有皇帝驾临的宴会。” “其次,爱尔芙莉德冯克劳希一定是参与者。说不定主导这件事情的正是她。其他的参与者应该还有艾琳冯摩德尔。这也是你不愿意说出真相的原因之一。只是你确定要为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还是经常欺负你和你母亲的姐姐做到这个地步吗?” 话音还未落,就听到肯拉特激动地反驳道:“不是,不是为了她。” 希尔替顺着他的话替他回答道:“是为了摩德尔家族吧。不管是背上谋害男爵的罪名还是彻底得罪立典亥姆和克劳希家,都不是没有足够政治筹码的摩德尔家能承担地了的。”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肯拉特颓丧地垂下了头。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或者说想瞒也瞒不住了。 如此想着,肯拉特倒是镇定了下来。 在希尔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开了口。 “其实不只是立典亥姆侯爵家的宴会,流肯子爵家的宴会我也在场。我无意中见到了马琳道夫小姐谴责一众千金的那一幕,觉得您既有勇气又自信,做了我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您说得对,我虽然是嫡子,但是在家族里仿佛透明一般的存在。父亲着魔般宠爱着艾琳的母亲,还有她所出的子女。所以他们就肆意欺凌着我与我的母亲。我母亲也由此抑郁,住进了疗养院。从此连我也不再见。而我在摩德尔家的日子越发艰难,经常被艾琳当作下人来使唤。她出门参加各种宴会总喜欢带着我,大概是为了炫耀吧,炫耀她更受宠,更受父亲重视。” “您知道吧,那天一直与您分辩的人就是艾琳。也因为您让她当众出丑,心里便记恨上了您。邱梅尔男爵出事之前,我看到了克劳希小姐过来找立典亥姆小姐,说有更有意思的事情” 当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她们是打算对付邱梅尔男爵,直到艾琳让我给她去拿食物,回来的时候,她因为不小心将果汁洒到了身上,所以一个人留在了休息室。她表现地极为不满,说错过了一场好戏,不能见您,见您” 总之,说了一些话,让我知道了她们的计划。 我本想立刻去找您,让您小心一点,可是艾琳一直支使我做事,等我脱身的时候,刚好遇到您在寻找邱梅尔男爵。” “后,后来的事情您便都知道了。” “对不起,如果我能早点找到您,然后告诉您她们的计划,邱梅尔男爵就不会不会邱梅尔男爵,他,他没事吧!?” 肯拉特期待地看向希尔。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好消息,毕竟他是真的觉得愧疚,知道了她们的阴谋,却没能力阻止,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 “有事。”希尔生硬地说道。 “但不是你的错,是那些要害人性命,心思恶毒之人的错。还有我的错” 说完就径自站起身,对着肯拉特说道:“谢谢你告诉我真相。不过你先前做的是对的如果你不想像我表哥那样被推进湖里悄无声息的消失。这些话除了我,别再对第二个人说起。” “今天就当我没来过这里,你也没见过我,没对我说过任何东西。出了这里,我们就还是陌生人。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 说完对着肯拉特鞠了一躬,“多有打扰,先告辞了。” 眼见着希尔抬步就要走,肯拉特赶紧站了起来,也顾不得许多,当即劝阻道:“马琳道夫小姐,对于邱梅尔男爵的事情,我虽然深感抱歉,可还是要多说一句,立典亥姆家背后有皇帝,克劳希家又与代理宰相是姻亲,无论哪一家都轻易得罪不得。如果这件事闹到明面上,对您,对马琳道夫家没有任何好处。” 希尔静静地听完,却没对此发表任何看法,只是轻轻地道谢道:“谢谢你的关心,告辞了。” “马琳”肯拉特还要再说些什么,只是刚发出了两个音节,就又闭上了嘴巴。该提醒的他已经提醒了,再多说就是交浅言深了。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在心中为她和邱梅尔男爵向奥丁大神祈祷了。希望他们能渡过这次难关。 赫达见希尔踉踉跄跄,一脸惨白地从图书馆出来,赶忙迎上去,就要伸手扶着她。 嘴上关切道:“小姐,你没事吧?” 希尔看也没看地径直挥开伸过来的手,眼神直直地盯着虚空的某个点,喃喃道:“是我的错因为我,表哥才失去了做回普通人的机会是我让他期望过后又绝望是我” 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跌跌撞撞地走进了雨雪交加的雨幕中。 赫达紧跟在后面,为她撑着伞。 可数次被希尔推开。 不一会儿两人的身上,头发都变得湿漉漉的了。 赫达急了,“小姐,不是您的错,您没必要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的。海因里希少爷也不会怪您的” 闻言,希尔将空洞的目光转向赫达,定定地看了她半响。才再次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是我的错”。 然后,不顾越发大起来的雪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小姐,走错了,车停在了那边,不是这边。”赫达着急地阻止。 可希尔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丝毫没有要停下来改变方向的意思。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人横冲直撞地要走,一个拼命阻拦。 拉扯间,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希尔的名字。 很快,两人面前出现了一个撑着伞,穿着银黑军装,神色略带着些紧张,但脸庞俊美异常的青年。 希尔隔着被雪水弄湿的眼帘,眼神聚焦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唤道:“莱因哈特哥哥。” 莱因哈特将伞撑在她的头顶上,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怎么浑身都湿了,发生什么事了?” 说完,就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赫达,眼神中带着深深的警惕和敌意。 赫达接收到了那个眼神,连忙说道:“您是缪杰尔少将吧,我是小姐的贴身侍女,赫达拉塞尔。” 莱因哈特并没有立刻就相信,而是将询问的目光转向了希尔。 希尔点了点头。 莱因哈特这才解除了戒备,随即说道:“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吧。” 赫达礼貌地回道:“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的车就在不远的地方,就不麻烦缪杰尔少上将了。” 赫达已经注到面前之人军服上的肩章已经是上将级别的了,便及时改了口。 这时,希尔却突然问道:“你要去哪里?” 莱因哈特回道:“回我住的公寓。” 希尔立即接道:“这么长时间不见,不请我去你的公寓喝杯茶吗?” 莱因哈特愣了一下,很快笑道:“乐意之至。” 眼见着希尔就要跟莱因哈特一起离开,赫达连忙出口唤道:“小姐” 希尔抬手制止了她,“你先回去吧,如果玛格妲蕾娜问起来,你就说我去见朋友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说着扯着莱因哈特的袖子就走,也不管赫达是如何的不赞同和焦急。 莱因哈特将地上车设置成了自动驾驶模式,便和希尔一起并排坐在了后面。 突然听到希尔说道:“抱歉,把你的车弄脏了。” 莱因哈特看到了浅色地毯上,被泥水浸染开的一块,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不在意地笑笑,“没关系,过后清洗一下就行了。” 希尔再道:“清洗费我出。” 莱因哈特一哽,不知为何心中升腾起一股气闷不快的感觉,大概是她过于见外的语气。 于是,语气生硬道:“不用了,这点费用我还不至于朝你要。” 希尔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也就没有注意到莱因哈特流露出的不快。也没有接话。 这让莱因哈特越发觉得车里闷闷的,不仅眉头紧紧皱起,就是嘴巴也紧紧抿起,赌气般地不想和她再说话。 一时间,车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好在,这种令人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车子很快就到了莱因哈特租住的里利希夫人家的楼下。 莱因哈特先下了车,然后秉持着绅士的礼仪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准备扶希尔下车。 只是车门打开的那瞬间,他见到面色苍白的少女,双手环臂,瑟缩地打了个寒颤。 犹豫了一下,莱因哈特将希尔的双手都包裹进了自己的手中,借此希望能将自己身上的热度传递给她。 两人进门的时候,两位房东夫人正围坐在壁炉边,一边烤火一边开心地说着什么。 室内既温馨又温暖。 见到两人进来,先是惊讶了一下,随后笑道:“欢迎回来,金发先生。还有可爱的小天使也来做客了,总觉得房间里立刻亮堂了不少。这就是大家说的,蓬荜蓬荜” “是蓬荜生辉,你这个人告诉你多少次了,你就是记不住。” “没办法嘛,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了。见谅啊,可爱的小姐。” 希尔摇了摇头,礼貌地跟两位老夫人打招呼,“日安,两位夫人,今天打扰了。” 两位老夫人依旧慈祥地笑着,“不打扰,不打扰。” 这时,莱因哈特突然插话道:“两位夫人,我们先上去了。” “嗯,去吧,去吧。”两位老人家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待到客厅中只剩下了两人时,姐姐对妹妹说道:“可爱的小姐看起来似乎不太开心?” 妹妹回道:“难道是金发先生做了欺负人的事?” “” 第95章 第95章 推开门,室内因为阴天的关系,虽然才是下午,仍然显得有些昏暗。 莱因哈特打开灯,整个房间才亮堂了起来。 希尔进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和刚才上车时一样的,“抱歉,又要将你房间的地毯弄脏了。” 莱因哈特无奈道:“没关系,我也是一样的。记得以前你不会和我这么客气的。你突然变得这么客气,反而让我有些不习惯。” 希尔没有对这个话题多说什么。大致扫了一下房间,问道:“吉尔菲艾斯哥哥呢?” 莱因哈特简单地解释道:“他去度假了。” 刚说完就听到希尔一连串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莱因哈特担心她感冒了,催促道:“你先去浴室洗个澡,把这身湿衣服换下来,这样穿着很容易感冒。” 希尔轻轻地“嗯”了一声,也没说多余的话,便进了浴室。 莱因哈特则是往壁炉里多添了些炭火,壁炉一下子烧得更旺了,室内也变得更温暖起来。 做完这个,他拿起了早上离开时,还未看完的书,再次看了起来。 一开始,脑中想着希尔的他并不能完全集中注意力,不过看了一会儿便被书中的内容吸引了,不自觉地就沉入了其中。 等他再次抬眼看墙上的壁钟,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可是希尔还没从浴室出来。 莱因哈特不由得有些着急,马上唤了一声“希尔”。 不过并没有人应答。 合上书,莱因哈特走到浴室门口,再次唤了一声希尔的名字,并且手抬起,准备敲响浴室的门。 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拉开了。 “你”莱因哈特刚要问你没事吧,怎么不回答我云云。却在见到全身只裹了一条浴巾,肩膀和大腿都露在外面的希尔,急忙背过了身体。 脸色略有些红地问道:“你怎么没穿衣服?” 比起莱因哈特的害羞,希尔就很坦然地一点要遮要避的意思都没有。或者说沉浸在愧疚和心痛的情绪中的她此时早已对外界的反应变得麻木了。 希尔抱着怀里的湿衣服,平静地说道:“衣服都湿了,所以我把它们都洗了。你能帮我找几个衣架把他们都晾起来吗?” “我马上去给你找。”莱因哈特说着仿佛逃一般地进了储物间,拿了几个衣架,还有晾衣架。正准备出来的时候,脑中闪过刚刚见到的圆润的肩头,修长的脖颈 迈出的步子又悄悄地停了下来。 好一会儿,长长地深呼吸之后,才推开狭小的储物间的门。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依然站在浴室门口,一点地方都没动过的人。 尚带着水珠的长卷发柔顺地贴在身上,手中抱着一团湿衣服,头微微低垂,眼神迷茫而哀伤,像个迷路的孩子。 一瞬间击中了莱因哈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轻轻地走过去,牵起那只带着水汽的手,一边往壁炉的方向走,一边说道:“放在壁炉边上,这样干的快些。不然我去楼下找两位夫人借一件衣服给你?” 希尔摇摇头,“不用麻烦两位夫人了。我等它干了就行了。” “那也行。”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壁炉旁架起晾衣架,然后将湿衣服一件一件挂上去。 其他的倒还没什么,在见到那件小巧的内衣时,莱因哈特的脸再次一热。 想了一下,莱因哈特回房间取了一件毯子,给希尔披上了。并拉着她在壁炉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要喝什么吗,我去给你倒。” 希尔摇了摇头,突然说道:“房间里的摆设跟去年的时候不一样了,我记得沙发要再靠近那边。” 莱因哈特笑道:“我还以为你没有发现呢,确实沙发更靠近壁炉了。这样晚上坐在这里看书的时候就更暖和了。你有没有发觉今年奥丁的冬天好像格外漫长,明明已经进入二月份了,还是这么的冷。” “是啊,又冷又漫长。”希尔低低地附和道。 看出希尔的情绪不对,莱因哈特斟酌着用词,说道:“从刚才我就想问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扰的事了,看起来不怎么高兴,脸色看起来也很疲惫我是说,如果你真遇到什么事了,你可以说出来,或许不,我一定会帮你的。” 说完定定地看着希尔。 只见希尔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轻轻地撇开头,嘴里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没事我就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有些累,能借你的沙发让我躺一下吗?” 见莱因哈特还要继续问什么,希尔用身上披着的毯子将自己裹成了一团,团在了沙发上,就连头也埋进了毯子里。 一副什么都不想听,拒绝听的态度。 莱因哈特好笑地看着明显是逃避举动的希尔,同时心下又有些气闷自己的不被信任。各种心情在心中转了一圈,才无奈道:“你出来吧,我什么都不问了。小心别把自己闷坏了。” 等了好一会儿,沙发上的那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莱因哈特怀疑她是不是就这样睡着了。 轻轻地挪到那边的沙发上,手抓起毯子的一角,正准备掀开的时候,却见从里面慢慢蠕动出一个小脑袋出来,戒备地看向他。 莱因哈特慌忙放下手中抓着的毯子的一角,赶紧解释道:“我以为你睡着了我真的什么都不问了,除非你主动告诉我。好不好?” 紧紧抓住毯子的边缘,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希尔定定地看了他半响,才半信半疑地一点一点从毯子里出来。 莱因哈特见她眼睛下青色的眼眶,想到她说的昨天晚上没睡好的话,或许是真的。也就不由得说道:“你要是累了,就睡会儿吧。” 希尔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天的事情,海因里希的样子,各种各样的面孔,不停地在她脑海中交错,盘桓 不想再说她自己的事情,希尔主动说起了别的。 “你是什么时候回奥丁的?” “快一个星期了。” “说起来还真是巧,我这几次来,都没见到吉尔菲艾斯哥哥。” “你觉得很遗憾?” “有点吧,毕竟很久没见了。” “等他休假回来,我让他去伯爵府拜访你?” “还是不要了,最近家里谢客。” “哦,那真是遗憾。”莱因哈特说着遗憾的话,脸上却没有任何遗憾的意思。 “要下西洋棋吗?”莱因哈特提议道。 希尔摇了摇头,眼睛撇到了一旁刚刚被莱因哈特放在那里的书。 “你在看什么书?” “没什么,闲来无事随便看的。” 希尔本以为又是什么战略概要,战场谋略或是帝国地理之类的,没想到却是一本探险小说。 于是想到了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也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就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喜欢看探险小说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男孩,渴望自由,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遇到世间的所有美好” 莱因哈特怔了一下,随后扭开头,拒不承认道:“都说了不是喜欢,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用的。” 这孩子气的模样,可不就是个小男孩吗。 希尔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终于笑了。”莱因哈特有些感慨地说道。虽然这可能是在看自己的笑话。但总比她刚才一直暮气沉沉的没什么反应要好。 也许是笑过了,心中的愁绪随着嘴角的弯起宣泄出去了点点,希尔整个人恢复了一些往日的生气。 “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爸爸也喜欢看这类冒险的,还有志怪类的书。就在他书房里,有整整一个书柜都是他收集来的这类的书。你要是喜欢,我下次偷偷带过来几本送给你。” 莱因哈特笑着拒绝道:“还是不要了,若是被伯爵发现,你是他的女儿肯定没什么,我大概要被扣上一个教唆你偷书的罪名。” 希尔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点点头,但是说出来的话就让人很想打人了。 “反正罪名是你背,跟我又没什么关系,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我现在提前去伯爵那里告发你,还来不来得及?”莱因哈特做出一副无奈状。 希尔则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来不及了,你就等着我爸爸来找你吧。” 说完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莱因哈特紧随其后也笑了。 笑着笑着,希尔突然说了一句,“或许那句话是听我妈妈说的吧。” 虽然声音很小,还是被敏锐的莱因哈特捕捉到了。 待反应过来她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莱因哈特张了张嘴,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 什么。 房内即将再次陷入沉默的时候,突然听到希尔说道:“你读书给我听吧,莱因哈特哥哥。” “我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总喜欢读书,讲故事哄我睡觉。我妈妈喜欢诗歌,最喜欢她家乡的诗歌,‘伤彼蕙兰花,含英扬光辉’‘夕阳秋更好,敛敛蕙兰中’‘春输桃李艳,风荐蕙兰香’诗中有我妈妈的名字。而我爸爸最喜欢讲的就是他和妈妈相遇时的故事” 说到这里,希尔不由得笑出了声,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回忆中,“他不知道,每当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看起来傻极了,可又幸福极了,眼睛像闪烁着星星一样明亮又耀眼可是” “自从妈妈走后,他就再也没有说起那个故事。” 希尔努力控制住眼睛中蓄起的湿润,不让它流下来。 “所以你读书给我听吧,已经很久没人在我睡前给我读书讲故事听了。” 莱因哈特轻轻答应道:“好”。他想抬起手轻轻擦去希尔眼角的湿润,可希尔已经闭上了眼睛。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拿起那本探险小说,翻到他作标记的那页,开始读了起来。 第96章 第96章 “篝火映照着少女微红的脸庞。漫天的星辰下,空旷到仿佛只有二人的原野上,少女大胆又羞涩的话语顺着风声传进耳中。‘我知道你不会为我留下来,你也不会为任何一个人,一件事选择停留在某个地方。因为你是属于宇宙的,注定这一生要漂泊在无边无垠的浩瀚星辰间。可即便知道,我的心还是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你。我不求相伴一生的幸福,只愿沉浸在这一刻的欢愉里’少女边说边解开衣服看呆了的我只能怔怔地看着少女的动作。几乎是一瞬间,一具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少女又洁白” 读到这里莱因哈特猛地一下合上了书,再也读不下去了。他没想到书中还有这种呃令人脸红心跳的描写 莱因哈特悄悄抬眼看了希尔一眼,发现她似乎是睡着了,刚要轻轻地舒口气。 却见到希尔睁开睡眼朦胧的眼睛,不解地问,“怎么不读了?” 莱因哈特直接被吓了一跳,“没不是你醒了,睡得好吗?” “似乎是睡着了,又似乎是没睡着。不过一直都有听到你的声音,让人很安心。读到哪里了?” “你刚刚没有听见吗?” 希尔摇了摇头,“没有。” 莱因哈特这才松了口气,“也没有读多少。”生怕希尔再问下去,马上转移话题道:“你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希尔轻轻地“嗯”了一声,这时她才发现屋内只留了两盏壁灯,房间显得有些昏暗。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早已变得漆黑一片。雪似乎还在下着。 正失神间,莱因哈特端着两杯水走了过来。一杯放到了她身边的茶几上,一杯他自己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因为长时间念书变得干燥的喉咙这才感到舒服不少。 “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莱因哈特听希尔喃喃地说道,也注意到了外面黑沉沉的一片。 说道:“确实不早了,衣服应该已经干了,你去换上,我送你回家。” 希尔看着他说道:“我今天不想回去,你收留我一晚吧。” 莱因哈特迟疑道:“你家里人会担心的。” 正说着,希尔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 希尔顿了一下才接通,简短地说了两句话,“我今天就住在莱因哈特哥哥这里了,明天一早来接我吧。” 然后不等对面的人说什么,便挂断了。 “这样真的好吗?” “你该不会是不愿意将房间借给我吧?那我住吉尔菲艾斯哥哥房间好了,反正他也不在。或者我睡客厅的沙发也行。” 莱因哈特立刻道:“你睡我房间,我去吉尔菲艾斯的房间。” 希尔点点头,“这样也行,你如果介意的话,等明天我走后,你把我用过的床单被罩扔掉就行了,我买一套新的给你。” 莱因哈特闷声道:“不用了。”说着站起身,“我去楼下看看,两位夫人应该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你要下去一起吃吗,还是我端上来?” 希尔摇摇头,“麻烦你端上来吧,我就不去打扰两位夫人了。” “也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莱因哈特到楼下的时候,晚餐已经准备了一半,还有一个煎牛排和杂菜汤正在准备中,所以莱因哈特多等了一会儿。等他上楼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之后了。 莱因哈特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说道:“两位夫人说希望你能喜欢她们做的饭菜,还说让你多吃点” 突然说话声戛然而止。 莱因哈特吃惊道:“你从哪里找到的酒你喝了?” 就见歪在茶几上的人,眼神迷离地冲他一笑,“就在就在那边的柜子里找到找到的。晚餐晚餐桌上怎么能没有酒呢。我我当然喝了。” 看这说话醉醺醺的样子,一定是喝了。而且喝得还不少。他记得这瓶酒是去年格林美尔斯豪简子爵送给他的,他一直放在那里没动。现在眼见的少了大半瓶 莱因哈特赶忙将端着饭菜的托盘放到茶几上,就要扶起希尔。 谁料人不仅不起来,还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让他也喝。 还说道:“人长大的那瞬间就是知道了酒是好东西的那瞬间。虽然味道依然苦涩难喝,但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唯有杜康”说着就要拿起酒杯继续往嘴里灌。 莱因哈特连忙制止道:“你喝醉了。不要再喝了,吃点东西,早点休息吧。” 希尔则是不停地推拒着莱因哈特要拿走她酒杯的手。“不吃,不要抢我的酒。” 两人抢夺间,酒摇摇晃晃洒出去一大半。 希尔满脸心疼地看着流在茶几上的酒渍,一脸心疼地冲着莱因哈特抱怨道:“你看,都洒了。” 随即趁着莱因哈特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夺过酒杯,将剩下的酒喝进嘴里。然后一只手臂勾住莱因哈特的脖子,嘴巴对上他的嘴巴,将一口酒都渡给了他。 由于动作一气呵成,或者说莱因哈特没想到希尔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直到嘴巴上贴上另一张柔软的嘴唇,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能下意识地顺着希尔的动作吞咽着被送进口中的,辛辣和香甜两种味道紧紧交缠在一起的酒。 很快嘴里的酒都渡给了面前的人,希尔退开身体,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行了,你也喝了,这下我们是共犯了,所以不要再抢我的酒了。” 此时的莱因哈特脑中依然空白一片,眼睛紧紧盯着刚刚贴着自己嘴唇的两片小巧红润的嘴唇开开合合地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只依稀听到了共犯这个词。 共犯?一起做坏事的共犯吗? 默念着这个词,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愉悦的感觉像闪电般,瞬间传遍了全身。手不自觉的抬起,摸上了自己的刚刚被人亲过的嘴唇。唇角一点一点地慢慢弯起。 就在莱因哈特愣神的时候,希尔似乎是觉得用杯子喝不痛快,直接拿起酒瓶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莱因哈特见状,连忙上前夺走了她手里的酒瓶。 这次希尔没有再争抢,而是顺从地任由莱因哈特拿走了酒瓶。 等到莱因哈特再次回头看向希尔的时候,发现她正看着他无声地流着泪。眼泪大颗大颗流下来的样子,让他一下子就慌了。 “你别你别哭啊不是我故意要抢你的酒而是而是”莱因哈特一边慌手慌脚地为她擦眼泪,一边解释,“酒喝多了不好,你看你都喝了半瓶多了。再喝可能要引起酒精中毒了,你要是有什么问题,我怎么向马琳道夫伯爵,向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交代。所以,乖乖听话,别喝酒了,喝点汤吧。两位夫人做的杂菜汤,很好喝,你一定会喜欢的” 莱因哈特说了半天,希尔都一直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眼睛一直盯着他。 就在他放弃劝说,准备直接上手喂她吃点东西的时候。希尔突然凑近他,抬手轻轻摸上了他的脸,眼泪越发汹涌地流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表哥。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呜呜呜若不是那场宴会上的争执,或许她们就不会盯上你,也就不会有那天的事情发生。可是,可是,我却不后悔那样做,她们那样诋毁父亲,诋毁玛格妲蕾娜,我又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 “但是那一切所以我不敢去见你不敢去面对是我害了你的事实。对不起,对不起如果可以,我宁愿受伤的人是我,我愿意用我的健康,我的一切去换你的平安无事呜呜呜对不起” 这是莱因哈特第二次从醉酒的希尔嘴里听到她提起她的表哥。虽然不能从她的醉言醉语里拼凑出完整的事情经过,不过她对他表哥心存歉疚这件事,他还是能听出来的。 也能从先前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的嘴里无意中提到的,关于她们表兄妹俩的一言半语中知道,他们的感情很好。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莱因哈特对希尔那个从未谋过面的表哥,有了一个比较深刻的印象。 虽然称不上坏,但也绝对不是令人愉快的那种好,因为他让她如此难过。也因为他在她心中是如此的重要,重要到为了他她宁愿牺牲自己。 莱因哈特很想说,你看清楚点,我不是你的表哥,不要再认错人了。 可是到底没有说出口。 轻轻呼出一口气,安慰道:“你别哭了,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你表哥一定不会怪你的。所以你也不要再自责了。” 希尔怔怔地看着莱因哈特,眼泪都忘了流,“他真的不会怪我吗?可是我没办法不责怪自己。” 说着一股眩晕感袭来,身体猛地前倾。 莱因哈特见状,赶紧伸手将人接住,“小心。” 怀里的人却丝毫不理解他担忧的心情,傻呼呼地冲他笑了又笑。 莱因哈特无奈地屈起手指,敲了敲她光洁的脑门。 似乎感觉到了一点疼痛,希尔委屈地撅起了嘴,嘴里还撒娇着抱怨“疼”。 那带着娇嗔的声音,让莱因哈特的身体一颤。到底没忍住,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柔地说道:“疼就乖乖听话,吃点东西,早点回房睡觉。” 然后就见怀里的人歪着一个小脑袋,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咧嘴一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脸亲昵地蹭着他的脸,一脸兴奋地说道:“安琪儿有乖乖听话,也有好好照顾爸爸,所以妈妈回来看安琪儿了是不是妈妈,妈妈,安琪儿好想你啊” 第97章 第97章 被当成她的表哥就算了,现在又被认作了她的母亲,莱因哈特的脸色变了又变。偏偏还不能和一个醉鬼计较。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被扑倒在了地上。而她正坐在自己的身上,手还不停地自上往下扒拉着。 “妈妈,你的头发怎么变了颜色?这里为什么鼓鼓的?” 被摸着喉结的莱因哈特一把拉住那只作乱的小手,低吼道:“够了。” 就见那张小脸马上变得泫然欲泣起来,“妈妈,你不喜欢安琪儿了吗?” “我不是” 然后就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那双小手从他的手中挣脱出来,开始摸他的胸口。 “妈妈的身体变得好硬啊。” 说着还低头嗅了嗅。嗅了半天,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眉头狠狠地皱起,居高临下地质问道:“你不是我妈妈,妈妈的身上不是这个味道。” 边说边回想着记忆中母亲的模样和气息,“妈妈的味道是香香的,身体是软软的,会很温柔地抱着我,然后笑着叫我的名字,‘安琪儿’” 许久,才恋恋不舍地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恶狠狠地瞪着面前这个骗她的人,“你不是我妈妈,快说你到底是谁?你要是再不说,我就咬你了。” 莱因哈特无奈又好笑地看着这个醉得一塌糊涂的人,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而希尔久久等不到回答,真的一口咬上了那张看起来鲜红夺目的嘴唇。 “唔”莱因哈特低低地闷哼一声。他有感觉,肯定被咬破了。 果不其然,等希尔再次抬起头,眼带得意地看着他的时候。他看到她嘴唇上的点点血渍,将她的嘴唇染得越发妖艳。 冰蓝色的瞳孔渐渐被一层所覆盖。 恰巧在这个时候,希尔系在身上的浴巾,经过几番拉扯,终于松散开来,落在了他的身上。 少女洁白的身体一下子暴露在他眼前。 莱因哈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刚刚看过的那本书中的少女主动向心上人献身的那段情节。虽然只读到了开头的那一点点,可是此时他的脑海里已经自动将后面的部分补上了,而男女主人公也已经变成了他和她。 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地崩塌。用力将希尔扯向自己,在她还来不及惊呼的时候,嘴唇已经紧紧贴上了她的嘴唇。 从一开始的生涩,到后面的驾轻就熟,他想男人对心爱的女人的占有是刻在他们的基因里的东西。先前他能带着高高在上的眼光,评判,嘲讽那些人的猥琐,不堪,无非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那个让他从高高在上跌到地上的人。 说到底他和那些下流的男人没有什么不同。莱因哈特不无嘲讽地想。 更让他觉得自嘲的是,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去想这些。 比起莱因哈特的一堆复杂的思绪,希尔则要懵懂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是她居高临下,得意洋洋地逼视身下的这个人,一下子就变成了两人位置的彻底颠倒。就连主动权也落入了这个不认识的人的手中。 这让她有些害怕,又有些不甘心。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个人,只能跟随他在仿佛要令人窒息的节奏中沉沦。 伴随着一声“嘤咛”声传来,莱因哈特猛地清醒了过来。一下子坐起身,怔怔地看着还残留着另一个人体温的左手 然后缓缓扭头看向躺在地上那个让他陷入疯狂的女孩子 眼神迷离又茫然地也在看着他。 那一刻,他有些不能面对那双清澈又明亮的眼睛。 抬起手,缓缓地覆盖在上面,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当然,并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不如说没人回答才让他轻轻地松了口气。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缓缓地躺到了希尔的身旁。 随即抓起掉落的浴巾裹在希尔的身上,将她抱在怀里。 没再说一句话,莱因哈特只是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鼻间充斥着属于她的味道,尽管身体依然涌动着浓烈的,他却什么也没再做,只是紧紧地搂着她 而希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地睡了过去 希尔缓缓地睁开双眼,宿醉让她的头感到沉甸甸的不舒服,以至于呆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 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眼睛慌乱地四下观察,大脑开始回忆昨天发生的种种,以及她是怎么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的。 直到看到床头柜上的一张三人合照的照片,昨晚的记忆一下子涌入了脑海中。 只是她的记忆只到喝酒的部分,至于喝酒之后发生的事以及她是如何进到这个房间的,则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希尔也没过多的纠结这件事,因为她潜意识中对莱因哈特有一种本能的信任。 甚至在看到床脚放着的她的衣服时,惊讶又感念于他的细心。 穿上衣服,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床铺,希尔悄悄地走出了房间。 客厅冷清清的,唯于壁炉中烧剩下的一摊,尚留余温的炭火的灰烬。 希尔静静地注视着客厅一会儿,随后拿起一支笔,在安静地躺在茶几上的那本探险小说的封面上写了几行字。 ‘谢谢你昨晚的收留,还有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喝了你的酒,我会从我爸爸的酒柜收藏中挑一瓶最好的送给你。最后,如果我昨晚喝酒之后做了什么失礼的举动,还请你多包涵。虽然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希尔留。’ 做完这一切,最后看了一眼房间,希尔没有任何迟疑地转身离开。 因为出来的时候尚早,此时两位房东夫人还未起床活动。希尔自然就没有和两位老夫人打上照面。只独自悄悄离开。 街上还是蒙蒙亮的样子,空气中充斥着一层既冷又浓的湿气,迎面扑到脸上,让希尔昏沉的大脑瞬间清明了不少。 希尔想拿出通讯器联络赫达,想了想又作罢。只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 只是刚走过拐角,就见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那里,微笑着向她伸开了双臂,“安琪儿,爸爸来接你回家。” 希尔瞬间湿了眼眶,快步跑过去,一下子扑到了伯爵的怀里。先是小声啜泣,最后是嚎啕大哭。 玛林道夫伯爵则是低声地安慰着女儿。 而女孩也对父亲表现出了极度的依赖 莱因哈特透过窗户看着这一幕,久久地没有移开视线 直到父女两个坐上车离开,才将目光落到了手中的书上。封面的空白处赫然是今天早上离开时,希尔写的留言。 一字一句地,莱因哈特反复看了好几遍,然后突然就笑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或许是因为字里行间流露出的调皮,或许是因为初尝爱情的甜蜜。更或许是一种不甘,不快的自嘲。 其实早上从她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却没有勇气走出来与她说一句下次再见,也没打算告诉她昨天晚上他的冒犯,更无法向她坦诚他的心意。他告诉自己是因为他正在做一件用生命去赌的极其危险的事情,不想将她卷进来,让她也置身于危险之中。 可是内心深处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嘲笑他,这都是他找的借口,是他在面对这份控制不住的心情时,退缩了。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无所畏惧,他和这世间所有的普通凡人一样,会自卑,会怯懦,会缺少勇气 而且抛开这一切不谈,在姐姐还被囚禁在那个卑劣的男人身边时,在他还没有让姐姐获得自由时,他怎么可以只想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如此自私呢 “爸爸,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表哥医生说表哥,表哥,再也,再也没有治愈的机会了对不起呜呜呜”希尔伏在马琳道夫伯爵的膝盖上,终于可以将那些不能对人哭的愧疚,悔恨,在面对自己的父亲时,尽情地宣泄开来。 马琳道夫伯爵虽然伤心于外甥的遭遇,可他也心疼女儿连日来的彷徨无助。 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轻柔的动作中透着无声的安慰。 再为她擦去眼泪。声音虽然轻,但透着一股坚定。 “你妈妈当年去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后悔,愧疚。后悔我为什么没有早点注意到她身体的不适,愧疚我身为丈夫的不合格,在她还在的时候给予她的太少,反倒让她遭到诸多的劫难。我一次又一次,不停地想,如果我能早点发现她已经到达了承受的极限是不是如今我们一家人仍旧完整的在一起” 说到这里,马琳道夫伯爵自嘲地笑了一下,紧接着道:“可是没有如果。这世上,只有后悔是最无用的东西。不仅让你深陷于过去无法自拔,还会让你错失你现在所拥有的。” “我思念我的妻子,可我不会再愧悔于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我会对着她回忆,我们从前的那些美好,会告诉她,我们的女儿长大了,模样跟她越来越像,也开始瞒着我有自己的小秘密了”说着话的伯爵,眼睛里全都是追忆,却没有愧悔,就如他所说的那样。 而希尔早就在伯爵提到自己母亲的时候慢慢停止了哭泣,专注中带着思考认真地倾听伯爵的诉说。 “安琪儿,你那么聪明,爸爸所说的话,想要告诉你的事情,你一定能明白,对不对?” 面对伯爵突如其来的问话,希尔先是摇头,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伯爵微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说道:“海因里希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我和你再怎么沉溺于愧疚中,也无法改变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回归诸神的怀抱之前的这段时光里,让他度过一个安宁快乐的人生。” “所以一会儿到了医院,不要让他看出什么,我也已经交代亚尔曼严禁任何人将海因里希的病情透露给他本人。这是对他最好的,你明白吗?” 希尔艰难地点了点头,“我知道的,爸爸。” 第98章 第98章 “表哥,对不起,之前一直没来看你。我怕你会怪我,也怕看到你生病的样子。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这样我就不害怕了。”希尔握着海因里希的手,低低地说道。 海因里希隔着氧气罩,露出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只是仍旧苍白的脸色,让在场的希尔和伯爵两人心下异常难受,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 “是我自己不小心的,不是安琪儿的错。” 希尔勉强的笑着“嗯”了一声。心中却害怕极了此刻他开口向她问起他落水的真相。因为那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是她的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海因里希并未再和她说其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马琳道夫伯爵。 “舅舅,抱歉,让你担心了。” 马琳道夫伯爵心中一痛,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就如此的多灾多难呢。 强压下那股悲痛,伯爵眼中充满慈爱地安慰道:“傻孩子,不要多想,先把身体养好,我们再说其他。” 海因里希点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此刻的海因里希还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真实情况,自然很顺从地听从了伯爵的话。他虽然感到了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但他以为只要像以前那样调养,总有一天会好起来。即便这次落水会产生一些影响,不过就是推迟他离开医院的时间。却从未想过,他的生命因为这次意外已经进入了倒数 等海因里希睡着了之后,父女两个一起去了书房。伯爵屏退了所有人,书房里就只剩下了父女两人。 伯爵看着一脸疲倦的女儿,轻轻地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却被希尔抢了先。 “爸爸,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表哥的事的确不是意外。只是我们没有能拿得出的确凿的证据。况且表哥是在立典亥姆家的宴会上出的事,甚至皇帝还出席了那场宴会。没有人希望那是一场蓄意伤害。因为那是损害皇帝的颜面。即使我们提出申诉,也只会被敷衍地说成意外。这件事你就不要再问了,我会给表哥一个交代的。” “安琪儿”伯爵打断自顾自地说个不停的女儿,加重了语气道:“安琪儿,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有自己的主意,但身为一个父亲,我要保护我的女儿和外甥。现在我的外甥已经躺在了那里,难道你还要让我时时刻刻担心你吗?” 看着渐渐低下头的女儿,伯爵放缓了语气道:“安琪儿,爸爸兴许不是那么有能力,也有很多办不到的事情。可是从来没想过让我年幼的女儿独自背负这一切。所以你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告诉爸爸,让爸爸与你一起分担,好不好?” 随着伯爵的话,希尔低垂的眼脸颤了又颤,终于归为平静。抬起头,对着伯爵扯出一抹微笑,“爸爸,我也想保护你和表哥。所以你就不要再问了。有些事情现在还解释不清楚,但是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的。” 说着,站起身直接道:“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 然后不等伯爵开口就径自离开了书房。 独留伯爵对着那道倔强的背影叹息不止。 回到房间,希尔顺着记忆拨出了一串数字。 很快通讯器被接通,一道慵懒的声音出现在电话的那头。 “您好,哪位?” “是我,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瞬间清醒了过来,清了清声音,正色道:“您好,马琳道夫小姐,您怎么想起联系我了?嗯我是说您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 “上次你联系玛格妲蕾娜时,我记住了你的号码。”希尔简短地解释了一句,也没过多的寒暄,直接道明来意道:“你那边说话方便吗?” “您等等” 隔了几秒钟,似乎是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对面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您说吧。” “冒昧打扰,其实是有两件事情需要准将帮忙。” “第一件,如果我父亲来向你询问我表哥的事情,希望准将保持沉默,什么都不要说。或者只告诉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行了。肯拉特冯摩德尔的名字尤其不要提起。即便是以后玛格妲蕾娜再问起,准将也不要再透露更多的事情。” 梅克林格略显犹豫道:“这样可以吗?” “这样就行,不如说这样最好。我想保护我的家人,准将你能明白吗?” 带着笃定的决心的声音,无法让梅克林格说出否定的回答来。 “在下知道了,在下不会向马琳道夫伯爵透露任何事情。只是夫人那里上次在下把在下知道的都告诉了她,当时您也在场” 希尔顿了顿,道:“玛格妲蕾娜那里你就不用管了,她大抵不会说什么的。” “既然马琳道夫小姐这样说,在下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那另一件事” “我听说几天之后布朗胥百克公爵要举办一场亲睦宴,准将要担任警备的工作” “看来你们父女两个没有谈拢啊。”玛格妲蕾娜边推门走进来边对着一脸愁容的伯爵说道。“我看见小希尔绷着一张小脸回了房间。” “你就不知道敲门再进来吗?”伯爵没好气道。 “不知道。况且我是担心你才来看你的,别不识好歹。” 伯爵一哽。 就在这会儿,玛格妲蕾娜已经来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劝道:“给她点时间吧,发生这样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难受。她一直觉得是她的错,没有看好海因里希。所以别再逼她了。” 伯爵反驳,“正因为如此我才希望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而不是独自承担这一切。” “然后呢,她告诉你了吗?”玛格妲蕾娜反问。 伯爵再次哽住,随即一脸失落道:“没有,她让我不要再问了。” 玛格妲蕾娜轻叹道:“所以她既然这样说了,任凭你再怎么追问,她也绝对不会告诉你的。小丫头执拗的很。” 话一出口,两个人俱都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儿,伯爵才再次开口,直接将枪口对准了玛格妲蕾娜,“既然她不肯说,那就你来告诉我吧。” 玛格妲蕾娜苦笑道:“我也并没有比你知道的更多,你觉得小丫头连你都不肯告诉,她会告诉我吗?” “我以为她跟你更加无话不谈。”伯爵幽幽道。 “” 梅克林格挂断电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那个小姑娘给套路了。失笑着摇头走回房间。 刚一进门就被昨天晚上在一起的女人给贴住了。 “怎么,准将阁下要从我这里赴下一个约吗?马琳道夫小姐听起来似乎是位贵族小姐。” 梅克林格猛地看向女人,严厉地警告道:“不要让我从你嘴里再听到她的名字,她和你不一样。她不是你能提起的人,听到了吗?” 女人被突然变脸的男人吓了一跳,连忙做出一副小心求饶状,“我知道了” 梅克林格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昨天还觉得这个女人姿容尚可,现在再一看,马上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没有继续再纠缠下去的心情,梅克林格一把推开女人,穿上散落在床上的衣服,大踏步地离开。 这边,希尔看着手里的请帖,眼神幽深,“游戏开始之前,我不介意先讨些利息回来” “莱因哈特大人,我不在的这些天,您还好吗?”休假回来的吉尔菲艾斯,笑着对莱因哈特问候道。 莱因哈特敷衍着点了点头,“嗯,一切都好。” “那可真是个好消息”还没说完,吉尔菲艾斯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莱因哈特嘴上的伤口吸引了。 实在是那半圈的伤口太引人注目,就像是谁咬的一样 当即就问道:“您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莱因哈特身体一僵,脑海中迅速闪过那天晚上的情景,嘴唇上仿佛还残留着另一个嘴唇柔软的触感,混合着血的腥甜,让人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 吉尔菲艾斯看着怔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的莱因哈特,忍不住唤道:“莱因哈特大人,莱因哈特大人” 连唤了好几声,莱因哈特才回过神,遮掩般地说道:“没什么,被一只牙尖嘴利的猫咬的。不说这个了,说说你的假期吧,有没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吉尔菲艾斯却对莱因哈特的解释心存疑惑,什么样的猫有这样的本事能接近莱因哈特大人,还能将莱因哈特大人咬伤? 要知道莱因哈特大人向来对那些小动物没有什么耐心,也总是敬而远之。 那些小动物大概也是感受到了莱因哈特大人身上散发的强烈冷意,也从不会去主动接近他。 现在莫名“被猫咬伤”,怎么能不让人起疑? 不过明显莱因哈特大人一副并不想说的样子,还极快的转移了话题 吉尔菲艾斯眼神一闪,到底没有再问。而是顺着莱因哈特的意思,说起了旅途中的事情。 见状,莱因哈特轻轻地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彻底地呼出去,就听吉尔菲艾斯道:“说起来,我有许久没有见过希尔小姐了,不如明天我递拜帖亲自去拜访她一下,顺便把我在旅行中买的纪念品送给她。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在奥丁。我想应该在吧。您说呢,莱因哈特大人?” “” 第99章 第99章 三月的时候,莱因哈特收到了布朗胥百克公爵发来的请帖。邀请他参加三天之后,届时皇帝会驾临的一场在布朗胥百克公爵的私宅举办的亲睦宴。 当收到这份请帖的时候,莱因哈特脸上的诧异完全是不加掩饰的。 他实在不明白,他与布朗胥百克公爵之间是否有无必要这种形式上的社交礼仪。他厌恶布朗胥百克公爵的空洞自大,想必布朗胥百克公爵也认为他是个不懂规矩,桀骜不驯的金发小子吧。 如此情况还给他发来请帖就实在让人觉得费解了。 莱因哈特看向同样一脸疑惑的吉尔菲艾斯。 吉尔菲艾斯玩笑道:“该不会是为了场面看起来足够盛大,所以就连公爵不喜欢以及看不上的人都一并邀请了吧。” 吉尔菲艾斯大概没想到,他这一句玩笑的话完全猜中了事实。 前不久,立典亥姆侯爵家举办的宴会,因为有皇帝的驾临,在贵族中得到了广泛的好评。 立典亥姆侯爵也因此很是得意了一番,并在布朗胥百克公爵面前夸夸其谈地炫耀了一番。 这让布朗胥百克公爵怎么能忍。 两人同为皇帝的女婿,站在大贵族和其他阶层的立场上,两人是一致对外的。但两人同时是竞争关系,大贵族领导者的位置,未来女皇的父亲,摄政王的位置,谁又甘心拱手让给另一个人。 于是布朗胥百克公爵策划了这次的亲睦宴会,同样邀请了皇帝参加。为了在场面上压过立典亥姆家举办的宴会,甚至给莱因哈特这样他厌恶的人都发了请帖。可见公爵的决心有多么的强烈。 不管事实如何,莱因哈特都不得不去参加,免得以对皇帝不敬的罪名被那些不喜他的人攻讦。 况且,他还有其他的心思 宴会这天,莱因哈特看着衣柜里的军装还有华丽的宴会礼服,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拿起那件礼服穿上了。 走出门的那刻,被吉尔菲艾斯盯着多看了好几眼。 “怎么,很奇怪吗?”莱因哈特不由地问道。 吉尔菲艾斯赶忙否认道:“怎么会,看起来非常俊朗精神。这是去年希尔小姐送您的生日礼物吧。您要相信希尔小姐的眼光,一定可以吸引在场无数贵族小姐的注意。” “我要她们的注意干什么。说起来,今年,她的礼物还没送过来呢。难道是忘了?”莱因哈特小声嘀咕道。 见莱因哈特这样一副苦恼的样子,吉尔菲艾斯悄悄地笑了笑,顺道提醒道:“莱因哈特大人,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唔嗯,走吧。” 吉尔菲艾斯开车将莱因哈特送到举办宴会的布朗胥百克公爵的宅邸,可惜他因为身份不够的关系,不能进入宴会,只能留在车上等待。 “莱因哈特大人,我不在您身边,您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不要意气用事。” “我知道了,你可真是越来越啰嗦了。” 吉尔菲艾斯失笑地看着莱因哈特大步离开的背影,优美又高傲,还掺杂着一些孩子气。但是一定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就在吉尔菲艾斯内心一片赞叹的时候,突然见到一辆地上车停在了他们的车子附近,在侍从恭敬的引领下,从上面走下来一位有些年纪,但神情中同样带着高傲的贵族的身影。 也许是那份和莱因哈特有些像的高傲,让吉尔菲艾斯对他多了一点关注。甚至好奇地问一旁的侍女这位的身份。 侍女红着脸回答了这位英俊的红发青年,“这位是克洛普修特克侯爵阁下,几乎从不在社交界出入的。” 吉尔菲艾斯笑着道谢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没再过多的关注。 倒是侍女见到那个笑容,脸直接从红色变成了深红。又大着胆子问他渴不渴,饿不饿,是否要端些茶水过来给他。 吉尔菲艾斯都笑着拒绝了,眼见侍女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吉尔菲艾斯直接说了一声抱歉之后坐进了车里。这才隔绝了外界一切的打扰。 进入会场的莱因哈特不停地左右环顾,仿佛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 就在他以为那个人或许没来,变得有些失望的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 莱因哈特的身体猛地一顿。 当看不到人的时候,心内着急又失落。可当看到人的时候,却踌躇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可是他停在那里,并不代表别人也要停在那里等他。就在这会儿的功夫,就见她走到另一个女孩面前。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就一前一后往外面走去。 莱因哈特不自觉地迈步跟了上去。 他确定他没有看错,从那个女孩的眼中,他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恶意。出于对希尔的担忧,让他再也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经历过培尼明迪侯爵夫人对姐姐的恶意,让他明白当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心存恶意时,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走在前头的两人因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倒是没有注意后面正有人跟随。 两人越走越偏,等到周围彻底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爱尔芙莉德忍不住嘲讽道:“你倒是还敢来?” 希尔头也不回地说道:“心思不正的你都敢来,我为什么不敢。哦,对了,提前跟你说一声恭喜,你的母亲要被放出来了,恭喜你们母女团聚。” 爱尔芙莉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重新挂上了微笑。 “上次立典亥姆家的宴会想必你一定过得很愉快吧。” 以为这样能刺激到希尔,没想到希尔只是冷冷淡淡地说道:“愉快啊,愉快到也想把那份心情传达给你。所以,好好享受吧。” 在爱尔芙莉德还没反应过来希尔说的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身体已经悬空,往后仰倒。 在她短促的尖叫声中,“扑通”一声,是重物落在水中的声音。 顾不得冰冷刺骨的水流争先恐后地往衣服里钻,爱尔芙莉德一边挣扎着一边叫起了救命。 希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笑道:“冷吗,绝望吗,我表哥当时也一定是这样的感觉。因为你的恶毒,毁了这一切” “比起你们对我表哥做的,我已经很仁慈了。不过,放心吧” 希尔弯腰凑到爱尔芙莉德面前道:“只要你今后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再对我的家人生出恶毒的心思,我是不会再对你做什么的。但是你胆敢再伸手,我不介意提前让你看一下地狱的风景。毕竟你的父亲也没想象中的那么重视你,你说对吧?” 闻言,巨大的怒火让爱尔芙莉德也不挣扎了,抱持着强烈的复仇信念,挥起巴掌就要打在希尔的脸上。 可惜被希尔一把抓住了手腕。 希尔不由得感叹道:“这可真是要感谢艾伦还有赫达平时的碎碎念啊,敦促我偶尔锻炼一下身体,不然现在可要挨这一巴掌了。” 说着一把挥开爱尔芙莉德的手,然后站直身体,看着她,脸上神色莫名:“你是真的无可救药了。这样也好不远的将来”当你从云端重重地跌进凡间,失去贵族的身份,失去特权,失去亲人,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这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希尔心中默默地说着,面上已然懒得再和她做过多的纠缠。 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却见两个人突然闯入视线中,嘴中一边焦急道:“希尔/马琳道夫小姐,你没事吧。” 一边快速向她走来 莱因哈特跟着希尔和爱尔芙莉德一路来到偏僻的后园。正当他全神贯注继续跟上去的时候,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这位贵客,前面不允许人进入,请回吧。” 莱因哈特蹙着眉头打量了一下来人,镇定道:“可是我刚刚看到有人去了前面。” 来人看清莱因哈特的样子,惊讶地唤了一声,“缪杰尔上将”,显然是认识他的。 “阁下是” 梅克林格自我介绍道:“下官是耶尔涅斯特·梅克林格,此次跟随上官一起守备宴会会场。” 听到梅克林格的自我介绍,莱因哈特立刻就知道了眼前的人是谁。 不管是外面谣传的他和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之间的各种桃色绯闻,还是以他本身的才干而言,他都对他不陌生。只是两人正式见面,今天是第一次。 莱因哈特伸出手道:“原来是梅克林格准将,幸会。” “是下官的荣幸才对。”梅克林格同样伸出了手,两人握了握手。 两人还待再说些什么,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道急促的尖叫声。 两人俱是心头一凛。 “希尔”莱因哈特也顾不上面前的人,抬步就追了过去。 梅克林格心中更是紧张,他答应帮她调开这一块的人,并且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应该问清楚她要做什么的。若是她出了事 梅克林格不敢再往下想。甩甩头,用力甩开那些不好的猜测,同时脚下加快了速度 第100章 第100章 两人赶到现场,见到希尔完好无损地站在喷泉池边,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希尔见到梅克林格丝毫不意外,见到莱因哈特,却是实实在在地惊讶了一下,“莱因哈特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先别说我了,你怎么样,没事吧?”边说着,边上上下下将希尔打量了一番。 希尔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忙说道:“我没事。” “那刚才的尖叫声?” “哦,那个啊那个不是我,是她。”说着用下巴示意他看喷泉池。 一个全身湿透,显得很狼狈不堪的人正站在池中怨恨地看着他们。 见莱因哈特看过来,怒声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把她抓起来,是她推我进来的。” 希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笑道:“多好的英雄救美的机会,莱因哈特哥哥不把握一下吗?” 莱因哈特只看了一眼水池里的人就挪开了视线,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希尔的身上,说道:“你的笑意根本就没有到达眼底,如果我真的照你说的去做了,你会怎么办?” “跟你绝交。”希尔毫不客气道。 没想到莱因哈特不仅丝毫没有介意反而还笑了起来,随后说道:“在外面待了这么久,你不冷吗?我们回去吧。” 简直是把尚泡在冷水中的爱尔芙莉德忽略成了空气。 希尔这次是真笑了,“是有点冷了,一起回去吧。”说着伸出手递到莱因哈特面前。 莱因哈特挽上那只手臂,两人就要相携离开。 突然希尔想到了什么,回头对梅克林格说道:“准将,就要麻烦您送克劳希小姐回休息室了。” “是,在下定不负所托,况且这也是在下的职责所在。” 目送两人走在一起的背影,梅克林格突然有一种两人极为登对的错觉。随后失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但那种奇异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 为此走神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将水池中的人拉上来。 幸好爱尔芙莉德的愤怒,怨恨都集中在了旁若无人的相携离开的希尔和莱因哈特身上,倒没怎么为难梅克林格。 当然,愤怒的指责还是有的。 “你就这么让他们离开了?明明是那个贱人推我下的水。” 梅克林格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恭敬却又不卑不亢道:“克劳希小姐慎言,您说是马琳道夫小姐推您下的水,是否有人看到了,或是有确切的证据。如果没有真实的人证和物证,恕在下无能为力。” “你们,你们”爱尔芙莉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却又无法找到理由反驳,只能恨恨地拍了一下水池里的水,当作发泄心中的愤怒。 溅出的水花,有很大一部分落在了梅克林格的身上。 梅克林格却不躲不避仍旧站在那里,同时好心地劝道:“克劳希小姐,依在下看,您与其纠缠这些没有证据的事情,不如早点从水池里出来,回休息室换身衣服,以免受凉生病。” 话落就见爱尔芙莉德愤怒地瞪向他,“你还不赶紧拉我出来。” 梅克林格说了一句“失礼了”,下一秒就将人从水池中拉了上来。并像他说的那样“尽职尽责地”将人送到了休息室,才回到岗位继续守备。 而这边,走出一段距离的希尔突然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莱因哈特反问,“我问你就会告诉我吗?” 希尔很肯定地说道:“看情况,但是这次的事跟你没关系,所以你就是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那我还白费什么力气。”而后又加了一句,“我相信你。” 希尔心中一暖,“那我也不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这个我可以解释。” “不用了,我也相信你。况且我大致也能猜到,是因为担心我吧。” 莱因哈特笑笑,没有再说话。不过所有的答案都在这一笑之中了。 静默了一会儿,莱因哈特突然感兴趣地说道:“我刚刚突然想到,梅克林格准将为什么也会在这里了。他是在给你帮忙吧。” “莱因哈特哥哥,看破不说破,是美德。” 莱因哈特哈哈一笑,然后从善如流地改口,“好吧,是我的错,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希尔也抿嘴一笑,而后说道:“你是不是想要招揽梅克林格准将?” 莱因哈特已经对希尔能迅速猜中他的心思见怪不怪了。很坦然地说道:“是有一些兴趣。你觉得他怎么样,能力和人品都算上?” “如果他是个不值得信任的人,我就不会找他帮忙了。”希尔如是说道。 “也是。”莱因哈特心中已然有了数。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宴会中心,虽然谈话还有未尽之意,但人多嘴杂,为了避免被谁听去。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闭口不言。 水晶灯下,以皇帝的客席为中心,往后按照爵位,身份的高低依次排开,大贵族最靠近皇帝,像莱因哈特和希尔这样的几乎就是透明人,只在最末的位置,还是站席。 “按照身份,你不是应该坐在前面吗?”莱因哈特疑惑道。 “如果是我父亲出席,大概会在前面有个席位。如果是我一个人,很容易就被忽略的。况且我家也远离帝国权利中心很长时间了。不被人重视不是很正常吗?”希尔一副世情就是如此的样子。随即看着某个地方又喃喃地说了一句,“况且离得远一点也代表安全。” 不过由于声音太小了,在周围充斥着各种声音的嘈杂环境中,莱因哈特并没有听清楚。 正当他要问的时候,侍从端来了两杯酒问两人是否需要。 希尔就要伸手去拿,却被莱因哈特阻止,拒绝道:“不用,谢谢。” 侍从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去了其他人那里。 面对希尔不解的眼神,莱因哈特告诫道:“你以后出席任何宴会都不要喝酒,在陌生人面前就更要如此。” “为什么?”问完希尔就想到了不久之前她留宿在莱因哈特那里的那个晚上。莫非是她喝醉之后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想到这里,希尔看着莱因哈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该不会那天晚上我喝醉之后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吧?” 提到那天晚上,不由得让莱因哈特的耳根有些发热。 “你当真都不记得了吗?” 希尔摇摇头,“不记得了。如果你要是说我喝了你的酒,我已经答应赔给你一瓶了。这件事我们就这样过去了,你不能再紧抓着不放。如果我还做了别的,反正我不知道。不知道就不算数,你可不能强加给我。” 完全打算一赖到底的样子。 莱因哈特虽然早有猜测,她大概酒醒之后就不记得自己醉酒期间发生的事,但是现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他心底的那抹不安终于彻底消去了。 随后他又失笑地想,要是她记得,估计现在也不会和自己躲在这里毫无芥蒂地说悄悄话,估计躲自己还来不及呢。 想到这里,莱因哈特说道:“我们就算扯平了。但是你得答应我,以后不准喝酒。” 希尔小声嘀咕,“刚才还是不准在宴会上,还有外人面前喝酒,现在就变成了不准喝酒。变得可真快。” “那你是希望我计较一下吗?”莱因哈特好笑道。 希尔急忙摇头,“还是不了,我完全不想知道我喝醉之后干了什么。成交,以后我都不喝酒了。” 说完又解释道:“我那天只是心情不好,想着喝醉了,就能忘忧了。只是一种逃避而已。其实,我对酒真的很无感。而且我刚刚要拿酒也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打算真喝。” 莱因哈特拍拍她的头,说道:“我都知道。” 就在这时,全场响起了掌声。布朗胥百克公爵在掌声中起身问候之后,紧接着说道。 “宫内省来了通知,皇帝陛下在来到会场的途中,突然感到腹痛,而中途折返皇宫。很遗憾地此次无法出席了。希望各位能好好享用水酒及料理。” 皇帝不能出席,大概在场最觉得遗憾的就是布朗胥百克公爵了吧。有皇帝的宴会影响力和没有皇帝的宴会影响力是完全不一样的。更主要的是这岂不是显得他举办的宴会规格低了立典亥姆家的宴会一等吗? 所以向宾客致词时,布朗胥百克公爵的笑容都是勉强扯出来的。说完坐下来的瞬间,更是立马就变了脸色。 正想奚落一下昔日的政敌克洛普修特克侯爵来发泄一下心中的郁气,却不想克洛普修特克侯爵的位置上并没有人。 于是,立刻怒声质问一旁的侍从。 “克洛普修特克侯爵人呢?” “这个从方才就没见到他的人影。”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 从刚才布朗胥百克公爵站起来说话开始,希尔的目光就一直落在他的周身。听到他提到克洛普修特克侯爵之后,心更是一下子提了起来。 不过再次对比了一下双方所在的位置,仿佛隔着一道人海的两岸,倒是让她没那么紧张了。再加上两人身后不到几米的地方就矗立着一根作为装饰用的巨大的大理石柱,足够低档炸弹的冲击波。 为了以防万一,希尔准备拉着莱因哈特往大理石柱那边再靠近一点。 不料莱因哈特却在这个时候被向来与他不对付的,布朗胥百克的侄子,菲尔格尔男爵找上了麻烦。 好在没等双方真正擦出火花之前,菲尔格尔就被一位似乎身份是他家里长辈的年长的贵族夫人叫走了。 从菲尔格尔男爵一出现,就被莱因哈特下意识地掩在身后的希尔探出了头。 莱因哈特敲了下她的脑门,“你在看什么?” “在看菲尔格尔男爵和布朗胥百克公爵长得像不像?” 在莱因哈特疑问的眼神中,希尔凑到他耳边悄悄道:“有传言说菲尔格尔男爵是布朗胥百克公爵的私生子。” 莱因哈特明显被这个传言惊了一下。 希尔见他这个反应直接被逗笑了,“可信度很高哦,不然你以为才不过是一个远方侄子,布朗胥百克公爵为什么那么照顾他,又请陛下为他封爵,又是给他提升军职。不过是为了让他将来继承布朗胥百克公爵的爵位。” “那他和公主的女儿呢?她不应该才算是正统继承人吗?” 第101章 第101章 正要说话的希尔突然发现人群中起了骚乱,迅速拉着莱因哈特躲到了大理石柱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震耳欲聋的一声爆炸声,伴随着热浪向人群席来。 莱因哈特第一时间护着希尔扑到了地上。 正等在车上的吉尔菲艾斯听到这一声巨响以及紧随而来的强烈晃动,心脏一紧,迅速跳下车往大厅里冲。 到处是一片狼藉的场景,浓烟,粉尘混合在一起,刺得人呼吸困难。地上随处可见的断臂残肢伴随着哀嚎声,□□声,衬得这场事故无比惨烈。 吉尔菲艾斯的心直挺挺地沉入谷底。 “莱因哈特大人,莱因哈特大人”不停地在人群中呼唤着莱因哈特的名字。 终于 “吉尔菲艾斯是你吗?我在这里。”这一道回应对吉尔菲艾斯来说不啻为天籁。 顺着声音的来源处,吉尔菲艾斯在大理石柱的旁边发现了正靠坐在那里的莱因哈特。 马上欣喜地奔了过去。 “莱因哈特大人,您没事吧?” 莱因哈特晃了晃还在嗡嗡作响的头部,回道:“我没事,多亏希尔把我拉到大理石柱的后面,不然躺在那里的一定是我了。” 吉尔菲艾斯这才发现,莱因哈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人。见他看过来,微眯着眼睛,扯了个笑容,说道:“吉尔菲艾斯哥哥,好久不见。没想到难得的再会,竟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 刚说完就捂着嘴猛烈地咳了起来。 吉尔菲艾斯还没说什么,就见莱因哈特着急道:“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吗,要不要紧。” “咳咳我咳咳没事,没有受伤,就是吸了点烟咳咳咳嗓子有些难受。头晕,耳鸣,还有些想吐” 吉尔菲艾斯刚要说,应该是鼓膜受到巨大声响的冲击造成的,缓一缓,多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然后就发现自己又被抢了话。 “鼓膜受到了冲击造成的,这样会不会好一点。”边说着话,双手边捂住了希尔的两只耳朵。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这样做真管用,希尔觉得那股恶心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于是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吉尔菲艾斯见到这一幕,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不等他多想,旁边突然窜出了另一个人。神色慌张,呼吸急促。 “小姐,您没事吧?” 希尔见是赫达,虽然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但是想也知道这会儿她会问什么。摆摆手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吉尔菲艾斯很明显听到旁边的人重重地舒了口气。 就在这个间隙,吉尔菲艾斯发现又一个人在他们身边站定。 来人穿着一身银黑军装,并不是出席宴会所穿的礼服。由此可以推测出,他并不是这场宴会的客人,而是负责宴会守备的人员。 很快吉尔菲艾斯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而且很明显,他和莱因哈特大人还有希尔小姐是认识的。 “马琳道夫小姐,缪杰尔上将,感谢奥丁大神,你们都平安无事。” 莱因哈特客气地道谢道:“感谢您的关心,我和希尔都没事。您那边怎么样,抓到犯人了吗?” 梅克林格回道:“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克洛普修特克侯爵的嫌疑最大。虽然还不能最终确认,不过他是唯一留下“遗落物”的人,而且正是那个遗落物发生了爆炸。现在宪兵队已经接手了这件事,相信很快就能查明真相。”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话虽如此说,莱因哈特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与话语相对应的喜悦。当然他也绝对没有讽刺的意味。 只是他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希尔的身上,再应付起其他人来就显得有些敷衍了。 “怎么样,好点了吗,能走吗?要是能走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希尔点点头,“已经好多了。”说着就要在莱因哈特的支撑下站起来。 见状,一旁的赫达想要搭把手,在莱因哈特严实的保护下,都没有了用武之地。只得默默地收回手,只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家小姐。 希尔见到一地的血肉模糊,鼻间充斥着浓重的烟味,血腥味,烧焦的糊味,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又令她一阵恶心上涌。 “你要是害怕就别看了。”莱因哈特说道。 “不是呕不是害怕,只是对味道有点太敏感了,我们赶紧出去吧。” 一行人自然无有不从。 梅克林格将几人送到大厅外,便回去继续处理后续的工作。 临分别时,莱因哈特问道:“需要我和吉尔菲艾斯送你们回去吗?” 希尔摇摇头笑道:“不用了,谢谢。还有今天的事情请对所有人保密。” 说完又加了一句,“我是说从见到我之后发生的所有的事情。” 在场的三个人,只有莱因哈特听懂了希尔话里的意思。于是也不由得笑了,“就当今天没有见过你,是吗?” 希尔马上接口道:“还是莱因哈特哥哥最懂我。”语气里不难听出来讨好和撒娇。 莱因哈特嘴角微扬,“记得答应我的事就行了。” “没问题。” 答应地很痛快,可直到坐上车,车子已经驶离了布朗胥百克公爵的宅邸,希尔才反应过来,他到底指的是哪件事,而她又答应了什么 事情很快就有了结论,爆炸的幕后策划者和实施者正是克洛普修特克侯爵威尔赫姆。由于在爆炸中死伤的贵族数量过多,牵扯进了许多家族。为了平息贵族上层到处可见的愤怒,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克洛普修特克侯爵不仅被夺了爵,贵族联合军的讨伐也将如期而至。 而担任此次指挥官的正是主动请缨的布朗胥百克公爵,还有无数的贵族子弟加入了讨伐军中,吵嚷着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军部的人再怎么头脑发昏,也不可能只派这一群从未上过战场,只有无数享乐经验的贵族子弟前往讨伐,所以给他们配备了几名作战经验丰富的军官,作为战术和技术方面的双重指导。 其中就有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和其好友渥佛根米达麦亚,两人都是少将军衔。 距离那场爆炸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梅克林格突然收到了一份送上门的礼物,还有一封感谢信。看到信上的署名,梅克林格立刻就知道了送礼物的人是谁。 轻轻一笑,对包装精美的礼盒抱持了很大的兴趣。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拆礼盒,而是先拿出信读了起来。 信写的非常简单,就短短的两句话:聊表谢意,一幅沙漠中的神殿送给准将。或许能引起准将内心深处的共鸣。 话不难理解,却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失笑着摇了摇头,满怀期待地打开了那幅画。一望无际的沙漠中,一座神庙矗立在茫茫沙漠的中心。而它的四角已开始崩塌。剥落的墙体稀稀散散地半埋在沙漠中。而沙漠的地下埋着一具早已化作枯骨的尸体。一双空洞的眼睛,正盯着不远处一块小小的绿洲。只剩骨架的身体,似乎在轻微的颤抖,蠢蠢欲动地想要破土而出 作为一个懂画的人,他能用千百种语言来赞美这副画。可最让他惊叹的,还是那种直面而来的冲击。仿佛他变成了那副画里的枯骨,是选择随着不停崩塌的神殿一起深埋于地下,还是破土而出奔向不远处的绿洲,获得重生 梅克林格终于明白信上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也对,是时候该做出选择了 5月2日的深夜,一位特殊的客人顶着风雨交加的天气,拜访了莱因哈特的住处。大雨哗啦啦坠落的声音,一直伴随着室内秘密的交谈。 当这位来访者离开的时候,脸上明显带着与来时眉头深锁的样子截然不同的,一脸的如释重负。 “玛琳道夫小姐,冒昧打扰,只是在下有一件事情不解,还望您能为在下答疑解惑。” 希尔一点也不意外地说道:“我以为准将会在收到我的画之后就来问我呢,没想到准将意外地慎重呢。” “让玛琳道夫小姐见笑了,事关己身的生死荣辱,没有人会不慎重的。在下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您是让我转投到缪杰尔上将的麾下吗?” 希尔笑道:“刚才还在夸您谨慎,这会儿您的用词可一点都不严谨呐。我只是建议,可没有左右您想法的意思。” “玛琳道夫小姐如此看好缪杰尔上将吗?” 希尔反问,“准将不也看好缪杰尔上将吗?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缪杰尔上将此前取得的成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说到此,希尔略略抱怨道:其实准将早有自己的想法,我说不定只是在多此一举而已。还害我搭进了一副画。” 梅克林格显得非常愉悦道:“那幅画不是玛琳道夫小姐给在下的谢礼吗?” 希尔一脸肉疼道:“口头的感谢也是谢礼啊。” 梅克林格再也忍不住地“哈哈”笑出了声,“既已送给在下,在下是绝对不会还回去的。对了,在下还有一事要请教玛琳道夫小姐。在下在此张画上又发现了印有清竹两个字的印章,是否作画之人名叫清竹?能否请玛琳道夫小姐帮忙引荐,在下非常想结识这位才华横溢的画家。” 希尔重重地“哼”了一声,“这准将您就不用想了。” “为什么?”因为急切,声音甚至都拉高了好几度。 “因为我不高兴了。好了,玛格妲蕾娜在叫我了,再见” 伴随着话音落下,通讯器屏幕迅速暗了下来。 望着屏幕上映照出的自己,梅克林格一脸的惋惜外加无奈。 随后又笑了开来,从间或的一两声到整个室内都充斥着他的笑声。 晚上,希尔正抱着乐器自弹自乐的时候,联络器突然响了起来。 第102章 第102章 按下接通键之后,莱因哈特那张极具侵略性,深邃又美丽的脸庞出现在了眼前。 大概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接通了,一瞬的凝滞之后,莱因哈特很快反应过来道:“唔,晚上好。” 希尔见到了联络号码,自然知道联络她的是谁,也就没表现出特别惊讶,很自然地回道:“晚上好,你这么晚联系我,该不会遇到什么烦心事,要找人倾诉吧。” “你猜?”莱因哈特打了个哑谜。 希尔仔细看了看他,见他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愉悦,心里立刻有了数。 “我猜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吧。” 莱因哈特立刻笑道:“还是这么敏锐。是这样的,我帮了米达麦亚少将一个忙,作为交换,他和罗严塔尔少将宣誓效忠于我。这两个人的品性和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他们的加入,对我和吉尔菲艾斯来说必将是登上顶点的不可缺少的助力。” 仿佛小孩子炫耀自己得到了某样重要的东西的样子,让希尔也忍俊不禁地笑了,并说道:“恭喜你,你说的这两个人我都听说过,他们的确是你的一大助力。” 可莱因哈特似乎微微不满,“你就不好奇,我帮了他们什么忙,我们是怎么结成同盟的吗?总觉得你的反应过于平淡了。” 希尔好笑道:“我的反应很正常,倒是你像个闹别扭的咳没什么。以前我就说过,人类慕强,强者总是能让人心甘情愿的拜服。所以他们投靠你,没什么可令人惊讶的。” 明显是在夸他的话,让莱因哈特立刻由阴转晴。又让他稍觉出不好意思来。 这时看她怀里抱着的东西,立刻转移话题道:“你抱着的是什么乐器?” 希尔拨动了两下琴弦,解释道:“这叫琵琶,是我母亲家乡的乐器。弹奏出的曲子非常清越动听,你要听吗,我可以现在弹给你听。” 莱因哈特除了对小提琴和钢琴还比较熟悉,对其他的乐器就不怎么了解了。对这种琵琶更是见都没见过,但听刚才希尔拨动的两下发出的声音,确实像她说的一样清越动听。 于是怀着极大的好奇肯定道:“那就麻烦你演奏一首了。” 曲子并不长,短短的几分钟,却让莱因哈特沉浸在那种安静,舒适,仿佛泉水一样叮咚悦耳的音符里,涤荡了周身所有的浮躁。 而正在专注演奏的少女就如同神话传说中的女神,身上蒙着一层圣光,在神秘的夜里演奏着圣洁的乐音。 希尔看着久久没有回神的莱因哈特,连唤了好几声。 莱因哈特方才喃喃道:“我可能越来越深陷”后面的话直接消失在了那两片薄唇间,希尔并未听清。 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和莱因哈特说了起来。 “最近梅克林格准将可能要上门拜访你。如果你对他也有招揽之心的话,那么恭喜你,你即将增加一位忠臣良将。” 在希尔说完这话的第二天,莱因哈特的住处就迎来了梅克林格的拜访。 两位房东夫人见最近的访客逐渐多了起来,真心地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因为肉眼可见的,金发先生的笑容不再那么吝啬难有,而且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意气风发。 “年轻人就该开朗一些。”姐姐克里希对妹妹菲帕说道。 妹妹菲帕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要是我再年轻个十几岁,一定会被金发先生深深地迷住的。” 姐姐嘲笑道:“你也不嫌害臊,哪是年轻十几岁,至少得年轻几十岁吧。” 妹妹毫不客气地反驳,“姐姐你不也认为红发先生像你年轻时候的梦中情人吗?” 姐妹两人的争吵给初夏的午后增添了一份闲趣 米达麦亚在被无罪释放,回到家里与家人共度一天之后。 隔天,与罗严塔尔两人一起拜访了莱因哈特租住的公寓。再次表达了对莱因哈特的感谢,以及忠心。 双方正式确立为盟友之后,莱因哈特也付之两人于信任,不仅提到了秋季对同盟用兵的计划。还拿出了前段时间收到的匿名信,信上含糊地写上了培尼明迪侯爵夫人欲对格里华德夫人不利的事情。 莱因哈特知道,对他姐姐下手的最好时机,便是他出兵在外的时候。即便他再有能力,也不可能马上赶回帝都,救姐姐于水火。 所以他希望在出征之前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罗严塔尔的母亲也是大贵族的女儿,因着这样的出身,再加上不停地游走在女人中,所以对女人的嫉妒,手段都是非常了解的。 便提了个建议给莱因哈特。 莱因哈特虽然不喜欢在背后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但对姐姐的关心盖过了他一贯的坚持。便同意了这个计划。 散播流言激怒对方,等对方使出手段,再一举除去对方。这样对姐姐的威胁就彻底解除了。 很快帝都上层间,到处流传着关于培尼明迪侯爵夫人不名誉的流言,什么“与奸夫有染,已怀有身孕”“与其通奸的是那个时常半夜来拜访的宫廷医师”“奸夫不止一个”等等,像病毒一眼,迅速流传到上层社会的每一个角落。 就是一直足不出户,和玛琳道夫伯爵一直留在医院陪伴海因里希的希尔也听说了。 还被玛格妲蕾娜教训,“小孩子听这些做什么,没得污了耳朵。” 希尔便没有再提,只是晚上临睡觉之前,给莱因哈特去了一通电话。 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道:“对培尼明迪侯爵夫人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莱因哈特这次没有再隐瞒,将那个女人所做的事情,以及他和罗严塔尔等人商量的散播流言想要彻底解决掉她的计划都告诉给了希尔。 怕希尔觉得他不够光明磊落,说完,有些忐忑道:“你是否觉得我这样做过于卑鄙了?” 希尔摇摇头,“对付恶毒的人,就该用非常的手段。如果她没有先起恶毒的心思,也就不会招致不好的结果。说到底不过是她自己的恶意回报到自己的身上。与人无干。” 希尔很快提了自己的建议,”我觉得计划可以再变一下。” “怎么变?”莱因哈特虚心受教。 “与其坐等她出手,不如我们引诱她,主动创造给她出手的机会。这样就不必要时刻防备她不知道从哪里,什么时候突如其来的攻击。” “最近,有消息称,皇帝要赐还她回家了。以她骄傲的个性,肯定不能接受这件事。再加上你们放出的流言蜚语的影响,她已经被逼到了绝路。我猜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安妮罗杰姐姐。至于后果,她已经完全思考不了那么多了。” “你们可以这么做” 当莱因哈特将这个计划告诉给吉尔菲艾斯,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三人时,获得了三人一致的赞同。 “阁下的计划的确更加周全。”罗严塔尔如是道。 莱因哈特笑道:“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都在为这个朋友是谁感到好奇。不仅是好奇除了吉尔菲艾斯中校以外,阁下还有其他的朋友。更是因为在提到这个朋友的时候,阁下眼里闪光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股炫耀。 当然了,两人还是非常有分寸的,主君的私事并不是他们这些做臣属的可以随便打听的。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 吉尔菲艾斯自然很轻易地就猜到了莱因哈特嘴里的朋友是谁。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即便莱因哈特大人一直否认,但他对希尔小姐的心思早已一目了然。 为了莱因哈特大人不会对他“恼羞成怒”,他也只能选择看破不说破。 正当他分神之际,只听莱因哈特吩咐道:“吉尔菲艾斯,我申请面见姐姐并邀请姐姐看演奏会的事,一定要传出去。培尼明迪侯爵夫人知道了,一定会选择在那天动手的。那天的安排一定要仔细再仔细,不能出一点疏漏。” 吉尔菲艾斯立刻应道:“是,莱因哈特大人。” 这天,虽然没有狂风和电闪雷鸣,但市区中心被急促落下的雨水冲刷着。 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密切注视着早已被他们锁定的,培尼明迪侯爵夫人派来的杀手。只等他们出手,便将他们一举拿下。 突然,前方驶入巷道的车子被一颗流弹引爆,罗严塔尔一声令下,双方很快交战在一起。 无忧宫的北门。 安妮罗杰欲言又止地看着撑着伞下车的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到底只说了一声“照顾好自己”便让司机驶进了宫门。 莱因哈特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问身旁的吉尔菲艾斯,“你说姐姐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吉尔菲艾斯回道:“安妮罗杰夫人一向都很关注莱因哈特大人的事情。” 就在两人俱都沉默下来的时候,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原来是罗严塔尔打来的,向他汇报市区中心这边的情况,那伙佣兵已经被他们处理完毕,大部分被击毙,一小部分被俘虏。 “嗯,我知道了,等我回去。”说着电话的莱因哈特收起了心中的惆怅,再次让自己的心包裹上一层厚厚的铠甲,冷硬,坚定,勇往向前。 第103章 第103章 培尼明迪侯爵夫人派人刺杀格里华德伯爵夫人的阴谋,在证人,证言,证据都清楚明白的情况下。已再无抵赖的可能。 皇帝也没有包庇一个早已不再宠爱的女人的意思,于是培尼明迪侯爵夫人被宣告了死刑。 莱因哈特作为受害人的弟弟,也被受邀前去现场观刑。 尽管培尼明迪侯爵夫人奋力地挣扎,导致了一点小意外,最终还是在宫廷医师的宣告下失去了生命。 尽管憎恶培尼明迪侯爵夫人欲致姐姐于不利,可在这一刻莱因哈特并没有报复的快感,只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从行刑现场出来,见到等在那里的吉尔菲艾斯,心情才渐渐回暖。 等他们回到住处的时候,希尔已经等在了那里。 “都结束了吗?” 莱因哈特点点头,“嗯。”然后就发现自己被一个带着淡淡香味的身体抱住了。 “安妮罗杰姐姐安全了,应该高兴才对,不是吗?” 莱因哈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你说的对。”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莱因哈特问道:“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希尔撅撅嘴,故作不满道:“看你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来吗?”然后笑嘻嘻地改了口,“我还真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莱因哈特一脸的我就知道,“说吧,什么事?” 一直被晾在一旁当透明人的吉尔菲艾斯终于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来提醒一下两个人自己还在。 在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莱因哈特大人,希尔小姐,有话我们进去慢慢说吧。” 希尔这才发现,三人还站在门口。也幸好这边环境清净,没有多少路人。不然几人肯定要成为目光汇集之处。 与客厅中的两位房东夫人打过招呼之后,三人径直来到了二楼。 为了避免自己成为千瓦灯泡,吉尔菲艾斯主动承担起了端茶倒水的工作。 这边,希尔向莱因哈特询问道:那个叫格列瑟的医师,会怎么处置?” 莱因哈特回道:“虽然他曾寄匿名信提醒我注意培尼明迪侯爵夫人的阴谋,但他毫无疑问也是阴谋的协助者,应该会被判死刑吧。” “他已经被移交到宪兵队了吗?” “不,还在我手中。这么重要的证人,我不放心交给宪兵队的人。” “那好,把这个人交给我吧。对外就说畏罪自杀了。反正主犯已经被处决,没人会在意那些从犯的。” “你要他有什么用?”从刚才希尔问起那个宫廷医师,莱因哈特就觉得奇怪,现在听到她要这个人,连应付外人的话都想好了,就真的是诧异到极点了。 希尔解释道:“虽然那个人品行不怎样,但他是人体神经学,细胞学和遗传病学的专家,而且当年是以首席毕业生的身份进入到宫廷医师团里的。能力还是有的。我想他也许会对我表哥的病症,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所以,我想” “非他不可吗?”说实话莱因哈特并不想轻易地放过那个人。 希尔点点头,恳切地望着莱因哈特。 终究,莱因哈特还是不忍看到那双眼睛中流露出失望,答应道:“我把人交给你。但是你要看好他,一旦他再次做出有违医德的事情,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你也要负连带责任。” 希尔忙不迭地保证道:“嗯嗯,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派人时时监视他,绝对会榨干他最后一滴剩余价值,让他为所做过的事情忏悔。” 莱因哈特直接被她的话逗笑了。 希尔见他笑了,悄悄地松了口气,并真心道谢道:“谢谢你,莱因哈特哥哥。”很快又加了一句,“你最好了。” “” 很快,第二天,希尔就收到了吉尔菲艾斯亲自送来的一个大木箱,里面装着的正是她想要的人。 东西安全送到,吉尔菲艾斯也没有多留,简单地说了两句话就告辞离开了。 格列瑟医师见一大早就有人将自己带走,以为是要马上处死他,心里恐惧极了。 没想到眼睛能重新视物,可以重新开口说话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漂亮又贵气十足的少女。 “我莫不是到了瓦尔哈拉,见到了高贵又圣洁的神灵吗?”格列瑟医师喃喃地说道。 希尔轻笑一声,说道:“你还活着,只是你若是完不成我交给你的任务,那你就可以去瓦尔哈拉报到了不”马上希尔又摇了摇头,“凭你生前做的那些事,注定去不到天堂了,只能去地狱。” “所以,你若是不想死” “在下一定会竭尽全力完成您交代的事情。”格列瑟医师不愧是混迹宫廷的老油条,反应很快。 “我要是让你去杀人,你也去吗?” “这小姐人美心善,一定不会让在下做如此残忍的事情吧” 希尔蹙着眉头,若不是她的研究基地的项目组长极力担保面前之人的业务能力,她可不想和这样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打交道。 只是现在人都要来了,让他试试也无妨。 如此想着,希尔将两份文件放到了格列瑟医师的面前。 简单地解释道:“第一份是一份病例,主治医生说他时日无多,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你治好他。” 格列瑟虽然求生欲特别强,但他还没冲昏头脑到,不假思索地就答应希尔肯定能将人治好。他就是医术再高明,他也不是神,做不到从死神手里抢人。 于是,面带难色地看向希尔,“这小人只能说尽量,但是不能保证,一定能将人治好。” 但在希尔犀利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终改口道:“小人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希尔这才放过他继续道:“第二个是关于一种名叫变异性剧症胶原病的研究。虽然研究已经进行到一定程度,并取得了初步的成果。但由于缺乏患病病人的临床研究,还只是理论数据。所以研究现在已经进入了瓶颈期。” “正是研究这个项目的工作人员向我推荐了你,说你是人体病理学研究的专家。” 说到这里,格列瑟已然明白希尔打算让他做什么。 果不其然,就听到希尔继续说道:“我给你两年的时间,研究出治愈这种病症的方法。” 两件事都一样,都是明显的强人所难。格列瑟忍不住在心中倒苦水。 面上也流露出一丝丝的愁苦,虽然不敢太明显,毕竟小命还在人家的手里攥着呢。但是这两件事,单独拿出任何一件,都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花费数年的时间,才有可能研究出一点点的成果。现在一下子都推给他,大约也就是他现在死,和两年之后死的区别。 斟酌再斟酌之后,格列瑟才缓缓地开了口,“您看您能不能让我只选择一样去研究,并且不设期限。因为研究这种东西,真的说不好什么时候能成功” 还没说完就被希尔打断道:“病人的时间就是生命,你觉得我能等你磨磨蹭蹭的研究数十年还一无所获?” 格列瑟赶紧摇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考虑到其中的难度,希尔退了一步道:“你可以选其中一项去攻克,但是我只给你两年的时间。两年之后,要么你把那个身患绝症的病人治愈,要么你研究出治疗变异性剧症胶原病的方法。” “要是完不成”希尔冷笑一声道:“我直接让人将你扔进宇宙里,让你亲身体会一下,辐射侵蚀全身,慢慢死去是什么滋味。” 想到那个场景,格列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当然了,希尔也不忘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如果你成功了,我不仅保你不死,还会给你你应得的报酬。” “记住,你现在对外已经是个死人了,这是你唯一可以活命的机会。” 活命的机会几个字深深地刺激到了格列瑟,如果可以活,谁又想死呢。 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格列瑟道:“请让我看完两份资料之后,再告诉您我选择做哪一个。” “可以” 舒坦梅兹正在训练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希尔的联络。 “你来帝都一趟吧。” “好” 希尔看着舒坦梅兹身后的这一群小尾巴,艾伦偷偷跟来,她一点都不意外,为什么巴特里,菊心姨,还有拉塞尔夫人也都一起跟来了。 希尔的目光瞟过艾伦,就见他嘿嘿傻笑着跟他装傻,“小姐,下上好,见到我是不是很惊喜。您这些日子不在,我吃不好睡不好,一直在想您。可您一点都没想起我来吧。不然怎么只叫这家伙过来。”说着,还委屈上了。 希尔直接忽略他,用眼神询问巴特里。 巴特里敲了艾伦一个爆栗才无奈道:“我是追着这家伙上了宇宙船,然后被两位夫人拦着不让我告诉您。” 希尔又将目光落在了菊心和拉塞尔夫人身上。 两个人拉着希尔心疼的不行。 “小姐,你瘦了,一定是赫达那个丫头没有好好照顾你,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那丫头。” “不,不是赫达” “小姐,你想吃什么,菊心姨给你做,保证再把这张小脸养回以前肉嘟嘟的样子。” “不,我好像一直没有肉嘟嘟的” “都已经快入夏了,怎么手还这么凉?” “不,我的手一直都是” “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贪凉,还是要多穿点。” 一直插不上嘴的希尔,已经放弃了说话,这就是所谓的你家里人觉得你瘦了,觉得你冷,觉得你没好好照顾自己。 她还能怎么办,只能乖乖听着呗。 听着两位夫人唠唠叨叨地大半天,希尔终于在说出了晚上想吃烤肉,因为两人要亲自准备烤肉的材料,而有机会脱身了。 第一件事,希尔就是把舒坦梅兹叫进了书房。 “要喝什么吗?” “不用了,我更想知道您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那好吧。是有事,决定你今后人生的大事。” 第104章 第104章 一听希尔这样说,舒坦梅兹突然觉得有些紧张,面上却用一副轻松的语气说道:“难道您是想和两位夫人一样,热情地帮我介绍一位好姑娘吗?” 想要借此来掩盖心中的紧张。 希尔也玩笑道:“难道拉塞尔夫人不知道,好姑娘就在她家吗?” 反应过来说的是谁,舒坦梅兹直接笑了,“我可不希望喜欢的姑娘满脑子想的都是别人。” 这下子希尔不淡定了,“我怎么不知道赫达有了喜欢的对象?难道是艾伦那个家伙吗?总不会是巴特里吧,他那么老,怎么配得上我家赫达。”说着,脸上露出了满满的嫌弃。 舒坦梅兹默默地同情了一把自己的老师,以免希尔越说越离谱,很快就揭晓了答案。 “赫达满心满眼的人不正是小姐您吗?” “原来是我好啊,你故意逗我是不是?” “怎么会,我只是说出我看到的东西而已。”舒坦梅兹不慌不忙地反驳,只有眼睛里充满了笑意。 希尔见状,从气鼓鼓的河豚样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你这样我就放心了,想必你今后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吃亏的。还有啊,我夜观星象,算出你今后的未婚妻,妻子,孩子的母亲应该是个叫格蕾西的人” 这下舒坦梅兹是真忍不住了,噗嗤一下开始笑个不停。 “我怎么不知道您还有占星师的本领,已经算到那么久之后的事情了哈哈哈” 希尔不理她继续做出一副高人状,“这位不相信我的先生,等你以后遇到自己的命定,我等着你对我顶礼膜拜的那一天。哼” “小的其实现在就对小姐您顶礼膜拜了。” “哼说谎,没诚意。你跟艾伦那家伙待久了,也学的跟他一样油嘴滑舌了。” 舒坦梅兹马上止住了笑容,一脸嫌弃道:“您可别拿我和他相提并论。” 希尔继续点评,“表情也更加丰富了,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连续说了几个很好,希尔突然就希望这次的谈话就到此为止,这样他们就还是一家人,一个集体 可是不行啊 张了张口,希尔还是狠下心问道:“你还记得我让你跟我离开的时候对你说了什么吗?”然后在舒坦梅兹开口前,自问自答道:“我说让你为我工作十年,然后我实现你一个愿望。” 舒坦梅兹提醒道:“明年才是第十年。” 希尔笑道:“四舍五入,勉强可以算作是十年了。你现在的愿望还是复仇吗?” 舒坦梅兹沉默了一下,才道:“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们睁着眼睛绝望地看着我的模样。” 虽然没有明说,可希尔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随即话锋一转道:“可是抱歉,我并不是那个帮你实现愿望的人。这个世上能帮你的人只有你自己,还有听说过莱因哈特冯缪杰尔吗?” 晚上,希尔在自家宅院的草坪上举办了一场烤肉派对。参加者除了菊心,巴特里等人还有宅邸的佣人。伯爵倒是没有凑这个热闹,他深知,若是他在场,碍于身份,其他人必然浑身不自在。便拒绝了女儿的邀请。早早地回了书房处理工作。 只是隔着窗户还能听见下面的热闹声,伯爵失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凝神在面前的文件上。 希尔拿着一串烤鸡翅,走到舒坦梅兹的身边坐了下来。 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不远处,几个在艾伦的带领下,开始跳起舞来的人。 说道:“你要是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只要你不主动离开,你永远是这个家的一员。” 舒坦梅兹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希尔,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想说,他是真的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每一个人,喜欢到他想永远留在这里。 可是他的时间早已在家破人亡的那一刻彻底停滞了,如果不能亲手埋葬掉那些害死他家人的凶手,他就是一个只有过去没有未来的人。 没有未来的人又如何带给别人未来。 长久的沉默之后,舒坦梅兹终是摇了摇头 希尔虽然有些失落,但也没表现地过于失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至于坚持过后是苦是甜,是一个人必须要尝过的人生的滋味。 旁人干涉不来的。 希尔并未再说其他,而是专心地吃起了手里的东西,只是闻起来显得很香的食物吃到嘴里却显得有些食之无味。 舒坦梅兹见希尔手中的食物吃完了,很贴心地又烤了几片牛肉,几片蔬菜,夹到她手里的碟子上。 不一会儿就见赫达也递过来一块烤好的鸡翅,紧接着是艾伦也不甘寂寞地凑了上来。 “小姐,吃我烤的,他们烤的都不如我烤的好吃。” 希尔面对三个人同时伸过来的三只手,无声地询问她到底选择哪个。 只顿了一下,便熟练的吩咐道:“我渴了,艾伦你去给我端杯果汁过来,赫达,你去给我拿个苹果派。” 两人接到命令,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生怕比对方晚了一步,猛地起身,拿果汁的拿果汁,取草莓派的取草莓派。 她自己则是接过舒坦梅兹手里的烤肉继续吃了起来。 轻描淡写间,就将一场三人间的较劲化作无形。 舒坦梅兹轻轻一笑,手下烤东西的动作不停,烤熟就直接放到希尔的碟子里,望着她的眼神既宠溺又透着点点伤感。 翌日,舒坦梅兹只身一人去拜访了莱因哈特。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等他踏出大门的那 一刻已经成了莱因哈特麾下的一员。 希尔一个上午都有些坐立不安,盯着联络器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拨通了那串数字。 很快莱因哈特的立体影像出现在眼前,脸上透着一股尚未消散的愉悦。 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虽然为他能赏识舒坦梅兹而高兴。但心里仍然有些不爽。 于是说话的口气就有些别扭,“你看起来很开心。” 莱因哈特当然也注意到了某人一下子就沉下来的脸,迟疑道:“你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当然了,你抢走了我的得力属下,我能开心的起来吗?” 闻言,莱因哈特顿了一下,随即轻笑着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希尔见到那个笑容越发觉得有些刺目,觉得给他打电话的自己完全就是自己找虐。 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先挂了。”通讯就断了。 莱因哈特看着一下子就安静下来的房间,手抚额头,低低地笑了,“以后我的也会是你的” 恰巧这时洗完杯子的吉尔菲艾斯从厨房走出来,好奇道:“什么我的也是你的?” 莱因哈特立刻坐直了身体,收起笑容,“没什么。” 舒坦梅兹正在收拾行李,就见艾伦气冲冲地推门而入,并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走?”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会嘲讽一下某人的无礼,可是这个时候再看,他已经开始怀念他的无礼,笨拙,还有率直。明明他还没有离开。 舒坦梅兹暗自嘲笑了自己一下,面上却平静道:“我有必须要做的事。况且我离开了,最高兴的人难道不是你吗。这样你就可以独占小姐了。” 艾伦一滞,“呃嗯虽然是这样,可是可是” 舒坦梅兹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以后小姐就交给你了。”说着像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拍了拍艾伦的肩膀,眼神真诚。 “你哼我不管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完,像来时一样一阵风似的走了。只是脸上早没了来时的怒气,反而被一种伤感所替代。 舒坦梅兹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继续收拾行李。 “咚咚咚”不轻不响的敲门声响起,希尔说了声“进来”,下一秒舒坦梅兹的身影就出现在房间内。 希尔笑着问道:“行李都收拾好了?” 舒坦梅兹脸上也带着微笑,“嗯,所以来向小姐道别。这么多年多谢小姐的照顾,舒坦梅兹感激不尽。”边说边挺直身体向希尔行了一个军礼。 希尔一怔,随即低垂下眼脸道:“你也帮了我很多的忙。很庆幸这些年有你在。” 强压下涌上来的那股酸涩感,希尔重新抬起眼,看向舒坦梅兹,脸上的笑容依旧,“也不要觉得我们就此就要分道扬镳,一刀两断了。只是分开住,以后大家各忙各的,见面的时间减少了,也许还会因为避忌,减少联络的次数。但是这都不能抹去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永远都是一家人,一个集体。我是这么想的,艾伦,赫达,巴特里家里的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舒坦梅兹轻轻地“嗯”了一声,细听的话不难发现其中的鼻音。 “小姐,是否还有其他要交代给属下的?” “没有了,你那么聪明,有些事情不需要我多说,你就能做得很好。只是作为妹妹不放心即将离家的哥哥,不唠叨两句有些不放心。” “莱因我是说缪杰尔上将是个值得用一切去效忠的主君。相信真正在他手下做事之后你就会更加明白了。但是,我这么说并不是在夸耀他是如何有魅力的一个人,也不是劝你奉献一切只为忠诚。” “臣属为君上尽忠是本分,是职责,是忠义,但是谁又能说臣子的生命就不重要呢。记得你的生命和忠义一样重要,在为主君尽忠的同时保护好你自己,活着才是对所有人的忠诚。这才是我真正想说的。” 第105章 第105章 舒坦梅兹提着简单的行李,脑中回想着希尔刚刚对他说的话,心中被一种温暖静静地涤荡着。 虽然很不舍,但这种温暖已然弥补了所有。让他觉得眼前一片坦荡光明。 走过拐角,宽阔的主道上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 在他还没来得说什么的时候,两位夫人已经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一位递给他一个不小的包裹,和另一位对视了一眼笑着道:“这是我和拉塞尔夫人一起做的点心给你带走。以后想吃什么,随时联络我们,我们做好派人给你送去。” 另一位附和道:“修特鲁兹夫人说的对,虽然你搬出去住了,但是还是我们家的孩子,记得常回来看看。还有,我要是有好姑娘的照片会给你发过去的。你现在一人在外,就更需要有一位女主人帮你打理家事。” 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脸遗憾道:“要不是我家赫达做饭,做饭不会,针线,针线不行,只会舞枪弄棒,没有一点女孩子样,实在不能坑了你,我都想让你做我的女婿了。” 看着自家母亲痛心疾首,嫌弃自己的样子,赫达瞬间黑了脸。 “别忘了,是您把我生成这个样子的,要怪您应该怪自己才对。” “你这让人恨铁不成钢的丫头” 舒坦梅兹赶紧插进母女两人的谈话中,笑着说道:“赫达很好,是我配不上她。” 一句话又在拉塞尔夫人心中拔高了几分,也让拉塞尔夫人更加痛心疾首错失了这么好的女婿,“你这孩子就是谦虚。哎到底是我家赫达没福气。” 闻言,赫达也懒得再跟自己的老母亲争论,转而给了舒坦梅兹一个算你有自知之明的眼神,“你走了,艾伦那个笨蛋一定不是我的对手。所以现在大概最高兴的人就是我了吧。” 刚说完,就挨了自己老母亲一巴掌,“说什么呢。” 然后就见其用对自己截然不同的温柔语气安慰某个看起来中正纯良,实则白切黑的男人。 越发让赫达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了。 轮到巴特里时,巴特里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保重”。 那是勿须多言的属于男人间的默契。 最后看了一眼众人,舒坦梅兹转身离开,微笑着踏上了一段属于自己的新征程。 希尔看了一眼蹲在角落里种蘑菇的艾伦,无奈道:“真的不去送送他吗?” 艾伦赌气般地说道:“我还要服侍小姐,才没有时间去送半途逃跑的人呢。” “打住,我现在不用你服侍,看你一直堆在那里,我的心情也变得阴郁了。没事出去晒晒太阳,别真的长出蘑菇来。” 换来的是某个人哼哼唧唧不服气的吭哧声。 希尔懒得再搭理他,继续翻看手里的文件,上面粗粗写着明年的计划 入秋,帝国再次对同盟用兵,莱因哈特搭乘伯伦希尔号作为其中一名指挥官随军出征。这是伯伦希尔号的初征,在战舰主人英勇又无畏的指挥下,虽惊险却顺利地完成了她的初征。 战后,凭借再一次的胜利,莱因哈特晋升为一级上将,齐格飞晋升为上校,依然担任莱因哈特的副官。 时间很快来到了帝国历487年,宇宙历796年。 年初,皇帝正式赐予莱因哈特罗严克拉姆伯爵的封号,并将罗严克拉姆家的封地以及部分财产赐予他。 自此莱因哈特从缪杰尔上将变为罗严克拉姆伯爵。 莱因哈特并没有继承别家家名的排斥,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感。对于那个将姐姐卖进宫的男人的姓氏,当然是扔的越远越好。 早已腐烂发臭的东西,他和姐姐都不需要。 典礼省为了新伯爵的诞生,特意举办了一场庆祝宴会。 比起旁人的积极,作为绝对主角的莱因哈特一点都不想出席这种充满虚伪以及空洞的宴会。 但人的一生中总要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欢却不得不做的事。这个道理他早就明白了,但依然发自内心的排斥。 好在有吉尔菲艾斯在一旁安抚,安妮罗杰也被特许出席这场宴会,而皇帝确定不会出席,莱因哈特才表现出了稍许期待。 很快就到了宴会这天。 看着来来往往衣着华丽的“绅士淑女”,莱因哈特面上礼貌周到,内心却游离于人群之外,像个旁观者一样,冷静且淡漠。 只有在见到自己的姐姐和得力的属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才显出几分真心。 “恭喜你,伯爵阁下。今天你可是全场最耀眼的人,像恒星一样,比起你来,我们就显得太普通了,完全是衬托恒星存在的普通星群嘛。”与安妮罗杰一起过来的玛格妲蕾娜忍不住对着美貌精致的少年,不,已经彻底成长为一个男人的莱因哈特,半是夸赞,半是调侃道。 被这位夫人调侃的次数多了,莱因哈特早就已经免疫了,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羞涩,大方又绅士地回道:“夫人您过誉了。” 这般表现倒着实让玛格妲蕾娜愣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一直都像一柄出鞘的剑,锋芒锐利。现在这柄剑上沾上了敌人的鲜血,多了以往所没有的震慑力和威严。让人浑身一凛,由心臣服。 “夫人,夫人”连续被唤了好几声,玛格妲蕾娜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怎么了?” “我是问希尔最经没有来帝都吗?” 玛格妲蕾娜还没有回答,就听到一旁的夏夫豪简子爵夫人掩嘴悄悄笑了。 “看来伯爵阁下是想念小希尔了。” 闻言,莱因哈特脸一热,虽然知道夏夫豪简子爵夫人只是开玩笑,并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可他的心脏还是猛地一顿。既有被说中心思的羞涩,又怕他的心思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暴露在人前 当真是在战场上指挥一整艘舰队都没这么紧张过。 好在打趣他的夏夫豪简子爵夫人没有再说其他,转而和玛格妲蕾娜说起了话。 “不过说真的,小希尔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帝都待一段时间吧,怎么今年没来?” 莱因哈特刚舒了口气,就立刻又被夏夫豪简子爵夫人的问题吸引了注意力。 其他人也因为好奇,都看向了玛格妲蕾娜。 玛格妲蕾娜好笑地看着众人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再想到那对父女俩现在的情形,抚了一下额头,越发想笑。 也没卖关子,直接说出了众人“期待已久”的答案,“是弗朗兹不让她来。” “为什么?”莱因哈特几乎是抢着问出来的。 话一出口就惊觉自己过于急切了。 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玛格妲蕾娜的答案上,虽然觉得莱因哈特的行为有些反常,但很快就将其抛之脑后。 只听玛格妲蕾娜继续说道:“前阵子,不知道小丫头想到了什么,说要外出游学。弗朗兹怎么可能放心的下,自然是坚决地拒绝了。无奈小丫头铁了心要去,弗朗兹干脆就禁止她出门。估计,现在父女两个正在斗智斗勇呢。” 随着玛格妲蕾娜的话语,莱因哈特的脑海中不由得就浮现了那样的场景,嘴角随之慢慢弯起。 这时,就听到夏夫豪简子爵夫人笑着说道:“小希尔也已经到了叛逆期了,看来伯爵阁下要辛苦了。” 玛格妲蕾娜呵呵笑了两声,“这你就错了,被他女儿粘着,不知道他有多开心呢。那就是他的宝贝疙瘩,恨不得走哪儿揣哪儿。” 夏夫豪简子爵夫人不无羡慕道:“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女儿,也恨不得时时刻刻带在身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你完全可以跟你家那位再生一个嘛。” 夏夫豪简子爵夫人看了一眼众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嗔道:“你说什么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呦,害羞了?行了,我不说了,我就等着10个月之后有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让我抱。” “你还说” 笑闹间,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什么,将话题扯到了莱因哈特的身上。 “伯爵阁下现在已经二十岁了吧,青年才俊又事业有成,现在啊,唯独就缺个女主人。不知道伯爵阁下有没有看上眼的淑女?” 无论各个阶层,年龄的女人聚在一起,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大概就是保媒拉纤儿了吧。 于是后面的话题就围绕着莱因哈特展开了。 “我刚刚看到有几个小姑娘偷偷地看了伯爵阁下好几眼,脸都红了。” “我想伯爵以后的孩子一定跟父亲一样,聪明又漂亮。安妮罗杰,你说是不是?” “呃嗯他喜欢就好。” “所以啊,朵罗蒂亚,你现在生个女儿还来得及,即使嫁不了伯爵,以后许配给伯爵的儿子也行啊。” “你这个人,还真是会见缝插针。” 莱因哈特虽然还想和姐姐多说会儿话,只是玛格妲蕾娜和夏夫豪简子爵夫人那股比本人还要热切的劲儿,实在让他怕了。趁两人不注意拉着吉尔菲艾斯,连声招呼也没打就悄悄地溜走了。 吉尔菲艾斯见状,偷偷笑道:“两位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只是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至少打声招呼” “让她们注意到,我们就脱不了身了。”莱因哈特一脸的心有余悸。 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上冒出的汗珠,莱因哈特说道:“这里又闷又热,我出去吹个风。” 吉尔菲艾斯马上回道:“我陪您一起去。” 莱因哈特摇摇头,“不用了,我刚刚看到米达麦亚还有罗严塔尔他们了,你可以去和他们喝杯酒,聊几句什么的。” 吉尔菲艾斯见莱因哈特坚持,再想到这里安排有严密的警卫,肯定不会产生什么危险,便点了点头。 莱因哈特走到外面,几口凛冽的空气灌进肚中,身上的热意才稍稍褪了些许。 人生得意之时,那个想要和她一起分享喜悦的人却不在。要说心里没有点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偏偏又是不能对人说的秘密,只得一个人在这里排解思绪。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突然从后面传了过来。 “罗严克拉姆伯爵,久疏问候,没想到再见,您已经继承了武家名门。请允许小女对您说声恭喜。” 第106章 第106章 莱因哈特因为被打扰而蹙起了眉头,一转身就见到一个打扮华丽的女孩笑盈盈地向他走来。 见到递到眼前的,装着葡萄酒的透明酒杯,莱因哈特连手都没伸就直接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说着就要越过女孩直接往里走。 仿佛将其当成空气的态度,直接激怒了爱尔芙莉德,这让她想起了落进喷泉池的那次,他也是这样无视她,一心护着那个贱人的样子。 “不过是个出身卑贱的人,仗着陛下的宠爱才获得了今天的地位,你有什么资格无视我。你和马琳道夫家的那个贱人一样” “住嘴”莱因哈特本不欲搭理她,他可以容忍别人对他的讥讽,但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一丝一毫的对希尔的辱骂和伤害。 “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说出对希尔不好的话来,我是不会对你客气的。我虽然没有出手对付女人的习惯,可是你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冷冷地警告了爱尔芙莉德一眼,莱因哈特再没任何犹豫地转身而去。 被莱因哈特冷冽的眼神逼得僵直身体的爱尔芙莉德,好一会儿才感到手脚重新能动了。 气狠狠地将手中的两个杯子仍在地上砸个粉碎。 低吼道:“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让你们都这样护着她。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后悔今天对我的无视” 爱尔芙莉德怎么都没想到,她的有意勾引还没开始,就被无视外加一顿警告,将人从希尔身边抢过来,让希尔伤心难过的计划更是彻底泡汤。 紧紧咬着嘴唇,爱尔芙莉德的脸上满满的愤恨和不甘心。 明明男人都应该是一个样,稍加勾引,就会像狗一样扑过来明明应该是这样的明明是这样的 除了这个小插曲,宴会后半段总算是无波无澜地结束了。 二月份,同盟远征军大举入侵,莱因哈特奉命率领舰队抵御同盟的进攻。从伊谢尔伦要塞出发,侵入同盟亚斯提星域,以半数于同盟军的兵力取得“亚斯堤会战”的胜利。 战后,莱因哈特晋升帝国元帅,获准开设元帅府,并担任宇宙舰队副司令官,统辖9个舰队。首批幕僚属臣进入元帅府,正式在其麾下效命。 吉尔菲艾斯也在战后晋升为少将。 被玛琳道夫伯爵禁止出家门之后,希尔就真的乖乖待在家里,养养花,种种草,一派悠然自得。 至少在旁人看来就是如此。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等,等马克西米利安冯卡斯特罗普做出更加疯狂的举动以及即将到来的伊谢尔伦要塞的失陷 从年前卡斯特罗普公爵去世,到继承人的争夺,再到马克西米利安拒不配合财务省的调查,并招兵买马,据守一方,无视奥丁的召令。 到现在奥丁的讨伐军都派出两拨了,依然没有平定这场小小的动乱。 她想皇帝陛下在那些将领中显得如此鹤立鸡群,不只是他本身的能力,才华,更有那些人太废的缘故。 马克西米利安并非是卡斯特罗普公爵的长子,他能继承爵位一方面是公爵的偏爱,一方面则是收买了绝大多数的姻亲,让他们在家族联合会议中承认他的继承权。 马琳道夫伯爵作为姻亲中比较有实力,在许多家主面前都能说的上话的人,自然也收到了马克西米利安送的不菲的财物。 只是伯爵只看了一眼便让人退了回去。在嫡长子还在的情况下,他没道理去支持身为次子的马克西米利安。 嫡长子继承制才是正统。 当然他也并不是顽固不化,一味遵循旧制的人。若是嫡长子不堪大用,让有能力的次子继承家族也未尝不可。 但很明显,马克西米利安并不是一个贤明豁达的人,反而心胸狭窄,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却没有一点远见。 伯爵自然不会选择支持他。 无奈大部分的姻亲或是利益,或是其他的原因,都赞成他成为继承人,结果显而易见。 因为这件事,马克西米利安直接将伯爵记恨上了。 不止私下里对伯爵冷嘲热讽了一顿,还扬言今后绝对不会再和马琳道夫家进行任何往来。 所以,当马克西米利安和奥丁陷入了对峙之后,一些姻亲唯恐事态进一步扩大,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试图邀请马琳道夫伯爵一起出面进行调停,直接被马琳道夫伯爵拒绝了。 知道这个消息,希尔重重地松了口气,她生怕她爸爸心软的毛病又犯了,看在姻亲的关系上,拉不下面子拒绝。到时进了马克西米利安的地盘 被扣住还算是轻的,万一他趁此报复先前她爸爸反对他继承爵位的事 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一个被逼到悬崖边缘,已然陷入半疯狂状态的人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 正陷入沉思的希尔,突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来人是艾伦,语气略带些急促地禀告道:“小姐,巴特里大人来电说卡斯特罗普领地出现了异动,军队,舰艇,后备军需大规模调动,目标似乎正是咱们这里。” 希尔合上手中半天都没翻过一页的书,问道:“预计什么时候会到咱们这里?” “三天之后。” 希尔点点头,“爸爸那里想必很快也会收到消息,以领地现有的兵力拖延一段时间不成问题。再让巴特里想办法给马克西米利安的舰队制造点麻烦,拖延到救援的人来就行了。” “救援的人?” 艾伦略略不满道:“小姐,您也太谦虚了吧,以我们的实力彻底干掉那个什么卡斯特罗普公爵完全不成问题,哪还需要别人救援?” 希尔摇摇头,“你不懂,这是别人的机会我们怎么能抢呢。况且” 希尔日常嫌弃道:“枪打出头鸟,如果别人见我们有那么强的实力,必定会心生警惕,万一触动了当权者的哪根弦,不说危险与否,过平静的日子难道不好吗?” 艾伦抢着答道:“平静的日子当然最好。”说完冲着希尔傻呵呵笑得讨好。 希尔秉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心理,挥手轰人“听懂了还不去传令。” 艾伦赶紧站直身体立正,声音洪亮地应道:“是,小姐。” 希尔看着关上的门,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这么精神。” 言罢,思绪又转回到了正事上,拿起通讯器就直接拨了出去。 几乎是立刻地,莱因哈特的身影出现在了面前。 希尔没想到会这么快接通,自己先愣了一下,方才笑着打招呼,“日安,莱因哈特哥哥,恭喜你晋升为帝国元帅并且成为了新一任的罗严克拉姆伯爵,请在此接受小女子诚挚的敬佩和祝福。” 搞怪的话语弄得莱因哈特想笑,只是又生生的忍住了,肃了肃面容,道:“这话是不是说得有点晚了,我的晋升任命可是在年初的时候,现在都已经四月份了。” 嘎,这是要翻旧账的意思吗?希尔一时有点傻眼了,所有要出口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仔细想想,确实她是有那么一点理亏,她应该早点跟他说声恭喜的 但是计较这种事情的某人,是不是也有点太孩子气了? 当然了腹诽归腹诽,希尔却没敢说出口,面上笑嘻嘻地为自己辩解,“只要是真心的,什么时候都不晚。你说是不是,莱因哈特哥哥?” 莱因哈特看着那双含着水光的翠绿色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自己,否认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顿了顿,撇开眼,含糊地“嗯”了一声。 就见小丫头小鸟一样欢呼了一声,“我就知道莱因哈特哥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莱因哈特心里的那丝不得劲到底随着面前之人露出欢快的笑容而彻底消失不见。 于是换了个话题道:“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瞧你说的,没事我就不能联系你吗?”说着,干笑道:“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但是对你也有好处呀。” 莱因哈特一脸我就知道,“什么事,说说看?” 说到正事,希尔正了神色,说道:“卡斯特罗普领地的叛乱,你应该听说了吧。” 莱因哈特点了点头,“嗯,毕竟一场小小的叛乱,军部却两次败北而回,实在不想听说都难。” 希尔叹了口气无奈道:“所以你就快点出马将这件事解决了吧。不然我家门口实在吵闹的紧。” 经希尔这么一提醒,莱因哈特才想起,马琳道夫家的领地和卡斯特罗普的领地是挨着的。 “发生什么事情了?” 希尔简短地解释道:“先前因为我爸爸反对马克西米利安继承爵位,所以他就记恨上了我爸爸。再加上自己野心膨胀,就想吞并玛琳道夫家的领地。现在正在集结舰队,估计几天之后就能到达玛琳道夫家的领地。” 闻言,莱因哈特先是紧张希尔的安全,又见她如此淡定地说着即将有舰队打到家门口,狐疑她是不是已经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如此想着,也便问出了口,“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 “我很担心呀,不过我相信你。”希尔笃定道。 这份笃定让莱因哈特的心像被什么轻轻地撩拨了一下,柔软中透着一股甜丝丝 但是他再一次确认某人是个气氛破坏者,下一秒就听到某人自信满满地说道:“以吉尔菲艾斯哥哥的能力,不出半个月必定能解决叛乱。 莱因哈特一哽,“你怎么知道我会派吉尔菲艾斯去?” 希尔直接反问,“你要亲自领兵吗?那样岂不是太看得起马克西米利安了?况且,你已经是帝国元帅了,总要把机会留点给别人呀。” 莱因哈特被希尔堵的无话可说,虽然他一开始就打算让吉尔菲艾斯去积累军功,但是心里依旧有那么点别扭。 “嗯,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的。你自己注意安全” “我等你” 第107章 第107章 吉尔菲艾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授命前往平乱。他采用声东击西的作战计划,表面上要直接驰援马琳道夫家,等马克西米利安真的这样认为之后再转道前往卡斯特罗普领地。 等马克西米利安急急回援时,埋伏在他所必经的小行星群中,自背后给予敌人沉重的打击。 马克西米利安没在这场战争中丧命,而是从战场脱逃之后被早已不堪被他羞辱的部下所杀死。 叛乱就这样在短短十天的时间里被轻松地解决掉了。 实际上,说是十天,但六天是从帝国首都前往叛乱地所花费的,两天是在卡斯特罗普做事后处理,实际的战斗不过只用了二天的时间而已。 足可见吉尔菲艾斯非凡的用兵才能。 莱因哈特对此感到很满意,元帅府内的其他提督也点头称赞,但是,对于其他对莱因哈特抱有强烈敌意的门阀贵族来说,就不是令人觉得多么愉快的事情了。 虽然确实帮他们解决了一件令他们觉得头疼的事情。 不过,功勋就是功勋,吉尔菲艾斯因此晋升为中将,并被授与金光灿烂的“双头鹫武勋章”。 不过,这都是回奥丁之后的事了,此刻吉尔菲艾斯正站在马琳道夫伯爵府中,被伯爵郑重地表达着谢意。 吉尔菲艾斯则是谦虚地回道:“这都是下官的职责所在,您太客气了。” 伯爵还要设宴宴请吉尔菲艾斯,没等吉尔菲艾斯拒绝,就被一旁的希尔抢先拒绝了。 “爸爸,吉尔菲艾斯哥少将还要回去复命,你就不要耽误人家了。正好,我要亲自去帝都向莱罗严克拉姆伯爵表达一下感谢,我和吉尔菲艾斯少将就先走了。” 边说边向吉尔菲艾斯使眼色。 吉尔菲艾斯虽然不知道希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确实没有要留下来的意思。 便说道:“希尔小姐说的是,下官还要回去复命,就先行告辞了。” 然后在伯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被希尔扯着一起离开了。 一离开伯爵的视线,希尔就赶紧小声道:“快走,等我爸爸反应过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说完也不管吉尔菲艾斯,径自一个人越走越快,甚至提着裙子小跑了起来。 吉尔菲艾斯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压下心中的诸多疑问,快速跟上了上去。 直到战舰离开马琳道夫的领地,希尔才重重地松了口气,吉尔菲艾斯才有机会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希尔小姐,您这是要和我一起去帝都见莱因哈特大人吗?” “不是啊,是借口。”希尔解释道:“最近我爸爸禁止我出门,我要是不用这个借口就出不来了。幸好我跑的快。”边说着,边一脸庆幸地拍了拍胸口。 “我让巴特里在前面的星域等着我了,一会儿你把我送到他那里就行了。” “我要去游学,大概会在一年后回来。替我跟莱因哈特哥哥说声谢谢。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他带礼物当作谢礼的。”希尔离开的时候对吉尔菲艾斯说道。 吉尔菲艾斯迟疑道:“还是要跟马琳道夫伯爵说声征得他的同意比较好吧?” 听得出来吉尔菲艾斯对希尔独自去游学并不是那么赞同。 “我已经写信告诉爸爸了” 奈何希尔态度已定,并不会轻易改变心意。 吉尔菲艾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人来接她,她转身潇洒地离开。 正巧这个时候,莱因哈特的通讯进来了,吉尔菲艾斯对着莱因哈特不确定道:“我觉得马琳道夫伯爵此刻正在骂我吧。” 马琳道夫伯爵此刻虽然没有像吉尔菲艾斯想象的那样在骂人,但脸色却不怎么好。 一时大意,让那个小滑头钻了空子。 “她连行李都收拾好了,明显早就有预谋。”马琳道夫伯爵懊恼地对着管家汉斯说道。 同时眼睛又忍不住落在了那张希尔留下的纸条上。 “爸爸,我去游学啦。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生气伤身,你要冷静,再冷静。过个一年半载我就回来了,放心吧。以防你骂我,我在游学期间,就不联系你啦。你也暂时忘了有我这个女儿吧。因为你联系我,我也不会接的。我怕我见到你的样子,就忍不住想你,然后就放弃一切跑回来了。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的性格。等我回来,要打,要骂,随你。p但是我觉得你舍不得。爱你,么么哒。你最最可爱的小天使,安琪儿留。” 连续看了三遍,伯爵真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只能长叹一声,“算了,随她高兴吧。她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又聪明过了头,即使这次阻止了,她总有她的办法达到目的。” “我是舍不得打她,也舍不得骂她,只是她身边的那个艾伦,还有赫达总要受点教训,我就不信他们两人不知情。也让那个丫头长长记性,下次再做出任何事情之前,想想身边的人会不会受她牵连。” 看得出伯爵是真的有些生气,汉斯便咽下了要求情的话,只恭顺地应了声“是,老爷。” 巴特里看着闭目养神的希尔,欲言又止了两次,终于开了口,“小姐,不如你再考虑一下吧,这样做太危险了。我实在不放心。” 希尔眼也没睁地回道:“没什么不放心的,人你不是都安排好了吗。若是情况有变,我会提前结束计划。” 不知道什么时候,希尔睁开了眼睛,看着窗外的虚空,声音也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悠长空茫,“有些人总要亲眼去见一下的” 伊谢尔伦要塞。 已经到了晚上下值的时间。走出指挥部的大门,几位军官邀请赫尔曼一起去军官俱乐部喝酒。 赫尔曼直接拒绝了。 至于走在他们后面的,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一点表情,仿佛是机器人的舰队参谋巴尔冯奥贝斯坦则是直接被他们忽略了。 如非必要,没人愿意和一个冰冷的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打交道,尤其是被他那双泛着冷然的光的义眼盯着时,让人非常不舒服。 而后面的人也完全不在乎别人对他的态度,只我行我素地进行着自己的事情。或许没人主动往他身边凑才是他最想要的。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女声突然插进了人群里。 “赫尔曼叔叔。” 听到自己的名字,赫尔曼下意识地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和他在一起的几名军官也都停下了话语,一同看了过去。 这一停顿就让后面的奥贝斯坦走到了前面,但是他并未对说话的人产生任何好奇,只是目不斜视地越过众人继续往前走。 与他擦肩而过的希尔并未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巴尔冯奥贝斯坦,此时见赫尔曼注意到了她,便迈步迎了上去。 赫尔曼显得非常惊诧,好半天才像终于找回了语言,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希尔看了一眼旁边的几名军官,并没有立刻回答赫尔曼的问题,而是说道:“你住在哪?我们回去再说吧。” 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了几名军官的口哨声,以及别有深意的眼神。 “中将阁下,真是艳福不浅呀。” 赫尔曼立刻喝止道:“她是故人家的孩子,是我的侄女。你们不要乱说。” 希尔也顺势自我介绍道:“我叫杨清竹,是赫尔曼叔叔的侄女,几位阁下,晚上好。” 几位军官尴尬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脸歉意道:“呃嗯抱歉,我们嗯开玩笑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侄女小姐” 希尔保持礼仪地一笑,“不会。那我就跟赫尔曼叔叔先回去了,几位阁下请自便。” 几人忙不迭地答应,“好,好的。” 赫尔曼与几位同僚简短地道了别,就带着希尔来到了自己的军官公寓。 一进门就再也忍不住了,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是你一个人来的还是马琳道夫伯爵带你来的?要是伯爵带你来的,他人呢?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希尔首先打量了一下整个公寓的构造,虽然面积不大,不过是两室一厅,足够她这几天住在这里了。 解决了住宿的大问题,希尔才回头不慌不忙地回答赫尔曼的问题,“是我一个人来的,不过我出门游学,是我爸爸同意的。我一下宇宙船就直接来找赫尔曼叔叔了。我在伊谢尔伦的这些天就要麻烦赫尔曼叔叔收留我了。” 赫尔曼还是有点怀疑,“真的?” 希尔一脸真诚道:“真的,不信你可以打给我爸爸,亲自问一下。不过我觉得他可能会拒接你的通信。” 赫尔曼一哽。 希尔再接再厉,“你要是不想收留我,我就去住酒店。不过,这么晚我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万一遇到什么危险” 果然见赫尔曼眼神松动,虽有些无奈,还是答应道:“那好吧,今晚你就先住在这里。” 希尔强调,“不只是今晚,是我在伊谢尔伦的这些天都要麻烦赫尔曼叔叔了。毕竟我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 赫尔曼无奈地打断道:“行了,你就住在这里吧。直到你离开伊谢尔伦。” 希尔立刻喜笑颜开,“多谢赫尔曼叔叔。” 尽管知道希尔刚刚那么说都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他心软,可见到这个笑容,赫尔曼还是生出了一股怀念。 这股机灵劲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那个时候,她被玛格妲蕾娜抱在怀里,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全都笑得一脸的开心。那个时候他就想,若是将来他们有女儿,她们母女两人一定是他这辈子最珍贵的珍宝。只可惜 一晃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小姑娘也已经长成了美丽的少女了。 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刺痛了赫尔曼多年来,早已变得麻木的内心。 终于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玛格妲蕾娜她还好吗?” 希尔一瞬间收起了笑容,本欲拒绝。却在见到赫尔曼隐忍的表情后,终是不忍道:“她很好。不过你没有资格再过问她的事。我只回答这一次,以后不要再问我了。问我,我也不会说的。” 赫尔曼扯了扯嘴角,似难过,又似放心地说道:“我知道,知道她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希尔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或是指责似乎都不对。 好一会儿才道:“我现在用的名字是杨清竹,所以你不能再叫我原来的名字。你叫我清竹吧。” 赫尔曼没问希尔为什么要用其他的名字,只点点头,顺着她的意思唤道:“清竹” 第108章 第108章 “希尔不清竹。” 因为叫希尔叫习惯了,再加上清竹这个名字实在有些拗口,赫尔曼偶尔还会叫错。 每当这个时候都会得到希尔一个威胁的眼神,外加警告,“赫尔曼叔叔,请注意哦。” 每次都会得到赫尔曼的一句“抱歉”。 此刻两人正在司令部的食堂吃饭,因为这几天希尔总是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赫尔曼的身后,所以很多人都知道有一个侄女来投奔了赫尔曼。 似乎身世还很可怜,父母双亡,只剩孤身一人,这才不得不投奔到已故父亲的朋友这里。 军队中虽然都是男人,但也有铁汉柔情,大部分人都对这位“可怜”的小姑娘抱持着同情的心理。 赫尔曼第一次听到这些传言,非常生气,想要向人们解释清楚,却被希尔阻止了。 “没关系的,传言总是越解释越说不清楚。反正我也不会待在这里太长时间,等我走了,这些流言也就慢慢平息了。” 赫尔曼觉得希尔说得也有些道理,而且她看起来并没有受到这些流言的影响,也便作罢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传言正是希尔让人传出去的,她需要这个“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投奔到父亲的旧友这里”的身份。 若是解释了就彻底破坏她的计划了,当然了,这些都是不能让赫尔曼知道的东西。 不过赫尔曼也没时间去纠结这些传言了,这两天,要塞周边的通信总是受到干扰,毫无疑问的是有同盟军的靠近。 不过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对方却没有攻击行动。 以一个军人的直觉,赫尔曼肯定会有一场战争发生。虽然要塞坚固,易守难攻,过去的几十年也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但凡事没有绝对。万一要塞真的被攻破了呢?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种想法,或许是希尔的到来让他有了弱点,她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该怎么向他的父亲交代,向她交代。 “没事不要出门了,这两天就待在家里,外面现在不安全。等这场风波过去之后,你就赶紧离开。这里是前线,是战场,随时都有流血的事情发生。以后没事,不准再来这个地方。”临出门前,赫尔曼严肃地叮嘱道。 希尔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安全,赫尔曼叔叔。” 赫尔曼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希尔突然叫住,“赫尔曼叔叔” 赫尔曼不解地看向她,“怎么了?” “我就是我担心,万一伊谢尔伦要塞被攻破了,你会怎么样?” 赫尔曼以为她是害怕,毕竟虽然聪明,也是个养在贵族之家的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于是眼神一下子柔和了下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不用担心,伊谢尔伦要塞非常坚固,不会让叛军攻破的。你待在这里很安全。” “那你呢?”她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她担心的是他啊。 “我?”赫尔曼笑道:“我是帝国的军人,自当尽我一切为国尽忠。” “哪怕失去生命吗?”希尔急切地追问道。 “嗯,这是一名军人的荣耀。”赫尔曼坚定地点了点头。 却听到希尔大声打断道:“不对,没有什么比你的生命更重要。打不赢,逃跑,也没什么,我只希望你能活” “希尔”还未说完就被赫尔曼喝止了。 “如果是别人说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把他送进审查局。但是你,我就当没有听到。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我是一名军人,军人的荣耀和忠诚那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不会逃跑” 眼见希尔慢慢低下了头,赫尔曼才惊觉自己说得过于严厉了。 连忙调整了语气,安慰道:“别想这么多了,好好待在这里,我会没事的。” 希尔沉默地点了点头。 因为最近几天的异常,要塞司令官托马冯修特豪简上将,和要塞驻留舰队司令官汉斯迪特里希冯杰克特上将两人难得意见一致地召开了一场将官级别及以上的会议。 但也只限于一次的意见一致,会议上两人各抒己见,却谁都不服谁,明明是对同盟即将攻过来的商讨,却演变成了两个人的唇枪舌剑,最终也没商讨出什么有用的结果。 就在会议即将解散的时候,通信室发来了一份报告。 据他们收到的通信解析,,一艘布雷门轻型巡洋舰,为了传达奥丁的重要联络事项被派遣到伊谢尔伦来,但在回廊内遭到敌人攻击,正在退避中,请求伊谢尔伦的救援 杰克特上将就要率领舰队进行支援。 幕僚奥贝斯坦提出这可能是个陷阱,目的就是为了将他们引出伊谢尔伦要塞。休特豪简上将也认为应当慎重地再观望一下。 不过这两个人,一个是被他深深厌恶的幕僚,一个是与他不和的对手,两个人的阻止,恰巧激发了他的逆反心理。 于是,一个小时之后,由大大小小一万五千艘战舰组成的伊谢尔伦驻留舰队在杰克特上将的率领下,开始离港向回廊进发。 而不久之后,发来求救信号的轻型巡洋舰降落在了伊谢尔伦的宇宙港内 从赫尔曼走后,希尔就一直坐在窗边,从白天坐到黑夜,从正常的街道到外面被穿着同盟军服的人全面接管,从安静的天空坐到仿若流星一样出现的一道道炮火再到归为孤寂。 直到收到了公布的战死名单上出现了赫尔曼的名字。 希尔反复确认了三次,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虽然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可真正来到的这一刻还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伤心还有内疚。 她知道杨威利的计划,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稍作提醒,可是答案,他早已给出了,不是吗? “赫尔曼叔叔,对不起。这杯酒敬你,一路走好。”希尔将酒杯中的酒洒在地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你已经见到了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了吧,但是就不要再遇到那个女人了。人生重新开始一次,不要让自己活得那么孤独了。忘了玛格妲蕾娜,忘了这一世的歉疚和遗憾。遇到一个好女人,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也不要再做军人了,这样就不必被军人的荣耀和忠诚所束缚祝你幸福” 说完,希尔擦干脸上的眼泪。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的计划。 摇晃着走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冻的硬邦邦的几大袋冰块,然后一气倒进浴缸里。拧开水龙头,放了半缸的凉水。 看着差不多了,心一狠就坐了进去。 乍一接触到冰冷的冰水,希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慢慢地,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酒劲上来了,意识渐渐模糊不清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希尔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可脑袋却像被钝器狠狠敲了一下,疼痛欲裂。身体也像被重物碾压过一样,提不起一点劲来。 费力地抬起手,摸向自己的额头,与冰凉的掌心形成了两个极端,滚烫滚烫的。 希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很好,发烧了。 费力地从浴缸中爬出来,从自己的行李箱中翻出一身黑色的连衣裙,黑色的鞋子,黑色的头纱。在镜子前穿戴好。 最后看了一眼镜中那个苍白虚弱的面孔,抬手将头纱翻下来,视线立刻被隔绝。 弯下腰拿起脚边整理好的,不算大的行李箱,最后环顾了一圈,这个只住了几天的房子。毅然决然地往外走去。 帝国驻伊谢尔伦司令部。 希尔随着赫尔曼来过几次,只是前几天还是穿着银黑军装的帝国士兵在防守,短短几天就换成了同盟的士兵在站岗。 物是人非大抵说的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走神间,希尔已经被站岗的同盟士兵拦了下来。 “军事重地,请留步。” “我是来见你们杨提督的,麻烦请帮我转告,谢谢。” 士兵直接拒绝道:“抱歉,杨提督正在处理战后事宜,没有时间接见访客。您请回吧。” “是吗?那我就一直等在这里,直到杨提督有时间接见我为止。不过我想被人见到有我这样一个人在这里徘徊,也许会传出对杨提督不利的传言。这样也可以吗?” 说着希尔就要坐在台阶上,大有一副要长久等下去的意思。 几个士兵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个迟疑地说道:“我去向杨提督转达您的意思,至于杨提督是否决定要见您” “没关系,您只管去帮我通传就行了。” “请问您是” “杨清竹,帝国驻伊谢尔伦舰队副司令官,赫尔曼冯杰克特的侄女。” 此时,杨威利正坐在司令部指挥室的桌子上,听着部下对伊谢尔伦各种设施接管的报告。以及对俘虏的帝国士兵,技术人员,士兵家属以及生活在伊谢尔伦要塞的平民的安置问题。 因为是重要会议,所以舰队里的关键人物都在,包括副司令官费雪准将,首席幕僚姆莱准将,次席幕僚派特里契夫上校,还有蔷薇骑士连队的队长华尔特冯先寇布上校,极其手下的两名心腹卡斯帕·林滋和莱纳·布鲁姆哈尔特上尉。 还有在场唯一的女性,身为杨威利副官的菲列特利加格林希尔中尉。 正说着话间,突然听到有士兵前来禀告道:“报告杨提督,外面有一位叫杨清竹的小姐请求见您。是否需要下官直接回绝她?” 第109章 第109章 在座的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多少都存了点好奇。 先寇布比别人反应快了一点道:“杨清竹,似乎是和杨提督你一个姓吧?” 说着,一脸趣味地问传讯的士兵,“那位小姐多大年纪?” 士兵想了想道:“大概十四五岁这样吧。” 先寇布玩笑道:“十四五岁提督你今年29岁,依照这个年龄,该不会是你年少轻狂时,和哪位大姐姐有了一夜激情,然后遗落在外的明珠吧?” 闻言,杨威利差点没把喝到一半的红茶当场喷出去。 “咳咳咳” 在场的其他人都为先寇布的脑洞之大惊得目瞪口呆。 深知自家队长为人的两位心腹属下则是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布鲁姆哈尔特甚至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自家队长的老底,“队长,这种事只会发生在你身上,杨提督应该不太可能。” 杨威利马上附和道:“布鲁姆哈尔特上尉说的是,我那个时候可没机会认识什么漂亮大姐姐,尤其是帝国的大姐姐。倒是上校,你可要小心了,没准哪天就有一位你的遗珠找上门来。” 先寇布无所谓道:“我不介意啊,只要她像她妈妈一样漂亮就行了。我挑女人的目光一向很好,再加上我英俊的面容,生出来的孩子应该不会太丑。太丑的那一定不是我的种。” 在场的人再次对先寇布上校的不要脸有了一个更深的认知。 杨威利自认为比脸皮厚绝对是比不过这位的,干脆略过这茬,回到了正事上。 问等在一旁的传讯兵,“她有说见我是为了什么事吗?” “没有。” “那她是谁你知道吗?” “她说是帝国驻伊谢尔伦舰队副司令官,赫尔曼冯杰克特的侄女。” “赫尔曼冯杰克特的侄女赫尔曼冯杰克特”杨威利一直咀嚼着这个名字,在他刚要叫自己的副官菲列特利加·格林希尔的时候。 美女副官已经回道:“赫尔曼冯杰克特是在这次行动中战死的,帝国驻伊谢尔伦要塞舰队的副司令官,与同样战死的舰队司令官汉斯迪特里希冯杰克特上将是叔侄关系。” 提到战死的人,不管是自己这边的还是帝国那边的,都免不了让人觉得沉重。尽管这是战场上的常态。 气氛静默了一瞬,饶是先寇布也去掉了先前的轻狂,猜测道:“该不会是为了战死的亲人找提督你报仇来的吧?” 话一出口,人人都紧张了起来。 菲列特利加干脆道:“提督,不如回绝吧。” 杨威利却摇头,“不,见见吧。虽然非我所愿,但是的确是我杀死了她的亲人,如果这样,能让她发泄一下心中的悲伤,我没有理由拒绝啊。” 杨威利说的轻松,可其他人却绷紧了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准备等一会儿那个女孩做出不利于自家提督的举动,随时出手控制住她。 “带她过来吧。”杨威利对传讯兵说道。 “是,提督。” 不一会儿,士兵将一个穿着丧服,头戴黑纱的女孩领了进来。因为面部被黑纱所覆盖,让人看不清女孩的样子,以及此刻女孩脸上的表情。 人们探究的视线越发浓厚了起来。 希尔,不,从现在起是杨清竹的女孩,尽管隔着一层面纱,也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目光。 虽然今天的场景在她心里演练了无数遍,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 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打了两遍气,然后深吸口气,再轻轻地呼出。 这才一步一步迈向坐在主位的男人。 虽然不知道指挥作战的杨提督是何种模样,但此刻正在看着她的杨威利,目光温和,气质内敛,并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这让她对今天的事几乎有了十分的把握。 距离杨威利一个不算近也不算远的位置,清竹停了下来。按照帝国的淑女礼向对方行礼道:“日安,杨提督。” 杨威利显然不太适应这样的礼节,站起身伸出手,又犹豫着放下了。 只嘴上道:“呃嗯您好,杨小姐。坐,请坐吧。” 清竹表达了感谢,却没有坐下,而是对一旁看起来有点敌意的菲列特利加说道:“这位军官阁下,我的行李箱被门口的士兵收走了,说要检查。但是那里面有一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不方便让他们看,如果必须要做检查的话,能否请你来?” 菲列特利加看了一眼杨威利,见杨威利点头,便也冲着清竹点了一下头。 清竹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之后,便听杨威利问道:“杨小姐此番前来所为何事?是否是为了在这次事件里战死的您的叔叔,来向我讨个公道?” 清竹缓缓地摇了摇头,“杨提督您误会了,我并非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来。清竹虽然见识浅薄,但也明白,两军交战,各为其主。非战之罪。有错的从来是以战争为工具满足自己私欲的人。况且这是赫尔曼叔叔自己的选择,他用生命成全了自己的忠诚和荣耀。我又有什么理由来责怪提督呢?” 虽然从当上军人,走上战场的那刻就已经做好了被很多人怨怪和憎恨的准备。不管是己方战死士兵的遗族,亦或者敌方的人。但是今天突然被一个称得上是敌对方的人,说出并不是他的错,也没有怨恨他的话。 说实话,杨威利真的有一种被救赎的感觉。 这样想着,他便真诚地向清竹道了谢,“谢谢你,杨小姐,你的一番话真的让人觉得很受安慰。” 不过我还是要问清楚,“既然不是为了责怪我这个敌方将领而来,那您来此的目的” “我是为了活下去而来。” 杨威利听到女孩如是说道,微微暗哑的嗓音有点点颤抖,可以想见到经历亲人的离世,女孩感受到的害怕和无助。 想到女孩和家里的尤里安差不多大,而尤里安也经历了双亲的相继离世 杨威利不由得对面前的女孩产生了怜惜之情。 安慰道:“不要急,坐下来慢慢说。” 就见女孩还是摇了摇头,依旧笔直地站在那里,仿佛那是她最后的倔强。 “杨提督想必发现了吧,我并不姓杰克特。虽然对外我们是叔侄关系,其实他并不是我的亲叔叔,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严格说起来,我只是他已故旧友的女儿。在我母亲去世之前将我的监护权交给了他。继母亲走后,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虽然不会把赫尔曼叔叔的死怪在杨提督的头上,可是仍然是你,让我失去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让我又变成了孤身一人” 虽然女孩极力控制着自己,杨威利还是听到了停顿间,女孩发出的哽咽声,以及顺着黑色的面纱滑落下来的一滴又一滴眼泪。 不止杨威利觉得不好受,在场的每个人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他们都是间接让女孩失去家人的凶手,虽然这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杨威利有些颓唐道:“抱歉,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快开口,我会尽我所能的帮你。这大概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清竹用手背擦了一下被眼泪浸湿的脸颊,说道:“这也是我来找杨提督的目的。我希望” 说到这里,清竹突然感到一阵眩晕涌上来,身体晃了几晃才再次站稳。 杨威利担忧地站了起来,“杨小姐,你没事吧?” 清竹用手撑着太阳穴的地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事”随后继续说道:“我希望在我成年之前,杨提督能暂时收留我。” 似乎很怕被拒绝,又快速补充道:“你放心,只是在我成年之前,我不会赖上你的。如果你不收留我我大概没办法活下去吧。” 勉强说完,清竹就感到了铺天盖地而来的黑暗,以及彻底被黑暗吞噬前,杨威利急切的表情。 啊,醒来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呢,会不会已经达成了她的目的?清竹笑着想。 然后就是彻底的黑暗。 杨威利接住清竹倒下的身体,连忙叫菲列特利加请军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清竹被暂时安置在了菲列特利加的房间。 “感冒发烧倒不是太大的问题,不过这位小姐应该自小身体就有些不太好,以后要好好注意保养。不然可能会对寿命有影响。”军医叮嘱道。 杨威利愣了一下,随后道了谢,将军医送了出去。 回头就见菲列特利加正在用酒精给女孩擦拭胳膊,而女孩紧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呼吸略显急促,尖尖的下巴抵着被子,显得人越发可怜。 菲列特利加一回头就看到杨威利怔怔地看向这边,而视线所聚之处,正是女孩的方向。 见到那张尚带着泪痕的脸,心里也很同情她的遭遇。 “杨提督,你打算怎么办?要暂时收留她吗?”菲列特利加斟酌着开了口。 “你要是觉得为难,我可以让我父母收养她,正好我一直想有个妹妹。她从她的言谈举止能看出,她应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我父母肯定会喜欢她的。” 杨威利笑道:“中尉,这是我的责任,怎么能推给你呢?” “您这么说,是已经打算” 第110章 第110章 杨威利点了点头,“她还未成年,身体似乎也不好,就像她说的,要是我不收留她,她要怎么活下去。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不能放着不管吧。” 已经下定决心的杨威利反倒是放下了心里的包袱,一身轻松,“反正家里已经有尤里安了,再多一个,以我的年薪也能养的起。就是不知道养女孩和养男孩是不是一样的。大概是不一样的吧,尤里安自从来到我家,基本没用我操过心。但是女孩子就要细心一点了。” 杨威利开玩笑道:“回到海尼森之后,我得和卡介伦学长请教一下养女儿的经验,和格林希尔上将请教一下也很重要,毕竟阁下教导出了中尉你这样优秀的人才。” 菲列特利加不由得被逗笑了,“感谢提督你的夸奖,爸爸听到了想必会很高兴吧。” 就在气氛逐渐轻松起来的时候,突然床上传来了小声的啜泣声,“赫尔曼叔叔,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立刻停止了说话,互相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地来到了床边。 菲列特利加压住了清竹打着点滴的那只手,不让她乱动,一边安慰道:“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乖乖睡吧,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不难受了” 杨威利也想学着菲列特利加的样子,握住清竹的另一只手,只是还没碰到就迟疑着要收回。 就在这犹豫的一瞬间,手背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只冰凉,触感细腻的手,进而被紧紧攥住手指。 也许是握住了让人觉得安心的东西,也许是菲列特利加的安慰起了作用,床上的人渐渐安静下来,表情似乎也不是那么痛苦了。 见状,杨威利和菲列特利加同时松了口气。 突然,菲列特利加注意到了杨威利被清竹攥住的手,一抹晦涩略过心头又很快消失不见。 杨威利顺着菲列特利加的目光 一瞬间,手背像被烫了一下,想挣脱清竹的手,却又怕动作太大,弄疼手的主人。真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只能尴尬地杵在那里。 菲列特利加面无表情地说道:“提督,当着尤里安的面,可不要把偏爱表现的如此明显。” “不我不是只是是我知道了” 会议结束之后,先寇布并未随其他人一同离开,而是单独和杨威利聊了几句。 “提督,关于那个女孩,你决定好怎么处理了吗?” 杨威利没有任何隐瞒,实话实说道:“我决定把她带回海尼森,虽然并非出自我的本意,但是确实是我让她失去了家人。我不能就这样放着她不管。” “在战争中失去家人的孩子太多了,您管不过来的。”先寇布不置可否道。 “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的就算了,至少我遇到的,总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 “您既然已经做了决定,身为下属我也就不多啰嗦了。啰嗦多了容易引起反感,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 杨威利笑道:“我给上校的就是这样的印象吗?” 先寇布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杨威利回到先前的话题上,“我感觉你是反对这件事的。” “也不是怎么说呢”先寇布抓了抓头发,继续道:“只是有点奇怪的感觉,你不觉得那个女孩太大胆了吗,居然就敢只身一人来拜访敌军将领,并且当面提要求。我所认知的帝国的女人,不管是贵族也好,平民也好,都是柔弱胆小的菟丝花,紧紧依附着男人,别说来向敌军将领提要求,就是见到伊谢尔伦要塞被敌军占领的场面,都会吓得腿软所以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杨威利开玩笑道:“你总不会想说,她是为了刺杀我,所以故意埋伏在我身边寻找时机?或者是间谍,为了刺探情报而来?” 先寇布苦恼的摇摇头,“也不是,据我观察她的步法身形,确实是普通人,没有受过间谍的专业训练。” 虽然有先寇布的怀疑,杨威利却是一点都没有起疑,不如说他有些理解那个女孩的举动。被逼到无奈,只能紧紧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即便这根稻草上布满了能刺伤人的荆棘。 当年父亲去世,只留下了一堆没有任何价值的赝品古董,他就要流落街头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 想到这里,杨威利说道:“先寇布上校,你这是对女性的固化思维,要是被舰队里的女兵听到了,恐怕你的逍遥日子要一去不复返了。” “提督,同盟的女性自然和帝国的女性是不一样的算了,也许是我想多了吧。对那名女孩的调查确实没发现任何异常。那么在下要去体验逍遥的日子了,先告退了。” 最后还不忘挤眉弄眼的问杨威利,“提督,你要不要” 可惜还没说完就被杨威利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要,谢谢。” 先寇布一脸遗憾地走了。 杨威利失笑地摇了摇头,然后摘下军帽盖在脸上,往后一靠。这种时刻才是他最为放松的时刻。 清竹昏昏沉沉间醒来几次,不多会儿又再次昏睡过去。 等烧彻底退下去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见她迟迟没有醒,一度引得杨威利和菲列特利加非常担心。 清竹一睁开眼睛就见到了菲列特利加惊喜的脸庞,“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着将手放在清竹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摸着不烫了才轻轻地呼了口气。 清竹感受着疼痛干裂的喉咙,缓缓地开了口,“我想喝水。” 菲列特利加连忙说道:“哦,好,我去给你倒。” 看着菲列特利加忙来忙去的背影,清竹再次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你不知道,这三天我和提督我们都很担心你。”菲列特利加夸张地说道:“我还从来没见过感冒发烧会严重到这种程度。”说着不好意思地笑笑,“也许是我见识少,孤陋寡闻了。” 清竹解释道:“我从小到大都这样,因为我是早产儿,所以身体不怎么强健。” 菲列特利加附和,“是啊,你看起来是有些瘦弱。哦,对了,你饿了吗,想吃什么东西,我去让厨房给你做。” 清竹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吃,我想见杨提督。” 菲列特利加一顿,随后笑道:“想见杨提督也要先吃东西。” 清竹固执地摇了摇头,“我想见他。” 菲列特利加实在拿她的固执没有办法,只好先去请杨威利过来,又吩咐厨房做病号饭给她。 见到杨威利,清竹眼神一亮,挣扎着要坐起来。 不过马上被阻止了,“你病还没好,躺着说就行了。” 清竹也没勉强自己,只抱歉道:“失礼了,现在只能这个样子跟您说话。” 杨威利温和地笑笑,“不用在意,你好好养病就行了。你找我” “您决定好了吗,暂时做我的监护人?”说完紧张地看着杨威利,生怕他说出拒绝的话。 杨威利和菲列特利加对视了一眼,随后郑重道:“应该是我感谢杨小姐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才对,我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监护人的。如果您还有其他的要求,请一并告诉我,我会尽量” 没等说完,就被清竹激动地打断了,“不,没有了,这样就行了。以后并不算短,也不会很长的日子里,就请杨提督多多关照了。” 杨威利笑着点点头,“这也是我要对杨小姐说的话。” 说完就见床上的人眼角滑落出了一串泪水,嘴角却高高的扬起,带着浓浓的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也许是觉得在外人面前哭非常不好意思,慢慢地挪动身体,将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如湖水般清澈碧绿的眼睛在外面。 让杨威利觉得这个举动非常嗯可爱 就听到可爱的小姐说道:“您可以叫我清竹,不用总是叫我杨小姐。” 杨威利愣了一下,随后试着改口唤道:“清竹” 乍一听,不止说的人觉得有些别扭,就是听的人也有点不习惯。 尽管不习惯,清竹还是“嗯”了一声算作答应。 为了不让自己再别扭一次,清竹继续道:“我能不改口叫您杨叔叔吗,这个称呼听起来挺奇怪的。” “呃”杨威利抚额做出一副无奈状,“我也觉得我还没老到让一位少女称呼叔叔的地步。这个完全不用改口。” “那我还是叫您杨提督。” “好” “您家里都有什么人,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杨威利依旧耐心地回道:“我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只有一个14岁男孩作为被监护人住在我家。他叫尤里安,是个很聪明,很懂事的孩子,你们一定可以相处愉快的。” “他是您亲戚家的孩子吗?” “不是,他也和你差不多的情况。也是在战争中失去了双亲 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可能会勾起少女的伤心事,杨威利立刻住了嘴,“抱歉” 清竹摇了摇头,“杨提督真是个温柔的人,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事,大概就是破釜沉舟来找杨提督吧。” “本来我还想着,这个杨叔叔有赫尔曼叔叔对我一半好,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说不定我会得到更多更多” 再次听到杨叔叔这几个字,杨威利的嘴角抽了又抽,“杨叔叔呃”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少女问道:“杨提督,你会对我好吧?” 杨威利看着少女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微笑着缓缓点了点头,“嗯,会的。” 第111章 第111章 “中尉,中尉” 杨威利叫了菲列特利加好几声,才见到自己的副官一脸回神地看向自己,“什么事,提督?” 杨威利无奈道:“中尉,你今天是怎么了,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发了好几次呆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菲列特利加连忙道歉道:“很抱歉,提督。我没事。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军部派来接手后续工作的人预计什么时候到?” “大概后天就到。” “真是太好了,我们终于能回去了。还要麻烦你把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好,到时一交接,我们就立刻返回海尼森。” “是,提督。” 两人正说着话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在杨威利说进来之后,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地往里看,看见两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杨威利立刻将注意力放到了来人身上,温声道:“没有,你怎么过来这里了?” 清竹边推门走进来,边说道:“因为我只认识提督,还有格林希尔中尉,所以就来找你们了。” 杨威利看她穿了一身白色连衣裙,微微有些诧异。 清竹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解释道:“毕竟我和其他人的立场不一样,总要考虑到其他人的心情。我不想给提督惹麻烦。况且有些事情铭记在心中就行了,不一定非要形式上如何。” 杨威利拍了拍她的头,“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总能保护你的。” 清竹笑着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我们去吃午饭吧,我有点饿了。” 杨威利欣然答允道:“好”。 清竹也邀请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菲列特利加道:“格林希尔中尉,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菲列特利加看了一眼站在一起的两人,笑着摇头拒绝了,“我还有一点资料要整理,等整理完了我再去,你们先去吧。” 两人便没再多说什么。 只杨威利在临走时提醒了一句,“中尉,工作重要,吃饭也很重要,我可不是要求下属必须废寝忘食工作的上司哦。” 菲列特利加掩嘴笑道:“我知道啦,提督。” 很快,房内就只剩下了菲列特利加一个人,笑容迅速从她脸上褪去。 脑中再次回想起了昨天两人旁若无人说话时的样子,她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提督对另一个女孩一脸温柔。这也是她今天频频走神的原因。 随后又自嘲地想,她又不是提督的谁,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介意这些。虽然她对提督 况且,提督对那个女孩只不过是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只是性别换了,她就过于敏感了。 不得不承认,这就是女人的嫉妒心呐。 为让自己振作起来,菲列特利加双手使劲拍了一下脸颊,并告诫自己道:“好了,没事啦,继续工作了。” 来食堂的路上,不免碰到了一些也来用餐的人,他所熟悉的,叫得上名字的,杨威利会简单得帮清竹介绍一下,不常接触,叫不上名字的,以双方见过礼而结束。 不过能看得出来,杨威利很受士兵们的尊敬和爱戴。 刚坐下就见也来用餐的先寇布上校,直接端着托盘坐到了他们这一桌。 “提督,不介意我坐在这里吧。” 杨威利玩笑道:“我要是说介意,上校能立马离开吗?” 先寇布笑着道:“不能。我可不是为了和提督你一起吃饭才坐在这里的。我是为了认识这位漂亮的小姐才坐在这里的。” 说着转向清竹笑道:“我是现任蔷薇骑士连队队长,华尔特冯先寇布上校。目前听命于杨提督。很高兴认识你,美丽的小姐。” 清竹看了看伸到面前的手,又看了一眼杨威利。 杨威利点了点头,并说道:“这家伙作战的时候绝对是个可靠的战友,但是其余时候千万不要相信他,是个喜欢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 刚说完,就见清竹已经伸出来即将握上先寇布的手,“唰”地一下又缩了回去。 先寇布见状,无奈只得伸回手,同时向杨威利抱怨道:“提督,您这话就有失公允了吧,我挑选床女伴向来是讲求你情我愿的,他们都是被我的魅力征服的,可不是我强迫的她们呦。” 可惜,无论他怎么解释,清竹都默默地缩在杨威利身旁,一脸看坏人的表情看着他。 杨威利很满意自己的话造成的结果,“这样就对了,以后见到这样的人就要远远的避开。更不能被他们的花言巧语骗了。” 清竹忙不迭地点头。 先寇布看着两人的一唱一和简直是槽多无口。 “提督,您这监护人做得可真到位,我要是有女儿都想一并交给您照顾了。” 杨威利坦然道:“谢谢夸奖,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先寇布拒绝和他再讨论这个话题,将目光转向清竹,露出了一个怪叔叔的笑容,“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叫杨小姐似乎显得太疏远了,而且哪里怪怪的。不过你和杨提督都姓杨,倒像是冥冥中注定的一种缘分了。” 清竹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回道:“可以的,您就叫我清竹吧。”说完立刻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落在在座的两人眼中,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可是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清竹的眼中浮现几许深思。 先寇布这样说明显存了试探的意思,而且在他偶尔望过来的目光,总带着几分审视和怀疑。 让人不得不赞一声,这个人的敏锐和心细,至少现在还没有因为她的”可怜身世”而完全相信她。 看来以后在这个人面前得越发小心了,尽量少说话。避免因为一些注意不到的小细节加深他的怀疑。 伊谢尔伦要塞被攻陷的消息传到帝国,举国哗然。 人们实在难以想象坚固的要塞是如何在短短的几天之内被攻陷的。比起消息的真实性,人们更愿意相信它是误报。 可惜这却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 所以就有人要为帝国领土被侵占而承担责任,军务尚书、统帅本部总长、宇宙舰队司令长官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主动向皇帝递交了辞呈。 皇帝无所谓谁担任这三个职位,换人坐帝国照样能运转,恒星照样会发光发热。 于是一点挽留的意思都没有,甚至召见莱因哈特,儿戏地让他随意挑选一个位置来坐。 令一帮关注这件事情的贵族们震惊的是,莱因哈特拒绝了这一步登天的选择,还主动为三位长官说情。 最终在莱因哈特和国务尚书立典拉德的说情下,皇帝退回了三位长官的辞呈,以罚俸一年,充当为战殁将兵遗族的救济基金作为惩罚而结束。 莱因哈特也并不是白为三人说情,以赦免这次从战场中逃离出来的,原伊谢尔伦要塞舰队参谋奥贝斯坦为交换条件。三长官承了莱因哈特的情,自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本应判处死刑的奥贝斯坦不仅被赦免了,还转入莱因哈特的元帅府任职。 这是一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果。 同盟首都海尼森。 得知杨威利一行人返程的首都市民,自发地聚到一起,举着“奇迹的杨”“魔术师杨”“同盟的英雄”等等标识语,表达对杨威利的热烈欢迎。 而此时的杨威利正开车带着清竹,非常低调地返回希尔巴布利街上自己的军官宿舍。 杨威利从后视镜中看到清竹正好奇地往外看,笑着解释道:“这一个区域都是高级军官的宿舍。” “先寇布上校,和格林希尔中尉也住在附近吗?” “呃他们不住在这里。” 清竹瞬间懂了,“单身宿舍。” “嗯可以这么说吧。” 清竹突然感兴趣地问道:“提督怎么还没有结婚?” “嗯大概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吧。” “那提督有喜欢的人吗?” “嗯没有吧。” “那提督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嗯这个不好说。” 清竹还想再问下去,车子已经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清竹只好停下了追问。 杨威利则是悄悄地松了口气,再被问下去他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清竹看着面前的复式公寓,恍惚有一种回到了上一世的感觉。其实从踏入同盟的土地开始,她就有这种感觉了,摩天大厦,高楼林立,一层一层盘旋的立交桥,街道上随意逛街聊天的人们。不像是帝国,处处传承着中世纪的古老又奢华的建筑风格。 就连气氛比起帝国沉重又压抑的氛围,也显得更为自由。虽然只是相对而言的自由。 不过说相同也不尽相同,比起她所在的地球的21世纪,明显现在的科学技术更为发达。或许说成是在21世纪的科幻电影中,更为合适。 正在胡思乱想间,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肩膀。 清竹一回头就见到杨威利温和的笑容,“怎么了,紧张了吗?” 清竹摇摇头又点点头,“嗯,你总是说起的尤里安,不知道现在在不在?” 杨威利鼓励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正说着,门被从里面突然打开了,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年笑着对两人说道:“欢迎回来,提督,还有” 第112章 第112章 “清竹” 在门打开的一刻,清竹就悄悄地躲到了杨威利身后。 在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亚麻色头发少年的嘴中说出之后,又悄悄地探出头来,正好和少年错愕的目光对上了。 “日安尤里安。” 少年很快回过神,冲着清竹露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 “嗯,呃日安,清竹。”尤里安有些别扭地说道。这种帝国那边的问候语,实在让他一时很不习惯。 就听提督身后的女孩再次开口,“提督已经跟你说过我的事了吗?” 尤里安点点头,“嗯,提督肯定也跟你说过我的事了。” 清竹点点头,“所以我知道你叫尤里安。” “我也知道你叫清竹。” 说完,两人互相对视一样,同时笑了起来。 杨威利看见两人相处的不错,也欣慰地笑了。 “好了,我们不要站在这里了,进去说吧。” “尤里安,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不是周末吧,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该不会逃课了吧。” “我怎么可能会逃课,这都要感谢提督呀,为了欢迎英雄得胜归来,学校特意放了半天假。” “这样啊,不是逃课就行。” “提督,你做过的事情不代表我也会做呦。” “呃” 见杨威利一脸吃瘪的表情,清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等她回过神,发现杨威利和尤里安都在盯着她看。 清竹立刻红了脸,“你们怎么都看着我呀。” “呃因为尤里安觉得你笑起来很可爱。”杨威利把尤里安扯出来当挡箭牌。 尤里安忍不住红着脸反驳,“提督,你真过分,明明是你自己这样觉得的。” 杨威利一脸的无辜,“我有吗?” 尤里安不想再理这个人,扭头对清竹说道:“我带你去你的房间看一下吧,我都已经收拾好了。” 清竹看了一眼杨威利。 在杨威利说“去吧”之后才和尤里安一起上了楼。 杨威利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当初尤里安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小心翼翼,总是观察着大人的脸色,看大人的脸色行事。 这是典型的敏感,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这样的孩子或多或少都经历过一些事情。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心疼。 “只能交给时间了。”杨威利语气中带着些无奈道。 “就是这间房间了,在提督房间的右面,这个是提督的房间,提督左面的那个是我的。”尤里安一边说着,一边推开房门。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随便整理了一下。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再重新整理。” “不,我很喜欢。”虽然整个房间的大小还没有伯爵府的浴室大,可是看起来很温馨。明显收拾房间的人是用了心的。风格也尽量按照女孩子喜欢的风格来靠拢。 很细心,也很贴心。 清竹扬起一个笑容,真心道:“谢谢你,尤里安。” 尤里安看到那个笑容,再次红了脸,“不,不用。你喜欢就好。” 清竹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非常喜欢,尤里安很厉害。” 还是纯情小少年的尤里安,怎么经得住一个漂亮女孩如此的夸奖,不仅脸越来越红了,说话也跟着磕巴起来,“不,没,没你说得这么厉害。我,我去给你端点水果上来吧。” 然后不等清竹说什么,一溜烟地跑下了楼。 清竹微微一笑,随即坐在床上,大脑放空地盯着墙壁的某个点,然后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尤里安走到楼下,发现杨威利已经半靠半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全神贯注地看着。 听到他的脚步声,头也不抬地吩咐道:“尤里安,帮我泡一杯红茶,谢谢。” “好的,稍等。” 只是等了好久都没见泡好的红茶被端过来。 杨威利奇怪地抬头,就看见尤里安正在摆弄水果,不仅费力地用水清洗了三遍,还细心地削皮切块,最后像摆艺术品一样摆在盘子上。 杨威利瞠目结舌道:”尤里安,咱们家的生活已经精致到这个地步了吗?” “因为清竹是女孩子,自然要精致一些。”尤里安头也不抬地回道。 “那我的红茶” 尤里安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看着杨威利,“提督,我没有四只手,同时干两件事,你先等一下。” 杨威利小声嘟囔道:“明明以前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总是提督长,提督短的。现在心里完全没有我的地位了。” 不巧,尤里安恰好有个耳朵灵敏的优点,再加上某人说得那么大声,一听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尤里安毫不客气地指出道:“提督,懂得谦让女孩子不是你教导我的吗,怎么反倒自己先吃起醋来了。” “是吗,我完全忘了。我要继续看书了,不要总是和我说话打扰我。”杨威利一推三不知地装无辜,外加倒打一耙,运用的简直不要太炉火纯青。 尤里安觉得这要不是自己的监护人,绝对想套他一次麻袋。 正好水果都摆好了,尤里安干脆撇下他端着果盘上了楼。 只是走进房间的时候,发现清竹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便没吵醒她,小心地摊开被子给她盖上,又端着果盘悄悄地退了出去。 杨威利从书中回神的时候,发现熟悉的位置上不仅有一杯刚泡好的红茶,还有摆好的果盘。 还没等他高兴一秒,就听尤里安无情地解释道:“清竹睡着了,所以就便宜了提督吧。” “呃我还需要对你说声谢谢吗?” “不客气,提督大人。” “”把我可爱的尤里安还给我。 清竹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走出房间,走廊还有楼下的灯是亮着的。空气中隐隐飘过来一阵饭菜的香味。 清竹缓缓走下楼梯。 听到声音的杨威利和尤里安同时扭头看向她。 清竹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打招呼,“提督,尤里安。” “你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看起来精神恢复得不错。”杨威利笑道。 “晚饭已经做好了,应该是你喜欢的食物。如果不是的话,请谴责提督,因为是他告诉我的。”尤里安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清竹忍俊不禁地笑了,“只要是尤里安做的,我都喜欢。” 尤里安再次红了脸,“嗯谢谢” 杨威利惊奇道:“尤里安今天脸红的次数比过去加起来都要多哦。” 直接得到了尤里安一个“凶狠”的眼神,“提督,你要是没事干的话,可以过来帮忙。” 杨威利立刻拿起书本晃了晃,“我有啊。” 清竹忙道:“我来帮你吧。” 经过杨威利时不忘提醒道:“提督,书拿反了。” 杨威利一看,慌忙正了过来。再看尤里安,正一脸无奈外加谴责的眼神看着他。 杨威利赶忙冲他讨好地笑了又笑。 而尤里安已经没时间理会他了,他对走进厨房的清竹连连阻止道:“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了。” 清竹说道:“没关系的,总是让你忙来忙去的,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心里会不安的。” 尤里安看劝不走人,也就随她了。 最后在清竹的帮助下,两人一起将饭菜,餐盘碗筷端上了桌。 在要开动的时候,只听杨威利突然说道:“为了庆祝新的家庭成员的到来,我们喝一杯酒吧。当然了,你们还未成年,喝果汁就行了,酒就我一个人喝了。” 尤里安毫不客气地拆穿道:“提督,你只是为你自己想喝酒找的借口吧。” “怎么会,难道清竹的到来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吗?”杨威利一本正经的反驳。 如果他说是,就是支持他喝酒;如果他说不是,就是不欢迎清竹。完全就是一个问题陷阱,只要他开口就掉入了他的圈套中。 清竹看不过去地说道:“提督,不要欺负尤里安。虽然你的欢迎让我觉得很高兴。” 杨威利打着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啦。” 最终尤里安还是给杨威利倒了一杯酒,“今天情况特殊,就允许提督你喝一杯。但只限一杯。” “谢谢尤里安。” 杨威利端起酒杯,真诚地说道:“让我们一起干杯,欢迎清竹的加入。虽然突然成为两个未成年人的监护人让我很没有自信,担心是不是能照顾好你们。但是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只有尽最大的努力给你们提供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嗯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清竹和尤里安对视一眼,尤里安率先开口道:“遇到提督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了吧。当然了,要是提督你能改掉懒散的毛病就更完美了。” “呃最后一句可以不用加上。”还没感动一秒的杨威利小声嘟囔道。 接着轮到清竹了,她笑笑,说道:“我想这是一段奇妙的人生旅程,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不愿再多说,直接举起装着果汁的酒杯和杨威利的碰在一起。 随即,尤里安也加入了进来,三个杯子的碰撞发出了如清泉般叮咚作响的声音。给一场本不可能发生的相会增添了一丝美妙的音色 第113章 第113章 从战场上胜利归来的英雄理所当然的得到了一个月的假期。 不用去军部打卡的杨威利理所当然地赖床了。 清竹看着十点多还没从楼上下来的某人,终于决定上楼将人叫醒。 只是当她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发现门是半掩着的。 犹豫了一下,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直接缓缓地推开了门。 明亮的房间内,穿着深蓝色睡衣的杨威利,正靠坐在床头,半睡半醒地看着书。有一两丛黑卷发垂落在了眉心都没发现。 那眯着眼睛懒散的模样,一下子窜进了清竹的心中。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奇异地跳动了一下 好半响,直到那股怪异的感觉退去,清竹才轻轻地开了口,“提督,快点起床吃早餐了。” “提督,提督” 连续叫了好几遍,床上的人才有反应。 “几点了?” “已经快到10点半了。” 杨威利不紧不慢道:“还早嘛。” “不早了,尤里安都已经去上学了,赶紧起床,穿衣洗漱吃饭。你不能因为不去上班就放纵自己。” 杨威利轻叹口气,“那好吧。” 清竹见他要换衣服,立刻关门退了出来。 饭桌上,杨威利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差点忘了问你,你的学业是怎么打算的?我想着,你和尤里安同龄,干脆你和他去同一所学校上同一级,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了。” 清竹犹豫道:“我还没想好,你让我仔细想想,等我想好了再告诉提督你。” 杨威利也没催她,只道:“那也行,毕竟事关你自己,还是想清楚点比较好。” 清竹点点头,“嗯。”随之问道:“提督,你今天有什么打算?” “在家看书。哦,对了,早上的时候,我接到了卡介伦学长的通讯,邀请我们去他家用晚餐。下午我们一起去接尤里安放学,然后转道去卡介伦学长家。” “卡介伦学长?” 见到清竹一脸的疑问,杨威利才一脸恍然大悟地介绍道:“他是我在军校时大我几届的学长,因为一些事情,所以就认识了。算是常来往的一个朋友。他已经结婚了,现在有两个可爱的女儿。他的夫人是位非常温柔和善的人,你不用担心。两个女儿都非常喜欢尤里安,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清竹怀疑道:“尤里安本来就很容易讨人喜欢。可是我不一样,我不会哄小孩。” “没关系,那就让他们缠着尤里安,我们就轻松省事了。” 清竹一哽,“提督,你这话要是让尤里安听到了” 杨威利故作一副懊恼状,“完了,一不小心把真话说出口了,你可千万不要在尤里安面前说漏嘴了。” 清竹也故意做出一副思考状,“我尽量吧。” “我发现你是不是被尤里安影响到了,也变得不可爱了。” “不,我不是被尤里安影响到了,我是被提督你影响到了。所以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家长在孩子面前一定要谨言慎行哦。” “好吧。我还是安心吃早饭吧。” 清竹掩嘴笑了笑,“那提督你就听我说吧。吃完早饭你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我想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 杨威利自然不无不可。 不过一出门,清竹就有点后悔。简直有点像是上辈子的粉丝见到爱豆时的模样,作为人类的大英雄,无论走到哪都有一大波热情的民众涌上来。各种夸赞声不绝于耳。 再一次从包围圈逃出来的杨威利,忍不住苦笑着对清竹说道:“以后出门要做个伪装才行了。好在休假结束,我就要向本部申请提前退休了。到时就能过每天与书为伴的平静生活了。” 看到清竹欲言又止的眼神,杨威利笑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清竹摇摇头,顺着他的话道:“到时我们离开海尼森好不好,在某个偏避的行星,买个大大的农场,养许多的牛羊犬马。白天对着蓝天白云,青青的草地,傍晚大家围坐在篝火旁,一边吃着烤肉,一边讲那些灵异故事。等晚上伴着咩咩声,哞哞声入眠。” 杨威利怀疑道:“听完那些灵异故事,你晚上还敢睡觉吗?” “这个时候我忠诚的狗狗骑士就要派上用场了。我要养十只牧羊犬,养几只哈士奇,几只萨摩耶,几只拉布拉多,几只” 杨威利赶紧打断道:“停,咱家到时都要被狗给挤满了。” “我倒是比较想在深山老林里建一个木屋,春闻春风,夏看夏花,秋赏枫叶,冬踩白雪” 两人对视一眼,“看起来我们的意见不一致呢。” “是呢。” “这个时候就要看尤里安的意思了。” “回头问问他吧。” “可是万一,他还有第三种选择怎么办?” “这个” “这个时候当然要遵循女士优先的原则了。” “你这是明晃晃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标准嘛。” “那当然了,因为我是女孩子,你们都得让着我。” “唉为什么没有男士优先的选项?” “提督,你不会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我是哦。”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最初的沉默过后,笑声再也抑制不住地爆发开来。 “哈哈哈” “呵呵呵”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竹突然说道:“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军部能批准您的申请。” 杨威利有些怅然道:“是啊。” 可是两人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军部的人只要不是脑子进水了,都知道杨威利的巨大价值,不仅是体现在他的用兵才能上,还有对民众的安抚激励上。 很快杨威利就打起精神,乐观道:“总要试试嘛,兴许就成功了呢。” 至于这次对未来的计划,两人去接尤里安的时候,谁都没有提起。 一个人是因为不确定退休申请是否会被批准,另一个人是因为知道根本没有这样的未来,至少她不会在他们的未来里。 尤里安见到等在学校门口的清竹,还以为看花眼了。再三确认是本人之后,才又惊又喜地奔了过来。 “清竹,你怎么来了。” 清竹笑道:“来接你。”说完指了指不远处的地上车,“提督也来了,不过他没敢下车。你知道,太受欢迎了,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今天我和他一起出门,走到哪被包围到哪,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 那一脸不想再经历第二次的样子,让尤里安忍俊不禁地笑了。 “习惯就好了。” “提督一直都这么受欢迎吗?” “也不是,以前虽然受欢迎,但是还没到那个地步,这次伊谢尔伦的兵不血刃的胜利让人们产生了一种立刻就能打败帝国的错觉,又怎么会不崇拜完成这一“伟业”的提督呢?” 尤里安这时才想起来问,“你们怎么会过来接我?” 清竹解释道:“我们一会儿要去提督的朋友,卡介伦先生家用晚餐。接你过来一起去。我们快去提督那里吧。” “嗯,好。” 三人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提前到了,那个人就是杨威利上军校时候的学弟,达斯提亚典波罗。是位看起来非常开朗的大男孩。 “前辈,恭喜你啊。说实话这样的胜利也只有你才能做到了。” “嗯谢谢。但是你怎么也在?” 真正的主人卡介伦这时开了口,“是我邀请他来的,难得聚在一起,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听说你成了一名女孩的监护人,赶紧帮我们介绍一下吧。” 杨威利招手让清竹到前面来,说道:“她叫清竹,希望你们以后多多关照了。” 两人就见到一个极为漂亮的女孩走到前面来,一开口,声音也是甜美可人。 “卡介伦叔叔” 卡介伦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嗯呃你好,清竹。” 清竹腼腆一笑,又看向亚典波罗。 “亚典波罗”清竹正犹豫着叫什么好。 就听见亚典波罗抢着道:“叫我亚典波罗哥哥就行了,我应该也没比你大几岁。” 立刻就遭到了卡介伦和杨威利的双重嫌弃。 “我应该也没比你大几岁,为什么就是叔叔?你却是哥哥?” “对啊,不要占我家孩子的便宜。” 紧接着,杨威利教育清竹道:“以后遇到这种人,有多远躲多远,免得吃亏上当。” 亚典波罗欲哭无泪道:“学长,说得太过分了吧。好歹在人家女孩子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啊。” “你都不要面子了,我还有必要给你留吗?” 一旁的卡介伦夫人掩嘴笑看三人几眼,然后对清竹说道:“我们别管他们了,进来坐吧。” 清竹忙道:“好的,谢谢夫人。” “莎洛特和桃乐丝从知道你们要来就开始念叨,已经整整念叨了一个下午了,尤里安怎么还不来云云。” 卡介伦夫人刚说完,就见一高一矮两个女孩扑到了尤里安的腿边。 大的那个七八岁左右的年纪,不满地抱怨道:“尤里安,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看我?” 小的那个说话还不是特别利索,跟着姐姐学舌,“好久呢尤里安陪我玩。” 再看此刻正在被动着左拥右抱的人,一个一个耐心解释,安抚,很快就把两个小家伙哄地眉开眼笑。 清竹忍不住悄声对尤里安说道:“我发现你还挺有当花花公子的潜质的,挺会哄女孩子的。是不是在学校里非常受女孩子欢迎?” 尤里安红着脸反驳,“哪有。” 清竹才不信呢,还待再说些什么,就发现自己被一大一小两个女孩敌视了。 “尤里安是我们的,你离他远点。” “对,是我们的,不准你把他抢走。” 第114章 第114章 清竹见状,眼睛一转,亲密地扯过尤里安的胳膊,故意道:“尤里安现在是我的了。”真是,谁还不是个小公主了。 两个小家伙见状,也开始雄赳赳气昂昂地撸袖子上来抢人。 尤里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作为两方争抢的对象,左边被拉扯一下,右边被拽一下。自己还要小心着不要踩到两边的任何一个,简直是苦不堪言。 关键是一边的几个大人不仅不上来帮忙,还看笑话般地说起了风凉话。 “真是,尤里安太让人嫉妒了,我的两个小公主可从来没有为了抢夺我,这么卖力气过。” “原来我们中最受欢迎的是尤里安吗?学长,现场采访你一下,面对你不如被监护人受欢迎的事实,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我拒绝回答假记者的提问。” “” 还是卡介伦夫人看不过去,给两个女儿出了主意,用飞行棋的游戏决定胜负。 双方都没有意见,最该有意见的尤里安则被直接忽略了。 结果当然是没有任何悬念的清竹赢了。小家伙们,尤其是姐姐莎洛特不服气地提出再玩一局。 很快,清竹又赢了。 这下子完全刺激到了小家伙的胜负心,不仅没有因为连输两局而失落,反而越挫越勇,还要继续挑战清竹。到后来两人已经不玩飞行棋了,小家伙把自己会的东西都拿出来一一比了个遍。 什么数字华容道,跳棋,九宫格等等的。 抓住个空隙,尤里安悄声对清竹说道:“我觉得你要不要让让她们,万一她们一会儿因为输得太惨而哭鼻子” 清竹说道:“不用,小孩子也是有崇拜强者的心理的,而且比大人还要强烈和纯粹。你等着吧,一会儿她们就该心服口服了。” 就像清竹说的,当清竹在一分钟之内将魔方还原,莎洛特彻底被这位厉害的姐姐征服了。 不仅看着她的目光中都是崇拜,还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一口一个清竹姐姐叫得亲热。 妹妹桃乐丝被姐姐影响,也一口一个清竹姐姐,奶声奶气地看起来非常可爱。 饶是清竹不怎么擅长应付小孩子,也觉得萌萌的,特别喜人。 “清竹姐姐,你是怎么那么快就把魔方拼好的,也教教我呀。” “清竹姐姐,你还会什么?” “清竹姐姐,你教我写家庭作业吧。” 目睹这一切的卡介伦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真是干得漂亮,小清竹若是男孩子,说不定几年之后又是个杨威利了呢。” 杨威利当然也为自家孩子感到自豪,但嘴上却说道:“不” 见卡介伦和亚典波罗一起望过来的目光,杨威利继续道:“比我聪明多了,我可没办法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将魔方拼好,也没办法把把游戏都获胜。” 闻言,两个人都“嘘”了他一声,要不要这么炫耀啊。 卡介伦见被彻底遗忘在一旁的尤里安,笑着冲他招了招手,”尤里安,过来我们这里吧。你现在是彻底被她们俩忘在脑后了。” 亚典波罗也开玩笑,“是不是有一种酸酸的,难过的感觉。” 杨威利立刻维护起了自家孩子,告诉尤里安道:“不用理会假记者的提问。” 却见尤里安脸红红地看着清竹的方向,眼睛里的小星星一闪一闪的,“不,我觉得清竹很厉害。” 晚餐在一片融洽的气氛中结束了。 走之前,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不舍地拉住清竹。 “清竹姐姐,你要经常来找我们玩呀。” “洋娃娃,漂酿衣服。” “对呀,对呀,下次来你要教我们一起给洋娃娃做衣服。还有那首曲子,我也还没学会。” “早点来呀。” 卡介伦夫人用手指点着两个女儿的小脑袋,无奈道:“你们呀,可真会麻烦人,今天还没过去,就想到下次了。” 说完,又对清竹道:“看来她们是真的很喜欢你呢,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了。” 清竹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笑道:“莎洛特和桃乐丝都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她们。” “以后常来家里做客” “好的,夫人” 坐上车,杨威利忍不住调侃清竹,“你还说你不擅长应付小孩子,这不是把两个小家伙收拾得服服帖帖。” 清竹半睁半闭着眼睛说道:“不,小孩子是这世上最变幻莫测的事物,应付他们是很耗费精力的。我现在身心俱疲不行了,我要先睡一会儿,到家记得叫醒我” 刚说完,半个身子就滑落到了一旁尤里安的身上。 尤里安被惊了一跳,手足无措地看了一眼杨威利,在杨威利先是诧异,进而笑起来的目光中,将清竹接住了。 少女身上独有的馨香立刻透过毛孔窜进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尤里安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像擂鼓一样咚咚咚跳动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清竹发现自己是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醒来的。大脑快速运转了几秒钟,先前的记忆一窝蜂的涌入脑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几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起床穿衣。 楼下,尤里安正在厨房忙来忙去,而杨威利正坐在餐桌旁,悠闲地看着书。手边放着一杯尚冒着热气的红茶。 阳光透过明亮的落地窗照进房内,细小的尘埃在光线中反射出了七彩尘芒。这样一个寂静又飘荡着烟火气的清晨,光是看就让人觉得满心的满足。 就在这时,杨威利发现了站在楼梯口的清竹,笑着道:“早,昨天晚上睡得好吗?” 清竹顿了下,随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欢快地跑到杨威利面前,“提督啊,我觉得仿佛认识了你许久许久一样,而你就是我想象中的样子,分毫不差。” 虽然并没有听懂清竹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杨威利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吗,没让你失望就好。” 清竹摇了摇头。 这时,尤里安端着早餐走了过来,熟络地和清竹打招呼,“早安,清竹。” 语气中不见一丝生硬,熟稔地仿佛像相处了许久的人一样。 清竹欣喜于这样的变化,又难受终将有一天他们将分道扬镳 清竹用笑掩饰着这一切。 “早,尤里安,你怎么还没去上学?” “今天是周末。”尤里安一边解释,一边将早餐摆在桌子上。并开玩笑道:“你难道更诧异的不应该是提督居然起得这么早吗?” 闻言,清竹立刻将目光落在了杨威利的身上。 接触到清竹的目光,杨威利立刻委屈地为自己辩解道:“什么啊,我在你们心里就是这么懒散的人吗?我只是偶尔赖个床,一般时候还是很勤快的。” 尤里安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想再和你辩解的模样,直接让杨威利垂丧地拿起书开始种蘑菇。 清竹再也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 甚至在场的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也不在意。只是尽情宣泄着自己此刻满满的庆幸和感动。 庆幸这段奇妙的旅程。 笑过之后,清竹问道:“提督,今天我们做什么?” 杨威利和尤里安对视一眼,统一道:“听你的,我们都没意见。” 清竹一点都没推辞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临出门前,清竹看着贴在满大街海报上的某人,硬是让他戴上墨镜和口罩,又换上了常服,伪装一番才出门。 不过在炎热的七月作这番打扮,已经相当引人注目了。 不见当三人出现在街上的时候,引起了多少怀疑的目光。 杨威利苦笑着自我调侃道:“那些人说不定是将我当成了诱拐少年少女的嫌犯,没准一会儿就该有警察拦住我们盘问了。” 刚说完,果然就见前面不远处,正在执勤的警察向三人走来,作例行询问。 尽管有些怀疑包裹严实的杨威利,但态度还算礼貌。 杨威利不得不摘下口罩,解释道:“我是杨威利,正在带着家里的孩子出门散步。能否行个方便?” 警察自然是认识杨威利这个“同盟的英雄”,赶紧说道:“抱歉,耽误杨提督的时间了,您请便。” 看着周围已经有认出他,正要围拢过来的行人,杨威利赶紧带着清竹和尤里安快速离开了现场。 走到没人的地方,这要松口气的时候,就见清竹和尤里安抖动着肩膀,看着他笑得不可自已。 杨威利无奈道:“你们两个够了,这副打扮可不就是侦探剧里变态跟踪狂的标配嘛。” “如果明天的新闻里出现“同盟的英雄”杨威利被当成诱拐犯被巡逻警察拦下哈哈哈得惊掉一地的下巴哈哈哈” “哈哈哈没准自此之后,民众对于提督的崇拜就彻底幻灭了。这对提督来说哈哈哈不是好事吗” “你们两个再笑,我就要回去了,而且以后再也不带你们两个出门了。” 一通威胁下来,果然见两人收敛了不少,只是肩膀依然像秋风中的落叶,抖动个不停。简直比笑出声更让人觉得可气。 杨威利头一扭,“负气”道:“啊真是,我要回去了。” 清竹和尤里安对视一眼,快速追上杨威利。 一左一右挽住他的胳膊,清竹笑眯眯地说道:“提督,你走错方向了。” 尤里安一开始觉得他是男孩子,不好意思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在清竹不停的使眼色下,还是慢吞吞的照做了。 清竹安慰道:“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嘛,等提督老得走不动路了,你大概就是这样搀扶他出来散步的。” 尤里安红着脸“嗯”了一声。 杨威利笑道:“那我可要好好活到那个时候了。” 闻言,清竹心中一颤,笑容自脸上慢慢地敛去。好一会儿复又笑开了,坚定道:“会的,提督。” 第115章 第115章 清竹站在橱窗前,看着摆在外面的白熊玩具实在很有意思,便多看了几眼。 这一幕被杨威利看到,问道:“你喜欢那个?” 清竹点点头,“嗯,你不觉得它戴墨镜,穿着红色小西装的样子很有意思吗?” “既然喜欢买下来就好了。” 清竹摇摇头,“并不是所有喜欢的东西都非要买下来的,欣赏过了已经足够了。” 杨威利笑道:“如果你是想为我省钱的话,大可不必。一只玩具熊的钱,我还是出的起的。” 说着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问老板付钱买了那只熊。 出来之后递给清竹,“送给你。我知道16号是你的生日,不过那个时候过于混乱就忽略了。现在补上。” 清竹缓缓伸手抱住那只有她半身高,宽度几乎是她两倍的白熊。眼睛忽闪忽闪,头半埋进白熊的身上,小声说道:“提督,你这样温柔很难让人不喜欢上你” 杨威利笑道:“那真是我的荣幸,说明我这个监护人做得还是比较合格的。” 清竹一哽,这次声音就更小了,“笨蛋,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不和你说了。” 因为接触的女性少的可怜,所以杨威利对清竹的话完全是一脑门子问号。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苦恼地搔了搔头发,只能转移话题。 “你还有什么想玩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回去” 清竹立刻从玩具熊身上抬起了头,眼睛泛着小星星,“我要坐旋转木马。” 杨威利宠溺道:“行,那就去坐旋转木马。” 两人非常幸运,旋转木马处并没有多少人等待,很快就轮到了清竹。 清竹邀请道:“提督要一起玩一次吗?” 杨威利笑着拒绝,“不,我还是算了,我在这边等你。” 清竹也没勉强,一个人迫不及待地坐上了被涂刷的五彩斑斓的木马。 伴随着舒缓的音乐声,木马开始旋转起来。一圈又一圈不停往复旋转着。而在经过同一个位置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个温柔的男人,抱着一个和形象特别不符的白熊,笑着冲她挥手。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让她恍惚以为,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一样 晚上,当尤里安放学回来得知两人去了游乐场,当即就难以置信道:“提督,你们两个真过分,不带着我一起去。” 杨威利赶紧解释道:“我们也是临时起意才去的,你不是正好上学吗?下次等你放假了,我们再一起去吧。” 清竹也应和道:“我可以把我的白熊先生借给你抱一天。” 尤里安看着那个蠢萌蠢萌的白熊,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男孩子怎么能抱这种东西呢。 “那你要怎么样?”清竹眨巴着一双翠绿色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这种时候只能使出终极杀手锏了。 果不其然,尤里安立马败在了某人的装可怜技能下。 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她,“没没事,我们下次再一起去就好了,你别难过了。” 清竹嘴上说着,“尤里安,你真好。”背地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对杨威利比了个ok的手势。 杨威利失笑着摇了摇头。 突然反应过来问道:“白熊先生就是你给这只玩具熊起的名字吗?” 清竹很自然地点点头,“是啊,是不是非常威武霸气?” 杨威利违心地应和了一句,“呃嗯很好的名字。” 吃饭的时候尤里安提醒道:“提督,你别忘了,今天是你假期的最后一天,明天记得去军部报到,千万别忘了。” 杨威利嘟囔道:“忘了也没什么,反正我都要退职了。以后我就彻底和军部没什么关系了。” 尤里安批评道:“别说的跟您现在就退职了一样。您现在还是在职,所以做事要善始善终,尽管是最后一天,也要尽最后一天的职责。” “好吧,我知道了。”杨威利无奈道。“还真是要求严格啊,尤里安。” 尤里安丝毫不留情面,“要是没有我看着提督,提督你只会更加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清竹笑着看两人的你来我往,最后忍不住悄悄举起手,主动申请道:“以后我和白熊先生也会看着提督的。” 杨威利已经忍不住要哀嚎出声了,“有一个尤里安像管家婆一样已经足够了,我真的不想再有第二个。” 清竹看着他那么可怜,虽然是装的,但是还是改口道:“那以后尤里安负责监督提督,我就负责宠爱提督好了。” 尤里安无奈道:“清竹,你不能纵容他。” 清竹反驳道:“宠爱不等于纵容。”然后不等尤里安再说什么,便用双手捂住耳朵,嘴里嚷嚷,“我不听,我什么都不听,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一副要将刁蛮任性进行到底的模样,看得尤里安那是一个无可奈何。 偏偏杨威利还帮腔道:“我们要以女性的意见为优先,这是男士最基本的礼貌和胸怀哦,尤里安。” 尤里安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们两个总是串通一气提督,你自己就算了,现在清竹也被你带偏了。” “哈哈哈有吗?” “绝对有” 晚上,清竹悄悄来到杨威利的房间,刚要抬手蒙上杨威利的眼睛,就被杨威利识破道:“这么晚还不睡?” 清竹只得悻悻地放下手,“提督,看破不说破是美德。” “呃好吧。你还没说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清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杨威利,说道:“这个给你,算是我离开这个家独立生活前的生活费吧。” 杨威利这才发现,递到面前的是一张银行卡。立刻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清竹。 清竹解释道:“这是我父母留给我的,虽然不是特别多,但是好歹能补贴点家用。不能总是让提督破费。” 听完,杨威利无奈一笑,将卡又放回清竹手中,“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请恕我拒绝。既然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你就好好留着,以后总能派上用场的。” 觉得清竹这么做可能是担心他辞职之后家里会没有收入来源,便又多解释了一句。 “不用担心,家里还有不少的积蓄,即使我辞职,也足够养你和尤里安到成年了。” 清竹却没有收回,说道:“那就提督帮我保管吧,等以后我有需要的时候再给我。” 说着轻轻地抱了杨威利一下,“晚安,提督。” 然后不等杨威利反应,便快速离开了房间。 杨威利看着清竹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手里的卡,最终决定像清竹说的那样,先替她保管,等她再大一些,需要用钱的地方多起来的时候再还给她。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留便再也没有机会还给她。而清竹也没打算要回来,就像她说的,作为离开之前她在同盟生活的所有费用。她骗了他,尽管没有恶意。但是欺骗就是欺骗,所以只能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尽量去补偿。说到底不是为别人,而是为自己能够活得坦然一些。 尤里安和清竹坐在统合作战本部大楼的等候室里等待杨威利和席特列元帅谈完话出来找他们。 清竹是跟着杨威利一起来的,尤里安是下午下课之后过来的。杨威利的本意是,顺利辞职之后,带着两人去外面的餐厅吃一顿丰盛的晚餐,庆祝一下他终于从战争这个漩涡中解脱出来,顺便再畅想一下未来的悠闲生活。 虽然他本人喜欢山间的小木屋,但若是清竹更喜欢农场,也未尝不可。也还要问问尤里安的意见 只是想的再多,计划的再好,因为退职申请的被驳回,一切都化为乌有。 尤里安有些坐立难安地问清竹,“事情会如提督所想吗?“ 清竹看了他一眼,说道:“如果你觉得能成功现在就不至于像这样紧张了吧?” 尤里安立刻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两人看到了人来人往中向他们走来的杨威利。不过身边还跟着另一个人,就是先前在攻陷伊谢尔伦要塞的任务中立下大功的蔷薇骑士连队的队长,先寇布上校。 很明显,先寇布也见到了等候室中的清竹和尤里安。 远远地冲他们挥了挥手。在得到两人的回应之后,悄声问杨威利,“小竹子在你家还好吧?”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问的别有深意?” 先寇布耸了耸肩,“只是单纯的字面上的意思,你要多想那也没办法。” 杨威利无奈道:“挺好的,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先寇布笑笑,“我想也是,看你们一家三口过得还挺幸福的。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回头见,杨提督。” 边说边冲着杨威利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迈着潇洒的步子走了。 杨威利失笑着摇了摇头。 一回头就见清竹和尤里安已经围了上来。 看着两双期盼的眼神,杨威利笑道:“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提督,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结果如何?” “这个嘛,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先听哪个?” 清竹惊奇道:“居然还有好消息,我以为就只有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晋升为中将,坏消息就是,退职报告被驳回了。你的农场泡汤了。” 清竹和尤里安对视一眼,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没什么好失望的。就是一点反转都没有,挺无趣的。” 杨威利被逗笑了,“我是最希望有反转的,可惜” “现在唯一值得庆贺的就是我晋升了,年薪会比以前多出不少,可以让你们过上更加富足的生活” 刚说完就感到身前多了一个小脑袋,还有被抱住的身体。 以及闷闷的声音自胸前传来,“我和尤里安会努力让你过上你想要的生活的。” 尤里安听到了忙不迭地点头。 杨威利心中一暖,拍拍清竹的肩膀,又对着尤里安说道:“谢谢你们。在这一刻,我突然发现当军人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不是这一层身份,我大概也不会遇到你们吧。而遇到你们说不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呢” “好了,不说这个了,我有点饿了,我们赶紧去吃饭吧。” 第116章 第116章 “三月兔亭”是杨威利非常喜欢的一家餐厅,可惜三人到的时候,已经没有座位了。 杨威利懊恼地向清竹和尤里安说着抱歉,因为这完全是他忘记了预约。 “现在只能去别家了。” 就在三人准备要走的时候,一位熟人从一张餐桌旁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 浅浅地唤道:“提督” 正是菲列特利加与其父亲在用餐。 “家父说如不介意可与我们同桌。” 说着话的时候,菲列特利加的父亲,统合作战本部长德怀特格林希尔上将已经站在了女儿的身后 杨威利一点都不喜欢和上司一起用餐,本应是享受美食的时刻,却要时刻打起精神应付上司。再美味的食物都失了味道。 只是面对格林希尔上将的盛情邀请,也不好就这样拒绝。 就在他即将答应的时候,衣袖被人轻轻拽了拽。 低头就见一双翠绿如宝石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提督,我肚子疼,我们回家吧。” 杨威利立刻心软道:“怎么会肚子疼,还有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去医院?” 清竹摇了摇头,“不去医院,我想回家。” 杨威利没有丝毫犹豫道:“好吧,我们回家。”安抚住了清竹,杨威利转头不好意思地对格林希尔上将说道:“非常感谢您的邀请,只是恐怕要辜负您的好意了。家里的孩子不舒服,我们要先回去了。” 格林希尔上将虽然很遗憾,但还是表现出了绅士风度,“自然是小姑娘的身体重要。虽然遗憾,但下次有机会再和杨提督聚一聚吧。” “谢谢您,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说着转向菲列特利加,“中尉,抱歉了” 失落瞬间自菲列特利加的眼中滑过,不过极快的功夫,又恢复了那个冷静理智的副官模样。 “没关系,清竹的身体重要。回头再见了,提督。” “嗯,回头见。” 话虽这么说,可菲列特利加盯着三人的背影久久都没有回神。尤其是看到清竹挽着杨威利的胳膊,表现的极为依赖的模样,让她心里有一点点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而且很明显那并不是让人觉得很愉快的,有点点发堵的感觉 一出餐厅立刻褪去了柔弱样的清竹,立刻表功道:“提督,感谢我吧,免于让你吃一顿味同嚼蜡的晚餐。” “你”杨威利这才明白过来清竹是在装肚子疼。 “提督,你的犹豫那么明显,我当然看出来了。” 杨威利搔搔头发,“真有那么明显?” 清竹点点头,“很明显。” 尤里安此时还有点在状况外,“什么那么明显?” 话一出口,就见杨威利和清竹同时看向他。 杨威利瞬间安心道:“我就说没有那么明显吧,至少尤里安就没看出来。” 清竹回道:“所以我才是贴心小棉袄啊。” “小棉袄?”杨威利重复着这几个字,笑着承认道:“对,是小棉袄,很暖很贴心。” 清竹笑地越发开心。 尤里安看着两人不停地打哑谜,也终于反应过来,“提督,你原来不愿意和格林希尔上将一起共用晚餐” 杨威利赶紧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四下看了看,解释道:“不是不愿意和格林希尔上将一起共用晚餐,只是和上司吃饭难免会让人觉得不自在” “所以清竹刚才是装肚子疼?” “谁说的,我是真的肚子疼。”清竹捂着肚子,脸色也有点发白。她知道是怎么回事,是她的大姨妈要来了。 因为她是早产儿,从小就有体寒宫寒的毛病,自从来了这个“亲戚”之后,每次都像经历一场酷刑一样,疼痛难捱。 先前在伊谢尔伦时,为了让自己生病,把自己泡在冰水里冻了几个小时,紧接着又进行星际穿梭来到同盟,一番折腾下来,“大姨妈”不仅迟来了一个月。一来就像要人命一样。 见清竹真的不像装的,杨威利和尤里安这下子是急坏了。 “还是去医院吧。” 清竹摇摇头,“我不是生病,是体质的问题。回家躺两天就好了。” 说完,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提督,你去前面的无人商店帮我买卫生巾,还要红糖,红枣。” 杨威利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清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话都有点不利索道:“哦哦,马上,我马上去。” 尤里安想过去扶着清竹,又犹豫着收回了手。生理课上,老师讲过关于女孩子青春期的生理问题。私下里女同学之间交流这些事情,偶尔也会不小心被他听到。 但是,都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叫他无所适从。或许是因为清竹和他处在一个屋檐下? 就在尤里安胡思乱想之际,杨威利提着一大袋东西回来了,微微喘着气。一看就是急匆匆赶回来的。 “呃我也不知道你要用哪种,所以不同包装的都拿了一个,你现在现在要用吗?” 尤里安看到自家提督用手搔了搔头,一般他在不自在的时候都会做这个动作。 不知怎么尤里安悄悄地松了口气,至少有人和他的心情是一样的。 很明显,清竹也见到了杨威利的动作,虽然相处时间不算长,可也知道他会在什么情况下才做这样的动作。 还有尤里安紧绷的面孔。 清竹不顾肚子的疼痛,“哈哈”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不忘打趣道:“你们两个该不会在不好意思吧。” 杨威利和尤里安互相对视一样,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尴尬。 清竹见状越发想笑了,在两个性别为男的人面前暴露这么私密的事,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现在看他们比她还要害羞,她立马就坦然了。 见清竹越笑越过分,杨威利不得不强忍尴尬站出来阻止道:“你不是肚肚子疼吗,我们赶紧回去吧。” “好,回去哈哈哈” 到最后,清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姨妈”痛,还是笑出来的肚子疼了。 三人很快上了一辆无人驾驶的出租车,只是刚行了一段路程,出租车突然紧急刹车停了下来。 三人都被弄了个趔趄。 待身体稳定下来之后,杨威利对两人说道:“你们先在车上等着,我下去问问情况。” 不远处正好有一名交警正在执勤,杨威利主动上前打了招呼询问了情况。 “事故原因是都市交通管制中心的管制电脑发生了故障。详细情况并不清楚,似乎是资料输入时,单纯的人为过失。最近各行各业都有缺乏熟练人员的情况,已经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了。”杨威利回来对两人说道。 “多久可以恢复?”尤里安问道。 “四五个小时左右吧。这个地区的所有交通系统都将处在瘫痪状态。移动路面和磁悬浮路面也完全不能运作。” “那我们怎么回去,就在这里等吗?” 说到这个杨威利有些懊恼道:“刚刚的交警说准备车送我们回去,只是被我拒绝了。我想着干脆就走回去好了,全当散步。只是” 他的目光落在清竹紧蹙的眉头上,显得越发懊恼道:“早知道我就不意气用事了,虽然那位交警的态度让我有点抵触。” 清竹说道:“提督,我们可以走着回去呀,只是要辛苦你了” 很快杨威利就知道清竹说的辛苦是什么意思了。 稳稳当当趴在杨威利背上的清竹,像个司令官发号施令道:“好了,提督,我们可以出发了。” 杨威利苦笑着小声嘀咕,“我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提督你说什么?” “没什么。” 一旁的尤里安提议道:“提督,不如我们轮换着来吧。” 话一出口,立刻引得杨威利和清竹同时开了口。 “不用了。” 异口同声的拒绝,让气氛瞬间凝滞了三秒。 很快,反应过来的杨威利解释道:“没关系,我一个人就行了,清竹又不重。但是对尤里安来说可能就有点辛苦了。” 清竹也跟着附和,“是啊,因为提督是大人,所以怎么都可以。但是尤里安还小,会让我有负罪感的。” “合着怎么使唤我都无所谓,是吗?”杨威利无奈道。 清竹紧了紧环着杨威利脖子的两只手,笑着凑到他耳边道:“提督啊,你有没有听说过甜蜜的负担啊?我就是你最甜蜜的负担呀。” “呃” 完全败给了某人的厚脸皮的杨提督还能说什么,只能认命地继续背着她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清竹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就听到杨威利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到家了。” 把清竹放到沙发上的杨威利,也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这让我想起了军校时代的负重训练,自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这么累咳” 见到清竹瞪过来的目光,杨威利赶紧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尤里安,给我泡杯红茶吧。还有我们晚上吃什么呀?” “提督,你还好意思说,去商店的时候你就没想着买点吃的回来吗,买点蔬菜也可以啊。冰箱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两个西红柿还有点面条,做个西红柿鸡蛋面都没有鸡蛋。” 杨威利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发,“当时不是太着急了嘛,就忘了。干脆打个电话让餐厅送餐上门吧。” 尤里安幽幽道:“你忘了,交通系统恢复大概要五个小时左右。” “” 最终三个人只能吃没有鸡蛋的西红柿面对付了一顿,实在是大写的一个惨。 清竹想着吃甜的能让心情好起来,很大方的将自己煮的红糖加上红枣水分给两人一杯。 “美容养颜补气血,对身体很好的。” 正要说声谢谢的两人:“” 国防委员长特留尼西特的宅邸。 在外面巧言善辩,一派绅士风度的委员长正恭敬地站在一个全身穿着黑斗篷,就连脸也被黑面遮挡的人面前说道:“属下已经暗地里让人向评议会提出攻打帝国的计划,今天最高评议会就此计划展开投票。结果正如大人所想明天这个消息将通报全国。不知大人是否还有其他吩咐?” 暗哑的嗓音很快在房内响起,“有下一步计划,我会告诉你的。这次你做得很好。提前恭喜你要坐上最高评议长的位置,将同盟收入囊中。” 特留尼西特赶紧道:“大人谬赞了,该属下恭喜大人才是,一切尽在您的掌握中。” 顿了顿,特留尼西特大胆问道:“大人接下来是否会继续留在海尼森?” 黑面人轻轻地睨了他一下,犀利的目光直把他看的慌忙低下了头,“是属下逾矩了。” 黑面人这才收回目光,警告道:“你是个聪明人,别聪明反被聪明误” “是,属下谨遵教诲。” 走出特留尼西特的宅邸,一直跟在黑面人身后的护卫道:“主人,那个特留尼西特不可靠。” 黑面人轻笑一声,与刚刚的暗哑不同,不再伪装的声音线条干净清亮,显得非常年轻。 “我知道,不是所有的狗都忠心护主的。不,那样的人连狗都称不上,为了自己的权利欲,将无数人送上一场必败的战场。不过这种人也是最好利用的,先留着他,等没用的时候杀了就行了” 第117章 第117章 宇宙历七九六年标准历八月十二日,在自由行星同盟的首都海尼森举行了攻略银河帝国的作战会议。 聚集在统合作战本部地下会议室的有本部长席特列元帅,还有其下的三十六名将官,其中也包括了刚刚晋升为中将的第十三舰队司令官杨威利。 尽管像比克古,格林希尔,伍兰夫等等这些没有被占领伊谢尔伦的胜利冲昏头脑的将领们提出要慎重对待这次战事,却还是没能成功阻止此次远征计划的施行。 会议过后,本部长席特列元帅单独将杨威利留了下来,两人进行了一番交谈。 半个小时后,走出元帅办公室的杨威利,脸色比先前更加沉重。他的脑海里不停地闪现着元帅刚刚说的话,‘此时此刻我只能说,希望此次的远征在最小限度的牺牲下成功’。 看吧,但凡会稍稍思考的人都明白,这次远征成功的概率小之又小,不过是平添更多的流血牺牲而已。 为什么提出这个计划的人、最高评议会的人都对此视而不见。只能看到那万分之一都不到的胜率。或者是先前他拿下伊谢尔伦要塞所作出的牺牲太小,就让他们以为帝国不过是个纸老虎,一扯就碎? 一肚子复杂心情无人诉说的杨威利慢慢地走进了家门。 这个时间尤里安还没有放学,他刚要唤清竹的名字,就发现人躺在沙发上似乎是睡着了。 慢慢地走近,将掉在地上的薄毯捡起来又给她盖上,这才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 看着少女平静的睡颜,杨威利方才觉得郁闷的心情得到了稍许的缓解。 岂料,这时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提督,我发现你悄悄看我很久了,是不是发觉我貌美如花,是宇宙第一美少女?” 杨威利被惊了一下,没想到还有人能如此地自卖自夸。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正常,还顺着她的话笑道:“是啊,貌美如花,宇宙第一美少女。” 清竹换了个方向,直接头枕到杨威利的腿上,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心动的感觉?” “呃”杨威利以为清竹在开玩笑,也便玩笑道:“这话你不应该问尤里安吗,问我一个中年大叔是不是问错人了?” 清竹轻轻地“哼”了一声,“笨蛋,提督。” 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别的。 “会议讨论的怎么样?” 杨威利苦笑道:“还能怎么样,一场没有意义的会议外加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 “怎么会没有意义,对于一力促成这场远征的评议会的人来说这是他们获得支持率的最大筹码。将国内各种不可调和的矛盾转到对外战争上,人们的目光也就随之放到战场上,而他们在政策上的失败和国内经济,民生等等各个领域产生的一系列问题也就没人再紧盯着不放。所以评议会的那帮人不是傻,而是太精明了,才会做这种决定。”清竹冷静地说道。 “是啊,卡介伦学长也说过,三个月之后有统一的选举,要想在经济不停下滑的情况下赢得选举,必须将市民的注意力引离到外界去,也就是此次的远征了。” 说完,杨威利才反应过来,“我记得我没有跟你说过这些话,你是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的?” 清竹理所当然道:“这还用你告诉我吗,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而且最近我在看历史,这种事情在历史上早就屡见不鲜了。” 杨威利稍微有点汗颜道:“不若不是卡介伦学长说起,我可能还想不到这点上。我以为是我攻陷伊谢尔伦要塞太容易了,才让他们” “才让他们信心膨胀对吗?”清竹仰头看向杨威利,安慰道:“提督,你完全不用自责,即使没有你轻易地占领伊谢尔伦,他们也会寻找各种理由发动和帝国的战争的。这是必要而非选择性的东西。我这样说,有没有让你心情好一点啊?” 杨威利苦笑着摇摇头,“反而更沉重了。这岂不是说,我们将永远陷在战争的圈子里脱不了身。” 清竹讽刺道:“人类的历史不就是一部残酷与血腥的掠夺史吗?只要还有人类这种生物在,战争就不可能停止。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渴望和平的人还是占大多数的。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才是历史所趋。” “提督,我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我也不关心别人如何,我只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清竹看着杨威利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杨威利怔愣了几秒,随后笑道:“放心吧,为了你和尤里安,我也不会死在战场上的。” 清竹摇了摇头,“不,你不明白,当你成为某些人的绊脚石时,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投毒,暗杀你会防不胜防” 说到这里,清竹突然紧张起来,不放心地反复交代道:“提督,你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啊” 几天之后,同盟政府举办了一场践行宴会,表达对即将远征的将领们的慰问和送行,参加的都是军政的高层及其亲眷。 以杨威利如今的军衔,自是在受邀之列。 不过杨威利最是厌烦参加这类宴会,不仅要打起精神对付上级领导,还要看讨厌之人在那里作秀。 所以就听他从早上一直抱怨到快出发的时候。 “真希望他们在受邀名单上漏掉我。” “大概又会变成特留尼西特的政治秀舞台吧。” “一想到某些人,我的身体从内到外都是拒绝的。” “你们两个要是不想去,就不必勉强陪我一起去。” “不,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和提督一起去,不然就你一个人在宴会上孤零零的,我和尤里安会心疼的。” 说完,清竹就悄悄地和尤里安咬起了耳朵。 “提督每次参加宴会前都这样吗?” 尤里安无奈地看了一眼情绪明显波动异常的某人,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以前虽然抱怨,但不会像现在这样。估计是这次的远征计划造成的影响吧。” 清竹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个特留尼西特一定是提督非常讨厌的人吧。我看他提到这个人的时候,眉头都狠狠地皱了起来。” “何止是讨厌,那是非常讨厌,没有之一。” 清竹道:“我在电视上看了他的演讲,觉得他这个人,怎么说呢,极为善于煽动人心。若是不了解内情的人,恐怕很容易就相信他的话。” “但是”清竹皱了皱鼻子,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只要是提督讨厌的,我也讨厌。” 尤里安无奈道:“你们两个” 清竹反问,“难道尤里安不讨厌他吗?” “呃确实让人喜欢不起来但是讨厌归讨厌,你们两个可不能把讨厌的情绪直白地露在脸上” “放心吧,我又不傻。” 尤里安也不得不再次提醒杨威利道:“提督,请一定注意你的情绪。虽然不能多一个朋友,但是也绝不能多一个敌人。” 杨威利烦躁地搔了搔头发,“我知道啦,我会直接无视他的。” 尤里安无奈地看向清竹,却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黑色。 “清竹,你” “我刚刚戴上了黑色的隐形眼镜,这样显得低调一点,而且大概能隐藏眼里真正的情绪吧。” 清竹左右转动了一下身体,“这样显得很奇怪吗?” 尤里安赶忙摇了摇头,“不,很漂亮。”随着话说出口,尤里安感到脸颊一阵发热 三个人到会场的时候,里面已经觥筹交错,衣香鬓影,好不热闹的一派景象。 清竹挽着杨威利的手,瞬间有些收紧。 她有些后悔参加这场宴会,这么多的人,以后万一有哪个人将她认出来她应该顺着提督的话,顺势留在家里的 但是她又实在很好奇同盟的这些军政高层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指的就是她现在的情况了。清竹苦笑着想。 杨威利见清竹突然停了下来,以为她是一下子见到这么多人,不适应。 笑着安慰道:“不用紧张,跟着我就行了。等流程走完,咱们就提前退场。” “这样不太好吧。”清竹嘴上虽是这样说着,心里却暖暖的。 杨威利无所谓道:“没关系,到时随便找个理由就行了。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见见几位熟人。” 清竹摇摇头,“提督,我没事,你的正事要紧。虽然这么多人,是让我有点无措,不过这里也没几个人认识我,到时我就找个没人的角落安静的待着就行了。” 刚说完,就听见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传来,“学长,你太慢了。” 然后是另一个人打趣的声音,“毕竟是连毕业晚宴都迟到的人,你还能指望他来得有多早?” “也是,真是一针见血呐” 一抬头果不其然见亚典波罗和卡介伦正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看着他们。” 杨威利无奈道:“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卡介伦学长,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跟在尊夫人身后鞍前马后吗?怎么和他混在了一起?” 亚典波罗立刻不乐意道:“真过分啊,学长,什么叫和我混在一起。” “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你怎么知道我以为的意思是什么?” “那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才问你呀。” 两人一口一个意思,不仅听的人被绕晕了,说的人也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卡介伦连忙打断道:“停,今晚可没有你们两个上台表演绕口令这项安排。不用表演的这么卖力。” 话一出口,清竹和尤里安都忍不住捂嘴悄悄笑了。 见状,卡介伦故意吐槽两个像小朋友一样拌嘴的大人,“看,两个小朋友都在笑话你们。” 众人的眼光一下子落在了两人的身上,清竹和尤里安忙不迭地摇头,“不,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杨威利立刻化身为护犊子的家长,“不要欺负我家孩子。” 卡介伦摊了摊手。随后用与对杨威利截然不同的亲切的语气和两人打招呼,“晚上好,小清竹,尤里安。” 两人礼貌地回道:“晚上好,卡介伦中将。” 清竹随后四下看了一下,问道:“夫人和莎洛特还有桃乐丝在哪?” 卡介伦解释道:“她们都没有来。莎洛特和桃乐丝还小,这种场合又太乱,所以就没带她们过来。但是又不能将她们独自留在家中,奥尔丹丝便留下来照顾她们。” 清竹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今天能见到夫人呢。” 卡介伦温和道:“你要是想见她们的话,我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说起来,内子也经常提起你呢,还有莎洛特更是恨不得时时将你挂在嘴边。” “唔是,有时间我一定会去拜访的。” 就在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清竹发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气氛也不复刚才的轻松。 能让她家提督瞬间收敛起笑容的人 第118章 第118章 果不其然,就见优布特留尼西特笑容满面地和众人打起了招呼。 清竹立刻往杨威利身后闪了闪,看着一众人说着没什么营养的话。 其间,特留尼西特也问起了她和尤里安。 她家提督显然不想在这个阴谋家面前多提她和尤里安,简单地说了两句就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是不是特留尼西特自己也感觉到了无趣,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还没等众人松口气,又有人走了过来。 不过这次并不是如特留尼西特一般不受欢迎的人,至少大家都没有一瞬间的紧绷起面容。 来的人清竹也认识,她不止一次在电视上看过他们的脸,财政委员长姜列贝罗,人力资源委员长荷旺路易。 大家很自然的就说到了此次远征的事情上。 荷旺一脸痛心的说道:“即便胜利了,又要搭进去多少生命,尤其是年轻人的生命。越来越少的年轻人无疑对社会未来的发展是非常不利的。” 财政委员长姜列贝罗也担忧道:“此次军费预算已经庞大到超过了市民所能承受的一个度,不管成功还是失败,未来市民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那帮人只看到了自己的利益却不顾”到底是顾虑着人多眼杂,列贝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听说这次军事委员长也投了反对票?”杨威利问道。 荷旺和列贝罗对视一样,列贝罗道:“是的,他说‘我是爱国者。但并不意味着我永远都是抱持着主战论。我希望各位能铭记我此次反对出兵的这件事’。 “他是这么说的,但我总觉得他是有什么目的。”列贝罗迟疑道。 杨威利反复在心中咀嚼列贝罗说的特留尼西特说的那句话,这也是他今天参加这场宴会的目的之一。 虽然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其他人大概也感觉到了不协调的地方,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中。 最终还是卡介伦说道:“不管怎样,此次远征,杨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国内这边,还希望两位委员长多帮忙注意一下。希望一切都顺利吧。” 被点到的两人同时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会的。” 比起大人这边沉重的气氛,清竹的心中则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刚刚她和姜列贝罗身边的人对上了视线,那个人 很明显,见到她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是认出了她,还是因为看到相似的脸庞而感到震惊? 清竹倒希望是后者。 就在清竹走神的时候,卡介伦已经问起了列贝罗身边的青年。 “这是您家的公子吗?” 列贝罗笑道:“不是,他是我夫人的一个远房侄子,近期来探望我夫人。我夫人见他总是一个人看书,便让我带着他多结识一些人。” 随后将双方简单地作了个介绍。只是他对清竹和尤里安不怎么认识。 “他们是我的被监护人,清竹和尤里安。”杨威利一句话解释道。 随后就见,青年保持着微笑,也像刚才和杨威利等人打招呼时一样,语气温和道:“我是霍尔德尔考尔比,很荣幸能认识你们,清竹尤里安” 洗手间。 清竹取下隐形眼镜,用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脑中想的全都是霍尔德尔考尔比。那个人让她感到了极度的不安,她知道他有故事,但从未想过会牵扯到同盟的这些人。那么他是好是坏,他打算做什么,是否会影响她的计划 她不得不考虑这些。 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带他回去的,即便他怀揣着什么阴谋,至少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总有找到破绽的机会。总比一切脱离掌控要好 只是如今事情已经摆在面前,再如何后悔也无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清竹用手拍了拍脸颊,同时不断地告诫自己要振作。 直到心情彻底平复下来,才再次戴上隐形眼镜,收拾了一番,走出洗手间。 只是刚一走出洗手间,就被人猛地拽进了阴影里。 清竹刚要喊救命,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别喊,是我” 很快清竹就被带到了一间房间中。 被放开的瞬间,清竹忙远离了霍尔德尔考尔比,并快速确认联络器是否还有信号。 在看到联络器还有信号的那一刻,清竹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快速环视着整间房间,确认可以逃跑的路线以及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霍尔德尔看着全身都带着警惕的人,轻笑了一声,“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想对你出手,也不会明目张胆到在这种场合。况且你怎么会觉得我会伤害你呢,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以前或许是,可是现在”清竹丝毫没有因为霍尔德尔的话就放松警惕。 “就不一定了我是应该叫你霍尔德尔考尔比还是达克舒尔特?或者这两个都不是你的真名。” “那么你呢?”霍尔德尔渐渐地逼近清竹,直到清竹的身体紧紧地贴在门上,退无可退。 “你到底是杨清竹还是希尔舒坦梅兹,或是其他的什么身份?” 清竹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要去揭穿我吗?” 霍尔德尔先是怔了一下,随后笑着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明知道我不会。” “那么我可以认为我们意见达成了一致,你不会去揭穿我,我也不会向别人透露你的事。” “希尔,你有的时候聪明到极点,有的时候又天真地可爱。现在是你不能被拆穿身份,而我不过是曾经用了一个假身份,我完全可以说是出门在外,为了方便行事。所以我们的信息是不对等的。” 希尔不甘示弱道:“你也没有证据说我是另一个人不是吗?宇宙这么大,长得像的人不知凡几。你若是想拆穿我,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是最好的机会。错过那个机会,后面你再说的话,也会让人对你产生猜疑,不是吗?” 听了希尔的话,霍尔德尔再也忍不住,下巴搭在希尔的肩膀上,愉快地笑了起来。 一边笑一边说道:“deal” 希尔趁机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啊”霍尔德尔笑眯眯地看着希尔的眼睛,“你是想趁我放松警惕的时候套我的话吗?” 希尔耸了耸肩膀,“你是这样容易上当的人吗?” 霍尔德尔一边把玩着希尔的黑卷发,一边心不在焉地回道:“是来探亲啊,列贝罗夫人是我的远房姑姑。那你呢?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希尔将自己的头发从霍尔德尔的手里抽出来,皱着眉道:“跟你一样,杨威利是我的远房亲戚。现在我的亲戚要着急了,我这么久不回去。” 说着,希尔的手已经握上了门把,而霍尔德尔并未阻止。 转动门把之前,希尔突然想到了什么,提醒道:“我现在叫杨清竹,别叫错了,霍尔德尔先生。”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杨清竹清竹”霍尔德尔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眼见清竹去了卫生间快半个小时了,还没回来,杨威利和尤里安都有些担心,频频往走廊的方向张望。 这一幕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来的先寇布看在眼里,不由得取笑道:“喂喂,你们两个不至于吧,只是去个卫生间,还是在这么多大人物都在的宴会会场,你们的小竹子不会有事的。” 尤里安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杨威利则显得淡定多了,还能回怼回去,“准将,等你将来有女儿你再说这样的话吧。” 先寇布耸了耸肩,“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的防护措施一向做的很好,绝对不会有漏网之鱼的。” 杨威利赶紧看了看自家纯洁的小幼苗,提醒道:“准将,容我提醒你,不要在青少年面前说成年人的话题。” 紧接着又对尤里安道:“尤里安,以后某些人说话可以直接忽略。” “真过分啊,杨提督。不过也容许在下提醒你,千万不要对孩子过度保护了,尤其是男孩子,总要经历一些风吹雨打才能长大嘛。况且尤里安未必就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啊。想当初,我14岁的时候,已经开始和邻家的大姐姐还是学校里的大姐姐来着啊啦时间过得太久,已经记不清了。总之是哪里的大姐姐,我们已经开始约会了。那可真是一段青涩的时光啊” 感叹完自己的“青葱岁月”,先寇布笑得神秘地问尤里安,“尤里安有没有中意的大姐姐?小妹妹也行啊?” 尤里安忙不迭地摇了摇头。 先寇布还待再说些什么,就发现尤里安已经冲着一个方向挥起了手,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声音更是自带一股喜悦,“清竹” 先寇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再看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一般的少年 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啊。” 清竹也从人群中注意到了尤里安,挥了一下手算作回应。随即轻呼了口气,才重新面带笑容走向杨威利等人。 不过才整理好的心情,在见到先寇布时,又是一凝。她不知道这个人现在是不是还在怀疑她,但刚刚才见过霍尔德尔这个知道她身份的人,现在在面对另一个对她探究多过信任的人,很难不让人绷紧神经。 好在宴会上人来人往,不时地有人过来打招呼,再加上衣着华丽的美女吸引了先寇布一部分猎艳的目光。他的注意力很快就从清竹身上移开了。 压力骤减却也没让清竹觉得轻松多少,反而身上的疲惫感更重。 就在这时,杨威利凑到清竹耳边小声道:“悄悄地,我们回去了。” 清竹四下看了看,“真的可以吗?” 杨威利无所谓地笑道:“现在那些议长,委员长什么的都忙着作秀呢,哪会注意到我们。况且就是有人问起,我也让卡介伦学长和亚典波罗帮着打掩护了。放心吧。” “那你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该见的都见了。” 见杨威利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清竹终于道:“好,我们回家。” 出租车上,清竹看着窗外被霓虹灯照亮的夜空,脑中不停地闪现宴会上见到的那些人,清理着他们的关系,阵营,而霍尔德尔又在其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因为想的太入神,连杨威利跟她说话都没有听到。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嗯,呃提督你说什么?” 第119章 第119章 杨威利先是笑问:“是累了吗,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听到?” 清竹点点头,顺势就靠在了杨威利的肩膀上,撒娇道:“是累了,以后这种宴会我还是不参加了。” “早就跟你们说不让你们来,你们非要跟来。这下你们总算明白我的良苦用心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提督你最好了。对了,刚才你要跟我说什么?” 杨威利无奈地笑笑,继而回道:“刚刚在宴会上卡介伦学长跟我说,此次远征,我不在的期间,你们两个要不要住进他家,由卡介伦夫人照顾你们?” 清竹好奇道:“以前尤里安在你出征的时候也是去卡介伦中将家吗?” 尤里安回道:“最开始的时候,提督不放心,让卡介伦夫人照顾了我几次。后来见我一个人也能打理好自己的生活,就随我了。” 清竹了然地点点头,“那我选择和尤里安两个人留在家里,哪也不去。虽然提督你和卡介伦中将的关系很好,但是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呃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吧。你放心吧,我和尤里安又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照顾自己的。” “尤里安我倒不担心,他每天去学校上学。到时就留你一个人在家了。” 清竹故作不满道:“提督,你这是嫌我每天在家无所事事吗?” 杨威利赶紧解释,“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嗯有卡介伦夫人在,我能更放心。” 清竹还是坚定的拒绝,“我哪都不去,我就要留在家里。再说了,我就是待在家里也不代表我什么事都不做啊。上上网,分分钟都能了解天下事。我还能去市中心的图书馆打发时间,总之你就不用操心了。” 杨威利见清竹说的信誓旦旦,而且他再继续说下去,小孩子有要翻脸的趋势,忙不迭地赞同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回到家,清竹洗漱完就回房间了。尽管身体和精神都很疲累,可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突然,黑暗中,清竹猛地自床上坐起来。 她突然想到,北欧神话中黑暗之□□字就是霍尔德尔,而达克舒尔特是黑暗中的收债人 “感谢您和尊夫人的好意,不过不用了,谢谢。” 清竹从楼下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杨威利挂断了电话。 一边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一边问道:“早,提督,是谁打来的?” 杨威利笑着回道:“早,清竹。”随之解释,“是列贝罗委员长打来的,他说他的夫人知道了你和尤里安的事情,担心在我远征期间,你们无人照顾,便想邀请你和尤里安去他家暂住,代为照顾。” 听了杨威利的话,一个身影立刻窜进了脑海中,清竹瞬间清醒了过来,紧张道:“你没答应吧?” 杨威利赶紧道:“没有,没有。连比较熟悉的卡介伦学长家,你都不愿意去,更不用说才只见过一面的列贝罗委员长家了。所以我直接拒绝了。” 清竹这才松了口气。 顿了一下,清竹突然发现她家提督今天没有穿军装,一身浅灰色的裤子,配上白衬衫,亚裔清秀温润的面容,使得他看起来比实际的年龄要显得年轻的多。说他是刚从大学毕业的学生都有人信。 清竹直接心脏漏跳了一拍。双颊顷刻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提提督,你今天看起来很很不一样。” 杨威利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后笑道:“可能是我穿了一件平常不怎么穿的衣服吧。怎么了,看起来很奇怪吗?” 清竹小声道:“不是奇怪,是没什么,看起来还好啦。” 说着,清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穿得这么干净整洁,是去见什么人吗?” 杨威利搔了搔头发,“嗯,是去见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 女人的第六感立刻让清竹警惕了起来,“男的还是女的?是我认识的人吗?该不会是菲列特利加中尉吧?” “你这是在调查户口吗?”杨威利开了一句玩笑,但还是实话实说道:“是女性,不过不是菲列特利加中尉。是我的一位已经故去的朋友的未婚妻。” “该不会是洁西卡爱德华吧?”清竹脱口而出道。 “嗯是她不过你怎么知道的?”杨威利没想到清竹会说出洁西卡的名字。 清竹暗叫一声糟糕,然后大脑快速运转起来。 很快就解释道:“是,是我收拾你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张三人合照,然后问了尤里安。尤里安告诉我的。” “原来如此。”杨威利并未有过多的怀疑,继续道:“就是她,我去见她一面,很快就回来,你自己一个人在家” 还没说完,就被清竹打断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 尽管杨威利委婉的表示不太妥当,可是最终还是没能扭过清竹。 以至于,到了见面地点,洁西卡见到杨威利身边的清竹,吃惊的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在杨威利介绍后才知道清竹是现在住在他家的被监护人。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是要介绍女朋友给我认识。但是这个女朋友也太小了点。”洁西卡玩笑道。 杨威利摆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时间去交女朋友。” 洁西卡掩嘴笑了笑。 见状,杨威利也笑了,“你最近还好吗?” 洁西卡点了点头,“挺好的,过得很充实。我正准备参加议员选举。虽然注定是一条漫长又充满荆棘的道路,但只要想到我的一点点努力可以改变这个国家,就觉得再辛苦也值得。” 杨威利真心的祝福道:“希望你能实现心中所想。” 洁西卡爽朗地说了声“谢谢”。紧接着就蹙起了眉头,“这次发起如此大规模的对帝国的战争,不知道又有多少人消逝在战场上真的不能再阻止了吗?” 杨威利叹息着摇了摇头,“除非最高评议会能收回决议。” 两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静默了一会儿,洁西卡压制不住愤恨道:“那群人” 杨威利安慰道:“所以才需要你的发声,唤醒更多的人,让这个国家重新恢复理性。” 洁西卡坚定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我的职责。杨,你也要记得你的职责活着回来。” 随即笑道:“你是奇迹的杨,这次又怎么会失败。但我真心希望你能再无用武之地。” 杨威利笑道:“我也希望是这样。” 洁西卡似乎非常忙,两人又聊了几句之后,她就急匆匆地告辞离开了。 走之前才想起还有清竹这个人,对她说道:“杨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这个不用您说我也会的。” “谢谢,那我就先告辞了,杨,以后再见吧。” “好” 清竹和杨威利一直目送着洁西卡离开。 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咖啡店,清竹发现她家提督的视线还在追随着那抹身影。 立刻重重地“哼”了一声,略微有些气闷道:“人都走了,还看。提督,你该不会喜欢人家吧?” 杨威利这才转回头,“别胡说,她是我朋友的未婚妻。我们只是朋友” 清竹撇了撇嘴,“借口。我问你,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都说了,我们只是朋友。”杨威利明显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直接转移话题道:“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回去吧。” 答非所问,一看就是心中有鬼。清竹越发觉得气闷,气呼呼道:“不回去,我心情不好,我要去海边逛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就是因为看见提督才觉得气闷。” “嗯,呃”虽然杨威利不知道哪里惹了小孩不高兴了,还是诚恳地道歉道:“我为我的行为向你道歉,但是如果你告诉我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就更好了。” 清竹也不搭理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剩下杨威利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一脸莫名又苦恼地搔了搔头发。 不一会儿,就见到走出一段距离的小姑娘,语气不好地对他说道:“你到底还走不走?” 杨威利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刚一靠近,就被小姑娘拉住了手,霸道地宣布道:“不管以前怎么样,反正以后你是我的了。” “” 杨威利看着一蹦一跳,饶有兴致捡贝壳的清竹,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女人心海底针。明明刚才还气嘟嘟的一张脸,现在已经重新挂上了笑容。 不过还是现在这样明媚的笑颜,让人打从心底觉得喜悦。杨威利微笑着想。 目视着清竹远远地捧着一堆贝壳,向他走来,然后二话不说就要放在他的衣服口袋里。 杨威利条件反射地就要伸手阻止,然后在小姑娘威胁的目光中放开了手。任由她在他所有的衣服口袋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贝壳。 算了,只要她不莫名生气,永远像这样开心就好。杨威利只能在心里如此这般地安慰自己。 随着漫天红霞悄然爬上半空,随着夜幕即将降临,杨威利终于忍不住道:“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尤里安也快放学回家了。” 清竹虽然还有点意犹未尽,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顺从地应了声“好”。 夜晚的海滩比起白天来,人丝毫不见减少。尤其是情侣更喜欢在这种明暗交杂的浪漫气氛中,享受晚风带来的片刻安宁。 清竹已经不知道看到了几对情侣手牵着手自他们身旁走过,还有旁若无人激情热吻的。 每当这个时候,杨威利总会捂住清竹的眼睛,带她快速走开。 而清竹总会咯咯咯地乐个不停。她家提督比想象的更加纯情。 不远处的几家餐厅已经坐满了人,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人声鼎沸的声音。闻着一直飘来的饭菜的香味,清竹的肚子发出了一串咕噜噜的声音。 这下子轮到了她的头顶传来了一声轻笑声。 清竹红着脸扯下了杨威利落在她眼睛上的手,抬头睨着他,“提督,你再笑,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呃抱歉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哼”清竹一甩头,不想理他。 两人继续往前走,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搭起了一个简易舞台,台上几个人正在表演,陆陆续续吸引了不少观众来围观。 而且台下的观众也能随性上去表演,清竹看得有意思,直接停了下来。 第120章 第120章 待到前一个人表演完,观众鼓掌的时候,清竹直接走了上去。和旁边的一位类似负责人的青年说了几句,便坐在了架子鼓前。 台下有人看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上了台,转动鼓槌的动作也像模像样的,直接吹起了口哨。 清竹给台下的杨威利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开始专心演奏起来。 她本来只是心痒,想要随便来一段架子鼓olo就下台的。 不过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诉说对谎言的厌恶,对战争的憎恨,还有哪一首歌比alie更能震撼人心呢 仿佛燃烧生命般的歌声还有歌词中所表达的与同盟主流主战的思想完全相悖的内涵,吸引了所有人的驻足倾听。 直到一首歌终了,观众还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趁着这个空档,清竹赶紧跳下舞台,拉着杨威利就跑。 直到跑的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开玩笑地对杨威利说道:“我该不会因为唱了这首歌,被那什么忧国骑士团盯上吧。” 说完,没有听到回应,清竹忙向身后看去,发现杨威利正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她。 清竹心中一凛,忙问道:“怎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杨威利这才回神道:“没什么,只是被震撼到了。我家孩子这么优秀,让我觉得很骄傲。”边说着,边摸了摸清竹的头。 同时提醒道:“不过,你说的对,非常有可能被忧国骑士团那帮人盯上。所以以后你不能在公共场合唱这首歌,也不能让人知道,这首歌是你唱的。” 清竹忍不住吐槽道:“同盟不是标榜民主吗,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民主?不允许人说出不同的意见。” “嗯民主也是相对的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绝对的事情。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就可以称得上是民主”杨威利搔了搔头,显然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跟清竹解释清楚这个问题。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清竹直接问道:“战争又不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支持战争呢?所以人类很多时候总会做一些愚蠢的自取灭亡的事情。” 当然了,清竹的目的并不是想和杨威利讨论何谓民主。便自行结束了这个话题。 说道:“我会小心的,以后不会再唱这首歌了。刚刚只是一时冲动下的产物。”说着自我调侃道:“似乎从我来到同盟,就总是做一些冲动的事情。我想大概是来同盟时,进行的星际航行,无论是在时间上还是空间上都跨度太大了,所以导致大脑的血清素严重供应不足。看来我要多吃核桃,补补脑了。” 说完,睨了一眼杨威利,“提督,你也应该吃核桃补脑了。” 杨威利被看得心里一紧,“为什么?” “因为你只能事后在这里跟我讨论问题,而不是在我做出冲动的事情之前阻止我。” 杨威利的嘴角抽了抽,“你这纯属迁怒。我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如何能提前预测你的动作而阻止你?” “那你就更应该多吃核桃了,只有大脑的中枢神经更加发达,你的反应速度才能更快不是吗?” “”这是话里话外都在嫌弃他呀。 “我想知道你还会其他的什么东西吗,都一起告诉我吧,让我提前有个心里准备。这样,说不定下次在你做出冲动的行为之前,我就能及时拦下你了。” 清竹状似认真地想了一下,随后不确定地摇了摇头,“应该大概可能没有了吧。” 杨威利小声嘀咕,“怎么这么让人不信服呢啊,没什么,我们赶紧回去吧。尤里安该着急了。” 说着一马当先地走了出去。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情况不对,清竹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却一点要跟上来的意思都没有。 杨威利不得不停下,问道:“怎么了?” “我累了,走不动了”清竹话里有话地说道。 杨威利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的弦外之音,蹲下身,无奈道:“上来吧。” 清竹立刻扬起了笑容,几乎是扑在了杨威利的背上,嘴上甜甜地说道:“提督,真是辛苦你了。” “那你以后就少折腾我这个老人家。” “不要,不要。”清竹撒娇着将头埋在杨威利的脖颈处,“我就要麻烦提督,麻烦你到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杨威利非常中肯地点评道,“真是个好办法。” 他以为她是开玩笑,可他却不知道,这就是她心中最直接,最真实的想法。 沉默了一会儿,清竹小声地在杨威利的耳边说道:“提督啊,等你此次远征回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这么神秘?说得我现在就想知道。” “现在是不可能的。” 杨威利玩笑道:“看来为了这个秘密,我也一定要活着回来。现在活着回来的理由又多了一个,真不知道是压力还是动力了。” 清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贴着杨威利的后背,感受着这片刻的只属于两人的静谧。 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清竹猛地抬起头问道:“提督,除了我,你还有没有背过其他的女孩子?” “嗯这个嘛让我想想”好一会儿才听到杨威利说道:“应该没有别人了。” 清竹却不满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这不确定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 这回就听到了杨威利迅速且肯定的回答,“没有。” “你现在为什么这么肯定了?” “呃”杨威利答非所问道:“我严重怀疑今天晚上我是不是得罪你了,所以无论我怎么回答你都呃有话说。” 清竹哼哼着说道:“你要是真背过其他人,就是得罪我了。要是没有,我就大方的不计较了。” “” 清竹继续说道:“以后除了我,你不能再背别的女孩子,知道吗?” “” “你快点回答呀。” “知道了,知道了。除了你,我也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其他的女孩子呀。” “菲列特利加中尉,还有洁西卡不都是吗?再说了要是有机会,提督你是打算和先寇布准将一样吗?” “” “提督啊” “嗯,怎么了?” 清竹有无数的话想说,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得垂丧地又趴回了杨威利的背上,“算了,没什么。” 杨威利包容道:“那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给我听吧。” 沉默了片刻,清竹轻轻地“嗯”了一声。 隐藏在人群中间,霍尔德尔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清竹的一举一动,看她引人注目的表演,看她表演完奔下舞台,看她拉着另一个人的手消失在人海中。 他紧紧地抿着嘴唇,面无表情的脸上,两只眼睛明灭交错,似乎正有两种思想在他的心中激烈碰撞。 许久,方才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这段表演的视频不要流传出去。” 身边如影子般的人立刻回道:“是,主人。” 清竹和杨威利回到家的时候,尤里安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做晚饭。 见到那个忙碌的身影,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心虚。 杨威利呵呵笑着说道:“你回来了,尤里安。” 尤里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回话。 杨威利硬着头皮继续道:“你做了什么,好香啊。我和清竹从外面都能闻到香味了。” 说完,尬等了十秒钟,终于等到尤里安开了口,“没有提督的份。” 杨威利搔了搔头发,求救般地看向了清竹。 清竹,清竹她只想躲在提督身后捡便宜。 只是奈何她家提督不给力,如此快速地就折戟了。 这个时候就只能靠她了。 酝酿了一下情绪,再抬起头时,纯良如小白兔一样无辜的脸上带着点点委屈道:“也没我的份吗,尤里安?” 一下子戳中了尤里安的软肋。 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对女孩子摆脸色,尤其还是自己喜,喜的女孩子 尤里安撇开脸,小声嘀咕道:“你们不是在外面吃过晚餐了吗,还是在海边,还有表演,看起来挺热闹的,挺开心。” 清竹深深地叹了口气,解释道:“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提督今天见了一位叫洁西卡的女性朋友之后,心情就一直不太好。我为了让他心情好起来,才带他去海边的。” 说着瞟了一眼杨威利,然后凑到尤里安耳边,小声道:“他看起来好不容易心情好起来了,你就不要再刺激他了。” 尤里安偷偷看了一眼杨威利道:“真的吗?” 清竹猛点头,“当然是真的。啊,对了,你认识那个叫洁西卡的人吗?” 尤里安收回目光,也小声回道:“也不算认识,只是她来找提督的时候见过一面。” “那你觉得她漂亮吗?” “嗯呃” 正当尤里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见两个人一直嘀嘀咕咕的杨威利忍不住道:“你们两个该不会正在说我的坏话吧?” 清竹和尤里安异口同声道:“怎么会!” 说完,相互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开了。 笑着,笑着,清竹突然想到,“你怎么知道我和提督去了海边?” 尤里安点出网络视频让他们看,“在舞台上表演唱歌的那个人是清竹你吧。那个视频在短短的几分钟就被转载诶,奇怪,怎么不见了。” 杨威利也凑过来,“怎么了?” 尤里安也顾不得此时正在和他闹别扭,回道:“就是清竹刚刚在海边表演的那首歌,现在网站上已经搜不到了。” 杨威利一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那首歌流露出那么强烈的反战思想,被官方屏蔽很正常。只是让我奇怪的是,他们的办事速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了。” 经过杨威利这样一提醒,尤里安也意识到了这点,立刻由对歌曲的惊艳转换为了担忧,“清竹会不会因为唱这首歌被忧国骑士团盯上?” 想当初提督就是因为公开表达了对战争的质疑,遭到了他们的威胁恐吓。清竹这样也属于厌战思想。依照那个团体的行事风格,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的 “应该不至于吧,只是几分钟的露脸,同盟认识我的人又没有几个。而认识我的,又不会主动去检举我。再加上舞台上的灯光效果,镜头的滤镜作用,视频里的人和本人要差得多了。不会被认出来的。”虽如此安慰着两人,清竹心中却再一次后悔为什么一冲动就唱了这首歌。弄得大家都跟着担心。 杨威利很快接道:“清竹说得有道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们也不要太杞人忧天了。难得我出征前的最后一顿晚餐,难道不是应该好好享受美味的食物吗?” “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提督,晚饭有你的份就不错了,酒就不要想了。” “呃,好吧。” 吃过晚饭,或许是心中都存了事,三人早早地就回了房间。 杨威利坐在床上,在睡觉和看书中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拿起书看了起来。 这一看,再抬眼看床头的闹钟,已经是凌晨了。 杨威利并没有立刻熄灯睡觉,而是走出房间,在清竹和尤里安的门外推开一道小小的缝隙,见床上的两人都睡熟了,这才放心地回去休息。 第121章 第121章 “这些天尽量待在家里不要出门。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就赶紧联系警察。警察知道你是我的家属,不会放任不管的最好,你们还是去卡介伦学长家,让卡介伦夫人照顾你们吧。这样我更放心。” 一个早上的时间,杨威利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这样的话。 不过清竹依然很坚定地要留在家里,不去打扰卡介伦夫人,也不去其他任何人的家里。 让杨威利面对其固执,只能无奈叹道:“好吧,那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倒是你,提督,一切小心” 清竹本想送杨威利到军部乘上宇宙电梯再回来。 无奈杨威利坚决不同意,便只好作罢。 只将人送到门口,见人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往回走。 等到尤里安也去上学了,家里就只剩下了清竹一个人,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就更甚了。 正在她愣神的功夫,门铃突然响了。没有丝毫准备的清竹直接被惊了一跳,心也随之警觉起来。 直到在监视器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才微微松了口气。 却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门。 在门铃第二次响起的时候,清竹还是按下了电子锁的开关。 伴随着门被打开又关上,反应过来的时候,清竹已经被欺身狠狠地贴在了门上。 顾不得后背的疼痛,清竹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冷冷地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面前之人并未回答,只是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而在那一双幽深的眼眸中,仿佛横亘着无尽的深渊,稍不小心就会被吞噬其中 清竹心下一惊,忙撇开和他对视的眼睛,说道:“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井水不犯河水,你现在是想做什么?” “我就是反悔了你又能如何?”仿佛解释又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会成为我所有计划的变数。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 后面的话霍尔德尔没有说出口,只是眼睛一直盯着清竹雪白的脖颈,它看起来是如此的脆弱,只要他在上面轻轻一拧,这个美丽又脆弱的生命就会消逝在他面前。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碰撞,霍尔德尔终究收回了视线,也收回了乍起的杀心。 只是出口警告道:“回帝国安分地做你的千金小姐吧,同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清竹并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但她越发能肯定,他们并不是一路人。过去的相识不过就是一场偶然的心血来潮。交集过后的渐行渐远早已是必然。 清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有怅然,也有被欺骗的愤怒。 但再一想,自己也说过很多谎,更是靠着欺骗才来到提督身边,又有什么资格去生别人的气。 不过是一个注定要走远的人,早点认清事实更好。 如此想着,清竹冷静道:“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会让你觉得我会妨碍到你。从始至终都是你在自说自话不是吗。你大可把话挑明了说,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打算?” 霍尔德尔“呵”笑了一下,随即道:“你也不必试探我。我只能说,即便是你必要的时候,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希尔,我知道你很聪明,但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管的。” 说完,退开一步,深深地看了清竹一眼,最后说了句,“记住我今天的话。”便转身大步离开。 清竹看着霍尔德尔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喃喃自语道:“谁是谁的变数还不一定,或者说我们都在对方的计划之外?” 晚上,尤里安回到家,发现清竹总是走神。择菜时,菜叶扔掉了,却把菜根留了下来;汤匙举到嘴边,半天忘了喝;还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 不过尤里安倒没往其他地方想,只以为她是担心杨威利,才魂不守舍。 于是很体贴地安慰道:“不用担心,提督他虽然生活中一副迷糊又懒散的样子,可是一旦认真起来,总能创造别人无法想象的奇迹。所以大家才给他起了个外号‘奇迹的杨’。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清竹歉意地笑了笑,“嗯,我知道。”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情绪不对并不全是因为杨威利的事,还有霍尔德尔的事,但这并非是能对尤里安说出口的秘密 随后的一段时间,不管外界如何,两人的生活似乎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尤里安正常在学校上课,清竹则是继续宅在家里。吃饭,睡觉,喝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杨威利的担心与日俱增。 尤其是前线的战报时不时地传回来。到后面,两人几乎每天查询一下生还者名单,确认杨威利是否还活着。 “清竹,提督还活着。” “嗯,我看到了。” “但是前线的状态不太好,同盟一定会输吧。” “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可惊讶的。说的自私些,只要提督没事,其他人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类似的话,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终于,在战败的消息传来之后,生还的士兵们不日就要返回海尼森了。 清竹和尤里安焦急地等在宇宙电梯处,周围围了不少同样脸带急色的军属。 伴随着“叮”地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打开的电梯门里。 见到走出来的军人里有自己的亲人的,忙一脸喜色外加激动地迎了上去。 没有见到自己家人的,则继续着急地等在那里。 每一次电梯门打开,清竹和尤里安都满怀希望地看过去,只是一连失望了好几次,终于在电梯门再次开启的瞬间,见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 清竹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 “提督” 猝不及防下,杨威利被扑入怀中的身体弄得一个趔趄。 “小心” 抱着这具并不算伟岸的身体,清竹的心才算落到了实处。想说些什么,出口的都化为了哽咽。 杨威利抚摸着那一头长卷发,温柔地说道:“我回来了。” 回答他的是腰间搂得更紧的手臂。 一旁的先寇布见状,戏谑地吹了声口哨。 “杨提督,真是羡慕死我们这些孤家寡人了。” 杨威利难得的没有谦虚,而是一脸炫耀道:“再羡慕也是我家的孩子。” 惹得先寇布又吹了声口哨,至于内心,估计就很想一拳揍上那张欠扁的脸了吧。 就在这时,尤里安也来到了几人面前。不过比起清竹来,显得非常克制。 “提督,欢迎回来。” 杨威利也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笑道:“嗯,我回来了。” 先寇布立刻直呼受不了道:“我到底为什么要一直站在这里看你们一家重逢,去我的温柔乡寻美酒喝,难道不好吗?” 说着与一旁的众人打过招呼就走了。 杨威利失笑地摇了摇头。 清竹从杨威利的怀里抬起头,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提督,我们也回去吧。” 杨威利宠溺道:“好” 刚走出两步,才发现忘了一件事。 忙停下,对身后的一众同僚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电话联系吧。” 众人也都是有家有业的,都能明白杨威利的这种迫不及待地想和家人相处的心情。善意地笑着和三人道了别。也各自去找自己的家人了。 唯有菲列特利加欲言又止地看着杨威利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此次被称为亚姆立札会战的战役,以同盟的惨败而告终。战前动员的兵力超过3000万人,战后生还的只有1000万不到。未生还比率达七成以上,凄惨之至。 唯一还能称得上欣慰的就是伊谢尔伦要塞还在同盟的手中,没有被帝国夺回。 此次败北对自由行星同盟的政治、经济、社会、军事等各方面影响深远。不说其他,就是2000多万战死的遗族抚恤金和年俸就足够财政当局头疼很长时间了。 此外,对这次政府及军部毫无胜算的远征作战,军人遗族和反战派,无不强烈谴责痛斥!结果就是同盟的最高评议会委员,全体提出辞呈。 主战派的声望急转直下,相对的,反战派的地位则大大提升。对远征案投下反对票的三位评议委员,他们的意见大受赞扬,因而被挽留,在第二年的选举前,国防委员长特留尼西特暂时担任代理最高评议委员一职,掌握了政府最高权力机构。 当从新闻上看到这个消息,杨威利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或许这就是特留尼西特投反对票的目的。 但是他为什么如此肯定此次远征一定会失败,结果一定会如他所想?虽然有点脑子的人都不认为它会成功,但万一呢? 那他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杨威利抓了抓头发。 事情的答案已经无限接近了,可就是因为差了那几件关键的线索,而总也拼不齐完整的答案。 杨威利决定不再折磨自己,想不通的就暂时搁置在一旁,只要特留尼西特后面还有什么动作,总会知道答案的。 想通这一点的杨威利,让清竹再帮他泡杯红茶。手里的这杯已经被他喝完了。 没有红茶在手,总觉得书看起来都有些不得劲。 清竹边答应,边提醒他茶几上放着一摞她刚刚收到的请柬,电台采访邀约,以及市民寄来的信件等等,让他抽空看一下。 闻言,杨威利立刻皱起了眉头,自从他回来,家里总能收到这些东西,还有不停打来的电话。让人烦不胜烦。 最后实在被烦得受不了了,直接将电话设置成了自动回复,家里这才安静下来。 杨威利本想直接将那一摞东西扔进垃圾桶,突然看到忧国骑士团的名字。生出了那么点兴趣。 将其抽了出来,一目三行的很快就看完了。 再回头看这篇文章的主题,「歌颂爱国的名将」,杨威利不由得笑出了声。并不是讽刺,真的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笑。 以至于清竹端着沏好的红茶过来,杨威利还在那里笑个不停。 “提督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好笑?” 杨威利也没解释,直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清竹,让她自己看。 清竹看到那个主题,也忍不住笑了,“这脸皮得是多厚才能给一个曾经被他们归为反国家,的人写这样的文章,不觉得脸疼吗?” “我觉得他们完全不会,说不定还会因为坚定自己的信仰而感到自豪。” 刚说完,杨威利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封名为「你和杀人凶手是同伙的」信,那是一位在此次会战中战死的士兵的母亲寄来的。 越看他的心越凉。 清竹看他的神色不对,直接抢过那封信自己看了起来。 看完再看向杨威利,果然见他一脸的痛苦。 清竹知道,他肯定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他赢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可胜利的背后是牺牲的无数的士兵的生命,还有与他理想的背道而驰。 向往自由悠闲的生活,却不得不因为自己的才能而深陷这巨大的漩涡中无法脱身。 他外表看起来懒散,对什么都不计较,其实很多时候心思敏感细腻,却又因内敛的性格,绝不会轻易向人倾诉,只会一个人默默承担。 清竹突然觉得有些难受,这究竟是命运同人开的玩笑,还是时代让我们别无选择?而他们以后又将变成什么样? 第122章 第122章 摇摇头甩开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清竹深吸口气,蹲在杨威利身前。 双手揉麻花一样,使劲揉了几下杨威利的脸颊。 见他看过来,才说道:“提督,你是笨蛋吗?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像数学题一样,有标准答案,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世上的事情就简单了,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辗转纠结,无法释怀了。你或许是让这名母亲失去了她的儿子,可你也让其他无数的母亲的儿子活了下来。死者的亲人会责怪你,生者的亲人会感激你。这其中的是与非,谁又说的清楚呢。战争的残酷和后果,是这整个社会所要承担的责任,是所有人都要反思的,而非某个人。你已经做地很好了” 好半响,杨威利才喃喃道:“我已经做得很好了” 清竹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所以不要再自责了好吗?” “好”杨威利露出一个说不上来的笑容。 尽管杨威利如此答应了,可清竹还是好几次见他半夜醒来,坐在客厅里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最烈的酒。看着的书时常半天不翻一页。虽然在她和尤里安面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担心。 不知什么时候尤里安来到清竹身边,两人一起看着楼下再次失眠的杨威利,尤里安忧心忡忡道:“提督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有些事情不是旁人如何劝说就能走出来的,当事人的心情只有当事人最清楚。”清竹说道:“我想带提督出门散散心。出去走走,见识见识更广阔的天地,人的心胸也会开阔起来的。” 说到这里,清竹有些顾虑,“可是或许要把尤里安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了” 尤里安摇摇头,目光坚定,“提督的事情最重要。” 当第二天两人把这个决定告诉给杨威利的时候,杨威利还开玩笑,“你们两个都快成我的监护人了。” 笑罢,稍作犹豫便同意了两人的提议,他知道自己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对,出去走走,或许能解开心结。 正好新的任命还没下来,他还在假期里,整天闷在家里无所事事,也是造成人胡思乱想的源头。 决定下来之后,三人就开始收拾行李,正确的说是清竹和杨威利收拾行李,尤里安在一旁帮忙外加实名羡慕。 “我干脆逃课和你们一起去吧。” “尤里安,好孩子不能逃课,否则就只能像提督一样及格万岁了。” “喂喂,当事人还在这里呢,就这么说好吗?”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呃是事实也要考虑一下我这个老人家的心情吧。” 清竹和尤里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 而经过这一番笑闹,家里的气氛明显好转。 杨威利也知道自己这一番纠结,让两个少年,少女小心翼翼了这些天,既歉意又欣慰道:“抱歉,让你们跟着担心了。” “提督你心里有数就好,如果你允许我逃课跟你们一起去,那就更好了。” “”少年,不觉得你最近有些飘了吗,还我以前可怜可爱的尤里安! 杨威利没想到第一个目的地居然是畜牧业比较发达的一个星球的农场。但想想又不意外,毕竟他家的被监护人一直计划的是在他退休之后买个农场,做一个快乐的小农场主。 看到杨威利看过来的眼神,清竹解释道:“我们在这里待一个星期,然后再去山里待一个星期,两种生活方式都体验一下,才能知道哪个更好嘛。” 杨威利赶紧说道:“我也没说不好。”随后低声呢喃了一句,“无论去哪里都比留在海尼森让人觉得轻松。” “那么,提督,就请忘记一切烦心事,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清竹笑道。 第一天来,两人就在草场上随便走了走,就早早的回房休息了。晚上听着羊群咩咩的叫声,杨威利还有些睡不着。 清竹倒是将外面的羊叫声当成了催眠曲,一沾枕头就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忍不住去向农场主租了两匹马,拉着哈欠连天的杨威利去跑马。 但是她明显忽略了一件事,她会骑马,不代表别人也会,而恰巧,杨威利就是不会的那个。 “提督,你居然不会骑马?” “呃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呢?”杨威利一边躲着马儿伸过来的脖子,一边回道。 清竹抚着额头,只得承认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失策。 “好吧,我应该提前和你确认一下的。不过租都租了,就趁这个机会学会吧。回去也能跟尤里安炫耀一下。” 杨威利苦着脸,“我能不学吗?”他总觉得这匹白马的前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在他的身上,到时不死也得残。 “不行”清竹笑眯眯地拒绝道。 事实证明,一个人在某个领域达到了旁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在其他的方面可能就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一个上午的时间,清竹愣是没把人教会。 已经耗尽所有耐心的清竹终于放弃了自己的笨学生。 “够了,提督,你还是去一旁看着吧。我去跑几圈再回来。” 杨威利歉意一笑,“抱歉,我是真的对马这种动物有点嗯心理阴影。” 清竹轻叹一声道:“算了,我也没多失望,毕竟我早就知道提督你在生活中实在是” 那微妙的眼神,看得杨威利尬笑了好几声。 下一秒,就听清竹轻喝一声,她身下的马像离弦的箭迅速蹿了出去,耳边一阵风声呼啸而过。将杨威利的“小心一点,注意安全”远远抛在了身后。 不多会儿,骑着马跑回杨威利身前的清竹,对着杨威利伸出了手,“提督,上来。” 杨威利愣了一下,随后欣然伸出了手。 清竹能感觉到身后的人坐稳之后扯住了自己两边的衣服。 清竹觉得不够保险,直接拉过杨威利的手,环住了自己的腰,“这样更安全。” 杨威利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鼻间萦绕着少女淡淡的馨香,手下是少女纤细柔软的腰肢,第一次他突然意识到面前之人不仅是自己的被监护人,还是一位女性 没等他多想,身下的马已经跑了起来。 迎风奔跑的畅快感让他瞬间将一切都抛诸脑后,心间的阴霾被另一种情绪挤压再挤压,慢慢充斥着一种他也说不上来的释怀。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身前的少女问道:“提督,开心吗?” 杨威利毫不犹豫地“嗯”了一声。 清竹继续说道:“那我再加快速度也是可以的吧?” 杨威利再次“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他就感到轻轻一个趔趄,身下的马已经加快了奔跑的速度。他不由得收紧了搂在清竹腰间的手臂。 耳边立刻响起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提督,你在紧张。” 杨威利大方的承认道:“是啊,万一你没控制好,我们两个可能都要去见上帝了。” “那不好吗,生前享受过鲜衣怒马的畅快,去时有人陪伴,这大概是世上最幸运的事了,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杨威利想了一下,低低地笑出了声,“是没什么可遗憾的。只是我可不想铺天盖地的新闻都在说杨威利因为飙马而亡。” “飙马”清竹重复着这个词,然后“哈哈哈”地大笑出声,“提督,我觉得你以后退休了,去做喜剧演员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饶了我吧,我可不想退休之后还时时刻刻生活在公众的目光之下。” 清竹这才反应过来,颇为懊恼道:“对呀,我真是傻了,干嘛把属于我的提督给别人看。”说着,故意用凶狠的语气警告道:“提督,你还是做宅在家里的颓废大叔好了。” “” 晚饭过后,清竹去了一趟洗手间的功夫,回来就发现她家提督不见了踪影。找了一圈,才在不远处的草场里发现了他的身影。 不算特别高大的身影直直地伫立在空旷的原野上,抬着头,仰望挂满星子的夜空,或许在忧愁着什么,或许在思考着什么,也或许在迷茫着什么。 清竹就那样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整理好表情,用轻快地语气唤道:“提督,原来你在这里呀,真是让我一番好找。” 杨威利这才回神冲清竹歉意一笑,“抱歉,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我们回去吧。” 清竹却直接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难得出来,欣赏一下草原的夜空也不错。”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杨威利也坐下来。 杨威利自然是没有拒绝。 两人仰着头,静静地看了会儿头顶的夜空,清竹突然问道:“提督你刚刚在想什么?” 杨威利笑着摇了摇头,“好像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整个宇宙都在自己的脑海中。即使人类已经冲破大气的阻力,在宇宙中发展了几百上千年,可这片星空仍旧显得那么神秘。” 清竹也随之笑了,“可大抵不会再像人类被拘于地球,未探索宇宙之前那样有敬畏之心了。” 杨威利赞同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突然想起来了,你说等我活着从战场上回来,会告诉我一个秘密。是什么秘密?” 清竹顿了一下,认真道:“你真的想知道?” 看到了清竹脸上的严肃,杨威利突然感到了一丝紧张,潜意识就想拒绝。 “如果让你觉得为难就算了。” 反而是清竹仿佛下定了决心般,眼神坚定,“不,我想告诉你。” 第123章 第123章 在杨威利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唇上被贴上了一个柔软温热的物体。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钟的时间,可杨威利知道那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嘴唇。 伴随着这个认知,杨威利感到大脑像要爆炸了一般。 双眼大张,里面盛满了不可置信。 “我喜欢你,提督。不是被监护人对监护人的喜欢,而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喜欢。” “我本来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你。可是最终还是觉得要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或许这样说出来,对你,对我,对我们今后的人生都会产生许多无法预料的影响。可是,不说,我会遗憾终生的。” “所以,你的回答呢,提督?” 他的回答,他的回答他的第一反应当然是要拒绝。 不说他根本没有成家的打算,就是有,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自己的被监护人身上,他比她大那么多,一直将她当成自己的晚辈看,如果真的对她起了什么心思,那简直 可是说的太直接恐怕会伤了小姑娘的心,怎么才能说的既委婉,又能让小姑娘明白他的心思呢。 “清竹嗯你知道的,我今年30岁,而你比我小了一半的年纪” “你是担心别人说你老牛吃嫩草?”清竹毫不客气地打断道。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年轻,聪明又可爱,而我只是个就像你说的颓废大叔,我们不合适。” “合不合适又不是看年龄。我也早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在战场上无往不利,是个用兵奇才,可是你也只有这一个优点了。你懒散,没有读书以外的爱好,动手能力不行,动嘴能力比起特留尼西特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论长相,论讨女孩子欢心,你拍马都及不上先寇布上校,你甚至都不如尤里安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清竹每说一点,杨威利的脸就垮下一点,最后苦笑道:“虽然我也知道自己没什么优点,可是被你这么一说还是觉得很挫败啊。既然你都知道,就更不应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可是我喜欢上的就是这样矛盾,一点都不完美的提督。”清竹直直地盯着杨威利的眼睛,丝毫没有避开的说道。 这让杨威利突然意识到,面前的女孩是认真的 “提督,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谁都不知道是黎明先来临,还是意外先来到。也许你有一天去了战场就再也回不来了,也许我会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彻底归于宇宙中的一颗粒子” 说到这里,清竹突然笑了笑,“当然了,我希望我们都能长命百岁。” “我这样说,只是想告诉你,人生苦短,属于我们的时间就更短了,所以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撇开世俗,无谓对错,与我相爱,与我一起看一看这世间不一样的风景” 杨威利再次翻了一个身,少女的话一个晚上的时间都在耳边不停地重复,他没办法给她答案,更没办法给她任何承诺,所以他借口时间不早了,慌张地起身回了房间。 可是一个人静下心来想想,抛开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身份,单纯的以一个男人的眼光去看,小姑娘大概是所有男性心中的梦中情人吧。 外貌自不必说,是他见过的所有女性中最吸引人的,人也聪明,懂得权衡利弊,却又不市侩。最重要的是身上的那股气质,既有年轻女孩的张扬骄矜,又透着历史积淀的内敛,所谓的贵族气质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想到这里,杨威利不禁摇头失笑,他一个被同盟教导了几十年自由民主的人居然想到了贵族气质这几个字,可见小姑娘是真的 杨威利猛地一顿,随之苦笑,从他站在一个男性的立场去想这个问题,不是已经说明了一些问题吗。 一个晚上的时间,杨威利都在辗转反侧中度过的。以至于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睛下面出现了两片淤青,人看起来也有点萎靡。 不过这种状态在见到清竹之后,立刻随之一扫,整个人都绷了起来,看起来尴尬又紧张。甚至连眼睛都不敢和清竹对视。 清竹倒是如常的打了招呼,也没再提昨天晚上的事情,倒是让杨威利悄悄地松了口气。不过他也不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所以之后几天能躲开清竹就尽量躲着她。没事绝不往她面前凑。 清竹当然也发现了她家提督对她简直唯恐避之不及。她不仅不觉得难过,甚至有些想笑,这至少说明了她家提督也不是全然对她没有感觉。只不过是碍着一些原因,不想做出改变而已。 直到农场之旅结束,两人按计划乘上宇宙船来到下一个地方,气氛仍然没有改变。 杨威利甚至想提前结束这次旅行,只是在见到清竹期待的眼神,到底欲言又止地将话咽了回去。 那是个处在山脚下的小镇,依山傍水,风景非常秀美。两人没有住在镇上的旅馆里,而是选择租住当地一家村民闲置在半山腰的房子。 因为提前打好了招呼,房子不仅被打扫地干干净净,一应生活用品也被置办的很齐全。 清竹很满意房主的细心,再三地道了谢。 房东则是很淳朴地表示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并让他们有事随时联系他。 就在将房主送出门的时候,房主突然说道:“既然两位是来旅行的,正好明天是镇上举办节日的日子,两位不妨下山来凑个热闹。” 清竹感兴趣道:“是什么节日?” 房主解释道:“我们这个镇是靠种植玫瑰来维生的,每年的这个时候,玫瑰已经卖出一茬,大家手里有了余钱,心中高兴。自然会想要热闹一下。以前只是亲戚朋友之间的小聚,后来便形成了一个全镇人都会参加的庆祝节日。若是两位有兴趣,可以过来一起热闹一下。” 清竹当即便道:“多谢,我们”清竹想说我们一定会去参加的。话到一半突然改了口,“我和我的未婚夫一定会去参加的。” 未婚夫三个字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杨威利没想到清竹会这样说,猝不及防下被口水呛得直咳嗽。 清竹一边给他拍着背,一边歉意地对房主说道:“不好意思,我家这位有时会比较粗心。” 房主连忙摆摆手,“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转眼,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杨威利和清竹两个人。 没等杨威利说什么,清竹就抢先道:“提督,你也该正视自己的心了吧,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 杨威利躲避不及只能冲着清竹苦笑。 “一定要分个是非曲直吗,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 清竹盯着杨威利的眼睛,不让他有任何的躲避,“提督,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希望与自己所爱之人心意相通,两情相悦。或许有一天我不会再爱你了,但是现在我喜欢你,也希望从你那里得到相同的感情。” “当然了,我不接受肯定之外的任何答案。” “你还真是霸道。”杨威利小声喃喃道:“我若是真的那么坚定,从一开始就坚决拒绝你了,也不用像个逃兵一样,一直躲着你。” “这么说”清竹眼睛一亮,“提督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不是对被监护人的喜欢,是情人间的喜欢。” 杨威利不自在地撇开头,“呃嗯时间不早了,先进去收拾行李吧。” 说着迈开脚大步往里走,仿佛身后正有什么东西追赶他一样。 清竹美滋滋地注视着杨威利的背影,虽然没有听到我爱你,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但这番话也算是默认了他们的关系了吧。她家提督能有如此进步,她已经很开心了。 “提督”清竹一边叫着,一边追过去跳上了那并不如何宽广的背。 身后突然增加的重量弄得杨威利一个趔趄,连忙一手接住清竹,一手扶住了门框。 并出言警告道:“小心点。还有以后别再这样突然扑过来了,万一我没有接住你,摔伤了怎么办?” 清竹双手环着杨威利的脖子,甜甜糯糯道:“好哒,人家只是太高兴了嘛。而且我相信提督呀。” 杨威利的心突然就软的一塌糊涂 清竹不停地拿衣服往自己的身上比,一边比一边问,“提督,你觉得我穿哪件比较好?” “哪件都好。”杨威利实事求是道。人漂亮,衣服就只是陪衬,即便是灰扑扑颜色的衣服也能穿出朴素雅致的感觉。 想到这里,再看向少女精致的面容,杨威利不由得有些脸颊发热。 清竹却嘟起了嘴,假装抱怨道:“我怎么觉得提督你是在敷衍我。好歹是我们第一次约会,不郑重点怎么行。” “约会?”杨威利小小的惊呼道。 “当然了,不然是什么?”清竹理所当然到头都没抬,继续挑衣服。不过两人毕竟是出来旅行的,所带的衣服不多,还都是方便行动的休闲装。 最终只勉强选了一件白衬衫,牛仔背带裤,脚下是一双白色休闲鞋。 殊不知在清竹看来的不满意,在杨威利眼中是过分的可爱纯真。可爱到他一看就舍不得移开目光。 直到清竹走到面前才恍然回神。 面对清竹笑嘻嘻的脸庞,微红着脸偏开了头。 “都收拾好了,那就走吧?” 偏偏清竹并不想放过他,凑到他眼前,臭美道:“提督,你是不是看我看的入迷了?” 第124章 第124章 “呃嗯”杨威利扭捏了一下,到底还是承认了,“嗯” 耳边立马传来了清竹的轻笑声,还有印在脸颊上的一吻。 “提督,问你一个问题,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是谁?” 突如其来的亲密让本就有些不自在的杨威利并不想回答,可架不住清竹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只得小声道:“是你。” 然后就听清竹继续道:“那在这个世上提督最喜欢的女孩子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杨威利突然就感到了一丝丝好笑,故作沉吟道:“这个嘛让我想想” 清竹立刻气鼓鼓地睁圆了眼睛,“这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吗?”仿佛只要杨威利说是,她就会立刻挥舞着小拳头冲上去,将人揍一顿。 杨威利见好就收道:“是你,都是你。这下满意了吧。” 清竹傲娇地冷哼了一声,“勉强算你及格,但是需要留中观察,以观后效。” “行行行,都听你的,你最大。”看似无奈的语气,实则杨威利的眼中充满了他自己都没发觉的宠溺。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出门吧。” 就在两人要出门时,清竹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提督,你带钱了没有。别买完东西没钱付账,多尴尬呀。” 杨威利摸了摸口袋,感受到钱夹的质感才回道:“带了,你要是不放心,放在你那里好了。” 清竹摇摇头,“自己掏钱的感觉和别人为自己掏钱的感觉怎么能一样呢。我要看提督为我掏钱。” 杨威利笑道:“我又不是没给你掏过钱。你刚来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给你买的。你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那怎么能一样。现在我们的关系不一样了。提督你为我掏的钱越多,就证明你越爱我。” 杨威利顺嘴就道:“我都把钱夹给你了。”说完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尽管两人的关系也算是半挑明了,但是他还没大方到将自己的心思挂在嘴边的地步。或者说不习惯这样直白的表达。 就是这句话或者说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深深地触动到了清竹的内心,终于也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害羞。 明明先说爱的人是她,明明先前即便是说喜欢也能大大方方,没有丝毫的避讳。 可是现在神奇地,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尴尬的沉默中,杨威利终于忍不住轻咳一声,“我们,我们赶紧走吧。” 就在他迈开腿的瞬间,突然听到清竹唤道:“提督” 身体猛地一顿,等反应过来,杨威利看到了两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感受着掌心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清竹微微垂下眼脸,唇线弯起,“现在,走吧。” “呃嗯”杨威利下意识地回答着。微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在了脸上 越往山下走,人群熙攘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地传入耳中。山脚仿佛是一条分割线,将山上和山下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两个人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街上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商品,诱人的食物等等这一切都丝毫没有让两人,哪怕是片刻的驻留。 想要永远这样走下去的念头刚一起,清竹突然就发现脚下的鞋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顿了一下,张了几下嘴,终于开口轻轻唤道:“提督” 杨威利猛地转过头,“怎么了?” 等一等,我的鞋带开了。 只是还没等她将这句话说出口,旁边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身体往前一个趔趄,一下子就扑到了杨威利的怀里。 正巧这时,无数的烟花在半空中升起。 清竹顺势搂上了杨威利的腰,埋头在他怀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方才抬起头看向绽放在半空中绚丽的烟花。 杨威利突然福灵心至,开口道:“清竹,如你所见的,我除了在战场上还有点用处,其他的地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年龄还比你大很多。但是如果你不嫌弃这样的我,我我愿意负起责任来,也请你将未来,未来交付给我” 说完,杨威利紧紧地盯着清竹,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清竹反应了半响才缓缓转头看向他,“这不是早就确定了的事吗?” 杨威利不自在地搔了搔头发,“嗯,呃因为都是你一直在努力,努力让我知道你的心情。而我是个男人嘛,不能一直让女孩子主动而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含糊地接受你的感情。” 闻言,清竹低低地笑了出来,“所以提督你这是在求婚吗?” “不就是,就是告诉你我的心情。结婚还太早了,你毕竟年龄还太小,至少要等你二十岁的时候” 话音刚落,就听清竹坚定有力道:“好,那就等我二十岁的时候,提督一定要记得向我求婚呀。” “嗯”杨威利看着那双仰望他的,对未来充满期待的翠绿色眼睛,郑重地点了头。 自从把话说开了之后,杨威利发现从监护人和被监护人的关系转变为情侣关系并没有那么困难。 他已经能自然而然地牵着她递过来的手,和她一起漫步林间。也习惯了在看书时靠过来一个温软馨香的身体和他挤在一起看,还能时不时地和他讨论一两句书中的内容。看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他甚至产生了一种两人正在新婚的错觉。 只可惜,越是平静安稳的日子越觉时间过得太快。眨眼间一个礼拜的时间就过去了,两人踏上了回海尼森的归程。 清竹站在住了一个星期的房子前,有些不舍地感叹道:“真不想离开,好像一离开这里,就什么都会变了。” 杨威利大抵也有这种感觉,所以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便道:“下次休假,我再带你过来这里。” 清竹纠正道:“提督,正确的说是我带你过来的好吗。” 杨威利赶紧改口,“行行行,是我说错了。下次我们再一起来。” “提督,你这么没有原则好吗?” 杨威利揉了揉她的头,故作无奈道:“因为你比我小,我当然要让着你。” 惹得清竹对他做了个鬼脸。 突然,清竹想到什么,问道:“提督,你心中有答案了没,是住在农场更好,还是山上的日子更好?” “这个嘛我想想”杨威利略微思考过后,说道:“哪里都好,只要和正确的人在一起,哪里都让人期待。” 猝不及防的表白,直接让清竹卡了壳。 好半响,才脸红红地说道:“提督,有的时候你还挺会讨女孩子欢心的。”在见到杨威利一脸事实就是如此的表情,又怀疑道:“或者只是天然呆?” 随后摇摇头,不管怎样,在他家提督心里她是那个正确的人就足够了。 不再纠结这点的清竹转过身,气势昂扬地说道:“出发,回家。” 在家等待他们的除了望眼欲穿的尤里安,还有杨威利的新的人事任命,伊谢尔伦要塞司令官兼伊谢尔伦驻留机动舰队司令官兼同盟军最高幕僚会议议员。军衔也晋升为上将。 而属于杨威利统辖的伊谢尔伦驻留机动舰队为以前第十、第十三舰队所合并而成,被后世通称为「杨舰队」。 菲列特利加仍旧作为其副官,费雪,先寇布,姆莱等等这些原先十三舰队的军官仍旧跟随他一起到伊谢尔伦任职。再加上原隶属于第十舰队,后在亚姆立札会战中与其一起并肩战斗的学弟亚典波罗,他作为伊谢尔伦要塞的分舰队司令官,其他还有从以前第十舰队抽调出来的幕僚,这就是「杨舰队」的阵容了。 此外他还征求了老朋友卡介伦的意见,想让他负责要塞事务方面的工作。剩下的就是督促军部尽早将他调过来。 至于尤里安和清竹。 “我是家属,自然是你去哪我跟着一起去哪。”清竹抢先回道。 “我知道。” 真正让杨威利觉得为难的是尤里安。如果让尤里安跟随他一起去伊谢尔伦,那他在这边的学业要怎么办。他希望他能顺利从高中毕业然后考上一所与军校无关的大学。将来从事与军人无关的职业。 很明显,尤里安本人却不这么想,“我要留在提督身边保护提督,而且我已经决定了要成为一名军人,将来在提督手下做事,帮助提督。” 虽然早就察觉到了尤里安很大程度会走上军人这条道路,但却是第一次如此肯定地从他嘴里说出来。 和自己的期望相背离,杨威利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当然了,并不是那种孩子不听从自己的安排而觉得不高兴,受伤。而是为他的未来担忧。世间那么多条光明的道路,偏偏选了一条最难的。 清竹看不过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劝道:“提督你觉得好的,却并不一定是尤里安想要的。但是如果你坚持,尤里安是个听话的孩子,他会听从你的安排的。将来他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过着平静无波的生活。但是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觉得遗憾,遗憾不能帮上你的忙,遗憾这些并不是他想要的。甚至一生都沉浸在这种情绪中?” “提督,人生的快乐和意义,只有自己去寻找,而不是别人以为的那样。所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也?” 杨威利苦笑道:“你说的对,虽然我一直说不会干涉他的决定,让他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但意识里甚至在现实中或多或少在往自己期望的那个方向引导他。” 第125章 第125章 “算了,他既然想当军人,我便给他创造一个好的条件就行了。” “虽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杨威利,但跟在你身边,就足够尤里安学到能受益终身的东西了。更何况,舰队里还有先寇布,卡介伦,费雪等等这些有能力,品行又不错的人。尤里安以后取得的成就说不定会超过提督呢。”清竹说道。 随之又补充道:“当然了,提督你偶尔表现出的懦弱,还有懒散就不要学了。” 杨威利深感扎心了一下。 又听清竹继续道:“先寇布准将的花心也不能学,这点卡介伦少将才是正面典范,爱家,爱妻子,爱孩子的好男人。” 杨威利瞬间觉得好多了,不只他一个人被拎出来批判。但是又有一点酸酸的和不甘心,他应该不比卡介伦学长差吧。 突然杨威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笑道:“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语气嗯非常像是一个处处为孩子着想的家长。明明尤里安比你还大几个月。” 清竹笑吟吟地看着他,“难道不是吗?” “”无法反驳的某人默默地摸了摸鼻子,挪开了视线。 不管怎样,尤里安的事情最终决定下来了。不仅能跟随他们一起去伊谢尔伦,杨威利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军中的身份,他的贴身侍卫。 既有了军人的身份,还可以领一份薪水,更重要的是可以跟在杨威利身边保护他。 这才是让尤里安最为激动的地方。 看着尤里安兴冲冲收拾行李的模样,杨威利觉得这个决定也不坏。 只是欣慰的同时,心中的隐忧也让他颇感棘手。同盟经过这一战,损失惨重,帝国会不会趁同盟虚弱的这个机会大举攻过来? 一旦帝国发动大规模的侵略战争,同盟恐怕将无力反击。尤其是伊谢尔伦处在战争的第一线,到时他们这些人又有几人能幸免?之后宇宙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想归想,杨威利倒没将一切表现出来,免得家里两个人跟着一起担忧。难得轻松的日子,还是不要给他们增加压力了。 所幸杨威利的担忧也被证明是多余的,银河帝国突然传来一件事,让帝国现在无暇顾及其他。 那就是皇帝佛瑞德李希四世突然驾崩,围绕继承人的问题,各方势力必会产生一场流血冲突。 莱因哈特虽然极为憎恨这个将姐姐从他身边夺走的男人,但他接受不了他就这样死了。他应该活着,活到他夺下整个宇宙,活到他将他从王座上拉下来,活到高登巴姆王朝彻底消失在这个世间,然后在凄凉和忏悔中死去。 可事已至此,即便再不甘心,他也没办法让那个男人活过来。那就让他的子孙为这一切承担代价吧。 莱因哈特冷酷地想着。 然后围绕着继承人的问题,莱因哈特选择与兼任帝国宰相的国务尚书立典拉德侯爵联手,推举皇孙艾尔威由谢夫继承了皇位。 另两位继承人候选布朗胥百克公爵夫妻的女儿―十六岁的伊莉莎白,还有立典亥姆侯爵夫妻的女儿―十四岁的莎比娜身后的势力必然不甘心权利被抢,双方的战争一触即发。 这也是莱因哈特和门阀贵族之间必有的一战。 不管帝国的内斗以谁的胜利告终,对同盟来说总算有了一个喘息的功夫。杨威利也终于松了口气,带着清竹和尤里安去往伊谢尔伦赴任了。 宇宙船慢慢入港,到被尤里安提醒下船,再到重新踏上这个人工天体,清竹心中五味杂陈。与提督和尤里安在一起的快乐的日子已经让她快要忘了,终有一天她要回到她原本的位置。 他们的相识从这里开始,也将从这里结束。这将是她在同盟的最后的时光。 就在清竹走神的功夫,宇宙港里的几百名前来迎接他们司令官的军官已经齐刷刷敬起了军礼。 而杨威利抬手回礼。 清竹看到那些人眼中发自真心的敬意,虽然早就知道她家提督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可这一刻才切身实感地体会到。 再看一旁尤里安眼中闪烁的亮晶晶的光芒,肯定是和自己一样的心情吧。 前来迎接的那些人里,有一些是清竹认识的,也打过招呼的,如菲列特利加副官,先寇布准将,亚典波罗少将。 也有见过但没说过几句话的,舰队副司令官―费雪少将,参谋长―姆莱少将,副参谋长―派特里契夫少将。 还有听说过名字,但没有见过的高尼夫少校和波布兰少校等等。 不管认识或是不认识,杨威利都给众人作了个简短的介绍。 大概觉得自己是女孩子,不好说话,很多人都寻着尤里安说话去了。大概也存了逗弄的心思。 不一会儿的功夫,不知道先寇布准将说了什么,尤里安就面红耳赤,一脸严肃地仿佛在和他争论什么。 而挑起争端的人却一脸饶有兴致地看着。 最终以杨威利叫尤里安回家而结束。 回家,清竹喜欢这个词。却又不可避免地因为这个词而产生一种难过的情绪。 他们的新家在正二零二六居的d四区。比在海尼森的希尔巴利(银桥)街的军官宿舍要大的多。一进门是玄关,再来就是饭厅兼起居室,图书室兼谈话室、书房、寝室、客房、厨房,还有储藏室。 秉着照顾女士的绅士态度,两人将最大,光照条件最好的卧室让给了清竹。 清竹当仁不让地入住了,并非常高调地宣布道:“以后我就是一家之主了,你们两个都要服从我的指挥。” 杨威利和尤里安对视一眼,都笑着答应了,“是,公主大人。” 虽然在三人搬进之前,房子都由清洁机器人打扫过了。不过属于三人的贴身物品,还需要三人自己整理一下。 别看只是些零碎的东西,却琐碎又耗费精力。 整理到一半,清竹对两人说要出去透透气,便出了门。 尤里安有些担忧道:“清竹,是不是不太高兴?” 杨威利多少有些明白道:“旧地再来,应该是想起了她的叔叔吧。” 尤里安也知道清竹的来历,瞬间就明白了杨威利的意思。 “那我们要不要陪她一起?” 杨威利摇摇头,“这种时候,她肯定想一个人静一静。我们就在家等她就好了。” 漫无目的走在街上的清竹,在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一大束百合。 照着记忆中的方向,来到了原先帝官所住的居住区。 因为这里还没被划入到同盟的人员居住地,所以一片寂静。 清竹抬头望着曾经住过几天的阳台,安静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将花束摆到路旁,然后转身离开。 走过几个转角,来到四通八达的大路,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许多都是拖家带口前来伊谢尔伦任职的士兵。 正巧这时一队高声谈笑的士兵路过,清竹与他们擦肩而过一段距离之后,才觉得有两个人有点眼熟。 回头的时候,那两个人也停下来正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大步走上前,“这不是杨提督家的孩子吗?你怎么一个人到这个地方来了?” 清竹也认出了两人,立刻打招呼道:“高尼夫少校,波布兰少校,下午好。” 旁边的人立刻有人打趣道:“队长,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子?看起来还没高中毕业吧,你也忍心伸出魔爪?” 波布兰瞪了他一眼,“别乱说,她是杨提督家的孩子。小心杨提督找你算账。” 说话的人立刻闭口不言了。 随后就听到波布兰又加了一句,“漂亮的女人不分年龄大小。” 刚刚说话的士兵再次开了口,不过只敢小声嘟囔,“那你还是见色起义,想对人家出手了呗。” 在波布兰危险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终于老实地闭上了嘴。 与对手下的态度不同,面对清竹时笑眯眯的模样完全是两个人,“你要去哪里?天快黑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高尼夫少校立马接道:“是呀,毕竟这个社会有很多波布兰少校这样的人。” 波布兰闻言,狠狠地瞪向,大概被称为损友更合适的高尼夫少校,“我只是关心清竹小竹子。你这家伙别随便败坏我的声誉,给小竹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高尼夫正要还击,就听到了清竹的笑声。清竹觉得这位波布兰少校大概和先寇布是一样性格的人,嘴巴不饶人,行事狂放不羁,私生活方面也随心所欲。所以在叫她小竹子上面也是殊途同归的吗? 越想越觉得好笑的清竹在见到众人注视的目光,忙止住了笑,说道:“我正要回去。” 波布兰马上接道:“我送你。” 清竹作势要拒绝。 不料高尼夫也说道:“还是让我和这个家伙送你吧,这么晚了还让一个女孩单独回家,绝对是我们的失职。” 毕竟两人是出于好心才这样说,再推拒就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于是清竹便笑道:“那就麻烦两位了。” “不麻烦,不麻烦。” 波布兰绝对是个不会让气氛冷场的人,一路走来,有他在中间活跃气氛,再加上高尼夫偶尔的揭人老底,气氛显得很轻松,并没有那种无话可说的尴尬出现。 甚至,清竹还收到了波布兰送的一捧的巧克力酒芯糖。 清竹问他是喜欢吃甜食吗? 他说也不是,只是习惯了在口袋里放一把酒芯糖。 为什么习惯放酒芯糖,而不是其他的花生糖,牛奶糖或是其他种类的糖。这种好奇在清竹的脑中一闪而逝。随即彻底隐没在脑海深处。脸上继续微笑着听两位少校说话,偶尔搭一两句。 说话间,家已经近在眼前。 清竹邀请他们去家里坐坐。 两人都摇头拒绝了。 “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可不想一个美好的晚上都浪费在和上司的虚与委蛇中。” 高尼夫故作惊讶道:“先不说你在人家家属面前这么说是不是合适。你居然会虚与委蛇这样高深的词汇?” 波布兰不服气道:“你这家伙到底将我当作什么了,好歹我文化课也是全过的好不好。” 高尼夫点点头,“及格万岁。” 波布兰一副气得说不出来话的样子。 高尼夫也没再揭他的短,而是笑着与清竹道别。 清竹同样笑着回道:“再见,两位少校,路上小心,还有谢谢你们。” 第126章 第126章 清竹远远地就见到了站在门廊的橘色灯光下,一手捧着书,眼睛却不停地往外面张望的熟悉的身影。 再也按捺不住澎湃的心情,飞扑进了那个人的怀里。并且使劲蹭了两下有些凉意的胸襟。 方才抬起头。眉眼弯弯地问道:“提督,你是不是专门在等我呀?” 杨威利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嗯,你呢,出去一趟,心情好点了吗?” 清竹小声嘟囔道:“我没心情不好,就是一个下午都在收拾东西,有些累了,出来透透气。你可不要误会了。” “这样啊。我还在担心你心里是不是多少有些怪我” 还没说完,就被清竹用手捂住了嘴,“提督,你再胡思乱想,我可要生气了。你明知道我只会心疼你,还这样说我,我人家不理你了” 杨威利见小姑娘气呼呼的样子,瞬间有些慌了,“对不起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担心你。嗯是我说错话了嘶” 手上传来的疼痛让杨威利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是清竹抓住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 而咬完人终于觉得心情舒爽的清竹抬起头来得意道:“这是对提督的惩罚。” 不等杨威利说什么,门就在这时被突然从里面打开了,伴随着的还有尤里安的说话声。 “提督,清竹回来了吗,我们要不要出去找” 话还未说完,就见到了嘴里的人正站在门口。而且她和提督两个人她靠在提督的怀里,而提督一只胳膊环着她的腰,两人正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势站在一起。 尤里安瞬间愣住了。 没有想到尤里安会突然出来的清竹和杨威利两人也吓了一跳。 再看到他和清竹现在的姿势,杨威利下意识地放开了搂着清竹的手,尴尬地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和清竹虽然算是谈起了恋爱,但是却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尤里安,也没有对其他任何人讲起。 一方面是他本身内敛低调的性格,另一方面实在不好意思对着他的被监护人开口,他爱上了比他小十几岁的另一个被监护人。到时尤里安会怎么想他?监守自盗,老牛吃嫩草,不正经的中年大叔 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清竹大概也看出了他的想法,所以也什么都没对尤里安说。 想到这里,杨威利突然觉得对清竹有些抱歉。她的真诚勇敢越发衬得他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定了定心神,杨威利决定将一切都告诉给尤里安,不管他怎么想他,他都接受。 就在杨威利要开口的时候,却听到清竹如常得和尤里安说起了话。 “嗨,尤里安,我回来了。我们晚上吃什么,我有些饿了。” 尤里安方才回过神,抱歉道:“因为收拾地太晚了,没时间做复杂的了。吃面怎么样?”随着注意力转移到晚餐上面,那一幕怪异的感觉很快被尤里安抛到了脑后。 清竹一点意见都没有,笑着点了点头,“好啊,等明天都收拾好了,再让提督请我们吃一顿大餐。” 杨威利忙应道:“当然了,地点随你们挑。” 清竹给了杨威利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杨威利则回以无奈的一笑。 清竹扭过头不再理会他,拿出口袋里的酒芯糖给尤里安,并说道:“尤里安一半,我一半,没有提督的份。” 尤里安先说了声谢谢,接过来才发现是酒芯糖。 “这是清竹你刚买的吗?” “不是,是波布兰少校给我的。” “波布兰少校?” “嗯,刚刚我碰到了他和高尼夫少校,他们不仅送我回来,还给了我这个”清竹一边解释着,一边往里走。 尤里安随后。 走在最后面的杨威利看着两人的身影,明明是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他却不知道是庆幸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或者说他从未像对这件事一样如此的没有自信过。 随着杨威利接手伊谢尔伦的管理工作,尤里安也正式成为他的随行侍卫跟在他身边一起工作。说是工作其实也就是整理整理文件,泡泡红茶之类的,没人期待他现在能真正发挥出侍卫的作用,只能说未来可期。 为了真正能成为一名合格的侍卫,尤里安开始跟先寇布学习格斗技巧,跟波布兰学习空战技巧,有机会还能得到亚典波罗,派特里契夫少将等等的指导。 虽然辛苦,可痛并快乐着,还很充实。 清竹非常嫉妒道:“除了睡觉的时间,尤里安,你每天有一大半的时间都能和提督在一起,真是让人羡慕。” 尤里安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要是见到提督每天在办公室也懒懒散散,经常睡大觉的场景,你一定会幻灭的。” 清竹自信道:“他什么样子我没见过,我早就知道他的缺点多于优点,所以他在我心里一点都不完美却是我最喜欢的。” “”所以你是更喜欢他的缺点吗?而且这句话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别扭,还有一种淡淡的嫉妒。嫉妒那个被她说喜欢的人,虽然那也是他最喜欢的人。 没等尤里安多想就听到清竹继续道:“所以上班的时候提督是你的,回到家之后提督就是我的了。” 闻言,杨威利弱弱道:“所以我就这样被你们划分了,就没人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吗?” 清竹斩钉截铁道:“反对无效。” “好吧,我才是这个家食物链最底层的人。”杨威利无奈道。可是心里却胀满了幸福。 清竹经常会提着做好的午餐去司令部指挥室看望两人,三人一起用完她带来的便当她再回去。只为了抓紧一切时间能和他们相处。哪怕是再多看到他们的一个笑容也是弥足珍贵的。 为了感谢波布兰和高尼夫两位上校上次送自己回家,还送了她酒芯糖,也为了他们能多照顾一下尤里安,清竹特意做了牛轧糖让尤里安回送给他们。 尤里安这个合格的信使此刻已经站在了两人面前,一个字不落的重复了清竹的意思。 “清竹说谢谢两位,还有酒芯糖很好吃。为了表达她的谢意,特意做了牛轧糖给两位,希望两位能够喜欢。” 波布兰和高尼夫没想到还会收到谢礼这样的意外之喜。 对视一眼之后,波布兰几乎是抢着从尤里安手里拿过东西,并嘴上说道:“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小竹子真是太善解人意了。” 边说着边拿出一块,撕开包装纸就放进了嘴里。 伴随着浓郁的奶香味在嘴里化开,波布兰不由得叹道:“味道真是好极了。” 高尼夫也想拿一块,却被波布兰躲开了。 “你不是不喜欢甜食吗,所以你的那份归我了。” “不喜欢不代表我要送给你呀。而且我只是不喜欢酒芯糖,可没说过不喜欢牛轧糖。这可是送给我们两个的,你不能一个人独吞。拿来” “就不”波布兰铁了心不给他。 然后两个人完全抛开了身份,像小孩子一样追逐争夺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趁波布兰不注意,很轻易地就拿走了他手上的纸袋。 “你们两个正在抢什么呢,也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们这样抢得一点风度都没了。” 说话的正是路过的先寇布准将。 “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赶紧把东西给我。”见是与他争夺伊谢尔伦最有魅力男人名号的竞争对手,波布兰更加没好气了。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画面太美,让尤里安有一种误入幼稚园的感觉。 晚上,当尤里安在饭桌上,将这件事讲了出来。换来了清竹的哈哈一笑,以及小小的遗憾没能亲眼见到那个画面。 “这也不侧面证明他们几位的感情很好吗。若是对对方不认可,是不屑搭理对方的,更遑论在一起玩笑了。”清竹如是道。 尤里安点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清竹送的那袋牛轧糖起了作用,尤里安总感觉吃到糖的几人教导起自己来更加严格了。虽然不像最初开始训练的那几天,浑身肌肉都像裂开了一样。但只要跟着几人训练的那天,回到家的时候必定是大脑一片空白,见到床铺绝对比见到提督要亲切多了。 当然了,这件事就不要让提督知道了。 尤里安在日记本上记录着这一切。 从来到伊谢尔伦之后,他开始尝试写日记。这个举动得到了家里另两个人的支持。想着不能让他们失望,便坚持了下来。 为此还收到了杨威利送的一个又大又漂亮的日记本,还有清竹送的一支钢笔。 尤里安珍而重之地将它们放在了抽屉里,只有使用的时候才拿出来,生怕弄皱了弄坏了。 尤里安的身体素质要比某个监护人强多了,再加上自身的努力,进步也是显而易见的。更是得到了几位老师的一致夸奖。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努力过头了,某天早上起来突然生病了。 确定他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杨威利直接放了他病假,让他在家休息。他自己去上班了。临走时,嘱咐清竹照顾他,有事给他打电话。 清竹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还开玩笑道:“我们看起来像不像一家三口,早上爸爸去上班,嘱咐妈妈照顾生病的宝宝?” 杨威利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发,随后搂过清竹,在她耳边小声道:“我没信心成为一个好爸爸,可是却很期待那一天。该怎么办?”与其说是问句,不如说更像是撒娇一样。 第127章 第127章 清竹瞬间脸颊变得红红的,双手却紧紧环上杨威利的腰,也小声道:“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许久才听到杨威利轻轻地“嗯”了一声。 因为这场对话,清竹直到回到房间脸还像是火烧的一样。 这一幕恰好被从卫生间出来的尤里安见到了。 尤里安立刻紧张道:“清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是也发烧了吧?” 清竹摇摇头赶忙过去扶他,“你怎么出来了,有事让我来就行了。” “上厕所。”因为尴尬,本就沙哑的嗓音,更显的低沉暗哑。 手上还一直避开清竹的手,“你别靠近我,万一传染给你怎么办?” “又不是什么流行性感冒,哪那么容易就传染上。”清竹不在意道。不过在见到尤里安不赞同的目光,立即改口道:“我一会儿把口罩戴上。” 尤里安这才点点头,“提督说你当时发烧特别严重,都把他吓坏了。所以我生病没什么事,我身体强壮过两天就好。但是你不能生病。” 意识到尤里安说的是她刚找上提督时候的事,她为了把自己弄得弱小又可怜,一见就让人心生怜悯的那种,所以故意泡在冰水里,将自己弄病了。 目的是达到了,不过生病的滋味也确实不好受。 清竹没想到尤里安能如此的体贴,心中一暖,于是道:“放心吧,我会注意不让自己生病的。” 杨威利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的灯都是亮的,房间却安静地仿佛没有人一样。 走到尤里安房间的门口,透过敞开的门缝,才发现尤里安正躺在床上睡着,而清竹则是趴在床沿睡着了。 杨威利无声地笑了一下,眼里充满了温柔。 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了一会儿才推开门走进去,给尤里安掖了掖被子。然后抱起清竹离开。 清竹察觉到有人抱起了自己,短暂地醒了过来,见到是杨威利,忍不住在他脖颈蹭了蹭,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提督,你回来了。” 又再次睡了过去。 杨威利用下巴摩挲了一下清竹的头顶,然后小声回道:“嗯,我回来了。” 将清竹送回到她自己的房间,脱了鞋又给她盖好被子。在半昏暗的房间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才俯身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这才退出房间 14岁男孩的身体总是充满活力的,就像尤里安自己说的那样,第二天烧就退了。不过杨威利还是让他在家多休息两天再回到岗位。 尤里安只好继续留在家里,帮着清竹做家务,打扫卫生。还是抢着干的那种。 他一直都觉得清竹生来就不是做家务的,而是应该被人宠爱着的尊贵的千金小姐。即便不是,他也想以后给她这样 他在想什么尤里安赶忙甩了甩头,将脑中那些胡思乱想赶出脑海。专心手中的家务。 只是有些想法一旦在脑海中发芽,想去除是不可能了,只会不断地向外疯涨。 心不在焉地回到房间,又心不在焉地拿出笔记本。 不知过去了几个小时,等反应过来,一整页的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清竹的名字。 想撕掉,却又舍不得。甚至只要一想到清竹这个名字,心就像要飞起来一样。 明明早上还想尽快回到工作岗位的尤里安,突然觉得在家多休息几天也挺好的。 其间,菲列特利加来探过一次病,送了个挺大的果篮,不过只匆匆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清竹一扭头发现尤里安还在看着菲列特利加的背影,不由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人都走了,还看,是不是觉得格林希尔上尉很漂亮呀?” 清竹意有所指地调侃道。 尤里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是很漂亮。” 说完,就感到哪里不对劲,连忙对着清竹辩解道:“你不要多想,我不是在看格林希尔上尉。不是,我不是因为那个原因看格林希尔上尉。不是,我是在看呃我是说我在想她和提督的事。” “她和提督能有什么事?”清竹立刻不乐意道。 “你竟然没有看出来格林希尔上尉对提督有一种别样的心思吗?”尤里安有点小小的诧异,“我还以为只有提督迟钝到什么都没察觉到。啊不,我不是说你迟钝,只是女孩子一般不都是对这些事情很敏感吗?” “我又不像你们打交道的机会比较多,几乎天天都能见面,我上哪里去了解。” 尤里安一想也是这么回事。 随后分享了自己的想法,“我觉得提督和格林希尔上尉真能走到一起也挺好的。上尉人好,工作认真负责,做事又沉稳可靠。一定会给提督很多帮助。就是” 说到这里,尤里安有点小纠结,“上尉不擅长做家务,煮饭做菜更是不用提。到时他们该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说话间好像两人已经确定关系在一起了一样,正在纠结该怎么解决家务问题和做饭问题。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清竹开口道:“不好,一点都不好。”语气中仿佛带了点赌气的味道。 “提督已经有未婚妻了。” “嘎”尤里安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想问清楚的时候,清竹已经回了房内。 独留尤里安一个人站在原地,无解地抓了抓头发,嘴里喃喃自语道:“是开玩笑的吧?” 等晚上,杨威利回来,尤里安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个晚上,却出于各种原因的考虑而没有问出口,他是否真有未婚妻,而他的未婚妻又是什么人。 等他病好继续投入到工作和训练中去,这个疑问早已被他抛诸脑后。 很快,尤里安就收到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份薪水。兴奋地一个晚上没有睡好。 早就想好用这份薪水买一份礼物送给杨威利和清竹。就是挑礼物颇费了点功夫。 最终送了一个变色马克杯给杨威利,而清竹的则是一个漂亮的水晶发夹。 两个人收到礼物都很高兴。 尤其是杨威利,一副我家孩子真懂事,作为家长我很骄傲的样子。 不停地夸尤里安的同时,还不忘炫耀自己的教育很成功。 惹得清竹终于忍不住糗他,“提督,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脸皮厚可不是一种美德。“ 杨威利一哽,随后若无其事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当作什么都没听到。 尤里安见状,忍不住捂嘴悄悄笑了。 从此之后这个杯子就成为了杨威利专门喝红茶的茶杯,每当杯子被热水注满的时候,杯身上三人在一起拍的照片便会清晰地显现在面前。杨威利总会会心一笑,觉得一天的疲倦都随之一扫而空。 随着卡介伦一家要来到伊谢尔伦的消息,旧的一年已经到了尾声,新的一年即将开始。 新年舞会上,杨威利只上台站了一瞬,然后说了短短一句话就算是结束了新年致辞。 不过这么做也许是最契合众人心意的,毕竟一年一度可以正大光明畅饮狂欢的时刻,没人愿意耐着性子听领导在台上大段大段的演讲。真是这样,喜悦的心情绝对要大打折扣。 从杨威利自台上走下来,下面就彻底闹了起来,其中以先寇布,波布兰为首的,闹腾地最厉害。身边还围着一堆人跟着起哄。 杨威利失笑着摇了摇头,任由他们疯闹。毕竟在这种随时都要上战场,随时都会丢掉性命的时代,这样放肆的笑闹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不过杨威利很快就没有心情关注他们了,一波又一波地女兵拦在他面前想要邀请他跳舞。 不说他本来就没这个打算,就是看到清竹对他比划了两下拳头,为了家庭和谐,就更要拒绝了。 好不容易才从包围圈中脱身,走到清竹面前。 就听清竹气哼哼地说道:“算你识时务。” 杨威利苦笑着摇摇头,“你都对我挥拳头了,我哪敢啊。” 清竹立刻眯起眼睛,拽住杨威利的衣领,“恶狠狠”道:“如果我不对你挥拳头你就敢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威利赶紧举手投降,“我本来就没打算和她们跳舞。” 清竹依旧不依不饶,“那你打算和谁跳舞?” 杨威利一连声道:“和你,和你。”简直是满满的求生欲。 清竹这才满意地收回手,然后画风突变,提起裙摆作了个淑女礼,“提督,能邀请你跳一舞吗?” 杨威利正要回礼牵上清竹的手,突然漫天的香槟雨兜头飞溅了过来。 大概是用上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杨威利拉过清竹的手就往旁边一躲,险险地躲过了这场酒水的洗礼。 再看一旁早已被疯狂的人群糟蹋地一地狼藉的会场,杨威利无奈道:“虽然很想和你跳舞,但是继续留在这里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怎么样?” 清竹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这个提议,只是眼底眉梢的失落是如此的显而易见。 两人一路躲开狂欢的人群,走到外面,街上也是一片热闹的景象,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享受着当下的快乐,也是对未来充满期盼。 走进家门,一切的喧嚣才算被隔绝在外面。 还没等清竹喘口气,就听见一旁传来声音,“美丽的清竹小姐,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清竹抬起头就看到了杨威利带笑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内敛温和,却又带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心中一动,缓缓地将手搭在杨威利的手上。一瞬间,清竹仿佛听见了世间最美妙的音乐,伴随着两人的舞步,在客厅,缓缓流溢出 第128章 第128章 临睡之前,清竹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尤里安呢,我记得他好像和先寇布准将在一起,还是被波布兰少校带走了” 说着,清竹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杨威利。当时现场太乱,她实在记不清楚了。 杨威利一惊,随即苦笑道:“我也记不清了。”当时他将目光都放在了清竹的身上,不自觉地就忽略了尤里安。 清竹猛地站起身,“都这么晚了我们赶紧回去找找吧。跟着先寇布准将他们,实在让人不放心。” 杨威利也有些担心,若是平时,倒没什么,那些人还是很可靠的,可是今晚在疯狂外加酒精的作用下,谁知道那些人会做出哪些清醒之后连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来。 两人正要往外走,突然门口那边传来了好大的一声动静。 伴随着开门声,一个气喘吁吁的人影迅速蹿了进来,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仿佛身后正有可怕的怪物在追赶一样。 来人可不就是尤里安吗? 这个时候,尤里安也发现了站在客厅里的杨威利和清竹,“提督清竹你们,你们已经回来了。” 说着,脸色一变,“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告诉我,我还在会场找你们呢。” 清竹和杨威利对视了一眼,尴尬道:“太吵了,我们就先回来了。呃抱歉看你玩地挺,挺开心的,就没打扰你。”清竹没敢说将人忘了。 杨威利欲言又止地闭上了嘴。 见两人都一脸歉意的样子,尤里安也不好再追着两人不放。 腿软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有余悸道:“那些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真不知道先寇布准将还有波布兰少校是怎么在招惹上她们还能全身而退的,并且对此乐此不疲?” “因为他们是无聊的大人,尤里安是正直的好孩子。”清竹回道。 说完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一边笑一边道:“尤里安今天晚上得到了几个大姐姐的青睐?” 尤里安大惊失色地看向清竹。 清竹指了指他的脸颊。 尤里安拿起镜子一看,几个深深浅浅的口红印明晃晃地杵在那里。而他就是顶着这一脸的印记一路跑回来的。还被清竹看到了。 尤里安看了清竹一眼,猛地一下站了起来,跑进了盥洗室。 清竹在他身后安慰道:“没关系的,晚上光线不好,没人注意的。” 回答她的是毫不留情关上的盥洗室的门。 清竹哈哈笑着跟杨威利调侃道:“石锤了,尤里安真的非常受欢迎。这下子不用担心他跟提督一样三十大几还娶不到老婆了。” 杨威利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今年才三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况且”故作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不是某个人说要嫁给我吗,所以我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 “所以你要感谢我,不至于让你这么大年纪还要孤家寡人一个。”说着一把拉过杨威利的身体,在他脸上胡乱亲了一下,“我困了,先去睡了。晚安。” 也不等杨威利反应,转身就上了楼。 直到走上二楼楼梯拐角才停了下来,一瞬间,绯红从头窜到脚。 而杨威利抚摸着被亲到的嘴角,看向二楼的眼神柔软地不可思议。 新年假期期间,三人基本上就是在家咸鱼躺,只有待得闷了,才去外面散个步什么的。本来尤里安还因为一脸口红印的样子被清竹两人撞见了而觉得不自在,后来见两人仿佛忘了一样,什么也没提,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开开心心地过起了一家三口咸鱼躺的生活。 只可惜假期总是短暂的,热闹过后,整个伊谢尔伦又恢复了正常的工作运转。 清竹三人在海尼森打包托送的行李也在错运到其他星球的情况下,兜兜转转终于在时隔快两个月的时候送到了三人手中。 若是两个月还没有收到,三人会收到托运服务部门赔付的一笔延迟补偿金。可惜还差了那么几天才到两个月,所以补偿金自然就没有了。 三人无语地对视了一眼,谈不上多么生气,心里不得劲倒是真的。 很快,清竹就上手拆包裹,一边拆一边说道:“我得看看我的白熊先生还在不在,送的晚我勉强可以接受,但是要是敢把我的白熊先生寄丢了,我一定一定会投诉他们。” 白熊先生是清竹刚来同盟的时候,杨威利带她去游乐场玩,买给她的毛绒玩偶。清竹一直很喜欢这个玩偶,不仅是他憨态可掬的外表,还有那一份心意 随着清竹的话,杨威利和尤里安也开始拆包裹。 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尤里安的,大部分都是杨威利的书,还有其他一些生活中会用到,收拾起来就会彻底想不起来用的东西。就是所谓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引起三人围观的是一本立体相册。上面是杨威利从婴儿时期到少年时期的照片。青年时期之后的便没有了。 据杨威利说进入军校之后就很少再拍照片了,拍的也都放进了另一本相册里。 那故作平静却又不经意间带着少许复杂的神态,让清竹猜测,或许在当事人心中,少年时代与之后的人生阶段是两个完完全全彻底不同的人生吧。一边是纯粹快乐的童年,一边是不得不负重前行的英雄,所以不得不区分开? 就在这时“提督小时候好可爱”“提督也有这么年轻的时候”“这张眯眼睛昏昏欲睡的照片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等等一系列的惊呼打断了清竹发散的思维。让她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照片上。 突然尤里安无意识地感叹道:“不知道清竹小时候是什么样子,要是也有照片就好了。” 说完才觉出不对,是不是提到相对敏感的话题了。 看到尤里安小心翼翼看过来的眼神,清竹微微一笑,非常有自信道:“我小时候可比提督可爱多了。不过我来投奔赫尔曼叔叔的时候没有带那么多行李。照片都还留在帝国。” 一提到帝国,清竹怕两人又会多想,当然不是怀疑她的身份,而是想是不是提到她的伤心事了等等。 为了揭过这略显尴尬的气氛,清竹顺势问道:“尤里安呢,尤里安小时候是什么样子?” 尤里安一顿,随后笑道:“应该也比提督要可爱吧。” 被两个人当踏脚石,杨威利觉得他应该要生气一下的。于是佯装要抢过相册,“既然都比我可爱,也没必要再给你们看了。” 清竹和尤里安对视一眼,都笑了。 后面就陷入了抢相册大战 会议结束之后,所有人都走出了会议室,唯留先寇布还坐在座位上没动。 杨威利奇怪道:“准将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先寇布也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杨威利,直到把杨威利看得脊背发毛,终于受不了地再次开口道:“准将要是喜欢这里,那我就先走了。” 作势就要起身。 这时,先寇布终于开了口,只是一开口,就让毫无防备的杨威利差点扔掉手中的军扁帽。 “杨提督,真看不出来,你也会做出监守自盗的事情啊。你和小竹子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没事我先走了。”杨威利本想装傻充愣敷衍过去,奈何先寇布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提督,你就别装了,昨天中午,森林公园,你和小竹子我们都看到了。” 一句话彻底戳破了杨威利的幻想。 杨威利苦笑中带着点尴尬道:“呃,既然被你们” “嗯?你们?”也就是说不止一个人看到了。意识到这点,杨威利的表情一瞬间变换了个遍。 看得先寇布越加饶有兴致。 “是啊,我们。”先寇布特意强调了一下,然后将见证者名单一个不落地说了出来,“波布兰那家伙,还有他那形影不离的小伙伴高尼夫,亚典波罗还有尤里安。” 听到尤里安的名字,杨威利又是心里一紧。难怪昨天晚上,尤里安一直看着他欲言又止,他问他怎么了,他却摇摇头说没什么。 想到这里,杨威利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先寇布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提督,你不能秘密被我们发现了就迁怒到我们身上吧。我们一早就约好了去森林公园烤肉吃,哪想到就看到了你和小竹子一副亲亲密密的样子”那看着对方的眼神绝对是热恋中的眼神,他以他多年的情场经验发誓,绝对是。 先寇布“啧啧”地看着杨威利,“提督你这也算是老房子着火,铁树终于开花,还是终于觉醒了禽兽啊,不,人类最原始的本能?” 每说一句,杨威利的头就垮下一点,“先寇布准将,尽管让人无法反驳,可是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还是请你闭嘴吧。” 先寇布立刻做出一个ok的手势,“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让我好奇的,您是怎么意识到自己的感情的?我可不止看到过一个女性士兵对您抛媚眼,献殷勤的,但那简直就是抛给了瞎子嘛,估计您不只没放在心上,还以为人家眼抽了呢。” 人家眼抽没抽杨威利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嘴角抽了又抽。 “先寇布准将,我没有满足你好奇心的义务。既然被你们看到了,的确我对清竹,不仅仅是监护人对被监护人的责任,还有爱慕吧。但我不希望这件事情被传的人尽皆知,更不希望清竹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你明白吧?”杨威利暗含警告道。 先寇布吹了声口哨,“第一次见提督你如此严肃地说一件事。看来小竹子在你心里真的是不一样的。” 说着耸了耸肩,“好吧,既然提督不愿意告诉我答案,我也不勉强。只是提督,容在下提醒你,别因为沉迷温柔乡,而让剑再也拔不出来。美人计,历来是招招夺人性命啊。” “准将,这话难道不是应该对你自己说吗?”杨威利无奈道:“你难道还在怀疑清竹?” 先寇布漫不经心地否认道:“怎么会,只是身为一个下属忠心的提醒。” “还有啊,我可不是那种长舌妇做派,到处传人流言的人。波布兰那个家伙虽然有些大嘴巴,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还是知道的。至于其他人您就更没必要担心了。所以呢,您完全不用担心您的小竹子受到什么伤害。” 第129章 第129章 一打开门,先寇布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格林希尔上尉,略微低垂着头,似乎来了有一会儿的样子。 见到有人突然开门出现在门口,明显被惊到了。 先寇布也微微一愣,随即笑开了,意有所指道:“上尉什么时候来的,该不会是故意在偷嗯故意在听我和提督的谈话吧。” 格林希尔上尉立刻摇了摇头,“只是想起来有几份文件需要提督签字。”那勉强挤出来的笑容还有一闪而过的慌张却彻底暴露了主人的心情。 先寇布也没拆穿,只是如常地打过招呼,就大步离开了。 只是刚一过转角,就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复杂啊。提督也真是的,要么就是不开窍,一开窍就一鸣惊人。可怜的格林希尔上尉和尤里安小弟。” 正跟着波布兰训练的尤里安在今天第十次走神的时候,终于被波布兰劝退了。 “尤里安小弟你今天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冲你今天的状态,再继续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尤里安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波布兰拎到了门外。 看着面前“砰”地一声关上的门,尤里安苦笑地站了会儿。知道再没转圜的余地,这才慢吞吞地转身离开。 好巧不巧地,走到楼下就见到了站在那里发呆的杨威利。 犹豫了片刻,到底是走了过去。 “提督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声音,杨威利方才回过神,“呃回家等你回家。” 仔细听的话,不难听出语气里的一丝紧张和无从说起的尴尬。 尤里安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却一时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上。 若是平时两人能一路聊到家里,可今天,尤里安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而杨威利则是欲言又止地张了几次口,却始终没能张得开嘴。总之气氛奇怪又沉闷。 终于,快到家的时候,尤里安终于忍不住道:“提督,你和清竹” “嗯,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杨威利轻轻道。这一次他并不打算再逃避下去。 “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也或者是我对自己没有自信” 尤里安打断道:“提督喜欢清竹吗?” 杨威利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下头,“喜欢。” 紧接着,尤里安又问道:“那清竹也喜欢提督吗?” 一瞬间杨威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还是坚定地答道:“喜欢。” 得到答案的这一刻,尤里安不知道是难过多一些,还是尘埃落定的那种轻松。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的喉咙酸涩,心一阵抽疼地想哭。 他的喜欢,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要被他亲手埋葬。 如果那个人不是提督他一定不会就这样放弃。可是那个人是提督,他喜欢清竹,也喜欢提督,可是他喜欢的女孩子喜欢的是他同样喜欢的提督 这还真是命运开的玩笑。 尤里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是这样啊。我没什么,提督不用道歉,就是就是我大概需要几天的时间来适应一下。对不起,提督” 杨威利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好,但是尤里安不用说对不起。” 清竹看着上楼的尤里安,忍不住捅了捅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杨威利,“提督,你觉不觉得这两天尤里安的情绪有些不太对?难道是进入青春期,有了男孩子的心事?” 杨威利放下书,拉着清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清竹被他突然起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万一被尤里安看到了” “他知道了。” “嗯?!”清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知道什么,难道是她和提督的事? 杨威利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清竹愣了几秒钟,突然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我说为什么这两天尤里安总是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有好几次我以为他会对我说什么,我都已经做好了为青春期男孩子指点迷津的准备,可等到最后他却什么也没说。让我有点小小的失望。” “话说,尤里安到底是怎么知道的?”清竹怀疑地看着杨威利,“难道是提督你说的?你终于觉得我们这样偷情一样偷偷摸摸地太不像样,所以头脑一时发热,就直接公诸于众?” 杨威利抽了抽嘴角,“偷情?哪有这样说自己的。” 清竹轻轻地叹了口气,“不是偷情那就是提督的秘密情人,情人养成记,杨提督的秘密情史。” 说着,清竹再也忍不住,趴在杨威利的肩膀笑得身体一颤一颤的。 “简直是光看标题,就能吸引一大批观众的好奇心。” 杨威利屈起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清竹的脑门,无奈道:“严肃点,说正事呢。” 清竹忙不迭地应着,“嗯嗯,正事,正事。我听着呢,提督你快说,尤里安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清竹强忍着笑,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杨威利突然又不想说了。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提到“偷情”两个字,害他真有一种偷情被抓的羞恼感。 “算了,我不想跟你说了。” 清竹却不干了,抓着杨威利的胳膊撒娇道:“说嘛,说嘛,我真的很想知道。” “不说” “说嘛” “不说” 眼看着杨威利铁了心不告诉他,清竹撅起嘴埋怨道:“嘁,提督真小气。” “不说就不说,大不了我去问尤里安。” 杨威利不相信道:“你确定你能跟尤里安开得了口?” “我不能”她还没真脸皮厚到跟尤里安开口问这件事。 “哼,还能不能好好地聊天了,杨提督?”清竹一字一顿地质问道。 “我说的是事实好吧,我不说了。”眼看着某人眉眼竖起,杨威利识趣地闭上了嘴。 清竹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杨威利的肩膀上,“提督,你看,被尤里安知道了,又或者被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也没什么。我们三个还是一家人,日子还要照常的过,我们还是我们。” 杨威利摸了摸清竹的头发,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清竹猛地抬头看向他,气呼呼道:“那你还觉得我拿不出手,不愿意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就是怕别人说你老牛吃嫩草,说你为老不尊,说你兔子吃了窝边草,说你监守自盗” “我没这样想” 面对翻旧账的清竹,杨威利只能无力地为自己辩解。 因为他知道,即使只有那么一点,但确实戳中了他的心思,让他并不是那么很有底气。 说了许久,终于停下来的清竹顿了顿,轻叹着摇了摇头,“算了,我原谅你了,谁让我喜欢你呢。” 杨威利顺着她的话道:“感谢清竹小姐原谅一二。” 越发恃宠而骄的清竹像个女王一样发号施令,“那还不抱本小姐上楼,本小姐困了,要睡了。” 杨威利失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打横抱起清竹,“是,清竹小姐。” 就在他走到楼梯口,刚要迈上楼梯时,突然听到清竹喊道:“等等,提督,你没有什么腰酸腿疼的毛病吧。别走到一半咱俩一起摔下来。为了点面子,不值当的。” “既然你这么担心还是下来自己走好了。”作势就要放下清竹。 清竹赶忙搂住杨威利的脖子,“不要,摔下来我也认了,反正有提督垫在下面给我当肉垫。不会有事的。” “你就不怕我有事?” 清竹假装思考。 杨威利直接坏心眼地把她往上一抛。 毫无防备的清竹被吓得尖叫一声,急慌慌地搂紧了杨威利的脖子。 杨威利见状,非常不厚道地笑了。 直接换来了胸口的几拳暴击。 杨威利赶忙安抚道:“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 清竹重重地“哼”了一声,“再有下次我可不客气了。” 杨威利轻轻“嘘”了一声,“小声点,别吵到尤里安了。” “狡猾的提督。”虽是这么说着,还是压低了声音。不过越想越不甘心,使劲拉扯了一下杨威利的耳朵,算作出气。 疼地杨威利倒抽了一口凉气。 隔着一扇门的尤里安虽然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只凭声音,就能听出两人之间的亲密氛围。 他不仅再也没有对喜欢的女孩说喜欢的机会,或许也已经成为这个家多余的那一个了 不管各人心中的想法如何,三人面上都努力作出一副平常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没变,也似乎有什么已经变了。 这种奇怪的氛围一直持续到卡介伦一家的到来,直到尤里西斯号和帝的战舰接触,帝国提出交换俘虏,整个要塞都沸腾了。 身为伊谢尔伦要塞司令官的杨威利,新官上任,本就有无数的事情要处理。因为这件事,现在更是忙地脚不沾地,每天都处在被电文的支配中。 幸好有尤里安这个侍卫兼职秘书工作的人帮忙,先将这些电文分门别类的整理一遍,然后总结出重点再拿给杨威利看。 “谢天谢地,真是帮大忙了。”每次都能得到杨威利的一脸感动。这当然不是夸张的说法,尤里安这样一弄,至少为他省去了大半天的时间。 这也让尤里安多少得到些安慰,自己还能帮上提督的忙,是不是就说明,他并非是多余的,他还能继续留在那个家里 忙碌起来的两人也就谁都没有注意到清竹偶尔流露出来的忧愁和不舍。 第130章 第130章 随着第一批要交换的俘虏到达伊谢尔伦,整个宇宙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手里拿着可以参观交换仪式现场入场券的政府官员,记者,俘虏亲属等等也都逐渐聚集到伊谢尔伦。 已经正式接手伊谢尔伦政务的卡介伦少将每天都为这百万号人的衣食住行发愁。 “我这完全就是跳进了你给我挖好的坑里,再也出不来了。”卡介伦少将在连续不知道多少天加班之后对杨威利抱怨道。 杨威利心虚地一笑,“学长,能者多劳嘛。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卡介伦笑骂道:“什么时候你的嘴也能说出这么好听的话了,难道是被可爱的小清竹改造的?“ 杨威利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为什么连你也知道了。” “因为我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 卡介伦拍了拍杨威利的肩膀,用一种类似老父亲的口吻欣慰道:“我终于不用担心,因为没有女孩愿意嫁给你,你要一个人孤独终老,成为一个可怜的,没人照顾的孤寡老头子了。尤里安也不用背负你这个大包袱了。” “哦,对了,明天晚上记得带小清竹和尤里安来我家用晚餐,我要当面感谢一下小清竹接收你这个大包袱。”说着不忘对杨威利眨了一下眼睛,里面满是促狭。 杨威利无奈道:“我可以拒绝吗?” 卡介伦非常“和善”地笑道:“你说呢?” 然后用眼神示意他看向电子屏幕上那一串长长的还未做完的计划 杨威利可耻地怂了,“能品尝到卡介伦夫人做的饭菜是我的荣幸。” 这次卡介伦笑地就非常真心实意了,语气里也尽是炫耀,“算你有眼光。” 惹得杨威利小声嘟囔,“你们这是都想看我的热闹。再说了,我家清竹的手艺不比你夫人差。” “你说什么?” “啊,不,没什么。” 杨威利一早就交代清竹最近没事尽量少出门,外面生面孔越来越多,人员更是驳杂,女孩子一个人孤身在外面不安全。 清竹乖巧地点头答应了。 杨威利摸摸她的头,“等俘虏交换仪式过去就好了,到时所有人都走了。伊谢尔伦就能” 顿了一下,杨威利才继续道:“恢复正常了。”他心里清楚的知道恐怕马上就要不太平了,可并不妨碍他为她画上一个太平。总比她每日惶恐担心要好。 清竹喃喃道:“俘虏交换仪式,在19号啊。” 她想到了几天前来找她的人,“小姐,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请您随我们一起返回帝国。” 计划中的一环,可在见到来人的那一刻,她恨不得转身就逃。 “等等,再等等等到俘虏交换仪式之后,我们再走。”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去告诉巴特里,这样安排就行了。” “是,小姐”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清竹心乱如麻地看着杨威利,张了几次口,终于下定决心道:“提督,我,我我想回一次帝国。” 杨威利愣了一下,不解道:“为什么?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清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当时离开的太匆忙,有一些重要的东西还留在那里。我想取回来。” 然后在杨威利温和的目光下撇开了头,“取东西是一回事,主要是我想去我母亲的墓前看一看,快到她的祭日了。” “可是最近外面有些乱。”杨威利说不出不让她去的话,祭拜亲人天经地义,人之常情。可又不能冒险让她跑去帝国,若他所料不错,罗严克拉姆侯爵要对门阀贵族动手了。帝国的情况不会比同盟好到哪里去。但至少在同盟还有他在,他会护着她的,可是在帝国,她孤身一人要怎么办? 斟酌片刻,只能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提醒。 “我知道,但是我想亲自告诉母亲,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了家人,也有了依靠。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去看她了,以后我大概没有机会,也不会再回去了。” “提督,你就答应我吧。有些事只能做过了才没有遗憾,否则我可能一辈子都要记挂着。提督” “你让我考虑考虑”杨威利矛盾道。 大抵还是看不过去清竹每天挂着轻愁,闷闷不乐的样子。 杨威利终于心软道:“我派一个护卫跟你一起去,一定要注意安全,绝对不能暴露你和我的关系。凡事低调。速去速回。” 清竹尖叫一声,扑到杨威利怀里,“谢谢你,提督。但是我可以一个人去的,不用麻烦你的士兵了。” 杨威利一边接住她,一边坚决道:“不行,这是底线,不然,我就不同意了。” 清竹没有再继续讲条件,稍作犹豫便同意道:“好吧,我会快去快回的。”埋首在杨威利肩膀的清竹早已收起了笑容,感到眼中似有什么要滑落,慌忙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杨威利就保持那个姿势,许久都没有听到怀里有动静,不得不提醒道:“我要出门了” 怀里的人却一点要放开的意思都没有,手还越搂越紧,生怕他跑了一样。 下一刻,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自怀中传出,“再让我抱一会儿” 杨威利哑然失笑,却放下了刚刚抬起的手臂,任由她抱着,“那好吧” 二月十九日,正式交换俘虏的这天,杨威利难得比平常早了一个小时醒来,或者说为了工作不得不。不过比他更早的是清竹和尤里安。一个是最近几天睡眠质量都不行,一个是因为太兴奋而睡不着,故而早早的起来。 杨威利下楼的时候,两人已经坐在了餐桌旁。 看着杨威利跟平时别无二致的睡眼惺忪,萎靡颓唐的样子,尤里安不得不提醒道:“提督,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啊,俘虏交换仪式嘛。”杨威利懒洋洋地回道。 “既然知道,那就请你打起精神来,你可是我方的代表,千万不要在敌方代表面前失了气势。” 杨威利依然懒洋洋的语调回道:“我尽量。” 尤里安“怒其不争”地摇了摇头,觉得他家提督没救了。但是换个角度讲,这样重大的场合还能保持平常心,也算是一种优点了吧。 三人匆匆吃过早餐,临出门时,尤里安再次确认道:“清竹,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据说来的人是罗严克拉姆侯爵最得力的属下,吉尔菲艾斯一级上将,是个非常有风度的男子。” 清竹笑着摇了摇头,“人太多,太嘈杂了,还是算了。我在家里看立体视频也是一样的。你们两个记得要早点回来。” 两个人都答应了。 不过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半夜了。 清竹早就回房间睡觉了,不过在客厅里给两人留了灯。 其实两人一进门,清竹就知道了。不是被吵醒的,而是她压根就没睡着。 从屏幕上看到吉尔菲艾斯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真正的到了回去的时候了。上次他们见面还是去年5月的卡斯特罗普事件时,距离现在不过短短的半年多的时间,却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同盟的人和事,帝国的人和事就这样不停地在她脑海中交替略过,就连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即使睡着了也一直在做梦,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一会儿大海,一会儿星空,一会儿陆地,不停地场景转换。 终于经过重重地努力挣扎之后,跳出了那个世界。 也是她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刻。 看着昏暗中透着些微光线的房间,清竹重重地舒了口气。 又在床上躺了半个多小时,看着外面的天色逐渐变亮,干脆起床穿衣,下楼准备早餐,等另外两人下楼。 普通的一个早晨,普通的一家三口人的餐桌。稍微有些不太一样的是,尤里安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嘴,反复地在说一个人的事。那就是昨天才见过一面的,还是属于敌对方将领的吉尔菲艾斯。 明晃晃地将崇拜写在了脸上。 清竹想吉尔菲艾斯确实是那种让人见一面就心生好感的人,不管是他的敌人还是朋友,是能够完全托付信赖的人。 想到这里,清竹微微一笑,“那个吉尔菲艾斯一级上将真的有那么优秀吗,让尤里安这样念念不忘。话说尤里安心中最崇拜的人不是提督吗,难道现在要换人了?” 闻言,尤里安纠结地促起了眉,看看杨威利,再想想昨天看到的穿着银黑军装的帝国将领,真的很难做出选择。 见状,清竹调侃地对杨威利说道:“提督,在尤里安犹豫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 杨威利完全一副不在意的样子,甚至也带着赞赏说到了那位红发将领。 “因为那位吉尔菲艾斯提督真的是很优秀的人,我大概也抱着和尤里安相同的心情吧。” “这是惺惺相惜吗?” “大概吧,如果可以真不想和拥有这样的将领的军队作战。连下属都优秀至斯,身为主君的罗严克拉姆侯爵该优秀到何种地步?” “提督,既然你对罗严克拉姆侯爵评价这样高,有没有想过在他手下做事?”这是清竹来到同盟之后,第一次试探性地问这个问题。 因为她知道会得到怎样的答案,所以一直没有问过。 果不其然,就听到杨威利说道:“想过啊。但是却不能这样做。” 清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玩笑着总结道:“所以偶像只适合远观,而不能近看吗?” “说偶像就太夸张了,不过罗严克拉姆侯爵这样的人,如果有机会当然是希望可以亲自见一面。这绝对是任何时候都可以拿出来炫耀的资本。” 清竹笑笑,“我觉得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的。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提督你会和罗严克拉姆侯爵说什么?” 清竹非常好奇。 杨威利搔了搔头发,认真的想了一下,却发现大脑中一片空白。或许是要说的东西有些多,一时抓不到重点,也或许是自觉认真的在想,其实并未真的走心。 不管怎样,纠结这些还未发生,并且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发生的事情,还不如打个盹来得有意义。 杨威利干脆放弃道:“不知道,到那时再说那时的事。形势一天一天在变化,谁知道那个时候宇宙会是什么形势。” 第131章 第131章 明天就是二月二十二日,是预定的归还兵的船团返回海尼森的日子。 杨威利要随着归还兵一起去到海尼森,表面上是要参加归还士兵的欢迎典礼,实际是要秘密会见比克古提督,提醒他此次俘虏交换背后,帝国方真正的目的。 罗严克拉姆侯爵要对旧贵族用兵了,在这之前他必须确保同盟不会趁着他对付旧贵族的时候出兵攻打他,造成腹背受敌的局面。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同盟也乱起来无暇他顾。 杨威利想到了政变,但是谁主导这一切,任凭他再敏锐,也推测不出来了。而要发动政变必须要有军队的武力协助。 在军部的上层中,现在杨威利能信任的人只有比克古提督了,所以他才计划了此次的碰面。希望比克古提督能随时注意军队中的动向,毕竟他人在海尼森,比他在数万光年之外的伊谢尔伦要方便多了,时效性也高多了。 挂着侍卫之名的尤里安将随着杨威利一起返回海尼森。随行的还有格林希尔上尉,高尼夫,波布兰两位少校。 而希尔也将在同一天离开伊谢尔伦,踏上前往帝国的归程。 杨威利和尤里安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都有点傻眼。 “这也有点太夸张了吧,我们三个人怎么吃得完?” “吃不了也要吃,这可是我的一番心意。”清竹叉着腰,一副敢吃不完的样子。 杨威利和尤里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自己脑门上挂的一排冷汗。 两个人虚虚地笑了。 正式开饭之前,清竹给杨威利倒了一杯白兰地,给她和尤里安分别倒上了果汁。 杨威利惊喜过后就带上了警惕,“你不是不让我喝酒吗?现在这样难道是在试探我?” 清竹故意道:“是呐所以提督你会不会受诱惑?” “这个”杨威利为难了。为着小命着想他应该毫不犹豫地就拒绝的,但是酒的清香不停地阻扰着他的思绪,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这个不喝浪费了吧。浪费可不是好习惯啊”只能施行曲线救国。 看他那一脸纠结的样子,清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不再逗他,“给你倒的就是让你喝的,不要再怀疑了。” 杨威利还是将信将疑,“不会有秋后算账一说吧?” “你要是再纠结下去就有了。” 杨威利赶紧闷了一大口。 清竹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酒少了一大半。 懊恼道:“我还没说话呢,咱们三个也还没碰杯提督,你尊重一下流程好吗。” “呃是我的错,你请,你请” 清竹哼道:“什么好气氛都被你破坏了。”随即又叹了口气,“算了,被你这么一打岔,我心里终于好受点了。” 杨威利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弄得跟我们再也见不了面一样,很快我和尤里安就从海尼森回来了,到时你也回来了,我们就还像现在一样一起生活。” 清竹点点头,在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后,端起盛着橙汁的杯子,笑道:“让我们为了未来的重逢而干杯。” “干杯”杨威利和尤里安跟着道。 伴随着话音,三个杯子紧紧地碰在了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只不过杨威利和尤里安只以为是几个月之后的重逢,清竹却期盼着尘埃落定的那天的重逢 合上书本,正准备关灯睡觉的杨威利突然发现门口探头探脑地伸进了一个小脑袋。 正巧小脑袋往他这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就这样遇上了。 “怎么还没睡?”杨威利问道。 “睡不着。”声音中略带着些委屈,清竹打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个玩具熊,脚下连鞋都没穿。 见清竹毫不客气地掀开被子就要往床上钻,杨威利吓了一跳,忙制止道:“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睡你这里呀。”清竹一脸的理所当然。 杨威利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不行。” “为什么?” “因为因为”慌乱中杨威利脱口而出道:“因为床太小了,容不下我们两个人。” 清竹看着虽然不是豪华版双人床,但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的床铺,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骗三岁小孩都不信。 “呃我是说太挤了”杨威利强撑着试图让理由合理化。 可是清竹已经越过他的手臂,在床上躺好了。还把被子拉了过来盖在身上。 “提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只要你不动坏心思,我睡在这里和睡在我自己的房间根本就没有区别呀。” “区别大了”杨威利小声嘟囔,“难道你不知道男人都是禽兽吗?” 声音虽小,清竹还是听到了,笑眯眯地反问,“提督你是吗?” “我可没说我是正人君子,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躺着,别做其他多余的事,否则我可不想挑战我的意志力。”杨威利威胁道。 清竹哼了一声,“提督,你想多了,我可没想着做什么。”说着将怀里的布偶白熊放在两人中间。 “就让白熊先生盯着你,以白熊先生为界,你可不许越界。” 眼看着人是赶不走了,杨威利只能无奈地叹气接受这个事实。 “那就关灯睡觉吧。” “不要,我睡不着。”清竹耍着无赖,“提督,我们说说话吧。” “可是,我有些困了。”杨威利打了个哈欠道。 “不行,你不能睡。如果我们就这样说话到天亮,我们还有7,8个小时的相处时间。如果就这样睡过去,一眨眼就天亮了。” “那就有话我们回来再说。都跟你说过了,我们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呢” 清竹身体一僵,面上快速闪过一抹苦涩,随即恢复正常。 “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我现在睡不着,你就得陪我一起熬夜。” 杨威利实在怕了她了,自己的小姑娘,再刁蛮任性都得忍着。 “好吧,你说吧,我听着。但是万一我中途中睡着了,你可不能生气。” “哼,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不是,不是,行了吧。你到底想说什么,快说,我听着呢。” 本来还一大堆的话要说,可看着那一如既往的俊秀中透着温和的面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我” 最后一急之下,清竹将手里的玩具熊盖在了杨威利的脸上,这才继续道:“我舍不得你。还有些心慌,总觉得这一去我们可能就再也见不了面了。” 杨威利拿掉脸上的玩具熊,笑看着清竹,“你呀,就是想太多了。早点睡觉就没事了。” “才不是我想太多,这是女人的第六感。或许我会就此永远留在茫茫宇宙中,也或许是你。”清竹眼睛有一瞬间的茫然。 “提督,我一直想问,为什么你不阻止我回帝国呢?如果你强烈反对,我就”清竹想说她就不回去了。那一瞬间她是真的产生不回去了的想法,管它以后会如何,此刻她只想留在所爱之人的身边。 可是不行,爸爸,玛格妲蕾娜,帝国的许多人,许多事也是她不能割舍的存在。 所以现在她的心才会被两边同时拉扯着,进退两难。 “我当然是不想你回去的。我想你跟我一起回海尼森。就当是我们三个一起度个假。等回来我应该很快又要上战场了,能陪你的时间就更少了。但是比起我的想法,我更不想你留下遗憾。我们的时间还很长,可是你能去祭拜你母亲的次数大概会少之又少吧。所以我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清竹轻轻叹道:“提督,你还真是温柔呢。有一天你也会对别的女孩子这样温柔吗?” “呃我觉得有你在,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吧。” 清竹哼道:“说得我好像是悍妇一样。我若是不在呢?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到底哪个先到来。” 杨威利直觉地不喜欢清竹说这样的话,虽然她以前不是没说过,他也曾调侃过自己的生死。可是此刻听到她说这样的话,突然就触到了他的某根敏感的神经。 或许是这些天她的紧张和焦虑也传递给他了吧。 “以后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了。”杨威利难得严肃地板起了脸。 清竹愣了一下,才笑道:“最后一次说了,所以一定要说清楚。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再也无法陪着你,我允许你喜欢上别人。但是不允许你立刻就喜欢上她。五年,给我五年的时间”清竹喃喃地说着。 刚刚还一脸脆弱的神情,下一秒立刻变得恶狠狠地,揪着杨威利睡衣的衣领,威胁道:“你要是胆敢立刻就喜欢上别人,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 “噗哈”杨威利忍不住笑出声,明明是个挺沉重的话题,可是看着小姑娘自以为恶狠狠,其实一脸威慑力都没有的威胁,他就是觉得好笑。 他这一笑不要紧,却让清竹觉得异常挫败,一下子扎到杨威利的怀里藏起自己的脸。 “有什么好笑的,你到底答不答应,答不答应?” 杨威利一边笑一边道:“抱歉噗哈” 终于笑够了,杨威利搂住清竹的身体,叹息道:“世上大概不会再有另一个女孩子让我如此地心生欢喜” 第132章 第132章 “提督,你想不想做点多余的事情?”清竹闷闷的声音自杨威利的怀中传来。 杨威利一开始还不确定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意识到她的手正在扯他睡衣的扣子,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将那只到处作乱的手握在手里,口中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想。” “为什么?” “因为你还小。” “那算了,反正给过你机会了,你自己没有好好抓住。” 杨威利失笑道:“你没听到自己松口气的声音吗?” 清竹身体一僵,一推二五六,“我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怀中传来声音,“提督,你说一些你的事情给我听吧。” “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我也想听,况且肯定有我不知道的。我全都想知道。” 杨威利为难地想了想,“那好吧,要是说得太无聊了,你就直接打断我。嗯该从哪里说起呢干脆就从我有记忆开始说起吧。那个时候我的父亲还在,他是一个商人,一个最像商人的商人。除了做生意之外,最喜欢收藏古董。就是眼光有些差,收藏的大部分都是赝品虽然在一众亲戚的眼中,他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行事也有些怪异,但在我心里,他是个好父亲,也因此,我的成长受到他很多影响。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因此而沾沾自喜的,瞧,我的儿子真像我” 杨威利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么多父亲的事情。 但他刚才没有告诉她的是,父亲,母亲大概也是他不想阻止她回帝国的原因吧。 不知道说了多久杨威利终于发现了不对劲,怀里的人呼吸均匀绵长,早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终于睡着了。”杨威利失笑着吐了口气,只是心里就不知道是失落多点还是庆幸多点。 顺手关上了床头灯,房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中。 只是刚刚还困乏的不行的身体,现在却怎么都睡不着了。反倒是说睡不着的人现在睡得无比香甜。 “报复”似地捏了捏清竹的脸,杨威利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不公平啊。” 清竹一睁开眼就发现一张近在咫尺的睡脸,受惊般地往后退了一下。直到意识到这个人是谁,剧烈的心跳才慢慢平缓下来。 重新躺回到原来的位置,盯着那张在睡梦中显得岁月静好的脸一眨不眨地看了许久 直到尤里安来敲门。 “提督,你醒了吗?容我提醒你我们一个小时之后要去港口和波布兰少校他们汇合。不要再磨蹭了,赶紧起床下楼吃早饭” 推开门的尤里安,见到房间内的情景,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穿着睡衣坐在床沿笑着冲他打招呼的清竹,还有半睁半闭着眼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的提督,迷迷糊糊地问他怎么了。 他为什么一大早在提督的房间看到了清竹,而且她看起来就像是睡在提督房间的样子 脑中乱糟糟的尤里安凭着本能哐当一下关门,退出房间,嘴里还大声道:“抱歉,打扰了。” 完全状况外的杨威利,被巨大的门响惊了一跳,一脸莫名地问清竹,“怎么了,怎么了?” 清竹单手扶额,哭笑不得道:“被误会了。” 经过清竹简单的解释,杨威利终于弄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也一脸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呃指不定尤里安现在怎么想我呢。我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经彻底挽不回来了。” 清竹嘲笑道:“就你那懒懒散散,经常在工作中浑水摸鱼,生活上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样子,你以为你在尤里安心里的形象能有多完美。” “你还真是会打击人。”杨威利苦笑道。随后眼光一闪,“既然都被误会了,我要是不真做点什么那才是亏了。你说是不是,自称我未婚妻的人?” 闻言,清竹像被电到了一样,连忙起身远离床边几米远的距离,警惕地看向杨威利。 “你要干嘛,小心我让你的形象在尤里安的心里直接一跌到底,再也没有反弹的可能。” 杨威利耸耸肩,“不干嘛,起床穿衣洗漱。” 说着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本以为会大战三百回合,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偃旗息鼓了,倒是弄的清竹自己有些不上不下的。 顿了顿,冲着杨威利皱了皱鼻子,就要转身回自己房间。 刚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圈了起来。 “抓住你了。” “你偷袭”清竹指控道。 杨威利一脸的无辜,“谁让你不够警惕,要将后背暴露给敌人。再说了,我这不是偷袭,是奇袭,而且成功了,不是吗?” 清竹用一种怀疑地眼神看着杨威利,“你到底是谁?你不是我家提督,我家提督是个正直又善良的人,才不是你这种阴险狡诈之徒。快说,你把他藏在哪里了?” 杨威利眸光一闪,自然而然地顺着她的话,用一种慵懒的语调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的确不是杨威利。如果你要是问他在哪里哼哼,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他不在了,你现在是我的了。” 清竹演戏演上了瘾,立即哭唧唧道:“那我告诉你,你也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从了你的。我的心永远属于我家提督。呜呜呜” “那我只好先把人抢回去再说了。” ‘冷酷无情’的某人一点都没有要怜香惜玉的意思,十足一副强抢良家妇女的山匪样。 清竹终于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一边笑,还一边道:“哈哈哈,要是再演下去,说不定我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被掉包了。” 杨威利也笑,“好了,不玩了,你也赶紧回去洗漱收拾一下嘶” 还没说完,杨威利就被脖子上的疼痛弄得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是清竹趁他不注意,狠狠地咬了上去。 “嘶你这是做什么?” 尝到嘴里涌出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清竹才放开嘴。 看着白色皮肤上那一圈红色的齿痕,清竹满意地低头吻了上去。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却像羽毛一样撩动着杨威利的心。丝丝战栗和从被咬的地方慢慢向全身扩散。 “打下一个印记,以防你真的被人替换了。”清竹笑嘻嘻地说道。 “我应该说声谢谢吗?很疼的,你一点都没嘴下留情啊。” “不客气,为提督效劳是我的荣幸。” 杨威利无语望天,真是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餐桌上,尤里安只顾在那里埋头吃饭,偶尔听到清竹或是杨威利对他说话,也只是嗯啊的应着,偶尔眼神对上了,也会惊弓之鸟一样,马上避开。 清竹和杨威利都知道他这个样子是因为什么。不过这种事情越解释越尴尬,所以两人一致默契地缄口不提,就当作什么什么都没发生过。 反正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了。不巧尤里安就是那个不如某两个脸皮厚的别人。 “提督”眼见着杨威利就要转身离开,清竹突然大声叫住他。 在杨威利不解的目光中,清竹快步跑过来,扑进他怀里,微不可闻地说了声,“保重”,便放开了他。用一如既往的美丽如晨阳的笑容,说道:“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尤里安,也是。再见” 杨威利摸了摸她的头,眼神与声音一样温柔,“你也是,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直到杨威利和尤里安走出很久,清竹才收回目光。正准备转身回去,这才注意到一旁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年轻的士兵。 他是杨威利派给她护送她回帝国的侍卫,隶属于蔷薇骑士队,是先寇布推荐的,据说异常可靠的一个优秀士兵。 “伊莱海曼先生,对吧?”清竹不太确定地说道。 刚刚介绍的时候,光沉浸在离别的伤感情绪里,没有注意去记,导致现在有些叫不上来。 士兵回道:“是,在下是伊莱海曼上士,负责随同并保护清竹小姐。” 清竹表示感谢道:“麻烦你了。我这就进去拿行李,然后我们出发去宇宙港。” “您太客气了,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清竹笑着冲他点点头。 转身的那一刻,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蔷薇骑士连队的人,那就是先寇布的人。虽然现在他不担任连队长了,但包括现任连队长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他以前的属下兼战友。连队实际还是在听从先寇布的指挥。 派蔷薇骑士连队的人随同保护她面上是以连队的人熟悉帝国语为理由,但其他部门的士兵也不是没有懂帝国语的。最终却派了蔷薇骑士连队的人,还是先寇布推荐的 这不禁不让清竹多想。至少她觉得先寇布从来没放下对她的怀疑。 况且,伊莱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在载着归国士兵的船团离港之后,清竹也登上了去往费沙的公共飞船。 前面的几天,一切都风平浪静,直到即将到达费沙的时候,一个人坐到了她面前。 “又见面了,清竹” 第133章 第133章 清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你跟踪我?” 如果换一个人,她会觉得可能是巧合,可是面前之人一定存了某种目的。 跟餐厅服务员要了杯咖啡,霍尔德尔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我说不是,你应该也不会相信。但是事实就是我来观看俘虏交换仪式,然后在回费沙的途中遇到了你。事情就是这么巧。” 清竹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他的说辞,但也没打算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尤其是在她看到伊莱海曼上士已经端着托盘往这边走来。 “我以为我们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该拿我当陌生人,而我也不认识你。你非得要做出尔反尔的小人吗?” 霍尔德尔似笑非笑得看着她,“激将法对我没用。而且我从来没说过要与你做陌生人。” 见希尔着急的脸色,霍尔德尔没有再为难她,只是道:“到费沙之后,我再与你叙旧。” 清竹猛地站起身,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便径直离去。 霍尔德尔也不在意,甚至嘴角挂着一抹淡笑,眼脸微垂,端起咖啡杯轻轻地呷了一口。 伊莱海曼见到迎面走来的清竹,连忙上前道:“清竹小姐,您的午餐” 清竹强撑起一个笑容,“我想回船舱里用餐,这里人太多我有点不太习惯。” 伊莱海曼关心道:“您没事吧,我看您脸色不太好。” 清竹刚要摇头,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道:“是有点不太舒服,不过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很快又补充道:“以后用餐也都让人送到船舱里吧。” “是,清竹小姐。需要在下给您叫个医生吗?” “不用了。” 自从在船团司令官餐厅与几位政治家以及船团的高级军官用过一次形式上的晚餐之后,后面再有人邀请,杨威利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与其吃那些消化不良的“高级军官餐”,还是面前的这些剩菜剩饭更能让他食指大动,至少饱含了他家小姑娘的心意。 至于这些剩菜剩饭的来源 就是离开的前一天晚上,清竹做的那桌丰盛的饭菜。尽管杨威利和尤里安已经很努力的去吃了,还是剩了一多半。 清竹干脆就将他们装在真空袋。让杨威利和尤里安带着在路上吃。 于是就有了眼前一这幕。 “你们出门还自带饭菜吗?”波布兰睁大眼睛震惊地问道。 他和高尼夫在午餐时间出来觅食,恰好在路上碰到了同样出来用餐的菲列特利加。难得碰上,三人一合计,干脆过来邀请杨威利和尤里安一起用餐。 只是被两人婉拒了。 然后就见到尤里安变魔术一样从行李袋中拿出了几个真空袋,简单地热了一下,几道散发着香味的饭菜就上桌了。 不说波布兰,就是高尼夫和菲列特利加也是第一次见到出门还带着饭菜的人。一般人不都是行李越简单越好吗。没想到他们提督活得还挺精致的。 杨威利哪能看不到他们微妙的目光,不过他完全不在意,甚至隐隐带着一股炫耀地解释道:“是清竹让带的。” “哦”拖着长长的尾音,波布兰和高尼夫用一种更加微妙的眼神看向他。 杨威利完全无视了,“你们怎么还不去吃饭?” 波布兰啧了一声,酸酸道:“不就有一个小竹子吗,喜欢我的女人能围着伊谢尔伦绕一圈了。我都没像提督您这样炫耀。” 被司令官喂了一嘴狗粮,高尼夫倒是能感同身受。不过某人行为更加恶劣。 “这话你也真好意思说出口。是谁有事没事就在那里炫耀又和哪位美女来了一次艳遇,还是先寇布准将比着来。”毫不留情地拆穿了某人的“虚伪”。 但是很显然某人脸皮厚的程度每次都要刷新一个新高度。 “我那是炫耀吗,事实就是如此,我有什么办法。” 高尼夫不想和某人比谁更无耻,直接对杨威利道:“提督,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我们也去吃饭了。” 杨威利点点头,笑道:“下次有机会吧。” 高尼夫扯住波布兰的衣领就将人往外带,路过菲列特利加时,询问道:“上尉,一起?” 菲列特利加看了杨威利一眼,那满心满眼幸福的模样,刺痛了她的心。 对着询问的高尼夫胡乱地点了点头。 船一进港,清竹就让伊莱海曼上士立刻提上行李等待下船。 伊莱海曼上士自然看出了清竹脸上的焦急,一边照着她的话做,一边安慰道:“从费沙到帝国的船要两个小时之后才离港,我们的时间足够了。” 清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脸上的焦虑却丝毫不见减缓,她得见到巴特里的人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那个人让她极度不安 霍尔德尔透过玻璃防护罩看着外面阴雨绵绵的天气,脸色也越发阴沉。隐藏在漆黑双眼下的是快要压制不住的暴虐。 这样的天气总能让他想起他不愿回想起的那天 突然,一个转头,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而背影的主人似乎带着些心焦,步履匆匆。 霍尔德尔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喃喃道:“我本来只是开玩笑的,但谁让你偏偏这个时候撞上来了呢。我们玩个游戏吧,小骗子。” 随即对一旁的属下小声地吩咐了什么 希尔被伊莱海曼拉着穿梭在狭窄的小巷内,冰冷的雨水不停地浇打在脸上,身后是紧追不舍的一群蒙着黑面的人。 长时间的奔跑,让希尔感觉到整个胸腔都是抽疼的。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及时被伊莱海曼拽住了,避免不了地要摔在地上。 “没事吧,清竹小姐。” 希尔摇了摇头,喘了两口气道:“我已经已经跑不动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谁都谁都跑不了。所以你别咳咳咳别管我了,你自己跑。才有机会跑掉,带着我,只会拖累你咳咳咳” 伊莱海曼坚决摇头,“不行,杨提督将您交给我,我就一定要平安地将您带回去。况且我们未必就会有事。我发现追我们的这些人,与其说想要我们的性命,不如说更像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只要敌人不是一上来就下死手,我们总能找到机会。” 伊莱海曼说的,希尔到这个时候也看出来了。明明有几次对方已经要抓住他们了,却故意露了个破绽,让他们躲开了。甚至故意将他们引向这边弯弯绕绕,少有人来的废弃巷道。 能这么做的,希尔心中早有猜测。 就因为如此,她才提议伊莱海曼上士不要管她自己逃走,她有八成把握,那个人不会 真要她性命。但是对伊莱海曼上士,她就不敢保证了。 可这些,不管是追他们的人也好,还是她在这其中的牵扯也好,都不能告诉给面前之人。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伊莱海曼抱起希尔拐过两个转角,正好发现一间公寓外面有两层楼梯,匆忙将希尔放在了楼梯的背阴处,并用外面的植物挡了挡。 交代道:“在这里等我,等我解决了外面的这些人就来接您。” 还未等希尔说什么,便已快速离开。 希尔顿了顿,然后快速拿出藏在手链里的微型联络器联系巴特里,这是在伊谢尔伦时,巴特里安排的人给她以防万一用的。没想到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霍尔德尔看着外面愈加阴沉的天气,心情也愈加躁动。也腻了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直接吩咐道:“将那个男人处理掉吧。” 随后自己下了车。 属下要给他撑伞,被他不耐地推开了,“不用,等我回来就行了。” 希尔试了许多次,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现在失去所有的希望,始终不见有信号接通。她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对方用了信号屏蔽装置。 不等希尔继续往下深想,挡在外面的植物突然被掀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庞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视野中。 惊得希尔一下子将手链掉在了地上。 “我说了到费沙再与你叙旧,忘记了吗,希尔?” 尽管希尔此时早已心乱如麻,却不得不强装出镇定,“可我并没有答应你不是吗?你玩也玩过了,可以放我们离开了吧。” “呵”霍尔德尔轻轻一笑,“纵使是游戏,也是我赢了。赢的人可以对输的人做任何事情。要怪就怪你轻看了这场游戏。” “不”希尔看着他的眼睛,否定道:“是我看你不够透彻。所以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吗?” 霍尔德尔不置可否地反问道:“所以你后悔在那天把我带回去了吗?” 希尔撇开头,“只有后悔才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说吧,要怎样,你才能放我们离开?” “是呢,我也正在想这个问题。”霍尔德尔有一瞬间的迷茫。如果是别的存在不安要素的人,直接杀掉就行了。可是对面前的女孩 没有答案。 霍尔德尔沉默地牵起希尔的手,“走吧。” 希尔全身都充满了抵触,“我可以自己走,如果你是怕我跑了,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一个人怎么会是你们那么多人的对手。” 霍尔德尔却置若罔闻,仍旧牢牢地攥着希尔的手。 希尔只能试着自己挣脱,费了半天力气却只是徒劳,只能悻悻地作罢。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的作用,雨水打在身上的粘腻感越发让人觉得难受 等在原地的属下见霍尔德尔回来,忙撑开伞走上前。对于多了希尔这样一个人,既没有流露出惊讶,也没给予任何的关注。 仿佛霍尔德尔身边是一个人还是空气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绝对的训练有素。 希尔的心沉了又沉,不知道伊莱海曼上士能不能从他们手里逃脱。 第134章 第134章 希尔的手紧紧抵着地上车的门框,倔强道:“我可以跟你走,但是请你放了伊莱海曼上士。” “伊莱海曼。”霍尔德尔重复着这个名字,脸上神情难测。 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凑到希尔耳边小声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一旦让他回到杨威利身边,你的“亲戚”杨威利就该对你的身份起疑了吧。到时你要怎么收场?” 希尔咬着下唇,虽然知道霍尔德尔说的情况极有可能发生,可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消失在眼前 她做不到。 就在她下定决心,准备再次开口请求他放人的时候。 一名下属走过来,对着霍尔德尔恭敬道:“大人,已经解决掉了。” 霍尔德尔遗憾地看向希尔,“我觉得按照你的提议也不错,只是很可惜” 希尔当然知道解决掉了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可越是知道心里越难受,说到底是她害得一个无辜的人丢掉了性命。 如果不是跟着她来到费沙,如果不是遇到了这个人,如果她不曾将这个人带回来过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可笑的是,那个正直的军人到死前也不知道,其实他保护的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去洗洗吧。”走进房间,霍尔德尔对全身湿漉漉的希尔说道。 希尔瞥了他一眼,却没有动。 霍尔德尔挑了挑眉,作势要拉她,并嘴上道:“既然这样,我帮你洗。” 希尔条件反射般地挣脱他,快速转身进了浴室。 看她那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惊慌失措的眼睛,霍尔德尔愉悦地笑出了声。 一进浴室,希尔就反身将几道门锁锁的结结实实。确认外面的人绝对进不来,才虚脱般地滑坐在了地上。手拧开花洒,整个人沐浴在喷洒而出的热水中。 这一坐就是许久,久到皮肤都被水泡地有些发皱,身体僵硬地仿佛都不是自己的。才关掉花洒,慢慢地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又过了快半个小时,直到身体和衣服都变得干爽,希尔关掉烘干机,缓缓地走到门口。深吸口气,方才抬手握上门把手。 打开门,本以为又要面对霍尔德尔的阴晴不定。没想到外面安静的不同寻常。 希尔四下环顾,绕过沙发才发现上面正躺着一个人,紧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希尔试探着开口道:“我已经好了。”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人回应。 希尔慢慢地靠近,这时,沙发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嘴里小声地说着什么呓语。 似乎是祖母 不过仍是双眼紧闭,眉头深锁,额上甚至冒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脆弱的样子,让希尔不由地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人时的场景。黑沉的夜里,伫立在河边,面色苍白无助的少年。 反应过来时,希尔的手已经摸上了霍尔德尔的额头。 微凉的触感惊得希尔一下子缩回了手,理智也迅速回笼。难得的机会,要不要直接挟持他,逼他放自己离开? 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以他的性格,宁可和她同归于尽,也绝不会受她的要挟。更何况,力量差距过于悬殊,即便人质在手,她也没可能从重重警卫的包围里跑出去。 希尔意兴阑珊地转身要走,突然被人从身后大力地拽了过去。 一阵天旋地转,希尔已经仰倒在了沙发上。 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猩红的眼睛,暗哑的嗓音质问她道:“你刚刚在想什么?” 希尔微微垂下眼脸,一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一边道:“没什么,只是想看你有没有睡着。” “撒谎。”霍尔德尔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你想杀了我,然后离开这里对不对?” 随即不等希尔回答就自顾自地说道:“对,你们都想我死,可是没有亲眼见你们下地狱,我怎么会死呢。呵呵即使死,我也要拉着这令人作呕的世界,一起陪葬” 说着又将视线锁定在希尔的身上,“你也和他们一样,不,你比他们更可恶,不停地招惹我,却又一次次无情地将我推开。你说,我该怎么对你呢?” 希尔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一切都只是你的自以为是而已。我将你当作朋友,可是从始至终你都在骗我,你的名字,你的身份,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觉得你有资格指责我吗?” 希尔终于忍不住将心里话一口气说了出来,也不管会不会使本就情绪不稳的霍尔德尔更加激动。 她只知道这些话埋在她心里许久了,虽然早就打定主意要远离这个人,可是当初相识一场,总是当作朋友相交过。 现在突然发现,这个朋友从头到脚都是假的,甚至在安静乖巧的表象下,隐藏着的是一个狠厉,不择手段的另一幅面孔,任谁都会有被背叛的愤怒,甚至本能的忌惮。 本想以后当作陌生人,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可偏偏有人不肯放过她。 所以希尔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不过想象中的霍尔德尔生气发飙的样子倒没有,就是脸色依旧黑沉。 “是吗,我没资格。那么,你又对我说了多少实话,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伯爵千金?” 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希尔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吗?”霍尔德尔低下头,轻轻地吻在了希尔的玉质挂饰上,然后说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那刻就认出你了,可是你到现在还想不起来我是谁。可见你一点也没将我放在心上。” 希尔此刻脑中一片混乱,一方面努力回想这个人是谁,他既然这么说,他们肯定在费沙那次遇到之前就已经见过了。但是越想,越是一点头绪都没有。一方面还要思考,他既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他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是否是冲着她的身份来的,还是有其他的目的?又会对她的整个计划有什么影响 好一会儿希尔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可以告诉我。” 霍尔德尔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已经将我当成敌人了吗?而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希尔,我早就说过了,必要的时候,即使是你,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希尔也不甘示弱的讽刺道:“你可真好笑,一面表现地不愿与我有过多的牵扯,一面又将我掳到这里,甚至不惜杀了一个无辜的人。你到底要做什么?出尔反尔,做事狂悖,毫无道德底线。这样的人,我又凭什么放在心上?” 被那双黑沉沉,幽深不见底的眼睛盯着,希尔的头皮一阵阵发紧。可面上却不肯退缩分毫。这些话一半是她的心里话,一半是她故意说出来刺激他的。想着在他被刺激得情绪激动的情况下,能否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可惜注定要让她失望了。 他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尽管那双眼睛里闪过了无数的狂风暴雨,最终都归为了平静。不,或者说都被一望无际的深渊吞噬了,所以显得那双眼睛越发幽深可怕。 突然,霍尔德尔直起身体,说道:“衣服湿了。” 在希尔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身体已经被腾空抱起。 希尔惊慌地质问道:“你要做什么?” 霍尔德尔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开口。 这让希尔心中越发没底,身体更剧烈地挣扎了起来。奈何力气抵不过霍尔德尔,不一会儿就被带进了浴室。 霍尔德尔打开控制阀,冷水涓涓地流入浴池中。 差不多流满三分之一的时候,霍尔德尔将希尔扔了进去。 希尔短促地尖叫了一声,随之重重地落入了浴池中。冰冷的凉水刺激得希尔一个激灵就要扒着浴池边沿站起来。 却被霍尔德尔又按回了水中。 居高临下地对她说道:“既然湿了就再洗一次吧。也让你在冷水中冷静一下,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希尔试了几次要从冷水中站起来,无一例外都被霍尔德尔阻止了。 希尔气喘吁吁地瞪着同样面无表情看着她的霍尔德尔。突然伸出手,扯住他的衣服,狠命地将他扯向她。 霍尔德尔没想到希尔会来这招,脚下一个不稳,也跌入了浴池中。最重要的是,胸前衬衣的几颗纽扣也在希尔的拉扯下崩落了,露出了胸前大片春光。 刚刚还觉得出了一口恶气的希尔,连忙转过了身。 懵了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的霍尔德尔,本是极为愤怒,只是见到某人一副多看一眼就要张针眼的样子,又觉好笑。 扯过希尔的衣领,将她拽向自己,“刚刚不是还挺有本事的吗,现在怎么不敢看了。” 希尔紧紧闭着眼睛道:“非礼勿视。” “我允许你看” “不看”希尔的态度非常坚决。 霍尔德尔不在意道:“那我看你也是一样的。” 吓得希尔赶忙睁开眼睛,远远地逃离霍尔德尔,身体紧紧靠在浴缸边沿,满眼警惕。 霍尔德尔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戏谑,“现在不嫌晚了吗。已经都看到了粉红色的。” 第135章 第135章 希尔顺着霍尔德尔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 突然,全身顿住。 白色的衣服在冷水的浸泡下,已经变得半透明,并湿漉漉得贴在她的身上。里面的内衣透过布料清清楚楚地暴露了出来粉红色的。 希尔想骂人。 可是抬起头时,已经不见了霍尔德尔的身影,偌大的浴室只剩她自己。 气得希尔一巴掌拍在水面上,好巧不巧溅起的水花,喷溅到了眼睛里。希尔一手捂着眼睛,一边生闷气。 匆匆走出浴室的霍尔德尔,脑中还不停地闪现着刚刚见到的画面。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合在少女的身上,勾勒出女孩凹凸有致的身段。优美的锁骨下,是粉红色包裹的两团柔软,像水蜜桃一样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如果剥去那层粉红色的外衣,里面该是 霍尔德尔喉结微动,顿觉一种口干舌燥之感。 他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是藏在人类动物本能之下的繁殖。是丑陋的,不堪入目的。至少在他心里是一直这么认为的。他也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有这样的,不会像那些只配称为畜生的男人一样露出同样的丑态。 可是 霍尔德尔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因为那个人是她吗? 当年那个可爱又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长大了,长成了一个聪慧又美丽的女人 第一次,霍尔德尔意识到了这件事情。 “大人,大人” 视频中的女人喊了几次,霍尔德尔才回过神。 女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霍尔德尔皱了一下眉,很快又舒展开,“没事,你那边继续监视。有任何情况及时向我汇报。虽说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可是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不会一直甘心受制于人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咬我一口。小心为上。” “是,我属下明白。”女人继续道:“还有一件事,帝国那边,以罗严克拉姆侯爵为首的势力必定会与旧的门阀贵族迎来一战,您觉得哪一方会赢?”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罗严克拉姆侯爵。” “您如此看好他妈?” “只能说那帮自诩为高贵的贵族蠢如猪才看不清眼前的形式。他们的对手已经开始为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而布局了。”霍尔德尔轻蔑道。 “只是对我们而言,当然还是蠢如猪的人更好控制。”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女人似有忧虑。 反倒是霍尔德尔不在意道:“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对付方法。罗严克拉姆的势力看似坚不可摧,实际有个致命的隐患,当控制中心再也发出不了命令的时候,周围的零部件就会很快土崩瓦解。古时候的马其顿帝国何其辉煌,不是也因为亚历山大大帝的陨落而很快崩落吗?” 见女人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霍尔德尔轻笑一声,“不过,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掌控在我们手中。所谓博弈就是不到最后不知道输赢。执棋者也会变成棋子,就是未知才有意思。况且无论我是输还是赢,无论是这个宇宙还是抱着幻想的个体都不要妄想和平。”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霍尔德尔的眼神中透着一股阴狠。 女人早已见怪不怪,无论他是怎样的人,无论他想做什么,她都会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因为很多年以前她就已经决定这么做了,因为他是她不可动摇的信仰。 只是 女人看着已经关掉的视频,奇怪的感觉一直萦绕不去。 因为一些原因,他最讨厌阴雨天气,每当这个时候,他整个人都会处在一种暴躁沉郁的情绪中。这个时候,哪怕是她都要小心翼翼,以免触到他那根紧绷的弦。虽然大多数时候遭殃的都是别人,但她怕他伤到自己。 不过今天,那种暗沉的气息似乎没有了,反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但心情应该不错的感觉? 只是会吗? 女人望了望外面,雨声还在淅淅沥沥响个不停。 关掉视频的霍尔德尔突然打了个喷嚏,身体还有些发冷。他想是不是感冒了,又或者有人正在骂他? 他更倾向于后者,他还知道正骂他的那个人是谁。 想到那个人,霍尔德尔再也坐不住了,“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她,想知道她此刻正在做什么。 不过某人对他可是唯恐避之不及。 霍尔德尔发现房门被从里面反锁了,他被锁在了自己的房间外。 挑了挑眉,霍尔德尔吩咐下人拿来了几样简单的工具,三两下就把锁撬开了。 他没急着推门,而是握上把手,迅速一推,眼看着挡住门后边的椅子的椅背上落下了一个东西,霍尔德尔眼急手快地接在了手中。 那是一个玻璃杯。 确认后面没有其他的警报了,霍尔德尔挥手让下人退下,而他自己轻轻地走进了房间。并用同样轻的动作关上了门。 四下环顾,却没有发现人。霍尔德尔继续往前走,直到走过沙发,才发现裹着被子坐在地上,背后倚着沙发背已经睡着了的人。手边还放着另一个玻璃杯。 霍尔德尔猜测,大概是作为凶器拿来对付他的吧。 蹲下身,盯着那张睡着都蹙着眉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受蛊惑般地低下头,轻轻地吻在了眉间,然后是鼻子,再然后是嘴巴。 只蜻蜓点水的一下,慌得霍尔德尔赶忙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就像个偷吃糖果的孩子。 既怕被人发现,又因为唇间的甜美而无限回味起来。 抬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嘴唇,一抹浅笑悄悄爬上苍白的脸孔。所有的沉郁仿佛在这刻一扫而空。唯余醇香满室。 “乖乖睡吧” 不知道是谁在耳边温柔的话语,希尔挣扎着要从黑暗中醒来,却抵不住这饱含温柔的声音,很快就再次沉沉睡去。 希尔是被热醒的,想要掀开被子,却发现整个人都被被子卷了一圈又一圈,被子外面还搭着一条手臂。抬头往上看,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霍尔德尔圈在了怀里。 吓得希尔立刻就清醒了,几乎是滚着从霍尔德尔的怀里滚到床的另一边,要不是及时抓住床的边沿,人已经滚到了地上。 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发现是完好的,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只是到底气不过,回头望向仍然闭着眼睛的霍尔德尔,想着要不要趁他睡着的时候揍他一顿。所有新账旧账一起算? 这个想法刚一起,就见霍尔德尔突然睁开了眼睛,将与他对视的希尔吓得差点栽到床下。 不过很快,希尔就觉察出霍尔德尔有些不对劲,总是黑沉不见底的眼睛,此刻充斥着迷蒙,脸颊潮红,呼吸也显得有些急促。像是生病了。 “你怎么了?” 听到希尔的声音,霍尔德尔才将涣散的焦距定在希尔身上。 刚要说话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希尔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就听到霍尔德尔说道:“你去给我倒杯水,再把药箱拿过来。在外间矮柜的最后一层。 希尔用手背试探了一下霍尔德尔额头温度,滚烫的有些吓人。 “你发烧了,还是找医生过来看下吧。” “不用,你把药箱拿过来,里面有退烧药。吃了药就没事了。” 尽到了提醒义务,既然病人坚持,希尔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难受的人又不是她。 按照霍尔德尔的要求,希尔很快就拿来了药箱,又倒了水给他。 吃完药,霍尔德尔又陷入了昏昏欲睡中。不过仍旧不忘提醒希尔,“不要想着趁我生病的时候逃跑,宅子里的警卫可不会像我一样手下留情的。乖乖地留在这里陪我” 希尔看着睡着仍不忘死死地抓着她手的霍尔德尔,非常想一巴章呼在他脸上,谁用你提醒,昨天晚上她就知道了,这所宅邸的守备有多严密。 她试着从窗户扔一个杯子下去,还没落地就被射成了齑粉。所以她才打消了从窗户逃走的念头。 希尔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用另一只还自由的手,使劲捏了捏霍尔德尔的鼻子,又拉扯了几下脸颊。 在霍尔德尔皱着眉头动了几下的时候,才心虚地收回了手。见他没有醒来,小声地“唾弃”道:“活该。” 可惜,人睡的死死的,压根就听不到。 希尔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不一会儿也犯起了瞌睡。反正也没事可干,干脆顺从了睡意,不一会儿就趴在床沿睡着了。 阳光顺着窗户爬进来,照在两人的身上,给室内增加了一丝静谧和美好。 霍尔德尔醒来的时候立刻就感觉到烧退了,活动了一下手指,发现左手正紧紧地攥着另一只柔白娇小的手。一低头就见到一个小脑袋正埋在床沿里。 就在他愣神的这会儿功夫,趴在床沿的人有了动静。 霍尔德尔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闭上了眼睛,装作还在睡着的样子。 希尔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霍尔德尔是不是已经醒了,然后试着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出乎她意料的,这次倒是异常顺利,一抽就抽了出来。 最后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发现已经退烧了,额头还有一层薄薄的汗珠。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遗憾,“这么快就退烧了,就该让你多难受一会儿。”这么想着也便小声嘀咕了出来。 话音刚落,猛地就对上了霍尔德尔睁开的双眼,似笑非笑地对她说道:“还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 第136章 第136章 希尔觉得这个小气的人一定是在报复她,报复她说让他多难受一会儿。所以才让她顿顿喝白粥。 用勺子使劲搅了搅碗里的粥,就好像正在搅某人的脸一样。 越搅心里越气。 突然,砰地一声,希尔再也忍不住地将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负气道:“我不想再喝粥了,我想吃肉,我想吃烤鸡腿,小羊排,熏排骨再不济鸡肉咖喱这些加肉的配菜也行。” 只见霍尔德尔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粥,然后拿起手帕擦了擦嘴,方才回道:“生病的人当然要吃清淡一点。” “可是你已经好了。” “还不算完全好,只能算是恢复期。你不是想我好得慢一点吗?”最后几个字,霍尔德尔一字一顿道。 “”被人抓住了把柄,底气不太足。但是该争取的利益坚决不能放弃。 希尔弱弱地反驳道:“但是我没生病,就不必顿顿吃这么清淡的食物了吧。” 霍尔德尔笑得温良和煦,“因为你要陪我呀,不然我一个人吃这么清淡的,岂不是太可怜了。” “你”希尔深呼吸了几大口气才忍住了要将粥碗扣在某人脸上的冲动。 又念叨了几句浪费可耻,才忍着强烈不适将粥几口下肚。 霍尔德尔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心情越发好了。 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希尔没好气道:“干嘛?” “你过来不就知道了。” “不去。”希尔扭过身体不看他。 霍尔德尔挑了挑眉,“那下顿还是粥。” 希尔立刻反问,“我过去了,就能吃上我想吃的吗?” 霍尔德尔笑了笑,“看我心情。” 希尔鄙视道:“我信了你的邪。” 刚说完就见已经走过来的霍尔德尔,往她嘴里塞了一个东西。 希尔第一反应是,他该不会要毒死自己吧。 立马就要吐出来。 见状,霍尔德尔笑眯眯地捂住她的嘴威胁道:“吞下去。” 希尔下意识地就咽了下去。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希尔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一脸颓丧地放狠话,“我要是死了,我的鬼魂会天天缠着你,让你夜夜做噩梦,后半辈子都不得安宁。” “哦真是求之不得。”霍尔德尔意味深长地说道。 随后掰开她的手,将几块巧克力糖放在了她的手中。 感受到此刻口腔中传来的浓郁的巧克力味,希尔猜测刚才他给她吃的就是这种巧克力糖。 不是毒药就好。虽然知道他不太可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把她杀了,希尔还是有一种将心放回肚子里的感觉。 谁料下一秒就听到霍尔德尔说道:“其实你猜的没错,我将毒药掺在里面了。” 仿佛拿着具有强烈腐蚀性酸液一样的希尔,“” 拆开一块巧克力糖的包装,希尔迅速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进了霍尔德尔的嘴里。 霍尔德尔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紧紧盯着他的希尔将糖咽了下去。 还不忘客观公正地评价一句,“味道很不错,你说呢?” 希尔笑眯眯道:“我倒觉得难吃极了,你的眼光可不怎么好。” 惹得霍尔德尔哈哈笑出了声。 希尔见他心情不错,犹豫之下还是试探着问道:“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话一出口,就见刚刚还一脸愉悦的霍尔德尔迅速退去了脸上的笑容,静默了一会儿,才道:“留在这里不好吗?” 希尔狠命地摇了摇头,“不好,我想我爸爸了,我想回家。” “这里也可以成为你的家。” 希尔依然摇着头,“不是。” 霍尔德尔冷笑道:“就说你是个骗子,你不是对我说过,如果我愿意,你愿意做我的家人吗?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吗?” 希尔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回去让你爸爸将我抓起来,逼问我的来历,或者直接杀了我?” “不是的,你不愿意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 霍尔德尔冷哼道:“恐怕你也不是真心想让我和你一起回去,这才是你真正的打算吧。”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硬,希尔只能无力道:“算了,我不想和你吵架,这个话题暂且为止。” “但是另一件事,你得答应我。” “说说看。” “你能让我上街吗?” 在霍尔德尔翻脸之前,希尔赶紧解释道:“我就这一件衣服,连身换洗的都没有。之前的行李也丢了,所以我想上街买些必需品。” 霍尔德尔这才缓和了脸色,不过也没立刻同意,只是道:“你需要什么,我让人去买。” 希尔露出了一丝为难和羞涩,“其他的就算了,你的属下都是男的,总不能让他们去帮我买买内衣吧。” 霍尔德尔脑中立刻浮现出了那天晚上,半透明的外衣下露出的粉红色的两团 脸上一热,甩下一句“那就明天,我带你出门”,几乎是逃出了房间。 希尔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刚刚还羞涩的表情,逐渐退去成面无表情,只有低垂的眼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霍尔德尔没有食言,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就带着希尔出了门。 希尔让司机将车停在商业区的外面,霍尔德尔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司机照办。 只有他们两个人步行进了商业街。 只是 希尔抬起被牵住的右手,玩笑道:“你是怕我跑了吗?” 霍尔德尔同样笑着回道:“不,只是想试试这种感觉。意外的还不错。” “那你现在可以放开了吗?”希尔强忍着额头的青筋问道。 “感觉还不错我为什么要放?”霍尔德尔无辜道。 希尔觉得早就知道他是个讲不通道理的人,但偏偏还要一遍遍去试的自己愚蠢至极。 用力往外抽了一次,没有抽出来,希尔也就不费那无用功,由着他去了。 倒是霍尔德尔诧异道:“这么快就放弃了?” 希尔拒绝和他说话。 霍尔德尔则是见好就收。只是始终没有放开牵着她的手。 沉默着走在路上的两人,就像出来狂街的小情侣一样,不过仔细看总有种违和感在其中。 还没买到其他东西,希尔首先对街边的食物小摊走不动路了。 面对霍尔德尔啼笑皆非的眼神,希尔理直气壮道:“还不都是你让天天让我喝粥。” 说完也不理他,径直对老板说道:“要三个热狗,两个鸡腿堡,两条,哦,不,三条烤鱼。” “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吃不完我带回去。哦,对了,说到这个,我更应该多买点,省得回去之后你又克扣我食物。老板,再加一份鸡米花,一对烤翅,嗯再要一个三明治吧。就这些了” 点完餐,两人也没走,就在一旁的长椅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希尔就像几天没吃过东西一样,一脸享受地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不忘宣示主权,“这些都是我的,不给你吃。” 霍尔德尔似笑非笑道:“花的是我的钱买的。” “那也不给你。” 为了防止被霍尔德尔抢走,希尔干脆每样都咬上一口,他就不信沾上她口水的食物,他还会吃。 看着希尔得意洋洋的眼神,霍尔德尔面不改色地咬了一口她手上拿着的汉堡。并看着她评价道:“以街边小吃的水准来说,算是不错了。” 希尔是真没想到霍尔德尔会这么做,惊得微微张开了嘴巴。而后意识到了什么,一脸嫌弃地将手中吃了一半的汉堡塞给了霍尔德尔。 “我不要了。” “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倒先嫌弃起我来了。”虽如此说着,却没有扔掉被强塞过来的东西,而是三两下吃完了。 希尔一点都不想和他说话,又拿了一条烤鱼吃了起来。刚吃几口,就感觉到非常噎得慌。正巧街对面是个饮品店。 当下毫不客气地吩咐道:“我渴了,我想喝奶昔,我想吃冰淇淋。奶昔要香草味的,冰淇淋要草莓味的。谢谢。” 霍尔德尔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间饮品店,只是,“你是在命令我替你跑腿吗?” 希尔笑眯眯道:“怎么是命令呢,我是在请求你呢。” “你真以为我不会拒绝?”霍尔德尔微微眯起眼睛。 希尔状似无辜的孩童,反问,“会吗?” 不会,霍尔德尔默默地说道。任谁和那双翠绿如世间最波光潋滟的湖水的眼睛对视,都不会拒绝的。 但是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危险中又带着致命的诱惑,真是不爽中又让人甘之如饴。 霍尔德尔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希尔,“你就仗着我对你的”疼爱?喜欢?舍不得?大抵是都有的吧。 隐去了后面的话,霍尔德尔笑地危险,“但是是有代价的。” 希尔只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如常地吃着手中的食物。 大概是觉得食物的味道真的不错,希尔对着一旁正在餐车上忙碌的老板夸赞道:“您家的食物味道非常好,我很喜欢。” 老板憨憨地笑道:“客人您喜欢就好。” 希尔越发有了聊天的兴致,“味道这么好,一定能吸引到不少顾客吧。” 老板表现地很谦虚,“借您吉言,还行吧。您这是要去哪里?” 希尔也没有隐瞒,直接道:“买衣服,我记得 第137章 第137章 希尔对着左手拿奶昔,右手拿冰淇淋的霍尔德尔笑得灿烂,“辛苦你了。” 霍尔德尔挑了挑眉道:“你倒是乖觉,我以为你至少要尝试一下趁我不在上演逃跑的戏码。” “所以你刚才那么利落地离开是为了试探我会不会逃跑吗?”希尔也一挑眉毛反问。 霍尔德尔不置可否地坐在了他刚才坐过的位置。 希尔气哼哼道:“我就不信这附近没有你的人,在我们右侧大概二,三百米的地方,那位穿着一身黑西装的仁兄大白天一身黑,简直不要太明显。你是故意让我看到的吧,以此来警告我,不要想着偷偷逃走。” 霍尔德尔轻笑了一声,“观察的真仔细,可惜,猜中也没有奖赏。” 希尔重重地哼了一声,表达出了自己的强烈不满,“我懒得再跟你玩试探来试探去的游戏。我们赶紧去买东西,买完早点回去。省得你总是疑神疑鬼的。”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却被霍尔德尔一把拽住了,“等等。” 希尔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只见霍尔德尔拿出一条手帕,给她擦了擦嘴,并简短地说道:“嘴边沾了番茄酱。” 希尔不太自然地说道:“嗯谢谢谢。” 霍尔德尔一边将奶昔递到她手里,一边道:“还有帮你买奶昔和冰淇淋的谢礼,我说过了有代价的。” 希尔刚想说,那我不要了。 就见眼前一晃,脖子上的白玉马的项坠就到了霍尔德尔的手里。 “我要这个。”霍尔德尔拿在手里晃了晃说道。 希尔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抢回来,“不行,这个不能给你。” “可我就要这个。” “不行。” 眼看着两人僵持不下,霍尔德尔退而求其次道:“那就先放在我这里,过两天还你。”至于是两天,还是几天,当然是他说了算。 希尔脸色变了几变,终是没说什么,似是默认了霍尔德尔的说法。 两人连逛了几家店,希尔一件一件在里面试衣服,霍尔德尔则是安静地在外面等着,一点不耐烦的样子都没有。 终于在12点的时候来到了餐车老板所说的那家叫蜜琳的店。 一进门就受到了店员热情的招待。 希尔拿着一堆店员推荐的衣服进了试衣间。 门一关上就将衣服扔到一边,屈指对着墙壁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一瞬间,墙壁活动开来,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人,见到希尔,恭敬地说道:“小姐,都已经准备好了,属下立刻送您去宇宙港。” 希尔点了点头,同时不忘问道:“外面的人都安排好了吗,一旦发现我不见了,那个人不会轻易罢休的。” 属下道:“您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希尔这才放心跟着一起离开。 “导购小姐,听说你们店有限时优惠活动?” “是的,库珀太太,从今天中午开始到下午打烊,本店所有商品一律五折优惠。” “是主家有什么喜事吗?” “是为了感谢像库珀太太这样的老主顾对我们店多年以来的支持和帮助。” “呵呵,你家主家做事向来熨贴,我一会儿可要多挑几件合心意。哦,对了,还要将跟我玩地好的几位太太叫过来一起看看。” “非常感谢您的支持。” 类似的对话,霍尔德尔已经一连听到了好几次,店里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 这让他有些许烦躁,手里的杂志也看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忍了快半个小时,终于忍不下去了,嚯地站起身就要去试衣间找人。 刚走到半路就被店员拦住了,“先生,请止步。前面是试衣间,禁止男士靠近。请您在休息区等待。” 霍尔德尔冷厉的眼神直接射在店员身上,“滚开。” 店员直接被震地往后退了一步。 趁着这会儿功夫,霍尔德尔猛地推开了试衣间的门。 里面的人已经脱掉了外衣。乍见到一个男人闯进来,直接尖叫出声。 “流氓,滚出去。” 拿起手边趁手的东西就往霍尔德尔身上砸。 弄得霍尔德尔一身狼狈。 若不是顾忌着这里人多,他一定会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让她闭嘴。 霍尔德尔一脸阴郁的退了出来。 不是希尔。 这个认识瞬间充溢了霍尔德尔整个大脑。 拦住刚刚阻止他进来找人的店员,霍尔德尔语气森森地问道:“她呢?” 店员维持着职业假笑,无辜道:“我不知道您说的是谁。” 这一刻,霍尔德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狡猾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她的人联系上了,计划了这次逃走。这家店也绝对和她脱不了关系。 因为刚刚试衣间里女人的尖叫声,不少人都纷纷将目光投到这边,更有热心肠的忙不迭地问,“流氓在哪?在哪?” 霍尔德尔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况且他已经招惹了半个店人的注意,错失了问话的最好时机。 冷静下来之后,霍尔德尔盯着店员道:“替我转告你家主人,后会有期。还有,下次,代价就不止一个玉坠了。” 说着,快步离开了这里。 直到彻底不见了霍尔德尔的身影,店员小姐才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这个人的眼神还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实在是太可怕了。 若不是巴特里大人计划周全,她们大概也不能全身而退吧。就是可惜了这家店,既然被对方发现了,肯定就不能继续经营下去了。 不过凡事善始善终,即使是最后半天的经营,也要做好最后半天的服务。 想到这里,店员重新挂上甜美的笑容,开始一个个安抚客人,平息刚刚的骚动。 这个时候,希尔已经见到了巴特里并坐上了巴特里安排好的宇宙客船。而跟在巴特里身边的人正是早上和希尔聊天的,路边餐车的老板。 希尔笑道:“辛苦你们了。”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巴特里让餐车老板下去。 等屋里只剩两个人了,一脸后怕地对希尔说道:“要是再等不到您,属下就要扛不住压力,向伯爵和盘托出一切,请求伯爵派人来救您了。” 希尔担心地问了一句,“你没向任何人透露吧。” 得到巴特里的否认,希尔才安心。 “掳走您的”巴特里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谈论这个的好时机,所以显得有些迟疑。 反倒是希尔干脆道:“你记不记得我跟你提过的,上次我和舒坦梅兹一行人来费沙,遇到的达克舒尔特的人,就是他。” 巴特里一惊。 希尔继续道:“我在同盟的时候还见过他以霍尔德尔考比特这个名字出现在同盟的财政委员长姜列贝罗的身边。据介绍,他是列贝罗夫人的远房侄子。” “你就按照这两个名字先查下去,虽然我怀疑都是假的,不管是名字也好,身份也好。总归是条线索。” 巴特里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即又问道:“制造杨清竹乘坐的宇宙船发生爆炸事故的准备,已经准备好了。” 希尔顿了一下,随后脸上带上了决然道:“动手吧。” 短短的三个字仿佛带走了身上仅剩不多的力气,希尔用手指揉了揉额头,问道:“帝国那边情况怎么样?” “罗严克拉姆侯爵与旧贵族势力渐成水火,就等着一个契机彻底爆发。不过,现在双方都审慎行事,应该还要再等等。” 看出了希尔脸上的疲惫,巴特里主动结束了谈话。 “小姐,您先好好休息一下吧。这些事情并不是想有结果就能立刻得到的。有什么话等您休息好了,我们再说。” 他是真的既心疼又佩服他家小姐,换成任何一个女孩遇到这种事情。不说自救,早就哭哭啼啼,陷入崩溃中了。 她家小姐不仅成功地想办法逃了出来,现在还能冷静地处理事情。真的不是一句聪明就能形容的了。 希尔点点头,“给我爸爸发个通讯,就说我过几天就回去。对了,我爸爸那里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目前没有,不过再晚些,属下可要顶不住了。最近,帝国内部的形式,伯爵肯定也全部了解了。在这种随时会发生战争的情况下,伯爵自然不放心您一个人孤身在外。这段时间频频联系属下,催您尽快回去。” “我知道了,等我休息过后,亲自联系爸爸一下。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他一定会担心的。” “是,属下知道了。” 希尔疲倦地躺在床上,手下意识地想握上胸前的玉坠,摸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这时才想起来被霍尔德尔给抢走了。 默默地对送给她玉坠的,已经过世的老维斯特帕列男爵说了声抱歉。又开始想霍尔德尔那个人到底是谁,他们以前究竟在哪里见过。 想的心烦意燥地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又想她家提督知道她的“死讯”后会不会伤心。她觉得伤心肯定是会伤心的,但肯定不会伤心太久又会过回懒懒散散,埋在书里的日子。 她家提督,看似温柔平和,其实对什么都没有强烈的执着心。落到他怀里的,他会接着。不属于他的,他也不会主动去抢。 恐怕对她的死伤心个一两个月,就会彻底将她抛在脑后,反正他也不缺追求者。离得最近的不就有菲列特利加上尉吗? 或许很快,他们两个人就会结婚 哼,虽说她强迫他答应了五年之约,但谁知道他会不会遵守。他就是这么个无情的人。 无情的人。 希尔抡起胳膊使劲捶了好几下枕头,仿佛正在捶某个人的脸一样,以发泄她那无处安放的焦躁和怒火。 捶完,心情终于好点了,又觉得他家提督不是那么快就喜新厌旧的人。迷迷糊糊的,困意也上来了。 梦里一个面色苍白,眼神漆黑不见底的男孩正幽幽地看着她,“你这个骗子,明明答应我第二天要来看我的,你为什么没来。我恨你,我已经被推进最深的地狱,为什么你却能活在天堂自由展翅翱翔。跟我一起永堕地狱吧。” 下一秒,她被男孩一起拖着跳下了深不见底的深渊。没有尽头的黑暗是如此的令人窒息,恐怖。 身边的男孩也化成了头上长角,蛇一样的竖瞳,露出四颗尖牙,泛着冷笑,挥动着巨大翅膀的地狱使者 “不要伊莱” 第138章 第138章 伊莱拉米雷斯 她终于想起了这个人,当年捣毁海盗基地,救出来的那个男孩。男孩苍白瘦削的脸孔渐渐地在希尔眼前和霍尔德尔重叠在了一起。 希尔赶紧将巴特里叫了过来,“当年捣毁海盗基地救回来的那个男孩,伊莱拉米雷斯你还有印象吗?” “有”印象简直不要太深刻,男孩拿着石头狠狠砸向海盗的样子,简直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现在想来都让他浑身一颤。 正因如此,他才觉得奇怪,“小姐怎么想起问起他来了?” “我怀疑霍尔德尔就是他。” 巴特里一时失了言语,“这会有这么巧吗?” “不管怎样,沿着这个线索先查下去。若是他,总能找到证据的。” “是,属下这就去。” 希尔提醒道:“他很警觉,做事也狠辣,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是,属下明白。” 马琳道夫伯爵终于收到了女儿要回来的消息,一天之后又接到了女儿亲自打过来的视频通话。快一年的时间,终于见到了女儿的面。 本来还想着无论如何要摆出严父姿态,好好地批评一下她偷跑离家的行为。 只是当女儿出现在屏幕上,撒娇着叫他爸爸的时候,什么批评教育通通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只要女儿安安全全,健健康康地回来就行了,他只有这一个最朴素的愿望。 “回来就好,看你都瘦了。以后别再到处乱跑了,好好待在家陪着爸爸吧。” 说得希尔眼睛一酸,想着这些日子孤身一人在同盟,后来又被霍尔德尔掳走心酸,害怕,恐惧等等情绪一齐涌上心头,眼泪差点没流下来。好在勉强忍住了。只是眼眶有些红红的。 “等我过了二十岁,就哪也不去了。那时候岁数大了,没精力到处跑了。我就窝在家里啃老。那时候肯定是你嫌我烦了。” 伯爵忍不住笑道:“你才几岁,就说自己岁数大了。” 希尔吐了吐舌头,“比起现在那时候肯定是岁数大了呗。到时候我给你找个入赘女婿,我们俩一起烦你。” 说到这个,希尔期期艾艾地问道:“爸爸,要是我给你找个年龄大一点的女婿,你会不会接受。” 马琳道夫见女儿这个样子,立马警觉了起来,“有多大?你该不会恋” 恋爱俩字还没说出来,就见希尔拨浪鼓一样摇了又摇自己的脑袋,“我没,就是提前问问你,什么样的女婿才符合你心中的标准。” 马琳道夫伯爵看着她幽幽道:“我希望我的安琪儿一辈子都是爸爸的小天使。不过爸爸也不是那种担心女儿被抢走而肆意干涉的老古板。只要你看上的那个人品性端正,有能力,有担当,财产充裕,年轻有为又洁身自好,家庭必须和睦,上没有挑剔的公公婆婆,下没有缠人的小叔小姑。年龄不能太大,不然万一他走在你前面,惹你伤心;年龄也不能太小,免得你总是为他操心。长得不能太好,不然容易招惹外面的花花草草,但也不能太差,那样就太委屈了我的宝贝” 希尔,“”还说不担心她被抢走,就这一套找女婿的标准,她一辈子别想嫁啊不娶个入赘女婿回来了。 不对,仔细想想,她家提督还挺符合他爸爸这一系列要求的。首先,人品过关,在三十岁的年纪已经是一方封疆大吏了,算得上年轻有为。军衔在那里摆着,薪资待遇自然不低。其次,虽然悄悄地暗恋过别人,但是不像先寇布那样乱搞男女关系,说句洁身自好不为过。 最后,长相中上,说不上特别帅气,但也不丑。 就是这个年龄不知道大她16岁,在她爸爸眼里算不算是特别大? 希尔觉得脑阔有些疼,连忙制止了她爸爸继续说下去。 “爸爸,这个说的有些远了,我还想当你一辈子的小棉袄呢。啊巴特里有事找我了,不跟你说了,我先挂了,再见。” 伴随着声音落下,屏幕上的人影也消失了。 很明显,女儿跑路了。 伯爵幽幽地扭头看向一旁侍候的汉斯,“你说,安琪儿是不是恋爱了,所以才想着问我我对未来女婿的标准?” 汉斯:“” 汉斯他觉得这是个敏感问题,一不小心就会触到伯爵那根紧绷的弦,所以他还是闭口不言的好。 “这边的玻璃再擦的干净点,那边的盆景摆的不够对称,那边的地毯,还有这边的扶手都再检查一下” 菊心正在指挥宅邸的一众侍女热火朝天的打扫卫生。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拉塞尔夫人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准备今天要用的食材,今天更是一大早就进了厨房。 宅邸里的所有人都脸上带笑,走路带风。 原因当然是离家快一年的大小姐要回来了。时间就是今天。 伴随着外面一阵阵的问好声,菊心面上一喜。刚一转身,就迎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菊心姨,我回来了。” 菊心心中又暖又软,搂着小主人好一通打量,最后心疼道:“长高了,也瘦了。这段时间就待在家里,哪都不要去了,菊心姨要好好给你补补,把掉下的肉,都补回来。” 希尔撒娇道:“您怎么和爸爸说一样的话,我这不是瘦,是长高了,抽条了。” 这世间总有一种瘦,就是家长觉得你瘦。 希尔看着脸上已经有了点点岁月痕迹的菊心,正絮絮叨叨地问她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说着关于她生活上的一切琐事,事无巨细。希尔心中满满当当地被一股安心感所包围。 再看这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围上来的一脸欣慰的赫达,两眼委屈巴巴的艾伦。希尔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回来了。”我的家,我所珍爱的人们。 收到了一宅邸人的嘘寒问暖,又和自己的爸爸共进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希尔毫无淑女形象的歪倒在了造价不菲的真皮沙发上。 一边感叹着“还是家里的饭菜美味可口”一边昏昏欲睡。 不过想到了正事上,又强撑着让自己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对上了坐在旁边的伯爵一眨不眨看着她的怜爱眼神。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眼圈周围都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青色。 当即就玩笑道:“爸爸,你这是怕我跑了吗,看犯人都没有这样时时刻刻眼也不眨地盯着的。你不累吗?” 伯爵顺嘴就回道:“我看我的小天使怎么会累呢,爸爸最怕的就是爸爸一个错眼不注意你就又消失不见了。” 希尔甜甜地撒娇道:“可是,我会心疼的。” 伯爵简直受到了一万点的甜蜜暴击。 希尔看着她爸爸明明高兴的不行,却又故作严肃的样子,捂着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儿, 活跃了一下气氛,希尔很快就言归正传。 “爸爸,此次罗严克拉姆侯爵和旧贵族联合势力之间的争斗,你打算怎么应付?” 伯爵神色一肃,自从两方势力越来越紧张之后,他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不过是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并非是他自己身为贵族就想要支持旧贵族的同盟。相反他更看好罗严克拉姆侯爵。 “虽然,罗严克拉姆侯爵手里的兵力要远远低于旧贵族同盟的总兵力。但罗严克拉姆侯爵身上有旧贵族身上所没有的锐气。那是一种无人可挡的锐意进取。非是日渐腐朽的旧贵族联盟所能对付的了的。况且那个联盟又能维系多久呢。连身为领头的布朗胥百克公爵和立典亥姆侯爵都各有心思,底下的人就更不用说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或许不用罗严克拉姆侯爵动手,他们内部就会先乱起来。更重要的是,罗严克拉姆侯爵支持的是皇帝,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小皇帝只是他手下操纵的傀儡,但他占着大义。” “所以爸爸是打算支持罗严克拉姆侯爵了?” 没想到伯爵摇了摇头,“不,我仍有顾虑。” 希尔稍一想就有了猜测,“是立典拉德家?” 伯爵点了点头,“代理宰相主动和罗严克拉姆侯爵结成了同盟。罗严克拉姆侯爵赢了,那么立典拉德及其亲族也是既得利益者。而且我听玛格妲蕾娜说立典拉德家意欲与皇帝结亲。” 希尔微微有些吃惊,果然不愧是干了几十年代理宰相的人,控制住皇帝,以达到实际摄政的目的,再找机会除掉莱因哈特,以后的帝国可就要姓立典拉德了。 只是希尔暗自冷笑,他太小看莱因哈特了,或者说他仍用一种贵族的傲慢在看被他当作枪手来用的金发小子。 殊不知剑能噬主,更何况他还不是主人。 不过希尔有些奇怪,“我记得小皇帝才是个幼童,再早也不能现在结婚吧。而且立典拉德本家没有嫡女,让没有名分的情人所出之女做皇后皇室的脸面不要了吗?” 这次轮到伯爵有些奇怪地看着希尔,“你是不是记混了,皇帝虽然还没到亲政的年纪,可也就比你小一岁,今年13了。” “什么?!十三了?不是5岁吗?” 在得到伯爵的否定之后,希尔脸色一凝,原书里,小皇帝艾尔威继位的时候可是只有5岁。虽然这个年龄被广大读者确认为是作者无法自圆其说的一个bu。所以现在是自动修复这个bu了吗? 随后希尔失笑着摇了摇头,她所存在的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冷冰冰的单纯按照设定好的情节发展的,只有文字的纸片人的世界。 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活着的,有血有肉,有呼吸,有自己的独立思想,只会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的人。所以这是个完全独立于原著,按照自己的时间线发展的世界。 是她真实存在,并生活着的世界。当然会不同,也肯定会不同。她所有的努力不也是为了创造一个不同的未来吗? 她会有意识地将她记得的原著情节拿来当参考,可却从不会过分依赖它。她的每一步都是基于这个世界真实发生的,审慎又审慎的每一步。 没必要因为这点点的不同就慌了阵脚。 如此想着,希尔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那就是我记错了。不过不管立典拉德公爵打的是什么算盘,最终都会落空的。他想到的事情,罗严克拉姆侯爵会想不到吗?等解决掉以布朗胥百克为首的门阀贵族,下一个要对付的人,就是立典拉德家了。” 第139章 第139章 “爸爸,我们全力支持罗严克拉姆侯爵。除此之外我们没有第二种选择。我了解他,那些反对他的贵族是必然要被他除掉的,但是他也不会留着那些,虽然没有公开反对过他,但对他没有任何用处的贵族。因为这些有封地,掌握一方军政的贵族本身的存在,对他就是一种掣肘。自然这种掣肘越少越好。而这次就是个绝好除掉他们的机会。” “爸爸,我会保护你,保护马琳道夫家的所有人。” 希尔坐在马琳道夫家专属的宇宙船上,撑着头,望着外面无尽的宇宙,耳边回响着那天父女两个的谈话。 最终他爸爸同意了她的想法并在她的说服下,将这件事全权交给她去办。 所以她在祭拜完妈妈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帝都。家里一堆人心疼的眼神简直要化为实质了。还有赫达和艾伦固执地一定要跟来。那委屈的一副看负心汉的眼神看得她满心的罪恶感。 鉴于她先前偷偷离家,导致两人被她爸爸迁怒而受了罚,算作补偿她也就将两人带上了。 临走的时候,她爸爸对她说道:“宝贝,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反正这个家的一切都是你的。马琳道夫家以后是会更加辉煌也好,还是会消失在历史的车轮里,爸爸在乎也不在乎。在爸爸心里,没什么比我的宝贝更加重要。所以不要让马琳道夫家束缚住你,而是应该将它当作你手中的工具,去得到你想要的。” 想到这里,希尔不由得笑着抬手捂住了脸。指缝间似有水光滑过。 到达帝都第一件事,希尔就去拜访了莱因哈特的元帅府。 出来接待她的是位熟人,迪奥多尔冯流肯,目前军衔是中尉,担任莱因哈特的副官。 因为玛格妲蕾娜与流肯夫人关系不错,她跟着玛格妲蕾娜见过流肯夫人几次,被流肯夫人介绍过家里的人。也和流肯中尉互相在宴会上打过照面。套个近乎的话,她还要叫流肯中尉一句世兄。 玛格妲蕾娜先前还曾将流肯中尉纳入过她的未婚夫考虑范围,也不知道她现在放弃了没有。 虽然知道流肯中尉会来到莱因哈特身边做副官,不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过程,她还是有点好奇的。据她所知,流肯家向来以布朗胥百克公爵马首是瞻。 流肯子爵会同意自己的继承人侍奉敌人吗? 胡思乱想间,希尔已经被带到了会客室。一杯咖啡快喝完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动静。 莱因哈特接到自己副官通讯的时候,正在处理一份紧急文件,同时在等一份非常重要的报告。 报告没来,他的副官却先告诉他,他的一位旧友来访。 他问自称他旧友的那位是谁? 就见他一向稳重的副官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她威胁我不让我告诉您,说要给您一个惊喜。” 莱因哈特注意到是女性的那个她,威胁人还能威胁地这么理直气壮,莱因哈特心里立刻有了人选,“是位十四岁的小姑娘,一头黑卷发,一双翠绿如湖水的眼睛,长得很可爱” 说到这里莱因哈特低低地笑了,“我知道了,你先带她去会客室,我处理完这份文件马上就过去。” 流肯见莱因哈特已经猜到了这个人是谁,悄悄地松了口气,他既没违背答应小姑娘的不说出她的身份的事,又让敏锐的主君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了她的身份,不算违背他臣下的职责。 算是过了这一关。 莱因哈特站在会客室的门前,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将近一年没见,小丫头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是更漂亮了吗?或许会长高不少。 推开门的瞬间,一个笑盈盈,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的少女,猝不及防地闯进眼帘,与印象中的那个人似是同一个人,又有些许的不同。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明白了书中所说,越是看见你,心中的想念越加深刻是什么意思了。 “日安,莱因哈特哥哥,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你呢,有没有想我?” 莱因哈特下意识地说道:“有。”说完才惊觉回答得太快。 掩饰般地咳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来帝都的,是游学经过,还是已经结束了你的游学?” “不久前结束游学回了趟家,然后就赶来帝都见你了。不过现在见你似乎有些不太容易了。而且这种感觉在我进入这庄严又气派的元帅府之后,更加强烈。你已经走到了我快要无法触摸的位置。” 莱因哈特倒是对希尔所说的没有过多的感触,他觉得他还是他,无论是帝国元帅也好,罗严克拉姆侯爵也好,都是给外人看的。 在对待亲近之人,他用的依然是莱因哈特这个身份。 如此想着,莱因哈特也便如此说道:“我还是我,在你这里不会有任何变化的。你要想见我随时都可以来见我。” 希尔笑着点点头,“我知道了。”只是心里却很理智,对待主君与对待朋友又怎么能完全一样呢。 桌上的咖啡杯再次被续满,莱因哈特面前也添上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热气氤氲中,莱因哈特让侍候的人都出去。一瞬间,会客室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对了,还没恭喜你呢,再次晋升,更重要的是,距离你的目标也只差一步了,侯爵阁下。” 莱因哈特心情极好地接下了,“虽然每次都晚了,但还是谢谢你。” 本来是调侃人的,现在被调侃的希尔一哽,“莱因哈特哥哥,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现在要找我秋后算账?” 莱因哈特忍不住一下子就笑开了,“我可从来没说我不小气啊。” 希尔再次一哽,“大不了以后每次我都第一时间跟你说恭喜,哪怕是晚上12点,我爬也从床上爬起来,给你打电话。” “那还真是感谢你的辛苦啊。” 希尔幽怨地看着莱因哈特,“莱因哈特哥哥,我发现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 “我怎么了?” 变坏了。 当然了,这话希尔不敢说。 不过从她的表情,莱因哈特也能猜出来她在想什么。 心下暗笑,面上却一脸严肃道:“我也发现你长高了。” 希尔以为他这一脸严肃的,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不由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到头来却是长高了。 看着希尔越发幽怨的小眼神,莱因哈特强忍住想笑的冲动,解释道:“你不是一直想长高吗,我以为你会很高兴。” 希尔呵呵了两下,就差翻两个白眼,“我当然高兴。” 不过虽然是赌气,她确实因为长高而感到高兴。不然总被玛格妲蕾娜笑话成小矮子,她还怎么在她面前摆出气势来。 “真的这么明显吗?” “嗯,我目测至少长高了3厘米,或许更多。以前你只到我这里,现在差不多要到我肩膀了。不然我们比比看。” 希尔刚想答应,转头看到某人的大长腿,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不要了,我还想多高兴一会儿呢。” 莱因哈特将她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微扬地抿了口咖啡。 放下咖啡杯后转而问起了别的。 “你到底威胁了流肯什么,让他老实地不向我透露你的身份?” “这个嘛”希尔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笑得神秘道:“说出来就不好用了。莱因哈特哥哥,要靠你自己去猜喽。” 不过她还是为流肯解释了几句,“世兄,哦,不,流肯中尉,他知道我们关系不错,才会配合着我那样说给你听的。而且,我跟他说,这样会让你更高兴。要是换成其他陌生人,他绝对不会这样做的。所以,你不要责怪他。” “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就为他解释了这一通。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心胸狭窄的人吗?” 希尔幽幽地看着他,小声嘀咕道:“刚刚你自己说的。” 莱因哈特:“”好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我确实很高兴。” 还没等希尔反应过来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突然门被敲响,紧接着一个身体魁梧的军官伴随着声如洪钟的声音直直地闯了进来,“阁下,那些心中不满的贵族终于有动静了。” 莱因哈特猛地站了起来,他在等的就是这个报告。 让过来汇报的卡尔古斯塔夫召集所有人到会议厅集合。 然后用眼神询问希尔,“我让流肯送你回去。” 希尔摇了摇头,“我还有事要和你说。你先去忙吧,我等你回来。” 一句等你回来径直戳到了莱因哈特的心中,抬起手摸了摸希尔的头,笑道:“好,你在这里等我,等我忙完了马上回来。需要什么直接找流肯。” 希尔点头答应着。 等在门口的卡尔古斯塔夫好奇地往希尔这边看了看。如果他没看错,他刚刚在他所追随的主君身上看到了名为温柔的东西。他还从来不知道这位总是像出鞘的剑一样锐利的掌权者,也能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虽然没有探究人家私事的爱好,但此刻也对这位贵族小姐的身份产生了好奇。 不过在主君的目光扫过来之前,卡尔古斯塔夫迅速地收回了目光,又恢复成了那个士兵口中勇猛又忠诚的臣下。 第140章 第140章 希尔预感到莱因哈特不会这么快回来,为了打发时间,让流肯给她找来了几本书来看。 会议大厅。 莱因哈特让卡尔古斯塔夫将得到的消息告知给出席会议的一众将领和幕僚。 “以布朗胥百克公爵和立典亥姆侯爵为首的反对阁下的将近4000名贵族联合签署了一项名为【利普休达特盟约】的协定。布朗胥百克公爵出任盟主,立典亥姆侯爵出任副盟主,集合正规军及私人专属士兵大约2560万人,准备向阁下发难。” 听闻此消息,一众将领脸上不仅没有忧色,反而一个个都摩拳擦掌,磨刀霍霍准备对准那帮愚蠢又贪婪的贵族。 或许是主座上强势的主君带给他们的安定感,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认为他们会在这场战争中输掉,哪怕他们的兵力比对方少的多。 莱因哈特看着下面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点到一旁的奥贝斯坦的名字,“将你的作战计划详细的讲述给在场的诸位吧。” 收到命令的奥贝斯坦上前一步,用没有起伏的仿佛金属质感一般的声音向同僚叙述自己的计划。 “首先我们要先发制人,控制住奥丁” 一整个计划讲述下来,即便在场的高级军官没一个人喜欢奥贝斯坦这个满脑子阴谋诡计的男人,但必须要承认,他确实是一个有能力又心思缜密的人。 会议进行了将近4个小时才结束,莱因哈特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身后跟着出去做任务,会议之前才回来的吉尔菲艾斯。 “姐姐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是的,绝对不会给那些宵小可乘之机。” 莱因哈特对吉尔菲艾斯的能力毫不怀疑,也便绕过了这个话题,一脸轻松地说起了别的。 “我想吃姐姐做的美味的食物了,今后忙起来,应该会很长时间吃不到了。不如我们一会儿去姐姐那里吧。” 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还在会客室的希尔,“还有一个人要一起去。” “是谁?” “一会见到了你就知道了。” 看莱因哈特一脸神秘的样子,吉尔菲艾斯突然福灵心至,他大概知道是谁了。不过并没有说破,而是和莱因哈特一起来到了会客室。 “我在外面等您。” 莱因哈特点点头,独自一人进了会客室。 结果看到了蜷缩在沙发上,脸颊边放着看到一半的书,某人正睡得香甜的画面。 看了半响,莱因哈特还是做了扰人清梦的事。 “希尔,醒醒,天已经黑了。” 叫了好几声,才看到某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一脸迷蒙地看着他。 “莱因哈特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莱因哈特好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正在我的会客室。” 希尔这才回忆起了睡着前发生的一切。 忙不好意思地捋捋睡乱的头发,“睡迷糊了,抱歉,现在什么时候了。”说完才发现室内灯光耀眼,而室外已经蒙上了一层青黑色的薄雾。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希尔不由得惊呼道。 莱因哈特笑笑,“是啊,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那么,希尔,可愿与我一起共进晚餐?” 还没等希尔说什么,一串“咕咕”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静。 莱因哈特极力忍住笑道:“看来有人嫌弃你回答地太慢了。” 希尔捧着肚子,幽怨地抱怨道:“你可真是不争气。” 大概是次数多了,脸皮的厚度不可同日而语,希尔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一脸无辜地问道:“去哪里吃?还是你想让我尝尝元帅府大厨的手艺?” 莱因哈特也没卖关子,直接道:“去我姐姐那里,不会让你失望吧。” “当然不会。说起来我也许久没有见过安妮罗杰姐姐了,她还好吗?”说着又快速改口,“算了,你不用告诉我了,我还是眼见为实吧。” 还未等莱因哈特说什么,希尔噗嗤一声先笑了,“这像不像弟弟去姐姐那里蹭饭吃,弟弟的朋友也跟着去蹭。这样一算,其实这顿算是安妮罗杰姐姐请我的。莱因哈特哥哥,你的那顿先欠着。” 莱因哈特也笑,“你倒挺会占便宜。不过,好吧”佯装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算我欠你一顿,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履行承诺。” “料想莱因哈特哥哥也不会说话不算数。我记住了。” “好了,我们快点去见安妮罗杰姐姐吧,我都等不及了。” “你是饿的等不及了吧。” “胡说,不要歪曲我对安妮罗杰姐姐的一片真心。” 两人边说着话,边走出了会客室。 一出门就见到了一脸果然如此的吉尔菲艾斯。 希尔当即就笑道:“吉尔菲艾斯哥哥真是越来越有威严了。”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趋之若鹜地想嫁。 希尔不由得想到了前段时间俘虏交换仪式过后,伊谢尔伦到处是谈论帝国的红发提督的声音。尤其是在女兵中间,全都是一脸梦幻的想嫁的表情。可把波布兰还有先寇布这两位自认为魅力满点的男人嫉妒的不行,偏偏死鸭子嘴硬不愿意承认。 吉尔菲艾斯刚要脱口而出希尔小姐也变得更漂亮了。突然意识到一旁虎视眈眈的莱因哈特,硬生生地改口道:“希尔小姐也长高了。” 当然了这句话比夸她更漂亮了更得她欢喜。 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脸高傲道:“那还用说嘛,总有一天我会长得比玛格妲蕾娜还要高。” 吉尔菲艾斯心说,那是不可能的,一个人的高矮要看骨架的大小,很明显希尔属于小骨架,基本没可能会超过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的。 但是实话就不要现在说出来打击小姑娘的自信心了,等以后她自己就明白什么是现实了。 吉尔菲艾斯和莱因哈特对视一眼,很明显莱因哈特大人也是这么想的。 希尔给赫达和艾伦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今天去拜访谁谁谁,晚上会在那里用餐,大概率也不会回去了。让他们放心之类的。 全程当着莱因哈特两人的面,完全没有要避开的意思。 见希尔挂断电话,莱因哈特忍不住道:“我还没同意你晚上住宿呢吧。” 希尔奇怪地看着他,“我又不需要你的同意,只要安妮罗杰姐姐同意就好了。安妮罗杰姐姐那么善良,一定不会让我这么柔弱又可爱的女孩子晚上没地方住的。再说了,我这不是给你减少麻烦吗,我直接住下来,免得你还要大晚上送我回去。” 莱因哈特:“”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吉尔菲艾斯看着又一次在希尔手下吃瘪的莱因哈特大人,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当然了,也再一次遭到了某人的眼神警告。 怼了人还不自觉的某人,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问道:“还有多久会到?” 吉尔菲艾斯回道:“还有三十分钟左右的路程。” 已经眼皮不停打架的希尔强撑着说道:“那我眯一会儿,到了记得叫我。” 很快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地传来,小脑袋也一点一点地往下沉,终于搭上了莱因哈特的肩膀。 吉尔菲艾斯为这秒睡的功夫感到惊叹,“希尔小姐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说完才发现莱因哈特略显不自在的神色,以及小声的嘀咕,“嗯,明明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 虽如此说着,身体却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怎么看都像是让身上的人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吉尔菲艾斯想说些什么,在看到熟睡的希尔还有些笨拙而不自知的莱因哈特时,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在车子快到的时候,希尔慢悠悠地醒了过来。让正准备叫她却又不想第二次扰人清梦的莱因哈特终于不用纠结了。 车子平稳地停在了庭院里。一打开车门,希尔就见到了迎上来的安妮罗杰,似乎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了。 希尔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安妮罗杰姐姐,许久不见,你还好吗?” 安妮罗杰摸了摸她的头,笑得温柔,“当然了,小希尔看起来也很精神。唔也长高了。” 希尔美滋滋道:“是吧,我还会长得更高的。” “嗯,一定。” “安妮罗杰姐姐,我们一会儿吃什么?” “你说吃什么,我就给你准备什么。” 闻言,希尔回头给了莱因哈特一个得意的眼神。 莱因哈特无奈地对安妮罗杰说道:“姐姐,你是不是把我们忘了。” 安妮罗杰自然也看到了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掩嘴笑道:“怎么会,只是小希尔第一次来,我当然要优先照顾小希尔。你们两人自便就行了。” 希尔越发得意,“听到没有,莱因哈特哥哥,你和吉尔菲艾斯哥哥自便就行了。” 说着蹭着安妮罗杰的手臂撒娇道:“安妮罗杰姐姐,你能不能顺道再收留我一晚上。” “当然,你想留多久都行。不过若是太久恐怕玛格妲蕾娜要不愿意了吧。你都不知道,你这一年多没来帝都,玛格妲蕾娜可是天天都在念叨你。对了,你去看过她没有?” 希尔摇了摇头,“还没有。” 安妮罗杰又问道:“她知道你来帝都吗?” 希尔摸摸鼻子,再次摇了摇头,“不知道。” 随后突然想到什么,一副天快塌下来的表情,“我完了,我做错事了,我应该先和她打声招呼的,然后撒个娇。我偷偷离家去游学的事情估计就能翻篇了。但是,现在呜呜呜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安妮罗杰姐姐干脆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见她吧。不然我一定会遭到她的一顿毒打,我好可怜啊,呜呜呜” “没那么夸张,她顶多批评教育你一下?”说得安妮罗杰自己都有些不太确信了。 来帝都不仅没第一时间去看她,连打声招呼都没有,而且小家伙还有前科,胆大包天地偷偷离家自己一个人去游学,这么长时间连给家里报平安都是那个,据玛格妲蕾娜说像熊一样的护卫,而她本人连面都没露。 安妮罗杰都不由得想抚额了,“来的时候你就没想着先告诉她一声吗?” 小手绞着衣角,小嘴一瘪,希尔一脸的愁容,“我,我,我事情太多,一时间忘记了。” “她不生气才怪。” 安妮罗杰不想打击她的,但是事实让她无法说谎。 “不知道我一会儿把你打包送给她,是不是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了。” 希尔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无法置信道:“你还是我的安妮姐姐吗?这么急着把我推进火坑,人家要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了。” 安妮罗杰直接被她的小表情逗地“噗嗤”一下笑出声,“逗你的,不会把你打包送走的。而且玛格妲蕾娜那么疼你,怎么舍得打你呢。安心地在这里留一晚,明天好好跟她道个歉就行了。” 希尔完全没有被安慰到,皱着眉头长吁短叹道:“但愿吧。” 第141章 第141章 希尔愁眉苦脸了一番,到吃饭的时候就全都抛在了脑后,该吃吃,该喝喝,还不忘夸赞了一下安妮罗杰的手艺。 “都怪饭菜太美味了,我一不小心就吃太多了。”希尔捂着肚子佯装抱怨道。然后趁机对安妮罗杰提条件,“所以,安妮罗杰姐姐,你把莱因哈特哥哥借我一会儿怎么样?” 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安妮罗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好啊,不还也行。” 倒是希尔一哽,小声地嘀咕道:“我养不起。” 见莱因哈特扫过来的满是危险的目光,希尔赶忙讨好地笑笑,“莱因哈特哥哥,陪我散个步吧。” “姐姐都已经答应了,我还能拒绝吗。” 说着站起身,“走吧。” 希尔对着安妮罗杰吐了吐舌头,然后在莱因哈特回身之前忙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走到花圃深处,莱因哈特才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希尔深吸口气,随之自然地笑道:“当然是要我投资的回报。” 莱因哈特站定看向希尔。 希尔没有丝毫回避地和他的眼神对视,同时说道:“我代表马琳道夫家向罗严克拉姆侯爵献上全部的忠诚。您的回答呢?侯爵阁下?” 莱因哈特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希尔几秒钟,突然大笑出声。 一边笑一边继续往前走。 希尔有些莫名地跟了上去。 “我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不,我只是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事情。”莱因哈特仍旧在笑。其实刚刚的那一瞬间,他并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从她说出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开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当她是自己人,从未怀疑过。 但是他想看看这个时候她要说什么,于是问道:“你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打败旧的门阀贵族,走完最后一步,直到站上权利的顶峰。” 莱因哈特挑眉,“这么确信我会赢,要知道对方的兵力可是远胜于我的。” 希尔回答地比他还要自信,“很多年前我就确信了的。但是我也确信除了我爸爸,换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带给马琳道夫家族领地的子民更好的生活。” “所以马琳道夫家向你献上忠诚,你保证马琳道夫家族的存在。” 莱因哈特看着希尔意有所指地说道:“我已经得到了马琳道夫家能给我的最大的诚意,所以好吧协议成立。” 希尔作了一个淑女礼,“万分感谢。” “还有邱梅尔男爵和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他们也是忠诚于侯爵阁下的。” “邱梅尔男爵?你的表哥?” 希尔点点头。 “只要不参与叛乱并且不是道德败坏之人,我还是可以容忍的。至于男爵夫人,你有必要担心她?” 希尔低低地笑了,“是没必要,玛格妲蕾娜比我聪明多了。” “莱因哈特哥哥” 莱因哈特挑了挑眉,“你还有多少个人要求情?” 希尔连忙摇头,“不,不是这个,我知道你会趁着这个机会肃清大部分的贵族,只留下那一小部分对你有益的。所以我知道分寸,不会让你为难。我想说的是” “我需要一个保障。我想要一个有你签字的保证马琳道夫家和邱梅尔家安全无虞的保证书。” “你不相信我?”莱因哈特感到些许不虞。 “不是,只是人心思变,我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我知道莱因哈特哥哥一诺千金,我不相信的是对马琳道夫家怀有敌意的人。” 莱因哈特定定地看了希尔半响,突然道:“好,如你所愿。” 希尔差点没反应过来,“呃谢谢。” 虽然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可希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面前的人态度一下子就冷淡了下来。 希尔试探着问道:“你不高兴,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莱因哈特自顾自在前面走着,清冷的嗓音伴随着风声传来,“没有,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哦哦”希尔一边应着,一边快速追了上去。 宽大的落地窗能让人一眼将外面的景色看尽眼底。 一开始看起来心情还很好的安妮罗杰,渐渐地眉头向中间聚拢。 “安妮罗杰小姐怎么了?”坐在对面的吉尔菲艾斯见状立马担心地问道。 安妮罗杰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摇了摇头,“没什么。” 随即想到自家弟弟那笨拙的,一脸你快来哄哄我的样子,又失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看来以后要辛苦小希尔了。” 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安妮罗杰身上的吉尔菲艾斯也顺着落地窗看向了外面。 意识到自己走得太快的莱因哈特终于放缓了脚步,等着后面的人追上来。只是依然摆着一张高傲的脸。希尔小姐则是在莱因哈特大人看向她的时候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在莱因哈特大人转过身去,立刻摆了个鬼脸对着莱因哈特大人的后背。 莱因哈特大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马上转身,只是看到的依然是可怜巴巴看着他的一张小脸。 将信将疑地看了希尔小姐一眼,莱因哈特大人缓慢地转了身,可眉头还是蹙着的,一副想回头却极力克制的模样。 希尔小姐拍了拍胸脯,完全是做坏事差点被抓包,而最终逃过一劫的庆幸。 看完整个过程的吉尔菲艾斯很平公地说了一句,“其实是莱因哈特大人拿希尔小姐一点办法都没有。” 安妮罗杰忍俊不禁道:“说得也对。” 随后叹道:“我总是担心他只顾埋头向前冲而错失人生中许多的快乐,也害怕他冲得太快,一不小心就踏空跌落悬崖,还怕他被迷了眼睛,分不清对错,分不清对他来说什么才是重要的,而去追逐那些空虚的幻象。尤其是这些日子以来,见到他意气风发的模样,我该为他感到高兴的。却总是不由得担心有一天失去意气的莱因哈特该是多么的可悲又令人心疼。” 说着,安妮罗杰轻轻地笑了,“不过就在刚刚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他的身边有齐格你还有小希尔,你们填补了他人生中空白的那一部分,你们是他的现在与未来。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拜托你了,齐格,不要离开他,也不要放弃他,在他冲得太快的时候,拉住他不要让他跌落到最深的深渊,在他迷失自我,找不到方向的时候,记得叫醒他告诉他正确的道路” 就在吉尔菲艾斯要开口的时候,莱因哈特和希尔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 安妮罗杰笑着摇摇头,“没什么。我让人打扫好了房间,你们都早点回房休息吧。” 说完又对着希尔说道:“走,小希尔,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希尔下意识地看了莱因哈特一眼,见他看也不看自己,虽然很想弄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生气了,但现在明显不是个好时机。 只能作罢,乖巧地冲安妮罗杰点了点头。 见状,安妮罗杰笑着掩嘴凑到希尔耳边,小声安慰道:“放心吧,他只是在和自己较劲,不是针对你。” 希尔惊讶地看向安妮罗杰,在得到安妮罗杰肯定的眼神之后,心中的那点忐忑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 亲亲热热地挽上安妮罗杰的手臂,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自己的房间。 看着某人潇洒的背影,莱因哈特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吉尔菲艾斯忍住到嘴边的笑意,说道:“莱因哈特大人,您也早点休息吧。” 莱因哈特看着他欲言又止道:“你也是,晚安。”顿了顿,终于忍不住道:“她就那么走了?” “您说的是”吉尔菲艾斯假装没有听懂。 “不没什么” 也许是前段时间精神绷得太厉害,现在突然到了一个安全的环境中,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也不管是不是在自己的家里,希尔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快中午。 “早”后面的音节直接被她咽回了肚子里,实在是头顶上明晃晃的日头提醒着她,已经非常不早了。 安妮罗杰掩嘴笑道:“看来昨天睡得很好。饿了吗?想吃什么?” 希尔点点头,“饿了,想吃安妮罗杰姐姐做的巴旦杏蛋糕。” 安妮罗杰道:“那个只能当下午茶的甜点。中午吃你喜欢的小羊排怎么样?” 希尔欢呼一声,美美地道:“我就知道安妮罗杰姐姐对我最好了,我还要吃烤洋葱,蘑菇汤。” “行,都依你。”安妮罗杰柔柔地说道。 希尔看了看此刻不在这里的两人,问道:“莱因哈特哥哥和吉尔菲艾斯哥哥呢?” “他们一早就走了,说有事要处理。本来还想和你打声招呼再走的,但是你一直没出房间,便没去打扰你。” 希尔捂着脸,嚷嚷道:“这下子我勤劳又勤奋的光辉形象全毁了。他们啊不,莱因哈特哥哥有没有说什么?”只口不提吉尔菲艾斯,因为她知道会毫不客气在背后说她坏话呃不对,吐槽她的,只有向来嘴巴比较毒的皇帝陛下。 “怎么会呢,都知道你游学在外辛苦了,莱因哈特只会心疼你。”安妮罗杰不得不为笨拙的弟弟背书一下。不过她还是撒了一点小小的谎。 那句“她怎么这么能睡”配合着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还是不要告诉小姑娘了。 第142章 第142章 又美美地蹭了一顿饭,希尔便提出了告辞。 特别像吃干抹净完了,擦嘴就走的无良渣男。 嘴上还说得特别动听,“虽然很想多陪安妮罗杰姐姐一段时间,奈何要事在身,只能怀着难过的心情先告别美丽温柔的安妮罗杰姐姐啦。” 说着抱住安妮罗杰,甜甜道:“等有时间我会来看望你的,到时带上玛格妲蕾娜,再邀请上夏夫豪简子爵夫人,有她们在一定会更热闹。” 安妮罗杰摸摸她的头,笑道:“我很期待那天。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过玛格妲蕾娜那关吧。” 希尔呼吸一滞,哼哼唧唧地蹭了蹭安妮罗杰的肩膀。 “我觉得你变了。变得嗯哼”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小猪仔一样拱窝的行为还有嗯哼声,引来安妮罗杰的一阵笑还有爱怜。 “我和以前一样呀,都非常非常喜欢小希尔。” 希尔没有不依不饶,而是大度地表示,“看在你这么说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那傲娇的小模样再次逗笑了安妮罗杰。 希尔非常喜欢这个笑容,明媚又美丽。 其实她说安妮罗杰变了并非是无的放矢。她的确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一样的美丽温柔,可以前的她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娃娃,被掌权者操控在手中,没有自由,没有未来,身不由己。 可从昨天跟她相处到现在,不仅脸上笑容的次数多了,人也变得有活力多了,还会自然而然地跟她开玩笑,这都是以前不曾有过的。就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人一点一点地慢慢恢复了生机。 希尔也笑了,是发自真心地为安妮罗杰感到高兴。 “安妮罗杰姐姐” “嗯,怎么了?” “没什么,我要走了,再见。” “再见,欢迎你下次再来。还有帮我多照顾点莱因哈特。” “好” 坐上车,司机问希尔去哪里。 “去维斯特帕列”说到一半,希尔又改了口,“去帝国医院。” 希尔到的时候,海因里希刚从午睡中醒来,正在喝亚尔曼递过来的药剂。 希尔让一旁的侍从不要出声,一个人悄悄地走了过去。 黄褐色的药剂,隔着挺远,都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可当事人却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希尔努力压下那股酸涩,递上一块糖。 海因里希这才注意到希尔的到来,立刻惊喜出声,“安琪儿” 希尔笑吟吟地看向他,“表哥”,并三两步地走了过去,直接坐在了床沿。 亚尔曼见状,快速收拾好了东西,无声地退了下去,将房间留给了两人。 希尔帮海因里希剥开糖纸,将糖喂到了他的嘴里,笑着问道:“甜吗?” 海因里希点点头,“很甜。”其实因为常年喝药的关系,他的嘴里已经不太能尝出味道了,酸甜苦辣都是。所以面对刺激味道很浓的药也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 只是因为这是他的安琪儿给他的糖,所以他才觉得甜到心里去了,同样也苦涩到心里去了。 希尔又从兜里拿出另一块糖,剥开糖纸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肯定地点点头,“是很甜。” 说完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将近一年多快两年的时间没见,两人似乎生疏了不少。 海因里希同样感到了希尔产生的那一丝隔膜,心慢慢沉到谷底。面上却微笑着主动说道:“外面天气好吗?” 希尔点点头,“还不错,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海因里希接道:“正好在屋里躺久了,想出去走走,安琪儿愿意陪我一起吗?” “当然愿意。” 海因里希要掀开被子下床。希尔见状,连忙站起来帮忙。 海因里希也没拒绝,反而享受着希尔为他忙这忙那。 “衣服在那边的柜子里,安琪儿帮我拿过来吧。” 希尔笑着点点头。 等希尔拿完衣服转身就见海因里希已经脱掉了睡衣,露出了苍白羸弱但已如成年男性那样修长的身躯。 只是希尔没时间注意这个,她首先想到的是他的身体,“表哥,小心着凉,赶紧将衣服换上。” 边说边抖开手中的衣服就要给他披上。 也就是在这时,她才发现海因里希的身高已经长到了她垫起脚也仍需要他弯腰配合才能够到的程度。 “表哥,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刚要回答的海因里希突然看到了希尔肩膀上附着的一根金黄色的头发。似乎跟有一次她来时,头发上纠缠的那根一模一样。 微笑渐渐沉没下去。 “安琪儿,你刚刚” 就在这时,希尔的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希尔对海因里希说了声抱歉,便走到了外间接了起来。 莱因哈特的身影一下子出现在了屏幕上。 早上,来到自己的元帅府,将命令下达给自己手下的将官,并处理了一堆文件之后,终于有时间喝杯咖啡的莱因哈特想起了昨天晚上希尔朝他要的东西。 让文书起草了一份文件,莱因哈特看过之后没有问题,便提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那份文件,莱因哈特越看越觉得不快,那只小懒猪吃得好,睡得好,反观他这像是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本想着眼不见为净,叫来副官流肯让他立刻将这份文件送出去。 只是中途又改了主意,收回文件,让流肯退下,自己亲自联系了希尔。 不过通讯器拨出的那刻他就有点后悔,第一句话要说什么,昨天晚上他的态度不知道她有没有介怀 正当他失神之际,屏幕那边传来了打招呼的声音,“莱因哈特哥哥。” 突兀地他差点直接关掉联络器。 装作清了清嗓子,莱因哈特直截了当道:“你要的东西我准备好了,什么时候过来取?” 希尔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掩着嘴小声道:“等我有时间的时候过去拿,就拜托莱因哈特哥哥先帮我保管了。” 莱因哈特没好气道:“要的时候挺着急,这个时候你倒不着急了?”随后注意到希尔的动作,“你现在不方便说话?” 希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含糊道:“我在我表哥这里,先不跟你说了,有时间我会再去元帅府拜访的。再见。” 说完就挂断了。 “是谁打来的?”身后突然传来海因里希的声音。 希尔忙转身笑道:“一个朋友,没什么重要的事。” 海因里希神色未明地说道:“是吗。”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其实他听到她叫那个人莱因哈特哥哥,也看到了那个人一闪而过的身影,耀眼的金黄色的头发,跟她发间沾着的那根一样。所以她是直接从那个人那里过来的吗? 见海因里希的衣服只穿到一半,还露出大片的胸膛,希尔生怕他着凉,赶紧让他进到内室。 海因里希心中一动,“安琪儿帮我系扣子吧,我的手僵硬地不太听使唤。” 闻言,希尔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愧疚,随后又归为平常,只轻声应道:“好。” 白皙的手指快速在衣服间穿梭,偶尔与皮肤碰触到的地方,海因里希只觉得像有一尾羽毛轻轻刮过,带起一阵阵涟漪。 两人靠得如此得近,近到他一伸手就能将她彻底拥在怀里。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很快希尔抬头笑道:“都扣好了。” 海因里希回以一笑,指了指桌子上的梳子,说道:“也帮我梳一下头发吧。” 希尔看着那一头漂亮的银色长发,心中很是心痒难耐。无他,实在太漂亮了,让人一见就有想要摸一把的冲动。 海因里希自动在椅子上坐好,还拿过梳子递给希尔。 希尔接过来,一手轻轻地捋着犹如上好的蚕丝般冰凉丝滑的银发,一手从上往下梳着。 害怕会弄疼海因里希,希尔时不时会问一句,“这样行吗,没有弄疼你吧?” 海因里希说道:“没有,安琪儿做得很好。” 希尔这才放心继续手里的动作。 最终以蓝色丝带绑成一个高马尾而结束。 看着镜中出现的风流飘逸的贵族少年,希尔忍不住赞叹,“真漂亮。” 海因里希面带微笑地拉过希尔的手,说道:“都是安琪儿的功劳。” 一句话更加让希尔膨胀了,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我也觉得我挺厉害的。” 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这相视一笑中,过去长时间不见的隔阂似乎随着两人的笑容彻底消融散去。 海因里希站起来,却自始至终没有放开希尔的手,“走吧。” 希尔却阻止道:“等等。” 随后挣脱开海因里希的手,从衣帽间拿了一个斗篷给海因里希系上,这才道:“好了,走吧。” 边说边要挽上海因里希的胳膊,似要搀扶他。 却被海因里希拒绝了,“我更想牵着你的手。” 话一出口,希尔毫不犹豫地将手伸了过去。 海因里希像个孩子一样笑开了,并紧紧握住。 希尔却被手掌冰凉的温度刺地一个激灵,更刺到了心。 为了甩开这种情绪,希尔拼命找着话题,“表哥比以前更高了。” 海因里希笑道:“你也是。”随后叹道:“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长高的。” 话一出口,气氛瞬间凝滞了下来。 希尔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是海因里希说道:“听舅舅说你去游学了,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吗?” 希尔点了点头,又摇摇头,“还行吧。”一副不想多说或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模样。 海因里希的本意也不是要听她说有意思的事,再怎么有意思,也没有他的参与,不是吗? “以后不要去这么长时间了,我很想你,却一直都见不到你。” 第143章 第143章 “唔嗯”希尔仍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单音节地应对着。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外面,清新的有着青草味道的空气迎面扑来,还有温暖的光线照在身上。 海因里希微微眯起眼睛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不知不觉春天已经来了。”而这样的景色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了。 “希望这次的春天能留得久一点吧。”海因里希喃喃道。 说完突然想到什么,“你脖子上一直戴着的那条玉坠怎么不见你戴了。” 希尔下意识地摸上胸前的位置,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期然地,霍尔德尔的脸出现在了脑海中,希尔有些许烦乱地蹙起了眉头。 “不小心掉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总觉得是个不好的预兆。” 海因里希安慰道:“只是个意外,不要想太多了。” 希尔闷闷地“嗯”了一声。 为了安慰她,海因里希顺手摘了一朵花别在了她的头发上并夸赞道:“很漂亮。” 希尔这才笑了。 海因里希顺势说道:“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吧。” 面对海因里希期待的目光,希尔微微侧开了眼,“呃抱歉表哥,我” 海因里希打断道:“不用觉得抱歉,那就今天晚上留下来吧。” 本打算一会儿就离开的希尔,终是点了点头,“好”。 就在这个晚上,主张暗杀莱因哈特却被布朗胥百克公爵怒斥拒绝了的菲尔纳上校暗中集结了三百名部下和火力准备偷袭安妮罗杰的居所。 在他的主张里,即使杀不了罗严克拉姆侯爵,也要把他姐姐格里华德女伯爵抓来当人质。 只是行动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居所周围森严的守卫让他没有一点可乘之机。 菲尔纳上校是个识时务的人,当即就解散了队伍,自己也潜藏了起来。 奥丁的形势一触即发。 旧贵族们的主要兵力都不在奥丁,再加上失去了先机,不少嗅到危机的贵族开始连夜秘密逃往封地,准备在那里集结兵力再回攻奥丁。 尽管外面一阵兵荒马乱,医院这边就仿佛是被人遗忘了的世外桃源,毕竟都是病人,也没谁有那个精力去到处串联搞阴谋诡计。也没谁会想着让个病人成为盟友。到时,别说打倒敌人,不拖自己人后腿就不错了。 所以现在这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希尔是在第二天一早离开的。 尽管知道待在这里很安全,希尔还是不忘交代亚尔曼好好保护海因里希,有任何情况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反复强调了好几次才坐车离开。 海因里希并未出来送希尔,而是站在房间的窗户旁看着楼下的动静。 等亚尔曼进来向海因里希回禀希尔已经离开的时候,房间正中央赫然放映着先前和同盟交换俘虏时莱因哈特做的演讲。 海因里希头也不回地说道:“很有主君的风范不是吗?罗严克拉姆侯爵以后整个帝国都会是他的吧。” 说着轻轻笑了笑,“亚尔曼,你会为这样的主君而倾倒吗?” 亚尔曼恭敬地回道:“会,但是属下尽忠的对象是海因里希少爷还有马琳道夫伯爵。” 海因里希继续问道:“那只能选一个呢?” 答案顺着风声飘进海因里希的耳中。海因里希笑笑却没再说话,眼睛不知道盯着窗外的什么地方,像两团跳跃的火焰,灼烧了别人,也燃尽了自己。 莱因哈特以获悉有人意图谋反为由命毕典菲尔特率领八千名武装士兵,率先占领军部,拘禁军部尚书艾伦博克元帅,这意味着帝国全军的指挥文书发送功能被他控制在了手中。 其他的将官也按原定计划被分派了重要的任务,鲁兹去占领统帅本部,坎普负责守卫元帅府,克斯拉去布朗胥百克公爵府,缪拉去立典亥姆侯爵府,罗严塔尔负责保护立典拉德公爵办公的行政府,梅克林格去新无忧宫……统帅本部及其它重要军政机构都被莱因哈特牢牢掌握在了手中,本部总长斯坦赫夫元帅本人也被软禁起来 希尔见到街上不少要道都有穿着银黑军装的士兵把手。普通平民见到这个阵势,全都害怕地缩在家里不敢出门。只有有限的几个人,大概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不得不出门,也都步履匆匆,生怕卷入到贵族们的斗争中。 像希尔这样乘着地上车明晃晃地行驶在街道上的一下子就引起了士兵的注意。 不出所料地被拦了下来。 “请出示您的身份。”士兵虽然怀疑他们是要趁机出逃的贵族,但态度还是非常客气的。 司机解释了一通,再加上他们只在车上看到希尔一人,且去的方向并不是宇宙港的方向便放他们离开了。 车子很快来到了维斯特帕列男爵家的宅邸。 因为外面混乱的局势,整个府邸都在闭门谢客。当然这个客人不包括希尔,毕竟凭着马琳道夫家和维斯特帕列家的关系,希尔都快成为这个宅邸的半个主人了。 然而这半个主人却遭到了主人的一顿好打,还有连番批评和质问。 “你真可以呀,不说一声就敢悄悄一个人离家去游学,还这么长时间连面都不露,你说你是不是讨打。你知不知道外面乱成什么样了,我和你爸爸都快急死了。” “我这不回来了吗,再说了,我爸爸都没打我” “你还敢顶嘴。你爸爸那个人,一遇到你的事情就头脑发昏。但凡你给个糖衣炮弹立马就投降。” “那我也给你颗糖衣炮弹玛格妲蕾娜”腻的掉牙的声音。 玛格妲蕾娜坚决抵制住了,“少来这一套,我要是再不给你点教训,你的尾巴还不得翘上天。” “人家没有尾巴。”希尔仍在努力挣扎想逃过这一顿打。 但很遗憾,玛格妲蕾娜铁了心要给她一顿教训,顶一句嘴,多打一下。 半个小时后,希尔泪眼汪汪地捂着一抽一抽疼着的屁股,第一次尝到了撒娇失败的滋味。 控诉地看了玛格妲蕾娜一眼,然后一头扎进了堆成堆的抱枕里,开始呜呜呜。 不是疼的问题,是一个从来没被打过屁股的孩子自尊心受挫的问题。 玛格妲蕾娜任由她呜呜呜,过了快十分钟才没好气道:“行了,我根本没用多大力气,哪那么疼。你爸爸也不在这里,真哭也没用。” 希尔立马抬起头,控诉道:“你不爱我了,不然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尚挂着两颗泪珠子的小脸看起来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可惜面对的是一个早已长出抗体的老阿姨。 “呦,还真哭了。” 话虽如此,玛格妲蕾娜心下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无意中下手太重了。 “肯定已经肿了。”希尔当然是往严重了说。 然而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你要你要做什么你别扒我衣服呀”希尔一脸惊恐地阻止某人的流氓行为。 “你不是说肿了吗,我不看怎么给你上药。” “我不用你给我上药。”希尔惊叫道。 玛格妲蕾娜嘲笑道:“你从小到大我什么地方没见过,现在知道害羞了。” 以防真的被人扒光看光,希尔连忙说道:“一点都不疼了,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完全不用看,更不需要上药。你就放心吧。” 玛格妲蕾娜做出怀疑的样子,“真的?” 希尔忙不迭地点头,“真的,真的。” “那这次受到教训了没有?” “受到了,受到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偷偷离家,无论去哪里都告诉我亲爱的玛格妲蕾娜,绝对,绝对不会再让我亲爱的玛格妲蕾娜跟着担心了。”希尔就差赌咒发誓了。 “那好吧”玛格妲蕾娜捏了捏她的脸颊,一脸勉强道:“这次就先放过你。再有下次哼嗯” 不用多说,希尔就自行想象了几百上千字的内容。 一连保证道:“绝对没有下次,你放心吧。” 玛格妲蕾娜这才有时间好好看一看希尔,“瘦了,也长高了。”还有点风尘仆仆的憔悴。 顿时就有点后悔刚刚打她了。 这点情绪变化一下子就被希尔看进了眼中。 希尔强忍住眼角的酸涩,搂住玛格妲蕾娜的脖子,撒娇道:“你瞧,打了我你自己先心疼了。所以呀,以后千万别干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玛格妲蕾娜直接被气笑了,“臭丫头。”想拍她,可抬起的手最终缓缓地落下搂住了她。 “最近外面不安全,别到处乱跑了,好好留在这里陪我吧。” “我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罗严克拉姆侯爵/金发少年”两人同时开了口,又同时说道:“会赢/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我们这算不算英雄所见略同?” “只能说你的小脑袋瓜还不算笨,比弗朗兹可聪明多了。” “你这么说爸爸会哭呦。” “谁管他。” 说着,希尔突然想到了什么,迫不及待道:“我在莱罗严克拉姆侯爵身边见到了迪奥多尔冯流肯,他为什么会在侯爵身边做副官。流肯子爵应该是坚定站在布朗胥百克公爵那边反对侯爵阁下的人。但现在他的继承人却出现在了敌人身边” “敌人?呵”玛格妲蕾娜冷笑道:“对那个孩子来说,敌人是他的父亲,他的家族才对。” 第144章 第144章 “说起来,那个孩子要比他唯利是图的父亲要有情有义多了。” 在希尔催促的眼神下,玛格妲蕾娜解释道:“这就牵扯到上一辈的事情了。流肯子爵有个妹妹也就是迪奥的姑姑,现在估计没有几个人记得她了。就是我乍一提也想不起她的名字了。” “只记得她比我大了些,是个很温柔的人。就是命不好,嫁给了一个比渣滓还不如的人渣,以至于连命都搭了进去。那还是你刚出生不久之后的事情了。突然有一天就听到了她过世的消息,紧接着社交圈中就传出流言,说她是被丈夫的妾室毒死的。其实说是流言,谁都心知肚明,真相不外如是。只不过没人拿到明面上说而已。更过分的是,她的兄长,她的家族没有想着给她讨回公道,反而利用她的死从摩德尔家要了不少好处。两家都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谁还记得她的死呢。后来流肯家还说服旁系的姻亲家族继续将女儿嫁到摩德尔家,两家拐着弯的还是姻亲关系。呵,多讽刺啊。” “等等”希尔连忙打住,“摩德尔家?是肯拉特冯摩德尔的那个摩德尔吗?” “对。” “所以肯拉特冯摩德尔的母亲是继室,也就是后来在流肯家的运作下嫁到摩德尔家的那个人是吗?” “对。” “我知道他和他母亲在家族中活得艰难,虽是正室嫡子却饱受妾室庶子的欺辱。原来中间还有这样的故事。”希尔喃喃道。 玛格妲蕾娜听到了也叹道:“那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听说已经病重地下不了床了。” “好在造成这一切的摩德尔子爵也该得到他应有的下场了,先不说他公开与罗严克拉姆侯爵作对,就是迪奥那个孩子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希尔总算是明白了,“世兄去侯爵阁下身边就是为了替自己的姑姑报仇吧。” 玛格妲蕾娜点点头,“虽然并不是全部原因,但至少有一大部分是。他从小就和他姑姑感情好,在他姑姑没有出嫁之前,基本都是他姑姑在照顾他。流肯夫人作为当家主母忙于打理家事,还要应付大大小小的各种应酬,难免忽略了他。他的姑姑就像他的另一个母亲在照顾他。她被人害死,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那个时候年纪小,什么都做不到。但不妨碍他将这一切记在心里,就等着有一天为他姑姑讨回公道。不仅是摩德尔家,就是流肯家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随着玛格妲蕾娜的讲述,希尔也听到了后半段的事情。 那是一年前,在流肯中尉举办的二十岁生日宴上,二十岁代表成年,尤其是在贵族家庭尤为注重这一天。当天不仅各个姻亲家族都到场,几乎帝都所有收到请柬的贵族都到了。 流肯子爵夫妇见到越发成熟俊朗的儿子都感到非常骄傲。到场的有适龄女儿的家族也都打听着是否有结亲的可能。 但是谁想到轮到流肯上台讲话的时候,却直接说出要与家族脱离关系的话。 ‘踩着女人尸体获利的家族,早就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也不管台下的流肯子爵如何的暴怒,流肯夫人如何的着急忧心,扔下一堂惊疑不定的宾客,挺直脊背,坚定从容地踏出了流肯家的大门。 脱离家族的流肯没有任何犹豫地敲响了罗严克拉姆伯爵的元帅府大门。 不久之后,当流肯再一次出现在人前便是以莱因哈特副官的身份。这中间两人谈了什么,又交易了什么就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知道了。 宴会那天,玛格妲蕾娜也受邀在场,到现在她还记得那个孩子以一种异常冷静的样子发泄出了积攒了十几年的愤怒。以及离开时那挺直的脊背。 她的姑姑看到了,想必一定会觉得欣慰的。 听完,希尔唏嘘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说各人有各人的苦,各人有各人的选择。非是局外人能体会到的。 帝都的混乱很快被平息,签定「利普休达特盟约」的贵族3740人,其中625人被成功抓捕,还有些人终于认清了现实,主动投降,希望能免去责罚。 虽然一大部分人逃掉了,包括盟主布朗胥百克公爵和副盟主立典亥姆侯爵,莱因哈特倒是没表现出不满,逃掉的再解决掉就行了。正好看看那些不在帝都的贵族是什么态度,是投奔布朗胥百克公爵,还是聪明点选择明哲保身呢。 而刚巧抓捕的人里就有流肯子爵和摩德尔子爵。 “对于对卿忠心的奖赏,摩德尔子爵全权交给你处置。流肯家的叛乱也不会牵扯到你的母亲。至于你的父亲和流肯家的爵位” 流肯马上接道:“多谢阁下。流肯家参与了叛乱,爵位被收回也是理所应当的。至于我的父亲,留他一命已经是阁下的仁慈了。属下不敢要求更多。” 莱因哈特非常满意流肯的态度,“今后还要仰仗卿的辅佐了。” “阁下言重了,这是属下的荣幸。” 希尔是在一个晚上上门拜访流肯的。 “我想世兄白天要在侯爵阁下身边侍奉,想必没有时间见我,所以我便晚上来打扰了。” “马琳道夫小姐。”流肯表现地比希尔这个客人还要局促。 “世兄总是这么客气,叫我希尔或是希尔格尔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听不听就是流肯自己的事了。但是很显然,流肯用的依然是敬称。 “您今天来的目的是” 流肯问的直接,希尔也就省去了那些客套话,直接道:“我听说,阁下将摩德尔家的处置全权交给世兄” 话刚说到一半,就见流肯的脸色变了,“马琳道夫小姐是要为他们求情?” “是也不是。”眼看着流肯大有她说一句他就要赶人的架势,希尔赶紧一口气没有停歇地说道:“我认识摩德尔子爵的嫡子,肯拉特冯摩德尔,曾经他在一件事情中帮助过我。我欠了他一份恩情。我听说他被摩德尔子爵连累,被关进了宪兵本部的监狱,这才厚着脸来求世兄帮这个忙。肯拉特冯摩德尔这个人,我知道,性格有些怯懦但不失善良,不会做出叛乱的事情,也没有理由做出叛乱的事情。” 希尔看着流肯缓和下来的脸色,继续道:“说起来,他和他的母亲也算是受害人,不得摩德尔子爵的喜爱就算了,还被妾室一脉欺压。现在还要被摩德尔子爵做下的事情所牵累。实在让人同情。” “我希望” 流肯打断道:“我知道您的来意了。其实您今天不来,我也打算明天释放肯拉特冯摩德尔。调查显示他的确没有参与到叛乱的阴谋中。我虽然对摩德尔家有一些私怨,但并不会牵连无辜。” 至于不无辜的摩德尔子爵,还有那个害死他姑姑的贱人,以及他们所生的子女都去给他姑姑偿命吧。 十几年了,他终于等到这天了。 希尔感激地行了一礼,“多谢世兄。” 肯拉特抬手半遮着眼睛以阻挡强烈的光线,在阴暗的监狱呆久了,乍一出来看到周遭明亮的一切还有些不适应。 他以为他会死在监狱中或者一辈子被关押在那里,一辈子与寒冷和黑暗为伍。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了。 正在肯拉特愣神的功夫,一个模糊的轮廓出现在了视线中。 还有一道似乎有些熟悉,还很好听的声音。 “你还好吗?” 肯拉特眨了眨,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觉,否则一位身份尊贵的贵族千金为什么会出现在宪兵本部的大门口。 “马琳道夫小姐” “是我,我来接你。我们走吧。” “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既如此,肯拉特也没再继续问什么,沉默地跟在希尔身后上了车。 “看你精神还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肯拉特扯了扯嘴角,“多谢您的关心。宪兵本部的人并未为难我。” 希尔点了点头,“罗严克拉姆侯爵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所以他属下的提督们也都是品性端正的人。既然你没参与到叛乱中来,自然也不会过分为难你。所以放心吧。” 肯拉特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希尔也没有再开口。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在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 肯拉特没显示出任何好奇,只是希尔让下车,下车,让做什么,他跟着做什么。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了。 希尔在别墅门口停了下来,并没有要进去的打算。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幢别墅我已经让人过户到了你的名下,你的母亲我也已经让人接过来了。这里环境不错,适合养病,你和你的母亲就安心住着吧。不管你的父亲还有摩德尔家族会有怎样的下场,都不会牵连到你。我想你也不愿意再牵扯进那些阴谋阳谋里。” “从此之后,你只是肯拉特冯摩德尔,跟摩德尔家族再没有任何关系。” 肯拉特怔怔地看着希尔,本以为他的人生早已无望,不是深陷在家族的漩涡中无法自拔,要不就是被摩德尔这个姓氏所牵连,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丢了性命。就如同这次一样。 没想到还有挣脱这一切的束缚,只是以自己的意愿而活的这一天。 他真的可以吗? 如此想着,肯拉特也就不自觉地问出了口。 希尔笑着点了点头,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当然了,只要你想就没什么不可以。你的人生还很长,现在所受的磨难不过是人生的一节必修课,现在你也许不理解,等再过几十年回头再看,你会感谢你少时所经受的这些,因为它教会你隐忍,教会你坚强,教会你勇敢向上,让你学会珍惜你所爱的人,你所爱的事。所以打起精神来,加油。” 希尔每说一句,肯拉特的心就酸胀酸胀地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地爬上了眼睛,声音也已然带上了哽咽,“马琳道夫小姐谢谢谢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我心里的感激” “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带着你母亲好好生活吧。虽然摩德尔家的财产都被没收了,但是你母亲的嫁妆严格来说不算在内,虽然没有全部给你们争取来,但是争取了一部分,足够你和你母亲富足一生的生活了。” “谢谢你,马琳道夫小姐。”肯拉特对着希尔深深地鞠了一躬。眼泪在重力的作用下,一滴,两滴落进温柔的风中,就好像那些痛苦也随清风慢慢飘散。 希尔微微一笑,“不用谢我,该谢你自己的善良。我不是对你说过,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吗?而恰好我不喜欢拖欠人情。从此之后我们两清了。” 说着,希尔长呼一口气,“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代我向摩德尔夫人问好。” 肯拉特目送着希尔上了车,车子慢慢离开视线 希尔的那句话一直在耳边回响,我们两清了。 怎么可能会两清,明明是他得到了更多的馈赠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直到身后有人唤道:“少爷” 肯拉特慢慢转身,发现是一直在他母亲身边侍候的侍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的那里,正一脸激动地看着他。 肯拉特回以一笑,“嗯,是我,我回来了。” 第145章 第145章 以布朗胥百克公爵为首的贵族联合军以秃鹰之城为中心集结。 皇帝艾尔威由谢夫对莱因哈特颁下圣旨,命他讨伐阴谋反叛皇帝的布朗胥百克等一干国贼。并颁赠帝国最高司令官的称号予莱因哈特。 这时莱因哈特一个人担任帝国三个最高职位,在身为宇宙舰队司令长官的同时,兼任军务尚书和帝国统帅本部总长,全面掌握军事□□。 不过莱因哈特并未调动军队去平叛,他在等,等那个时机的到来。 标准历四月六日,同盟国内接连发生动乱的消息传至莱因哈特耳中。莱因哈特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在命令书记官向全国昭示平叛檄文的同时,开始调动军队向秃鹰之城进发。 吉尔菲艾斯负责边境星域一带的平叛,而莱因哈特自己则亲自率领主力开赴贵族联合军集结的秃鹰之城。 在大军行动的前一天,希尔去见了莱因哈特一面,一是拿到莱因哈特承诺的保证马琳道夫家利益的保证书,二是提醒他一些事情。 “最近我常在想,若是有一天你和吉尔菲艾斯哥哥意见相左,你们该听谁的?”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莱因哈特笑她想太多,比起这个,他更想谈谈那天她挂他电话的事。 希尔奇怪道:“我不是说我表哥在,不太方便吗?哪里故意挂你电话了?” 莱因哈特一哽,是没有故意,但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算了,当我没提。” 希尔看向他,好几次欲言又止,却最终只在内心长叹一口,什么都没说。 既然如此,再待下去反而让人如坐针毡,希尔便顺势提出告辞。 莱因哈特应道:“等我得胜归来,再见吧。” “好。” 走出接待室,迎面就撞见了来向莱因哈特辞行的吉尔菲艾斯。 希尔当即笑着打了招呼,两人又闲聊了两句。因为吉尔菲艾斯还要去见莱因哈特,便匆匆结束了话题。 眼见着吉尔菲艾斯就要转身离开,希尔突然道:“吉尔菲艾斯哥哥,莱因哈特哥哥现在已经成为帝国的最高司令官了。从他站上这个位置开始,他就不仅仅是单纯的莱因哈特这个人了。纵使还是朋友,但也是你和我要侍奉的主君。君臣之道,在于距离,在于言辞分寸。我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算是忠言逆耳吧。” 吉尔菲艾斯笑笑,神情中并没有介意,反而透着一丝感激,“我知道希尔小姐是为了我好,只是莱因哈特大人永远都是莱因哈特大人,我相信这点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那么,我先去见莱因哈特大人了。您路上注意安全。” “唔嗯,你也是,一切小心。” 希尔站在原地,看着吉尔菲艾斯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 她想这就是吉尔菲艾斯吧,温和包容,却又执着坚定,为了自己侍奉的主君可以倾尽所有。所以才能得到士兵以及其他提督的尊重和信服。所以她才敢将这番话直白地说出来,而不是像面对莱因哈特时,多有顾忌,只能委婉地提醒。 不过,看情形,两个人都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那么,她该如何避免秃鹰之城的悲剧发生呢? 其实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快速结束这场内战,后面的事情大概率就不会发生,士兵的伤亡也能降到最低。 问题就出在布朗胥百克公爵的女儿伊丽莎白的身份上,她是公爵的亲身女儿不假,却不是安玛莉公主的女儿。只是情妇所生。在安玛莉公主的女儿出生半月就夭折之后,被老布朗胥百克公爵偷梁换柱,换掉了那个夭折的孩子。以保证流着布朗胥百克家和皇室血脉的孩子的存在。 很难说安玛莉公主是否知道这一事实,但保证那个孩子的存在,对她对布朗胥百克公爵都是必要的。即便知道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也得咬牙认了。 但现在这个孩子的存在就很微妙了。 跟着布朗胥百克公爵叛乱的一帮贵族,除了有莱因哈特这一个共同敌人的原因,还有就是他的女儿具有极近的皇室血统,有登上皇位的可能。 一旦他们帮着布朗胥百克公爵打败莱因哈特,促使伊丽莎白登上皇位成为女皇,作为功臣的他们不仅能要求更多的权势,财富,若是谁有幸和女皇结婚,同时流着自己和皇室血脉的皇子公主就是帝国下一任的主人。 没人会对着这样的前景不动心的。 可是一旦伊丽莎白的身份传出去一个没有流着皇室血脉的人,又怎么有资格继承皇位。贵族们的幻想就会彻底破灭,他们会对布朗胥百克公爵没有怨言吗?前途昏暗,他们还能坚定地站在布朗胥百克公爵这边反叛到底吗? 更重要的是立典亥姆侯爵,他能不借着这个机会发难,抢夺盟主之位?而布朗胥百克公爵又怎么肯轻易让出手里的指挥权。 到时什么都不用做,贵族联合军那边自己就先乱起来了。等他们内耗地差不多了,再一网打尽。 或者也可以趁乱安排刺杀布朗胥百克公爵和立典亥姆侯爵。主谋死了,下面的人必定人心涣散。一群乌合之众就更好解决了。 可是她最终什么都没说。或许她说了之后,事情会像她想的那样去解决,莱因哈特不会遇到危机,吉尔菲艾斯也不会为了救他而替他挡枪,他也就不会死。 可是以后呢,他们再遇到分歧呢,矛盾总是越积越多的,尤其是主君和臣子之间的分歧,向来以最惨烈的方式结束。 吉尔菲艾斯对莱因哈特的忠心不会变,莱因哈特也会继续视吉尔菲艾斯为挚友,可这改变不了两人身份的改变。外界的目光会越来越多的投注到他们身上,他们受到的掣肘也会越来越多。 不是他们变了,而是外界逼着他们改变。 奥贝斯坦其实考虑的没错,不应该在主君之下还有一个令所有人都信服和敬重的二把手。用另一个角度去想,这是对主君权威的挑衅。容易削弱主君对下面的影响力。一旦主君的影响力被削弱到一定的程度,无论是国家还是军队都将面临分裂的风险。 所以现在,什么都不做,静待事情的发展才是正确的吗? 希尔也不知道。 不过她知道她已经错过了说出那个秘密的时机。无论事情将往哪个方向发展,她只能作为一个看客,等待最后的结果。 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夜幕,希尔突然扭头对开车的艾伦说道:“去卡尔家。” “您要是想见他,直接把他叫过来不就行了,何必还要纡尊降贵亲自跑一趟。”艾伦不情愿道。 希尔笑他,“你这满嘴酸气也不怕把牙酸倒了。” 艾伦哼哼唧唧嘴硬道:“我要酸也不酸他呀,他有什么值得我要酸的地方。” 希尔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还没有吗,人家现在已经是掌管一方军权的司令官了,你呢?给人开车的一个跑腿小弟,同一起跑线,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艾伦顺嘴就接道:“可是,我是给小姐跑腿的小弟,他就是想,还没他的位置呢。他羡慕我还差不多。”脸上更是充斥着一股骄傲和得意。 希尔完全不知道他这股迷之自信从何而来。 但不妨碍她夸他有眼光,毕竟没人会承认在自己的身边不如别人身边不是。 结果,某人的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 希尔不由得摇头失笑,这位的岁数得除以10来算。 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到了地方。 因为前面有一条巷道非常狭窄,地上车过不去,两人只能下车走路过去。 希尔见要跟着她一起去的艾伦,逗弄道:“你要是实在不想见他,我可以自已一个人进去哦。” 艾伦一瞬间闪过一丝不自在,马上又强撑着说道:“谁,谁是为了见他,我是为了保护小姐。” “好吧,小姐我什么时候也成了你的借口了。” “我是说真的,小姐你这样误会我简直太伤我的心了。小心我哭给您看哦。我哭了,我真哭了呦。”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有人嗤笑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这么大的人了,还向小姐撒娇,我都替你感到羞愧。” “我愿意,你管得着吗。我看你就是嫉妒我能每天每时每刻都侍奉在小姐身边。看你这满嘴酸气也不怕把牙酸倒了。” 希尔:“”还真是会现学现卖,这是她的词呃 果不其然,一回头,路灯下舒坦梅兹那张俊朗的脸庞随着他的走近,越来越清晰。 算算,距离上次见面有快两年的时间了。两年,能让一个人的变化有多大呢。 老成持重的青年蜕变成了杀伐果断的将军,带着婴儿肥的小姑娘长成了美丽灵动的少女,吸引着人再也无法挪动目光。 没有理会艾伦的叫嚣,舒坦梅兹径直走向希尔,“小姐,许久不见,您还好吗?” 希尔当即就笑道:“挺好的,看你也不错,那我就放心了。” 不甘被冷落在一旁的艾伦插进来道:“你这家伙我正跟你说话呢。背后偷听人说话,什么时候你也开始了这种小人行径。” 奈何,舒坦梅兹看也没看他,依旧对着希尔说道:“最近帝都有些乱,您不该这么晚还出门的。这家伙都不知道劝阻您一下吗?” 也就是这时,才仿佛施舍般地给了艾伦一个眼神。 随后又转向希尔,“万一遇到危险了怎么办。要是还有这种情况,我会建议伯爵换个侍卫给您的。” 一番话直接让艾伦炸了毛,“我就知道你这家伙的心向来是黑的。你自己不好也见不得我好。小姐,这都是他的阴谋诡计,您可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 希尔赶紧安抚道:“好了,好了,大晚上的不要咋咋呼呼的。卡尔是在和你开玩笑,你没看出来吗?” 谁想到下一秒就遭到了舒坦梅兹的否认,“不是,我是认真的。确实是他的失职,让小姐有陷入危险的可能。” 气得艾伦差点没冲上去冲着那张可恶的脸来上一拳。 “我要是再担心你,我就跟你姓。” “那也不错,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 希尔不由得站出来做了和事佬,顺道为艾伦说了几句公平的话,“这事不怪艾伦,我是小姐,我说去哪,他当然要听我的。难道你见到我们不高兴吗?” 第146章 第146章 看着那张眼巴巴看着他的小脸,舒坦梅兹当然说不出否认的话,只得低声不甘道:“您就偏袒他吧。” 希尔笑,“你也挺惯着他的,不然这个傻孩子还能这么嚣张?不早就被你收拾了。” 艾伦一听就不乐意了,“您是说我傻吧,是在说我傻吧。” 希尔非常不走心道:“是在说你聪明。” 艾伦一脸你在糊弄傻子的表情。 希尔双手一摊,无奈道:“你非要承认自己傻,那我也没办法。” 看着被绕进去的艾伦,舒坦梅兹终于忍不住笑了,然后在艾伦翻脸之前对希尔邀请道:“不知道您有没有这个时间上去喝杯茶?” 希尔笑道:“虽然很想,不过今天还是算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出征讨伐贵族联合叛军吗?我就不去打扰了,等你取胜归来,去家里吃个饭,我亲自下厨。” 听到希尔很自然地说出去家里三个字,舒坦梅兹瞬间被戳中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好,到时就打扰小姐了。” 经过这一番叙旧,两年不见的生疏在不知不觉间消弭于无形。希尔也开始说起了正事。 “今天过来,主要是看看你,再有” 说着对着艾伦使了个眼色。 艾伦接收到,马上走远了一些,并警戒着四周为两人望风。 舒坦梅兹见状,神情立刻严肃了起来。 就听希尔继续说道:“我今天去见了罗严克拉姆侯爵,还在他那里见到了吉尔菲艾斯提督。见到他们依然像旧时一样相处,我觉得欣慰的同时,也有些忧虑。毕竟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两个个体了,身份和立场的转变或许不知道什么就会让那份友情产生裂痕。” 说着希尔笑笑,“也许是我杞人忧天吧,总觉得这次讨伐叛军期间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希望你能多注意一下。当然了,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有事可以随时联系我。” 舒坦梅兹坐在台灯下,耳中一直回响着希尔最后说的话。却一时拿不准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姐莫非是担心阁下会和吉尔菲艾斯提督之间产生什么误解吗?”舒坦梅兹喃喃道。 突然又想到了奥贝斯坦,他对阁下一直特殊礼遇吉尔菲艾斯提督表现地很不赞同。难保那个如金属般冰冷的男人不会私下搞些小动作来达到自身的目的。毕竟他可不是那种光明正大的行事风格。或许真会让他得逞,让两人产生误会也说不定。 不管怎样,既然小姐这样说了,他便多注意一下,以免真的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 提醒了舒坦梅兹,希尔的心多少安心了一点。他是个心细的人,一旦发现不对肯定会保持警惕的。剩下的就靠天意了。 只是刚到家还没等希尔喘口气,就接到了巴特里的联络。 “小姐,抱歉,这么晚打扰您。只是关于您让我查的伊莱拉米雷斯” 刚刚还昏昏欲睡的希尔马上就精神了,“查到了什么?” 巴特里一脸惭愧地摇了摇头,“因为当年他是让士兵送他到他祖母所在的家乡,属下顺着这个线索去查,发现整个小镇都一片荒芜,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据隔壁镇子的人说,这个镇子本来就偏避,和外界的交流也少。所以一开始都没注意,等注意到了,就发现整个镇子都空了。当时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为了不沾惹上麻烦,没一个人站出来去调查一下或是去警局报案。久而久之大家也就都接受了这件事。偶尔说起来也是当作灵异事件一笑而过。” “属下又去查了他的父母,倒是还有记得他们一家三口的人,只是都以为他们一家早已经丧命于星际海盗手中,再加上时间太长,都记得不太清楚了。” 希尔又道:“那当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女人” 巴特里一脸苦笑道:“那个女人当年跟着伊莱拉米雷斯一起走了,关于她的资料,当时情况紧急根本就没来得及登记,所以连她的名字都查不出来。至于您说的列贝罗夫人,她确实有一个远房表姐,这个远方表姐的确有个儿子叫霍尔德尔。从名字和年龄上看和您说的那个人对得上。但如果他确实是伊莱拉米雷斯就绝不可能是霍尔德尔。只可惜,列贝罗夫人的远房表姐和其丈夫早已过世,两人又没有其他的亲人,即使知道他不是真正的霍尔德尔也没办法再顺着这条线查到什么了。” 希尔沉吟了半响,说道:“让所有的人都撤回来吧。就是因为什么都查不到,所以这个人肯定有问题。普通人怎么可能会隐藏得这么好。我猜,这个时候他已经发现我们在查他了。除非他愿意主动暴露,否则我们查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即便他故意露出线索,我也要怀疑是不是真的。” 巴特里有些担心道:“他发现我们在查他,会不会为了掩藏身份而对小姐不利?” 明明是一件应该紧张的事情,希尔却突然想笑。而她也真地笑了出来,“经过费沙那一遭,即使我们没有调查他,我也不觉得他会放过我。这本来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角力,他似乎知道我的一切,我却对他一无所知。充其量也只是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可他要做什么,和他的名字可没有关系。他要动才好,我们才能趁机找到破绽。不然一直放任他躲在后面,那才是真正的头悬利剑。” “不过这种感觉可真不好。”希尔疲惫地揉了揉额头。 “你说搞阴谋诡计明明这么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乐此不疲呢?是嫌日子太无聊了吗?”希尔不解地问巴特里。 巴特里叹气道:“您不是明明不喜欢却也要去做吗?人都有想得到的东西,想达成的目的,为了自己所追逐的,人类是永远都不会停止算计的。” 看出希尔很疲惫的样子,巴特里结束了这个话题,“您早点休息吧,属下就不打扰了。” 希尔轻轻地嗯了一声,还想问什么,却一时想不起来了,只能顺着他的话,结束了通讯。而后靠着沙发就睡着了。只是睡得不怎么踏实,梦境一个接着一个。 同盟这边。 继库布斯里本部长被刺杀后,坏消息接踵而来。先是行星聂普帝斯率先传来武装分子叛乱的消息。接着是卡佛,帕尔梅伦多,香普尔等等都被纳入了武装叛乱份子的控制之下。 杨威利关注着事态发展的同时,也在计算着让他平叛的消息会什么时候传来。 似乎是刚有这个想法,就接到了代替被刺杀的库布斯里本部长暂代职务的德森上将的命令。让他率领伊谢尔伦驻留舰队将四地叛乱全部肃清。 正所谓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率领舰队连续去四个地方平叛,纵使杨威利用兵奇才,也要考虑士兵的疲劳程度能否支撑短时间内的连续作战。 严重让人怀疑发出这个命令的德森上将是否和杨威利或是伊谢尔伦驻留舰队的某个将官有仇,要用这种方式来为难他们。 以杨威利为首的伊谢尔伦驻留舰队的军官正齐座一堂讨论平叛的事情,突然收到了通信官的急电。 首都海尼森发生了政变,这点杨威利早有预想,而叛乱军的首领则是一个完全让人意想不到的人了。 德怀特格林希尔上将,也就是杨威利的副官菲列特利加格林希尔上尉的父亲,还曾邀请杨威利一起用餐,只是在希尔的干扰下没有用成。 其他人震惊一瞬,下一秒都将目光落在了格林希尔上尉的身上,有担忧,有深思,有审视,各种目光都有。 虽然也有怀疑,倒是没有人说出要将人撤职审查,确认是否是同谋的话。 自己的副官是什么样的人,杨威利心中当然清楚。待她情绪冷静之后,继续让她担任现在的职务,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怀疑。 既然司令官如此,下面的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了。 虽然能听到一两句风言风语,但比菲列特利加想象的已经好太多了。他的父亲是叛乱军的最高行动指挥官,这是不争的事实。惹来怀疑是正常的。 只要提督肯相信她,还能让她继续留在他身边。她已经非常感激了。 杨威利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红茶的香味瞬间充斥了整个味蕾。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得到片刻的放松。 只是不经意撇到茶几上的照片后,又有些微地失落,喃喃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进入了6月份。可惜无论是同盟还是帝国仍然在内战的胶着中。 远离战圈的帝都奥丁,无论是贵族还是平民似乎都将几个月前的混乱抛到了脑后。恢复了正常的社交和生活。 毕竟和同盟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几百年了,每年边境也会发生大大小小的各种战争。民众们都已经习惯了战争的存在。内战的本质也是一样,只要不波及到自己,还是要为柴米油盐奔波不是。 由于圣灵祭就要到了,帝都的大街小巷开始张灯结彩起来。对平民来说这大概是一年中唯一一个可以放松的节日了吧。 照例,皇帝降旨,赐给平民美酒和食物。 宫中也要举办宴会,邀请贵族们去参加。以往的宴会只有那些接近权利中心的大贵族才能去参加,不过今年,那么多的贵族被清算,尤其以大贵族为最。估计得把帝都仅剩的贵族都请上,才能凑够往日的人数吧。 希尔直接将请柬扔到了一边,对玛格妲蕾娜说道:“我不想去。” 玛格妲蕾娜捏了捏她的脸,说道:“皇帝陛下的请柬你也敢扔。”特意加重了皇帝陛下几个字。可语气中明显尊重不足。 希尔呵呵一笑,“虽然是皇帝陛下的名义,可谁都知道是代理宰相立典拉德公爵在背后操控。” 第147章 第147章 “所以就更要去了,没准会有一场免费的好戏看。立典拉德家不是看上了皇后的位置吗?很可能会在这次的宴会上抢占先机,替皇帝定下皇后的人选。否则等罗严克拉姆侯爵得胜归来,你觉得他会允许立典拉德公爵那边的人坐上皇后的位置吗?” 希尔心说这可很难说,区区一个皇后之位,或许立典拉德公爵会将其当作政治资本,莱因哈特却不会放在眼中。更遑论,立典拉德公爵根本就等不到那一天了。 等解决掉秃鹰之城的叛军,不管吉尔菲艾斯结果如何。莱因哈特一派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立典拉德家了。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现在说出来了。 她之所以不愿意去是因为好像每次去参加宴会她都要遇到点意外情况,为了不沾染上麻烦,待在家里是最安全的。 就在希尔再次要开口拒绝的时候,突然口风一转,“那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闻言,玛格妲蕾娜兴致盎然地去准备宴会当天要穿的礼服。 希尔的眼睛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只听到口中喃喃道:“希望宴会上不要有麻烦事找过来吧。” 宴会这天。 玛格妲蕾娜提前一个小时就换好了衣服等着出门,反观希尔,磨磨蹭蹭地拖到快出发了才去换衣服。 希尔一脸无奈地看着一点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的某人,忍无可忍道:“你能不能出去,我要换衣服。” 玛格妲蕾娜眨了眨眼睛,故作不解道:“不就是换个衣服有什么不能看的,你小时候我还给你换过尿布呢。再说了咱们性别一样,你有的我也都有。” “那也不行,我长大了。”希尔义正言辞道。 玛格妲蕾娜只得退一步道:“那我背过身不看你总行了吧。”一边说着,身体一边背向希尔。 不过嘴里一直叨叨着,“真是,小小的孩子,这么多讲究,你身体我哪个地方没有看到过。以前我们不都是一起洗澡来着。” 说是这么说,似乎这次回来之后,就不肯再和她一起洗澡了。难道是女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希尔看着玛格妲蕾娜背过了身,犹豫了一下,到底没再说什么。而是也背过了身,开始脱衣服。 只是脱到一半就感到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觉。赶紧转过身体。 果然看到玛格妲蕾娜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见她看过来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完全是不躲不避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 最后还意味深长地说道:“果然是长大了不少。” 希尔看她目光对准的方向,正是她的胸部。 赶紧用衣服掩了又掩,一脸的气急败坏道:“你你流氓。” 惹得玛格妲蕾娜哈哈笑出了声,“这就流氓了,我还没真正流氓给你看呢。” 希尔完全不想搭理她,赶紧快速脱完,又换上今天宴会上要穿的礼服。 只是其他的地方都能自己完成,就是身后的系带 但是就是够不到她也不想让某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帮忙。 就在她手忙脚乱,怎么也弄不好的时候,身后伸过来一只手,很快就帮她系好了。 还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的边角,又拢了拢头发。一切都完美无缺之后,轻轻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我家的小天使长大了,出落地越□□亮了,身为家长我觉得很骄傲。” 希尔这时也不想计较她的流氓行径了,软软地靠在她怀里,就好像是抱着自己的母亲一样。她真的很感激,在她妈妈过世之后,她一直扮演着她母亲的角色。让她一直能够体会到母亲的关爱。 “你什么时候结婚,我不介意你给我生个弟弟或是妹妹。我只想你幸福。”希尔吸了吸鼻子说道。 玛格妲蕾娜吻了吻她的头顶,“我有你就已经很幸福了。好了,我们赶紧走吧,都是你这么磨蹭,我们才要这么赶时间。” 好吧,现在啥感动感激都没了。 宴会虽然来了许多人,却没有了一些熟人的面孔,比如流肯夫人。安妮罗杰虽然也被邀请了,却并没有出现在宴会中。 现在的她深居简出,除了偶尔见见莱因哈特,吉尔菲艾斯,就是见玛格妲蕾娜还有夏夫豪简子爵夫人的次数都少了。 更遑论这种宫廷宴会。好不容易才挣脱这个囚笼,大概一辈子都不想再回到这里吧。 自己想看的皇帝还没有出场,希尔便有些兴致缺缺了。和玛格妲蕾娜说了一声,便走出了宴会大厅,来到了外面。 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看到花坛的边沿就坐了下去。 只是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视线中。 希尔一抬头,刚刚还因为沐浴在蓝天白云下的好心情立刻就沉了下去。 “你来这里做什么,总不会是跟着我过来的吧。” 来人同样是看她不惯,不过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你也就是现在还能用这个语气和我说话,以后我让你跪着你就绝不能站着。” 希尔平淡道:“你是想告诉我你要做皇后了吗?但我想皇帝陛下纵使年龄还小,也不至于看上你这样的人吧。” “哼,牙尖嘴利可救不了马琳道夫家。”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翅膀拍动的声音,然后是几声不停重复的牙尖嘴利,牙尖嘴利 希尔和爱尔芙莉德同时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只见一只通体翠绿头顶红冠的鹦鹉正站在那里,嘴巴一张一合着。 希尔对那只鹦鹉纯粹就是好奇了,而爱尔芙莉德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四下看了看,发现没有人,似乎流露出了一丝失望,只是再见到希尔时又是一阵庆幸。 然后扯出一个笑容对鹦鹉说道:“你过来这里,我送你到你主人那里。” 着实让希尔见识了一番何为变脸功夫。 绿豆小眼的鹦鹉歪着头看了对她说话的人几眼,紧接着就蹦出了好几个丑字。还很傲娇地撇开了头,一副见到了什么急待洗眼睛的画面。 希尔实在没忍住一下子笑出了声,马上得到爱尔芙莉德一个狠瞪。 希尔不仅不闪不避,还继续观赏起了爱尔芙莉德恨不得掐死面前的这只鹦鹉,却又不得不做出一副喜爱它的模样。 能在皇宫里养鹦鹉养的如此光明正大,再加上爱尔芙莉德的这副讨好的态度,她大概知道这只鹦鹉的主人是谁了。 动物对恶意的感知从来比人类要敏感的多,所以这只鹦鹉在感受到爱尔芙莉德对它的恶意之后,扑腾着翅膀围着爱尔芙莉德转了几圈。几堆金粑粑就这样从天而降。落到了爱尔芙莉德的头上。 爱尔芙莉德摸到了头上的东西,静默了几秒,似是终于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之后,尖叫了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慌不择路地就跑了。 希尔眨巴了几下眼睛,对着树枝上的鹦鹉真心实意地夸赞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小鹦鹉立刻嘎嘎地重复着,“小机灵鬼,小机灵鬼。” 一旁二楼一间充斥着皇室奢华的休息室里。一个人早将下面发生的这一切看进了眼中。 房间中的另一个少年模样的人见坐在窗边的人一直盯着楼下看,嘴角甚至挂上了可以称得上愉悦的笑容,也好奇地走近了窗户,顺着青年的视线看了过去。 同样看到了发生的这一幕。 这两个人其中跑走的那个他认识,是立典拉德要强塞给她觊觎皇后之位的女人,爱尔芙莉德冯克劳希。至于另一个女孩,他则是没有见过。 不过能来参加今天的宴会,肯定也是个贵族千金。也许是个小贵族家的千金,所以以前没有机会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很明显,他是在看这个女孩。因为另一个人跑了,他仍然没有收回视线。而且看得还很专注。 皇帝艾尔威不由得猜测,难道他认识这个女孩或是对她一见钟情了。不管哪一种都足够引起他的好奇。这样一个没有心的人也能重新长出心来吗? “你认识她?还是觉得你的人生太无趣,想追求一次浪漫,对她一见钟情了?”艾尔威饶有兴趣地问道。 直到艾尔威的声音传来,青年才收回目光,冷冷地看向他,“不关你的事。收起你的好奇心,不该问的不要多问。” 青年的态度越发激起了艾尔威的好奇心,他越是这么说,他越要弄清楚两人的关系以及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长得确实挺漂亮的,你要是喜欢我一会儿就让人帮你把她弄过来随便你处置怎么样?” 青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要是敢做多余的事情,我会让你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的。” 艾尔威脸色变了变,却不是因为青年的威胁,而是发现了这个女孩在他心里的地位似乎不一般呐。那么这两个人一定早就已经认识了。 艾尔威再次恢复了笑容,“我想知道你这次旅行,到底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 青年依旧态度冰冷,“你没听说过好奇心害死猫吗。为了不落得跟你的猫一样的下场,你就该闭上你的嘴,压下你的好奇。该到你露面的时间了,陛下” 提到自己的猫,艾尔威瞬间变得满脸阴沉。 “你说的很对,是到朕出面的时间了。” 第148章 第148章 希尔倒是挺喜欢这只机灵的小鹦鹉的,只是想到它的主人还是觉得不要靠近比较好。免得小家伙出点什么问题八张嘴都解释不清楚。 站起身,拍了拍衣服,希尔冲着小家伙挥了挥手说道:“我要走了,你也回去找你的主人吧。再见,哦,不,最好再也不见。” 小家伙眨了几下绿豆小眼,似乎不明白希尔说的是什么意思。 等到希尔走出一段距离,才又兴奋地高昂着嗓子,不停地喊着,“再见,再见” 希尔进入大厅的时候,礼仪官正好高声宣布,“皇帝陛下驾到。”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着缓缓走进来的人行礼。 希尔赶紧混进了人群,跟着别人一起行礼。 然后就听到一道属于少年的透着股慵懒的声音说道:“都免礼吧。宴会继续,不要因为朕的到来,扰了诸位的兴致。” 希尔越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悄悄抬头想看一眼小皇帝的样子。毕竟她改变主意来参加这次宴会,就是想看看这位本应该是5岁却莫名变成13岁的小皇帝。 谁想正好和御座上投过来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希尔一惊,想低头又觉得太刻意了。只能保持着一个得体的笑容,装作不经意地向其他地方看去。其实心里怦怦跳得厉害。 尤其是她总觉得那道目光似乎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感觉那股视线消失了,希尔才轻轻地松了口气。准备去人群中找玛格妲蕾娜。现在这个时候只有待在玛格妲蕾娜身边,她才觉得安全。 四下一看,倒是先看到了被一群贵族千金围在中间的爱尔芙莉德。此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发型也做了些微的调整。 希尔不由得就想到了刚刚在自己面前做自由落体落在那头漂亮的头发上的金粑粑。 希尔先是笑,慢慢地,慢慢地,嘴角逐渐收拢。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眼中透着一股决绝。 却不知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坐在最上面的艾尔威的眼中。艾尔威眼中的兴味更浓。 对着礼仪官一番耳语后,眸光一闪道:“原来是马琳道夫伯爵家的千金啊,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真是人可爱,名字也好听,你说是不是,礼仪官?” 礼仪官恭敬道:“陛下说得是。” 就在这时,立典拉德公爵走上前来,先是对着艾尔威行了一礼,而后说道:“陛下可以邀请中意的姑娘跳个舞,聊聊天之类的,想必她们一定会觉得非常荣幸。爱尔芙莉德一直对陛下仰慕不已,希望她能有这个荣幸得到陛下的青睐。” 艾尔威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公爵说得正合我意。” 说完就站了起来,向御座下面走去。 下面的人不约而同地给艾尔威让出了一条道。 很快艾尔威就走到了爱尔芙莉德的面前,这让立典拉德公爵和爱尔芙莉德同时一喜。 只是还没等两人高兴两秒,只见艾尔威越过爱尔芙莉德,径直来到了希尔的面前。 伸出手作了个邀请的姿势。 “美丽的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一瞬间整个会场安静地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立典拉德一系的人都面面相觑,弄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他们得到的消息不是立典拉德公爵打算将自己侄女的女儿推上皇后的位置吗。 怎么现在,陛下却邀请了其他人去跳舞。 比他们更弄不明白的是希尔,她就想安安静静地捱到宴会结束,哪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见立典拉德公爵的脸已经黑沉地比外面青黑的夜色更难看吗,还有那一道道充满打量,评判的目光。 希尔觉得自己仿佛正被架在火架上烤一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只有在见到玛格妲蕾娜望过来的担忧的目光,希尔才稍稍觉得安心点了。 “陛下”眼见着玛格妲蕾娜要冲出来说些什么。 希尔连忙对着她摇了摇头。 见她停下,才看向艾尔威。 正准备硬着头皮拒绝。 手却突然被握住。 回过神来,已经被艾尔威拉到了舞池中央。 艾尔威看向乐队的方向,摆出一个皇帝该有的威严,“音乐呢?” 乐队这时才猛地反应过来,重新奏起了音乐。 舒缓的乐声渐渐响起,希尔的身体却僵硬地像块石头。 似是感觉到了希尔的紧张,艾尔威低头说道:“放轻松,朕可不想搂着一块石头跳舞。” “那陛下还是换人吧,小女的舞跳得不好,恐怕会搅了陛下的雅兴。”希尔委婉道。 “可是朕”艾尔威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就喜欢被搅兴。也喜欢看到你想拒绝又拒绝不了的为难的样子。” 变态。 希尔狠狠地在心里咒骂道。果然不管年龄是5岁还是13岁,都是一个性格恶劣的人。这点倒是没变。 就在艾尔威得意洋洋地欣赏希尔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突然脚尖遭到了一阵碾压。 低头一看,是希尔的鞋踩到了他的鞋上。 不疼,但莫名让人觉得不爽。 “哎呀,抱歉,陛下,小女不是故意的。小女的舞是真的跳得不怎样。” 说话间又是一脚踩了上去。 “哎呀,陛下,真是不好意思。又踩到您了。” 一曲下来,艾尔威已经不记得被踩了多少下。神情早已从得意洋洋变成面无表情。 出了一口气,希尔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今天之后,她大概会成为风波的中心,不知道会有多少流言蜚语向她袭来。 希尔现在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可她越是急切,艾尔威越不放人。 只见刚刚还面无表情的艾尔威露出一个比刚才还恶劣的笑容。 希尔直觉不好,可惜腰被人箍得紧紧的,怎么挣都挣不开,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敢动作太大。以免招来更多的目光。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艾尔威对立典拉德公爵说道:“公爵不是建议朕考虑未来的皇后人选吗?朕如今对马琳道夫伯爵的千金一见钟情,干脆就册立她为皇后吧。不知公爵意下如何?” “你”希尔想说你疯了吗,这种话也是能随便说的。他怎么样她才不关心,反正注定是个炮灰。她担心的是自己。依照立典拉德家对皇后这个位置势在必得的架势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拦路石能有什么下场,不用想就知道。 强迫自己咽下到嘴边的话,希尔快速思考着怎么将现在的场面应付过去。 突然被人掰过脑袋,伴随着一阵阴影落下,嘴唇上贴上了另一个人的唇。希尔瞬间瞪大了眼睛,大脑也仿佛被格式化一样,一片空白。只是在视线对上艾尔威挑衅的视线时,又立马回过了神,手掌下意识地就挥了出去。 如果没有意外,这巴掌会直接挥在艾尔威的脸上。希尔大概也会被定一个藐视皇帝,损坏皇帝贵体的罪名。 更严重点或许就是刺杀皇帝了。她想立典拉德公爵会很高兴借着这个罪名除掉她的。 但最后不知道是遗憾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刚到半空就被艾尔威拦了下来。那灵敏的反应根本就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小皇帝身体羸弱,要经常卧床休养。倒像是练过的? 艾尔威不顾满场宾客的哗然,慢条斯理地离开希尔的嘴唇,一副压抑不住冲动的陷入情网中的少年慕艾的模样问道:“不知道马琳道夫小姐意下如何?” 可是只有希尔能看到那双眼睛里藏的揶揄,试探,恶意等等的一系列阴暗。 还未等希尔说什么,就被立典拉德公爵严声打断了,“陛下切不可开这样的玩笑,皇后人选要经过典礼省反复甄选筛查,必定是身世清白,温婉贤淑的贵族千金。怎可如此儿戏。” 这位掌握了朝政大权十几年的人,涵养是没的说。在被小皇帝几次三番的挑衅下还能维持理智,可见一斑。 不过立典拉德公爵是什么样的人对小皇帝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不如说他倒是希望能看一看这个自负的老人气急败坏的模样。比起见到别人高兴的模样,当然是看到他们痛苦的样子更让他心情愉悦。而且,越痛苦越好 不过今天做的已经差不多了,他并不准备继续挑战立典拉德公爵的神经。毕竟万一老家伙被他气出个好歹,谁来牵制金发小子。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个只懂政治上的阴谋诡计的老家伙会是金发小子的对手。但人越多越好玩不是吗? 于是,艾尔威只意味深长地回了一句,“原来你也知道不能如此轻率。”便顺着立典拉德公爵的话说道:“是开玩笑吧,朕没喝酒却感觉像是醉了。各位自便,朕先去休息了。” 漫不经心地说完,刚要迈步,又想到了身边的希尔,笑着回头道:“马琳道夫小姐,有空来宫里作客呀。” 已经被架在火架上烤,然后现在又被艾尔威加了一把火的希尔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拍烂那张欠扁的脸。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咬牙咽下这个苦水。 甚至为了不在他面前泄气,强装镇定地维持着脸上的面无表情。 只有微微颤抖的手臂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第149章 第149章 地上车上,玛格妲蕾娜将希尔搂在怀里,手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别闷在心里。” 玛格妲蕾娜刚刚就想冲上去给那个轻浮的小皇帝几个大耳瓜子。她管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敢在她面前欺负她的孩子,就做好被她报复的准备。 可最终到底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如果她那样做了,她的孩子会承受更多的诘问责难,会更加被推上风口浪尖。 结果到头来,她只能像这样说一些空洞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的屁话。玛格妲蕾娜深恨自己无力的同时心中想了无数种弄死小皇帝的可能。 许是感受到了玛格妲蕾娜身上散发出的暴戾的情绪,希尔安抚地握住她的手,闷闷的声音自膝盖上传来,“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我先睡会儿,到家了你再叫我。还有别告诉我爸爸今天宴会上发生的事。” 玛格妲蕾娜答应道:“好,我不告诉你爸爸,安心睡吧。” 希尔只是借口自己要休息,实际只是不想让玛格妲蕾娜担心。她以为自己睡不着,没想到就在纷杂无章的思绪中,渐渐抽离了意识 “啪”地一声,又重又狠的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了艾尔威的脸上。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恼怒至极的声音,“我警告过你了,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你是觉得你的翅膀硬了可以随意试探我的底线了吗?” 艾尔威丝毫不在意被打,随意地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道:“这么快就知道了,看来你养了一只好狗。” 说着撇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侍从。 名义上是自己的侍从,实际上不过是这个男人安插进来监视啊不,好歹他们也算是合作的关系,不能说得这么难听不是? 是帮助,帮助自己的间谍。 明知这个男人生气至极,艾尔威仍在煽风点火,“你又没说那个女人是你看上的。我逗弄一下又有何不可?呵呵,很有意思呦,像只气鼓鼓的小河豚,跟我的小绿一样可爱。你要是不要,我可要收入囊”中字还没说出来。艾尔威就感到颊边一阵风袭来。 竖起的汗毛让他直呼不好。 千钧一发之际,趋利避害的本能发挥了最大的作用,让他微微侧头避开了男人的攻击。 在那只叫小绿的鹦鹉嘎嘎地叫着“可爱,可爱,可爱”的吵闹声中,两人极快地进行了一回合生死的较量。 艾尔威只看到男人手里一道银光闪过,下一秒又什么都没有了。 他知道那是他经常带在身上的一把水果刀,锋利到可以杀人。 身体放松下来,艾尔威才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抬手一摸,果然摸了一手血。 马上疼地“嘶”了一声,艾尔威抱怨道:“真是,不就是开个玩笑吗,至于动刀子吗?你让我顶着这一张脸,该怎么向外界解释?” “那是你的问题。”男人的态度没有丝毫软化,“要不是看在你还有点用处的份上,你现在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最后再警告你一次,她不是你能动的人。再让我发现你有逾矩的举动,我有无数种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 虽然威慑于男人的威胁,不过显见的此时艾尔威的兴奋好奇大于恐惧。 “诶,你这是承认了,你终于承认和她有关系了。虽然我不怎么相信你这样冷清冷” 艾尔威想说冷清冷血,但想到刚刚差点就丢在这个男人手里的小命硬生生地将到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只是精神依旧亢奋,甚至有一种越说越兴奋的趋势。 “早承认不就好了吗。一个男人想睡一个女人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不如说你没那种想法才不正常。话说你眼光不错,那个女人比绝大多数的女人都要有意思多了,脸蛋,身材也都还可以,嘴唇更是软的不可思” 还没说完,就见男人一个犀利的眼神扫过来。 艾尔威赶紧闭嘴打起哈哈道:“我是真的为你感到高兴呦。大人。”话虽如此,只是语气和眼神都透着一股戏谑。 男人冷冷地看了艾尔威一眼。 那仿佛要将人穿透的阴冷,让艾尔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如眼神一样阴鸷的声音很快响起,“希望你的人能像你的嘴一样有用。” 说完,男人便不再看他,而是走向了一处壁画处,转动机关,一道隐藏的暗门无声地出现。下一秒,男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暗门后。 随着暗门再次隐藏起来,艾尔威不知道是喃喃自语还是在对房间内唯一的侍从说道:“我这算不算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 除了绿毛鹦鹉拍打着翅膀尖着嗓子高声地附和,“要死了,要死了”,侍从仍然像雕像一样站在那里。 艾尔威冷哼一声,“比起你的主人来,你可真是无趣。” 侍从仍然无动于衷。 艾尔威自觉无趣地闭了嘴,只吩咐道:“明天对外宣布我生病了,需要卧床修养,这期间谁都不准打扰,直到我脸上的伤好了为止。” 这时才听到侍从开了口,“是,陛下。”只可惜恭敬有余,感情不足。 艾尔威眼不见心不烦地挥了挥手,让人赶紧出去。 侍从这时又开了口,“您脸上的伤需要清理上药。” 艾尔威没好气道:“我自己来。” 侍从便真的不管了,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艾尔威一把抓住上蹿下跳的绿毛鹦鹉,笑地阴恻恻道:“闭嘴。”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来自生命的威胁,绿毛鹦鹉马上戛然而止,将自己坨成一个鹌鹑,乖地不能再乖。 艾尔威这才满意地戳了戳它头顶的红色呆毛,“这才乖嘛。你要是再这么吵闹下去,那个男人就会回来扒光你美丽的羽毛,将你浸泡在蘸了各种调味料的酒里,然后晾干放进烤箱,最后一只散发着香喷喷气味的鹦鹉干尸就新鲜出炉了。你也不想见到自己变成那个样子吧?” “不想,不想。”绿毛鹦鹉讨好地用头蹭了蹭艾尔威的手。 艾尔威心情大好地说道:“骗你的啦,那个男人现在可没闲心对付你哦。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在他的小情人身上了。那个冷心冷血的男人,也有为女人折腰的一天呵呵,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我要不要再继续掺一脚?” 绿毛鹦鹉附和道:“掺一脚,掺一脚。” 艾尔威却苦恼道:“那个男人一定会杀了我的吧。”随后又重新扬起笑容,“算了,比起死亡,还是无趣更折磨人,是不是?” “折磨人,折磨人” “我就知道,我的小绿最懂我了。” 第二天醒来,希尔还没有时间去想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就被玛格妲蕾娜打包要送到安妮罗杰那里。 “我想了一晚上,在不知道小皇帝目的的情况下,也为了避开外面的流言蜚语,你还是出去避一避比较好。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安妮罗杰那里了。” 不仅有士兵严密把守,那些人的手再长,也不敢伸到帝国最高军事长官的姐姐那里。毕竟他们现在是仰人鼻息生活。就是立典拉德公爵也不敢。 希尔想了想,答应了。不过,“你和我一起去吧,我怕他们到时将目光转移到你身上。” 玛格妲蕾娜冷笑道:“她们不敢,我的家主之位也不是白当的,这些年的社交圈更不是白混的。” 说着将目光转到希尔的身上,眼神一瞬间柔和下来,“你只要顾好自己就行了。” 两人到别馆的时候,安妮罗杰亲自迎了出来,一看就是玛格妲蕾娜提前和她打了招呼。不过安妮罗杰对此只字未提,只是说道:“小希尔能来陪我真是太好了。” 希尔一直都觉得安妮罗杰是个非常细致并且贴心的人。就如同刚刚,说的是来陪她,而不是寻求她的庇护或是其他的什么。 既没让她觉得向人求助的难以启齿,还很好地安抚了她的心。 想到这里,希尔感动地伸出手抱住了安妮罗杰,“要打扰安妮罗杰姐姐一段时间了。” 安妮罗杰摸了摸她的头,给了身后的玛格妲蕾娜一个放心的眼神。 玛格妲蕾娜并未马上就离开,而是留下来,三人一起用了午餐,喝了下午茶,还一起劳动给花园的花草浇水除草。 晚上又吃了一顿三人一起做出来的晚餐。惬意又充实。 看了看天色,安妮罗杰直接让玛格妲蕾娜留一晚,明天再走。 玛格妲蕾娜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答应了,“我还想着一会儿厚着脸皮请你收留我一晚,没想到被你抢先了。” 安妮罗杰笑道:“那我说的可真是时候。”说着就要叫佣人过来再收拾出一间房间。 玛格妲蕾娜立刻阻止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跟我家宝贝睡一间就行了。” 说完,看向希尔,威胁道:“宝贝,你不会反对吧?” 这时,安妮罗杰也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希尔。 希尔一摊手,叹了口气道:“为了不给安妮罗杰姐姐增加麻烦,我只能接受了呀。” 玛格妲蕾娜用手指虚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骂道:“没良心的小丫头。”心下却很高兴,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没被昨天的事情影响到。 随后,玛格妲蕾娜提议三人一起去泡澡放松一下。 安妮罗杰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倒是希尔死活不肯。无奈被玛格妲蕾娜强势拖着去了。 玛格妲蕾娜看着站在热气腾腾的浴池里扭扭捏捏,还离她和安妮罗杰八丈远的希尔,好笑道:“你到底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都是女的吗,看到又怎么了?” 当然不一样,以前她是总和她腻在一起,可是她现在长大了,就跟所有的青春期少女一样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 这是一种隐秘的,羞于对外人启齿的变化,她当然不想被她看到。而且人长大了总希望有自己的私密空间,排斥一切窥视的目光。从身体反应到心理。 希尔想这大概就是青春期少女隐秘的心曲吧。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复杂的感觉,希尔只能支支吾吾道:“还,还不是你的眼神太猥琐了。” 闻言,玛格妲蕾娜直接气笑了,“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猥琐。” 希尔一看不好,慌忙躲到安妮罗杰身后寻求庇护。 “安妮罗杰姐姐救救我,恶毒巫婆要吃掉我啦。” 安妮罗杰早就被两人的对话逗地笑地不可自抑,直接配合着希尔说道:“让我们一起联手,消灭掉恶毒的巫婆吧。” 玛格妲蕾娜简直不可置信道:“安妮罗杰你被这没良心的小丫头带坏了。”随即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那我就只好将你们两个一起干掉了。来吧。” 于是一场二对一的较量在水中拉开了序幕。 至于结果 希尔只能说故事里都是骗人的,哪是什么王子战胜恶龙,抢回了公主。而是巫婆将公主捶得简直怀疑人生。 第150章 第150章 艾尔威听完属下的报告,挥挥手让他退下了。 “还是挺聪明的嘛,直接躲到了格里华德夫人那里。” 艾尔威喃喃地说着,心里略微有些遗憾,暂时什么好戏都看不了了。那个女人可是那个金发男人的姐姐,是现在最不能惹的人。 这时一旁的侍从终于忍不住说道:“您不应该违背大人的意思,再接触马琳道夫小姐。” 艾尔威先是危险地眯起眼睛,几秒后又笑了,“我只是派人打听一下她的事,既没和她说话,也没做其他的事。为什么你非要觉得我违背他的意思呢?或者” 艾尔威拖长音调,“你是要故意给我安个罪名,然后去你的主人那里告状邀功吗?” 侍从不慌不忙道:“属下不敢。”看似恭敬,实则并未将艾尔威放在心上。 艾尔威懒得再和他争辩,直接让他退下,却已经在心里盘算着除掉这个让他极度不舒服的人了。 保持着一个姿势坐了许久,艾尔威才仿佛像回过神来一样,对着正在架子上梳毛的绿毛鹦鹉叫道:“过来。” 绿毛鹦鹉不知道是没听到还是以为他叫的是别人,总之没有丝毫要动的意思。 下一秒就被艾尔威抓在了手里。 绿毛鹦鹉非常人性化地一惊然后再怂。 艾尔威这次没有再吓唬它,而是笑眯眯地问道:“你说我是先跟他打声招呼再杀人,还是先杀再告诉他结果?” 绿毛鹦鹉的黑豆眼转了又转,显然脑容量太小的它不明白,他究竟让它回答什么。 不过拣他说过的话重复就行了。 于是,一串“结果,结果”非常欢乐地在房间里响起。 结果,引来了主人艾尔威一顿出其不意的好夸。 “我家小绿可真聪明,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都一样。今晚给你加餐。” 说完放开了绿毛鹦鹉,拨通了一串加密数字。 男人的声音很快从联络器的另一端传来。 “什么事?” 艾尔威也没掖着瞒着,“你派过来的人让我很不高兴,不高兴到我想杀人。所以你再派一个懂得看人脸色的人过来吧。” 男人只淡淡一句“知道了,你还有事吗?”便要结束谈话。 艾尔威“啧啧”了两声,“还真是无情啊,那可是一条对你忠心至极的狗啊,说放弃就放弃了。你要是为他说情的话,我不是不能” 还没说完,通讯直接被对方掐断了。 艾尔威无辜地看向自己的绿毛鹦鹉,“小绿啊,对比起来,我已经是个非常好的主人了,对不对?” 绿毛鹦鹉一副拍马屁的样子扑腾着翅膀,不停地说着,“好主人,好主人” 艾尔威立刻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第二天,皇宫中。 一个侍从被发现吊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典礼省匆匆派人调查了一下,便以自杀结案了。反正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平民,死了便死了。尸体当天就被秘密运出宫处理了。 由于典礼省封锁了消息,这件事倒是没流传出去。 无忧宫很快恢复了平静。 而希尔这边也过了一个多月平静的生活。平静到给人一种错觉,其实外面根本没发生什么战争,没有各个阵营的对立。每个人都过着平凡却平稳的生活。 只是错觉终究是错觉,事实是两个国家都陷入了大规模的内战中。随着战争的推进,杨威利的舰队正在向海尼森的方向行进,莱因哈特手下的提督们也在向秃鹰之城集结。 杨威利的朋友,洁西卡爱德华,曾经让希尔非常介意的那个人,还是在反对救国委员会的集会中被杀了。 对于只见过一面的人,希尔说不上多难过,只是有些可惜还有些敬佩,其次就是担心她家提督,一定会很难过吧。 帝国这边,吉尔菲艾斯取得“奇霍伊萨星域会战”胜利,占领格尔米逊要塞。罗严塔尔在香陶星域与梅尔卡兹遭遇。莱因哈特的讨伐军和贵族联合军全线接触,贵族军节节溃败。 再然后威斯塔朗特事件也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因为过程是全帝国境内播放的,安妮罗杰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 在为二十万无辜惨死的生命祷告的同时,安妮罗杰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焦虑中。 虽然有希尔的安慰,可是这种情绪仍旧没有多少缓解。 终于,两天之后对希尔说道:“不行,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要给莱因哈特写封信。”顺道还问希尔有没有要对莱因哈特说的话。 希尔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信很快写好,并且通过特殊的军事传递渠道很快寄了出去。 希尔没问信中写了什么,身为姐姐的安妮罗杰肯定不会害自己的弟弟。关键是看信的人能不能听进去,并且理解自己姐姐的苦心吧。 其实希尔内心的焦灼不比安妮罗杰少,可是安妮罗杰已经表现的那样了,她要是再陷入焦虑中,两人就该先撑不住了。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 在杨威利顺利平定海尼森的叛乱时,希尔也收到了舒坦梅兹的联络。 “小姐,您属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您当初的担忧是对的,最近阁下和吉尔菲艾斯提督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两人前几天发生了一次争吵,之后阁下对吉尔菲艾斯提督似乎充斥着一种赌气,或者说是故意冷着他。虽然现在布朗胥百克公爵已经死了,剩下的叛军也都投降了,可是我却觉得有些不安。” “目前罗严克拉姆侯爵有什么安排?是休整一下即刻回奥丁还是其他的什么?”希尔冷静地问道。 “庆祝胜利的仪式,9月9日在秃鹰之城举行。” 9月9号这天。 秃鹰之城。 莱因哈特坐在最高处的上首,他属下的提督们分列在大厅下面的两端。 这场战争让大部分掌握着帝国权柄的贵族彻底消失在了帝国的历史中,也意味着一个新时代,属于胜利者一方的新时代即将来临。 可莱因哈特心中的喜悦却因为那天和吉尔菲艾斯的争吵而大打折扣。也因为听取了奥贝斯坦的取消吉尔菲艾斯的一切特权,从此只将他视为普通臣属的建议而五味杂陈。 他不断地说服自己这是正确的,可心中的某一处却产生了一道裂痕,不断地向外撕扯着他。 而被冷处理的吉尔菲艾斯虽然坚信着莱因哈特大人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们也会和好如初。可是这个时间会是多久呢?一天,一个月,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吉尔菲艾斯不由得在心中苦笑。 他突然想到这次出征前,希尔对他说的话,当时他出于礼貌向她道了谢,可实际心里并没怎么当回事。没想到事情竟然发生的如此猝不及防。或许是他太自以为是了,认为自己是莱因哈特大人不可或缺的人,实际上,他并没有那么重要 站在靠后一点位置的舒坦梅兹也在想着前天晚上和希尔的谈话。 两人从胜利仪式,谈到俘虏的高级将领,再到布朗胥百克的家臣安森巴哈献出主君的尸体以换取自己的苟活 只听希尔突然问道:“你觉得安森巴哈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布朗胥百克公爵是个十足十的蠢货,可安森巴哈是个聪明人,也是个忠心的人。从布朗胥百克公爵下令用热核武器摧毁威斯塔朗特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主君大势已去。他要是想活命,自己一个人悄悄逃走完全不是问题。为什么还要冒着被世人唾弃的风险献上主君的遗体只为活命?” “小姐的意思是” “当然是为了创造机会接近罗严克拉姆侯爵行刺杀之事。总之,不管是不是,多小心那个人吧。” 后面希尔便没再多说了,两人就此结束了谈话。 舒坦梅兹越想越觉得希尔的猜测很有道理,便委婉地向莱因哈特提了一嘴。 只是看守安森巴哈的人并未检查出什么异常。再加上胜利关头,所有人都更愿意相信他是为了保命才这么做的。毕竟尊严和性命,绝大多数人心中的天平都会往性命那边倾斜。 但舒坦梅兹却没有放松警惕。 从莱因哈特赦免法伦海特并将他收入麾下之后,舒坦梅兹的眼睛就紧紧盯着大厅中央。随后就见到安森巴哈推着装有布朗胥百克公爵尸体的玻璃棺缓缓地走了进来。 变故也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在安森巴哈站定,打开玻璃棺的同一时间,仿佛变魔术般从布朗胥百克公爵的尸体中掏出一把小型火炮。 炮口直接对准莱因哈特,仇恨的声音也在那一刻响起,“罗严克拉姆侯爵,我要为我的主君布朗胥百克公爵报仇!”轰鸣声随之响起。 没人想到他能丧心病狂地将自己主君的身体掏空,放进一把武器。 幸好,他在匆忙间没找准准头,射偏了。 莱因哈特仍旧安然无恙地坐在座位上。 所有人都被刚刚那一刻的变故惊住了,而一时间忘了怎么动弹。 舒坦梅兹以为自己的动作足够快,却没想到还有一个人的动作更快,在他之前和安森巴哈缠斗了起来。 定睛一看正是吉尔菲艾斯。 只是没有想到他还有第二手准备,一道光束从他手指上佩戴的戒指样的雷射光束枪发出,舒坦梅兹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在扭转他手腕的时候,正好改变了光束枪的位置,预计要射到心脏位置的光束直接穿透了吉尔菲艾斯的头部。 鲜血瞬间流出。 其余众人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一起上来制住了安森巴哈。 安森巴哈眼看没有机会再杀掉莱因哈特,悲怆了几声,然后咬破嘴里藏的毒药胶囊。罗严塔尔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151章 第151章 安妮罗杰从噩梦中惊醒,梦中眼睁睁地看着红发青年被扯进黑暗,她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绝望和撕心裂肺的疼痛,即使意识到那是梦,也久久地让她不能平复下来。 望着窗外透出的蒙蒙亮色,安妮罗杰掀开被子下了床,随意地披了一件衣服,走出了房间。 伴随着晨露的湿气,安妮罗杰深深地吸了口气又呼出,那种难受的喘不上来气的感觉才微微退去。 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朦胧的身影,正抬头望天,仿若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地不知道矗立在那里多久了。 安妮罗杰先是骇了一跳,待到辨认出那个身影,一边挪步过去,一边轻声唤了一声,“小希尔。” 希尔听到动静,回过头,笑道:“安妮罗杰姐姐。” 安妮罗杰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站在一起,也抬头望着天空,仿佛要穿透几百光年的距离,望到心之所忧之处。 两人安静地站在那里,谁都没有问谁为什么起的这么早,又在抬头看什么。沉默或许是最好的答案。 在一个秋风萧瑟的清晨,莱因哈特突然出现在了安妮罗杰和希尔的面前,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具特殊材质的透明氧舱。 红发青年静静地躺在里面,好像只是睡着了,下一秒就会醒来,用向来温润的表情看向众人,然后露出一个令人发自内心觉得温暖的笑容。 安妮罗杰仿佛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既没有流泪,也没有癫狂地不相信这个事实。只是一如往常那样对着莱因哈特说了一句“辛苦了,平安无事回来就好。” 一瞬间,莱因哈特仿佛要被愧疚淹没般,满脸痛苦道:“对不起,姐姐” 安妮罗杰摇摇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是我总在自说自话,却忘了他也会累。” 随之,轻轻地抚摸着透明罩,声音低沉温柔,“他只是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所以,放了他,也让我为我的自以为是赎罪好吗?莱因哈特” “姐姐,我” 莱因哈特痛苦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安妮罗杰轻轻地抱住了他,安慰道:“不要自责,他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我的弟弟该是自由翱翔在蓝天下的雄鹰,不畏艰险,勇敢前行。只是” 说着,放开莱因哈特,眼含泪光道:“以后别在来这里了,我已经跟不上你的脚步了。再出现在你身边也只会拖累你,所以就放我安安静静地在这里生活,好吗?” “你要放弃我吗,姐姐?”莱因哈特一脸无法置信道。 安妮罗杰摇摇头,却没在说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希尔,“小希尔也离开吧,抱歉,可我现在实在没有更多的精力招待你。” 希尔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可脸颊扯动了半天,却只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不不用道歉,我明白,等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 安妮罗杰点了点头,也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目光所及却是莱因哈特踉跄着走出去的身影。 终于一颗眼泪受不住重力的作用,悄然滑落。 “以后莱因哈特就拜托你了,希尔。”安妮罗杰在希尔的耳边小声说道。 下一秒,希尔就感到被轻轻推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安妮罗杰已经决绝地转身,只留下一个努力挺直却仍被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一切情绪的背影。 希尔欲言又止地伸出手,又缓缓放下,缓缓地转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外面莱因哈特并没有走,而是坐在车上,眼睛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应该是在等自己吧。希尔如此想着,也便打开车门上了车。 并开口道:“麻烦你送我了。如果你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元帅府,我不着急。” 莱因哈特眼神略有些迷茫地看着她,“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想回元帅府。走吧,先送你。” “嗯谢谢” 正当希尔想着怎么开口时,突然听到莱因哈特问道:“你是不是也在怪我?是不是觉得我很愚蠢,要去怀疑自己最好的朋友,还让他” 希尔摇摇头,“或许你觉得我是在安慰你,只是谁都不会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有些矛盾迟早要爆发,不是现在,也是以后。或许拖到后面会造成更惨烈的结局也说不定。至少现在还有一丝希望不是吗?尽管很渺茫,可我相信这世上一定会有奇迹发生。” “奇迹”莱因哈特喃喃地咀嚼着这个词。 “是啊,奇迹。” 话虽这么说,希尔心中的愧疚并不比他和安妮罗杰少,甚至要更多,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会发生什么,却只是稍加提醒,而并未说出避开这一切的有效的办法。 若以有罪论,她才是首当其冲,不是吗? “你不要误会安妮罗杰姐姐,她并不是要放弃你,也不是在责怪你。她只是无法原谅自己。只是将你看得过于重要,才要远离你。” 莱因哈特想说,若是重要,又怎会想着远离,这话不是充满了矛盾吗? 可是到底因为害怕没有问出口。 希尔也没再说话,就在一路静默的氛围里,车子来到了马琳道夫家的宅邸。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不要想太多了,回去好好睡一觉,你现在不仅仅是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这个人,还是承担着无数人未来的统治者,还有许多的事等你去做,不要让吉尔菲艾斯哥哥的苦心白费了。” 说着,希尔轻轻关上了车门,转身往里面走。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下来,退回到车窗旁,无奈道:“或许进去喝杯咖啡能让你心情好点?” 听到看守大门的人说希尔回来,艾伦和赫达比着赛的冲到希尔面前。 “小姐” 只是兴高采烈的面容在看到希尔身边高大贵气的身影时,一下子顿在了那里。 “罗严克拉姆侯爵阁下。” 希尔对两人说道:“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们。也不要来打扰我们。” 说着在艾伦欲言又止,赫达一脸没有反应过来的眼神中,将莱因哈特领到了厨房。 “正好是午饭时间,我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这个机会可不多哦,好好珍惜。” 希尔让厨房的人都出去,让莱因哈特在放食物的桌子旁坐下,自己榨了杯果汁给他。 并解释道:“空腹喝咖啡对身体不好,还是喝果汁吧,补充维c,还不伤胃。” 莱因哈特攥紧手里的杯子,又看向在流理台前忙碌的希尔。许久,突然问道:“有一天你也会离开吗?” 希尔切菜的手一顿,而后道:“人生就是不断离别的一个过程,我们每个人都要从另一个人的世界抽身离开。” “这不是一个好的答案。” 希尔笑了笑,“可这是事实啊,难道你希望我骗你吗?” 既不希望你骗我,也不想要你离开。莱因哈特在心里道。似乎面前这个人,是自己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温暖。只是咫尺的距离,却又感觉那么遥远。 临别之际,莱因哈特突然抱住希尔,想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反倒是希尔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回到元帅府,莱因哈特第一件事就是召集一众幕僚,宣布对立典拉德公爵极其亲族的处置。 明明前几天还是风光无限的帝国宰相,转瞬间就成为了阶下之囚。还累的家中亲族也受其牵连。十岁以上的男孩全部处死,女眷则是流放边境。 可怜吗?也不尽然,他们在享受立典拉德公爵亲族这个头衔带来的权势富贵的同时,必然要承担它所带来的风险。 输了,便是这种结局。 况且,若是双方立场对调,凡是和莱因哈特沾上一点关系的人,不会得到比他们更好的结局。 只是立典拉德公爵慢了一步,便永远错失了这个机会而已。 至于立典拉德公爵本人,即便是对手,莱因哈特也给了他身为原帝国宰相的尊严,允其自裁。 第二件事便是对有功之臣的奖赏。米达麦亚、罗严塔尔和奥贝斯坦三人都成了一级上将,坎普、毕典菲尔特、瓦列、鲁兹、梅克林格、缪拉以及归顺的法伦海特,还有在秃鹰之城仅在吉尔菲艾斯之后反应过来制住安森巴哈的舒坦梅兹都获得了上将之位。 最后是齐格飞吉尔菲艾斯被封为帝国元帅,另外被赠予军务尚书、统帅本部总长,宇宙舰队司令长官以及帝国最高司令官代理,帝国宰相顾问的称号。但不管赠予了多少世俗的名誉,仍弥补不了莱因哈特心中对挚友的愧疚。 莱因哈特看出奥贝斯坦似乎有话要说,直接截住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这些称号不会比医生更好用,能让他立刻就苏醒过来。你担心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的。” 奥贝斯坦终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再然后是关于各项制度的改革计划,法律,税制,经济等等,间或还提到了同盟的情况,以及后面对同盟的作战计划。 零零总总下来,等人都走了的时候,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莱因哈特看着外面的夜空,内心一阵荒凉。他会按照吉尔菲艾斯的交代,得到整个宇宙。可是整个宇宙都在他的手中之后呢,他还有姐姐就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了吗,一切就能回到从前了吗? 现在,他连吉尔菲艾斯遇刺这件事都可以拿来利用成为扳倒立典拉德公爵的筹码。冷眼看着奥贝斯坦将安森巴哈刺杀计划的幕后黑手盖棺定论成立典拉德公爵,看着他的提督们出色的完成了讨伐任务,看着立典拉德这棵大树轰然倒塌 他的灵魂仿佛离开了□□,以一个局外人的目光俯瞰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恍然回神,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敌人的,还有他唯一的挚友的 第152章 第152章 “那个老头子这么快就不行了,亏得我还以为他还能再撑一段时间。看起来那个金发小子也是个冷心冷血的人。在他的好朋友为他牺牲之后哦,对了,那个人到底死没死?”艾尔威一脸兴味的问道。 侍从恭敬道:“应该是没有,否则依照罗严克拉姆侯爵” 艾尔威打断道:“马上就是公爵了。没准很快就要称呼陛下了。”说到这里,艾尔威故作惆怅道:“听了这么久的称呼马上就要是别人的了,多少还是觉得有些不爽。更重要的是,他会怎么对待我这快绊脚石。会不会杀了我?干脆试探试探他的态度好了” 侍从提醒道:“您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大人” 艾尔威不耐烦地打断道:“你家大人既然将你给了我,那么我现在才是你的主人。我的意志才是你唯一要听从的。好好想想你上一任的下场。” 侍从立刻闭嘴不言了。 艾尔威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 “同盟现在是什么情况?”希尔问光影里的人。 巴特里回道:“杨提督已经平定了海尼森的叛乱,发起叛乱的所谓救国委员会的领导者都自杀了” “杨清竹“已死”的消息该传到他的耳中了吧?”希尔似是问巴特里又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随后不等巴特里说什么,眼神再次变得犀利起来。 “立典拉德一族的女眷,还有布朗胥百克公爵,立典亥姆侯爵的女眷都被判处流放了。也是该算一算账的时候了。爱尔芙莉德,伊丽莎白,莎比娜,还有那天在场所有参与我表哥落水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跑掉。都要死。” 第一次看到这样狠绝的希尔,巴特里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慢了半拍道:“一次性解决这么多人,容易引起怀疑。” 下一秒,清凌凌的眼神直接射了过来,“谁让你割韭菜似的,一割割一茬。流放之地环境恶劣,一群娇生惯养的贵族千金突然去到这样的地方,肯定会受不了。伪装成自杀也好,身体撑不住生病也好,今天死一个,明天病一个,总有都解决完的一天。事情大概过得去就行了。没人会过分追究一群流放犯怎么死的。”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激烈,希尔深吸口气,让心情平复下来,“你是觉得我做得太狠了吗?可是凭什么我表哥的生命在一步步走向终结,而她们却仍旧活着?有些时候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不是让她活受罪,而是让她连受罪的机会都没有。” 巴特里连忙解释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希尔摆摆手,一副不想再说的样子,“就这样吧,去办吧。” 巴特里只能听命结束了通话。 。。。。。。 当天夜里,软禁立典拉德女眷的宅邸发生了火灾,等看守的士兵发现的时候,在风势的裹挟之下火势大的已经遏制不住,连同佣人在内的二百多人全部丧命于大火之中。 距离失火宅邸不远的一条街上,一个少女正跌跌撞撞地走在黑暗的巷道里。脑中是母亲点火时的疯狂的样子,“爱尔芙莉德,你要给我报仇,给立典拉德家报仇,马琳道夫家,还有那个金发小子,罗严塔尔家的野种一个都不能放过。你要永远记得是谁将我们害成这个样子的。我会睁大眼睛看着你的,我会看着你的弗朗兹,为什么你不爱我,都是那个贱人的错,是她勾引你将你从我身边抢走。哈哈哈哈,我恨你,不,我爱你,我是那么的爱你。哈哈哈哈,我也会看着你的,看你得到比我更加凄惨的下场,哈哈哈哈” “闭嘴,闭嘴。”脑中吵闹的声音快把爱尔芙莉德逼疯了,顾不得在逃命的状态,大声地喊道,只希望母亲那癫狂的样子快点从脑海中消失,只希望她的世界能快点恢复安静,恢复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可是昏暗的巷道,垃圾桶腐烂的味道,还有胸腔的空气被挤压殆尽产生的疼痛,无不在提醒着她,立典拉德家完了,克劳希家也毁了,她再也不是被众人仰望艳羡的贵族千金,而是一个不得不在黑暗中用尽全力奔跑的囚犯。 为什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身份,地位,家族,什么都没了。 失去这一切的她,以后该怎么办? 再也跑不动的爱尔芙莉德扶着墙角慢慢地蹲了下来,同时眼泪不受控制地滑了下来。 就在这时,几个喝的半醉不醉的醉汉经过小巷,发现了爱尔芙莉德的存在。 当即就调笑道:“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小美人偷偷在这里哭泣,是不是被男人甩了,用不用哥哥们安慰安慰你。” 另一个人也起哄道:“还哥哥,也不看你多大岁数了。不要理他,过来叔叔这里,叔叔疼你。”说着就开始拽爱尔芙莉德的胳膊。 爱尔芙莉德害怕地挣扎,“你们要干什么,放手,放开我。” 而几人越来越胆大,开始对爱尔芙莉德动手动脚,甚至有人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爱尔芙莉德在极度害怕之下爆发了强大的爆发力,推开挡在面前的一个人,慌不择路地就往外跑。 几人懵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自然不甘心让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紧跟着在后面追。 眼看着就要追上,突然前面出现了两个人影。 爱尔芙莉德心中一喜,直奔人影就跑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喊,“救命,救救我。” 可惜,还没到近前,就被其中一个人给推开了。 猝不及防下,爱尔芙莉德一下子摔坐在了地上。 这时后面的人也追了上来。 路过的两人本欲继续往前走,可惜那几个醉汉大概是被酒精迷了眼,看不清眼前的形式,非要叫嚣着让两人不要多管闲事。还朝两人吐唾沫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为首的男人眼神微微眯起,停下脚步问爱尔芙莉德,“想我救你吗?” 本因为男人的不欲多管闲事的态度陷入绝望的爱尔芙莉德马上又燃起了希望,忙不迭地点头,“想,求你救我。” 男人说道:“让我救你的代价很高,你愿意付出什么?” 也许是男人眼神清明,不像几个醉汉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猥琐,爱尔芙莉德毫不犹豫地说道:“任何你想要的。” 男人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身后的人接到命令,上前几下就将几个醉汉打倒在地。 男人往爱尔芙莉德身前仍了一把匕首,说道:“关键时候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说完便转身离开。 爱尔芙莉德看了看地上的匕首,又看了看被打倒在地上起不来的那几个意图weixie她的醉汉。眼神逐渐变冷。然后猛地伸手拿起匕首,起身就朝几个人冲了过去。 无视几人的哀求,伴随着匕首刺进肉里的噗嗤声,爱尔芙莉德竞感到了一阵奇异的畅快感。配合着喷溅到脸上的鲜血,爱尔芙莉德那诡异的表情仿佛是黑暗中衍生出的吃人的恶鬼。 。。。。。。 昏黄的壁灯下,海因里希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娃娃,一边问亚尔曼,“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亚尔曼恭敬道:“按照您的吩咐,收买了押送犯人去边境的军官,他答应一出奥丁就将人给我们。只是软禁立典拉德家女眷的宅邸发生了火灾,所有人都丧生在火里。您要的人” 听到此处,海因里希手下一个用力,娃娃精致的脑袋直接被他掰了下来。 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终是归于平静道:“就这么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其他的人怎么处置?”亚尔曼问道。 “一部分人卖给边境的矿场当奴隶,一部分直接卖到奥丁的地下娼馆,剩下的给我养的几只小可爱当玩具吧。为了公平就直接抓阄决定她们去哪里吧。”海因里希轻飘飘地说道。 亚尔曼很快领命退了下去。 很快房间里只剩下了海因里希自己一个人。本就不怎么好的脸色越发沉了下去。紧紧抿着的嘴唇或许是主人唯一的倔强了。同时也显得那么的悲哀。 因为再怎么惩罚她们,都改变不了他越来越虚弱的身体。还有他活不了多久的事实。他们以为不告诉他他就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自己的身体他又怎么会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他不甘心就这么死了,不甘心将他所珍爱的宝物就这样拱手让人,不甘心他的安琪儿会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直到彻底地将他遗忘。 凭什么他要一个人孤独的面对死亡,他想要的却一样也得不到。他得不到的,宁可毁了也绝不会让别人得到。 第二天一早,希尔也知道了软禁立典拉德女眷的宅邸发生了火灾,里面的人全部被烧死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火灾呢?” 希尔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是有人故意放火来混淆视听吗? “起火的原因宪兵本部调查清楚了吗?” “火是从内部燃起来的,大概是里面的女眷知道即将被流放,恐惧之下选择了自杀?因为所有的东西都在火中被烧毁了,宪兵本部也查不到更多的线索了。”巴特里回道。 爱尔芙莉德在这场大火中丧生了吗?希尔却有一种预感她并没有死。但是茫茫宇宙上哪去找一个名义上已经死了的人? “奥丁地球教的教部这两天有异动吗?” “没有。” 希尔沉吟了一下只能道:“我知道了,继续监视吧,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是,小姐。” 。。。。。。 刚刚参加完政府举办的纪念同盟宪章和法律秩序的恢复、民主主义压过军国主义势力的大型集会的杨威利一回到家就赶紧奔进洗手间,用消毒水把手洗了又洗。 原因无他,因为这双手刚刚在典礼上被特留尼西特的手握过了。而特留尼西特向来是杨威利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尤其是刚刚典礼上的他的那一番表演,让杨威利想起来都感觉像是全身爬满了虱子一样难受。 不,他还没有虱子可爱。拿他和虱子相提并论,简直是侮辱了虱子。 尤里安无奈地看着他这孩子气的举动,默默地泡了一壶他最喜欢的红茶等他出来。 突然,一旁的通讯器响起,尤里安擦了擦手就接了起来。 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尤里安第一次体会到了从天堂掉入地狱是什么感觉。冷,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再叫嚣着这个字。 这时,通讯器里传来了最后一句话,“请节哀,有任何问题您随时联系我们,那么,再见。” 杨威利从盥洗室出来,就见到尤里安呆呆地坐在那里,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直接将他吓了一跳,忙走过去问道:“怎么了,成绩不合格?失恋了?还是有人说你了?” 尤里安直愣愣地看向他,哽咽道:“不是,是清竹她,她出事了。” 杨威利心脏猛地一缩,“出什么事了?” 尤里安正要说话的时候,通讯器再次响了起来。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转头看向通讯器的方向,还是杨威利先反应过来,接了起来。 是姆莱少将,说的却不是清竹的事。而是驻守在伊谢尔伦的卡介伦少将传来消息,帝国的梅尔卡兹一级上将逃亡到伊谢尔伦,请求投效杨威利。 第153章 第153章 虽然敌国高级将领来投是件大事,但杨威利显然现在没有心情处理这个,他必须要先将清竹的事情弄清楚。 匆匆地交代了几句让他转告驻守伊谢尔伦的卡介伦对梅尔卡兹提督一定要以礼相待便挂断了电话。 然后迫不及待地问尤里安,“清竹怎么了?” 尤里安用袖子擦了擦不断涌出来的眼泪,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宇宙事故调查局的人打电话过来说,清竹乘坐的太空船在帝国境内遇到了恒星突然爆发的磁暴,导致,导航系统失灵,最终在失去方向的情况下,和和陨石群相撞。船上的人都呜呜呜” 这一刻,尤里安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杨威利根本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嘴上喃喃地念着,“不可能,她怎么会有事呢,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 可是尤里安不会撒谎,更不会拿清竹的性命来撒谎,尤其是他哭得如此痛苦的样子,杨威利的心径直沉入了谷底。只是心中存着的那万分之一的奢望让他仍不肯放弃。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乘坐的是哪家的宇宙船,在什么星域?” 尤里安断断续续地解释道:“是4月份的时候,在帝国的边境。其他的我,我忘了问了。对不起,提督。” 杨威利立马抓住漏洞道:“四月份时候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们?” “他说是因为,因为帝国爆发内战,边境被封锁,所以消息才没有及时传递出来,再加上同盟被叛军,被叛军掌控,很多部门都属于瘫痪状态。所以,所以” 杨威利仍旧不行信地摇着头,“我不相信,我要亲自去问他们。” 在数次反复与调查局求证之后,杨威利瘫坐在沙发上,喃喃地说着,“我不该心软地答应她让她回去的,我应该无时无刻不将她带在身边,看着她,守着她。这样,她就不会” 说话间,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出来。 第二天,杨威利强打起精神打开与伊谢尔伦的超光速通信的通道,和幕僚们就梅尔卡兹 来投奔的事情展开了一场简单的讨论,然后又见了梅尔卡兹提督一面。最终决定相信老提督并让他以客卿的身份留在伊谢尔伦。 梅尔卡兹提督的事情是解决了,可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悲伤越发浓厚。因为对逝去女孩的 爱让两人连互相安慰都做不到,只能任痛苦持续发酵。 沉默的饭桌上,两人同时开了口,“提督/尤里安,我们回伊谢尔伦吧。” 杨威利看着窗外漆黑不见底的夜空,喃喃道:“是啊,回去吧。” 很快,两人连同姆莱少将还有副官菲列特利加一起返回了伊谢尔伦。 伊谢尔伦上的人也都知道了清竹因为太空船事故丧生的消息。 杨威利不知道尤里安那边怎么样,反正所有人看他都一副小心翼翼,欲言又止却又不敢提到清竹,生怕触动到他的哪根弦。 不过小孩子就直接多了,被卡介伦邀请到家里一起用餐的餐桌上,卡介伦的小女儿桃乐丝突然问道:“清竹姐姐呢,我都好久没见到清竹姐姐了,她什么时候来看桃乐丝和桃乐丝一起玩?” 也许是被卡介伦夫妻教导过不要提到清竹的事,但是小孩子的记忆总是短暂的。见不到清竹,也是因为真的想念她才就这样问出了口。 这一问不要紧,餐桌上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凝。 卡介伦夫人反应很快,“你这孩子”一边喂了小女儿一口东西,一边歉意地看向杨威利,“杨,抱歉” 杨威利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您多虑了。” 晚饭在一种半尴尬的气氛中结束了,杨威利和尤里安也没有多待,很快提出了告辞。 卡介伦夫妇站在门口目送两人离开,看着两人略显孤寂的身影突然红了眼眶,“那个孩子真的回不来了吗?” 卡介伦将妻子搂在怀里,没有说话,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另一边,尤里安也在问杨威利这个问题,“清竹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也许真的弄错了呢?” 杨威利顿了一下,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弄错了,比谁都希望她能回来。她的离去带走了他所有的快乐和希望,让他觉得人生苍白至此,已是了无生趣。不过是为了活着而活着。 摸了摸尤里安的头,算是无声的安慰。他自已已然这样了,但他希望尤里安能打起精神来。尤里安和他不一样,他已经没有了未来,可尤里安还有大把美好的未来。他会遇到一个让他倾心的姑娘,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成为丈夫,成为父亲。 在靠近家里的时候,两人都想着会不会家里的灯此刻是亮着的,在看到他们回来,会有人从里面推开门,笑盈盈地说着欢迎回来的话。 可是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房间漆黑一片,根本没有人存在的痕迹。 虽说本就没有抱过多的期望,可是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再次疼了一下。 互相道了晚安,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杨威利连灯都没有开,直接走到床边躺了下来。熟练地拉过床头的玩具熊抱在怀里,深深地嗅了几下。 这个被女孩亲切地取名叫白熊先生的毛绒玩具是女孩最喜欢的。两人分开之前她还抱着它与他一同睡在这张床上。不管是玩具熊上面还是床上,还是被子里,仿佛还残留着女孩身上香甜的味道。 可是人却已经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一滴眼泪滑过脸颊,悄然落进了玩具熊的身上。 伴随着低沉的喃喃细语,“你还说做鬼都要缠着我,可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你在我周围存在?我想你了,至少让我在梦里再见见你啊。”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满室的沉默。 日子仿佛回到了正常轨道,早起去司令室报到,工作都推给能干的幕僚,只有必须要自己签字做决定的事情才会分出一点点的精力。其余时间一概浑水摸鱼。 中午时还是喜欢去人工森林公园的长椅上睡午觉。只是偶尔仍旧会想,会不会等他一觉醒来就看到女孩笑看着他,对他说道:“果然提督你又在这里浑水摸鱼。饿不饿,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食物。但是看你这副懒惰的样子,我决定不给你吃了。” 梦中的杨威利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笑着笑着忽然就醒了。梦里的那种满足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脑海里。 更重要的是他猛地注意到旁边有人正在看着他。 会不会是理智告诉他不可能,可心情还是抑制不住地激动了起来。 只是,仍旧让他失望了。 “上尉,你怎么在这里?” 菲列特利加有一点被抓包的尴尬,还有一点难受,看到是她就这么失望吗。 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就听杨威利说道:“抱歉,麻烦你来找我。下午有什么工作吗?” “有几份文件需要您签署。” 看着杨威利站起来,将军扁帽戴在头上,菲列特利加终于忍不住开口,“提督,我不行吗?” “呃啊”杨威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后面也许是反应过来了,但仍旧装作不懂地岔过了话题。 “是什么文件?不知道梅尔卡兹提督在这里适应地怎样?尤里安最近终于有了精神,先寇布准将他们功不可没” 顿了顿,杨威利头也没回地说道:“中尉,抱歉,只是别将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不值得。” 说完,狠了狠心,没有停顿地直接走了。 看着杨威利走远的身影,菲列特利加喃喃道:“我这是被拒绝了。”随之眼眶变得朦胧起来,只是菲列特利加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 “没有不值得,您就是我的一切。” 。。。。。。 艾伦觉得他家小姐这几天尤为烦躁不安。时常盯着某处发呆不说,眉头也是整天的紧锁着。房间也不爱出。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艾伦和赫达看着也着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舒坦梅兹就是在这个时候上门拜访的。 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对他横眉竖目的小姑娘。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是打算卖了我吗?反正爸爸妈妈都被你害死了,佛耶巴哈家也被你毁了,你就想连我一起害死是吗。我告诉你,我不怕你,我就是死了变成鬼也会回来找你报仇的。” 这种话,这些天舒坦梅兹已经听过无数次了。早就已经习惯了,或者说从他毁了佛耶巴哈家那天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幕了,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能毫不留情地杀了佛耶巴哈家的家主,流放佛耶巴哈夫人还有其他人,却唯独对这个唯一对他释放过善意的小姑娘下不了手。 于是将她带了回来,暂时安置在自己的公寓。但是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也发现,自己实在不适合照顾一个小姑娘。继续留在他那里,小姑娘的以后就毁了。 思来想去,他便想到了希尔。 倒是艾伦看不得小丫头喋喋不休的指责,以及舒坦梅兹骂不还口的模样,暗暗唾弃了他一句,便不客气地开口道:“这位小姐,这里是马琳道夫伯爵家的宅邸,请你保持一位客人该有的礼仪,不然我将行使宅邸守卫的职责驱逐你了。” 哪想到小丫头不仅没被吓到,还胆大包天地连他也骂了进去。 “原来只是侍卫,我说长得这副尖嘴猴腮的样子也不可能是主人,充其量也就是狗仗人势的狗,你有什么资格对本小姐指手画脚。哼,能和这个杀人凶手认识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和你的主人都是。” 本来就对小丫头的那句“尖嘴猴腮”“狗仗人势”气得不轻的艾伦,现在听到她连她家小姐都给捎带上了,简直是忍无可忍。 他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他非要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让她知道什么人不能惹。 本来骂不还口的舒坦梅兹,也在小丫头说出最后一句的时候,眼带警告地看向她,“玛丽嘉” 不过在艾伦的手伸过来的时候还是挡在了她的面前,对艾伦道:“抱歉,她只是对我不满,不是针对你和小姐的。” 难得的,在艾伦这个关系微妙的对手面前服了软。 不过,小姑娘一点领情的意思都没有,红着眼眶,嘴上仍强硬道:“谁用你假惺惺的,你让他打我好了,打死我不就趁你的意了。我就说他了,他和他的主人都不是好人,都不是,都不是,你更不是。你这个坏蛋,杀人凶手,把我的爸爸妈妈还给我,还给我,哇” 骂人的人倒是先哭了,艾伦一脸头大的看向舒坦梅兹。 舒坦梅兹也是一脸无奈地回看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希尔走了出来。 “还真是热闹啊。” 第154章 第154章 众人见是希尔,全都脸色一缓,齐齐地唤了一声“小姐。” 希尔笑看着舒坦梅兹,“站着干什么,坐呀。” 随后吩咐艾伦上茶。 然后才将目光放到了正哭得抽抽噎噎的女孩子的身上。 只一眼,希尔就猜到了女孩的身份,笑问道:“玛丽嘉还记得我吗?” “不认识。”小丫头一点面子都不给地撇开头。 舒坦梅兹呵斥道:“玛丽嘉” 小丫头哼了一声,完全没有要改变态度的意思。 希尔不在意道:“算了,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小,不记得也正常。”然后笑眯眯地对玛丽嘉说道:“我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希尔格尔冯马琳道夫。你想怎么称呼我都随意。” “那我叫你坏人也可以吗?”玛丽嘉赌气道。 “玛丽嘉”舒坦梅兹终于压抑不住心里的怒气,她怎么说他都无所谓,唯独不能触碰到他心里不能触碰的那个人。 希尔示意舒坦梅兹稍安勿躁,依旧好脾气地对玛丽嘉说道:“可以,只是既然你都这么叫我了,我不对你做点坏人应该做的事,实在是名不副实啊。所以你大可以叫一声试试哦。” 玛丽嘉哼了一声扭过头,一副不屑和她说话的样子。到底也没真的将坏人两个字叫出口。 希尔见状,对着舒坦梅兹眨了一下眼睛。 舒坦梅兹才终于缓和了脸色。 看着小姑娘哭得一脸乱糟糟的样子,希尔让赫达带她去洗洗脸,收拾一下。 玛丽嘉不肯去,奈何敌不过赫达的力气,被半拖办拽地拉走了。 等到房内只剩希尔和舒坦梅兹两人时,希尔问道:“你今天来是为了玛丽嘉吗?” 舒坦梅兹有些难为情地点了点头,“我本来打算让她住在我那里,我负责照顾她直到她出嫁。但是这几天她在我那里”舒坦梅兹苦笑一声继续道:“简直是一团糟。更重要的是她一个女孩子跟着我一个大男人,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尤其是她对我又是那样的一个态度,她不仅恨我,对待其他的事情也变得很偏激,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纠正她。或者说我根本就没有底气多说什么。我从来不后悔杀了佛耶巴哈男爵,彻底毁了佛耶巴哈家。但是我毁了她的生活也是事实。” 希尔嗤笑道:“雪崩发生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她生在佛耶巴哈家,身为佛耶巴哈男爵的女儿,享受了家族带给她的权势富贵,自然也要承担佛耶巴哈男爵造下的罪孽,既然享受了那些罪恶的果实,那么她就不无辜。所以你没必要觉得愧疚。” “让她免于流放的责罚,现在还能拥有自由之身,你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话是如此,可是”舒坦梅兹摇摇头,“就当是还她小时候的看顾之情吧。” 希尔失笑,“你还是心软了。” 舒坦梅兹也笑,“也许吧。” 笑过之后,事情还得解决。 “所以你是打算将她放在我这里?”希尔直接道。 舒坦梅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是想拜托小姐。” 希尔故作头痛道:“我真是不知道该埋怨你真会给我找麻烦还是感动于你是如此的信任我,以至于有什么事第一个想到我。” 正当舒坦梅兹要说什么的时候,去梳洗的玛丽嘉一行人回来了。 小姑娘看着清爽不少,就是脸色还是一样套拉着。 见希尔和舒坦梅兹一副明显相谈甚欢的模样,就更不高兴了。 “你们是不是在我不在的时候说我坏话。” 希尔顺着她的话道:“是啊,正好说到你的事。卡尔要把你交给我,而我答应了。” 闻言,舒坦梅兹立马对希尔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而听在玛丽嘉耳朵里简直像一道晴天霹雳。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舒坦梅兹,“你真的要把我卖掉?” 舒坦梅兹赶紧解释道:“不是卖掉,是拜托希尔小姐照顾你。你知道的,我经常有任务要出门,一去就是几个月,一年甚至更久,没办法好好照顾你。而希尔小姐是我最信任的人,将你托付给她对你是最好的。你放心,你在这里的所有花费我会一力承担。你还有什么其他要求,尽管提,我会” 还没说完,就被玛丽嘉激动地打断了,“谁要花你的钱,我去哪是我的自由,凭什么要你决定。你就是迫不及待地想甩开我这个包袱。我才不会如了你的意。” “玛丽嘉听话,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不需要。” 两人争论来争论去,就连艾伦也看出小丫头仗着舒坦梅兹不敢对她怎么样,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 悄悄凑到希尔身边小声道:“小丫头不知好歹,您何必汤这趟浑水要去管她,干脆将两人都轰出去算了。” 希尔给了他一个爆栗,“小心我先把你轰出去。” 然后便不再理会他,而是对争论个不休的这对复杂的兄妹说道:“我觉得玛丽嘉说得对。” 争吵声戛然而止,就见两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她。 舒坦梅兹是迫切地想听希尔接下来要说什么,而玛丽嘉则是一脸的怀疑外加戒备。 希尔喝了一口红茶,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我觉得玛丽嘉说地对啊,她有手有脚的,完全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赚钱养活自己。哪里需要你的钱。况且,她不一定会接受你的好意。” 虽然觉得希尔站在自己这边说话很可疑,但心中的愤怒和怨怼还是迫使玛丽嘉附和着希尔的话,“没错,谁要你的臭钱。” 希尔继续道:“不过有句话你说错了哦,你可不是想去哪就能去哪。你现在还是待罪之身,虽然免除了流放的刑罚,那是因为卡尔替你向罗严克拉姆公爵求情,公爵看在他的功劳上面才同意他将你领回去,前提是必须有人时刻看管你。否则你以为凭着佛耶巴哈男爵跟着布朗胥百克公爵叛乱的罪名,你还能逃过责罚吗?他若是出征不在家,没人看管你,你就得回到宪兵队的监狱待着,直到他回来再将你领回去。你去过监狱没有,我听说那里暗无天日,白天看不到阳光,夜晚看不到星空,到处是蟑螂,老鼠。晚上老鼠吱吱地叫声能吵得你睡不着觉。里面还关着许多穷凶极恶的罪犯,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你要是想感受一下” 玛丽嘉急切地打断道:“你别说了,我,我不想再听了。”听到希尔描述的那个场面,她就有一种要吐的感觉,要是真的进去了,她,她还不如被流放呢。 似乎看出了玛丽嘉的想法,希尔继续道:“流放之地的情况和宪兵队监狱的情况差不多,不,还不如宪兵队监狱呢。不仅有老鼠,蟑螂,各种虫子,甚至还会有蛇半夜爬进你的被子里,要是无毒的还好,顶多你就抱着滑腻腻的蛇睡一宿,若是有毒的,你就能直接在睡梦中去见奥丁大神了。” 玛丽嘉疯狂地摇着头,“不,我不去,我不要和蛇睡在一个被子里。” 希尔温柔道:“不想的话那就好好听话,乖乖留在这里。我会给你安排一份侍女的工作,每个月还会发工钱给你。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等到过几年,让卡尔替你向罗严克拉姆公爵求情,你就能彻底恢复自由身了。” 小姑娘已经被希尔忽悠地说什么是什么了,只会忙不迭地点头,完全不敢反驳。 希尔见状,对赫达道:“找几个人帮玛丽嘉一起收拾下她的房间。” 然后对玛丽嘉道:“你去跟着赫达,选一间自己喜欢的房间,她还有其他的侍女姐姐会帮你打扫干净。但是你自己也不能偷懒,也要跟着一起收拾。毕竟是你自己的房间,其他人只是帮忙,并不是必须的义务。所以要好好对她们说声谢谢。” 小姑娘点点头,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赫达走了。 艾伦看着三两下就把这个难缠的小丫头解决的希尔,完全不知道是该夸他家小姐一句厉害,还是同情一下被她忽悠的找不着北的小丫头。 那直勾勾的眼神,希尔又怎么会看不到。 直接一巴掌拍过去,“看什么看,你也去帮忙。以后你和赫达就负责照顾她。” “不接受反驳。”并且在艾伦说出反对的话之前抢先堵住了他的嘴。 艾伦哼哼唧唧地出去了。 舒坦梅兹有些担忧道:“这样没问题吗?” 希尔让他不用担心,“小孩子很会看人脸色的,因为知道你会包容她的一切任性,撒泼耍赖,所以便恃宠而骄,不停地闹腾。不过借此将心中的愤懑和不安发泄出来,对她也好。总比什么都不说要强,那才是最危险的。其次小孩子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让她在新的环境忙碌起来,她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人总要先活着才能去思考别的东西。你不要觉得你给她承担一切就是对她最好的了,人总要学会长大。她也是。尤其现在没有了男爵千金这个身份,作为一个普通人,她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价值,用自己的劳动去养活自己。这才是她立足在这世上的根本。” “而且,我先前就说过了,你没必要将她揽在你的身上,你不欠她什么。比起她我更在乎你过得好不好。” 第155章 第155章 “现在你心里的结解开了吗?”希尔问道。 舒坦梅兹微微一顿,然后一下子笑开了,那是一种希尔从未见过的积极又温暖的笑容。 “嗯。” 希尔也笑了,“那就好,向前看吧,人生总是越来越好的。等下次带女朋友一起来看我。” 舒坦梅兹笑着说道:“总觉得您说话越来越像休特鲁兹夫人还有拉塞尔夫人了。” “像他们一样催婚吗,好吧,我们得承认,拉媒保纤是全世界所有八卦妇女最爱干的一件事。” 舒坦梅兹被逗笑了。 希尔故意噎她,“拉塞尔夫人好像还没放弃你这个好女婿人选。” “呃” 希尔也忍不住笑了。 笑过之后,舒坦梅兹突然提到了秃鹰之城上发生的事。愧疚中又带着遗憾。 “明明您已经提醒过我了,安森巴哈可能有问题,可是我还是慢了一步。让吉尔菲艾斯提督重伤昏迷。” 说起这个沉重的话题,希尔也隐去了脸上的轻松,说道:“不,正是因为有你及时上前阻止,吉尔菲艾斯提督才只是昏迷,而不是当场死亡。” 而另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更加悲伤和绝望的结局是,吉尔菲艾斯中了两枪,直接被击中大动脉失血过多而死。现在因为舒坦梅兹的关系,安森巴哈只来得及打出一枪,只是那一枪击中了吉尔菲艾斯的头部,造成颅脑损伤,人虽然还有呼吸,只是变成了活死人的状态。医生也诊断出能醒来的可能性很小。 说是很小,其实只是医生的委婉说法,若不是怕刺激到自己的主君而小命不保,医生大概就会当场说出没有醒来的可能,建议家属放弃治疗,让病人安静地回归奥丁大神的怀抱。 鉴于主君发狂一般狠狠盯着自己的眼神,医生很聪明地给自己留了一线。也给莱因哈特,安妮罗杰,还有他的父母这些深爱着他的人留了一线。 所以人仍旧活着不是吗?仍旧活着让他们去期待奇迹发生的那天。 舒坦梅兹以为希尔是安慰他才那样说的,却不知道希尔说的才是事实。不过希尔并没有要继续解释下去的意思。 而是说道:“他知道有人正在强烈盼望着他能醒来,正在他的战场努力。我们也有我们的战场要去战斗。谁都不能输啊。” 。。。。。。 在莱因哈特晋升为公爵的授封仪式上,一向安静地做好自己傀儡摆设的小皇帝艾尔威突然对单膝跪在他面前的莱因哈特说道:“这大概是公爵阁下最后一次跪在我的面前了吧。下次恐怕我们的位置要来个对调了。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命等到那一天。” 莱因哈特站起身,意外地看向这个向来苍白着一张脸,在床上养病的时间远远超过露面的时间的傀儡皇帝。 此刻正用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眼神看着他。 试探吗? 看来这个小皇帝比他想象的要聪明。倒是他小瞧了他。 不过莱因哈特并未见丝毫的慌张,甚至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感受到了一丝愉悦。他 倒希望他做点什么,让他在将来解决掉他之后能有一种成就感,不然所有的事情都按照预计的去发展,也太无趣了。 “陛下放心,臣向来对听话的人有很大的忍耐度。不过”莱因哈特话锋一转,“您也可以自己试着去找答案。” “不,我只知道前半句就够了。而且我对高登巴姆王朝的存续与否并不在意,不如说我该感谢公爵阁下。” 再多的艾尔威却不肯说了,直接换了个话题,“听说公爵阁下最忠心的属下,吉尔菲艾斯提督受伤了,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吉尔菲艾斯现在几乎已经成为了莱因哈特的禁忌,现在听到艾尔威提起,表情立刻变了。 “我想陛下误解了我的忍耐度是什么意思。” 艾尔威赶紧作出一副慌乱的样子,歉意道:“抱歉,如果我惹公爵阁下不高兴了。”只是嘴上并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道:“我听说公爵阁下和马琳道夫小姐很熟,请帮我转达对她的歉意,那天的事情实在很抱歉。就如同今天一样,有些事情我可能想的过于理所当然了。” 涉及到希尔,莱因哈特心中一动,正要问清楚那天的什么事时,就见艾尔威微微一笑,提醒道:“公爵阁下,我们聊得时间似乎有些长了,下面的人开始浮动不安了。” 莱因哈特往下一看,果然见不少猜疑的目光往两人这边投来。 莱因哈特深深地看了艾尔威一眼,艾尔威回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莱因哈特却没有因为这抹微笑降低警惕,反而一瞬间产生一股杀意,同时在心里极快地盘算着杀了他之后,可能会产生的局势变化。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又归于平静。 回到自己寝殿的艾尔威喃喃自语道:“不是他,那会是谁呢?” 艾尔威也不是无的放矢地对莱因哈特进行试探。当然了,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觉得看他变脸很好玩,所以才提到了吉尔菲艾斯和希尔,结果让他看了一场好戏。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前段时间,有人在他的饭食里下毒,那并不是一种使人致死的毒药,而是能极大的伤害人的神经系统,造成人疯癫。 按照目前的情况,最有可能下手的人就是罗严克拉姆公爵了。所以他瞒下了在他食物里发现毒药的消息,进行了这次试探。 但看今天金发小子的回答,他能确定不是他。 不过他似乎也有些玩大了,惹得金发小子对他起了杀心。但是就是这样才刺激嘛,不知道最后究竟是金发小子先沉不住气,还是那个男人的行动更快一点。 想想真让人期待呐。 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是好好想一想,究竟还有谁有那个能力和理由对他下手。 坐上地上车,莱因哈特还在想着艾尔威说的话。突然睁开眼对一旁的流肯吩咐道:“你去查一下希尔和皇帝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流肯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的主君说的是不是他听说的那件事,“您也听到流言了吗?” “什么流言?” 流肯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属下是听属下的母亲说起的,在为庆祝圣灵祭举办的宫廷宴会上,皇帝邀请马琳道夫小姐跳了舞,并且说出对马琳道夫小姐一见钟情的话。宴会结束之后就生出了各种各样的流言” 流肯看自己主君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赶紧替希尔解释了一句,“马琳道夫小姐完全是无辜的,很多人都猜测是皇帝为了拒绝立典拉德公爵将自家的女眷强塞给他,所以拉了马琳道夫小姐做了挡箭牌。” “没有其他的了吗?” 被自己的主君面无表情地盯着,流肯差点咬上自己的舌头,“没,没有了。据属下所知没有了。” 半响,莱因哈特才挪开视线,眼脸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元帅府过来人接希尔的时候,希尔正躺在摇椅上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冬日里的慵懒。一旁是新上任的小女仆玛丽嘉正在念书给她听。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某些地方的词句有些含糊,还没听清就被囫囵着带过。 每当这时,玛丽嘉就跟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偷偷往希尔那边瞟一眼,确认希尔没有任何反应,才继续将目光放回到书上。 直到艾伦进来禀告有人求见,这一切才戛然而止。 知道是莱因哈特要见她,希尔匆匆换了身保暖的衣服就跟着过来接她的士兵一起走了。 在踏入通往元帅府主楼的回廊时,希尔一行正好和奥贝斯坦碰上了。 希尔微微避让,冲着奥贝斯坦点头示意。 她以为奥贝斯坦不会理会她,正准备过去的时候。 突然听到奥贝斯坦开口问道:“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希尔心下一惊,面上却丝毫不显,微笑着礼貌道:“或许是在以前的某个宴会上见过。” 也不知道奥贝斯坦是否接受了这个说法,总之在说了一句“也许是吧”便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希尔才惊觉出了一身冷汗。 他应该没有发现在伊谢尔伦上和他打过照面的人是她吧。 因为心里一直想着事,回过神来发现士兵领她去的并不是会客室,而是莱因哈特办公的地方。 希尔忙叫住士兵,“走错地方了吧?这里不是会客室。” 士兵回道:“没有错,阁下让我带您来这里。” 说话间,士兵已经打开了门,躬身请她进去。 踏进门内的一瞬间,希尔就感到了数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那是来自元帅府的工作人员。 不过能到莱因哈特身边的人还是很有分寸的,好奇归好奇,却不会或者说不敢过份追究主君的。 一个眨眼的功夫那些打量就全都消失了。 希尔却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忐忑。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的人们过于严肃的表情还是因为莱因哈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或者刚刚见过奥贝斯坦留下的后遗症? 胡乱猜测了一通,希尔走进了最里面独属于莱因哈特的办公室。 偌大的房间,只有莱因哈特一人正伏在桌案上边看边写着什么。 希尔张了张嘴,兀自犹豫着该不该出声唤他。 莱因哈特却先她一步开了口,“先坐,等我处理完手里的事,有事和你说。” 虽然是对希尔说着话,可莱因哈特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希尔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找了一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了下来。 一时间,房间里只有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希尔觉得后背都有些酸麻的时候,终于有士兵进来打断了这一切。 “阁下,技术总监,安东希尔曼冯胥夫特技术上将来访,您是否要见他?” 第156章 第156章 “不见。”莱因哈特头也没抬地说道。 就在士兵要行礼退出去的时候,莱因哈特又改变主意道:“让他进来。” 希尔略有些尴尬道:“那个,莱茵阁下,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莱因哈特这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是她看不懂的深邃。 “不用,你就待在那里就行。” 希尔只能继续坐下来等待。只是刚刚莱因哈特那个眼神一直在她脑中闪现,越发让她坐立难安。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尔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敢动,连呼吸都是轻之又轻。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胥夫特从进来到离开甚至都没发现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莱因哈特只给了他15分钟的时间,让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用于阐述自己的观点上。 希尔也由此将胥夫特的建议听了个全部。抽空还看了一眼莱因哈特的反应,发现莱因哈特此刻也正在看着她,反而是对滔滔不绝的胥夫特还有他的提议抱持着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希尔慌忙避开他的视线,后知后觉地又觉得不对,她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干嘛要心虚。 虽然这样想着,到底没有勇气再向他那边看一眼。 想着莱因哈特今天有些奇怪的态度,希尔心内有些微抵触和他单独相处。极度希望胥夫特留久一点,再久一点,可惜15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胥夫特很有眼色地结束了话题,退了出去。 希尔非常羡慕地看了他一眼,她现在是想走不能走。 突然,莱因哈特清冷如弦的声音传了过来,“过来。” 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对她说的,因为这个房间里除了他就是她。 希尔慢吞吞地走了过去,在桌子前站定。 莱因哈特的声音再次响起,“站得太远了,离近一些。” 希尔只能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只是还是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 莱因哈特见状,也不再多费口舌,直接伸出手臂将她拉到近前。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正被莱因哈特的动作弄得猝不及防的希尔,闻言,更是一头雾水,明明是他叫自己过来说有话要对她说,现在却反而问她是不是有话要对他说。 这是什么逻辑。 希尔直接很干脆地说道:“没有。” “是吗。”看似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一句,希尔却觉得他似乎更加不高兴了。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也随之增大。 希尔皱起了眉头,想让他放开自己。 就见莱因哈特抬起另一只手,拇指擦上了希尔的嘴唇。希尔想躲,却被莱因哈特低喝道:“别动。” 希尔就真的不敢动了。只能任由莱因哈特的手指不停地在她的嘴唇上滑过。 美丽修长的手指带来的却不是艺术的美感,而是指纹碾在唇上带来的刺痛感。希尔不由得轻轻地吸了口气。 手指的主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希尔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更加用力,仿佛是故意要惩罚她一样。 其实,莱因哈特一开始并没有要这样做的意思,只是在看到希尔说话时微动的嘴唇,不由得就想到了他让人调查到的事情。 圣灵祭那天宫中举办的宴会上,高登巴姆王朝的那个小鬼,不仅嘴上说了一些让人不愉的话,还拉着她一起跳舞,甚至众目睽睽之下还 那天流肯简单地跟他说了宴会上发生的事,却没有说这些细节。尽管没有这些细节已经让他想杀了那个小鬼了,但他还是想知道完完整整的经过。 于是就派人查了那天宴会上发生的所有的事。 当听到调查的人一字不落地详细地描述了宴会上所发生的所有的事情的时候,可想而知他是多么的愤怒。 那种感觉就像他心爱之物被别人抢走了,小偷还在上面留下了他的记号。 他当然要抢回来,还要在上面印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将她永远囚在自己的身边,让她永远不能离开。 稍微冷静下来,莱因哈特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可能有些危险。 于是为了让自己彻底冷静下来,才在隔了几天之后才派人去将她接过来。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意志力也有如此薄弱的时候。 一见到她就忍不住做了这件事,但他却没有一点后悔。小偷的印记当然要彻底的抹除掉才好。 看着在自己的手下变得越来越红艳的嘴唇,莱因哈特终于还算是满意了一点。 手指缓缓地停下来,然后尚带着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慢慢不舍地抽离。同时解释道:“上面有东西,帮你擦擦。” 尽管嘴唇已经被摩擦地火辣辣地疼,在莱因哈特幽深的目光下,她却不敢抬手去摸。 只得接受了他的这种说法。 也是因为今天的他让她有些害怕。 没等希尔有时间去多想,就听莱因哈特问道:“你觉得如何?” “呃什么?”希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莱因哈特看她呆呆的样子,心情终于好了一点点。 嘴角微扬道:“平时的机灵劲都去哪了,我是说胥夫特的提议?” 希尔迟疑道:“专业的问题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士去回答。况且我又不是你的幕僚,参与这些机密要事恐怕会遭人非议吧。” 莱因哈特不在意道:“马上就是了。” “什么意思?” “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我正好缺个能干的秘书,想来想去,只有你能胜任这个工作了。” 说着,又笑着补充道:“这是命令,不接受拒绝。而且即刻上任。” 虽然希尔一直在考虑着该怎么说服莱因哈特给她一个职务,让她跟在他身边,这样可以及时掌握军队的动向,方便她自己的计划。 可是现在他自己主动提出来了,她反而有些退却。 “我” 看着希尔脸上的犹疑,莱因哈特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一语双关道:“希尔,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这次的事情告诉他,只有将她留在身边,时时看着她,才是最让人安心的,各种意义上都是。 希尔早上离开家,直到夜幕降临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她是真的很累,不仅要猜测今天莱因哈特奇怪的举动,下午就开始秘书的工作,整理文件,记录会议资料,陪吃,陪喝,陪聊天,还时不时地要面对主君的问询。 才第一天她就开始打退堂鼓,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艾伦和赫达一左一右地围着希尔,轮番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小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都担心死了。” “小姐,你饿不饿,我马上让厨房去准备饭菜。” “小姐,我给你按摩一下。” “小姐” 希尔连忙制止了他们的轮番“轰炸”,虽然很感谢他们的关心,但本来就胀痛的脑袋被他们这样一吵像有无数只蚊子在里面嗡嗡,吵得她脑仁疼。 “不用忙了,我已经吃过了。一会儿我泡个澡就睡了。” “哦,对了,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家小姐我现在已经是帝国编制内的正式一员了。从明天开始,我就要正式开始工作了。所以明天早点喊我起床。” 看着两人一脸我有很多问题要问的表情,希尔马上打断道:“我现在不想说话,等有时间再跟你们解释。明天记得早点叫醒我就行了。” 说着,看了看四周,“玛丽嘉呢,回房睡了吗?” 得到两人的肯定回答后,希尔突然生出了心思,“我去看看她。” 房门被玛丽嘉从里面锁上了,不过这不是难事,希尔让艾伦拿来了备用钥匙,很快就打开了门。 然后就听到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从里间传了出来。 希尔脸上并没有意外,只是心情相对有些复杂。对着艾伦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并让他先离开,自己则是迈开步子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正躲在被子里哭得伤心的玛丽嘉一点都没发现有人进来了,并倚在门框上看了她一会儿。 直到希尔突然开口,“你恨我吗?” 哭声戛然而止,玛丽嘉一脸受惊的从被子里探出头看向她这边。因为动作太大,差点从床上摔下来。好在及时扶住了床沿,才没有真的掉下去。 只是看向希尔仍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还掺杂着丝丝不安,“希小,小姐我没,我没哭” “小心点,掉下去摔疼的还是你自己。”希尔边说边走过去坐在了床沿上。 玛丽嘉想起来,却被希尔按下了。 “不用起来,这样就行了。” 紧接着希尔又问了一遍,“恨我吗?” 玛丽嘉赶紧摇了摇头。 希尔给她擦了擦眼泪,声音柔和道:“说实话。” 见希尔神色温柔,小姑娘似乎不那么害怕了,防备之心似乎也没那么高了。犹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是希小姐讨厌我。” 希尔好笑道:“你怎么会觉得我讨厌你呢。” 见到希尔的笑容,小姑娘是越发放松了,说话也随意了许多,“你对我板着脸,还吓唬我,我最怕蛇了。你还不让我叫你希尔姐姐,只让我称呼你小姐,我,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你还”不见我,不跟我一起玩 想到什么,玛丽嘉险险地咽回了最后一句话,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我还什么?”希尔饶有兴趣地问道。 “没什么?”玛丽嘉心虚地撇开头,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她去找她玩,她却一直推辞不见她。 但是前几天她赌气说了不认识她,不记得她们以前发生的事了。现在当然什么都不能承认。 希尔见她不想说,也没继续追问。 用手指虚点点她的额头,“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我什么时候说不让你叫我希尔姐姐,只让你称呼我小姐了,难道不是你擅自这么叫的?现在还要怪罪到我头上?你说你是不是没良心的小丫头。” “我不是,我没有,你冤枉我。”小丫头先是否认三连,然后打蛇随棍上,“那我以后还叫你希尔姐姐。”殊不知这句话将自己暴露个彻底。 希尔也不拆穿她,只笑着回道:“可以。” “那你以后对我好点,不能吓唬我。” 希尔继续笑道:“可以。” “我今天想跟你一起睡,可以吗?” 希尔继续答,“可以。” 小丫头立马掀开被子,一脸期待地看着希尔。 希尔脱掉鞋钻了进去,还不忘说一句,“其实我还没洗澡,但是我想你是不会嫌弃的。” 玛丽嘉掀被子的手一顿,“” 第157章 第157章 小姑娘到底是没真的嫌弃希尔,反而还一直往她身边凑。 “希尔姐姐的身上香香的,软软的,跟妈妈一样。我,我想她了。” 一句话直接击到了希尔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当年她妈妈走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无助,迷茫,常常梦到她,很多次哭着醒来,大声呼喊着妈妈,却不会有那个温柔的人出现在她身边,哄着她让她不要害怕。 不知不觉,希尔的手已经轻轻地拍上了小姑娘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她妈妈哄她那样。 “你比我要幸运多了,我妈妈在我4岁的时候就去世了,至少你的妈妈陪你到现在,看到了你少年时候的样子。她所希望的便是你能幸福快乐的活下去,天底下的母亲大概都只有这一种最朴素的愿望了。” 过了许久,希尔才听到小姑娘带着鼻音的一声“嗯”。 希尔摸了摸她的头,想着事情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索性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摊开了来说。化了脓的伤口总要将脓水都挤出去,才能结疤愈合。尽管这需要一段漫长的时间。但总比化脓的地方愈演愈烈要强。 “你老实告诉我,你是真的恨卡尔吗?” 话一出口,希尔就感到手下的身体一僵,然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玛丽嘉自己或许对这个问题也有些迷茫,最开始看到他杀了自己的父亲,逼得自己的母亲自杀,又流放了家里其他人的时候。她是真的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可是经过这么多天的冷静之后,她的恨意又不是那么强烈了。她多少知道些自己父亲做的那些过分的事,也见过他在佛耶巴哈家被欺负的画面。 他也有他的立场。 更重要的是他是她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哥哥,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但是让她和毁了自己家族的仇人和平相处,她也做不到。 最终玛丽嘉也没说是或不是,只是带着满腔情绪道:“我讨厌他,我不会原谅他的。即使希尔姐姐说情,我也不会原谅他的。” 希尔安抚道:“冷静点,放松。我不是在逼你原谅他,也不是在为他说情。只是希望你能用另一个角度去审视这件事。而不是自顾自地让仇恨蒙蔽自己的内心。” “卡尔的事情,我想你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吧。他的母亲,继父,外祖父母,他本来幸福的家庭都毁在你父亲的手里,他要为他的家人报仇,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没有谁有资格有立场去指责他。而你的父亲做错了事,总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如果一个人做错了事,而没有任何惩罚,这世间的公理和律法还有什么意义。岂不是人人都要放大心中的恶,去作恶。结果就是这个世界彻底失去了秩序,那时人间炼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而你身为你父母的女儿,不原谅他也是你的立场。人与人之间的恩怨本来就是一个因果循环,也不会有正确的答案。想不通才是正常的。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不如将一切都交给时间,或许十几二十几年后,你们会在午后的一杯红茶里,相视一笑,放下那些过往。”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识字,好好做你的小女仆,充实地度过自己的每一天。” 说到最后希尔还不忘糗她,“上次给我念个书,一共打磕了三十七次,我在5岁之前就已经能熟读那本书了。你说你还有什么理由去纠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玛丽嘉不好意思,还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希尔姐姐是天才嘛,我怎么可能比得上。而且我都没有注意到我有几处字不认识,希尔姐姐你都记下来了。果然希尔姐姐是最厉害的。” 希尔好笑道:“这是值得骄傲的地方吗,你夸我,我也不会高兴的。再说了我每天亲自教你功课,你还觉得我对你不好。我要是对你不好,我还用得着每天浪费时间教你这个笨学生吗?” “你也知道人家笨,就不要苛求那么多了嘛。”小姑娘大概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对着希尔撒娇了。 希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不过好在我明天就要从这个任务中解脱了。再也不用面对你这个笨学生了。” “什么意思?”玛丽嘉立刻着急道:“你要抛弃我了吗?我会认真学习功课,不会再让你失望了,你不要不要我,哇”说着说着还哭了。 希尔赶紧解释道:“不是我不愿意再教你,是明天开始我就要去元帅府上班了,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再教你了。我给你请个家教老师吧。” “不能不去吗?” “不行,这是元帅阁下的命令,而且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你看你是想请个家教老师到家里来教你,还是想去学校读书?如果你想去学校接触更多同年龄的女孩子,我就送你去学校。” 玛丽嘉下意识地说道:“我我都不想。其实我已经认识很多字了,不用再念书也可以。” 希尔直接敲了敲她的头,“打磕了三十七次的小学渣没资格这么说。你要记住,只有你自己学到的东西才是你自己的,这世上你最后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你自己。多学些东西,对你只有好处,说不定哪天就派上了用场。你可以慢慢想,是请家教还是去学校。不着急。现在艾伦和赫达还能教你一些东西。” 玛丽嘉捂着被敲的地方,乖巧地应了。 见状,希尔笑道:“都已经半夜了,赶紧睡吧,我明天还要早起。” “晚安,希尔姐姐。”一边说着,一边将额头往希尔那边凑了凑,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希尔。 希尔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小姑娘也有样学样地在希尔的额头“啪叽”亲了一下,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分外响亮。 然后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希尔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她的感染,尽管还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却也很快地睡着了。 第二天,希尔穿上了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扎了一个高马尾,打扮地简洁得体就去元帅府 报到了。 她到的时候,莱因哈特已经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了。实际上,自从他兼任宰相,将军政 大权都握在手里之后,每天都起的这么早。实在是废除旧的门阀体制,重新制定各种新的政策,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所以他让希尔作为秘书留在他身边并不仅仅是圣灵祭宴会上的事,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的的确确看重希尔的能力,认为她完全可以帮到自己。 这不是莱因哈特第一次见希尔作这种打扮,上次是在他在街头无意中遇到被雨雪淋湿的她并将她带回去那次。 尽管如此,再次见到,莱因哈特还是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也许是对方放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过于长了,希尔有些忐忑道:“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 莱因哈特这才回过神,“不,这样很好。” 反倒是希尔摇摇头,“不好,早上就开始喝酒,对身体不好。”说着取走了莱因哈特手边那杯喝了一半的红酒,并将所有的酒杯酒瓶都收了起来。 “戒酒一周。” 莱因哈特笑道:“不是吧,我找的是秘书,可不是管家。” 希尔毫不退让,“这也是秘书工作的一部分。尽管你是主君,但是在这件事上要听我的。我也会让修特莱少将和流肯中尉监督你的。” 日前,曾侍奉过布朗胥百克公爵却得到莱因哈特欣赏的修特莱少将,求见莱因哈特为其亲族说情。莱因哈特答应其请求,但条件是修特莱少将要留下来为他做事。 修特莱少将也并非是一个古板不懂变通的人,既然为布朗胥百克公爵的忠心已经尽到了。那么投入到莱因哈特麾下也就不受过去的关系所牵扯了。 于是修特莱成为了莱因哈特的首席副官,少将衔,年龄和资历远不如修特莱少将的流肯则顺次作为次席副官。 昨天希尔和这两位还有莱因哈特亲卫队的队长姜塔奇斯里都见过并打过招呼了。 对于成为新同僚的希尔,虽然三人都或多或少都带着点好奇。毕竟莱因哈特的幕僚团中从未出现过女性,还是位只有十几岁极为年轻的女性。 但三人都不是好打听,多嘴多舌之人。既然是主君的命令,他们只要接受就行了。 这多少让希尔松了口气,在全都是男人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一个性别不一样的人,很难不让人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好奇的,怀疑的,审视的,甚至是不怀好意的。 这些目光都会给她带来非常大的压力,她虽然不怕,却也不喜欢被随意窥探的感觉。 关于胥夫特提出的以秃鹰之城对伊谢尔伦,以要塞对要塞对同盟发动进攻的提议,在莱因哈特与时任代理帝国统帅本部总长兼宇宙舰队参谋总长二职的奥贝斯坦商议之后,听取了他的意见,任命坎普为司令官,缪拉为副司令官,按照科学技术总监胥夫特的计划,进攻伊谢尔伦。 希尔担任莱因哈特首席秘书的事情也渐渐在莱因哈特的幕僚团队中传开了。甚至,希尔与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打过了照面。 比如奥贝斯坦。 比如缪拉,在他见到她的那刻,希尔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神里一刹那闪过的疑惑和震惊。 只不过人多嘴杂之下,两人并没有说上话。 希尔不知道的是,奥贝斯坦还就她的事情单独找过莱因哈特。 “恕属下直言,您若是喜欢马琳道夫小姐,可以将她纳入您的后宅之中,而不应该让她出现在幕僚团中。” 莱因哈特直接就笑了,“即便是出于我的私心,你以为我会让一个没有能力的人坐在她并不匹配的位置上吗?” 奥贝斯坦还想说什么,却直接被莱因哈特冷冷地打断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任命的是我的秘书,是为我服务的,旁人毋须置喙什么。” 第158章 第158章 其余的没有见过希尔的人,除了对最近由胥夫特提出的要塞对要塞的作战计划保持高度关注外,就是对希尔的好奇了。 罗严塔尔私下对好友米达麦亚开玩笑道:“真意外,阁下居然也会陷入男女之间的游戏中吗?” 米达麦亚深知好友这副轻浮的样子从何而来,自然不是针对两人效忠的主君,而是一提到男女之事,尤其是女人,好友便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一向坚信,女人这种生物是为了背叛男人而生的。 而造成好友这种扭曲心理的根源,便是好友的母亲。本身为大贵族家的女儿,为了金钱下嫁给拥有众多财富的下级贵族。婚后却不安于室,私下与众多情人私会。 生下了金银双瞳的孩子,见孩子有一只眼睛与其厮混的某一个情人的眼睛一模一样,便认定孩子不是丈夫的。害怕丈夫发现,从而失去现在奢靡的生活,便要狠心挖去孩子的一只眼睛。 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也难怪好友不信任女人。 不过世上有如好友母亲这样的女人,也有可爱善良,忠于家庭的女人。他的妻子便是如此可怜又可爱的女人。 只是以好友的偏激,尽管有这样的例子,也不会轻易动摇心中的想法。 米达麦亚对此感到无奈,却也没有要干涉好友的意思。只能说每个人心中所向往的不同吧。 一想就想远了,米达麦亚甩开那些杂乱的思绪,回到希尔的事情上来,“也或许并不是这样。阁下向来用人都很大胆,甚至对敌对方的人也会加以擢拔任用,修特莱不就是这样吗?所以任用一名女性也没什么奇怪的。只能说这位马琳道夫小姐有什么过人之处。” 罗严塔尔呵呵一笑,显然觉得好友过于天真了。 “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你觉得会有什么过人之处。” “呃”米达麦亚答不上来了,他连人都没见到,又怎么会知道。 罗严塔尔目光一闪,饶有兴趣道:“希望能快点见到这位新上任的秘书小姐,这可比批判胥夫特那个蠢货提出来的蠢计划要有意思多了。” 另一边,得知这一事情的舒坦梅兹则显得有些担忧。 他虽然知道小姐聪明过人,能力不输许多军官。可是小姐毕竟是女孩子,不该卷入到这些纷争中来。 他应该抽空好好跟小姐聊一聊这些事 至于梅克林格,心情就有些复杂了。似乎不久前那还是个被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的小姑娘,一眨眼就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得到了帝国最高掌权者的欣赏,还被给予了十足的信任。 现在他们同为侍奉罗严克拉姆公爵的同僚。 这种事情他以前可是想都没想过。毕竟帝国不像同盟那样允许女性参军出现在军队里。 但是震惊过后,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他们的主君并不是个拘泥于男女性别的人,而小姑娘的确称得上聪慧。 若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还好,他只怕罗严克拉姆公爵还有别的意思。 他想到在军官俱乐部一起喝酒时,几个同僚提到这件事时脸上的暧昧,“或许我们要有一位公爵夫人了。” 他才突然意识到,小姑娘也的确到了这个年龄,或许是自她小时候就认识她的关系,以及维斯特帕列男爵夫人的影响,他一直将小姑娘当晚辈看,因此才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被同僚这么一说,不管是玩笑还是他们真的这么认为,这件事本身就给人无数的遐想。更遑论,掌权者真的有那个想法 也不知道夫人是否知道这件事,若是知道,以她宠爱小姑娘的程度,想必是极力反对的吧各种意义上的反对 不管外界怎么猜测,终于,在秃鹰之城要塞举行瓦普试验的当天,希尔见到了莱因哈特手下所有的军官齐聚一堂的画面,除了远在秃鹰之城要塞中指挥的司令官坎普和副司令官缪拉,不过这两个人早前已经见过了。 人们也得以见到这位传闻中的莱因哈特幕僚团中的第一位女性。 有着与自己美貌的君主站在一起也毫不逊色的容貌,十几岁年轻女孩子的朝气与沉稳从容的气质很好地结合在了一起,散发出一种别样的魅力,让人一见之后再难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并非只是一句泛泛的虚言。第一个给他们这种认知的人是他们效忠的主君,第二个或许就是这位年轻的秘书官了吧。 希尔忽略掉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各色打量的目光,恰到好处地微笑道:“各位提督请随我来,阁下已经在中央控制室等着了。” 一向最快人快语的毕典菲尔特小声对左右同僚道:“很漂亮嘛,不仅漂亮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也难过阁下会将人带在身边。” 可惜,左边的是被称为沉默提督的亚伦斯特冯艾齐纳哈,右边是以正直,古板闻名的菲尔姆特连内肯普,所以,不用说回应他的话,两人连眼珠都没转动一下,径直往前走。 毕典菲尔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自讨了个没趣。 中央控制室巨大的荧幕上,秃鹰之城连同背景一样幽深的宇宙一同出现在了上面,然后镜头慢慢拉近,直到能看到许多小型太空船浮在要塞周围,那是技术人员和工兵在做最后的实验评估和检查。 莱因哈特看到人都来了,让他们坐下,一起看向荧幕上的实验。 众人这才将对希尔的好奇转到对实验结果的注视上。 与别人的关注点不同的是,罗严塔尔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游离在这一切之外,正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看控制室的一切人和物。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或许是人越多越会让他感到心内巨大的空虚。 也或者是一刹那脑中浮现了一个可笑的想法,一个小小的控制室,几乎坐着整个帝队的高层将领,这些人动动手,宇宙都要发生一次大地震。 但反过来说,只要敌人向这个小小的控制室投下一枚光子炸弹,宇宙的未来就会完全发生改写。 不,也不用全员皆死,只要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金发青年消逝,历史就要走向另一个岔路口了。 会是变成诸侯混战的战国时代还是出现另一个天才立在宇宙的顶点? 看似不可打倒的主君,本质上也是人,也是有弱点和欲求的人。去年的秃鹰之城,若不是吉尔菲艾斯提督为自己的主君,同时是自己挚友的金发青年拦下了刺杀。 这个时候 罗严塔尔一惊,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危险,但思绪却不受控制地往那边想去。 这个时候,读秒倒数的声音结束,预定星域的坐标位置,装着十二个环状引擎的银灰色球体出现了,原本寂静的星海散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 提督们的惊叹声也相继传入耳中。 “真的成功了” “居然能够成功” “太好了成功了。” “我看您从刚才开始,脸色就不太好,是否需要为您传唤医生?” 嘈杂的周围不知是何时出现的美丽的秘书官一脸真诚地问道。 罗严塔尔猛地从思绪中回过神,看向那双仿如绿宝石一样美丽的眼睛,笑着感谢道:“多谢秘书官小姐,我没事。” 希尔也笑道:“希望您不要怪我多管闲事就好。”说着冲他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 罗严塔尔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总觉得那双碧绿的眼睛像一面镜子能穿透人心,在她面前的所有人,所思所想皆无可遁形。 随后又自嘲地笑了,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病了,不仅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敢想,连看透人心这种跳出认知常理的事情都出来了。不是生病是什么? 一旁的米达麦亚注意到了这个小插曲,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秘书官小姐跟你说了什么?” 罗严塔尔摇摇头,随即开玩笑道:“或许是被我吸引而来。” 米达麦亚看向秘书小姐的方向,发现她正在弯腰和他们的主君说些什么,他们的主君此刻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而秘书官小姐的笑容可要比刚才对着他们时,显得真诚多了,也亲近多了。两人站在一起完全就是创世神创作出的世间绝无仅有的风景。 第一次米达麦亚觉得好友有些过于自大了。即便他的确是一个有魅力的男人,但在他们美貌的主君面前也得自惭形秽。 不仅米达麦亚看到了,其他人在成功的喜悦渐渐冷却下来之后,也看到了这个场景。 要不是怕被自己的主君听到,内心与外形同样狂野不羁的毕典菲尔特就差将口哨吹出口了。 梅克林格不由得苦笑地想,还真有点怕什么来什么。 舒坦梅兹的担忧就一直没有放下过。 至于奥贝斯坦,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只是两只义眼泛着的无情的光芒告诉了人们他的心情。 无心无情才能成就绝对的霸权,他是这么想的,也在往这个方向引导罗严克拉姆公爵。曾经被他视为最大阻碍的红发青年陷入了沉眠,公爵最为重视的姐姐也自动远离了他。 一切都在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偏偏面前的这个人出现了。她一定会成为他计划里的最大阻碍,奥贝斯坦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如此提醒着他。 看来要找机会将她驱离罗严克拉姆公爵身边了。就是不知道公爵的反弹程度了。 一闪一闪的义眼,似乎显示着主人不停转动的思绪,以及那些见得光,见不得光的阳谋阴谋了。 希尔可不知道此时的“众生百态”,更不知道源头就出在她身上。 她现在正打着十二分的精神面对主君的问询。 “你觉得这个作战计划会成功吗?” 第159章 第159章 希尔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莱因哈特如此问她,上次是胥夫特特意来拜见他,第一次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 当时她用自己不是专业人员给搪塞了过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便没有继续追问。她本以为这个问题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他还会再问自己。 她不能违心地说会成功,因为说句自大的话,这世上能打败杨威利的人只有他自己。明显坎普没有这个实力做到。 但她也绝不能直接说出不会成功的话,虽然很大程度上,公爵阁下并不会因为她说不会成功便改变主意,取消计划。但是她却不允许有任何一点变故的出现。 现在特留尼西特那帮生怕手中的权利被夺走的政客大概已经组成了预备审问提督的所谓审查会。只等提督回到海尼森便付诸行动。 若是没有帝国来袭,伊谢尔伦陷入危机,那帮人不会轻易放过提督的。也不会意识到提督对于伊谢尔伦,甚至整个同盟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经过此次突袭事件,他们想必再也不敢轻易就对提督下手了。 所以她不能让事情出现哪怕一点变故。 各种思绪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希尔冷静道:“阁下您的本意也并不是想凭借着这次计划就能一举成功拿下同盟。充其量只能算作一次试探。所以成不成功又有什么重要的呢?我倒是觉得还在问这件事的您的态度有些奇怪。” “奇怪吗?”莱因哈特喃喃自语道。 应该是奇怪的。 距离他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十几天,可是迄今为止却没有得到姐姐的一点问询哪怕是只言片语。记得以前每年到他生日的时候,只要他人在奥丁,姐姐总会打电话对他送上祝福,还会做他喜欢吃的巴旦杏蛋糕派人给他送来。甚至会竭尽全力出宫来与他见面。从来没有一次忽略或是忘记。 他满心期待着这次姐姐会同以往一样,即使不会亲自来看他,也会通过联络器对他说恭喜。到时他会真诚地和姐姐道歉,然后姐姐会笑着原谅他,他们会就此和好,变得和以前一样。 想到这里莱因哈特自嘲地笑笑,怎么可能还会和以前一样呢。当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不可能了。毕竟是他错了。 也因此,他越发不能容忍希尔模棱两可,似乎在顾忌着什么的样子。 他无法想象当心脏仅剩的一点温度被剥离之后,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趁这个机会,下意识也好,试探也罢,他便问了她上次没有从她那里得到答案的问题。结果说不上是好还是坏,她还是世上最了解他的那个人。却对他并非全然的信任。 这个认知让他有一点烦躁,也促使着他说道:“奇怪的难道不是你吗?你明明是不认可的,却一直对此保持沉默,你在顾忌着什么?” 希尔一惊,没想到她的心思就这样轻易被看穿了。这让她一点准备都没有。慌乱中想要驳斥,可是嘴张了几次,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反而是莱因哈特先开了口,“话虽如此,你说的也正是我所想的,本来就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成功或是失败都不会是终结,而是起点。计划会照常进行的。但是你算了,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到此为止。我们回去吧。” 说完,原地解散了众人。 希尔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会被发现,该怎么处理等等诸如此类的。对于上前来打招呼的舒坦梅兹和梅克林格匆匆说了两句就离开了。 留下一地众人对他们美丽的主君以及同样貌美的秘书官小姐之间的事情种种的好奇和愈发丰富的谈资。 第二天莱因哈特突发奇想要去秃鹰之城要塞去看一看。得益于下面的人高效率的办事速 度,出行准备当天就准备就绪。 于是莱因哈特也没有多等,带着希尔,在首席副官修特莱的陪同下乘上伯伦希尔,经过半天的航程到了秃鹰之城要塞。 坎普和缪拉率领一众士兵在宇宙港迎接。 下了伯伦希尔,莱因哈特首先对两位提督表达了关切,又对夹道的士兵挥手示意。便来到了要塞中心的大厅。 安森巴哈进行行刺,吉尔菲艾斯为了救他陷入沉眠的地方。 就在希尔准备等在外面的时候,却突然听到莱因哈特对她说道:“你跟我一起进来。” 希尔愣了一下便跟了上去。 里面还是那时的样子,没有经过任何的修缮,加农炮毁坏的围栏,还有在墙壁留下的焦黑的痕迹清晰可见。似是还在提醒着人们那天发生的一切。 不过地毯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莱因哈特却觉得再怎么清理,终究盖不住仍在不停渗血的伤口。 随意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莱因哈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希尔也过来坐。 “我以为你会想一个人静一静。”希尔坐下道。 莱因哈特似是而非地说道:“我认识最久的人只有你了。” 希尔不由得微扬了一下嘴角,“但是我很高兴,虽然在这个吉尔菲艾斯哥哥出事的地方,我不应该这么说。但是这的确是我此刻的心情。你没有彻底关闭你的心,至少它还允许我的靠近。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害怕,害怕你紧紧关闭你的心,活在只有你一个人的世界里。那样就太让人觉得悲伤了。” “希尔,嫁给我吧。”莱因哈特突然脱口而出道。 “嗯呃什么?”许是莱因哈特的声音有些小,亦或者沉浸在突然涌上的酸涩的心绪里没有听进耳中,希尔并未听清莱因哈特说什么。 莱因哈特定定地看了她半响,最后摇了摇头,“没什么。” “将你的膝盖借我一会儿,我就不追究你隐瞒我什么了。”说完,不等希尔的回答,莱因哈特就斜倚在了希尔的膝盖上。” 希尔忍不住对这孩子气的举动吐槽道:“你这是□□裸的威胁。” 话虽如此说着,却并没避开,而是乖乖地在那里充当人体靠枕。 犹豫了一下,希尔还是为自己解释了几句,“我是有一些不能对你说的话,但是人人都会有一些深埋心底不能对外人道的秘密。纵使是父母子女兄弟姐妹也会有不方便开口的时候。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我身边的人都能够有一条可以看见的,充满光明的未来。” 莱因哈特忍不住就笑了,“听起来很伟大,也包括我在内吗?” 希尔实在没控制住表情,“不包括,谁让你嘲笑我的。” 莱因哈特忙为自己补救道:“我并非是在嘲笑你,而是真的在夸你。” 希尔一脸我相信你才怪。 莱因哈特抬手捏了捏希尔的脸颊,佯装抱怨道:“都是你脸上的表情太奇怪了,才逗得我发笑的。” 希尔口齿不清地说道:“你放开唔,不然,唔唔也涅你了。” 终于在希尔真的“以下犯上”之前,莱因哈特放开了希尔的脸,并目光灼灼地说道:“我会自己为自己挣一条看得见的,光明的未来。就从征服整个宇宙开始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样的莱因哈特,希尔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她一直觉得,书里,莱因哈特的死未必没有他自己不愿继续活下去的原因。其实在吉尔菲艾斯死去,姐姐远离他的那天,他就已经死了。活着的不过是一具为了履行对挚友,对姐姐曾经许下的承诺的,拥有一缕执念的躯壳。当这缕执念消失的时候,名叫莱因哈特的人也就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可是现在当他仍对未来保持着期待,吉尔菲艾斯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所以他就不会轻易地放弃自己是不是? 一想到这里,希尔就忍不住内心的翻涌,眼泪也毫无征兆地滑出了眼眶。 莱因哈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跳,上一秒还说的好好的,下一秒就哭了。 他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实在想不明白的莱因哈特只能皱着眉头道:“好好的你哭什么呀。” 希尔看他那个样子,仿佛正为什么国家大事苦恼一样,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莱因哈特实在应付不了这种又哭又笑的场景,胡乱地给希尔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板着脸道:“别哭了,看起来不仅奇怪还丑。” 反应中的冲他抗议的场景没有出现,反而被她抱住道:“莱因哈特哥哥,你一定要获得幸福啊。” 莱因哈特接住她,好半响才轻轻地回了一个“嗯”。 希尔高兴了许久,突然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道:“你说我丑的事,我记下了。” 莱因哈特愣了一下,随后发出了一串愉悦的笑声,“反正被你记住的事也不止这一次了,我等你来向我报仇。” 换来的是一个高冷的“哼”,当然了希尔自认为是高冷,听在莱因哈特耳中更像是小猫一样的撒娇声。 经年之后再回想起今天,只余嘴角的一声喟叹,那是既幸福而又满足的。 这边,梅克林格趁着假期拜访了维斯特帕列男爵府邸。 玛格妲蕾娜用上好的茶招待了他。经过这些年的纠葛,两人之间并未发展出恋人的关系,更像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朋友以上,恋人未满。 两人的相处更有点老朋友相交的味道,像茶,闻着清淡,喝进嘴里却是岁月积淀的浓厚。 当然了,玛格妲蕾娜并未改变一直以来的态度,不高兴时,还是会直接轰人,或者满嘴不留情地讽刺他一番。 梅克林格偶尔会照单全收,偶尔也会将刻薄发挥到底成功地回击一次。 显然,今天他来的不是时候,女主人的脸拉的老长,看见他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最近心情不好,有话快说,没事就赶紧走。” “呃” 不知道谁又惹到这位姑奶奶了。 突然梅克林格福灵心至,“你该不会是为了小姑娘的事心烦吧?我看见她出现在罗严克拉姆公爵身边,作为秘书官” 第160章 第160章 果然,随着他话说出口,玛格妲蕾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梅克林格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 也许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玛格妲蕾娜生气地抱怨道:“那个臭丫头,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敢在男人堆里混了。那些个提督哪个不是身经百战,比她聪明,比她要有智慧,她以为她是谁?一个满打满算还差两个月才16岁的小屁孩这简直是混入狼群里的小羊羔。我和她爸爸都反对这件事,她偏偏要一意孤行,还说什么,我有必须要做的事。她一个小姑娘有什么要做的事?好好待在我和他爸爸身边不好吗,我们可从来没指望她上战场杀敌,建功立业,那是男人该干的事。性子这么野,都是被他爸爸惯坏了,早知道当初,我就不应该让他爸爸带她一起走。她爸爸就只会纵容她,才养成了现在无法无天的性格” 梅克林格面上没有丝毫不耐得听着玛格妲蕾娜这好一通抱怨,心内却不由得槽点满满。说的自己像个多严厉的家长一样,其实她对小姑娘的纵容比起马琳道夫伯爵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光是知道小姑娘成为罗严克拉姆公爵的秘书官,夫人就如此反对,若是知道公爵阁下或许有其他的心思,夫人 等玛格妲蕾娜终于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的时候,梅克林格迟疑着说道:“夫人,你知不知道” 见玛格妲蕾娜看过来的不善的目光,再联想到这件事的复杂程度,梅克林格终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抱怨了一通觉得心里舒服些了,玛格妲蕾娜又开始担心起希尔。小丫头执拗,眼看着是不可能改变主意了。只能让人多照顾她一些吧。 于是这个任务就光荣地落在了梅克林格的头上。 “你经常出入元帅府,多看着她一些吧,别被人欺负了。” “夫人你不说我也会的。况且有罗严克拉姆公爵在,没人敢的。” 却不想,提到罗严克拉姆公爵,玛格妲蕾娜眉头皱的更深了。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梅克林格,随即叹了一口气,“麻烦你了。” 舒坦梅兹不久之后拜访了希尔,说起这件事也是不赞同的。 希尔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只是我有必须要做的事。事已至此,只能沿着这条道走下去了。” 舒坦梅兹也深知自家小姐的性子,看起来随性柔和,实际上一旦做了什么决定,便不会轻易改变。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他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不死心想着万一能说服她呢。 结果舒坦梅兹只能苦笑地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您随时来找我。” 希尔笑笑,“我知道,但是我们还是不要过多的接触。如今我在公爵阁下身边做事,你是军队里的高级将领,自古以来这种组合总是被人忌讳的。” 舒坦梅兹一惊,“您是说公爵阁下?” 希尔摇摇头,“是奥贝斯坦,也或许是其他想多了的人。但是不能否认的是,你掌兵,而我掌握公爵阁下一切的行动轨迹,若是我们做些手脚,里应外合,公爵阁下的安危就无法保证了吧。” “可是我们并没有反叛之心” “我们是没有,可旁的人未必会信呀。任何一个要造反的人都不会将造反两个字挂在嘴边,吵嚷的人尽皆知。所以旁人只会以最大的恶意猜测你,而不会相信你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忠臣。尤其是你是从我这里出去的,那些人就更要多想了。” 这些道理舒坦梅兹都懂,就是懂,才不由得苦笑道:“世上为什么要有奥贝斯坦这样整天只想着阴谋算计的家伙。” 希尔反而看得很开,“不是他,也会是别人。虽然某些时候他做的过于冷酷了,性格也不怎么讨喜,但是这样的人也是很必要的。” “算了,你既然都明白了,就不说他了。去看看玛丽嘉吗?” 舒坦梅兹再次苦笑了一把,“算了吧,刚刚她一见我就远远地跑开了,我还是别去打扰她了。” 希尔安慰道:“其实这也是她对你态度软化的一种表现,若是她还恨你,就直接上去对你怒目而视,责骂你了。只是避开,大概是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对你吧。” 舒坦梅兹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就是见了她,我也不知道对她说什么。知道她一切都好,我也就安心了。” 希尔点点头,“这样也好,我对玛丽嘉说将一切都交给时间,时间或许会给你们最好的答案。” 舒坦梅兹走后不久,希尔就收到了巴特里的联络。 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小姐,流放名单上您要处置的那些人根本就没到流放地。属下查到,押送犯人的宇宙船在第一个中转站进行补给之后,人就已经不在船上了。” 希尔眉头紧蹙理了一下思绪,“确认从奥丁出发的时候她们还在吗?” “都在。” “也就是说在离开奥丁到第一次进行补给期间人不见的?失踪的还都是参与那件事的人?是有人救了他们还是要除掉她们?” 巴特里犹疑了一下,他是不愿意希尔去接触社会那些阴暗面的,但是这是工作,他不能有任何的隐瞒。 “应该是和她们有仇的人做的报复举动。属下查到在中转星球的地下娼馆中有几个人是名单上的人。属下侧面打听到,那几个人都是最近被卖到那里的。但是具体是谁卖的她们,却查不出来了。像这种地下娼馆都有自己的规矩,对客人的信息是绝对保密的,一旦有任何泄露,就会招致各方的报复。毕竟他们的手都不干净,里面的受害者或许就有哪个大家族的夫人小姐” “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或许是四岁时被掳走的那次经历,让希尔最痛恨的就是这些拐卖妇女儿童的人,他们的行为已经不单单是犯罪,简直是泯灭人性,都不配称为人了。 “有办法毁掉那个地方吗?” “有点困难,但属下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为,是一定。至于那几个人就随着那个罪恶的地方一起消失吧。” “是,属下明白” 当巴特里的身影从房间中消失,希尔就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与她要对付的人一致,最有可能的人就是她爸爸,或许再加一个玛格妲蕾娜。但是当初她并没有将详情告诉给他们两人 随后希尔又觉得自己过于天真了,他们都是掌控一个家族的家主,怎么可能会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肯定查到了一些东西,只是为了让她安心,没有告诉她而已。 但是这件事,她敢肯定不是她爸爸和玛格妲蕾娜做的。如果是他们,只会像她一样,直截了当地将人解决掉,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折磨她们。 究竟是谁呢? 如果换个让自己安心的方式去想,这些人凑在一起做的坏事肯定不只是她表哥落水的那一件。说不定就是哪次将人得罪狠了,所以在她们的家族获罪之后,人家展开了报复。 但是真有那么凑巧的事吗? 希尔一向觉得凑巧的次数多了,那就不是凑巧了,是有人故意的了。 只是查不到任何线索,只能暂时先将这个搁置了。 希尔头疼地想。 。。。。。。 坎普和缪拉根据技术上将胥夫特以要塞对要塞的作战计划,率领舰队向伊谢尔伦发起了进攻。 不久之后奥丁这边得到了坎普司令官的前线战报。 希尔将传达室转过来的战报内容念给莱因哈特,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我军,有利。” 莱因哈特一听就蹙起了眉头,问希尔,“你觉得坎普这是什么意思?” 希尔略作思考后道:“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写,所以才捡最简单的话来陈述。” “简而言之就是输赢对半。不,是已见颓势吧。”莱因哈特一针见血道。 思考了几秒钟,莱因哈特让希尔去给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下达命令。 很快被称为帝国双壁的两位提督就收到了出兵去援助坎普和缪拉的命令。 米达麦亚审慎的在思考的时候,罗严塔尔已经将疑虑问出了口。 “这个时候派我等出兵,是否会令坎普提督等误解为功绩被横夺了呢?” 希尔道:“两位不必有此担心。根据今天收到的坎普提督的前线战报,恐怕情形并没有预计的那样乐观。阁下的意思是,将我军的伤亡降到最低,不要使战火过于扩大。除此之外的其他事就交由两位提督来处理了。” 传达完,希尔就从线上消失了。 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纵是有再多的疑问,也只能听从命令出兵了。 后面的事,只能到了伊谢尔伦之后看情况再作讨论了。两人并肩作战多年,早已有了诸多的默契。只一个眼神就互相明白了对方都是作此打算。 话不多言,各自分头准备了。 回到莱因哈特的办公室,希尔泡了一杯茶递到了莱因哈特的面前。 “薰衣草花茶,平心静气,消除燥郁。” 纵是再大的火气,在这杯清香的花茶和温声的话语下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莱因哈特笑了笑,突然想到什么,竟有些委屈道:“我酒柜里的酒一瓶都没了。” 希尔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非常痛快的承认道:“是我收起来送人了。” 如此直白反倒弄得莱因哈特下面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希尔像哄家里的小孩子玛丽嘉一样,诱哄道:“酒是穿肠毒药,为了身体着想,阁下以后不能再饮酒。喝花茶多好,既能平心静气,又不伤害身体。” “你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的。” “我要是提前和你说了,你肯定会反对的。我只能私下处理了。” “呃”说得还挺有道理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希尔见状,过去拉起莱因哈特,“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外面的樱花开得正好,我们去散个步,赏个花吧。” 莱因哈特透过窗户看着落下的粉色的花瓣,唇边终于浮起了笑意。 “好啊。” 第161章 第161章 早上,正准备出门的希尔,却在门口和一行人遇上了。 希尔有些无法置信道:“爸爸,你怎么在这!” 玛林道夫伯爵看到女儿一身中性打扮,立刻就知道她要去哪里。 眉头不可抑制的皱了起来,“安琪儿,我们谈谈。” 希尔知道他爸爸要说什么,上次她跟他说完她要在罗严克拉姆公爵身边工作,她爸爸就是强烈反对的。 只是她坚持己见,那次谈话也就不了了之。 她以为这么长时间没有再接到她爸爸的消息,就代表她爸爸妥协了。可看如今这个架势,并非如此。 希尔只好道:“我现在着急出门,等我回来我们再谈。” 伯爵的眉头越皱越深,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强硬,“今天就和公爵请辞。” 希尔脾气也上来了,直接拒绝,“我不。” 说完,深吸口气,再道:“您先进去看看玛丽嘉吧,我先出门。等我回来我们再谈。” 然后一头坐进了地上车。 这次伯爵没有再阻止,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地上车消失在视野里。 元帅府里,希尔并没有因为伯爵的到来而影响工作,只是在中午和莱因哈特一起共进午餐的时候说道:“我想请几天假。” 莱因哈特第一反应当然是不许,不过没有直接将这两个字说出来,只是脸上稍有不满,“发生什么事了?” “我爸爸来了。我想多陪他几天。”希尔实话实说道。 如果是别的原因,莱因哈特说不定就直接驳回了。但想到那是希尔的父亲,莱因哈特就感到有些底气不足。或许是深埋在心底的那些不能对人言的心思所导致的。 “多久?” “一个星” 还未等希尔说完,就听莱因哈特道:“三天,不能更多了。你知道,我身边不能没有你。” 尽管觉得有些少了,因为莱因哈特最后的一句话,希尔还是点了点头,“好。” 紧跟着不忘交代,“我不在的这三天,阁下要注意工作之余,好好休息。别忙起来就忘了时间。工作重要,身体更重要。我会让流肯副官监督你的。还有,别趁我不在偷偷喝酒。” “你将我当成什么人了,小孩子吗?”尽管这样说,可莱因哈特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希尔很不走心道:“下官可没有这个意思哦。” 莱因哈特笑,“一听就是假的。” 愉快的气氛总是让时间过得非常快。似乎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下午快回去的时候,希尔跟两位副官还有办公室的其他人交接了一下工作。 出门正好遇到莱因哈特亲卫队的队长,姜塔奇斯里。 互相打了招呼后,只听奇斯里叫住了希尔,“多谢您的药,在下的咳嗽已经彻底好了。” 希尔回以一笑,“您已经说过谢谢了,不用一直挂在嘴上,我也是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之所以有这场对话,还是前段时间,希尔偶尔听到了奇斯里咳嗽的声音,正好家里有做的现成的枇杷膏,便送了一些给他。 本就不是多大的事,一直收到这种谢谢,倒是让希尔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嗓子还有不舒服的话,随时告诉我,我那还有不少药膏。” “多谢您,玛林道夫小姐。” 一场简单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 转头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希尔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想到早上自己爸爸那个态度,回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希尔想了想,联系了玛格妲蕾娜。一上来就直奔主题,“我爸爸来帝都了,他对我在罗严克拉姆公爵身边做事很不赞同。你赶紧过来帮帮我。” 玛格妲蕾娜没好气道:“我知道,他早上就联系我了,言辞激烈地骂了我一顿,说我没有看好你,让你去做危险的事。他到底讲不讲道理,我也是反对的,可是我能怎么办?又不能拿条绳子把你拴在家里,不让你出门。要是我真这样做了,回头他又该谴责我对你动粗。真是,我怎么做怎么错。最近我都不想看见他,我怕我会忍不住一拳挥在他脸上。抱歉,宝贝。我无能为力。” 希尔可怜兮兮道:“你要是不来,我就得一个人面对我爸爸了。你忍心吗?” “呃宝贝,你也不用那么害怕,你爸爸多数时候还是很有理智,也很绅士的。”就是真发起火来,她也害怕。所以她最近真的是不想见他,当他的出气筒。 “你不爱我了。” 希尔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你要是不来帮我,我就把锅甩在你身上。我就说是你推荐我在公爵阁下身边做事的。” 玛格妲蕾娜一哽,“你爸爸他不会信的。” “我知道啊,但是不管信不信,至少能让他将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你注定要跟我一起分担的。” 刚说完就听到那头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在门口等我,我马上到。” 希尔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随后想到接下来的事,脸又垮了下来。 希尔到家的时候,玛格妲蕾娜还没到。不过也没让她等太久,一辆红色的非常招摇的地上车就停在了一旁。 从上面走下来一个气冲冲的人直接冲到希尔面前,“小丫头,长本事了啊,居然敢威胁我。” 希尔赶紧可怜兮兮的解释,“怎么是威胁呢,我是在求助你。这个时候我们要是不团结一心。你觉得我们能应付得了我爸爸吗?” 她爸爸典型的是老实人生起气来,才是最可怕的。 玛格妲蕾娜当然知道玛林道夫伯爵的为人,所以才想躲着他。一方面确实是生气他不分青红皂白的责骂,更重要的是察觉出他是真的生气了,所以嗯。 算了,事已至此,两个人分担总比一个人面对弗朗兹的怒火要强。 想到这里,玛格妲蕾娜道:“我们现在先对付你爸爸,至于我们俩的事嗯哼以后再说” 听到以后再说这几个字,再配合上玛格妲蕾娜那凶残的表情,希尔的小心脏抖了又抖,不过要有以后,也得先把面前的这一关过了再说。 想到这里,希尔讨好的一笑,“我就知道玛格妲蕾娜对我最好了。爱你呦。” 玛格妲蕾娜嫌弃道:“少来这一套。” 两个各有小心思的人,这一刻结成了“同盟”。 一走进主幢,两人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氛,侍从们一脸的小心翼翼,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像黑白默片一样,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上气来。 果不其然,一进去之后,等着她们的就是玛林道夫伯爵挺直脊背,面无表情的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见到两人,既不见任何意外,也没说多余的话,只淡淡道:“去书房。” 说着率先起身。 希尔和玛格妲蕾娜对视一眼,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书房内。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一切的声音,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三人一样。 伯爵言简意赅地问道:“为什么要留在罗严克拉姆公爵身边做事?” “你也知道,现在罗严克拉姆公爵成了实际的掌权者,他让希尔去,希尔也不能”玛格妲蕾娜试着将一切往莱因哈特身上推,反正以伯爵的性格,也不会真的去找莱因哈特求证,那样又是一场说不清的牵扯,是伯爵唯恐避之不及的。 哪知道还没说完,就被伯爵打断了,“我没问你,你闭嘴。” “你”粗暴的态度让玛格妲蕾娜的火气蹭一下就窜起来了。 希尔赶紧安抚道:“玛格妲蕾娜,不用避重就轻把我摘出去。虽然是公爵阁下邀请的我,可是我自己也是愿意的。我有一些必须要去做的事。而这些事只有借助公爵的力量才能完成。所以我必须要留在他身边。” “什么事?” 伯爵一副不弄清楚决不罢休的咄咄逼人的样子,是希尔第一次见。 但反而希尔的心却奇异般地冷静了下来。 “抱歉,爸爸,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放心,最多5年,等我的事情办完了,我立刻跟公爵请辞。” 可伯爵明显不打算就这样揭过,“我现在只想知道是什么事?” “我或许也说不太清楚,那么爸爸,我想知道你反对我待在公爵身边的理由是什么?”希尔倔强的反问道。 “是担心我卷入政治斗争中,丢掉性命?还是觉得我是一个女孩子,不该在满是男人的军队里抛头露面,还是其他的什么?” “如果是第一点,您大可放心,公爵和腐朽的高登巴姆王朝不一样,他既然邀请我,就一定会保证我的安全。如果是第二点,那您就太小看我了。我用本事站在我现在的位置上,与性别无关。” 公爵沉默了片刻,并未按照希尔的意愿说出心中真正所担忧的,只是道:“是你也太小看一个父亲担心女儿的心情了。总之,你再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同意你继续留在帝都。收拾收拾东西,看过海因里希之后我们就回封地。” 希尔气呼呼道:“你不讲理。” 伯爵平静道:“随你怎么说。明天我们去看海因里希。”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也代表着父女之间彻底谈崩了。 “我也再说一遍,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如果你非要强行将我带走,除非你永远限制我的自由,否则无论在哪里我也会跑回来的。如果爸爸只是为了我的安全,却让我错过我的一生所愿,我想我会遗憾一辈子的。” 板着脸说完,觉得再待下去也是徒劳的希尔对着两人说了一句,“我回房间了。”便起身离开。 这次,伯爵什么都没说,或者说还没来得及从希尔刚才的话里反应过来。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他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以为的为女儿好,却不是女儿想要的。 “你说安琪儿究竟想要什么?”如此想着,伯爵也便问出了口。 玛格妲蕾娜看了他一眼道:“你应该多少也有些察觉吧,尤其是她这次游学回来,眼神中更多了许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或许和这次她去罗严克拉姆公爵身边有关系。” 伯爵苦笑。 “以前我什么都不问,是因为事情都还在我的掌控之内。不管是建立她自己的势力也好,在费沙行商也好,一旦出现问题,以玛林道夫家的地位总是可以护住她的。况且我的女儿优秀至此,作为爸爸,我很骄傲,也想看看她究竟能走多远。但是牵扯进权利的中心,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权力斗争的可怕你我都知道,那是以命为抵押的赌博游戏。今天赢的人,或许下一刻就成为输家,没了性命。这样的游戏,安琪儿玩不起,我也玩不起” 。。。。。。 地上车上,对面而坐的两父女却一句话都没有。本应是窒息到极点的气氛,却因为两父女各自想着事情而显得并不是那么尴尬和难熬。 “她都说出了会遗憾一辈子的话,你还能那么坚定的反对吗?” 玛格妲蕾娜的话像咒语一样,不停地在伯爵的脑中闪现。一针见血的戳中了伯爵佯装出的镇定。 看了一眼女儿,发现她正在安静地看着窗外,微微蹙起的眉头仿佛给她整个人都拢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阴影。 一瞬间,伯爵想抬手挥掉面前那层让人深感不愉快的阴影。 就在这时,女儿突然转过了头,车也停在了帝国医院那幢熟悉的别墅前。 第162章 第162章 虽然见到久违的舅舅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海因里希还是敏感的发现舅舅和表妹之间的气氛很奇怪,像是 “安琪儿,我带你去看我最新的成果。” 放洋娃娃的房间还是那个,只不过洋娃娃的数量却是一多再多,即将摆满整个房间。 希尔简直看得眼花缭乱。 海因里希笑,“你喜欢哪个都可以带走。” 希尔想了一下道:“我想选两个送给玛丽嘉。” 海因里希笑着摇了摇头,“我的东西只送给你。” 希尔只能遗憾作罢,“还想让玛丽嘉也欣赏到表哥设计的优秀作品,现在看来是她没那个福气啦。” 嘴上如此说着,心中却因为海因里希毫不掩饰的偏爱而感到愧疚和沉重。 海因里希摸了摸希尔的长卷发,那是让他极为喜爱的柔软顺滑的触感。 “告诉我你和舅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吵架了?” 闻言,希尔有些吃惊地看向海因里希,“表哥你看出来了?”随后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蹙起了眉,“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段时间我跟你讲的,我现在在元帅身边做事。爸爸不同意,他想让我跟他回封地。我不想和他回去。所以就这样了。也不算吵架,只是我们意见不统一而已。” 说完想到什么,防备地看向海因里希,“我记得表哥你当初也是反对的。现在一定是站在爸爸那边,要劝我和他回去是不是。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不听,我不听” 说着双手捂住耳朵,一副绝对不会听你劝说的模样。 海因里希见状,先是笑,随后眼里略过一道暗芒,又很快消失不见。 拿下希尔的手,海因里希直接握住,牵着她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边说道:“放心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虽然我也很担心,但是这毕竟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只要你有时间多来看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希尔感动地一把抱住海因里希,“我就知道表哥对我最好了,不像爸爸那样,很过分是不是?” 海因里希接住她,意味深长地喃喃道:“是很过分” 午餐过后,海因里希单独找到伯爵,直截了当道:“舅舅,安琪儿都跟我说了。既然是她自己选择做的事,我以为只要她开心就行了。你说呢,舅舅?” 伯爵苦笑道:“海因里希,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海因里希道:“也没舅舅想的那么复杂,不是吗?我只希望安琪儿能开心,我能经常见到她,便足够了。我最近总是有种身体越来越差的感觉。如果舅舅这时候将安琪儿带走,我本就灰暗的人生想必会越发黯淡吧。所以,舅舅,不要带走安琪儿好吗?” “海因里希,你”伯爵心情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外甥,既为他话里的辛酸感到痛心,又有些慌张他是否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同时让他本就已经松动的心,越发的往天平的另一边倾斜。 莱因哈特从文件中抬起头,刚要就文件中的一些事情与希尔讨论两句,却发现目光所到之处,并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也是这时,莱因哈特才想起来,希尔请了三天假。 三天啊才只是半天没见,他就已经觉得各种不适应。剩下的两天,他该怎么度过。 莱因哈特盯着希尔的座位发了会呆,随后仿佛作下了什么决定,让流肯叫来了财政总监。 晚上,洗完澡正坐在阳台上吹风的希尔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靠近。忙藏起了手里的东西。 见是海因里希才松了口气,随后不由得抱怨道:“表哥,都跟你说了不要突然出现,很吓人的。” 海因里希一挑眉,“我就是故意的,否则怎么能抓到你偷藏东西呢。” 说着从希尔的身后拿出了被她藏起的东西,那是一大桶冰淇淋,里面空了一大半。很明显是被人吃了。 海因里希的脸立刻沉了下来,“这是哪里来的?不知道你自己肠胃弱,还吃这么多凉的。究竟是谁给你拿来的?”说着就要叫亚尔曼。 希尔赶忙阻止,“不是,是我朝医院的护士要来的。我就是觉得热想吃点凉的。” 见海因里希的脸色还是不好,希尔干脆抱住他,不让他动。 “真的,我的身体没那么弱啦,你看我吃这么多呃我不是没事吗。表哥,你就不要追究啦。表哥” 那一声甜腻腻的呼喊,立刻让海因里希败下阵来,“下不为例。”心里却在想着让亚尔曼查到那个人直接赶出去。 只是很快他就没心思想这些事了,怀里蹭来蹭去的小脑袋让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胸前的皮肤上。 偏偏那个人还没心没肺的说着,“表哥的身上凉凉的,很舒服”之类的话。 海因里希慢慢地俯身在希尔的头顶轻轻地吻了一下,幽深的目光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冷寂。 “真想杀了你,这样你就永远都是我的了。我不想你待在那个男人的身边,更不想你离开如果有一天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你要与我一同走我的安琪儿” 意识渐渐抽离的希尔仿佛听到了海因里希说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直至世界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海因里希用手帕擦了擦右手,食指指尖上的一点尚未来得及挥发的白色粉末被纯白色的手帕裹挟着而彻底消失不见 第二天一早,希尔对自己怎么睡着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海因里希笑道:“你说你热,将我当人形抱枕了抱了一晚上,我好不容易才脱身的。” 希尔轻咳了一下,厚着脸皮道:“谁让你是我表哥呢,照顾我不是应该的吗?” “嗯,对,谁让我是你表哥呢,照顾你我非常乐意哦。”海因里希一脸的温柔宠溺。 倒是把希尔说得红了脸,连忙表态,“我也会照顾表哥的。” 海因里希看了她一眼,轻轻道:“但愿你说话算话。”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希尔又恢复了去元帅府工作的日子。 伯爵看在眼里,虽然对此仍旧不怎么愿意,却终究没说什么。父女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交流,还是处在一个不冷不热的状态。 莱因哈特对于见到希尔要表现的高兴多了,甚至还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虽然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态,面上极力在掩饰这一点。 希尔故意道:“下官见到阁下真是高兴极了,不知阁下是否也是一样的心情?” 莱因哈特定定地看了她两眼,随后笑了,“你明知故问。”说着再也忍不住地将她招到面前,一把抱住。 “欢迎回来,秘书官小姐。” 倒是把希尔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莱因哈特哥哥,你这是在”撒娇吗? 当然了顾及到公爵阁下的面子,希尔并未说出后面几个字,只是轻轻地挣扎着,“快点放开我,万一有人进来,看到了不合适” “没有我的允许,谁敢进来。”虽如此说着,莱因哈特还是放开了希尔。说起了另一件事。 “我准备让你的父亲协助财务省到下面推行税制改革的工作。”莱因哈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希尔的反应。 希尔自然感到非常意外,“阁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莱因哈特也不隐瞒,直接道:“为了让你父亲以后接替国务尚书的位置做铺垫。总不能等我坐上皇帝的位置,还要兼着其他大大小小的事情吧。” 这是第一次莱因哈特如此直白地说到废帝自立,尽管这是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外界也在猜测莱因哈特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但能够让他肆无忌惮的暴露自己的野心,毫无顾忌地谈论这件事的人就只有希尔。 希尔蹙起眉头,“我爸爸他不会同意的。” 莱因哈特笑着摇了摇头,“他会同意的。” 面对希尔不解的目光,莱因哈特没有更多的解释,而是道:“让你父亲担任阁臣这件事目前是只有你我知道的秘密,不要对第三个人提起。包括你的父亲。” 希尔点点头,“我知道。” “那就开始工作吧。”莱因哈特指了指桌子上快有半米高的文件,说道:“这是上午都要看完的,加油吧,秘书官小姐。” 晚餐的时候,伯爵跟希尔说起了今天财务尚书来拜访的事。 “我已经答应他帮他在帝国境内推行新的税制,明天我就要离开帝都了。” 闻言,希尔拿着刀叉的手停在了半空,好一会儿才想到说什么。 “为什么要答应?您不是不愿意牵扯进这些事情中吗?” 伯爵笑道:“我跟财务尚书也算是关系比较不错,他既然都亲自拜访了,我也不好拒绝。况且这是一件对平民大众有利的事,当然是越早实施越好。” 最重要的原因,伯爵没有说,那就是他希望积累一些政治资本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可以保护她。 但是这个就没必要让她知道了。他不想她心里有任何的负担,觉得是她的原因,他才不得不去做那些事。 为了打破沉默的气氛,伯爵玩笑道:“我以为你会想我早点离开帝都。” “哪有”希尔有些别扭道:“难道不是你在和我冷战吗?” 伯爵好笑道:“你说这话不是在诛爸爸的心吗?爸爸唯一期盼的就是你能平安快乐。或许这次我的确有些情绪过激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爸爸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爸爸。” 希尔忙摇头,“不,我也做了任性的事。对不起,爸爸,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取得你的支持。” 伯爵叹口气道:“如今我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呀。” 希尔立刻明白了伯爵话里的意思,放下刀叉飞奔到伯爵身边,搂着伯爵又蹦又跳,“谢谢你,爸爸。” 感受到女儿激动的心情,伯爵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你说” “别让自己受伤” “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第163章 第163章 就在伯爵走后不久,前线传来了此次作战失败的消息,而且是大败。不仅司令官坎普战亡,副司令官缪拉也身受重伤。阵亡的士兵和战舰折损超过九成,几乎可以说是全军覆没。若不是后面赶到的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歼灭了一部分追击的敌军,算是挽回了一点颜面。结果恐怕连这一点的自我安慰都没有。 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帝国惨败的事实,更压不下莱因哈特心中的愤怒。尽管早有准备,但敌军未损失多少,而我军却折损了九成以上,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莱因哈特重重地将杯子摔在桌子上,“坎普和缪拉简直太令人失望了。损失如此之大,简直是耻辱。他们必须受到处罚,受到最严厉的” 还未说完,就见面前出现了一杯散发着清香之气的花茶。 顺着纤白的手腕往上看去,是希尔沉静的面容。 不知为什么,莱因哈特燥郁的心情突然就平静了不少。 这时,希尔开口道:“阁下,不要在不冷静的情况下说负气的话。纵使坎普司令官使用了错误的战略战术,导致我军大败,可他直到最后都在坚守一个司令官的职责,用生命为这场战争划上了句点。他和他的遗族都不该受到不公正的对待。至于缪拉副司令官,不可多得的贤才良将,忠义之人,阁下应该庆幸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辅佐,而不是因为一场失败就将人弃之不用。” 希尔说完就不再开口,留下空间给莱因哈特一个人思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莱因哈特终于吐出一口气,“你说得对,因为我在不冷静的情况下作了不冷静的决定,所以吉尔菲艾斯才如果他在这里也会劝我公正处理吧。”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罗严克拉姆公爵会如何对战败的缪拉大加处罚时,出乎意料的,莱因哈特不仅当众宣布缪拉无罪,还追封战死的坎普为一级上将,优待他的家人。 不过对于提出这次作战计划的胥夫特,莱因哈特就没有这么仁慈了。原因当然不是他提出的计划失败了这么简单,而是这个计划和费沙脱不了关系。当然还有他本身的作风不俭,什么贪污受贿,私吞公款,逃税等等一系列的罪名。 一个帝国的蛀虫好解决,让莱因哈特陷入沉思的是费沙掺和到这件事情中来有什么目的。 当然了,莱因哈特便是再厉害,也没到能轻易就看穿一切阴谋的地步。至少在他们露出马脚之前不能。 莱因哈特便让克斯拉密切监视费沙,只要他们还有进一步的行动,总能找到破绽。 希尔带着一脸疲倦回家,面对围上来的一群预备嘘寒问暖的人,希尔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让我安静地待一会儿。”便回了卧室。 躺在阳台上她一贯喜欢的躺椅上,看着漆黑神秘的星空,想着遥远星河另一边的那个人,或许正在用一种嘲讽的语气感叹特留尼西特一派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或许正心里五味杂陈地和尤里安说着这次的战争,也或许什么都没想的正呼呼睡着大觉。 但是不管哪一种,他能从审查会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想到这里,希尔无意识地微微一笑,“提督”。 只是随后在想到那牺牲的九成的帝国士兵还有坎普司令官心中又有些压抑。 不过不管此刻的心情如何,第二天希尔又恢复成了那个冷静又能干的秘书。还趁着休假的时间去医院看了缪拉。 “看到你平安真是太好了。”在带路的护士出去,病房内只剩下缪拉和希尔两个人时,希尔如此说道。 “秘书官啊不,玛林道夫小姐?”似乎是没想到希尔会来探望他,缪拉一脸的惊讶。 “送你的万寿菊,希望你早日恢复健康。”希尔边寻找能插花的花瓶,边说道。 只是找了一圈,病房中别说花瓶,连个玻璃杯都没有,希尔只得将花放在床头柜上。 并交代道:“回头让护士小姐帮你找个花瓶插上吧。” 缪拉连连答应并道谢。 沉默了一下,希尔正要开口,却发现缪拉同时开了口。 “自从/谢谢您” “今天才有/多亏” 两次同时开口后,希尔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先说。” 缪拉也忍不住笑了,“还是您先说吧。” 希尔也没再客气,直接道:“上次见过之后,我就一直想找机会和你叙叙旧,无奈一直没有机会就一直拖到了今天。很高兴,能再见到你,缪拉上将。同时我要为我先前的隐瞒向你道歉。” 缪拉一下子就明白了希尔说的是先前他们在费沙遇到时的事情。 缪拉摇摇头,“出门在外,慎重一些是对的,您不必放在心上。我能理解。倒是我觉得很庆幸,那个时候遇到了您,正是看了您留给我的那个纸鹤上的东西我才下定决心投到罗严克拉姆公爵的麾下。才能取得今天的成绩。若是没有您的提醒,现在的我会是什么样还不一定呢。” 这次换到希尔摇了摇头,“是金子总会发光发亮的。能让阁下另眼相看,完全是你自己的本事,和忠诚正直的品格。我不过是存了些自己的私心。” 缪拉连忙要否认,“不是的” 希尔却一笑打断道:“我们就别在这里推来推去了,说清楚了,我心里也踏实了。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家里人都还好吗?” 闻言,缪拉也释然一笑,“您说得对。我现在感觉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医生非得再让我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总是这样躺在床上,没事也要躺出事情来。” 大概是真的在医院待的太无聊了,缪拉的语气中不自觉地就带上了抱怨。也或许是曾经旧识再遇,难得的话也多了起来。 “现在还缠着一身绷带的人有资格说这话吗?”希尔示意他看看自己被裹得像木乃伊一样的身体。 缪拉低头看了看,苦笑地叹了口气。 “是我有点心急了,我想早一点回到军中,为元帅阁下效力。其实这次兵败,我早就做好了以死谢罪的准备。没想到元帅阁下如此轻易地就赦免了我” 说到这里,缪拉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希尔,“不会是玛林道夫小姐为我向元帅阁下求情了吧?” 希尔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左右公爵阁下的想法,只是建议他冷静下来之后再作决定。公爵阁下心中自有天平衡量利弊。你呢,就不要想太多了,好好养伤就当是休个假了,以后多的是机会可以为阁下效忠。” “我”缪拉想说谢谢,却觉得这两个字有些单薄了。顿了下,最终说道:“我再一次觉得费沙那次能认识您真是太好了。” 希尔玩笑道:“没想到缪拉上将是这么容易感动的人,但是实话实说,这可是我身为阁下首席秘书的职责,可不是单纯为了你。硬要说是为了谁,那也是为了阁下。” 缪拉笑着点点头,“我明白。”随即也玩笑道:“我都怀疑您那次去费沙该不会也是为了阁下吧?” “是为了满足一个少女对外面世界的好奇。”说到这个,希尔“警告”道:“你在费沙遇到我的事,可别告诉别人。当时我可是瞒着我爸爸,偷偷去的。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要是让他知道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额您可真是大胆,那么小就敢跑去别方的势力范围。” “我又不是去那里做坏事的,旅行而已,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有一天我爸爸要是知道了,就是你泄露出去的。” 面对大小姐蛮横不讲理的话,缪拉赶紧投降,“在下有一个优点,就是口风严实,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这满满的求生欲直接逗笑了希尔。 “相信你了。只是这也是为了你好。若是被人知道我们以前认识别人倒是没什么,就是奥贝斯坦知道了,大概会阴谋论吧。” 作为同僚,显然缪拉也知道奥贝斯坦的性格,郑重地答应道:“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希尔点点头。 随后看着时间不早了,人也探望过了,希尔便要离开。 “好了,看你这么精神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希尔边说着边站起身,“替我向你的家人问好。” 一说到家里人,缪拉突然想起来,“我父母还有两个弟弟说今天来探望我,您要是晚走一会儿,说不定可以看到他们。” 希尔刚要说不了,就听到两声敲门声,然后走进来一行四人。 不用猜就知道是缪拉的父母和两个弟弟。 双方见到都愣了一下。 还是缪拉反应快,给双方简单介绍了一下,说简单就真的简单到这是我的父母和弟弟,这是我的同僚。再没其他。 大概是对希尔说的保持距离严令恪守吧。 既然人家的家人都到了,希尔就更不好继续待着打扰人家一家人了。打了招呼,便快速离开了。 “真是美丽又优雅的女孩,奈特哈尔你说是不是?”缪拉夫人打趣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缪拉无奈道:“妈妈,您想说什么?” 缪拉夫人刚要开口就被小儿子抢了先,“妈妈的意思是在问,大哥他是不是你女朋友。” 缪拉觉得伤到的肋骨在隐隐作痛,“妈妈,您不要在胡思乱想了,她只是我的同僚。而且人家是贵族千金,以我的身份可配不上人家。” 大概天底下没有哪个母亲愿意听到别人说自己的儿子不好,即便说的人是儿子自己也不行。 “我儿子英俊又聪明怎么配不上了。” 缪拉无奈道:“在您眼里我是这样,在别人眼里可就不是如此了。”以防自己的母亲继续说一些没影的话,缪拉直接转移话题道:“您在电话里说有事跟我说,究竟是什么事?” 果然,一说到这个,缪拉夫人立刻忘了给儿子凑对的事,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迪特里希说他要参军。我和你父亲怎么劝都不听。你帮我们好好说说他吧。” 缪拉立刻看向刚刚开口的自己最小的弟弟。 名叫迪特里希的男孩也倔强地看向自己的哥哥,“不是大哥你说罗严克拉姆公爵是位值得效忠的主君吗?正好我也觉得他是位非常有魅力的人,我身边的朋友也都很崇拜他。我想成为一名士兵追随他,效忠他。大哥,你不会反对的,是吧?” 第164章 第164章 希尔看着别馆外面的景色,明明还是盛夏,万物繁茂的季节,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境的关系,徒生一股沧桑。 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一位年龄稍长的侍女,恭敬地对希尔道:“玛林道夫小姐,请您回去吧,夫人说不见任何人。” 希尔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并交代侍女好好照顾安妮罗杰,便没有过多停留地走了。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来看望安妮罗杰,但每次都被拒之门外。 说失望的确是有一点,更多的却是理解。 索性别馆周围莱因哈特部下了严密的警卫,不用担心安全问题。生活上也有侍女照顾,似乎一切都没什么问题。 午餐时间,希尔主动说道:“我去看望了安妮罗杰姐姐,但是她还是不见我。” 莱因哈特握着刀叉的手一顿,然后说了一句“知道了”,静默了几秒,又问道:“姐姐一切都好吧。” 希尔点点头,“一切都好。”其实希尔也不知道安妮罗杰是否觉得一切都好,但是为了不让莱因哈特担心,她只能这么说。 “我送了一个人到安妮罗杰姐姐身边。本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幸好最后安妮罗杰姐姐接受了。莱因哈特哥哥,你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 莱因哈特看着小心翼翼拿两眼瞄他的希尔,自从来他身边做事开始,她就很少叫他莱因哈特哥哥了,除非紧张,心虚或是带着其他某种情绪的时候。 莱因哈特心下好笑,面上却故意严肃着脸道:“你现在再说,不觉得有些晚了吗?” 本来希尔还有些紧张,毕竟他可是将安妮罗杰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但听到他这样说,她就知道他绝对是“色厉内荏”。 况且他要是真的不赞同她这样做,早就强制将人给她退回来了。不至于到现在还风平浪静。别邸周围的守卫可不是瞎子,又只忠于他一个人,她的一举一动恐怕早就被报告给他了,又还是涉及到安妮罗杰的事,守卫就更不敢怠慢了。 希尔眼睛一转,讨好道:“看在我坦白从宽的份上,你就别计较了呗。” 莱因哈特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你都这么说了,要是我还计较倒显得我没有容人之量了。” “怎么会,在我心里莱因哈特哥哥最宽容最大度最最好了。”希尔一脸的“谄媚”。 这次莱因哈特笑出了声,“看在你这么卖力气夸我的份上,虽然听起来很违心,但这次就算了。不过记住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希尔忙不迭地点头,“嗯嗯,我知道啦。”说完才反应过来,“什么叫很违心,人家说的都是真心话。” “姑且算你真心话吧。” 。。。。。。 就在希尔生日刚过的第二天,掌管帝都安全的宪兵队总监伍尔利·克斯拉就带来足够引起人警惕的消息,有两名旧贵族派的余党潜到帝都,带着不为人知的目的。 而这一消息,正是费沙驻帝国办事处的事务官博尔德克故意透露出来的。但促使两人潜到帝都的背后真正指使者也正是费沙一方。明显的一桩贼喊捉贼的戏码,充分的暴露了费沙有利可图背后的阴谋和野心。 于是,六月二十日的下午,博尔德克被请到了宰相府。莱因哈特也不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出费沙的目的。 博尔德克对安排兰斯贝尔克伯爵亚佛瑞特和休马哈上校潜入帝都的事情供认不讳,并想借此与莱因哈特达成政治上的协议。 可惜,自始至终谈话的主导权都牢牢地握在了莱因哈特的手中。当他冒着冷汗从宰相府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所谓的筹码不过是自己的自以为是,回过神来,早已被对方将了军。 莱因哈特召来自己的幕僚团,将旧贵族欲劫持幼帝建立流亡政府的消息告知了他们。不管自己手下的高级军官是什么反应,他自己对这件事倒是颇有一种瞌睡来了,有人自动就送上了枕头。 自从知道宴会上小皇帝对希尔的无礼举动之后,他就对其起了杀心。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动手,再加上考虑到小皇帝死了造成的帝国内部的恐慌,便压下了这份杀意。 如今机会便来了。 若是小皇帝被成功劫走,费沙又能说服同盟接下这个烫手山芋,他便有了名正言顺对同盟用兵的理由。若是小皇帝没有被成功劫走,他也能趁这个机会除掉他,并对外宣称是费沙的阴谋,意欲挑起帝国动乱,到时一举拿下费沙回廊的控制权。 无论怎么做,他都能够稳坐钓鱼台。 所以莱因哈特不急,现在静观事态的发展便好。当然了,以防费沙狗急跳墙,想要终止计划,他命人密切监视费沙驻帝国的办事处,务必保障兰斯贝尔克伯爵亚佛瑞特和休马哈上校的安全,并在必要时给予他们便利。 。。。。。。 艾尔威盘腿坐在阳台上,仰头望着银色的星河。眼神中透着一股趣味和兴奋。 忽然对一旁的侍从说道:“不知道同盟的夜空是不是和帝国是一样的。都是如此的绚丽和神秘?” 侍从恭敬地回道:“陛下亲眼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艾尔威将目光转向侍从,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就笑了,“我很怀疑大人让你跟我一起去同盟,是不是打算在我没有利用价值之后,直接”后面的话艾尔威没有说出来,只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侍从不卑不亢道:“属下并没有接到这样的指示。” 艾尔威耸了耸肩,既没相信也没说不相信,只是自言自语了一句,“能拉着高登巴姆王朝陪葬,也不亏。” 说完艾尔威就将这些抛诸脑后,再次兴致勃勃道:“你不觉得最近大人的动作有点多吗?” 侍从没有说话。 艾尔威继续道:“如果想要费沙最终获利,大人就不该去蛊惑博尔德克那个蠢货在这个时候去跟我们的宰相阁下谈条件。要知道,我们的宰相阁下可不是轻易就被牵着鼻子走的人。”说着有些烦恼道:“我有些看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了。” “呐,你知道吗?” “属下如何猜得到大人的心思。” “透露一点给我也行哦,我绝对保密,绝对不会告诉大人的。” “” 最终艾尔威也没从侍从的嘴里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不过很明显,费沙也是他用过就可以丢的东西。或者说他的目的本身就是让心中另有打算的宰相阁下将目光聚集在费沙上? 不久的将来,在费沙回廊上一定是一派群魔乱舞的场面吧。艾尔威觉得就是为了看到这有趣的一面,他也得努力活到那个时候啊。 一天夜里,当房间出现动静的时候,艾尔威第一时间醒了过来。 兰斯贝尔克伯爵亚佛瑞特见到艾尔威立刻激动地跪拜下来并说明他们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艾尔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利落地从床上下来,走到兰斯贝尔克伯爵和休马哈的身边。 “卿辛苦了,走吧。” 如此简单利落,倒是让兰斯贝尔克伯爵和休马哈愣住了。他们设想过无数个小皇帝会出现的反应,甚至已经做好了如果遇到陛下不配合,打晕也要将人带走的情况。唯独现在这种,既不吵闹,还主动配合的情形,两人是没报多少期待的。 甚至看着小皇帝一身穿好的外装,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正在这里等着他们。 不过两人也没时间多想了,早点离开这里才是正经。 守卫皇宫安全的摩顿中将发现小皇帝失踪之后,立刻封锁消息并将情况上报给了自己的直属长官,宪兵队的司令官克斯拉。 凌晨还没有入睡的希尔接到传达室的消息终于有一种来了的感觉,立刻穿好衣服赶到了元帅府。 莱因哈特业已穿戴整齐,正端坐在上首。 很快,克斯拉和摩顿中将一起来到元帅府,跪在莱因哈特面前请罪。 莱因哈特肃着一张面容,命令克斯拉立刻搜索奥丁,决不能让陛下被劫持出奥丁。 至于摩顿中将必然要为此次小皇帝被劫持负上全部的责任。除了以死谢罪,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摩顿对此早有了准备,甚至感激自己的主君令他名誉自杀,而不是牵连到自己的家人,令摩顿家族蒙羞。 等到人都走了之后,希尔终于忍不住道:“阁下,你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不是说只对摩顿中将做降职罚俸处理吗,为什么?只是一场给外人看的做戏,没必要搭上摩顿中将的性命” 话音刚落就听到莱因哈特说道:“正因为是给外人看的,事情才要做的恰到好处。况且以摩顿中将的为人,也不希望自己就这样被赦免吧。我会让人照顾他的家人。此事不必再说。” 似乎是为了转移话题,莱因哈特看着希尔胸前露出的挂坠道:“我记得以前是白玉马,现在怎么变成绿色的了?” 希尔顺着莱因哈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胸前,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只能顺着他的问题解释道:“先前的那个不知道掉在哪里了,这个是我表哥送我的。” 莱因哈特的眉头瞬间皱了一下又松开,“不好看,你前几天生日的时候,我不是送了你一套首饰吗,戴那个吧。” 希尔不明所以道:“我觉得挺好的,我挺喜欢的” “我送你的就不喜欢吗?” “呃也喜欢。” “那不就行了。” “我考虑一下吧。” 说着这话的希尔,深深后悔为什么今天出来的太匆忙,而忘了将项链放进衣服内。平时她都是放在衣服内,免得露在外面显得和这座充斥着大量士兵的府邸格格不入。 就今天这么一疏忽,就让谈话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而她想说的话在对方故意带节奏之下,已经错失了机会。 第165章 第165章 “阁下,我是惋惜摩顿中将无意义的牺牲,但我更关心的是你,做出这样的决定你的心里就真的好过吗?我不希望你背负太多的压力。” 希尔临走前对莱因哈特如此说道。 莱因哈特目送着希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等到房间里只剩他自己了,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我知道,但是通往王座的路是用血来浇筑的。” 小皇帝艾尔威由谢夫失踪的消息被莱因哈特隐瞒了下来,知道的也只有莱因哈特手下的提督们以及莱因哈特身边为数不多的几人。 对外宣称小皇帝身体不适要卧床修养,不能接见外人。反正小皇帝给人一贯的印象就是身体不好,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要卧床修养。 虽然希尔怀疑这只不过是小皇帝用来迷惑世人的假象,故意制造出一副虚弱不健康的样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至少从上次宴会上他反应迅速地接住她的手来看,他的身体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羸弱不堪。 不过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多亏他一直表现出身体虚弱,才方便了莱因哈特的计划。 现在就只等那群还做着白日梦的流亡贵族自己跳出来了。 并未让希尔等多久,八月二十日下午,自由行星同盟的最高评议长特留尼西特就向同盟的130亿民众宣布了银河帝国的皇帝流亡到了同盟。 在控诉莱因哈特架空皇帝,玩弄权术,大搞□□等等的一系列罪名之后,宣布了和小皇帝一系旧贵族的合作,并支持其成立银河帝国正统政府。 因为此次演讲是面向全宇宙的超光速直播,所以莱因哈特也看到了特留尼西特激情彭拜的演讲。 甚至在细数自己的“罪状”时,还笑出了声,“如果他的脑子和他的嘴一样好用,就不至于会做出接纳小皇帝的事了。有这种目光短浅,只会用嘴放空话的人在,显然所谓自由行星同盟的气数已尽。既然他们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见证自己的灭亡,我不做出回应岂不是对不起他们这么努力了。” 于是在特留尼西特的演讲过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莱因哈特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宇宙的各个角落,做出对此次事件的回应,以及对旧帝国流亡政权和支持建立流亡政权的自由行星同盟的宣战。 处在同盟和帝国交战第一线的伊谢尔伦上的杨威利和其幕僚们也观看了莱因哈特的宣言。 一般有脑子的都看出近期莱因哈特要对同盟用兵了,聪明以及想的深的如杨威利则看到了此次事件后潜藏的巨大危机。 小皇帝流亡到同盟绝不是偶然,而背后推动这件事的费沙,或许已经和帝国结盟了。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同盟危矣。 还没等杨威利从忧心忡忡中缓过来,一纸调令直接让他的心情沉到了谷底。 “晋升尤里安·敏兹准尉为少尉,并任命为驻费沙事务所之武官。于十月一日前到当地赴任” 随着副官菲列特利加念完调令,杨威利原本极为抵触的心情也慢慢有了其他想法。这或许正是个机会,借着这次调令让尤里安去探查一下费沙的真实情况。看是否真的应了他的那个猜测。而且费沙本身也很可疑。只是目前他们掌握的信息太少,所以处在一个非常被动的位置。若是能多了解一些情况,对于以后的行动部署也能抢占先机。 当杨威利将想法告诉尤里安之后,原本也对这个调令抗拒非常的尤里安坚定地表示了接受,不为别的,只为能帮到他视为信仰的提督。 为了给尤里安的安全多一层保证,杨威利选择了路易·马逊准尉作为辅佐随尤里安一起去费沙赴任。 路易·马逊准尉曾经担任杨威利的侍卫,作战勇敢且忠诚,是以,杨威利能将尤里安的安全交到他的手上。 在要离开前的那个傍晚,杨威利除了给尤里安一张费沙五大银行之一的北极星银行的存款卡就是让他多保重的话。 当然了,除了让他多保重,以某人匮乏的词汇,也再说不出其他的话。 杨威利翕动着嘴唇,好一会儿才道:“你要平安回来,我已经失去了清竹,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你。” 听到清竹这个名字,尤里安浑身一震,自从收到那个噩耗,他和提督为了避免伤心,谁都没有再提过这个名字。周围的人也为了照顾到他们的心情,也没人主动再提起。慢慢地,慢慢地,女孩存在过,生活过的痕迹逐渐变浅,变淡,直至在人们的记忆里彻底消失。 有时候他会想,那个叫清竹的女孩只是他和提督的一场梦,梦醒了,幻象也就消失了。 但其实他和提督谁都没有忘记过,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鲜明。 尤里安强忍着要流出的泪水,抱了抱杨威利,“提督,我的愿望是赖你一辈子,从很久之前就决定了的。清竹也同意了。” “既然她也同意了,那就没办法了。”杨威利笑着,心却像被撕成两半一样疼痛。 。。。。。。 没过多久,帝国就传出了废黜艾尔威由谢夫的皇帝之位,由贝克尼兹子爵的女儿-诞生才八个月的卡洛琳,继位为女皇。 所有人都知道,立这个还是婴儿的女皇不过是个过渡,要不了多久,罗严克拉姆公爵就会再次废立皇帝,到时登上帝位的人就是他自己了。 杨威利想大概就是在“惩罚完愚蠢的绑架者以及苟合者”之后吧。 至于被废黜的艾尔威听闻这个消息,脸上立刻浮现出了无法置信的愤怒。当然了这只是因为面前站了一群以代理宰相为首的流亡政府的官员。 当以身体不适为由打发走了一群喋喋不休只知道咒骂抱怨,却没本事改变什么的蠢货之后,艾尔威吐出了一口浊气,随之大笑出声。 什么至高无上的皇帝之位,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银河帝国,瞧瞧,现在不就被人像儿戏一样推了个还不会说话的婴儿上位。 一个统治全宇宙的婴儿?呵真该让布朗胥百克之流看看,他们万般算计千般阴谋都没有到手的东西却被一个婴儿如此轻易地就占据了。 他们的脸色想必一定非常精彩。真是可惜让他们太早去见奥丁大神了。 还有他的祖父,也该让他看看高登巴姆王朝毁在他手里是什么感觉。 哦,也说不定他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感觉,仍旧沉醉在美酒美人的醉生梦死中,于浑浑噩噩中结束掉这凉薄且毫无为人称赞的一生。 “高登巴姆王朝彻底完了。”艾尔威对着他逃亡都不忘带出来的鹦鹉小绿说道。 “我心真是欢喜。哈哈哈哈” 莱因哈特再次召见手下的提督们之后,一个名为“诸神的黄昏”的对同盟的作战计划应运而生了。无论是士兵的人数还是舰艇的数量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可见莱因哈特对此次作战抱着怎样的野心。 随着计划一点一滴的展开,先是帝进行了几场演习,位置就在费沙和帝国的边境。费沙的人由一开始的恐慌到后面的习以为常,却不知这正是莱因哈特想要的。 目的达到之后,第一阶段的作战即由罗严塔尔率领大军往伊谢尔伦牵制住杨威利,同时吸引全宇宙的目光聚焦在这场战斗上。以便为其他大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费沙回廊提供掩护。 第二阶段由米达麦亚率领舰队向费沙回廊进发。由于帝国大军到的猝不及防,或者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人都没想过,莱因哈特会真的打算占领费沙。 几乎在没有发生任何战斗的情况下,费沙就被纳入了帝国的掌控之中。而那百分之零点零一预想过这种情况的人也因为无力改变现状只能任由事态的发展。 当顺利占领费沙的消息传到奥丁的时候,奥丁已经是晚上了,并且外面开始下起了零星小雪。 莱因哈特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显得过于激动,毕竟早已经是预料中的事了。反倒不如频频往窗外看的希尔吸引他的目光。 因为最近对伊谢尔伦和费沙的用兵,元帅府的工作变得非常繁忙,就连莱因哈特都常常要忙到很晚,希尔自然也要陪他到那时。 考虑到家里元帅府两处跑太耽误功夫,希尔就干脆住在了元帅府,反正一开始莱因哈特就贴心地给她预备了一个休息的房间。平时没多少机会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对此,莱因哈特自然是不反对,甚至心里还有一点隐秘的快乐。就像狮子圈地盘一样,自己的东西就要放在自己的领地,沾染上自己的味道。一旦她踏出去了就怎么都不舒服。 所以现在这样最好。 莱茵哈特终于忍不住好奇道:“外面究竟有什么值得你一直往外看?”边说着边走了过去。 希尔一脸激动地回头,“下雪了”,却发现莱因哈特已经站在了身后,且两人的距离只有几厘米那么近。近到她差点就撞到他的怀里。 莱因哈特注意到了她的迟钝,嘴角微抬,眼睛却望着外面,嘴里也意外道:“还真是,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希尔很快回过神,注意力也再次放在了外面飘着的晶莹的雪片上,“是吧,很漂亮吧。” 莱因哈特顺着她的话回道:“嗯,是很漂亮。” “那我们去外面踩雪吧。”希尔兴奋地提议道。 却并没有立即得到莱因哈特的赞同。反而是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她,仿佛在说你是小孩子吗? 希尔看懂了他的意思,不服气地辩驳道:“看见雪就想踩这是深藏在人类身体里的本能,我只是遵循本能的指引。” 莱因哈特笑骂道:“狡辩” 希尔懒得和他争执,作出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了。” 第166章 第166章 莱因哈特当然意料之中地回了一个“去”。 希尔小小地欢呼了一下就要往外走。 莱因哈特见状赶忙拽住她,“还没穿外衣。” 希尔一拍脑门,眼睛眨巴眨巴的眨,“太兴奋忘了。” 等两人穿好外衣出来,外面的雪已经越下越大,地上已经是没过鞋底的厚厚的一层。 流肯和亲卫队长奇斯里见两人要出去,忙要跟上,却被莱因哈特制止道:“不用了,我们就是在外面走走。” 看两人还要说什么,莱因哈特直接道:“如果让人溜进元帅府来刺杀我,你们和克斯拉就真是无能之辈了。信任你们的我也只是个没有眼光的人了。但是我相信我不会看走眼的。” 主君的话让两人心中一阵沸腾,他们是被主君信任的,而他们必定也不会辜负主君的这份信任。 两人不自觉地站得笔直,就连声音也比以往更为坚定,“是,阁下。” 莱因哈特点点头,转身却发现希尔已经踩着雪走出了一段距离。瞬间就有些被丢下的恼怒。 当然,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军靴踩在雪层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仗着腿长,只三两步莱因哈特就追上了希尔。 “为什么不等我?” “你肯定会追上来呀。” 一句话就让莱因哈特再也没了话说。 希尔一边走,一边用手抓一把雪团成雪球,然后扔掉,然后再抓一把团成雪球再扔掉。周而复始,不知不觉间两人就来到了樱树林。 四月份时还花团锦簇的树枝上,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沉默地伫立在那里。 希尔握着一个刚刚团好的雪球,突然停下来回头看向莱因哈特,“我们打雪仗吧。”刚说完就摇了摇头,“不行,你比我长得高,比我力气大,身手也比我好,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那你想怎么办?” 希尔想了一下道:“以这片樱树林为范围,你我各使手段,谁先把雪团砸到对方的脸上就算谁赢。” 莱因哈特刚要答应就感到一个东西裹挟着冰冷的寒气冲着他的脸就飞了过来。 莱因哈特迅速抬手劈落了那个雪球。 “你这叫偷袭。” 此时的希尔一击不成,已经跑到了一棵樱树的背面做掩护,气息稍微有些不稳道:“打雪仗还有堂堂正正赢的吗,当然是要偷袭。” 说完就严严实实地将自己藏在树后面,准备等待下一次机会。 可奇怪的是,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声或是脚步声,只有雪花簌簌落在地上的声音。 希尔悄悄地探出头,发现人还在原地,似乎是蹲了下来,不知道在做什么。 希尔一方面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以一举在他身后偷袭成功,一方面又觉得其中肯定有陷阱,否则再傻的人也不会背对敌人。这可是最危险的姿势。 也有可能是他为了吸引她出来,故意这么做。 心念电转间,希尔还是决定出来一探究竟。 手里捏着一团开始有些融化迹象的雪,希尔蹑手蹑脚地靠近雪地里的身影。 只是还没等靠近,身体就被从后面牢牢地束缚住了,脸上突来的冰凉让她的身体一激灵。头顶上同时响起了一道愉悦的声音,“你输了,中校小姐。” 希尔扬起头,那张仿若神明般俊美的容颜正笑意盎然地看着她。 希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雪地里的人影。方才恍然大悟那哪是什么人影,只是用树枝支起来的外衣。 希尔有些懊恼道:“我居然被衣服骗了。而且你确定这么叫我不是在嘲讽我吗?嘲讽我的军职夹杂了太多水分?” 莱因哈特扔掉手中的雪球,用手捏了捏希尔的脸颊,笑得越发开心,“输给我一点都不丢人,因为这世上能赢我的人本来就很少。中校小姐不用觉得心虚,你的能力和过去这段时间以来对我做出的贡献配得上这次的晋升。” 莱因哈特继续道:“如果输了让你觉得这么不舒服的话好吧,我就站在这里,你可以用你手里的雪团砸向我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我保证不躲。” 希尔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雪球,直接选择了扔掉。 尽管输了,但是不能失了风度。 “我又不是输不起的人。下次再赢回来好了。” 说着走上前,捡起地上的外衣,抖掉了上面的雪,给莱因哈特披上,并嘴上说道:“快把衣服穿上,万一着凉了就不好了。” “说的是呢,是有些冷。万一我真着凉了,中校小姐会负起责任照顾我吧。”莱因哈特故意逗她。 哪知道被希尔狠狠地瞪了一眼,“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到底是惦记着那个会造成他早逝的病,不住地提醒道:“你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不要想着小病就没事。很多时候小病就会拖成大病。切忌讳疾忌医。” “我知道了。我才只说了一句,就有你这么多句等着我。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提醒我不舒服要早点告诉你的话吧。” “我担心你。不然阁下以为我为什么要一遍一遍地提醒你。” 莱因哈特想了一下,觉得也是,便彻底放弃了探究。 “就当是吧。” 第二天,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一个问对方有没有不舒服,是否有发热的情况。一个说 见到对方很有精神就放心了。 相视一笑过后,便是正事。米达麦亚已经顺利占领了费沙,接下来他们就要启程去往费沙了。 虽然知道问了也是一样的结果,希尔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阁下,除了武力征服,是否我们和同盟之间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 “你是因为知道结果,所以才会选在这个时候开口吗?现在早已是箭在弦上,没有回旋的余地。如果我退让了,不仅同盟会反扑上来,藏在黑暗角落的那些宵小也都会冒出来。我没有退路,只能不断地前行。” 希尔微微一笑,“是,下官明白了。” 帝国历489年宇宙历798年还剩下两天,莱因哈特在希尔以及其他幕僚的陪同下踏上了费沙的领土。 晚霞的余晖中,站在宇宙港里迎接他们主君的士兵在见到那个身姿挺拔,俊美无俦的身影时,“皇帝万岁,帝国万岁”群情激荡的声音不断地响彻云霄。 第一次,希尔见到了莱因哈特在军中众多士兵面前的样子,那是一种傲视天下的霸道,无人能及,无人可比。 在这样的气氛中,希尔差点也要随着激动的士兵一起高喊“皇帝万岁了”。幸好最后忍住了。 作为临时元帅府的高级酒店正是先前希尔和舒坦梅兹一行人来费沙时住过的。再次踏进这里希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大概是好笑吧。 希尔差点想选当时住过的那间房作为自己的临时房间了。不过距离莱因哈特的房间太远了,只能遗憾作罢。选在了距离莱因哈特最近的地方。 说到这个希尔打算从新兵或是幼校的的学生里选一两个作为贴身侍从照顾莱因哈特的起居。毕竟有她不方便的场合在,而且那个病的发作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有人时刻看着,她能更安心。 希尔心中都想好了,只等着找机会和莱因哈特说了。 这会儿却是没机会,米达麦亚正在汇报费沙的情况,虽然基本任务都完成了,可是有三项重要的任务却未能完成。 费沙自治领主鲁宾斯基下落不明,同盟驻费沙事务官没有抓到,同盟驻费沙办事处电脑的资料被全部销毁。 莱因哈特虽然有些许不满,却并没有过多的苛责米达麦亚,毕竟事情要想百分之百的完成没有任何疏漏是很困难的。计划的再好,到实行的时候,也会发生各种意外情况。能完成这样,足以证明,米达麦亚是个有能力的人了。 况且莱因哈特并不在乎同盟的事务官抓到与否,同盟销毁的资料也能用费沙的航道资料弥补,唯一让他感到不安的就是鲁宾斯基的失踪。毕竟是被称为费沙黑狐的男人,想必不会如此轻易地承认自己的失败而从此安分地做一个普通人度日。 那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莱因哈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鲁宾斯基正恭敬地站在一个男人面前企图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辩解。 却直接被男人打断道:“你故意放走了德古斯比就是想让他在老头子面前揭穿我好对付我,顺道还能将你自己摘干净。如果我们能两败俱伤就更好了,这样你就可以彻底摆脱控制。然后等待时机东山再起。继续做你的费沙领主?” 说到这里,男人轻笑一声,“计划很不错,若是成功,不管我们谁输谁赢,你都是最大的赢家。只是” 这时突然一束粒子光线闪过,鲁宾斯基的心脏处立刻绽开了大片大片鲜红的血花。 鲜血流出来的刹那,鲁宾斯基犹自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心脏处,那里马上就要停止跳动,而他在他的野心还未实现的情况下就要死了?他不能接受,绝对不能接受。 恶狠狠地看向开枪的人,鲁宾斯基既意外又不意外地翕动着嘴唇,艰难地开了口,“你是从什么时候” 女人给了他答案,“我从一开始就是大人的人。”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是你棋盘上的棋子”说完鲁宾斯基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倒了下去。 男人看着鲁宾斯基的尸体平静道:“如果你没有在背后做那些小动作,我可以容许你活着。可惜,世上总有一些自以为是耍小聪明的人。结局自然就是这样。” “大人我们接下来” “找到德古斯比,我倒是不怕他在老头子面前说什么,反正我想知道的事已经有了眉目。正好借这个机会将一些没用的棋子清除掉。况且老头子现在的注意力可不在我这个他抬抬手就能捏死的蚂蚁身上,他现在一心关注金发小子的情况,只等合适的机会像条毒蛇一样扑上去咬人一口。” “我只是担心他会对别人说什么。” 说着男人沉吟了一下道:“你继续留在这里,有些事情还要以鲁宾斯基的名义,现在还不是他死了的时候。应该说只要他活着,有些人就无法真正安心吧。” 第167章 第167章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到就寝的时间时,希尔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莱因哈特。 年轻的霸主皱起了好看的眉头,似有不满道:“秘书官小姐你是打算把自己的工作让给别人来做吗?” 希尔像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道:“阁下,今后我的事情会越来越多,你也会越来越忙,总会有照应不到的时候。这时候身边有一两个人分担岂不是帮大忙了。” “那你就不要做其他工作了,只留在我身边照顾我不就好了。” “阁下,不要说任性的话。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会挑几个人过来,你自己从里选出合心意的吧。” 莱因哈特还要说什么,却直接被希尔抢先一步道:“阁下,好好休息吧,晚安。明天见。” 说完就毫不留情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独留下莱因哈特对着自己的副官流肯还有护卫队长奇斯里吐槽,“你们不觉得她太霸道了吗?”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又快速低下了头,他们可不敢对此做任何置评。一来没任何立场,二来,您嘴上抱怨着,可嘴角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当然了,莱因哈特也没期望自己的两个忠心的下属有任何回答。 不再为难他们,说了一句,“今天辛苦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莱因哈特第二天就见识到了自己秘书官的办事效率有多快。 早餐过后就见几个脸孔虽还稍显稚嫩但非常精神的少年站在了自己面前。他们都是分配到他直属舰队的新兵还有幼年军校的学生。 “阁下,他们都是有一定护理经验或是护理知识的,您看您中意哪个?”希尔俯身在莱因哈特耳边问道。 就莱因哈特本人来说完全没必要安排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但秘书官小姐的好意也不好驳斥 最终,莱因哈特决定给自己的秘书官小姐一个面子,从里面选一个,若是他不能很好的完成工作,到时再将他调走,那时秘书官小姐想必就没话说了。 于是,莱因哈特对着一排少年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这些少年绝大部分都是因为崇拜莱因哈特这个年轻的霸主而选择进入军队的。就跟追逐自己喜欢的立体电影明星一样,能近距离的看到自己的偶像已经是一件极为激动的的事情了。更遑论,被偶像问到名字。 一个个激动的简直溢于言表。 从第一个人开始依次向后大声有序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在下是新兵,迪特里希缪拉。” 在最后一个人说出名字之后,莱因哈特充满兴趣地看向他,“你姓缪拉?我军的缪拉提督是你的什么人吗?” 名叫迪特里希缪拉的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他是家兄。” “怪不得,我觉得你看起来有些眼熟。希尔玛林道夫小姐已经告诉过你此次过来的目的吧。” “是的。” “那么愿意来我身边做事吗?” 迪特里希缪拉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大馅饼会砸到他的头上。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我属下这是属下的荣幸。愿意。” 这份赤诚直接取悦了莱因哈特。 莱因哈特对希尔道:“就是他了。” 希尔倒是没想到莱因哈特会一眼选中缪拉的弟弟。其实拿到下面整理出来的名单时,她看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反应也是会不会是缪拉的亲戚。没想到是他的亲弟弟。 从他们以前的谈话中,缪拉应该是不想自己的弟弟再踏入军队这条道的。 只是现在 若是她反对,莱因哈特不会在这点小事上不给她面子。只是看缪拉弟弟的反应,却是很乐意侍奉在莱因哈特身边。 犹豫间,希尔道:“再选一个吧,我觉得艾密尔冯齐列也不错。”不说这个原本就是原书里被选在莱因哈特身边的人,有了他,若是缪拉想要走自己的弟弟,至少莱因哈特身边仍有可用的人。 莱因哈特同意了希尔的建议,最终迪特里希缪拉和艾密尔冯齐列成为莱因哈特的贴身侍从,负责照顾他的起居。 两个人里,迪特里希缪拉性格活泼,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活力,而艾密尔冯齐列虽然年纪更小一些,但细心稳重。两个人整个一个性格相反,或者更确切地说性格互补。 察觉到这个,莱因哈特颇觉有趣,甚至第一次发自内心觉得希尔的这个注意还不坏。 新年酒会上,一阵钟声响过,宣告着旧的一年结束,新的一年,即宇宙历七九九年,帝国历四九零年正式来到。 莱因哈特高高举起手上倒满香槟的酒杯,坚定又充满力量地向众人宣告,“干杯”。 众人同样举起酒杯回敬他们的主君。 “干杯”声响彻宴会会场。 希尔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只做做样子就放了下来。 正好一扭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缪拉,三两步就走了过去。 “缪拉提督,新年快乐。” 缪拉也很快回道:“玛林道夫小姐也是新年快乐。” 鉴于人多眼杂,希尔也没过多寒暄,直接了当道:“令弟现在是阁下的贴身侍从,如果你有别的想法” 缪拉摇摇头,制止道:“多谢您的好意。虽然我和我的家人都不赞同他踏入军队,可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作为一个即将成年的人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选择,相应的,有什么后果和困难他也已经考虑到了,即便这样也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所以我选择尊重他。” 希尔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见有人往他们这边看来,希尔很快结束了话题,“那么您请便。”说完就快速离开了。 走在人群中的希尔看着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论的将官们,径自绕过他们来到了外面。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一圈白雾很快在空中升起又消散。只是心中那股难以名状的感觉却难以消散。她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或许是人越多越觉得寂寞的定律也说不定。今天在这里谈笑畅饮的将官,在这场战争之后还有几个人活着呢。 莱因哈特走下台,下意识地寻找希尔的身影,可是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倒是看到米达麦亚和缪拉正在认真地讨论着什么。 莱因哈特顿了一下,便迈步向两人走了过去。 三人除了主君和下臣的关系,还都是当世用兵绝妙的名将,自然就当前敌我双方的局势和对敌策略进行了一番探讨。 整个谈话下来,关于后面的战术战略,三人在整体方向的想法是一致的。这让莱因哈特对自己手下的两位提督的能力满意的同时,也使两位提督的信心越发充足。 说完正事,莱因哈特甚至有心情和缪拉开起了玩笑。 “你和你弟弟虽然长得像,可性格却完全不一样。缪拉提督沉稳可靠,迪特里希更有活力。” 缪拉苦笑道:“过于有活力就是跳脱了。”想到自家弟弟那不省心的性格,缪拉一脸郑重对莱因哈特道:“下官和下官的弟弟都很感激阁下的信任。只是下官的弟弟年幼无知,还望阁下多多担待。” 话里话外透着的对弟弟的关心,倒是让莱因哈特发现了自己器重的提督的另一面。一个有人情味的人没人会留下恶感。 莱因哈特难得温和下了声音道:“缪拉提督很好,相信你弟弟也不会太差。”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突如其来的声音拉回了希尔的思绪。 希尔一回头就看到了穿着银黑军装,身姿挺拔地站在逆光处的莱因哈特缓缓地向她走来。 一瞬间,她甚至有些不能直视这个身影。以至于莱因哈特走到近前,她还没有回过神。 莱因哈特看她呆呆的样子,好笑道:“你该不会是看我看呆了吧?” 希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觉得太刻意了,又点了点头,然后还是觉得不对,又摇了摇头。 就在摇头和点头中,似乎发觉怎么做都不对。 莱因哈特这时也发现面前的人的异常。恰好一阵晚风刮过,酒的香气迅速在两人周身弥漫开来。 低头一看,一个碎裂的酒瓶正静静地躺在地上,周围尚有没有干涸的酒渍。 莱因哈特脸色一变,凑近希尔闻了一下,“你喝酒了?” 希尔歪着脑袋看着他,似乎在分辨他说的是什么,好一会儿才一脸无辜地点点头,“我没打算喝的,也不喜欢喝。只是人们常说一醉解千愁。以前不知道,现在才觉得挺有道理的。我啊,现在这里” 指着自己的脑袋,希尔继续道:“喝了酒之后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很轻松。” “那你还认得我是谁吗?”莱因哈特问道。 希尔看了看他,突然就笑了,你当我傻吗,“莱因哈特哥哥” 莱因哈特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里满是显而易见的宠溺,“还不傻,这么冷的天一个人跑到外面喝酒吹冷风。” 希尔下意识地接道:“里面太闷了嘛,而且我不喜欢那么多人的”说到这里突然就卡壳了,疑惑道:“里面在干什么?” 莱因哈特好笑地看着她,“没什么,我送你回房间。” 很自然的就要伸手去拉希尔。却直接被希尔躲过了。 莱因哈特不解道:“怎么了。” “我不想自己走,你背我。”说着对莱因哈特张开了手。 莱因哈特好笑道:“要求还挺多,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这么命令我。” 见莱因哈特迟迟不动,希尔有些急了,跺了跺脚,“你到底背不背?”像极了一个讨要糖果却迟迟要不到而抓心挠腮的孩子。 第168章 第168章 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跟一个醉鬼没办法计较的莱因哈特,认命地蹲下身,“先欠着,以后总要还给我的。” 而希尔见到面前之人蹲了下来,高兴地扑了上去。 将脸埋在那头金灿灿带着清冷味道的颈窝里,希尔突然有一瞬间的清醒,当年他们第一次遇到,是他救了被绑架的她,她也是在这样清冷的味道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心。 就如同现在。 “莱因哈特哥哥,我有点想哭。”希尔酸涩着鼻子开口道。 “为什么?因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感到懊悔和愧疚吗?”莱因哈特玩笑道。 “才不是。人家才没有做错事。”希尔哼哼着反驳。 “怎么没有,你明明答应过我不喝酒了,却还喝成这样,还不叫做错事?” “胡说,我才没有答应过你。反正我不知道,我困了,晚安。” 说着趴在莱因哈特的背上不再动了,也不再说话。 莱因哈特直接气笑了,“你这是在逃避。” “希尔,希尔”连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应答,莱因哈特直接开口叫道:“安琪儿”。 仍旧没有应答,而且身后还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 莱因哈特不得不放弃,摇头失笑道:“睡得还是这么快,是因为太信任我了吗?” 得到这个结论的莱因哈特,心情多少有些复杂,既高兴又有点说不清的失落。 不过一声“阁下”瞬间将莱因哈特从如此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原来是米达麦亚即将率领部下前往同盟的战场。意欲与莱因哈特辞行,却在会场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主君的身影。还是在侍卫的告知下才知道他来了外面。 只是没想到会见到这样一个场面。早知道他就不唤那一声了。他也是太惊讶了,下意识地就叫出了声。 他这算不算打扰到了公爵阁下的好事? 被“打扰到好事”的莱因哈特只稍稍顿了一下,就神色如常道:“希尔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我们稍后再说。” 大概是见莱因哈特坦坦荡荡的样子,米达麦亚的尴尬立刻缓解了不少,恭敬道:“是,阁下。” 目送着主君背着秘书官小姐的身影走远,米达麦亚终于松了口气。能让他们骄傲又威严的主君屈尊降下身体的人也只有美丽的秘书官小姐了吧。 或许真像其他人说的那样,他们就要有一位公爵夫人了。 但是这对即将取代高登巴姆王朝的罗严克拉姆王朝来说是好事,对他们这些效忠罗严克拉姆王朝的人来说也是好事。 权利有序传承是王朝稳定的根本,所以罗严克拉姆公爵需要继承人。不是他多想,而是现实情况由不得他不多想。他们是因为罗严克拉姆公爵聚在一起的,若是哪天罗严克拉姆公爵真有个万一,他们失去了效忠对象,届时不用说统一宇宙,恐怕又会演变为各自为政的混战时代吧。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罗严克拉姆公爵的态度,既然对秘书官小姐有意,为什么不把话挑明了,彼此缔结婚约,却只是给她官职? 当然了这个想法只是在米达麦亚的脑中一晃而过,他可无意深究罗严克拉姆公爵的想法。他是关心继承人的问题,而不是罗严克拉姆公爵的感情生活。况且比起这些以后要考虑的,还是先解决眼下的敌人为要。 也没给米达麦亚更多思考的时间,莱因哈特很快就回来了。重新走入了会场。 米达麦亚率领手下的将领向莱因哈特辞别。然后是缪拉。 眨眼间会场空了快一半。 莱因哈特看着比刚才稍显冷清的会场,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虽然偶尔会有人前来敬酒,他还是感觉到了一股索然无味。 幸好后面也没持续太长时间,凌晨四点多,酒宴也就彻底结束了。 希尔一觉醒来,发觉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惊得她一激灵从床上了坐了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努力回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只是任凭她如何想,就只到她烦闷地从侍从手里拿过一瓶酒,烦闷地灌了几口之后,意识就开始渐渐模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希尔抚上额头,这叫不叫喝酒误事。懊悔地想给自己两巴掌,明明以前就有过类似的事情,她还不吸取教训。破酒有什么好喝的,她又不是玛格妲蕾娜那个酒鬼。 或许是跟她待得时间长了,所以受到了她的影响。让她也变得面对酒时把持不住。 嗯,一定是这样,都是玛格妲蕾娜的错。 希尔一边将错推到玛格妲蕾娜身上,一边赶去莱因哈特身边。 走到一半,恰好遇到了正在巡察的侍卫队长奇斯里。 希尔上前打了招呼,迟疑了下,有些吞吐道:“请问昨天酒宴上没有发生什么嗯意外情况吧?” “玛林道夫小姐是指什么?” “我是说有人喝醉后嗯胡言乱语之类的?” “有阁下在,诸位将官都很克制。”言外之意就是有莱因哈特在没人敢。 希尔悄悄地在心里松了口气,面上笑道:“上校说的对。多谢。您继续巡察吧,我去阁下那里了。” “玛林道夫小姐请自便。” 擦身而过的刹那,侍卫队长闻到了一如往常的那股清甜的香味。久久萦绕在周围的空气里,不能散去。直到希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奇斯里才转过身继续自己的职责。 慢吞吞地来到莱因哈特的面前,希尔硬着头皮道:“阁下,下官昨天晚上” “你们先出去吧。”莱因哈特打断她对一旁的其他人说道。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时,莱因哈特才面带微笑地看着希尔。 “说吧,你昨天晚上怎么了?” “呃”希尔觉得,看到这个笑容还不如劈头盖脸将她骂一顿来得好。笑里藏刀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只是不管怎样,还是得解释下去。 想到这里,希尔一狠心一股脑道:“下官昨天晚上喝醉了,以至于今天宿醉起晚了,还望阁下恕罪。下官定会谨记这次教训,以后绝不会再喝酒了。” 莱因哈特一脸戏谑地看着她,“是该记住这次教训。只是你的保证可没说服力啊。以前你还答应过我不喝酒了呢,昨天不还明知故犯?” 希尔纠结地看向莱因哈特,她可不记得答应过他什么。到底是默默地默认了还是抗争一下? 最终,希尔还是决定陈述一下事实,“下官似乎没有答应过阁下这件事吧?” “秘书官小姐,喝酒误事再加上试图掩盖事实,这是罪上加罪呀。哦,对了,还有一条,醉酒之后对上司撒泼耍赖。” 在希尔震惊外加不解的眼神下,莱因哈特轻笑了一下,继续道:“昨天是我送你回房间的。背回去的。” 在希尔已经瞪得圆滚滚的眼神中,莱因哈特来了最后一击,“你自己撒泼耍赖非要我背你才肯走,我没办法,只好” 希尔已经能想想到那个画面是什么样子,再也承受不住地捂住了脸,“停,您别再说了,下官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定会好好反省的,而且目前正在反省中,请您给我一点开机重启的时间。” 莱因哈特直接被她的话逗笑了。 听着那个笑声,希尔越发想将自己团成个球埋起来。 太丢脸了,这么丢人的样子居然被人 突然希尔想到另一件比自己丢脸的样子被莱因哈特看到还要命的事。 “还有谁看到下官喝醉的样子不会都看到了吧?”她觉得应该不至于,奇斯里上校不是说没人喝醉闹事吗?或许是奇斯里上校为了保全她的面子,所以刻意那么说的? 越想心提的越高的希尔艰难地咽了口口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莱因哈特。 莱因哈特挑了挑眉,“你是希望都看到吗?” 希尔连忙摇头,“当然不是。要是都被看到了,以后下官可就没脸再留在阁下身边了。” “这个嘛,我想想,应该是”莱因哈特故意拖延了声音。看着希尔非常着急,想催促却极力控制自己的模样。终于大发慈悲地停止了逗弄她,说道:“没有,只有我看到了。你想想也知道,我怎么可能会让别人看到你那个样子。” 希尔只当是莱因哈特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的秘书官丢脸的样子,却不知道话里透着的是另一个意思,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强烈的占有欲。 显然当事人根本就没听出来,甚至根本没往那方面想。正一脸庆幸地拍着胸口。 莱因哈特好笑道:“为什么被我看到不见你如此的着急和担心?” 闻言,希尔定定地看了他几眼,随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反正我在你面前不只一次地出糗了,再多一次好像也没什么了。” 本来还觉得在莱因哈特面前撒酒疯很尴尬的希尔,被自己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没什么了。 这时,见莱因哈特对她招手,希尔已经完全没事人一样走了过去。 莱因哈特伸手对着希尔的脸扯了扯,“脸皮也没这么厚呀,怎么能说出那么厚脸皮的话。” “缝开偶,小心偶生气了。”由于被扯着脸,希尔的吐字都有些不清楚了。 莱因哈特轻轻一笑,“这话说反了吧,该生气的难道不该是我吗?被我的秘书一再命令,还被放了鸽子。你看看我桌子上的文件,这都是你应该完成的。却因为你一个上午不在,还得我亲自来做。” 被莱因哈特这么一说,希尔涌上了一抹愧疚,本来他就已经很忙了,她这个时候还在添乱。着实过分了。 希尔真心道歉道:“抱歉,这件事情确实是我不对,你罚我吧,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看着希尔失落低垂的脸庞,莱因哈特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说的过分了。 本来就是逗她,他怎么可能真的惩罚她。 于是改扯脸颊为摸头,“行了,先欠着吧,反正你也不是欠这一回了。总有跟你把账都讨回来的那天。” “我怎么觉得你还不如现在就算清楚,拖到以后谁知道你会不会坐地起价。”希尔小声嘀咕。 对于听力敏锐的莱因哈特,当然是毫无障碍地都听到了。 眉一挑,摆出一副你要算那就现在算清楚的样子。 吓得希尔赶紧改口,“当然是阁下说什么就是什么,下官没有异议。” 莱因哈特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拍拍希尔的头,“算你乖觉。” “那么秘书官小姐,现在把你落下的工作赶紧做好吧。” “是,阁下,下官马上就做。” 第169章 第169章 来到费沙的第三天,希尔终于和巴特里联系上了。 “一定要想办法让尤里安顺利离开费沙。” “小姐放心吧,已经让我们的人盯着了,船队的人也能随时给他们提供必要的帮助。” 希尔点点头,随后又道:“格列瑟医生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巴特里道:“属下正要跟小姐说这件事,医生说药物已经研究成功了。” 长久以来的期盼终于成为了现实,乍一听到,希尔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整个人愣了大致有半分钟的时间才道:“告诉他,我会信守承诺,答应给他的东西一分都不会少。只是现在还不能放他走。我需要等看到结果。还有如果他能对我表哥的病症有所帮助,我会奉上玛林道夫家一半的家产。” “小姐” “就这么跟他说,如果他能把我表哥治好,我不会吝啬任何东西。” 等到结束和巴特里的通话,希尔猛地站起来就往外跑。脸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地扩大。 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特别想见莱因哈特,非常相见他。 只是跑到一半时,才想到现在是半夜,他已经休息了。脚步才慢慢地慢下来。直到停在原地。 深深地看了一眼莱因哈特的卧室所在的方向,希尔正打算转身往回走。却迎面遇上了奇斯里。 “玛林道夫小姐,这么晚您还没有休息吗?” “有些睡不着,这就回去了。上校您呢,也还没有休息?” “在下巡查完最后一圈就去休息。” “辛苦了,上校,那么,晚安了。”希尔笑道。 “玛林道夫小姐您”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那样发自真心的笑容他还是第一次见。虽然平时见面打招呼时也会笑着,但是那是一种礼貌客气的笑容,不像现在这样,由内散发出的喜悦。 希尔见他欲言又止忙问“怎么了?” 奇斯里摇摇头,“没什么,在下是说您好好休息。” 希尔笑着点点头,“嗯,谢谢。” 就像以往无数次那样,两人的对话很快就结束。希尔转身就将这个小插曲抛在了脑后,满脑子都是祈盼终于实现,他会好好地活下去的喜悦。 以至于太激动了,直到凌晨4点多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早上不到7点就起床了。 不过经过了一夜的折腾,总算心情恢复了平静。要是还像昨天那样,肯定会被她敏锐的主君看出什么,到时还得想理由跟他解释。虽然不费什么劲,可是也麻烦。 这样就行了,她知道他会好好的,这样就足够了。 短暂的喜悦过后,便是必然要来到的战争。随着罗严塔尔占领伊谢尔伦要塞,帝国后续部队陆续抵达费沙,至此帝国的军队全部到位,预计明天向同盟进发了。 莱因哈特将作为前线的总指挥一起行动。 一月三十日,帝国的远征军,以莱因哈特为首全部在波列多星域集合完毕。 所有的将领都集中在莱因哈特的旗舰伯伦希尔上制定对敌策略。 希尔作为秘书自然陪侍在莱因哈特的身侧,只是下面将领们所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感到身体泛起一层层冷汗,头也晕眩地厉害。 她的身体似乎出了一些问题,因为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从进入同盟的星域开始就偶尔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便没有太当回事。 现在她正在等这一波晕眩感过去。 好在没有让她等太久,眼前的视野逐渐恢复清晰,声音也再次传进了耳中。而会议也在这时结束了。 希尔看着镜中面色苍白的自己,洗了把脸,又用手帕擦了擦脖子上以及胸前,胳膊上的冷汗。 最后用手指擦了一点唇膏涂在嘴唇上,这才让自己看起来显得不那么虚弱。 从卫生间出来,希尔就见到了她给莱因哈特选的两个贴身侍从之一的艾密尔冯齐列,正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玛林道夫小姐您是不是不舒服?下官刚刚看到您似乎要摔倒的样子” 希尔惊讶于他的观察仔细,不过这也恰恰是她所需要的。她需要他时刻留心莱因哈特的身体健康状况,一旦发现不对,就能第一时间上报给他们。 对于自己的身体,希尔却并没有怎么当回事,也没打算让任何人知道。 于是摇摇头道:“我没事。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我们回去吧,别让阁下等久了。” 艾密尔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或许是看希尔的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了,最终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只说道:“是,玛林道夫小姐。” 二月八日,帝和同盟军在距离五点一光秒时,双方的炮火开始集中射向对方的战舰群。 帝这边由莱因哈特在阵前总指挥,米达麦亚的部队充当前锋,采取双头蛇的阵形迎击敌人。 而同盟这边的总司令官是与杨威利关系比较好的比克古老提督。总参谋是与杨威利一样穿上军装也不像军人,反而更像是面包店二代老板的邱吾权。两人无论是从用兵谋略,作战指挥亦或者心胸人品都是能够令人信服的。 所以一开始连素有疾风之狼称号的米达麦亚都被逼的不得不下令后撤。 只是帝毕竟占有数量上的优势,彻底消灭同盟的军队不过是时间问题。 眼看着同盟的军队被逼到了绝境,几乎要全军覆没。零星的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在猛烈追击同盟军的帝的背后出现了一个一个光点。 原来是舍弃伊谢尔伦,率领舰队赶来的杨威利。打碎了帝唾手可得的胜利。 杨威利的突然出现造成了帝的一阵恐慌,不仅仅是杨威利以往不败的战绩所带来的压力,更是因为他出现在帝背后,相当于切断了帝的退路。 人一旦没了退路,就容易陷入恐慌的情绪中。 幸好莱因哈特看穿了杨威利不过是佯攻,目的只是救下残存的同盟的军队,并不是真要和他们对上。 退一万步讲,便是真的被杨威利切断后路又如何,他们可以直接向同盟的首都海尼森进发,到时直接攻下海尼森,然后经由伊谢尔伦回廊返回帝国。 莱因哈特心里立刻有了计较,所以并不慌张。 在主君冷静又有力量的话语下,慌乱的帝国士兵也很快镇定下来重新排列好了阵形。 只是就这一息的混乱,杨威利已经率领同盟的舰队脱离了战场,向首都海尼森返回。 莱因哈特看着逃走的同盟的舰队,白皙俊美的脸上浮现出被戏弄的怒气,却并没有下令追击。转而命令帝前往干达尔恒星系,预备降落该星系第二行星乌鲁瓦希。除了全军做调整,还计划在此行星建立半永久性的军事据点,以备将来占领同盟之后,以此为根据地向费沙和同盟辐射帝国的军事威慑力,以及发挥后方补给的功能。 同样看着同盟舰队远去,希尔的心却深深地揪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晕眩感再度袭来。 等到她撑着这股晕眩感过去,同盟的舰队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一股巨大的失落感瞬间笼罩全身。 而此时休伯利安上,杨威利不受控制地频频望向窗外,仿佛想在茫茫宇宙中找到什么。 刚刚平安从费沙回来,并误打误撞成功遇到赶来驰援比克古提督的杨威利,双方胜利会见的尤里安注意到了杨威利的举动,好奇道:“提督你在看什么?” 杨威利搔了搔头发,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刚刚的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也说不清这种感觉。 他并非是那种不吐不快的性格,只是这次形容不出来的感觉让他感受到了一点点焦躁。 但是面对自己好不容易才脱险归来的被监护人,杨威利还是扯出了一个笑容,只是态度却有些敷衍,“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说着摘下军扁帽盖在自己的脸上,“我想睡一会,别让人来打扰我,除非罗严克拉姆公爵追上来了。但我想这是不可能的。” 看出杨威利脸上的确显露出了疲态,尤里安知道他又要考虑对付帝的策略,又要连绵不休地赶往战场,还要战前指挥,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目前最要紧的的确是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至于他要说的事,等他们回到海尼森再说也不迟。 想到这里,尤里安轻声道:“辛苦了,提督。” 然后就听到军扁帽下轻轻一声“嗯”。不知道是对尤里安的回复,还是无意识的一声。 尤里安听到,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 回到海尼森,明显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紧张和绝望,便是高挂的恒星的光芒也照不到人们阴暗冰冷的内心。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将希望寄托在了杨威利的身上,他们相信奇迹的杨,这次定然也能创造奇迹,拯救同盟的自由和民主,免遭帝国的侵略。 从同盟接纳流亡的小皇帝的那天,杨威利就开始思考,若是罗严克拉姆公爵进攻同盟,他该怎么做才能击退帝国的大军。 思考良久,所有的思绪都指向唯一的也是最有效的一条路。 那就是罗严克拉姆公爵至今单身,没有子嗣,也就是没有被外界所承认的继承人。 一旦罗严克拉姆公爵出现什么意外,这个以他为中心所形成的罗严克拉姆集团必定会瞬间土崩瓦解。他手下的这些提督不说全部,也得有一大部分仗着手中掌握的军队,自立为王。 到时就会形成诸侯混战的局面,帝国上下都会陷进这场内战的泥潭中,还有谁会顾得上同盟这边。 同盟的危机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若想让罗严克拉姆公爵亲自指挥作战,首先得打败他手下的数名当世名将才行。 也或许还没轮到罗严克拉姆公爵出手,他就已经在帝的围剿下,兵败人亡也说不定。 杨威利不由得苦笑着想。 第170章 第170章 晚餐的餐桌上,尤里安向杨威利详细地讲述了他们离开费沙的过程。并且还提到了同他们一起出逃的另一位特殊的客人,地球教的司教德古斯比。 大概是从一个极度忠诚的教徒被鲁伯特盖塞林格陷害成了一个叛教者,信仰的崩塌让德古斯比整个人处在了一个崩溃的状态。 因此才使尤里安轻而易举地就从他嘴里听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消息。诸如费沙和地球教的关系,地球教与同盟高层之间的牵扯,以及地球教的野心。 “但是地球教内部似乎也不太安稳。他说有人正在企图分裂地球教。真正叛教的人已经出现,让总大主教小心德” 说到这里,尤里安蹙起了眉头,似乎苦恼该怎么说。 “当时他药物中毒太深,说到这里就死了,后面让其小心的我猜是个名字。再分析他前面说的几句话,应该是地球教内部正有人密谋推翻现任领导者,或是取而代之或者有其他的什么目的。这就无从得知了。总之地球教内部也并非是上下一心。” 杨威利不知想到了什么,感叹道:“无论什么地方都会有派系之争。为了利益也好,为了个人的信仰也罢,又或者为了其他的什么,只要是人这种生物所在的地方,总是避免不了的。” “不管怎样,这个消息对我们来说算是好消息。在我们没有精力调查地球教的一切的时候,他们如果从内部争斗起来,也就没有多余的功夫去干涉别的了。我们也能松口气。如果在对付罗严克拉姆公爵的时候,还要担心背后有人放冷箭,那可真是” 虽然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杨威利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尤里安赞同地点点头。 帝国大军行至乌鲁瓦希行星,开始建立军事据点时,莱因哈特召集手下的将领,开始研究制定中期的战略计划。 有的人提议直接占领海尼森,有的人则建议先从外围星域一步步压制。双方各有支持者,一时间倒是争论不下。 莱因哈特冷眼看着下面的争论,心中却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先打败杨威利。在先前与同盟的战斗中,同盟的兵力几乎被消耗殆尽。现在同盟还有战斗实力的军队也就只有杨威利率领的原伊谢尔伦驻守部队。 可以说杨威利的舰队是同盟的最后一道屏障。如果把他打败了,那么不管是直接占领海尼森也好,还是从四周向中间包围也罢,都会简单顺利许多。 只是该用什么战术还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因此莱因哈特并未立即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让手下的将领们先回去休息,改日再讨论。 等人都出去之后,莱因哈特问希尔,“你觉得我们应该采取哪种策略?” 反应慢了一拍的希尔,看向莱因哈特,此时她眼里的世界已经彻底扭曲,来不及说一个字,眼前已经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昏过去的希尔没有看到莱因哈特一脸惊慌的神色,以及抱着她的胳膊都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来人,赶紧赶紧去叫军医。快去” 接到莱因哈特身边的人的联络,军医以为是莱因哈特的身体出了问题,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现场。 一进门就直奔莱因哈特,却发现身体出现问题的不是莱因哈特。而是被他抱在怀里的秘书官小姐。 本来还为莱因哈特身体无恙,松了口气的军医们。却发现,这简直比莱因哈特自己生病还要恐怖。 他们刚要给秘书官小姐检查,就被主君死死地抓住手臂,眼睛也死死地盯着他们,“希尔没事的,对吧。” 顶着主君的巨大压力,军医鼓足勇气道:“下官需要先为玛林道夫小姐检查才知道嗯具体的病因,才能对症治疗。” 莱因哈特这才缓缓地放开军医的胳膊,任他给希尔检查。只是眼睛盯着军医的一举一动片刻都没离开过。 以最快的速度检查完,军医终于松了口气,恭敬地对莱因哈特道:“应该是连日奔波的疲劳引起的发烧,再加上玛林道夫小姐本身有些体弱,容易遭到一些病原体,微生物的侵入。这种情况下的发烧是身体自我保护的一种机制。有助于刺激免疫细胞的活性,消灭外来病菌的入侵。” 莱因哈特半信半疑道:“是这样吗?” 军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通常情况下是这样的。” 莱因哈特立刻反问,“那不通常的情况呢?”声音也渐渐变冷,“我要的是一个肯定的答案,而不是这种不确定性。” “这”在莱因哈特强大的气场下,军医感觉到刚刚擦过的额头再次被汗浸湿了,可此刻,他却不敢去擦。 眼见着莱因哈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军医心一横说道:“可以先观察一啊,不,半天看看情况。” 说完,就感觉到一阵窒息般的沉默。 好一会儿,方才听到莱因哈特如数九寒天的声音,“就照你说的,但愿半天之后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不用莱因哈特说,军医比任何人都希望是这样。实在是这样冷厉的莱因哈特让人打心里发怵。更何况公爵阁下看起来就很看重玛林道夫小姐,若是玛林道夫小姐真有个什么,他的结局想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为了自己生命和职业的双重安全,军医不停地向奥丁大神祈祷,希望玛林道夫小姐快点好起来。 可惜若是向神灵祈祷就能实现愿望,这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了。 半天过去,希尔身上的热度不仅没有降下来,反而愈发严重。 军医只能顶着莱因哈特愈发严厉的眼神给希尔用了一些退烧药,并建议用酒精擦拭一下身体进行物理降温,这样兴许好得更快一些。 莱因哈特问了具体怎么做之后,便让所有人都出去,他亲自给希尔擦拭身体。虽然一开始有些生疏,毕竟是第一次照顾病人,不过凭着超强的学习能力,很快就做得得心应手。 或许是药物起了效果,也或许感觉到了莱因哈特照顾人的不容易,希尔身上的高热渐渐退了下去,不过还是有些低烧。 人也在半夜的时候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莱因哈特正坐在床边看书。下意识地就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我这是在哪?” 一出口却发现声音嘶哑,甚至还有丝丝疼痛。 莱因哈特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凑近道:“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希尔强撑着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是自己的卧室。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也渐渐浮现在脑海里。 “就是身体还有些没劲儿,已经好多了。抱歉,让你担心了。” 莱因哈特摇摇头,“不,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希尔也摇摇头,“谁知道我会这个时候生病,一定是去年冬天那次晚上踩雪着凉了。当时还侥幸没有感冒,哪想到是病毒的反射弧太长了,现在才找上门。” 莱因哈特因为希尔的病倒而一直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希尔也跟着笑了,只是就连笑也耗费了她大量的力气。 突然,希尔想到了什么,忙问道:“你身体怎么样,没有出现发烧不舒服的情况吧?” “没有”,莱因哈特无奈道:“总感觉在你心里我的身体状况非常令人堪忧。到底是什么令你产生如此错觉的?” 莱因哈特只是顺嘴一问,当然其中的玩笑成分更多一些,并没有真的期待希尔能回答什么。 却没想到短暂的沉默之后,希尔开了口。 “我做过一个噩梦,梦里让人很难受,很难受。你生病了,病得很重,很重” 莱因哈特很自然地替她接道:“最终病死了吗?” 说完莱因哈特自己都笑了,“还真是一个无聊的死法。那我觉得你大可不必担心了,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只会死在战场上,却绝不会被小小的疾病打倒。” 希尔一脸急切地捂住他的嘴,“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而后又马上收回手,人也往远离莱因哈特的方向避了避,“你离我远一点,别传染给你了。” 莱因哈特直接拉住她的手阻止她远离自己,“现在在这么做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我都跟你待在一起一整天了。要是传染早传染上了。但是我现在不是没事吗,所以完全没必要担心。” 希尔抓住了莱因哈特话里的重点,“我已经昏睡了1天了吗?” “从上午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莱因哈特道。 希尔有点不敢相信道:“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莱因哈特理所当然道:“不然你以为呢?将你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可是,可是你怎么办?你赶紧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不需要人照顾。” 莱因哈特却岿然不动,“已经是这个时候,我就等你彻底好了,再回去休息。不然即便是我现在回去了,也不放心。”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现在肚子饿吗,我让人端点食物过来。” 希尔摇摇头,“不用了,我不饿。不过,我想喝水。” 闻言,莱因哈特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桌子旁,从饮水装置里接了一杯水。 希尔挣扎着坐起身。 莱因哈特见状,赶紧三两步走回来扶起她。等她喝完,再扶着她躺下。 希尔闭上酸胀的眼睛,小声道:“我想再睡会儿。” 莱因哈特也放轻了声音,“嗯,睡吧。我一直都在这里。” “谢谢你,莱因哈特哥哥。”虽然身体很难受,但因为莱因哈特的存在,希尔的心却很安心和踏实。 莱因哈特轻轻一笑,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在希尔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晚安,这次要做个好点的梦,千万不要再做噩梦了。” 回答他的是耳畔均匀的呼吸声。 就在希尔生病的这个当口,杨威利这边已经开始采取了行动。 第171章 第171章 先是帝国运送物资的补给舰队被袭击,紧接着是被莱因哈特派出去寻找杨威利舰队踪迹的舒坦梅兹和连内肯普被双双打败。再然后是想以杨威利偷袭补给舰队的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瓦列,主动请战出击,却仍失败而回。 本就因为希尔的病反反复复一直不见好转而心情烦躁的莱因哈特,看着跪在下面请罪的瓦列,怒气已经到了顶点。 只是惩罚这些作战失利的人也完全平息不了自己的怒火,反而会削弱己方的实力,令杨威利看另一场笑话外,没有一点益处。 想到此,莱因哈特反而冷静了下来,冷冷地说了一句,“已经够了,等进一步的作战计划。”便离开了议事厅。 是时候该他出面了,杨威利几次三番搞小动作,目的不就是为了逼他出手吗?他就如他所愿,亲手为这场诸神之战划下句点。 走出议事厅的莱因哈特并未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距离自己房间的一个拐角的距离停了下来。 当他再次动作起来的时候,不仅刻意放轻了脚步,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以至于他都走进了内室,被派来照顾希尔的艾密尔才发现他的存在。 “阁下”艾密尔匆匆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向莱因哈特行礼。 正斜倚着靠枕,闭眼听艾密尔念书的希尔,听到声音,也睁开了眼睛。 似乎只一个眨眼间,俊美的公爵阁下就来到了床边,问那双如绿宝石般眼睛的主人,“在做什么?” 在翠绿色眼睛的映衬下,主人的脸色越显羸弱,便是笑容也带了些苍白。 “艾密尔正在念书给我听。” 莱因哈特当然知道艾密尔正在念书给她听,但是这一幕就是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以后还是我念给你听吧,艾密尔恐怕会觉得无聊。” 艾密尔想说不会,却在见到莱因哈特轻轻撇过来的一个眼神,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咽回了到嘴边的话。 改口道:“阁下,您喝什么” 莱因哈特摆摆手,“不用了,你先出去吧。” “是,阁下。”转过身的刹那,艾密尔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希尔当然也看出了莱因哈特的幼稚行为,好笑道:“阁下,艾密尔得罪你了吗,让你这么”话未说完,人却先笑了。 莱因哈特维持着脸上的平静,“我怎么了?” 希尔一边笑一边摇头,“没什么,就是看着艾密尔似乎有些怕你。像老鼠见到猫” “还有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发生什么事了吗?” 莱因哈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你今天觉得怎么样?好些了吗?” 希尔点点头,“已经不发烧了,身体也恢复了些力气,很快就会好了。不用担心。” “你昨天也这么说,可是”莱因哈特立刻显得忧心忡忡。 “昨天是安慰你,今天是真的觉得还不错。放心吧,我的身体我清楚,很快就能好起来。”希尔直接转移话题道:“你还没告诉我什么事让你不高兴呢?” 莱因哈特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转移话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顺着她的意,将最近杨威利的种种行动以及己方的大败简单地讲给了她。 “杨威利这么做无非就是在逼我出手。正好我也有此打算,打败杨威利,支撑同盟的根基也就彻底坍塌了。” 希尔沉默了片刻,明知莱因哈特会不高兴,还是道:“杨威利大概也是如此想的,打败阁下,帝国也会陷入崩溃中。所以还有可能选择另一条和平的路吗?” 莱因哈特笑,“如果有,我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我以为我们早就达成了共识。还是你觉得我会输给杨威利?” “阁下,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没人会预料到发生什么,也没有人会常胜不败。能平安便是最大的胜利。” 希尔看着莱因哈特蹙起的眉头,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继续道:“我和阁下站的高度不一样,所以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阁下是创造历史的人,而我只希望所有人都平安。”或许是身体的不适,让希尔有一种冲动,想要把心中所想一股脑地说出来。哪怕会惹得莱因哈特不高兴,哪怕两人会因此发生争吵。 “我们算是产生了分歧?” “那阁下会听我的吗?” “敌人已经发起了挑战,我不能回避。” “阁下你是否对杨威利过于执着了?” “那么秘书官小姐,你是否对这件事过于执着了?” “那么阁下,你明知道这是杨威利在引诱你出手,你还要主动往里钻?” “那么秘书官小姐也能看出来反利用这点掌握主动权的就是我们了。” “我咳咳咳”希尔还要说话,却被一连串的咳嗽声打断了。 两人之间针锋相对的气氛也为之一缓。 莱因哈特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希尔,嘴里却说道:“这就是不听话养病的下场。” 刚要接过水杯的希尔,本就因为她的两个重要的人即将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而心情越发焦躁。现在在听到莱因哈特这样“不中听”的话,火气蹭地一下窜到顶点。直接无视莱因哈特端到面前的水杯,呼唤艾密尔的名字。 艾密尔人是进来了,却被莱因哈特轻飘飘一句,“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给赶了出去。 希尔见状堵着一口气就要掀被子下床,自己去倒水。 却被莱因哈特整个人连人带被子一起按下了,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行了,你就别折腾了。” 这口气越发堵在心里出不来的希尔,立刻大力地挣扎了起来。 可惜就是没有生病的希尔都抵不过莱因哈特的力气,更遑论正生着病虚弱无力的希尔呢。挣扎了半天都只是徒劳无功,莱因哈特纹丝未动。 不想再看到莱因哈特那张“惹人生气”的脸,希尔干脆将被子整个蒙在身上,背对着莱因哈特躺在床上,嘴里毫不客气地发出了逐客令,“我要好好养病了,你出去。” 因为争执心内已经隐隐有些不悦的莱因哈特,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因为希尔并未和他站在同一阵线的事实,让他颇为不悦。 在他的认知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事情的好坏与对错,她都该和他站在一起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他产生对抗的举动 想到这里,莱因哈特冷着声音道:“希尔,好好想想你应该怎么做。”说完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背影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出门见守在外面的艾密尔交代了一句,“好好照顾她。”随即不等艾密尔回答,便让迪特里希缪拉再次传召所有将领去议事厅。 如果说刚刚他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那么和希尔的这次争执则让他彻底下定决心按照自己的构想来行动。 艾密尔目送莱因哈特离开,然后迫不及待地返回了房间,对着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希尔担忧道:“玛林道夫小姐,您没事吧?阁下他走了,不过脸上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希尔淡淡地应道:“知道了,辛苦你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下。”她虽然想着即便争吵也要把话都说出口,却没想到他真的会对自己生气,到底是她太高估自己,还是他真的变了? 她曾经还劝过吉尔菲艾斯要记得两人身份的转变,既是朋友也是主君,所以说话做事要注意分寸。 但是轮到她自己也分不清主次了吗? 莱因哈特对着下面听命而来的提督们提出要亲自出马去会会杨威利。换个说法就是以自己为饵诱杨威利出现。 这个提议自然遭到了将官们的一致反对,这不仅反映了他们这些将领的无能,要到主君亲自出手的地步,最重要的是太危险了。 但是莱因哈特只是告知他们他的计划,而不是与他们商议。 最终,在莱因哈特的强势下,作战计划就这样决定下来,莱因哈特率领直属部队诱导杨威利出现,其他提督再率军回撤,对杨威利进行合围。 从某些方面说,这确实是一个优秀的作战计划,以同盟现有的兵力,根本就不可能突破帝国的合围。若计划按照设想的那样顺利进行,杨威利最终会成为帝国的瓮中之鳖,生死全在莱因哈特的一念之间。 只不过,其中有一个致命的漏洞,若是没有人回撤兵力进行合围,岂不是变成了主君的孤军奋战。届时谁胜谁负那就不好说了。 退出议事厅的罗严塔尔脑中忽然浮现这个想法。甚至于隐隐期待着这种情形的出现。在别人看来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却是罗严塔尔偶尔流露出来的野心。 直到莱因哈特率军离开乌鲁瓦希行星,他都没有再和希尔见面,希尔也没主动要求见他。两人之间似乎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了距离。 站在舰桥上,看着越来越远的基地,莱因哈特有一瞬间的后悔,本就是一点小争执,他为什么要和她怄气那么久。 他此刻真的很想念她,也想见她。 眷念到极致时,莱因哈特又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点小小的怨念。她明知道他所有的想法,为什么就不能顺他的意,为什么不来主动见他,为什么要那么倔强 想到这里,莱因哈特却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真是只骄傲的天使。” 希尔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了莱因哈特已经率军离开基地的消息。 “阁下让我留下来照顾您,还留下一队亲卫队的士兵保护您。”艾密尔对希尔交代道。 希尔顿了一下,笑笑,有一种终于要来了的感觉。 “你去准备一下,我们也要离开” 第172章 第172章 当听说希尔要离开,跟去战场观察情况时。 无论是艾密尔还是被莱因哈特留下保护她的卫队指挥阿洛斯·冯·利安克龙中尉都是极力反对的。 “您的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不能在宇宙中奔波。” “下官的职责是保护您,不是送您去危险的地方。” 可奈何希尔坚持并半是威胁道:“你们不跟我一起去,我一个人去也是一样的。我总有办法达成目的的。” 艾密尔和阿洛斯冯利安克龙中尉最终只能无奈地答应了,若是让玛林道夫小姐一个人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去战场,还不如由他们陪着,这样更让人安心。 于是阿洛斯冯利安克龙中尉从驻守基地的高级军官那里弄来了一艘轻巡航舰,几人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地踏上了去往未知的战场。 当到达巴米利恩星域外围的时候,双方的先头部队已经开始接触并在射程之内开始交火了。 最开始双方还能保持阵形,随着战火的持续,双方的战阵都被冲散地七零八落。战况也越来越惨烈。到处都是被炮火击碎的战舰残片。 艾密尔担忧地问道:“阁下一定会赢的吧?” “会输。”希尔蹙着眉头,毫不犹豫地击碎了艾密尔的幻想。 “与敌军接触过早了,远在其他星域的提督来不及回撤。这或许就是杨威利的目的,在被合围之前,打败阁下。” 闻言,艾密尔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 “可是阁下那么厉害,即便没有其他提督的支援,也不会输的。” “艾密尔战场上从来没有常胜不败。当阁下的战术不能完整地执行时,胜利的天平就已经向对方倾斜了。况且对方有我们所没有的能对战争起到重要影响的东西。” 一旁一直听着两人说话的阿洛斯冯利安克龙中尉终于忍不住抢在艾密尔之前问道:“是什么?” “破釜沉舟的决心。” 希尔解释道:“对于同盟来说,这是守护海尼森,守护自由民主的最后一道防线,是绝对的退无可退。而对于我军来说,即便这战输了,也能退守乌鲁瓦希行星甚至是退回费沙,重整旗鼓进行再战。人一旦有退路就不会用上百分之百的力量,而没退路往往能激发超过自身的百分之一百二的力量。这便是差别。”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釜底抽薪。” 情况紧急,希尔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而马上吩咐道:“马上去艾流塞拉星域找米达麦亚提督。”那是距离同盟的首都海尼森最近的星域,而且米达麦亚是位正直,拥有武德的忠诚的军人。便是原著里,也是米达麦亚听取建议做出正确的决定,才化解了这次的危机。 只是要防另一个人。 控制了艾流塞拉星域及其周边的米达麦亚正要掉头回撤,却接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来访的消息。 米达麦亚有一瞬间的迷茫,甚至怀疑是不是通讯室传达错误,怎么看这位客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不过等到米达麦亚在会客室亲眼见到这位秘书官小姐时,怀疑才放回肚子里。 只是马上又生出了另一个疑问,“玛林道夫小姐,您为何会来这里?” 希尔在信任米达麦亚的人品的基础上,也不绕弯子,直接了当道:“我来是告诉提督阁下,作战计划有变,阁下的舰队需要放弃回撤,转而向海尼森进发。” 米达麦亚心中直接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是罗严克拉姆公爵的命令。” 希尔摇摇头,“不,是我根据实际情况得出的最好的方案。因为回撤已经来不及了,阁下和杨威利舰队的接触早于预计时间,而战况对我方不利。” “您是说罗严克拉姆公爵会输?”米达麦亚心中的震惊不亚于刚才听到计划有变的消息。 希尔再次道:“没人会在战场上常胜不败,只能说此次同盟破釜沉舟的决心产生的不可估量的勇力足以打败一切敌人。” 虽然对于他们被称为天才从未输过的主君会输这件事本身就是令人无法置信的一件事,但事实摆在这里,米达麦亚不得不承认,希尔说得是对的。 “玛林道夫小姐的意思是放弃回撤,直接攻下海尼森?” 希尔点点头,“我们的位置距离海尼森的路程仅是到巴米利恩星域的一半。以最短的时间攻下海尼森,迫使同盟政府投降,让他们下达停战命令给杨威利。釜底抽薪现在是唯一的也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了。” “如果杨威利无视同盟政府的命令该怎么办?”这是米达麦亚最担心的问题。 “他不会。”希尔肯定道。 “虽然他说过很多大胆的言论,也对现在的同盟政府充满了否定和不满,但是唯有一点是他所坚持的。那就是军队必须要接受国民的监管,这是民主政治的根基。一旦这个缺口被打开,那么所谓同盟也就名存实亡了。” 看出米达麦亚脸上还有迟疑,希尔直接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以防万一,我向阁下要的一份文件,方便我行事。” 米达麦亚接过来,上面只简单地写了一句话,“紧急情况,玛林道夫小姐可以便宜行事。”不过下面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的签名却格外醒目。 米达麦亚认得这确实是莱因哈特的笔迹,而且想到在新年的酒会上,主君背着玛林道夫小姐的画面,那样的眼神,他绝对没有看错,是看着爱慕之人的喜悦的眼神。 就凭着两人的关系,罗严克拉姆公爵给玛林道夫小姐留下这份文件也是情理之中的。 希尔看着米达麦亚迟迟没有说话,又加了一句,“若有任何问题,我一力承担。” 米达麦亚这才回过神,知道希尔误会了,忙解释,“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为今之计,希尔的提议确实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了。 米达麦亚自己也明白这点,不过攸关主君性命的事,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在下明白该怎么做了,只是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未免有些单薄,与其他同僚一起行动比较好。” “您说的是” “奥斯卡冯罗严塔尔。他就在附近的星域,如果我们不同他说明情况就行动,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而且考虑到会遇到同盟方面的抵抗,当然是兵力越多越好。” 意料之中的人选,希尔并未提出反对,而是点点头,“您考虑地非常周全,那就拜托您联络罗严塔尔提督尽快行动了。” 米达麦亚先是聚集了自己的主要部属,将与罗严塔尔舰队联合行动,直取海尼森的计划告知了他们。 希尔尤其注意了那名叫卡尔爱德华拜耶尔蓝的将官。一个敏锐的能感知到罗严塔尔危险的人。 等到会议结束之后,希尔对着艾密尔耳语了几句。 艾密尔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在拜耶尔蓝乘上太空梭之前叫住了他。 艾密尔首先自我介绍道:“下官是罗严克拉姆公爵派给玛林道夫小姐的侍从,艾密尔冯齐列。” 在会议室中,他确实看到了这个叫艾密尔的人站在玛林道夫小姐身边,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奇怪,“不知有何贵干?” 艾密尔按照希尔的交代,说道:“玛林道夫小姐说现在我军在敌国境内,无论怎么防范都不为过,即便是友军,也当时刻警惕。不知中将阁下是否同意玛林道夫小姐的想法?” 拜耶尔蓝心中一惊,莫非是玛林道夫小姐也看出什么了,还是说有其他的什么目的? 心中的怀疑让拜耶尔蓝一时拿不定主意。 艾密尔尽管不知道希尔让他这么做的目的,但依然尽职尽责地按照希尔的吩咐做事。 “玛林道夫小姐说,中将阁下毋须怀疑,她忠诚于罗严克拉姆公爵,相信中将阁下也是。” 拜耶尔蓝略想了想,才道:“在下明白了,在下也是这么打算的。” 话既已传达到,两人就此告别。 此刻,希尔正在看向通讯荧幕上的有金银妖瞳之称的罗严塔尔,简单明了地说道:“我和米达麦亚提督都认为应该直取海尼森,不知道罗严塔尔提督是否愿意配合我们行动,或是阁下有其他的想法?”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但罗严塔尔总觉得美丽又大胆的秘书官小姐话里有话,仿佛看透了他那呼之欲出的非理性的野望。这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秘书官小姐,那双翠绿色的眼眸,仿佛一一面镜子一样,能穿透人心。 罗严塔尔不由得生出了浓厚的兴趣,“若是在下有其他的想法,伯爵小姐该怎么办?” 希尔直视着那双妖异的眼瞳,不闪不避道:“那么下官洗耳恭听。”尽管心里已经不可避免地紧张了起来,但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她知道不能退,一旦退了,保不齐眼前之人真的会采取“大逆不道”的行动。到时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挽回了。 索性,尚有理智的异瞳提督选择了对彼此都有利的一条路。 “在下也认为伯爵小姐的提议是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在下并无异议。” 希尔却并没有放松警惕,“那么就请罗严塔尔提督下令舰队尽快与我方汇合吧。” “当然了,伯爵小姐。” 第173章 第173章 罗严塔尔来到的时候,遇到的是拜耶尔蓝警戒外敌的阵形。 当然了,他并不怀疑这是好友米达麦亚的命令,他们之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只是,就是不知道这是拜耶尔蓝自己自作主张的举动,还是被那位聪慧的秘书官小姐煽动的?若是后者,那他对这位秘书官小姐越来越感兴趣了。 眼看着事情按照计划顺利地施行,希尔却再次发起了烧。虽然她强撑着没有告诉任何人,但瞒不过细心的艾密尔。也幸好指挥作战不用她亲自上场,有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这两位优秀的司令官在。她可以有更多休息的时间。 “玛林道夫小姐,让军医过来看看吧。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艾密尔看着面色苍白的希尔都快哭了。 希尔就着水咽下手中的药片,然后才说道:“不用,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我不想因为我影响大局。我还撑得住。” 说着还开起了玩笑,“我这大概率就是心病,不确定他们平安无事,是好不了的。” 艾密尔赶紧道:“阁下一定会没事的。” 希尔笑着点点头,“嗯,会没事的。”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原来是传令兵过来传话,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同盟首都海尼森的预定轨道,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两人请她去会议室。 希尔整理了一下衣服,对艾密尔道:“走吧,马上就能有一个结果了。” 只是站起身的那刻脚下一个踉跄,幸好艾密尔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多谢。” 走进会议室时,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都在,三人互相见了礼。 大概是希尔的脸色过于苍白,就是罗严塔尔也注意到了,也就顺嘴多问了一句,“玛林道夫小姐似乎脸色不太好。” 希尔淡淡道:“可能是没有休息好。”便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向同盟政府发出通知了吗?” 米达麦亚回道:“已经发出警告,也用武力进行了威慑,限他们三小时内给出答复。” 希尔点点头,“再加上一句,以罗严克拉姆公爵的名义保证,如果同盟政府投降,不会问责最高领导机构以及最高领导人,并且还会保证他们的人身财产安全。让他们尽快决定。” 通告传达下去之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了回复。 现任同盟最高评议长特留尼西特代表自由行星同盟接受帝国提出的讲和条件,并立刻停止一切军事行动。 听到这个消息,希尔立刻对米达麦亚道:“阁下麻烦您尽快确认一下罗严克拉姆公爵那里的情况。” 米达麦亚正有此打算,没有丝毫地耽误,立刻让联络室去联系了。 只是毕竟前线才刚刚混战过,通信还没有那么顺畅,将近半个小时才有回复。 “罗严克拉姆公爵平安无事,并未受伤,其他提督也在收到消息之后,赶往巴米利恩星域。” 听到主君平安无事,米达麦亚是结结实实地松了口气,而罗严塔尔的心情则要复杂多了,既愤怒于同盟如此轻易地就投降,解了主君的危机,若是他们能坚持到底,他那集才华与威严于一体的主君就要命丧这里,但这未尝不是他的机会。罗严克拉姆公爵也不是天生就站在顶点的人。他能建立一个王朝,为什么他就不能呢? 这个想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或许是他们的主君一直表现出的有能者居之的态度,不管是哪个位置,甚至于他自己所处的独,裁者的位置。只要有能力打败他,就可以取而代之。巨大的诱惑面前,如何不让人心动。 也或许是男人刻在基因里的对权利的追逐,让他不甘于臣服在另一个人的脚下。于是名为野心的东西渐渐显露出来。 他承认他眼中的和野心,但也承认他们的主君是一个令人不自觉得就想要追随的人,他同样忠于这样的主君。虽然这样说有些可笑,但这就是他在理性和野心的碰撞之下的矛盾又真实的想法。 此次让他得到的另一个收获,大概就是美丽的秘书官小姐不输于男子的有勇有谋的表现。平常在不少公事上的接触,自然是让他认识到了秘书官小姐的聪慧和能干。只是她和主君之间那迷雾般的关系,让她的光芒绝大部分都被遮掩了起来。 这次,脱离开主君,运用自己的智谋和勇气化解了主君大危机的秘书官小姐,绽放出的灼灼光芒,猝不及防也令人印象深刻地闯进众人的视线,让人见之再难以难忘。 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算是扼杀他所有野心的罪魁祸首,他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感。 想到今后她也许能带来更多的惊喜,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点期待。但,也或许是惊吓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罗严塔尔的目光不自觉得看向了秘书官小姐,正巧听到秘书官小姐略带些急切地问道:“杨威利我是说杨威利舰队有什么动向?” “杨威利舰队听从同盟政府的命令停止进攻并后撤。” 然后就看到秘书官小姐尽管有些苍白却仍精致美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安心的表情,同时喃喃地说了一句,“都平安便好。” 乍一听,似乎有些奇怪,但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明明战舰内设置的是最适宜人类活动的温度,但秘书官小姐的额头不知何时,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希尔也意识到了身上生出了不少的虚汗,边说着,“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边要站起来。 只是眼前突然的模糊,让她紧紧地撑住桌子才没有摔倒。不过手不小心划到了早已失去温度,却还满满的一杯没有喝过一口的咖啡。 伴随着咖啡杯咣当一声,倒在桌子上,红褐色的液体顺着桌沿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还有少许液体洒在了希尔的身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随侍在不远处的艾密尔一看不好,立刻奔到希尔身边。 只是比他更快一步的是一直看着这边的罗严塔尔。一把扶住希尔,“玛林道夫小姐,你还好吧?” 希尔已经分不清眼前谁是谁了,只是对着声音的方向先是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然后才缓慢地道:“如果我说我还好一定是骗人的,但是毋须担心,我休息一下就好了。抱歉”还未说完,人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罗严塔尔赶紧抱起怀中的身体,只觉得怀里的人格外瘦弱,不仅轻地像抱着一团空气,而且仿佛一用力就能将其压碎一般。 终于回过神的米达麦亚立刻让自己的侍从官去请军医。然后焦急地问询侍候希尔的艾密尔是怎么回事。 艾密尔早已顾不上其他,一股脑地将一切都说了出来,“根本就是玛林道夫小姐先前生病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完全是强撑着来见米达麦亚提督并跟随两位提督一起行动的。其实,其实,她早就撑不住了”说到后面艾密尔已经隐隐带上了哭腔,那是目睹了一切的他对自己侍候的女孩的心疼。 罗严塔尔毫不客气地指责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话一出口就让米达麦亚对好友微微侧目。似乎好友的态度有些过于激烈了,是他的错觉吗? 而艾密尔闻言则是愧疚地低下了头,并未打算给自己解释,虽然是玛林道夫小姐不让他告诉任何人,但是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而无能为力的他也没什么值得赞誉的地方。不如说这样还能让他内心好受些。 最后还是米达麦亚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现在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还是先听听军医怎么说吧。” 虽然病人不好好养病,托着病体在宇宙中来回奔波,只要是医生就会皱眉不赞同。但也正是因为玛林道夫小姐的坚持,主君才能避过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所以知道前因后果的军医也实在不能谴责什么。难道他能说病人不该操劳,不该跑这么远来找米达麦亚提督求救吗?若是真这样说了,距离他喝上宪兵队的咖啡已经不远了。 军医只能无奈地一再强调,玛林道夫小姐需要静养,一定要好好静养,绝对不能再操劳,不然很容易落下病根,终其一生都会受影响。 “有这么严重?”米达麦亚下意识地问道。 军医严肃道:“很严重,玛林道夫小姐的身体本身就有不足之症,现下经过一番折腾,无论是内里还是表面都出现了严重的异常。药物只能治疗表面的病症,而要身体彻底恢复各项机能,最好的办法就是安心静养。” 等到军医说完,空气中安静了三秒钟,就听到罗严塔尔说道:“知道了,我们会注意的。”而那双一直看着床上之人的金银异瞳若有所思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米达麦亚则是有些懊恼,在乌鲁瓦希行星时确实是听说玛林道夫小姐病了,而且从她好 几天都没出现在主君身边就可以知晓。然而后面他却完全忘了这回事,只顾着作战计划了。 现在只能期盼玛林道夫小姐早点恢复健康,不然他在主君那里也没办法交代。 。。。。。。 明明同盟的舰炮已经将伯伦希尔纳入射程之内,只要一个命令,莱因哈特的命就会变成宇宙中的尘埃,失去主君的帝就会变得四分五裂,甚至于面临诸侯割据的局面。而同盟就会得到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和平。 在这大好形势下,同盟居然停战撤退了。 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帝国士兵却没有保住性命的欢呼雀跃,反而是一头雾水不知作何反应。 只能以询问的目光请示自己的主君。 莱因哈特当然一开始也很疑惑,不过很快就大致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虽然具体的细节还不清楚,但不妨碍他的愤怒以及被侮辱的感觉。他的胜利是在战场上打败敌人堂堂正正的得来,而不是像现在这种被人让与的,仿佛偷来一般的胜利。 更何况这样不就是在说他一开始就错了吗? 第174章 第174章 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两人还有许多事要做,不可能一直守在希尔的病床前。况且只是普通的同僚关系,倒也没必要做到那样。 不过在事情忙完之后,两人却是默契地一同来到了希尔休息的房间外。 知道希尔还没醒来,两人的眉头几乎是同时皱了起来。不过后面在听到艾密尔说烧已经退了,情况已经趋于平稳,这才舒缓了面部表情。 说着让艾密尔仔细照顾,他们明天再过来的话。便先行离开了。 不过两人并未去休息,而是坐在一起喝了一杯。 回想这两天的惊心动魄,米达麦亚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我会真的被玛林道夫小姐说服,按照她的指示行事。也幸好这么做了,否则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形还真不好说。老实说,我有点为我当初的浅薄感到羞愧。虽然觉得罗严克拉姆公爵会任用一名年轻的女性,这名年轻的女性想必会有什么过人之处。但心里也没期望她会做出诸如拯救整个帝国的大事。如今再看,她的智谋足以抵得过一个,不,几个舰队。若她是男性,想必成就不会在你我之下。” 罗严塔尔轻轻一笑,“你的评价也未免过高了吧。虽然我承认她和那些只会攀附于男人的女人稍微有点不一样。不过本质也还是个女人。愚蠢的女人贪图奢华享乐,而聪明的女人谋取权利地位。这大概就是区别吧。但是很有意思不是吗?” 看着好友说话间,眼中那跳动的跃跃欲试的火焰,米达麦亚深深蹙起了眉头,欲言又止道:“罗严塔尔你玛林道夫小姐是罗严克拉姆公爵的人,你可不能做越界的事。” “越界?”罗严塔尔轻轻地咀嚼这个词,随之轻轻一笑。只是在看向好友时,又恢复了一贯的玩世不恭。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她很有意思,作为对手” 希尔是在第二天才醒过来的,迷迷糊糊地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嘴里叫着艾密尔的名字要水。 很快一杯水就被递到了希尔面前,希尔说了一句,“多谢”并道歉道:“让你担心了,抱歉” 说完才发现艾密尔正站在不远处既高兴又担忧地望着她,眼里还带着一点警惕。 希尔一怔,既然艾密尔站在那里,那端水给她的人又是谁? 意识到这点,希尔赶紧扭头,就发现一双异瞳带着一点稍显奇异地光芒笑看着她。 “玛林道夫小姐,你终于醒了。只是似乎反应有些慢了。我的水杯都递到您面前许久了,您却还没有接过” 从惊讶中慢慢冷静下来的希尔,缓缓地接过了那杯水。心中淡淡的排斥感让她莫名对这杯水有一种反感。虽然这是一切生命的生命之源,是缓解她此刻干涸的喉咙灼痛的良药。 只是不管心中作何想法,希尔淡定地在屋内两人的注视下喝下了那杯水。 被浸润过的喉咙终于让她说话不再显得那么沙哑。 “多谢您,只是阁下怎么会在这里?”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担心玛林道夫小姐。”罗亚塔尔边说边理所当然地将希尔手里已经空了的水杯拿走放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希尔一愣,随即礼貌地一笑,“下官已经没事了,不敢再耽误阁下的时间。”换个意思就是人看过了,您可以走了。 罗严塔尔像没听到希尔的言外之意,反而悠然地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 “在下今天来其实还有其他的事情想要请教。能否单独和玛林道夫小姐相谈?” 说着看向从他进来之后就将他当贼防的艾密尔。 艾密尔当然不愿意出去,或许是金银异瞳的关系,他总觉得罗严塔尔提督偶尔看过来的双眼无端闪着诡异的光芒,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让他怎么能留玛林道夫小姐单独和他相处。更何况玛林道夫小姐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准备将骑士精神发挥到底,无论罗严塔尔提督说什么都不会走的艾密尔却听到希尔说道:“艾密尔你先出去吧。” 艾密尔一惊,“可是玛林道夫小姐” 希尔摇摇头,打断道:“没事,你先出去吧。有罗严塔尔提督在,想必同盟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安全的了。” 似乎被希尔的话愉悦到了,罗严塔尔一边将右手放在胸前简单地做了个绅士礼,一边道:“能被玛林道夫小姐这样说,是在下的荣幸。” 见希尔都这样说了,艾密尔只得不情愿地出去了。 罗严塔尔不知道是随口一说,还是有意说道:“这位叫艾密尔的小朋友是不是和伯爵小姐在一起待久了,也受到了伯爵小姐的影响,对在下很是警惕。” “阁下玩笑了。”希尔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何意,只能敷衍道。 罗严塔尔却没有打算绕过这个话题,“不,在下说的是实情,似乎从第一次见面玛林道夫小姐就对在下有一种嗯怎么说呢?警醒?警惕?不管怎样就是这种感觉吧。” 希尔微微一笑,回道:“我以为第六感什么的只是女孩子的专属,没想到罗严塔尔提督也相信吗?” 罗严塔尔也笑,“我只相信我看到的。”随即直截了当道:“那天当我率军前来汇合时,最先接触的拜耶尔蓝的舰队排的却是警戒外敌的阵形,这是玛林道夫小姐交代的吗?” 希尔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一脸平静道:“我军身处同盟境内,无论怎么警戒都不为过,罗严塔尔提督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罗严塔尔目不转睛地看了希尔一会儿,即便希尔没有承认,他也已经知道了答案。若是她是不知情的,此刻脸上应该露出惊讶或是意想不到或是其他的什么表情。可现在越是平静越是反映出了一切。 半响,罗严塔尔才移开视线,笑道:“伯爵小姐说得没错,在下只是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毕竟怀疑不能一直搁在心里,否则容易滋生扭曲,各种意义上的。好在如今在下已经知道了答案。多谢您的解惑,伯爵小姐。” 说着站起身道:“今天多有打扰,在下就先告辞了。不过,和您聊天在下觉得很是愉快,希望今后能有机会请您喝咖啡。” 希尔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罗严塔尔的离开,心里却在琢磨他来这一遭的用意。单纯地来探病?表达对拜耶尔蓝行为的不满?或者来探查她的底细? 想到最后一点,希尔不得不多想,难道她平时对他的防备表现地那么明显吗? 希尔实在想不通,恰巧这个时候看到了,见罗严塔尔离开,赶紧进来查看的艾密尔的身影。便问道:“艾密尔,你看起来似乎很防备罗严塔尔提督,为什么?” 艾密尔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大概是罗严塔尔提督的眼睛有异于常人,所以感觉有些有些可怕。” 希尔笑,“那你为什么怕罗严克拉姆公爵?” “属下不是怕罗严克拉姆公爵,是打从心里敬畏,敬仰公爵阁下。和对罗严塔尔提督是不一样的。” “我会把你的话告诉公爵阁下的,想必他一定会很开心。” 艾密尔赶紧阻止,“千万不要,属下就是心里心里这么想的。不能,不能告诉公爵阁下。” 看着脸涨得通红的老实孩子,希尔终于有了一种欺负人的自觉。终于打算就此收手,不再逗他。 “放心吧,我是不会告诉公爵阁下的。我更想看公爵阁下自己发现你的心思。你猜会用多久?” 说完自己都笑了,自问自答道:“我猜会是一辈子,阁下在某些方面可是很笨拙的,你要是不告诉他,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的。” 艾密尔松了一口气道:“这样就行了,能够侍候在公爵阁下身边,属下就已经觉得万分荣幸了。”说着觉得不对,又赶紧加了一句,“能够侍候玛林道夫小姐也是属下的荣幸。” 希尔却看着他笑出了声,“我怎么觉得这话越说越奇怪呢?”像恋爱小说里的单相思虐恋,而主人公就是公爵阁下和小侍从 完全没有et到希尔话里意思的艾密尔却一脸的苦恼,“是吗,是哪里奇怪,难道是属下说错了什么吗?” 希尔赶紧道:“没有,没有。艾密尔没有察觉,说明艾密尔是好孩子。”说着又忍不住一连串的笑声。 殊不知银铃般的笑声和笑起来越发白里透红的脸颊直接让艾密尔看红了脸,大脑像短路般脱口而出道:“玛林道夫小姐笑起来真好看。”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忙不迭地说道:“抱歉,玛林道夫小姐,属下属下,属下说了冒犯的话” “艾密尔,抬起头来” 听到希尔的命令,艾密尔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只是眼神到处乱瞟就是不敢落在希尔的身上。 “艾密尔,看着我”希尔再次命令。 好一会儿才见到一双小鹿般怯怯的眼睛望着自己。 希尔安慰道:“不用说抱歉,能听到你这样说,我很开心。不如说很久都没人这样夸过我了,大概跟在阁下身边久了,我都快忘了我还是个女孩子了。” “而且这样的艾密尔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是谁?”终于不再紧张的艾密尔好奇道。 “一个有着亚麻色头发,褐色眼睛的少年。擅长做家务,会泡好喝的红茶,被逗弄之后会很害羞地红了脸。这点和艾密尔很像。啊,对了,会照顾人这点也和艾密尔很像。只是” 说到这里希尔有些惆怅,“只是人终究会变,也许再见面,就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看出希尔突然低落下来的情绪,艾密尔赶忙笨拙地安慰道:“属下也会泡红茶,若是玛林道夫小姐想喝,属下这就泡给您喝。” 希尔笑着摇了摇头,“很感谢你的好意,只是不用了。我有些累了,想再睡会儿。” 尽管艾密尔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努力地不让自己表现出来,“那您休息吧,属下就不打扰了。” 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虽然是自己的感觉,但还是觉得应该说出来比较好。 “属下是觉得玛林道夫小姐在面对罗严塔尔提督时,神情会变得严肃起来,这也是属下会防备罗严塔尔提督的原因。因为属下是公爵阁下派来照顾玛林道夫小姐的,当然是以玛林道夫小姐的意志为自己的意志。” 正要合上眼睛的希尔听到这话,猛地瞪大了眼睛。 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道:“是吗,原来已经不自觉得表现出来了啊。” 随后像是对艾密尔解释般道:“我大概也和艾密尔一样,对那双金银异瞳不习惯。只是这种话只我们两个之间说说就行了,不要对第三个人提起,还有我们今天的对话也要对外保密,知道吗?就是公爵阁下也不能提起。” 艾密尔郑重地点了一下头,“属下明白。”他就是再傻也明白,背后谈论自己的上官,还是他最忌讳的地方,后果也许不是他能承担的了的。 而且听玛林道夫小姐说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这让他有一点点的开心,私心里也不愿意和别人分享。 第175章 第175章 终于有时间和精力听米达麦亚的超光速通讯工作汇报后,莱因哈特才知道这其中的细节。 当听到这一切都是希尔的建议,并且希尔不顾身体健康状况依然与他们一起行动时,对于这场胜之不武的胜利产生的愤怒才慢慢平息,最终化为一声复杂的叹息。 “希尔她还好吗?” “玛林道夫小姐已经醒了,军医说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仍需要静养。阁下要和玛林道夫小姐进行通话吗?” “不不用了,我想等见到她的时候亲自和她说。辛苦你了,我们海尼森再见吧。” “是,阁下。” 光影消失之后,莱因哈特沉沉地靠在椅背上,眼睛怔怔地盯着被白光包裹的显得很刺眼的舰顶,内心一片空茫。 恍惚间一杯散发着清香的花茶被放在手边,莱因哈特下意识地就要叫希尔,却发现只有迪特里希站立在那里。 失望瞬间席卷而来,随后又暗自摇头失笑自己糊涂了,她正在几万光年之外的地方等他?或许对他失望至极 迪特里希看主君一瞬间升起又落下的笑容,不安地解释道:“玛林道夫小姐说薰衣草花茶有利于” “平心静气,消除燥郁”后面的话被莱因哈特先一步说出来了。 迪特里希跟在后面猛点头。 莱因哈特轻轻一笑。紧接着却问了一个送命的问题。 “你说我们输了吗?” 迪特里希当场卡壳了,纠结了好半天,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莱因哈特替他道:“是我输了。可输就是输,我还不至于自欺欺人到不允许别人说实话。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 迪特里希羞愧道:“属下惭愧。” 莱因哈特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迪特里希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该放任这样的主君,单独一个人。但是他又知道他即便一直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或许见到玛林道夫小姐就好了。迪特里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行礼退了下去。 。。。。。。 伯伦希尔降落在已经被帝全面控制的海尼森的宇宙港,莱因哈特并未第一时间搭乘宇宙电梯来到地面,而是径直去了米达麦亚的旗舰人狼。 目的自然是来见希尔的。 因为身体的原因,希尔一直留在人狼上修养。 莱因哈特让所有人都退下,他自己深吸了口气之后,才轻轻地扣响了门。 只是门内并未传来任何回复。 莱因哈特再次敲了两下,还是没有声音传来。 心情瞬间紧张起来的莱因哈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直至与那双漂亮的翠色眸子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都呆在了当场。 希尔是没想到莱因哈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时反应不过来。而莱因哈特则是因为希尔此刻的样子彻底失去了言语。 长长的卷发正湿湿嗒嗒地贴服在脸侧,肩头,雪白的脚掌踩在深红色的地毯上更显得小巧玲珑,最主要的是她现在浑身□□。 强烈的画面冲击感让他腾地一下从脸颊热到耳尖。来之前他已经很多次想过,第一句话应该和她说什么。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 希尔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样子,羞恼地转过身,“你怎么不敲门?”边谴责边快速抓过架子上挂的浴巾将自己严严实实包裹住。 莱因哈特也终于像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了,转过身。同时红着脸为自己辩解道“我敲门了,是你没听见。而且又不是没见过。”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一向冷静自持的公爵阁下此刻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丢下一句,“我在外间等你。”就匆匆地走了出去。 听到身后没了声响,希尔懊恼地跺了几下脚,本就因为先前的争执多了些不自在,现下又多了这一桩事,岂非是更加尴尬。 而来到外间的莱因哈特在沙发上寻了一处坐了下来,可刚刚看到的画面依然在脑中挥之不去,甚至让他回忆起了那个差点失控的晚上。 他的正在他的心里和身体到处游走,叫嚣着想要她。想要狠狠地占有她 额上已经冒出不少汗珠的莱因哈特不得已灌了好几杯水,才勉强压下了那股汹涌澎拜的,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这边已经擦干净身体,穿好衣服的希尔迟迟不愿出去面对接下来要发生的尴尬。最后拖了足足半个多小时,才磨磨蹭蹭地蹭了出去。 莱因哈特大概也没做好准备见希尔,乍见人出来直接惊了一下,说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话,“你你穿这身挺好,挺好看的。” 希尔边低低地“嗯”了一声,边走过来坐在了离莱因哈特最远的一个位置。 深觉一旦停止说话,气氛将会更加尴尬。 莱因哈特只能不停地找话题,“你身体好了吗?我刚才真的有敲门,而且敲了不止一声,但是没有听到你的回复,我就自己进来了。我我其实什么都没看见。” 话音刚落就看到希尔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胡说,你看了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什么都没看到。你不能为了维护自己的名誉就胡说吧。” 莱因哈特一哽,“那我要说我都看到了你不得反应更加激烈吗?” 这回轮到希尔被噎住了,哼哼唧唧道:“那也不能自欺欺人。” “那你想我怎么说?” “呃当然是什么都不要说,当今天的事没有发生过,忘记你看到的。永远不许再提。” “这难道不是自欺欺人吗?” “我我愿意。” 莱因哈特也不想跟蛮横无理的人计较,好笑地表示,“行,都听你的,我没有任何意见。” 希尔哼哼着表示,“这还差不多。” 说完,两个人一时间找不到什么新话题,眼见着气氛就僵在了那里。 看着希尔因为激动变得粉红的脸颊,莱因哈特突然想到,若是自己这次战死了,就再也见不到这张含羞带怯的面容,再也听不到她因为不满发牢骚的声音,再也触碰不到这个人。 他舍不得 “希尔”伴随着一声带着无限眷念的呼喊,莱因哈特已经站起身,走到希尔身边单膝跪了下来。 把刚说了个开头“对不起”三个字的希尔吓了一跳。 恰巧莱因哈特也说了个“对不起”。 “莱茵啊不,阁下你这是在做什么?”希尔边说着边要往旁边躲。 却被莱因哈特攥住手阻止了。 “抱歉,在乌鲁瓦希的时候,我的态度不好。你能原谅我吗?” 如此直白的道歉,让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感到如坐针毡的希尔终于放松了身体。甚至轻轻一笑,“不,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才对,我不该不顾及你的心情。现在想来,是我一直仗着我们从小就认识的情谊,总是不经意地就模糊了我们现在的身份。总以为你还是原来的莱因哈特哥哥。虽然理性告诉我很多事情已经变了,甚至我当初还大言不惭地提醒” 希尔自嘲地一笑,“可是轮到自己时,我却永远希望你只是我的莱因哈特哥哥。而不是主君或是其他的什么身份。我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被你厌弃的。” 莱因哈特有些震惊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厌弃你呢?” 希尔笑着摇了摇头,“海尼森这边发生了什么,米达麦亚提督已经告诉你了吧?” 莱因哈特点了点头,“嗯,他都跟我说了。” “你瞧,我明知道这种胜利并不是你想要的,甚至是你厌恶的。我仍然去做了。而且为了能让米达麦亚提督尽快下定决心,我还以你的名义伪造了一份允许我便宜行事的文件。你瞧,多胆大包天啊,不过就是仗着你对我的宽容。但是你当真不会生疑吗,万一我要是背叛你,你的处境绝不会比这次更好。” 说完,希尔静静地看着莱因哈特的眼睛。 半响,就见莱因哈特低低地笑了,甚至将脸埋在希尔的膝盖上,越笑越大声。 希尔被笑得有些愠怒,“你笑什么?” 莱因哈特边笑边道:“抱歉,我有些忍不住,哈哈哈胆大包天哈哈哈哈确实是像你自己说的够胆大包天的。” “可是就是因为这份大胆才救了我不是吗?” 终于笑够了,莱因哈特正色道:“你有什么理由会背叛我呢,难道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能给你的东西会比不上其他人吗?金钱,名誉,权利,地位,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是我的生命。但是我很清楚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所以才让人觉得分外苦恼。”像是在配合自己的话,莱因哈特的眉头都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呐,希尔,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这时,有几缕黑卷发不经意间垂了下来,莱因哈特抓在手里,轻轻地亲在了上面。淡淡的薰衣草的香味让他想起了她为他泡的薰衣草花茶,那是他想要永远抓在手里的味道。 眼里浮现出迷茫的希尔自然是没有注意到莱因哈特的动作,此刻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问的问题上。 她想要的东西啊大的小的重要的不重要的,加在一起,或许一整个房间都装不下。但若是说出来就能实现的话,人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无奈和遗憾了。 很快,希尔的眼中就恢复了清明,头也缓缓地摇了摇。 “你们都平安,这就是我想要的。现在你就在我面前,我算是已经得到了吧。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只是” 希尔正了脸色,“我以后大概仍会混淆你的身份。但是我并不想去改变什么。我也许仍会仗着你的宽容,做一些越界的事。等你对我再也没有耐心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那大概就是我要离开的时候了。” 莱因哈特也正色道:“不需要你去改变什么,也不会有你离开的那天。因为我不允许。” 希尔撇开头,“谁知道呢。” 说着,轻轻舒口气,希尔再道:“所以此刻之前的所有的事,我们就一笔勾销,不再提了。” 谁想到,莱因哈特直接拒绝道:“那怎么行,之前你欠了我那么多次,要是都一笔勾销,岂不是我亏了。打雪仗那次是,在费沙你喝醉酒也是,还有很多年前圣灵祭那天你在街边喝醉也是,还有” 希尔一脸无法置信地打断道:“不是吧,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要算里。莱因哈特哥哥,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莱因哈特捏了捏那张气鼓鼓的小脸,笑眯眯道:“我是哦。” 希尔立马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你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吧,我说的是这之前到乌鲁瓦希那次,这之间的事。当然了,你要是能顺道忘了更早之前的” 还没说完就被莱因哈特一口回绝了,“想都别想了。乌鲁瓦希之后的事情我们就两清了,但是之前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 第176章 第176章 不知道什么时候,说着自己累了的莱因哈特,已经将希尔的膝盖当成枕头,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希尔知道他没睡着,却也不忍心打扰他。 可莱因哈特却自己突然开了口,不过眼睛仍然是闭着的。 “我见到了杨威利,在同盟政府宣布彻底停战之后。” 听到这话,希尔的身体一僵,脸上也不知道该摆出怎样一副表情,更遑论该怎么接话。 迟迟不见回答,莱因哈特睁开了眼睛看向希尔。 希尔方才扯了扯脸颊,露出一个她自己都觉得不自然的笑容。 “那阁下对杨提督的印象如何?” 莱因哈特当然感受到了希尔的僵硬,却没多说什么。只是斟酌着该怎么形容杨威利。 “内敛,含蓄,对外界多了些淡然。看起来完全不像个在战场上指挥一支庞大军队,用兵出奇的指挥官,但是又给人一种杨威利就该是这个样子。”说完自己先笑了。 希尔逐渐冷静下来道:“看来阁下对杨提督的观感很好。” 莱因哈特不置可否道:“虽然有其性格的缺陷,但是位值得尊敬的对手。” “缺陷?阁下是指” “你不是也察觉到了吗,所以才敢利用同盟政府逼其停战。” “是不够果断吧。”希尔看着前方,可思绪早已不知道落在了什么地方。 莱因哈特低低一笑,随之目光灼灼地看着希尔,“希尔,若你是男孩子,我一定封你做我的宰相。” 希尔不慌不忙道:“虽然很感谢阁下的赏识,但请容许我拒绝。” “为什么?” “因为这只是个如果。” 闻言,莱因哈特再次笑出了声,“你说的对,这只是个如果,而我无比庆幸这是个如果。” 看着希尔略带些不解的眼神,莱因哈特屈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在某些方面可谓是迟钝到了极点。” 看着希尔越来越疑惑的眼神,莱因哈特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很快又说起了别的。 “杨威利也像这样直接拒绝了我邀请他加入我的麾下。” “阁下本也没抱期望杨提督能接受你的邀请。若杨提督真的答应了,你才要重新的审视杨威利这个人了,是不是真的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希尔替莱因哈特说出了他真正的心思。 莱因哈特叹道:“比起一个有能力的属下,我更想要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希尔感受到了里面深埋着的,莱因哈特自吉尔菲艾斯出事后,强烈的孤寂和执拗。 希尔突然意识到,莱因哈特和杨威利这两个人,哪怕同属于一个旗帜之下,也不会成为朋友。 或许会互相欣赏,但见面绝对会远离对方三米之外。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大抵是对两人关系的最好的诠释。 “阁下打算怎么安置杨提督?”希尔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莱因哈特并没有隐瞒,说道:“我并未有问罪他的打算。他说要退役,我相信他是出自真心的。但我也相信若是同盟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希尔摇摇头,“不是同盟,他从来不是为了同盟而战,而是他所坚持的民主” 听着希尔的话,莱因哈特感到了些许怪异,不是因为话有问题,而是这其中的熟稔,仿佛杨威利是她认识了许久的人一样 当然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逝,很快他就将注意力放到了两人谈论的话题上。 “所谓民主是什么?它衍生出来的产物难道不就是同盟政府那些自私自利,只会政治投机的政客吗?”一如莱因哈特和杨威利会面时,谈到这个话题,莱因哈特那轻蔑的态度。也许并非是针对民主本身,而是对诸如特留尼西特这些为了苟活,不惜出卖国家的小人。 希尔觉得让她回答这个问题还真是为难她,作为一个出生在君主□□统治下的贵族千金,她却对这种□□抱持着否定的态度。 前世的记忆也好还是受她家提督的影响也罢,她觉得既然每个人都是这个社会的组成单位,那么每个人都有权利和义务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 只是这话说出来两人大概又会有一场争论吧。好不容易才变得平和的氛围,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和解的过程。 况且如今也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至少要到所有的阴霾都退去,能够可以期盼未来的时候。 深陷自己思绪里的希尔久久没有回答,莱因哈特终于耐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希尔这才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东西要是认真说下去,大概要从人类形成原始社会开始,到如今这几千年的时间。说个几天几夜都说不完。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要你处理呢。” 莱因哈特却一脸兴趣道:“比起休息,我更想跟你讨论这个。” 希尔干脆道:“我拒绝。”紧接着又道:“刚刚喊累的人到底是谁?你要是不累了,可以从我的膝盖上起来吗?” “呃”莱因哈特一哽。看了希尔一眼,带着些微不情愿重新闭上了眼睛。嘴里不忘小声嘀咕一句,“秘书官小姐,你威胁人的技巧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面对主君的孩子气,希尔丝毫不为所动,淡定道:“下官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如果您不累的话” 莱因哈特连忙道:“我什么都不说了,晚安。不,现在才是海尼森时间的中午吧。那就午安。” 希尔微微一笑后,道:“午安,阁下,祝你做个好梦。” 闭着眼睛的莱因哈特嘴角微扬,轻轻地“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希尔就听到了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仿若太阳神般俊美无俦的精致脸庞,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心疼。人前强势的君主,私下里不过是个渴望抓住幸福的孩子。有些人看似什么都有了,其实什么都没有。从他踏上这条路开始,就注定无法再拥有常人所拥有的幸福。 现在他还能对着她说累,可如果有一天连她也离开了,他该怎么办? 一瞬间,希尔想到了孤家寡人这几个字。为王者,注定要承受这样的宿命吗? 。。。。。。 不知道睡了多久,莱因哈特觉得很久都没有这样舒服清爽的感觉了。他仿佛做了一个美好的梦,但却又想不起来梦里的内容了,只记得周身一直被一股温暖环绕着,还有一股好闻的薰衣草的清香时不时的飘来。 莱因哈特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喟叹。 突然一声轻笑传来,伴随而至的是一道柔和的声音,“阁下一定是做了个好梦。” 意识到有人,莱因哈特瞬间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就要坐起身。 谁知“砰”地一下过后,两人都发出了“嘶”的一声,各自捂住了脑门。 原来是莱因哈特起的太急,和低头看着他没有任何防备的希尔撞到了一起。 希尔已经疼地冒出了泪花,咬牙控诉道:“阁下,下官兢兢业业给你当了两个多小时的枕头,没想到得到了您这样的感谢方式。” 莱因哈特有些愧疚道:“抱歉但是我也被撞得很疼。就结果而言,也算公平。” “阁下你这算不算强词夺理?” 无言以对的莱因哈特:“呃” 就这样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突然同时笑出了声。 笑过之后,希尔提醒道:“阁下,你该出去了,免得米达麦亚提督和罗严塔尔提督等急了。” 这时,莱因哈特也停下了笑声,说道:“是呢。”随后转向希尔,“那么,秘书官小姐,和我一起出去吧。” 希尔却摇了摇头,“阁下,我还在养病,虽然我也想看到这历史性的时刻,但是,很遗憾” 莱因哈特有些许失望表露了出来,不过想到希尔的身体,当然是她的健康最重要。 便道:“你好好养身体,要快点好起来,快点回到我身边。” 希尔笑着应了。 就在送莱因哈特出门的时候,莱因哈特突然回身,小心地抱住希尔,并快速在她脸颊上落下一吻。 “将我的力量分给秘书官小姐,想必这样秘书官小姐的身体能好得更快一点。” 伴随着话落,人已经消失在了房外。 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呆住了的希尔,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摸上被柔软的嘴唇触碰到的地方。尽管只有轻轻的一下,可残留的触感依然提醒着她刚刚发生了什么。 希尔用另一只手摸上与大脑一样混乱的心脏,喃喃道:“是开玩笑吗?” 直到艾密尔进来,希尔依然还保持着那个动作,倒是将几次看着希尔生病倒下的艾密尔吓得够呛。 “玛林道夫小姐您没事吧?” 希尔摇了摇头,“果然是玩笑吧。” “您说什么?” “没什么” 莱因哈特极力控制着要把手摸上嘴唇的动作,柔滑细腻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唇边,一伸手便能触摸到。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反应过来时已经将人抱在了怀里。现在想想或许是他唐突了也说不定。 但想到秘书官小姐那迟钝的智商,估计会以为他在开玩笑?! 一想到这个可能,莱因哈特那微妙的心情都浮现在了脸上。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笑了出来。 突兀的笑声引起了随侍一旁的迪特里希,副官流肯还有亲卫队长奇斯里等人的注意。几人不经意地交换了个视线,这还是自从同盟宣布全面停战之后,阁下第一次露出开怀的笑容。他们一直紧绷的心此刻终于也有了松口气的感觉。 不过稍一想也在情理之中,阁下刚刚去见了玛林道夫小姐,而玛林道夫小姐在阁下心中的地位到底是不同的。 不说外界所说的他们从很久之前就认识的传言,就是他们这些近侍之人所能感受到的,他们的主君看着玛林道夫小姐时 就在这时,电梯门叮地一声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们乘坐的电梯已经从宇宙港到达了地面。 外面是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率领的一众帝国士兵正在等待主君的到来。 第177章 心有灵犀 莱因哈特收起那些繁杂的思绪,对着众人挥了挥手,用饱含威严的声音道:“诸位辛苦了,感谢诸位在战场上的勇猛作战,,才有如今这一刻。” 静默了一瞬,士兵中陡然爆发出的“皇帝万岁”,激烈又高亢的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响彻在同盟的上空。 坐在沙发上的希尔拿着书,可心思却完全不在书上。想着外面正在发生的情景,心情稍微有些复杂。 其实她的身体已经没有大问题了,之所以不和莱因哈特一起出去,是因为担心被同盟的人认出来。尽管与同盟的那些高层接触不多,但万一有一两个神经敏感的后面便是一堆麻烦。 现在这样最好了。 只是身处在这样的时代浪潮中,不亲眼见一见会被后世史书大书特书的场面到底有些遗憾。 不过这个遗憾发生在自己身上就算了,旁的人 希尔看向侍立在一旁的艾密尔,说道:“你不用陪我也行,你本来就是阁下的侍从,现在他回来了,你也该回到他身边了。” 艾密尔一惊,随即慌乱道:“您这是何意?难道是下官做错了什么,令您不满” 看着小侍从一副受惊小鹿的模样,希尔仿佛有一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事实上,她完全是好意。这让她不得不怀疑难道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心思都这么敏感吗? 她突然想到了家里正做着小女仆的玛丽嘉,也是这样的年纪,却已经经历了家族覆灭的变故,女孩子本身就比男孩子更加敏感情绪化。这段时间她又一直在外面没顾得上她。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看来回去之后得好好给她做做心理疏导。 一想就想多了的希尔许久没有说话。 等到回过神就发现小侍从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 希尔赶紧温声解释,“抱歉走神了,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现在阁下一定受到了士兵们的热烈欢迎,在这样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不去亲身感受一下那样令人热血沸腾的场面一定会是一种遗憾吧。我只是不想你留有任何遗憾。” 艾密尔这才放下心来,不是对自己不满就行。 “即使不看,下官也能想象的到公爵阁下该是如何的威严。所有人都用一种怎样景仰的目光看着阁下。而且属下可以让迪特里希给属下描述一下此时的盛况。” “迪特里希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听起来像是开玩笑的话,却是希尔的真心话。 艾密尔一下子就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这好像玩笑的夸奖还是心中那奇怪的感觉,明明玛林道夫小姐也没比他大几岁,被她说成孩子 艾密尔想反驳一下,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希尔却像看出了艾密尔在想些什么,笑道:“因为我的心已经老了。” 不过希尔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所以在艾密尔诧异地看过来的时候,快速说起了别的,“看来你和迪特里希相处地不错。” 果然艾密尔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点点头,“嗯,他对属下颇多照顾。人也很大方开朗。身上有许多属下没有的优点。” 希尔笑道:“艾密尔也有许多优点,不用去羡慕别人,做你自己就好。” 艾密尔不好意思地挠了头发,然后对着希尔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属下会继续努力的。” 希尔却因为这熟悉的动作怔了怔,她家提督在紧张无措,或是无言以对的时候就喜欢抓自己的头发,她还曾开玩笑说,让他悠着点,万一哪天他的头发被抓秃了,她一定会因为彻底幻灭而甩了他的。 他家提督大概是跟先寇布还有波布兰这些脸皮厚到刀枪不入的人混得久了,非常不要face的说了一句“你舍得吗”。 她当然舍不得 所以最终某人凭着自己的厚脸皮而完胜。 想到这里,希尔无意识地笑出了声。然后意识到身边还有人,又马上收住了。挥手让艾密尔下去,自己则陷入了沉思。 进驻到同盟的权利中心-最高评议会大楼,莱因哈特召集军方首脑以及随行的行政专家,开始商讨拟定管理同盟的策略。 绝大多数人都认为,现在使同盟在名义上灭亡,彻底将其纳入帝国的统治下还尚早。逼得过紧容易造成民众形成大规模的武装抵抗,而且帝国本土距离同盟太远了,对同盟的控制会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所以现在暂且保留同盟的存在,但必须要在帝国的监控之下。而且要持续给它的财政施压,防止其财政走向健康,带动整个国家再次恢复生机。 于是“巴拉特和约”就是在这样的局面下签订了。 就在和约签下的第二天,同盟前最高评议会评议长特留尼西特要求面见莱因哈特。 彼时,莱因哈特正在和希尔进行视频通话,谁让希尔这些天都以静养为由,还没有回到工作岗位呢。莱因哈特只能以这种方式和她进行交流。 所以希尔对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不说了如指掌,也知道的差不多了。不过即便莱因哈特什么都不告诉她,她也不担心。他的才能不仅体现在用兵上,在内政上同样理智通透。况且还有奥贝斯坦,不管他藏有什么阴谋算计,但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本来嘴角还挂着笑容的莱因哈特,一听到特留尼西特的名字,立刻沉了下来,“不见。”仿佛多听一个字,就要脏了他的耳朵一样。 希尔却阻止道:“等等。阁下,问一下他来求见的目的。我想是为了寻求阁下的庇护,保证他的生命财产安全,在帝国本土的居留权,或者还有谋求一官半职之类的。” 莱因哈特将询问的目光转向进来禀告的流肯,流肯自然也看到了希尔的立体影像,听到了她的话。 脸上在一闪而过的惊叹后,肯定道:“是的,正如玛林道夫小姐所说。” 希尔对莱因哈特道:“阁下,答应他。” 闻言,莱因哈特的眉头皱地更深,嘴上更是带着毫不客气的毒辣,“这种肮脏的小人比下水道的污水还要来得令人作呕,为什么我要庇护这种连垃圾都不如的人。” 莱因哈特像个任性的少年一样,肆意地发泄着对这件事的不满。 希尔解释道:“正因为他是个小人,只要他活着,同盟的民众就会将不满发泄到他身上。毕竟比起敌人被己方人出卖更让人难以接受。他现在是转移同盟民众视线的最好的挡箭牌。况且当时为了让他更快宣布停战,我让米达麦亚提督以阁下的名义保证他的生命财产安全,若是现在不能兑现承诺,恐有过河拆桥之嫌。对阁下的声誉不利。”还有最后一点她没说的是,她想通过他掌控地球教的动向。虽然还不知道,他和地球教的牵扯有多深,但至少算是一个线索。 莱因哈特似是接受了这个解释,只是脸色依旧不好。 对流肯吩咐道:“去告诉他我答应了,但是我很忙,没时间见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很快流肯应声退下了。 见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了,希尔无奈道:“阁下,既然已经作下了决定,再生气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了。” 莱因哈特一扒拉额前的头发,比刚才更加不耐,“明明我已经是这宇宙权利最大的人了,为什么连处置一个肮脏的小人都要瞻前顾后?” “额”希尔权当他是小孩子撒娇了,只不过道理该讲还是得讲一下。 “阁下,权利越大越要懂得自我约束的重要性。如果滥用权利,那岂不是和高登巴姆王朝那些被权利侵蚀的君主没有什么不同。英明的君主是利用手中的权利,为民众立足。而昏庸的君主则是被权利利用放纵自己的。最终毁在权利手中。” 听完希尔的话,莱因哈特直接笑了出来,“秘书官小姐,我只是随口抱怨了一句,就换来你如此长篇大论的说教。” 希尔一摊手,更加无奈道:“我也不想的,只是阁下的这个说法太危险了。危险的苗头总要在还没趁势火起的时候掐灭在摇篮里。” 莱因哈特赶紧作了一个投降状,“好吧,我总是说不过秘书官小姐,你的谏言我接受了并且会认真对待。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希尔笑着揭过,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返回奥丁的时间定下了吗,留在同盟的事务官由谁担任?” “当然是越早越好,如无意外,就定在三天后。回去之后说不定还能赶上国内的圣灵祭。至于事务官,就让雷内肯普担任这个职务。” “这样啊。” 见希尔只说了“这样啊”便没有其他了,倒是让莱因哈特心里有一种不上不下的感觉。 “你就没有其他要说的吗?这是赞成还是有不同的意见?” “我当然也想早点回去,至于雷内肯普提督担任事务官不管他能否胜任这个职务,阁下早已做了两手准备,还需要我多说什么吗?” “有时候我还挺希望是我亲自揭开谜底。”虽然这么说着,莱因哈特的脸上却充满了愉悦感。这世上能有一个你说半句话,她就能猜出下半句,如此心有灵犀的人,大概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了。 第178章 心底的期望 艾密尔敲门走进房内的时候,发现希尔穿着一件白衬衫,背带牛仔裤,脚下穿着一双浅蓝色休闲鞋,似乎是同盟年轻女孩常见的打扮。 更让他觉得惊讶的是,眼睛的颜色也从清澈的碧绿色变成了黑色。 看起来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艾密尔立刻问道:“玛林道夫小姐,您这是要出门吗?” 希尔也没有隐瞒,点点头,“嗯,好歹来一趟,总要感受一下同盟的风土人情。” “我去找一队士兵保护您。”说着就要出门。 却被希尔阻止了,“看到穿帝装的士兵,所有人躲我们还来不及,我们还能看什么,做什么?” “您是打算一个人出去吗?” “是啊。” “不行”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烈了,艾密尔连忙道:“抱歉,下官,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只是觉得这样太危险了,毕竟是在敌人的领土” 看着镜中化好的妆容,希尔合上化妆盒,看向艾密尔,“只要我不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谁又知道我是谁呢。我又不像阁下那样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 “况且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能和我原来的样子联系到一起吗?” 经希尔这么一提醒,艾密尔再看向希尔时,才发现面前的人已经变成了一个脸上长着雀斑,梳着两个麻花辫,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眼放在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的平凡女孩。 与不化妆之前的精致面容简直判若两人。 惊叹之余,艾密尔仍不松口。 希尔有些无奈道:“艾密尔,你可真是固执。要怎样你才同意我出去呢?” “为了玛林道夫小姐的安全,无论怎样下官都不会让您一个人出去的。”艾密尔坚决道。 眼看着人是说服不了了,希尔只能换一种方式,威胁道:“我是一定要出去的。现在是我打晕你,我一个人出去,还是我们好商好量,我不动手,你也不阻止我?选一个。” 艾密尔挠了挠头发,脸上尽是无奈,“下官是否还有第三种选择。” “有啊”希尔笑眯眯道:“我迷晕你。不然我干脆把你绑起来,堵住你的嘴。然后你就只能等到我回来才能解放了。” “呃”每个他都不想选。可是看着玛林道夫小姐的样子,是铁了心的要出去,他恐怕没有办法将人拦下来 纠结了好一会儿的艾密尔终于下定决心道:“下官不阻止玛林道夫小姐,但是下官要和玛林道夫小姐一起出去。” 希尔:“”她还是将人打晕算了。 控制住了蠢蠢欲动的手,希尔问道:“你会讲同盟话吗?” “会的,这是幼年军校的必修课,下官学过。” “你穿这身军装的话,马上就会暴露” “请您等下官三分钟。”几乎是话音刚落,人就从房间中消失了。然后三分钟的时间刚到,人又出现在了希尔的面前。 不过与刚刚不同的是,一身黑色的军装已经换成了浅蓝色的裤子搭配着白衬衣,一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 不等希尔开口,艾密尔抢先说道:“化妆我不太在行,还请您帮我。” 已经有些麻木的希尔虚虚地应着,“嗯,不用,这样就行。” 艾密尔立刻惊喜道:“您是同意我和您一起出去了?” 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希尔,再想反悔似乎已经有些说不出口了。 况且面对她的质疑,小侍从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被他一一解决了。 深吸了口气,希尔只能摇头无奈道:“那就一起吧。” 艾密尔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当即激动道:“是,玛林道夫小姐,下官一定会做好护卫工作。” 希尔立刻纠正道:“在外面不能叫我玛林道夫小姐,你也不能自称下官。如果这种叫法被别人听到了,就很容易怀疑我们的身份了。” “是,那下官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姐姐。”希尔毫不犹豫道。 “啊?”艾密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直接愣在了那里。 希尔理所当然道:“我比你大,你当然要叫我姐姐。难道你是想叫我姑姑?或者阿姨,婶婶?那也不是不行” 看着希尔似乎在认真考虑这几种称呼的可能性,艾密尔赶紧道:“姐姐,姐姐挺好的。下官我就叫您姐姐姐了。” 说完有些害羞地红了脸。 希尔这才满意。不过仍不忘再三交代他出门之后的各种注意事项。 艾密尔乖巧地一一都应了。 最后,希尔戴上一个无框平光眼镜,又在头上戴了一个短檐草帽,全副武装之后,对艾密尔道:“我们出发吧。” 。。。。。。 艾密尔一来到地面,看到外面完全陌生的景色,心里立刻没了底。下意识地朝希尔看去。 希尔安慰道:“没关系的,你看这些林立的高楼,四通八达的环形公路,完全和帝国不一样的风景。能够亲眼欣赏到两种不同的风景,是一件很有意思也很有意义的事情。” 奇异般的,听完希尔的话,艾密尔的心渐渐恢复了平静。 再看眼前的,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同盟,心中被一股兴奋感所取代。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领略一番玛林道夫小姐口中的不同的风景。 通过控制台,希尔叫来了一辆出租车。两人上车之后,希尔熟练地开启操作程序,输入自动自动驾驶,并将目的地设在了银桥街的军官宿舍。 看着希尔没有任何停滞的动作,艾密尔感到了些许奇怪。不过一瞬间就被他抛在了脑后,一脸新奇地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 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车子停了下来。希尔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往记忆中的房子走去。到后面几乎是跑的。 而反应慢了半拍的艾密尔差点没追上人。 在看到成排穿着银黑色帝装的士兵守在房子周围的时候,希尔满腔的激动一下子,像被浇了盆冷水一样,凉到谷底。 这个时候艾密尔也追了上来,只听到希尔喃喃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艾密尔顺着希尔的视线看了过去,也看到了成排的帝国士兵。又看回希尔,迟疑道:“玛姐姐我们要去哪里?” 好一会儿,希尔才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转身的一刹那,希尔露出了一个苦涩的表情。 没什么可失望的,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想远远地看他一眼。如今这种情况,也在预料之内。真的没什么可失望的 希尔不停地安慰自己。 可那种令人喘不上气来的疼痛感让她清楚地知道,她的所有的自我安慰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她想见他,那么迫切地想见他 一直走神的希尔没有注意到前方同样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人走来。两人就这样撞在了一起。 “姐姐,小心” 幸好身后的艾密尔及时扶住了人,希尔才没有摔倒。 对面的人赶紧道歉,“抱歉,我走神了,你没事吧?” 希尔摇摇头,“我也走神了,不好意思。”也就是这一瞬间,希尔发现面前之人很眼熟。如果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费沙的独立商人波利斯哥尼夫,提督的朋友,并且还是隶属于十三舰队空战部队的伊旺高尼夫的堂兄。 就在两人点头致意,错开身的瞬间,希尔突然道:“您是去拜访杨提督的吗?如果是的话,请您帮我对他说声保重。多谢。” “您是”波利斯心中不免有些惊疑,为什么面前的女孩在素未谋面的情况下,会突然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会知道他是去拜访杨威利? 波利斯还想问些什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女孩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想了想,波利斯最终没有选择追上去。比起这个小插曲,还是去见老同学杨威利的事情比较重要。到时再问问他认不认识这个女孩。 这边,艾密尔看着希尔的背影,欲言又止地张了几次嘴。终于问出心中所想,“姐姐您是想去见杨威利杨元帅吗?” 希尔轻轻地嗯了一声,随之半真半假地解释道:“想亲眼看一看这位传说中的杨提督。能够将阁下逼入绝境,肯定是个不凡之人吧。不过是我考虑不周了,突然上门拜访,想必杨提督会很困扰吧。” 艾密尔一方面觉得希尔说得有道理,一方面又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出于对希尔的信任,他也没深想,转而问道:“我们现在要回去吗?” “不,去买糖果。” 而来到老同学杨威利住处的波利斯自然是被看守的帝国士兵拦了下来。不过在经过一番交涉,再加上杨威利本人的请求,波利斯最终得以被放行,进入到杨威利的家里。 在双方简短的几句叙旧之后,波利斯知道了堂弟伊旺哥尼夫战死的消息。杨威利也向其表达了对帮助尤里安的感谢。 说到这个波利斯还有些郁闷,为他在运送尤里安的途中损失的那艘运输船。偏偏同盟政府这个时候完全处于瘫痪状态,便是申诉也没人给解决。让他就这么认了,他又不甘心。 只能跟自己的老同学发发牢骚。当然他要是有办法解决更好,不如说今天他之所以过来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最终他的老友也没让他失望,答应帮他想办法。 以波利斯多年对好友的了解,他这么说就代表心里已经有了成算,事情百分百能成功。 当然了杨威利也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请求,那就是尤里安去地球调查地球教的事,希望他能再次提供协助。 在一场不知道算是交易还是人情的商议过后,波利斯和杨威利都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结果。 波利斯也终于想起问刚刚在外面遇到的那个奇怪的女孩的事。 “对了,我刚刚在外面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女孩,她不仅一下子就知道我是来拜访你,还让我带话给你,让你保重。你说你什么时候撩拨的女孩子,让人家对你如此牵肠挂肚?” 看着好友挤眉弄眼的样子,杨威利想说他可不认识什么女孩子,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终鬼使神差般地问道:“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 好友的这个反应倒是让波利斯感到意外,他还以为他会兴趣缺缺,无所谓地说不在意,不知道,不清楚之类的。 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非常期望她是某个人一样。 波利斯也没让好友等太久,边回忆女孩的样子边说道:“是一个长相看起来很普通,但是气质却很好的女孩。虽然戴着一副眼镜,却没有那种只会看书的书呆子的感觉,反而怎么说呢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书香气。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帽子下面垂下来两条麻花辫。看起来青春又清纯。怎么样,是不是想起来是谁了?” 不是啊,杨威利苦笑地想。只长相普通这一点就不是啊。他的小姑娘有着一张足以让任何人都夸赞一声漂亮的容颜。怎么会是普通呢? 而他到底在期望什么呢? 没有心情在应对波利斯的调侃,杨威利敷衍地回了一句,“大概是碰巧吧” 第179章 教名,德.威利 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尽头,有一间颇受女孩子和小朋友欢迎的糖果屋。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糖果,硬糖,软糖,水果糖,巧克力糖,小熊形状的,梅花鹿形状的,透明的,不透明,只有你想象不到,没有你在这里找不到的。 简直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糖果屋,美好的让人想永远居住在这里,再也不离开。 艾密尔虽然是个男孩子,可看到这些精致漂亮的糖果,也是看得目不转睛。 当然了,除了糖果,店里也有制作糕点在卖。甚至在最角落的地方还有一排货架上摆满了仿制殿内的糖果和糕点制成的挂坠,手链等纪念品。 希尔让店员带着艾密尔在店内到处逛逛,她自己则是随意地和店主聊起了天。 “我看外面有很多店都是关着门的,老板倒是挺有勇气,这个时候还开着店。” 店主哈哈笑道:“没办法都是生活所迫嘛,倒是小妹妹,这个时候还是待在家里更安全哦。” “就是因为闷在家里很多天了,所以才想着出来走走。” 而艾密尔看了一眼和店主聊得正愉悦的希尔,放心地随店员逛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密尔捧着一大束被装饰成花束一样的糖果束走了过来,而希尔也停下了和老板的谈话,笑看着艾密尔,“很漂亮。不过跟漂亮成正比的是价格吧。” 说着,不等艾密尔反应,就对店主说道:“老板,你看我弟弟买了这么多,就给个优惠价吧。要是再赠送一个纪念手串就更好了。” 老板再次哈哈一笑,“小妹妹还真会讨价还价。”虽如此说着,还是爽朗地给了优惠价又赠送了希尔一串七彩颜色的手串。 希尔高兴地道了谢。 艾密尔也跟着说了谢谢。不过心里活动则要丰富多了。 原来贵族千金也会做讨价还价这样这样朴实的事情吗?而且做得还挺自然和熟练。不过又一想,毕竟是玛林道夫小姐,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不奇怪。她可是让罗严克拉姆公爵还有米达麦亚,罗严塔尔两位提督都另眼相看的人,自然与众不同。 边想着事情,边付完了款。直到走出店门,艾密尔才发现希尔手里除了店主赠送的那个手串,什么都没有。 “姐姐,您没有买东西吗?”艾密尔带着些许惊讶地问道。毕竟是玛林道夫小姐说要来买糖果,结果他倒是买了不少,而她却一样都没买。 “呃嗯因为里面的糖果我都喜欢,都想要,但是又不可能一下子都买了,所以干脆就一件都不买。免得陷入选择困难的焦虑里。”希尔状似一脸苦恼地说道。 未等艾密尔说什么,希尔又道:“把手伸出来。” 艾密尔虽然不知道希尔打算做什么,还是按照她的话,乖乖地伸出手来。 下一秒就见到希尔将店主赠送的手串套在了艾密尔的手腕上。 “这是祈求平安的手串,希望艾密尔每天都平安顺遂。” 艾密尔忙要拒绝,“不不,这是店主给姐姐的” 希尔笑着摇头,“这是艾密尔花钱买东西,老板才赠送的手串,怎么会是我的呢。好好收着吧,别辜负了老板的一番好意。” 艾密尔这才不再推辞,用另一只手握住手腕上的手串,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道:“下官啊,不,我一定会好好戴着的。” 希尔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像真的哄弟弟一样的口吻道:“这才乖。不过叫错称呼该打。” 艾密尔本来就因为激动红的不行的脸,越发像只煮熟的虾子。 “是,下我会注意的。” “唔那个”艾密尔看着那张即便被粉底遮挡也依然气质绝尘的容颜,一股脑将手中的一大捧包装成的花束塞到了希尔怀里,“送送给姐姐,也希望姐姐每天都平安健康。” 希尔愣了一下,随后要将东西还给艾密尔,“不必如此,我已经说过了,那个手串本来就是你的” 艾密尔头摇地像拨浪鼓,“不,不是因为那个。这个本来就是我买来送给姐姐姐的。多谢姐姐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您要是不收,我才会觉得失落呢。” “真是如此吗?” 艾密尔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不这样,希尔就不会相信一样。 看出艾密尔不是在说谎,希尔也就不再拒绝,笑着说了声谢谢,并说道:“我很高兴,也非常喜欢这个礼物。作为回礼,我请你吃午餐。” 只是 “抱歉,只能请你吃这个了。”看着眼前的汉堡薯条,炸鱼饼,希尔歉意道。 因为帝占领海尼森的关系,很多店铺都暂时关了门,哪怕是最繁华的商业街,还在营业的店铺也寥寥无几。毕竟要赚钱也得先有命在。谁知道帝会在占领地做出什么残虐暴戾的事情来。 所以希尔领着艾密尔转了一圈,才只找到了一家快餐店仍在正常营业。不过生意有点惨淡就是了。 艾密尔却并不在意吃什么,应该说只要是跟着玛林道夫小姐,吃什么他都觉得开心。 就在希尔拆开包着汉堡外面那一层包装时,一个人坐到了希尔旁边的位置上。 希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诧异地看了过去。 艾密尔则是直接站起来,严肃中透着礼貌道:“这位先生,这张桌子是我们先占用的。能否请您去其他的餐桌用餐?” 谁想来人眉一挑,眼睛里满是挑衅道:“我要是说不呢?难道你还要动手不成?” 说着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希尔,“玛林道夫小姐,你应该管管你的狗了,他就是这么对待来客的吗?” 从这个人说话开始,希尔就一直觉得他的声音很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这会儿,听到他准确的叫出自己的名字,希尔猛地一惊,浑身肌肉瞬间紧绷,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努力做出一副茫然的样子。 “玛林什么?您认错人了吧?未曾谋面却无故辱骂我的弟弟,您的行为无理又粗鄙,我郑重地要求您向我的弟弟道歉。” 来人却低低一笑,“果然玛林道夫小姐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可惜过去的一段时间没有更多的机会接触,这可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 见来人说得这么肯定,希尔心知他必定是已经确认了她的身份,再装下去也不过是给人看戏而已。 希尔索性不在掩饰,直接道:“既然阁下自称来客,就该先报上姓名才是。如此遮遮掩掩,倒显得非常失礼。” 闻言,来人作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向希尔,仿佛在看什么渣男负心汉一样。“才过去这么一点时间,玛林道夫小姐就已经不记得我了吗?我可是一眼就认出了玛林道夫小姐你啊,即使是在你如此伪装的情况下。” 可惜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没有激起希尔这个观众的任何共鸣。 希尔淡淡道:“我觉得阁下不去演舞台剧真是可惜了。” 哪想来人比她想的更沉地住气,“确实。” 希尔看了他一眼,作势要走,“既然阁下没有诚意,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却被来人一下子扯住了手臂,“我倒是不知玛林道夫小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性急了。难道是被我们的公爵阁下影响的吗?” 看着希尔一下子变得冷肃的脸,来人不由得笑出了声,意味不明地说道:“你倒是在乎他。” 希尔并未接他的茬,而是看着胳膊上的手,面无表情道:“你可以放开你的手吗?” 来人顺着希尔的视线,挑着眉道:“我要是放开,你走了怎么办?” 希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再次坐了下来。 而来人也从善如流地放开了希尔。不过拿走了希尔手中的食物,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后,说道:“自从前年圣灵祭的宫廷宴会之后,没想到还有机会再见到玛林道夫小姐。而且还是在敌国的地盘。人生的际遇可真是难以预料啊。只是宴会上的那一吻却让我魂牵梦绕至今。每一次回想起来都回味无穷” 说着舔掉蹭到拇指上的沙拉酱,一副享受至极的样子,仿佛在应和自己所说的话。 见希尔一脸震惊的样子,来人知道她已经猜出了自己是谁。轻笑一声,继续道:“重新正式地打个招呼吧。玛林道夫小姐,许久不见” 只是没说完,就见希尔猛地站起身,一字一顿地从嘴里挤出一个名字,“艾尔威由谢夫。” 来人不甚满意道:“虽然有些晚了,但好歹玛林道夫小姐还没忘记我的名字。” 希尔却不想再和他继续无意义的纠缠,直接吩咐一旁已经有些呆了的艾密尔,“艾密尔,马上联络米达麦亚提督,就说发现了高登巴姆王朝的余党,让他” 还未说完,就被艾尔威慢悠悠地打断道:“劝你不要哦。我的人不知道正在什么地方,拿枪对准了你的脑袋。一旦你们有任何异动” 未尽的话语里满是威胁。 希尔却不受威胁道:“杀了我们你也跑不掉。” “所以这是一种两败俱伤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我当然不想这样。玛林道夫小姐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我都好的。” 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的艾密尔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却找不出埋伏的人在哪里。 心下不安地看向希尔,“姐姐” 希尔示意他镇静下来,一切听她指示。 艾密尔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希尔笑了笑,又将目光落在了艾尔威的身上。只是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 “你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我说只是单纯地想和你叙叙旧,你信吗?” 看希尔明显不信的眼神,艾尔威轻轻地笑了。 “我也不信。如果我说自从那次宴会就对你一见倾心,爱你爱到无法自拔,一直念念不忘至今你信吗?” “哦,那你应该对着镜子说这话,就知道你脸上的表情有多假。”希尔丝毫不领情道。 艾尔威挑了挑眉,故作遗憾道:“真遗憾,这可是我少有的一次说真话,却得不到所爱之人的回应,真是伤心呐。” 希尔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如果你想就这么耗着也无所谓,拖得时间越久,不利的人是你。” 艾尔威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好吧。我之所以现身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说着艾尔威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存储器,点开。 “这个人玛林道夫小姐认识吗?” 伴随着话音落下,一个巴掌大小的三维立体人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熟悉的面容让希尔的瞳孔瞬间一缩。 而艾尔威也将这一切收入了眼底。 希尔压下心里的慌乱,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艾尔威依然是那个玩世不恭的语调,“好奇外加好玩。玛林道夫小姐这么问就代表你认识他。只是不知你是否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希尔看了看艾尔威,各种思绪在大脑中交替闪过,最终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霍尔德尔考尔比。或者叫达克舒尔特。也或者这两个都不是他的名字。”希尔半真半假地说道。 艾尔威定定地看了希尔几眼,似乎在判断她说的是真假。 最终不知道是相信她了,还是有其他的考量,接着她的话道:“的确,他其实还有一个教名德威利,想来玛林道夫小姐是不知道了。” “教名?地球教”希尔已经不是惊呼而是差点惊叫出声。 第180章 层层迷雾 “玛林道夫小姐也听说过地球教?” 艾尔威看希尔的这个反应,心知她的确不知道那个人是地球教的事,但是对于地球教背后做的事,大概知道一些吧。 就在艾尔威以为希尔要说什么的时候,希尔却对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艾密尔说道:“艾密尔,你拿着这束糖果去里面坐吧,外面太热了,放久了,化掉就不好吃了。” 艾密尔知道希尔这是故意支开他,但是看着一旁危险的人物,他不想离开玛林道夫小姐身边。 希尔摸摸他的头,安慰道:“听话,去吧。” “那姐姐你小心些,有事随时叫我。”尽管不放心到了极点,艾密尔也只得听从命令,一步三回头地去了。 看着这一幕的艾尔威嗤笑一声,特别不爽道:“你对他倒是好,生怕他卷进麻烦里,才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支开他。” 希尔斜睨了他一眼,不想费心去猜他这一股不爽从何而来。现在她更想知道的是,“你也是地球教的人,包括你流亡到同盟也是地球教策划的?为的就是帝国和同盟再起战火,地球教从中得利?而费沙在这其中是扮演了地球教傀儡的角色,还是自有心思?” 听到希尔的问题,艾密尔才忘记那股不爽,将注意力转移到希尔的问题上来。不得不说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愧是被金发小子和那个人都看上的人,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艾密尔倒也不隐瞒,反而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他知道的都抖落了出来。 “我嘛,不算是地球教的人,只能说和他们是合作的关系。我要高登巴姆王朝彻底灭亡,而我在一些事情上为他们提供便利。” 听到这句话希尔倒真是有些意外,流着高登巴姆王朝王族血液的人竟然想要高登巴姆王朝灭亡。 艾尔威也看到了希尔意外的眼神,嗤笑道:“别这么看着我,一个已经烂透了,连自己的血脉都无法庇护的王朝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我只是在为我自己复仇罢了。” 最后一句听起来更像是艾尔威的喃喃自语。 一瞬间的苍凉的感觉闪过,艾尔威又恢复了正常,继续道:“不过,它本不必这么快就灭亡的。在那个人的计划里,他本是要扶植我做傀儡皇帝,然后他在背后操控一切。可惜出现了我们的公爵阁下这样的人。迅速掌握了帝国的权柄。原来的计划只能搁置,至于后面他打算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那个人是指霍尔德尔也就是德威利大主教?”希尔问道。 艾尔威看了她两眼后道:“我刚才并没有说他在教里的教职,可你一下子就说出来了,果然你知道一些事情。不过你说的不错,是他,他身边的人都叫他大人。” 她当然知道这个名字,原著里出现的少有的几个地球教之人的名字。 希尔既没肯定也没否认艾尔威的话,只是道:“刚才你说的我确是一点都不知道。我也的确是让人查过他的身份,但是一无所获。所以我要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我还是要问一句,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从立场上来说,我们是敌人,你和他才是同一阵线上的人吧?” 艾尔威笑,笑希尔的天真,“亏得玛林道夫小姐在权利的中枢待了这么久,这世上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所谓盟友不过是为了利益聚在一起的投机者。如今我对他已经没有多少利用价值,而他对没用的棋子从来都是毫不留情。呵呵若是让他知道我将这些事告诉了你,恐怕我会死的更快。” 希尔迟疑道:“你希望我庇护你?” 艾尔威摇头笑了,“不,我知道你不会答应,而且我一开始就没打算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只不过是恰巧遇到你,恰巧利用这个机会弄清我心里的疑问,外加让事情的发展更有意思一些。” “但是我什么都不提,你才会不安吧。不如这样,我现在缺钱,你给我钱,我们银货两讫,概不赊欠。” 希尔对这个提议完全没有异议,不如说正如艾尔威所说,银货两讫比无缘无故的示好更让人觉得心安。 当即就道:“可以,你要多少?” 艾尔威真心称赞道:“不愧是玛林道夫小姐,果然果断。我要一亿帝国马克。” “可以,我会尽快办妥此事。” 艾尔威玩笑道:“看玛林道夫小姐答应地这么痛快,我深深觉得要少了。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玛林道夫家是传承几百年的大贵族” 见希尔扫过来的目光,艾尔威马上改口,“开玩笑的。” 既然交易已经达成,就没必要再继续纠结这件事。比起失去的一部分钱财,她更想趁这个机会掌握更多关于地球教,关于霍尔德尔的事。 “我还有一个疑问你刚刚说霍尔德尔原来的计划是扶植你成为傀儡皇帝,他在背后操控一切。那么这个计划究竟是地球教的计划,还是霍尔德尔本人的?如果是地球教的计划那么就很好理解,如果是霍尔德尔本人的,那么是不是说他已经掌握了地球教的实际话语权。他即是地球教的意志。但是据我所知,地球教的实际领导者是一个被人尊称为总大主教的老者?” 经希尔这么一提醒,艾尔威也注意到了这其中的违和感。不,或者说他先前就注意到了,只是不管是谁,只要能帮他毁灭高登巴姆王朝,是谁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说不定,现任地球教的总大主教也成为了他手里的傀儡。”艾尔威说道。 他甚至已经在心里肯定了这种猜测,因为从他这些年对那个人的行为处事的了解,他不会让自己屈于人下,听从别人的命令行事的。从来都是别人招惹了他,他会百倍千倍的报复回去。直到让那个人体会到什么是生不如死。 显然希尔也从和那个人的几次的接触中,想到了这点。 如果真是这样,费沙的领主鲁宾斯基说不定也在听他的命令行事。同盟这边的特留尼西特还有其他的政府高层的立场也很值得商榷。 这样一看,他的势力早就已经触及到宇宙的各个地方了。 希尔突然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恐慌感,那个人正在宇宙中编织着一张巨大的网,只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将所有人都吞噬殆尽。 或许也包括他自己?! 因为两个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绪里,一时间连空气都变得安静了起来。 突然,艾尔威的一声“哎呀”拉回了两人的思绪。 “说了这么多,最重要的一件事,还请玛林道夫小姐帮我解惑。” 看着艾尔威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希尔立马警觉了起来,说话用词也越发谨慎,“你说,但是没办法回答的我也无能为力。” 艾尔威笑着凑近道:“很简单,我想知道玛林道夫小姐和那个人的关系。他看起来很维护你哦。” 殊不知这个问题对于希尔来说恰恰是最难的。说是朋友,他却做出过扣押她的事,说是不熟的人,他却从十几年前就与她有了纠葛。说是敌人,但似乎她的内心在下意识地排斥这个事实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 各种思绪在心中转了一圈,为了不让艾尔威看出什么,希尔尽量云淡风轻道:“私人问题,与你无关,我没必要回答你。” 出乎意料的,艾尔威并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说着“那好吧”就这样揭过去了。 实在有点不像希尔印象中的那个恶劣的小皇帝。 这样想着,也就不自觉地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艾尔威见状戏谑道:“我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善解人意,我只对我看上的女人才这样的。玛林道夫小姐你该觉得庆幸才是。” 希尔:“” 果然刚刚是她的错觉,他还是那个无礼又肆意妄为的小皇帝。现在又添加了臭屁的毛病。 不管希尔在心里怎么吐槽,艾尔威见她被噎住又是一番毫不客气的嘲笑。 不过这一番交谈下来,似乎将两人的关系稍稍拉进了一些。 艾尔威越发随意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希尔则是不怎么想太搭理他,还没待他说完就打断道:“无可奉告。” 艾尔威眉毛挑了挑,嘴上却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仍继续道:“在那场宴会后不久,我就发现有人在我的饭食里下毒。可惜直到我离开奥丁都没查到下毒之人的背后指使者。我想来想去,似乎玛林道夫小姐有很大的嫌疑呢?您觉得呢?” 从未听说过如此事情的希尔倒是被弄得一愣。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道:“虽然我是对你宴会上的无礼举动很是愤怒,但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件事就要你的命。你应该好好反思,你是否对其他人也做过无礼之举,让人给记恨上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颗宽容的心。” “当然。既然玛林道夫小姐说不是你,那我就相信你。”艾尔威脸上透着些苦恼说道。 他并不是说口是心非,嘴上说相信,内心其实是不信的。才显出苦恼。他是有感觉或许他永远都查不到那个幕后之人,显得不甘心才会这样。 但也远不到被困扰的地步。 艾尔威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在这个话题上。谁想这个时候希尔开了口,“也不会是公爵阁下,那个时候你活着对他来说远比死去要有价值。” 艾尔威似笑非笑地看了希尔一眼,“你果然很维护他。不过不用你说,我当然知道不是他,因为我已经试探过了。” 面对希尔询问的眼神,艾尔威却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希尔也没深究。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会是他吗,霍尔德尔?” 艾尔威非常肯定道:“不会,虽然我一直都看不透他,但是就像你说的,那个时候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没理由那样做。” “时间不早了” 希尔没头没脑地说道,艾尔威甚至于没有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直到希尔继续开口,“我该回去了。你不会打算扣着我不让我走吧。” 见到希尔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走,艾尔威突然涌出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甚至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期盼,这场谈话能持续的时间更长一些。 只是不管艾尔威心中如何想,面上却不肯认输道:“如果我说是呢?” 希尔不躲不避地看着艾尔威的眼睛,平静道:“那我就会感到失望了。” 这个失望不是说不能走的失望,而是对艾尔威这个人的失望。 艾尔威不知为何瞬间就懂了希尔的意思。 嗤笑一声道:“别担心,我本来就没打算对你做什么。只是过河拆桥的戏码,真是被你们女人演绎的淋漓尽致。” 第181章 想见他 直到坐上无人驾驶的出租车,确认没有人追上来,艾密尔才重重地松了口气。 扭头看向希尔,发现希尔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希尔确实在想一些事情,不能见到提督的遗憾,意外见到艾尔威的惊诧,以及艾尔威口中霍尔德尔的事情不管好的,坏的都紧紧地将她包裹起来,让她每呼出一口气,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 半响,希尔轻轻地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外面虽早已不见了艾尔威的身影,希尔的脑中却不由得浮现了刚刚分别的场景。 下一秒,希尔就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了好笑,分别这个词应该是用在亲近之人的身上。而她和艾尔威充其量不过是才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说得更不客气些,敌对势力的双方,哪就用得上这样有感情的词呢。 不过也许是,艾尔威说出那句“玛林道夫小姐,希望我们后会有期”的话时,眼睛中闪动着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让她一时感性了起来。 只是就像她说的,她还是觉得没有再见的那一天为好,谁都安生。 想到这里,希尔突然就笑了,倒是把一旁正看着她的艾密尔吓了一跳。 “玛林啊,不,姐姐,你你没事吧?” 希尔边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边道:“没事,抱歉,吓到你了吧” 说着,人已经恢复了正常,“抱歉,好好的午餐时间却被人打搅了,等回到奥丁之后我再请你吃饭补偿你吧。只是刚刚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好吗,包括莱因哈特阁下?” 如果是别的,艾密尔已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但是刚刚那个人他虽然没见过高登巴姆王朝的小皇帝,但是艾尔威由谢夫这个名字他还是知道的。流亡到同盟的废帝,是公爵阁下的敌人。 让他对公爵阁下隐瞒这么重要的事,他,他做不到。但是这又是玛林道夫小姐的请求 一时间艾密尔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希尔看出了他的犹豫,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这只是我的请求,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我也不会勉强你。只是希望你相信我,我不会做出对阁下不利的事情。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阁下。” 或许是希尔的眼神过于真诚,也基于心中对希尔那些没来由的信任,艾密尔点了点头,郑重道:“我相信姐姐。” 若是玛林道夫小姐真的要对阁下不利,作为阁下最信任之人的她早就有无数的机会。这次和杨威利的对战不就是吗?可却是玛林道夫小姐不顾身体不适,坚持要来找米达麦亚提督,才最终使得公爵阁下转危为安。 看着少年坚定的眼神,希尔心中一暖,真心道:“谢谢你,艾密尔。” 容易害羞的少年依然红了脸,微微避开希尔的眼神,“没不,这是下官应该做的。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宇宙港?” 希尔摇摇头,“不,我们不去宇宙港,我们直接去见阁下。” 艾密尔一惊,“您不是说不把这件事告诉阁下吗?” 希尔失笑着摇了摇头,“不说这件事,不代表我们就不能去见阁下啊。”其实是她有点想见他,只有见到他,她心里的混乱不安才能平息下来吧。 只是这个,就不必告诉面前的小少年了。 车子大约行驶了十几分钟,两人就来到了莱因哈特以及随行人员下榻的香格里拉酒店。 只是还没等两人靠近,就被酒店外面巡逻的士兵拦了下来。自然是两人这一番乔装打扮,让士兵没认出来,误以为是靠近酒店的闲杂人。眼看着就要驱逐两人。 希尔赶忙解释了一下并出示了存有个人信息的手环这才被放行。 刚走进大门没几步,迎面就遇上了刚刚与莱因哈特议事完,正准备回到各自舰队,为大军班师回奥丁做准备的各位提督。 正在交谈着的几位提督立刻停下了交谈,目光齐刷刷落在了希尔的身上。至于为什么落在艾密尔身上的目光很少,实在是希尔手里抱着的那捧做成花束的五颜六色的糖果太吸引人注目了。 毕典菲尔特率先发难道:“什么人?这里是帝的临时驻地,你们不知道吗?居然敢擅自进来?” 说着开始叫门外的士兵,远远地就开始质问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你们这么多双眼睛到底是怎么让人进来的?” 士兵忙要开口解释,却见缪拉一只手搭在毕典菲尔特的肩上,让他冷静些。 而和米达麦亚落在后面几步的罗严塔尔此时走了上来,看着希尔肯定道:“玛林道夫小姐。” 希尔礼貌地笑道:“是我。” 然后对一旁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士兵说道:“抱歉,你们先出去吧。” 两个士兵对在场的长官敬了礼就恭敬地退了出去。 希尔这才跟在座的人见礼。 “日安,各位提督。” 其他的人都礼貌的打了招呼,只有毕典菲尔特有些讪讪道:“原来是玛林道夫小姐啊,我还以为是什么闲杂人。您现在的样子” 说到这里,毕典菲尔特啧啧称奇,“完全就是另一个人。话说您弄成这个样子是要做什么?”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也都赞同毕典菲尔特的话。眼前穿着一身同盟的女孩日常会穿的衣服,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化妆的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的女孩,实在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他们美丽又能干的秘书官小姐。 倒是气质依旧恬淡出尘。 希尔简单地解释道:“出去转了转,所以给自己弄了个掩饰。”说着话的时候,希尔不由得有些庆幸,平时跟在莱因哈特身边,被这些人注目的多了,好歹也适应了。不然现在被这么多位军功赫赫,眼睛里充满了杀伐之气的提督盯着,她估计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只是她真没想到会和这么些位军中将领撞了个正着。说话的毕典菲尔特,罗严塔尔,让毕典菲尔特冷静的缪拉。还有米达麦亚,法论海特,鲁兹,瓦列除了驻守在乌鲁瓦希的舒坦梅兹不在,被所有将领一致厌恶的奥贝斯坦不在,其他人都齐了。 说不尴尬是假的,尤其是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 唯一让她觉得庆幸的是奥贝斯坦不在,否则她可能此刻正面临着他咄咄逼人的眼神,甚至于质问。 为什要出去,有什么目的诸如此类的。总之一切都阴谋论。 希尔不想过多的纠缠下去,直接道:“下官还要去见公爵阁下,先告辞了。” 众人自然没有理由阻拦。只是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直到那抹倩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毕典菲尔特才想起来问罗严塔尔,“为什么你能一下子认出玛林道夫小姐?” 罗严塔尔看了他一眼,那明晃晃的眼神,简直在说我拒绝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 还是缪拉解释道:“能够自由出现在我军驻地的女性,除了玛林道夫小姐,不会有别人了。” 毕典菲尔特不服气道:“也有可能是不知道从哪里闯进来的人。” 终于,罗严塔尔开了口,带着一如既往的辛辣,“若是如此,你,我还有这里的所有人直接切腹谢罪吧。居然如此轻易地让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闯进我军的大本营。” “你”毕典菲尔特虽然羞恼,却无法反驳。最后一甩袖子,气呼呼地走了。 其他人见状,也没多留,互相行礼告辞。 倒是将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落在了后面。 看着没人了,米达麦亚无奈地对好友道:“此时此刻我得说幸好有奥贝斯坦的存在,否则荣登各位同僚最厌恶之人榜首的人该是你了。” 罗严塔尔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一会儿布置完任务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正有此意。” 注意到罗严塔尔漫不经心往后看的目光,米达麦亚问道:“怎么了,在看什么?” 罗严塔尔回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意有所指的话,倒是让米达麦亚一时摸不着头脑。 罗严塔尔见状笑道:“你要不要在回去之前给太太买个礼物什么的?” 米达麦亚想也没想就说道:“不用了,我回去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 罗严塔尔颇为意外地看着好友,“我一直以为你这个人既不解风情又不懂浪漫,米达麦亚太太到底是怎么鼓起勇气和你结婚的。只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讨好起太太来,也是让人招架不住的。” 米达麦亚丝毫不在意好友的揶揄,反而一脸炫耀道:“你羡慕啊,既然羡慕就早点找个女人安定下来。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徒有其表,爱慕虚荣的。也是有好女人的” 罗严塔尔直接替好友说道:“比如米达麦亚太太比如”不知为什么罗严塔尔的脑中闪过一道身影。随后又自嘲地摇了摇头,只是才刚刚见过,留下的印象深了些,才反射性的浮现出了那个身影。跟好友的话没有关系。只是这样而已 见好友不说了,米达麦亚好奇道:“比如什么?” 罗严塔尔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宇宙港,便终止了谈话。各自回到自己的舰队,开始布置返程的安排。 这边,碰上在莱因哈特办公室周围巡逻的亲卫队长,希尔主动打起了招呼,“下午好,上校。” 看着顶着一张完全不认识的脸的希尔,奇斯里惊奇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下午好,玛林道夫小姐。” 希尔笑着点点头,“我来见阁下。” 奇斯里微微侧开身。就在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奇斯里突然道:“玛林道夫小姐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吗?” 希尔轻轻地嗯了一下,“多谢关心,已经完全好了。” “那就好。” 没再多说什么,奇斯里目送着希尔走远。 后面希尔又见到了流肯,迪特里希缪拉,两人见到希尔的样子,要比奇斯里激烈多了。 希尔不得不跟他们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要弄成这个样子,以及怎么做到的。 两个既没有未婚妻,也没有谈女朋友,跟年轻女性接触也很少的钢铁直小伙子,第一次见识到了化妆术的的神奇。 尤其是迪特里希知道希尔带着艾密尔出去转了转,一脸委屈地控诉希尔,只偏心艾密尔,却不带他去。他也想亲眼看看同盟的街上是什么样子。 希尔只能安抚他以后会有机会的。 应付完迪特里希,希尔问流肯,“阁下现在有访客吗?” 流肯回道:“诸位提督刚走,暂时没有访客。” 一切正合希尔心意,“那我去见阁下。” 第182章 态度微妙的莱因哈特 希尔并没有让人通传,而是一个人走进了莱因哈特的房间。 房间安静到希尔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安静到她都不忍心打破这份宁静。 只是招呼还是要打的。 想到此,希尔轻轻地唤了一声“阁下”。 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希尔意外地眨了眨眼睛,随之再次开口唤人。只是这次叫的却是“莱因哈特哥哥”。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直到希尔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才发现莱因哈特正闭着眼睛,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似乎是睡着了。 希尔放下手里的花束糖果,轻手轻脚地绕过办公桌走到莱因哈特身前。缓缓地蹲下身,静静地看着那张完美无瑕的睡颜许久。 终于忍不住心痒难耐地伸出了“罪恶”之手,摸上了那张在阳光下仿佛泛着光的脸颊。果然手感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好。又摸上了那头黄金色的头发,似乎有些长了,手感倒是如记忆中一样好。 希尔干脆玩性大开的将垂下来的一缕头发编成了细细的一条辫子。然后从自己的头发上拿下来一个蓝色发卡,将编好的辫子卡在了一旁的头发上。 做完这一切,希尔双手托腮,一脸沉浸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边看边偷偷的笑。还小声地嘟囔,“发卡是粉红色的就好了。” “要是有耳洞的话一定要戴银色的耳钉。” “戴上眼镜不知道是什么效果。” 说着一拍脑门,将自己眼睛上的无框眼镜摘下来,小心地给莱因哈特戴了上去。随后左看看又看看,越看越觉得奇怪,越看越想笑。 为了将这一幕永久的保存下来,希尔抠出手链里的迷你摄像机对着莱因哈特一连来了三连拍。正当她要四连拍的时候,被拍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握住她拿着犯罪工具的手,似笑非笑地问她,“好玩吗?” 希尔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下意识地点点头,想到什么,又快速地摇了摇头,“不,不好玩。” 莱因哈特笑地更深,“我看你玩的挺开心的。” 希尔头摇地好似拨浪鼓,“没” 莱因哈特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撒谎。” “没撒谎”。希尔打定主意坚决不能承认。 哪想莱因哈特下一句话将她实锤得不能再实锤,“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是醒着的。” 看着希尔因无法置信而瞪圆了的眼睛,莱因哈特心中越发愉悦,愉悦到忍不住再次补了一刀,“所以你进来之后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知道哦。” 更何况还有照片为证。 莱因哈特看着立体照片上被编个小辫子卡着发卡,戴着无框眼睛,看起来不伦不类的自己,已经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夸赞某人真会玩。 “你还敢拍照留下来。” 希尔小声道:“就当是行为艺术呗,留下来也并无不可。” 莱因哈特懒得听她狡辩,直接按上了删除键。 希尔见状,赶紧开口阻止,“留一张也行” 然而莱因哈特一个眼神扫过来,希尔立马乖顺地闭了嘴。只是眼神中透着一股不甘,还有肉疼。 莱因哈特将希尔拽到身边,扯下被希尔戴上的眼镜又给希尔戴了回去,还有那个看起来有点蠢的发卡。编在一起的头发也被他一把扯开了。 希尔都有点心疼被他扯下来的头发丝,“轻点” 莱因哈特似笑非笑道:“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希尔小声嘟囔,“莱因哈特哥哥又不是别人。” 莱因哈特一哽,“讨好我也没用。”其实心里受用极了。 这个时候,莱因哈特才开始问起她现在的打扮,“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也是你所谓的行为艺术?”莱因哈特拿希尔刚才的话堵她。 希尔本来也没想瞒他,就实话实说道:“去同盟的街上转了转,做的掩饰。怎么样,我要是不说的话,是不是根本就认不出我是谁?” 莱因哈特仔细看了两眼,单纯从外貌看的确是判若两人,只是说话的动作神态都没变。所以他刚一睁眼看到的时候才没过于惊讶。 因为不管外表是什么样子,她就是她。 只是这洋洋得意的小表情就很想让人给她泼泼冷水,于是莱因哈特道:“别得意。你还是好好想想你无组织,无纪律私自外出该受什么惩罚吧。” 希尔一脸的你别公报私仇,“我现在正是休假期间,想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就是莱因哈特哥哥你也无权干涉。” “你向我请示过休假了吗?”莱因哈特眉一挑,看向她。 “我是病假” “你现在不是好了吗?” “我我”希尔看他一脸的不为所动,干脆心一狠,“哎呀”一声,装柔弱地捂着额头,“我头疼”。又捂上心脏,“我心疼”,然后又不知捂上了哪里,说“我全身都疼”。 “演的太假了。”莱因哈特本想维持住严肃的表情,奈何看某人卖力又浮夸的表演,怎么看怎么好笑,最终实在没忍住,侧过头悄悄地笑了。 被眼尖的希尔看到了,立马打蛇随棍上,抱着莱因哈特的大腿,软软道:“莱因哈特哥哥你笑了,就别计较了呗。” 莱因哈特戳了戳她的额头,“你都多大了,还像小孩子一样耍赖,艾密尔都不会这样做了。”嘴上虽如此抱怨着,心却软得不可思议且充满了对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怜爱。 “算了,看在你病才好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希尔偷偷地做了个鬼脸,小声嘟囔,“莱因哈特哥哥净吓唬人。” “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希尔靠着莱因哈特的大腿有一种昏昏欲睡之感。 迷迷糊糊中听到莱因哈特说道:“今天就回来吧,我一会儿让人去米达麦亚那里给你收拾东西。” 先前希尔一直跟着米达麦亚的舰队行动,病倒之后也便一直留在了舰队的医疗队那里。为了希尔的身体,莱因哈特也没多说什么。虽然心里颇多想念。 现在人好了,自然是迫不及待地让人回来了。只有将她放在身边,时时看到她,他才真正能感到安心。 一直以来,严重依赖她的人是他,并非是她离不开他。尤其是在姐姐和吉尔菲艾斯都远离他之后,她就像他寂寥的人生中最后一抹温暖。 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连她也离开了,他会变成什么样,他还会是他吗 一想到这里,莱因哈特就止不住地生出阵阵冷意。手无意识地抚上希尔的头,眼神在冰冷和柔和之间来回变换。 嘴上更是小声喃喃道:“不要想着离开我,因为我也不确定到时会做出什么事来。或许,不,我一定会为了留下你哪怕做出伤害你让你难过流泪也在所不惜的事。” 突然莱因哈特就听到希尔轻轻地“嗯”了一声,而后说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直接拿回来就行。还有替我对米达麦亚提督说声谢谢。算了,还是等我找机会我亲自说一声吧。” 原来是回应刚刚说的让她回来的话。不是后面的 莱因哈特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觉得失望。 “其实让你听到也没什么,因为那就是我的真实想法。正好让你牢牢的记住,免得有一天你真的生出要离开我的心思。” 回答他的却是希尔均匀的呼吸声。意料之外的遇到艾尔威由谢夫,又和他周旋了这许久,不可避免的耗费了她大量的心神。此刻待在信任的人身边,身心一放松下来,瞬间所有的疲劳感和困倦感就涌了上来。 也就错过了了解到莱因哈特内心真实想法的机会。 睡了一觉感到神清气爽的希尔没一会儿又垂丧了脸,因为她的糖果花束被某人以莫须有的理由没收了。 “放在我的桌子上不就是送给我的吗?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无论希尔再怎么解释那是她的,没有要送人的打算,某人就是不听。 尤其在听到这是艾密尔送给她的之后,态度就更是强硬。 希尔只能私下里跟艾密尔道歉,没有保护好他送的东西,一天还不到就被抢走了。 艾密尔虽然有一点点的失望,但“抢东西”的人是他最仰慕的莱因哈特阁下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重新回到阁下身边做事之后,他总觉得阁下看他的眼神有点微妙,尤其是在他无意中露出手腕上戴的手串,知道它是玛林道夫小姐送的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 艾密尔本想向处的还不错的,同为阁下侍从的迪特里希倾吐一下烦恼,后来想了想也许是自己的错觉,就作罢了。 只是艾密尔不知道的是,希尔也被他所倾慕的莱因哈特阁下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看了两天。 但显然面对莱因哈特,希尔则要比艾密尔简单直接多了。 弄不明白,干脆就问本人好了。 于是在四下都没人的时候,秘书官小姐上来就直奔主题,“阁下,下官发觉你这两天总是用异样的眼光看下官。这不得不让下官怀疑,你是否对下官的工作存在不满。” 然后就见到他们不管是对敌人还是对手下的将官都极为威严的公爵阁下,仿佛心虚般地挪开了视线,开口说出的话也是绕了十八道弯。 “艾密尔有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手串,听说那是你送的。” 虽然不明白话题为什么突然跳到了这件事上面,希尔还是解释道:“那个只是买东西的时候赠送的,既然是艾密尔花的钱,赠送的东西自然是属于艾密尔的。” “那为什么艾密尔说是你送的?” “那是因为艾密尔是个谦让懂礼的好孩子,总是看到别人的好处,对人总是保持一颗善意的心。” “你对他评价倒是挺高。”莱因哈特意味不明道。 希尔再是迟钝,此刻也发觉莱因哈特的态度有些不对。 “阁下你莫非是对艾密尔不满?” 第183章 我是对你不满 莱因哈特看着某人说着话时,略显无辜的脸,心中的气闷让他脱口而出道:“我是对你不满。” 希尔马上露出一脸的果然如此,但是又想不明白,“下官到底是哪里让您不满?” “太迟钝了。” “哪里迟钝了?”希尔表示不服,“下官对自己的思维能力还是很有自信的。昨天下棋,下官可是比您多赢了一局。难道您是不高兴下官赢了您吗?” 莱因哈特心累地摆了摆手,已经不想再和这个总能扯到别处的人说话了。 “你去处理今天的文件吧,明天之前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怕我忍不住”做出让你哭的事。 说完这些话,本以为某人会为自己辩驳两句,谁想希尔只是顺从地说道:“既然如此,下官就先去处理工作了。明天一早再来阁下身边侍奉。” 说着,行礼,转身,走得特别干脆。 莱因哈特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尤其是人刚一出门,他就后悔了。不仅一个人的午餐吃得没滋没味,整个下午也频频看向身旁希尔惯常站着的位置。 空空如也的位置正如他空荡的内心。 静默了一会儿,莱因哈特突然就低低地笑了,引得一旁侍候的迪特里希和艾密尔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这时,莱因哈特也不知是在问他们还是在自言自语,“你们说秘书官小姐现在正在做什么?” 迪特里希和艾密尔对视一眼,由大胆的迪特里希试探性地开了口,“下官去请玛林道夫小姐过来?” 却被莱因哈特笑着拒绝了,“不,虽然后悔,但是不能出尔反尔。免得她恃宠而骄” 说着又是一连串低低的笑声。 弄得迪特里希和艾密尔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却没弄明白主君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两人都不敢轻易再开口。 随着帝国大军的相继撤离,不管是同盟政府高层,还是普通的市民都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尽管怎么看都是一种苟延残喘,但到底同盟这个国家名义上还在。 商场,酒吧,餐馆等等这些人流聚集的地方也开始恢复往日的热闹。 就在这个时候,杨威利,先寇布,亚典波罗还有菲列特利加四人同时收到了神秘人送来的消息,‘同盟政府里有人正在策划除掉杨提督以向帝国献媚,请务必提前做好应对’。 虽然送信人的身份不明,单看这个消息也有挑起同盟内斗的嫌疑,但四人都是心思缜密之人,不会轻信消息的内容,但也不会置之不理。 甚至考虑到杨威利在同盟的特殊立场,先前又有审查会的事暴露出的所谓政客家的丑陋嘴脸,这个消息很可能是真的。 他们的确有必要提前做好准备。 一个晴朗的午后,菲列特利加带着自己母亲特意做的点心上门拜访了杨威利。两人谈话的时间并不长,只半个小时菲列特利加便告辞了。 可以说是来得匆匆,走得也匆匆。 并非是她愿意这样,谁让杨威利是帝国重点监控对象呢,就是菲列特利加自己还有其他曾在杨威利的十三舰队担任过将官的人,周围也有监视的人。 两个身份敏感的人待得时间太长,总会引起有心人的胡乱猜疑。就是这半小时,恐怕也落在了某些人的眼里了吧。 就是外面的天气也如某些人的复杂心思,刚刚还晴空万里,只一会儿便阴沉下来,几声轰隆隆的雷声过去,便下起了急雨。 杨威利隔着窗户看着雨幕里菲列特利加离开的身影,不由得苦笑一声。 本以为能从帝国的手里争取几年的平稳时间,谁想到自己人先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他们以为帮帝国解决了自己,就能得到那位金发掌权者的赏识,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真不知道该说他们蠢还是精明过了头,但无论哪一种,都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同一时间,先寇布和亚典波罗也约在了一间酒吧喝酒。两人并没有刻意甩开身后跟着的尾巴,而是大大方方地在酒吧见了面。 说的也是男人间惯常会说的话题,间或夹杂一两个玩笑。直到分别时,也没出现什么敏感性的字眼。 当然,这仅仅是落在监控者眼中的东西。在他们无法注意的地方,先寇布悄悄地对亚典波罗使了个眼色 凯旋回到帝国的莱因哈特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立刻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同盟已经战胜,下一步就是彻底剥落摇摇欲坠的高登巴姆王朝,真正建立新秩序的属于他的罗严克拉姆王朝。 与此同时,希尔也收到了辗转各地,推广税法改革的玛林道夫伯爵即将回到奥丁的消息。 “阁下,我要请两天假,我爸爸要回来了,我想陪陪他。” “可以,我准许你的请求。” 如此痛快的答应,倒是让希尔有些侧目。 “阁下您怎么这次答应地如此痛快?痛快到让我觉得”有阴谋。 当然了后面三个字她只敢在心里说说,可不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只是莱因哈特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吗?冲她招招手,示意她靠近点。 等希尔一靠近,就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怎么会故意不让你们父女团聚。当然,你要是希望我拒绝” 希尔赶忙摇头,“不,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和下官的父亲都非常感谢阁下的体恤。” 说着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莱因哈特这才不甚满意地放开她的脸,而后说起了正事,“你可以先透露给你的父亲一下,我打算让他做新王朝的国务尚书。” 虽然知道莱因哈特已经做了决定,而看她爸爸先前的态度,应该也不会反对。但她还是不想将她爸爸卷进这其中。 犹豫了一下,希尔道:“恐怕外面会有非议吧,会说阁下是因为我的关系才安排给我爸爸如此高的职位。” “爱屋及乌吗?”莱因哈特轻轻一笑,“我并不否认有这方面的原因,因为我对我的秘书官小姐很满意,自然对秘书官小姐的父亲也抱有好感。我想任命一个自己满意的国务尚书有什么不对吗?” 希尔对这一番轻狂至极又霸道至极的话完全傻了眼。不仅是话里的“私心论”完全超出她的意料,更是这种少年轻狂的姿态让她惊住了。 这究竟是印在骨子里的自信傲气,还是只是单纯的任性? 莱因哈特看着因为震惊而瞪圆了眼睛的秘书官小姐,玩心大起地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 “喂,回神了” 这才回过神的秘书官小姐下意识地抓住了在自己面前乱晃的手。等意识到这是什么忙要放下,却被莱因哈特反握住了。 莱因哈特微微抬头看着希尔道:“我怎么感觉你不愿意你父亲为我做事?” 希尔张了张嘴,解释道:“并非是这样,只是比起在权利中心的浮浮沉沉,爸爸更喜欢自由闲散的生活。” “那你呢?是否也更喜欢自由不被束缚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留在我身边,每天做这些枯燥又乏味的工作?” 莱因哈特突然想到他只是单方面地将她留在身边,从来没问过她的意愿,是否愿意留在他身边,陪伴他? 看着严肃中带着点紧张的莱因哈特,希尔噗嗤一声笑了,“这可真是一道送命题。而且,阁下,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不觉得有些晚了吗?我就是现在请辞,你也不会批准呀。” “当然不会。”只有这个毫无商量的余地。 “所以你问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呀。” 莱因哈特静默了一秒,也笑了,“的确没什么意义。”她必须留在他身边,不管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他不能容忍她出现在他视线之外的地方。 “你放心吧,有了这次税务改革的功劳,没人会质疑你父亲的能力。”莱因哈特安慰道。 希尔自知事情已无法改变,只能笑着点头,“我知道,我爸爸很厉害。毕竟女儿这么优秀,作为父亲当然就更优秀了。” 莱因哈特抚额大笑,“我以为我已经见识过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了,没想到终究还是我见识浅薄了。” 希尔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落落大方道:“我就当是阁下对我这番自我夸赞的认同了。” 再次惹来莱因哈特一阵笑声。 希尔一回到府邸就被侍女告知,玛林道夫伯爵已经回来了,并且正在客厅等她。 乍然惊喜之下,什么贵女风范,宰相近臣的沉稳都被抛在了脑后。颠颠地,像只归家返巢的小燕子,希尔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大厅。 “爸爸” 人未至声先到。 玛林道夫伯爵刚一抬头,就感到怀中撞进了一个温软的身体。他的女儿,他世界的全部。 伯爵只觉得这段时间的疲累一扫而空。只要他的孩子好好的,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都这么大了,还跟爸爸撒娇。”虽是这么说着,可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希尔不乐意道:“人家才十七岁,哪里很大了。再说了,爸爸你明明很高兴,却口是心非。” 被拆穿的伯爵面上有些挂不住,问侍立在一旁的管家汉斯,“我看起来很高兴吗?” 汉斯无视伯爵的脸色,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老爷看起来非常高兴。”而且还在非常两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伯爵心塞地看着自己的忠仆,“多嘴。” 汉斯完全没把自家老爷的话放在心上,淡定地行了一礼,继续侍立在一旁当壁纸。 希尔捂着嘴偷偷地笑了。 伯爵看着她一副偷腥的小狐狸的模样也笑了。 笑过后,希尔让汉斯去帮她泡杯红茶。 汉斯知道两人是有话要说,应声之后很快退了出去。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父女两人。 希尔这才说起了正事,“爸爸,阁下有意让你担任新王朝的国务尚书一职。你是怎么想的?” 伯爵一瞬的惊讶之后,很快恢复了平静。摸了摸女儿的头,安慰道:“不用担心,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我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爸爸又没有争权夺势的野心,我只在我的位子上尽我的职责就行了。其他的管别人去说什么呢。等有一天你觉得到了我们父女该离开的时候,爸爸也不会栈恋手里的权势,到时我们就回封地,做个悠闲的边境领主也挺好的。” “爸爸”希尔满眼感动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她再一次庆幸有这样愿意倾其所有为自己的孩子遮风挡雨的父亲。 第184章 难得清闲 不知道是不是前一天把话和自己的父亲说开了,希尔难得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那个时候伯爵已经出门,去财务省寻财务尚书汇报此次的工作了。 希尔有些微的失望,难得她请了假,有时间陪自己的父亲了,可她爸爸却成了个大忙人,倒没时间陪她了。 伯爵不在,希尔都懒得去楼下用早餐了,直接让人送来了房间。 简单地用过早餐,希尔就拿了本书,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看了起来。只是思绪到底不在这里,心不在焉地看了几行,眼睛就开始发直,不知想到了哪里去。 正巧,身旁有人来送茶,希尔见到来人,冲她笑了一下,便将书递了过去。 “你来念给我听,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有进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舒坦梅兹交托给希尔的小姑娘玛丽嘉。 如今小姑娘已经是个和艾密尔差不多大的小少女了,行事间稳妥了不少。眉间也没有了刚来时的戾气。眼神清亮活泼,让希尔很是欣慰。 只是在听到希尔让她念书时,小姑娘明亮的眼神一下子变得躲躲闪闪,说话也有些磕巴。 “我我要是念得不好,希尔姐姐不能生气,也不能骂我。更不能打我。” 希尔似笑非笑道:“你说这话亏不亏心,我什么时候打过你。而且你不好好学习你还有理了。行了,别啰嗦了,赶紧念吧。从第51页第9行开始。” 小姑娘嘟了嘟嘴,倒是没再说其他,捧着书从希尔提醒的地方开始小声地读了起来。 或许是这次书上的内容比较简单,小姑娘只在两个地方含糊其辞了过去,其他地方倒是都读的很连贯。 这已经让希尔感到意外了,“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没有懈怠,还不错,继续保持。” 一直都被希尔嫌弃,现下突然得到了夸奖,小姑娘一下子就挺直胸膛,尚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也挂上了得意。 甚至还大胆地提出要求,“那看在我进步了这么多的份上,希尔姐姐是不是该给我奖励啊。” 得意忘形不外如是。 希尔好笑道:“说你胖,你倒是真喘上了。这么简单的书,你要是还读不顺畅,你的小脑袋瓜子那就白长了。” 小丫头不服气地哼哼着,“一会儿夸人家,一会儿又说人家不好,善变的希尔姐姐。” 希尔看着她气鼓鼓的脸觉得很有意思,突然就心软道:“你要什么奖励?” 小姑娘正要顺着往下说,“我要” 突然反应过来希尔是什么意思,眼睛瞬间瞪圆了看向希尔。 在希尔微笑的目光中,兴奋道:“我要,我要在圣灵祭那天上街看表演,我要希尔姐姐陪我一起去。” “圣灵祭啊”希尔算了下时间,正好是后天。可惜 “那天我的假期就结束了,没时间陪你了。”希尔有些抱歉道。 眼看着小姑娘刚刚还兴奋不已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了下来。 希尔立刻提了个折中的建议,“虽然我不能陪你,但我让艾伦还有赫达陪你去好不好?” 小姑娘失望地摇了摇头,“不是希尔姐姐就没意义了。” 希尔觉得她可能到年纪了,所以格外看不得小孩子露出这种可怜的表情。略一思考,说道:“这样,虽然圣灵祭那天我不能陪你出门,但是今明两天我都能陪你。陪你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 本来是打算陪她爸爸的,可是他爸爸一时半会又闲不下来,只好便宜这个小丫头了。 只见她话音刚落,小丫头的脸唰一下又亮了起来,“真的?” 希尔捏了捏她的脸,笑道:“真的。”手下软绵绵的触感让她突然想到某人似乎也格外喜欢捏她的脸,先前还没意识到,现在一想弹绵软,似乎格外解压。 如此想着,希尔不由得又多捏了几下。直把小姑娘捏的连连后退,直到退到一个安全距离,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希尔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空了的手,佯装威胁道:“我都答应陪你两天了,你却连脸都不让我捏,是不是想我改主意。” “可人家想去的是圣灵祭,你又不能带我去。”小姑娘撅着嘴,一开始还有些气弱。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胆子就开始大起来,故作一副勉强的样子继续道:“不过看在你主动提出陪我两天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无理也被搅成三分理,看得希尔倍感好笑。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大度?” “这就不必了,只要你这两天好好陪我就行了。” “那请问亲爱的玛丽嘉小姐,你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我说去哪里你就得陪我去哪里,你得都听我的。” “还有吗?” “不能带笨蛋艾伦和男人婆赫达一起去。” “呃笨蛋和男人婆你这是得意过了头了,居然敢当着我的面说他们俩的坏话。小心我跟他们告状。” “随随你的便,我才不怕他们。表叔会为我做主的。” 小姑娘口里的表叔就是希尔的父亲。伯爵虽然对佛耶巴哈家没有好感,可是对玛丽嘉这个遭逢变故的小姑娘却充满了怜悯。所以对小姑娘的态度格外温和慈爱。 就像希尔劝舒坦梅兹的话,小孩子最会看人脸色,本能地懂得趋吉避凶。伯爵的态度在那里摆着,小丫头可不就有底气和依仗,开始恃宠而骄吗。 希尔眯着眼睛,心里想着她是不是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让她知道何为人间险恶。 不管希尔心里怎么想,下一秒就被小丫头催促着赶紧出门。而她想去的地方已经从高大上的帝国歌剧院,帝国艺术展览馆排到了非常接地气的某个跳蚤市场。 让希尔一度怀疑,她这个以前从未在帝都生活过的人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地方的。有些甚至连她都不知道。 小丫头得意洋洋拿乔着道:“想知道吗,想知道就”。 还没说完就被希尔无情地拒绝了,“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你省省力气吧。” 小丫头被撅地一哽,拿眼睛觑着希尔小声叨咕道:“无情的希尔姐姐。” 希尔懒洋洋道:“是啊,我冷酷无情,那就不用陪你出门了。” 一句话就抓住了小朋友的脉门。 小丫头一下子扑到希尔脚边,抱着希尔的大腿可怜兮兮道:“我错了希尔姐姐” 看着小丫头卖力表演了许久,希尔才“大发慈悲”道:“记得乖乖听话知道吗?” 小姑娘忙不迭地猛点头。 希尔这才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这才是好孩子。好了,去换件衣服,我们这就出门” 室内传来的小姑娘的欢喜声高亢到惊走了窗外树上落着的成排的麻雀。 帝国艺术展览馆。 希尔面上若无其事,实际内心已经冒出了无数个青筋,恨不得立刻堵上耳旁一直喋喋不休的嘴。 打从进入场馆开始,凡是经过一处展品,小丫头看过之后都要凑到希尔耳边嘀咕一番。 什么“为什么要画这么多人在一起却不穿衣服的画?又不是在洗澡?就是洗澡也不能男女一起洗啊”这种对牛弹琴,牛嚼牡丹,完全一副外行人的牛言牛语。 要么就是“那一堆三角形堆在一起还是三角形,我完全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如果这就是艺术的话,那我也能成为艺术家。我不仅会画三角形,圆形,正方形,长方形,椭圆形我都会。太简单了。”这种迷之自信的发言 还有“那个人形雕塑看起来姿势有点奇怪,那幅画的颜色不好看”等等这些单纯的挑刺。 再一次被在耳边嘀咕一番后,希尔实在忍无可忍道:“比起这些作品怎么样,我更确定一件事,那就是你跟艺术完全沾不上边。” 刚刚看歌剧表演,这丫头没到十分钟就睡着了。而且全程没醒,还是结束谢幕的时候,她将人叫起来的。 提到这个,小姑娘脸红红道:“人家,人家是昨天晚上失眠了,所以才才不小心睡着了。” 希尔呵呵两声,“真是好借口。” 小丫头两眼乱瞟,突然指着身旁的那副画道:“这个还是挺好看的。” 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走到了一幅画前,希尔顺着玛丽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是一片深邃的星空。 深邃又迷人的墨色线条,只一眼便将人吸引了进去。 希尔也顾不上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脑袋里塞的都是棉絮的小丫头,专注地欣赏起了那幅画。而她越看越觉得这个风格有些熟悉。 直到看到右下角作者的署名。 而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玛林道夫小姐?” 希尔一转身就看到了署名之人站在了眼前,幸好这不是一个魔法世界,否则她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直接从画上走下来的。她一个想象,人就站在了面前。就挺神奇。 希尔当即一笑,“梅克林格阁下,真巧,在这里遇到您。” “是挺巧,但是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希尔挑眉一笑。 “哦,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是说您没有在阁下身边当值吗?” 看过了一级上将阁下的慌乱,稍稍满足了一下心里的小阴暗,希尔简单地解释道:“我这两天休假。” “原来如此。” 希尔见梅克林格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画上,笑道:“阁下的画作越来越有感染力了。就连我家这个完全不懂得欣赏的笨丫头都说好看。” 话一出口就遭到了玛丽嘉的抗议,“我要是不懂得欣赏,怎么知道画好不好看。希尔姐姐你这话说的本身就有矛盾,所以人家一点都不笨。要是我真变笨了,那一定是希尔姐姐的错。” 希尔也不反驳,反而很大方的承认,“行叭,是我的错。所以我决定回去之后就给你新增加一门艺术鉴赏的课程。好好学习吧,我亲爱的小玛丽嘉。” 傻眼了的玛丽嘉,“”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外如是。 第185章 最不想见的人 “这位可爱的小姐是” “亲戚家的小妹妹,玛丽嘉。” 出于保护小丫头的目的,希尔只简简单单地说了这一句,连小姑娘的姓氏都没提。虽然她知道以梅克林格的性格也不会多问。而且即便被人知道了玛丽嘉是佛耶巴哈家的孩子也没什么,毕竟小丫头被舒坦梅兹带回来也是过了明路的。 但她就是下意识地用一种母鸟保护雏鸟的心情这么做了。 果然梅克林格只是简短地问候了一声,注意力就不在小姑娘的身上了。 而是和希尔谈论起了画作。 梅克林格觉得每次和希尔谈论这些都颇有心得。只是两人虽然工作上经常有接触,却很少有谈论这些的机会。 上一次似乎还是克洛普修特克事件之后,他收到了一副她送的画。当时她比身旁这位玛丽嘉小姑娘还要小一些,是男爵夫人的掌中宝。 如今小姑娘长成了美丽的淑女,身边也开始跟着一个小姑娘,被人所信任和依赖。 该说是时间过得太快了,还是另一个轮回的开始。 梅克林格摇头失笑。 这一场相谈甚欢的关于作画的探讨直到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的玛丽嘉已经无聊地开始打起了哈欠,脸上也浮现出了不耐和焦躁。 悄悄地扯了扯希尔的衣服,玛丽嘉小声凑近道:“希尔姐姐,我们走吧,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而这时,梅克林格再一次问起了他所欣赏的那个叫“杨清竹”的优秀画家的事。 希尔奇怪道:“玛格妲蕾娜没有告诉你吗?” 不用等梅克林格回答,看他的神情希尔立刻就明白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既然玛格妲蕾娜什么都没说,她也不用给自己自找麻烦不是。 心念电转间,希尔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去其他的地方,就先告辞了。回头再见吧。” 梅克林格也不好不让人家走,只能顺着说了一句“回头见”。 直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梅克林格方才失笑着摇了摇头,从小姑娘嘴里套个话真是太难了,一不小心就被带着走了。 走到没人的地方,希尔突然听到身旁之人小声嘟囔道:“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希尔当然要问问是“哪个人”。 似是没想到希尔会听到这随口的一句嘟囔,玛丽嘉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慌地连连摇头,“没什么,没什么,希尔姐姐你听错了。” 然而希尔却不打算轻轻放过,当着小丫头的面开始分析起了她嘴里的‘他’可能人选。 “你用的是‘他’说明是位男性,以你的身份和年龄认识的男性又有限,玛林道夫家的人像艾伦他们你天天见,不会问出这样的话。而且你是在见过梅克林格之后发出这样的感叹,对方同样是位军人的可能性很大。这样一来” 希尔故意拉长语调,“人选就只能是舒坦梅兹。” “才不是,就说是希尔姐姐听错了。” 只看她这急吼吼矢口否认的样子,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次,希尔没再反驳,只是轻叹了口气,摸着小姑娘的头道:“你若是担心他,就给他去个电话吧,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丫头立刻撇开头,“不去,就说是希尔姐姐听错了。我饿了,我们去吃午饭吧。” 希尔无奈,“你这转移话题也太明显了吧。不打电话,写信也行。” 小丫头就是不接这个茬,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去哪里吃饭?让我想想其实先去吃个甜点也不错。” 等到希尔再想说舒坦梅兹的事,小丫头就用手堵住耳朵,摆明了我就是不想听。 希尔也不能逼她,只能自己先放弃。看来要让这对兄妹彻底解开心结,还需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只盼着能等到那一天才好。 在吃饭和甜品之间,小丫头到底是选择了后者。毕竟美味又精致的甜点对于小孩子尤其是小姑娘充满了绝对的诱惑。 此刻两人正坐在一个位于平民区繁华地段的甜品店。在玛丽嘉点餐的空挡,希尔打量了一下店内的环境。 与普通的只有站脚地方的小店不一样,这家店显得极为宽敞。店内布置也称得上雅致。更难得的是,在隔成的一个个小包间内,保证了里面的人不被外面窥探到。 希尔首先对店内环境满意了几分。 在甜品味道又不错的情况下,希尔开始享受起这午后的时光。 “难得你知道这个地方。” “是吧,我也觉得挺不错的。多亏了我的细心和博闻强识呀。”小丫头语气里那叫一个骄傲。 希尔好笑地看着她,看她这边挖了一大勺奶油蛋糕,“啊呜”一口塞进了嘴里。那边又叉起一块巧克力曲奇,三两口咽了下去。然后一脸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受其影响,希尔也不知不觉多吃了几块。 直到满嘴的奶油味,让她感到有些腻了才停了下来。 而小丫头仍旧吃得很欢。 让希尔看着就感到胃里一阵反酸。 “你少吃点,一会儿午饭该吃不下去了。” 小丫头一脸无所谓道:“吃不下去就吃不下去呗,我只要吃这个就够了。” 希尔实在忍不住道:“我去趟卫生间,乖乖等我回来。” “嗯唔”小丫头塞着食物的嘴含糊不清地应着。 卫生间内。 希尔刚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一抬头就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正倚在门框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而那个人 希尔受惊般地转身,身体整个处在一个面对敌人的完全防备的状态看着他。 而男人的目光则要火热的多,就是因为过于热烈才更令人觉得不安。 两人就这样盯着对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身体渐渐僵硬,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希尔恍惚听到男人轻笑一声,然后漫步向自己走来。 希尔紧紧贴着洗手池边沿,准备找准空挡,逃离这里。 她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必须紧紧抓住,否则 在男人再次逼近的时候,希尔突然不顾一切地向门口跑去。 只是眨眼间,人却被重重地扯到了一个散发着冷意的胸膛。 “救”命已经被迫吞回了肚子里。 嘴唇上贴上了另一张散发着淡淡温热的嘴唇。 希尔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只有一阵阵冷意自灵魂深处传递出来。冷到让她连反抗都那么无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她因为缺氧连站都站不稳的时候。 对方才缓缓地,带着无言的缱绻离开她的嘴唇。 下一秒额头贴上了另一个人的额头,耳边是熟悉又有些陌生,尚带着微微粗喘的沙哑的声音。 “好久不见了,小骗子。” 尚未从晕眩中回过神的希尔喃喃道:“可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霍尔德尔低低笑了,“这可由不得你。” 被这句话刺激到的希尔终于恢复了冷静,推开霍尔德尔,往后退了两步,“我该叫你什么?伊莱拉米雷斯还是大主教猊下。” 霍尔德尔一愣,随后又低低的笑了,“你能想起来,我很高兴。只是大主教猊下这是你自己查出来的还是谁告诉你的?如果我猜的不错,是艾尔威由谢夫吧。” 希尔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敢表露丝毫。因为她知道面前这个人非常善于洞察人心,只要她有一点的放松,就能立刻被他察觉,然后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被拖进他早已设好的陷阱中。 想到此,希尔微微扬起下巴,冷笑道:“你的想象力也未免过于丰富了,一个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的人,你居然能联想到他身上。况且若是事无不能对人言,你又何必怕我知道你大主教的身份。还是你的确有企图?” 霍尔德尔定定地看了她几眼,然后轻轻一笑,“我的企图难道你不知道吗?” 希尔撇开脸,并不想接他的茬,“不知道,更不想知道。我要回去了,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我们没有再见的必要。” 说着,希尔就要迈步离开。 霍尔德尔就这样看着她,既没开口阻止也没伸手拦下她。 在有如实质的目光的盯视下,希尔看似冷静,实则惴惴不安的走到门口。 抬起手摸上门把手,只要打开这扇门,她就可以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再不济也能在人群中制造混乱,趁机逃跑。 然而就在她转动门把手的一瞬间,身后之人突然慢悠悠地开了口,“我敢保证,只要你走出这里,和你一起来的小丫头就会立刻没命。” 这一刻,比起愤怒,希尔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之感。 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地放她走,不过是想戏弄她一番后,再夺去她所有的希望。 希尔深吸口气,冷静道:“条件。放我和那个小姑娘离开的条件。” “和我在一起,一起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 说着,霍尔德尔已经自身后抱住了希尔。 希尔瞬间绷紧了身体,却没有挣扎,只是断然拒绝道:“不可能,我只做我底线内的事。如果超过了我的底线,不管任何事我都不会答应的。随你怎么威胁。” 霍尔德尔并没有被拒绝的不悦,反而一脸意味深长,“哦我倒想知道你的底线是什么?你的父亲?你的家族还是那个金发小子?” 希尔用沉默回应着。 见状,霍尔德尔轻轻一笑,“总之不会是正被我的人看住的那个小姑娘。难得那个小姑娘如此信任你,可她却不知道她的希尔姐姐可并没怎么将她当回事哦。” “你不用拿这些话刺我。”希尔冷声说着,身体也不自觉地开始挣扎起来。 只是越挣扎腰间的手臂收的越紧。直到希尔被勒地有些喘不上气来。 “你放开” 下一秒就感到脖颈处有什么东西落下,一阵钻心的刺痛感伴随着呢喃语声一起袭来。 “我们去约会吧,在费沙的时候你中途跑了,这次可要陪我到最后哦。” 第186章 “肚子里的孩子” 希尔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指,一直往上看,直到看到男人的侧颜。 没有了咄咄逼人的逼迫,竟有了几分平稳安逸的美好。 突然,霍尔德尔转过头。 来不及收回视线的希尔就这样撞进了男人的眼中,再想躲避已是不及。 只见男人眼中充满了戏谑,“怎么,从刚才就一直在偷看我,是不是看我看得入迷,然后发现深深地爱上我了?” 因为被抓包而有些尴尬的希尔立刻摒弃了那点子心虚,不甘示弱地反驳,“你又不是帝国马克还想人见人爱,做梦更快一点。我倒是怀疑,你总是阴魂不散的和我过不去,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牙尖嘴利对你没什么好处。” “在帝国的大本营胁迫我对你更没有任何好处。” 希尔并不是无的放矢,迎面就走过来一对巡逻的宪兵队的士兵。只要希尔这弄出一点动静,立刻就能引起那一队士兵的注意。 显然霍尔德尔也注意到了那一队士兵,明白了希尔话中的意思。却见他轻轻一笑,并不见任何慌乱。 反而仔细小心地,像世间所有体贴的情人那样将希尔搂进怀里,说道:“你要小心点,肚子里的孩子才两个月,正是需要注意的时候。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气我才新婚就离开你去工作,可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你看工作一结束我不就回来陪你了吗。所以别气了好不好?” 希尔被霍尔德尔这一手弄的有些懵,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已经和那一队宪兵队的士兵擦身而过。 希尔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就差说你有病吧。 霍尔德尔轻轻一笑,凑在她耳边小声道:“我怕你把我出卖给宪兵队,只好先下手为强了。” 希尔推开她,嗤笑道:“你明知道我不会。” 霍尔德尔顺着她的力道退开,手却再次抓住希尔的手,五指相扣。 “我知道啊,毕竟那个小丫头还在我手里。但我也得防着你鱼死网破不是。” 希尔却不相信他,“你只不过在满足你的恶趣味而已。” 霍尔德尔并不争辩,“也许吧。”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位于平民区的一条最大的商贸街,本就热闹人来送往的街道,因为圣灵祭的关系,节日氛围愈加浓厚。各种摊位鳞次栉比,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霍尔德尔戏谑道:“不知道身为贵族千金的希尔小姐有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希尔瞥了他一眼,并不想回答。 霍尔德尔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里人这么多,亲爱的,你一定要小心肚子里的孩子。我就说人太多了,不让你出来,你非得要来,伤到了可怎么是好。” 这人简直是玩上瘾了。 希尔气得刚要说你有病得治,就听到一旁摊位的老婆婆招呼两人。 “小伙子这是陪怀孕的太太散心呢?看看我这里的丝巾,围巾还有各种发带,都很漂亮。选一条送给太太做礼物正合适。若是家里有姐妹,买回去做礼物也是一点小心意,你说呢,这位太太。” 希尔尴尬地刚要回绝,却被霍尔德尔抢了先,“我觉得老婆婆的建议非常不错。亲爱的,你看看喜欢哪一种款式,我买来送给你,便是你都喜欢,都买下来也无妨。” 霍尔德尔说话的声音不小,不仅是卖东西的老婆婆听到了,对两人越发热情起来。就是一旁的路人听到了,尤其是女士,都对希尔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有一两个有丈夫或是情人陪同的,直接抱怨起了身边人,“你看人家做丈夫的,再看看你,连结婚纪念日都忘了是哪天,更别提礼物了。” 一旁的男人小心求饶,“我那天是事情太多了,所以才忘了。我不是已经答应你会给你买那条你喜欢的珍珠项链了吗?” 闻言,女子似乎更不满了,“我主动要的,跟你主动送的能一样吗。况且这是礼物的问题吗,我生气的是你的态度。连结婚纪念日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能忘,说明什么?说明你一点都没将我,将我们的感情放在心上。” “你这说得有点夸张了吧好好好,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会记住的” 等等诸如此类的对话。 霍尔德尔笑着对希尔说道:“我绝对不会忘记我们每一个重要的日子的。” 希尔心里一颤,她不知道他是听了一旁女人对男人的抱怨顺势说出这样的玩笑话,还是有其他的意思。就是那个笑在希尔眼里都是那么的不怀好意。 只是这一番情态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对妻子的爱和看重了。 没看对面摊位的大姐笑得一脸打趣,“小伙子还挺会说甜言蜜语,怪不得能将小姑娘追到手,早早地嫁给你,为你怀孕生子。”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聚起来的路人也都纷纷点头附和。 那个问孩子几个月了,这个问两人什么时候结的婚,更有甚者开始给两人传授起了育儿经,怀孕头三个月应该注意什么,怀孕五个月之后才可以有适当的亲密接触,快生的时候应该怎样怎样。 偏偏霍尔德尔听得极为认真,都已经开始跟那个传授育儿经的大姐讨论起了孩子出生后的事了。 让希尔恍惚中真的有一种自己嫁给了眼前之人,现在正怀着他的孩子。 目光缓缓地移到自己的腹部,希尔突然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反胃。下一秒刚刚吃过的甜点经过胃液的消化产生的酸腐味瞬间充斥了鼻腔。 尽管希尔死死地忍住,干呕声还是不小心露了出来。 “这是孕期反应吧?” “看来是呢,当初我刚怀孕那会儿也像这样,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直到差不多快四个月的时候才吃得进去东西。” “我的反应也挺厉害的。” “我倒是和你们都相反,该吃吃,该睡睡,比怀孕之前的状态还好。” “那你一定生的是女儿了?都说女儿心疼妈妈,所以女人怀女孩时的状态不仅不会变差,反而还会变得更好。” “那你可就错了,我们家是男孩。不过我儿子的确很孝顺。” 一群“很懂”的女人,就着希尔的“孕期反应”,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怀孕时的经历。 以为希尔不舒服的霍尔德尔听着众人自以为是的解释,目光从关心渐渐转为了狐疑。 他很清楚她没有怀上她的孩子,只不过是碰上宪兵队的士兵时,正巧看到一位丈夫护着怀中怀有身孕的妻子,才心念一转,逗逗她而已。 但也许她真的 想到这里,霍尔德尔眼中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温柔体贴,愤怒嫉妒不断吞噬着他的理智。 就在众人的一声惊呼中,霍尔德尔抱起希尔就走,也不理身后一众人的惊诧。 希尔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挣扎着道:“你做什么。” 霍尔德尔暴躁道:“你闭嘴。” 希尔本想刺他两句,但看他现在这样子,明显经不起任何刺激。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来到一处偏僻的公共花园,霍尔德尔粗暴地将希尔扔在了供人们休息的长椅上。 希尔只感到一阵颠簸,就被霍尔德尔欺上前来,“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是不是那个金发小子的孩子。他让你留在身边,未必打的不是这样的主意。你爱上他了?” 不等希尔说什么,霍尔德尔的目光一直向下,落到了希尔的肚子上,脸上满是狠厉,“他绝对不能留。” 眼看着霍尔德尔伸过来的手,就要摸上自己的肚子,希尔来不及多想,一巴掌就挥了出去,“你发的什么疯,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存了如此龌龊的想法。我和阁下清清白白,不许你侮辱他,侮辱我们的关系。” 霍尔德尔缓慢地转过被打偏的脸,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慢慢恢复了神志。主要还是希尔这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让他知道她并没有撒谎。 她没有怀上别人的孩子,没有属于另一个男人。 这个认知终于让他好受了些。 只是她话里对另一个男人的维护又让他不快。 “呵到底是我龌龊还是你把你的阁下想的太好了。这天底下的男人无论外表装得再怎么高洁,都掩盖不住他们是一群被支配的,丑陋的野兽。也就只有你才会被这些肤浅的表象所迷惑。” 听到霍尔德尔这话里对男人的鄙视,希尔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怪异之感,这个人莫不是忘了他也是被他所唾弃的男人中的一个。 如此想着,希尔看向霍尔德尔的目光不由得就带上了自己的想法。 霍尔德尔一看就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冷笑一声道:“是啊,我也是这样。所以” 边说,边抬手摸上希尔的脸,手指摩挲间渐渐生出了一种狎玩之感,“别让别的男人拥有你,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感受着脸上游走的触感,再看向霍尔德尔眼中仿若深渊一样的黑暗,希尔突然生出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想法,“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第187章 疯子的话语 霍尔德尔顿时僵住了,嘴里咀嚼着爱这个字,随后嗤笑一声,“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虚浮了。爱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世人自我欺骗,自我吹嘘的代名词。我可没有那种令人作呕的东西,别太天真了。” “说的是呢,那我就放心了。”希尔轻轻地舒了口气,她刚才一开口就后悔了,若是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岂不是会让她陷进这愈发无解的关系里。本来两人的关系就够复杂的了,说是朋友,却又处在不同的阵营,说是敌人,又不完全是。若是再加进去感情问题,事情就更不好收场了。 霍尔德尔虽然否定了,但不代表他看到希尔这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就觉得高兴。 猛地将人拉过来,惩罚般地咬上那张总是说出让他不悦的话的嘴。直到希尔大力挣扎起来,才将人放开。 希尔捂着被咬痛的地方,大骂道:“你有病吧,一而再地做这种事。无礼又可恶。” 能将一个淑女逼得开口骂人了,霍尔德尔就觉得高兴了。 “这是提醒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滚开,我呕”一瞬间,希尔感觉到胃里再次涌起了酸意。 霍尔德尔也在一刹那变了脸色,“你这是在嫌弃我?” 希尔刚想说是又怎么样,突然听到一阵低低的呜咽声传来。 忙道:“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你别转移话题”刚说完,霍尔德尔也听到了声音,立马喝道:“谁在那里?” 呜咽声停下了一瞬间,而后变成了更大的哭声。 仔细一听,那是属于小孩子的哭声。 希尔看了霍尔德尔一眼,然后顺着声音的方向将信将疑地寻了过去。 霍尔德尔紧跟在后面。 两人在一处灌木丛后面找到了一个哭的正伤心的小女孩,四五岁左右的年纪。见到两人不仅不害怕,反而抽抽噎噎地问道:“是奥丁大神的使者要带我走吗?” 希尔还没说话,就听到霍尔德尔恶劣地笑道:“不是哦,是地狱的使者要带你下地狱哦。” 希尔听不过去地捅了他一下,“别把你的恶趣味用在小孩子的身上。” 随后在面对小女孩时又换成了另一副口吻,“别听他胡说。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正巧路过这里,听到了你的哭声,就过来看看。你的爸爸妈妈呢?” 听到爸爸妈妈几个字小女孩哭的更伤心了。 希尔见她这么一直哭也不是办法,只能先将她抱出来,边哄边问。 大概是感受到了希尔身上散发出的善意,小女孩终于开了口,抽抽噎噎地诉说着自己的委屈,“爸爸妈妈有了弟弟就更喜欢弟弟,不喜欢贝琳达了。还说要把贝琳达送到爷爷奶奶家。贝琳达不要去爷爷奶奶家。” 虽然小女孩的表达不是很详尽,但略一想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无外乎就是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小孩子,父母的注意力都在更小的孩子身上,或多或少忽视了年龄更大的那个,再加上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老大就闹别扭了。 “为什么要说奥丁大神的使者带你走的话?” “因为我,我走不动路了,我害怕,我想爸爸妈妈哇我讨厌爸爸妈妈,他们不要我了哇” 从小女孩语无伦次的解释中,希尔猜测应该是小家伙又累又伤心,只能祈祷神明的帮助了。 希尔轻轻拍抚着小家伙的后背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是叫贝琳达,是吧?很好听的名字,你的爸爸妈妈给你取的名字都这么好听,怎么会不要你呢。呃” 所有能想到的安慰的话,希尔觉得都说了,往下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将目光投向霍尔德尔。 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希尔笨拙地哄孩子的霍尔德尔,接收到了那个目光,开口先是揶揄,“原来美丽温柔善良的玛林道夫小姐不擅长哄孩子啊,我以为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呢。怎么办,为了你肚子里的我们的孩子,你也要加油啊。” “肚子里的一团空气吗?”希尔白了他一眼,都懒得和他争论了。 有这功夫她还是自己来吧。 可霍尔德尔却从希尔手里接过了小女孩。那一点都不温柔的动作,看得希尔心里一紧。 “算了,还是我来吧。”说着,希尔就要将人夺回来。 却被霍尔德尔躲开了。 “你给我” “不给,是你求我帮你的,现在又想反悔,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再说了,你那套说辞空洞又虚伪,一点用都没有。” 说完,不再理会希尔,举着小女孩的两只胳膊将人悬吊在空中,态度也不复对着希尔时的温柔,甚至带上了点不耐,“哭什么哭,我可没好心到安慰你一个随随便便不知道哪里跑来的小崽子。只不过是我孩子的妈心软” 希尔本来还在观望着,或许霍尔德尔真能处理好这事,谁想他一开口就让希尔觉得一腔真心喂了狗,对他抱有希望的自己简直太蠢,尤其是当她又听到被他说了一路的孩子,终于忍无可忍道:“你能不能不要张口孩子,闭口孩子,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能把一件假到离谱的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影帝都没你这么会演。” “我就当是你对我的夸奖了。” 比起暴躁的希尔,霍尔德尔则要淡定多了,不仅不生气,嘴角更是诡异地扬起,“假的事情说多了,也就变成真的了。我很期待” 至于期待什么,看霍尔德尔落在希尔肚子上的目光就知道了。 希尔赶紧用胳膊遮住自己的肚子,气恼道:“有病就去看医生,看我没用。” “这可不一定。”霍尔德尔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便又将目光转回到了小女孩身上。 “知道我一般都怎么处理让我不高兴的人吗?” 虽然霍尔德尔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但人类趋吉避凶的本能还是让小女孩感到了害怕。一时间竟吓得忘记哭了。 可霍尔德尔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继续用最温柔的神情说着最残酷的话。完全不顾及对方还是个小孩子。 “当然是跪着求我让他们死的痛快点。所以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里懦弱地哭哭啼啼,而是用尽一切手段干脆利落地处理掉那些让你不高兴的人和事” 听着霍尔德尔说的话越来越不对,希尔赶紧打断,“够了,别再说了。把她给我。” 霍尔德尔看都未看她一眼,继续说道:“你父母不是因为你弟弟,所以才冷落你吗?那就让你弟弟彻底消失在你父母面前,丢了他也好,或者干脆直接弄死,这样你父母就只有你一个孩子了,他们的注意力就会重新放在你一个人身上了。记住,所有你想要的结果都是你自己去拼去抢来的,指望别人的施舍那就别做出这副可怜又委屈的样子。” 说完就松开了手。 希尔好不容易将人抢过来,也顾不得再骂霍尔德尔丧心病狂了。 着急地哄着小女孩,“别听他胡说,他就是一个疯子,总是喜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总想着把人气哭他才高兴。你要是理他才是上当了呢。不理他才是明智的选择。你就当他是噪音制造机,又脏又臭的垃圾,排泄物总之别往心里去” 说了半天,希尔看着呆呆愣愣的小女孩越发担心。生怕她被吓到,又怕她将霍尔德尔的话听进耳里。 就在这时,小女孩终于有了反应,嚎啕大哭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叫着妈妈。 希尔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怒瞪着罪魁祸首,“你怎么能对一个小孩子说这样的话,万一,万一她真的听进去了你这是教唆犯罪。” 霍尔德尔完全不在意道:“这世界的规则本就是这样,残酷的竞争机制下,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只告诉她风花雪月,这世界多么美好的你才是害了她吧。而且” 说到这里霍尔德尔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噪音制造机,又脏又臭的垃圾,排泄物,我在你心里竟是如此吗?” 希尔被霍尔德尔的欺进逼得后退了两步。一时间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得怒道:“你的歪理还是讲给你自己听吧。” 说完,扭头就走。 霍尔德尔快步拉住她,“去哪儿?” 希尔没好气道:“当然是给小家伙找父母,难道还要继续留下给你荼毒。” 霍尔德尔一挑眉,“你知道去哪里找?你求我,我派人帮你找。” 希尔最看不过他这种万事都逃不过他的算计的模样,断然拒绝,“不用,我自己找。” 霍尔德尔也不勉强,“那算了,等找不到,你再求我的时候,我可要加筹码了。” 希尔白了他一眼,也不再和他废话。她拒绝他的帮忙,也不仅仅是和他赌气,而是根据小家伙的情况可以断定,她的家离这里肯定不会太远,不然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即使是赌气没苍蝇的乱跑,也不可能跑到太远的地方。况且,她的家人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也在到处找她,没准还没等他们走多远就能撞见了。 事实上,正如希尔所想。 等他们刚走到另一条街道,就碰见了几个人正在焦急地跟路人打听一个小女孩的事,而那个小女孩的名字正是贝琳达 第188章 如果是我的孩子...... 确认了小女孩家人的身份,将人还给他们之后,希尔才算是松了口气。 目送着他们一家人离开,希尔揉着疲惫的太阳穴,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霍尔德尔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你倒是找的好借口。”随即又不满道:“好好的一个约会,就被那个小鬼给破坏了。你还真爱多管闲事。不仅人给人家送回来了,还打听人家的家事。这好人被你做的,真是尽职尽责。” 希尔心知他说的是她跟小女孩的父母打听的,把小女孩送到爷爷奶奶家的事情。 最后证明这是一场误会。小女孩的父母是要把这两天买的东西送到爷爷奶奶家,不知怎么被小家伙听到了。这段时间小家伙正觉得被父母冷落,正处在敏感多疑的时期,就以为父母是要把自己送到爷爷奶奶家。冲动伤心之下就跑了出来。 本来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插手,只是到底遇到了,就想替小家伙弄清楚。 再看小女孩父母脸上的焦急都不是假的,两人是真心的爱着孩子,希尔才算是彻底放下对小女孩的担心。 无视霍尔德尔的嘲讽,希尔一脸平静道:“你也不用阴阳怪气的,我只是做到问心无愧而已。倒是你,难道你打算说话不作数了吗?你说我陪你一个下午,你放我们走。” “反正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噢,说小人还是客气的了,噪音,垃圾,排泄物你都这么说我了,我便是说话不算话,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霍尔德尔一边说着话,手已经牵上了希尔的手。两人重新走进人流里。 虽然此刻她是霍尔德尔案板上的鱼肉,但这件事希尔并不打算妥协。 “本来就是你不对,你不该对一个才只有5岁的孩子说出那样的话。你难道以后也这样教育自己的孩子吗?” “如果是我的孩子,我更要早早地让他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不会让他活在虚假的仁慈里。”霍尔德尔如是说道。当然,他更在乎另一件事,“你这样说难道是打算为我生孩子吗?” 希尔立刻反击道:“你做梦吧。还有放开我的手,你要带我去哪里?”边说边挣扎起来。 霍尔德尔制止道:“去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看烟花,然后就放你离开。” 希尔这才停下挣扎,紧盯着他,“希望你说话算数。” 霍尔德尔并未正面回答,而是说道:“你要是不想走也可以啊,今晚我们就考虑生个孩子” 希尔瞪了他一眼,“闭嘴吧,我不想再听到你说到任何有关孩子的事。” 霍尔德尔耸了耸肩,倒是没再说话。 无数的烟花在空中盛放,很美。希尔却没心情去欣赏,她在担心,过后霍尔德尔会不会遵守诺言放她们走。 好在,这次他还算说话算数。 “我让我的人送你们回去,那个小丫头就在车上。” 顺着霍尔德尔的视线,希尔见到一辆地上车安静地停在不远处。 而玛丽嘉正蜷缩着躺在后座上,似乎是睡着了。 希尔了叫了两声,没将人叫醒,质问道:“她怎么了?” “不用担心,只是迷药的劲头还没过。过一会儿她就自己醒了。” 话虽如此,希尔还是不放心地将人从上到下都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皮外伤,才稍稍放心。 希尔正要也坐上车的时候,霍尔德尔却一把拉住了她。 希尔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霍尔德尔感受到了她身体的紧绷,轻笑道:“放轻松,我没有阻止你的意思。只是忘了给你这个。” 希尔这才注意到霍尔德尔手里拿的东西,那是一根绑头发的发带,是那位老婆婆摊子上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买了下来。 在希尔愣神的功夫,霍尔德尔已经帮她绑在了头发上。 然后,仿佛欣赏什么传世名作一样,眼中满是迷恋地看了好几眼,“很漂亮。”说着拿起那束头发,在他绑的蝴蝶结上面轻轻落下一吻。 希尔强忍着不耐,等他终于放手,才转身坐上车。迫不及待地对司机说道:“开车。” 可司机却纹丝未动。 霍尔德尔走近车窗,将一个纸条塞到希尔的手里,这是我在奥丁暂时停留的地方,如果想我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希尔并不打算收下,“不用了,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 霍尔德尔却非要她收下,“留着吧,毕竟人生何处不相逢。” 希尔不想和他在继续僵持下去,拿过来看也没看就直接塞进了包里。 霍尔德尔眉一挑,却没多说什么。扭头对司机说道:“走吧,务必要将玛林道夫小姐她们安全送回家中。” 司机这才启动了车子。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大道上,因为圣灵祭要到了的关系,路上随处可见节日热闹的氛围。 与外面的热闹正相反,车内安静地不像话。 希尔只有听着玛丽嘉均匀的呼吸声才感到了些许安心。 外面的风景也从平民区的简朴逐渐过渡到贵族居住区的奢华。这也说明他们即将到家了。 就在此时,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熟睡的玛丽嘉似乎有要醒来的迹象。 还未等希尔反应过来,只听一声闷闷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夹杂着闷哼声响起在车内狭小的空间。 原来是玛丽嘉翻身的动作太大,一不小心就翻到了地上。 幸好地板上铺着一层地毯,倒是没有摔疼,就是人有些懵地仰躺在那里,看着漆黑空洞洞的车顶。 直到希尔上前查看情况,玛丽嘉才有些不太确定地唤道:“希尔姐姐” “嗯,是我。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告诉我这是几?”边说,希尔边伸出三根手指在玛丽嘉眼前晃了晃。 玛丽嘉下意识地说道:“当然是三。”说完,意识到什么,撅着嘴道:“你当我傻呀。” “哦,那就没有摔傻。赶紧起来吧,别在地上躺着了。” 玛丽嘉这才开始打量起周围,发现他们正在一辆行驶的车上。立刻开始了三连问。 “我这是怎么了,我们怎么会在车上,我们要去哪?” 希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她不想让她知道这次她们近乎被绑架的事,但又不确定她察觉到了多少。 只能试探着问道:“你对先前我们在甜品店” 还未等到希尔说完,就听到玛丽嘉兴奋道:“那家甜品店的东西真好吃,对面那家店的烧烤味道也不错。就是那个跳蚤市场让人有些失望,虽然东西种类很多,但是看起来太陈旧了。不过跳蚤市场里的占卜体验馆还是挺有意思的。我回去以后也要学习怎么使用塔罗牌占卜。等我学会了就可以给所有人占卜了” 小丫头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希尔却是越听越惊疑,除了甜品店她去过,剩下的地方她一概不知。 可是听小丫头的语气,似乎是她们一起经历了这些事。 “希尔姐姐,我们明天再来玩好不好?希尔姐姐” 玛丽嘉连叫了好几声,希尔方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 “呃嗯,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们明天再来玩好不好?” 希尔顾忌着前面的司机,只含糊道:“明天再说吧。” 小丫头立刻撅起了嘴,不太高兴道:“可是你答应过我这两天都陪我,随我去哪里。你这是要反悔吗?” 希尔无奈地用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我只是说明天再说,并没有要反悔的意思。先不说这个了,你身上有不舒服的地方吗,比如说头疼,头晕之类的?” 玛丽嘉刚要说没有,就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肚子里传来。 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见希尔担忧的目光,干脆理直气壮道:“其他的都没有,就是饿了。” 说完自己还奇怪地嘀咕了一句,“明明才吃完东西没多久,怎么又饿了。” 就让人有些忧虑,“希尔姐姐,你不会嫌弃我吃的多吧?” 便是希尔心中存了事,这会儿见小丫头这副忧伤到45度角望天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就是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将来才好卖个好价钱。” 玛丽嘉立刻扑到希尔怀里,用头不停地蹭着她,撒娇道:“你当我是猪吗,还卖个好价钱。” “我可不会这样费心费力的去养一头小猪。” 玛丽嘉仍旧不满意,“不是小猪,也是其他。”随即一件更令人担心的事揪着她的心,“我要是吃胖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变成一个胖子,被艾伦和赫达嘲笑。” “我不会嫌弃你的。” 小丫头哼哼唧唧地叫了一声希尔姐姐,表达自己的不满。 希尔看够了,便不再逗她,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不会的,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很正常。不会胖的。” “真的?” “真的。” “好吧,勉强相信你。” 这时,因为离的近的关系,玛丽嘉终于注意到了希尔头发上绑成蝴蝶结的发带,奇怪道:“这个发带是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希尔神色一顿,随即自然道:“你光顾着玩了,哪还顾得上看我。” “是吗”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对,不过出于对希尔的信任,玛丽嘉倒没继续抓着不放。 就当希尔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时,哪想玛丽嘉一句玩笑,再次让希尔的心提了起来。 “要不是我们一直在一起,我还以为你背着我和别人去约会的时候买的呢。” 第189章 邀约 “是啊,是啊,我去和别人约会了。可比和你在一起时高兴多了。” 有的时候,越是把一件事实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听得人反而要怀疑三分。尤其还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的。 果然,听希尔这么一说,小丫头立刻就闭嘴了。 倒是希尔趁机道:“这次在外面发生的所有的事回去之后就不要和任何人说了,包括你表叔,我爸爸,艾伦和赫达知道吗?” 玛丽嘉不解,“为什么?” 希尔装作一副嫌弃的样子,“你笨啊,让你表叔知道你满脑子只知道玩,以后不让你出去了怎么办。家长总是担心自己的孩子玩物丧志。尤其你,在学习上总是那么不尽人意。还总想玩,这可能吗?” 小丫头一开始还不以为然,可一提到学习,立刻气焰就矮了下去。 “我我知道了。” 见状,希尔默默地对自己的父亲说了声抱歉,让他在小丫头心里变成了一个严厉又刻板的人,以后小丫头见到他大概会绕着走吧。 但是她也没办法,若是小丫头说了什么,被其他人发现不对之处,到时就没那么好解释了。毕竟其他人可不像小丫头这样说点什么就能忽悠过去。 想到这里,希尔继续道:“如果让艾伦和赫达知道了,知道我们玩得这么开心,下次他们肯定要吵着一起跟来。你想想,到底是带上他们一起玩更好,还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更好。” “当然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种事还用想吗,只有她们两个人,希尔姐姐就是她一个人的。她才不要把希尔姐姐分给别人。 希尔心下满意道:“所以今天的事是我们的秘密。” 玛丽嘉忙不迭地点头,“嗯嗯,秘密。所以希尔姐姐你明天还要带我出来玩是吗?” 希尔当做没听到,看着外面道:“到家了。” 这个话题就这样岔过去了。 不甘心的玛丽嘉还要试图再提。这次没有霍尔德尔的人在场,希尔直接拒绝了。 “我有些累了,明天要待在家里休息。” 说完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说了一句她不饿,晚饭不用来叫她,也不要来打扰她,便回了房间。 等到房门一关上,希尔就迫不及待地掏出霍尔德尔硬塞给她的那张,她本以为她看都不会看就直接当垃圾丢弃的纸条。 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上面的一串数字。因为它不仅在第一行,字体也比别的大的突出。 希尔知道,这是他故意的。 所以通讯接通的一瞬间,希尔就不客气地质问道:“你对玛丽嘉做了什么?” 下一秒就传来对方不紧不慢的声音,“比我想象的要快打来。怎么样,改变主意了吗?要和我一起私奔吗?” “别扯其他的,我问的是玛丽嘉的事。”希尔生气道。 “既然是有求于我,是不是应该注意你的态度。”态度依然不紧不慢,但希尔知道他在警告她。 希尔深吸口气,冷静道:“你的条件。” 果然,下一秒就传来霍尔德尔的轻笑声,“给我生个孩子。” “不可能。” “那就明天继续我们的约会,奥丁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一个人去就太无聊了。玛林道夫小姐不介意陪我一下吧。” “明天我要去元帅府当值。” “呵呵,是个好借口,可惜是假的。既然你不想知道” “可以,但是仅是明天一天,后天我就要回罗严克拉姆公爵身边做事了。”言外之意就是到时间你要放我走,不能强行扣下我。 都是聪明人,霍尔德尔又怎么会不明白。 笑说道:“好啊。”后患未除,他还没这么快打算和金发小子对上。 “那么玛丽嘉” “只是一个小暗示,催眠的一种,对她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只是让她以为今天一整天都和你在一起。是不是很贴心,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否则你还得找理由跟她解释你这一下午都去什么地方了,和谁在一起。” 希尔讽刺道:“话说反了吧,难道不是为了不暴露你自己,才这么费心费力的吗?顺带算计我。” 霍尔德尔不置可否,“话别说的这么难听,我是为了我们两个人。” “你最好保证你说的是事实,若是玛丽嘉有任何问题,我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 “一个小丫头还不至于让我费太多心思。那么,明天早上9点,帝国公园的门口,我们不见不散。” 希尔不知道以什么心情挂断了通讯。 等到再回神的时候,她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窒息。为了避免窒息而死,猛地从水下探出头来。 宽大的浴缸因为她这一动作,激荡出了一圈圈的波纹,久久不能平静。如同她那久久不能平静的心。 直到泡的皮肤发皱发白,希尔才从浴缸中起身。尽管还是夏天,带着一身水汽的希尔在冷气开得十足的房间中仍是感受到了阵阵冷意。 就在希尔准备将冷气开得小一点的时候,突然联络器的终端响了起来。毫无准备的希尔被惊了一跳。 希尔有些抵触地拿起了终端,还好上面的号码不是霍尔德尔,这让希尔重重地松了口气。 只是此刻她也不想面对这个人,霍尔德尔的事终究是个隐患,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本想就这样放置不理,可拇指不小心碰到了接通键。再想挂断已是来不及了。 房间中很快出现了莱因哈特的立体影像。 “在做什么,怎么这么久才接?” 希尔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刚刚在洗澡,没听见。” 看到希尔湿漉漉的头发,莱因哈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上次看到的洗澡之后的画面。 脸色就有些尴尬。 希尔见他这样子,也想到了那件尴尬事,羞恼道:“没事我挂了。” “等等”莱因哈特下意识地阻止,可后面却不知道说什么。 各种念头在脑中转了一圈,突然有了想法。 “圣灵祭那天我们一起去街上逛逛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希尔用一种您在开玩笑的眼神看着莱因哈特,“先不说安全问题,到时您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引发一场骚乱,除非您打算所有的街道都清场。” “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好解决。” 希尔用眼神示意他怎么个解决办法。 莱因哈特笑道:“这就要看你的了。在海尼森你的行为艺术可是让我印象深刻啊。你就发挥出那时的一半水平,我保证到时就没人认出我们来。” “呃虽然很感谢阁下的信任,但请恕下官拒绝。为了阁下的安全考虑” 话还没说完就被莱因哈特打断了,“就这么决定了。秘书官小姐,要学会服从上官的命令。而且上次我们一起在圣灵祭那天上街,还是很多年前了吧。自那之后便一直没有机会再一起出来了。” 莱因哈特的眼中不由得浮现出了怀念,还有其他的一些希尔看不懂的情绪。让希尔再没办法拒绝地那么干脆。 “那好吧。只是阁下的安全为第一要务。” “自然。” 挂断通讯,希尔心中有那么一瞬的后悔,怎么就答应了呢。 可既然已经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希尔懊恼地躺在床上,在黑暗中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一会儿是霍尔德尔那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样子,一会儿是莱因哈特怅然的眼神。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开始做梦。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被霍尔德尔说了太多次孩子,希尔梦见自己的肚子像气球一样胀大了起来。 大到她满心惊恐,尖叫着想要逃离。可她的身体仿佛被固定在了那里,无论怎么挣扎,都不能挪动分毫,眼睁睁地看着肚子被撑开,从里面爬出来一个,两个无数个婴儿 希尔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中,惊叫着醒来的。 外面的天色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希尔却不敢再睡。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眼看着离霍尔德尔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希尔的心也越来越焦虑。 可却不得不强撑起精神,准备出门。 好在伯爵一早已经出门工作了,否则希尔这个样子不引起怀疑才怪。 就在这时,一通电话打乱了玛林道夫家整个早上的节奏。 “小姐,帝国医院联络说,说海因里希少爷病危。” 希尔再也顾不上其他,一边叫人备车赶往医院,一边吩咐人去税务省找玛林道夫伯爵,让他尽快赶去医院。 帝国医院里,希尔隔着防护玻璃,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被一群医生围着的已经陷入昏迷的海因里希。 就这样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一下,她怕她一眨眼,里面的人就会彻底消失 就连伯爵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她都没有注意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医生出来,艰难却又不得不告诉父女两人,“虽然抢救回来了,可男爵阁下的时间不多了。请两位早做准备,很抱歉” “不,我不相信。”希尔将目光转向另一个参与抢救的人,格列瑟。自从成功研制出变异性剧症胶原病的治疗药物,希尔就让他参与到海因里希的治疗上。虽然没有强制要求他什么,但她心里并不是一点希望都没保有。 可现实却让希尔失望了,只见格列瑟摇了摇头,“男爵阁下的身体几乎停止了代谢,身体细胞也在逐渐失去活性,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在下没有办法解决” 第190章 我爱安琪儿 海因里希是在第二天一早醒来的。彼时,希尔正趴在床边,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只是眉头一直皱的很紧,脸上还有一点湿意,像是才哭过。 海因里希强撑着坐起来,眼睛一直落在床边之人的身上,舍不得移开。 伸手替她理了理颊边的碎发,做完这一切,终于忍不住俯下身在其发梢轻轻吻了下去。然后一路向下,吻过瓷白的脸颊,吻过有些干裂的唇瓣,直到落在纤细的脖子上 突然海因里希面色一变,瓷白的肌肤上有一个似齿痕的淤青 不等海因里希多想,一道惊呼声,打断了这一室的缱绻。 海因里希抬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舅舅正站在门边,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玛林道夫伯爵没想到出去透口气,回来就看到这一幕。外甥对着女儿做这一切,眼睛里透出的绝对不是对表妹,对亲人该有的感情。那是 恋慕。 海因里希却没有被人看到心中隐秘的震惊和无措,反而一脸坦然。 “海因里希,你”伯爵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他从来不知道,外甥对女儿居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海因里希张口欲说些什么,突然发现正趴着的希尔有了醒来的迹象。 便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转而小心地唤了声,“安琪儿”。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希尔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坐在床上,显得极为羸弱的海因里希,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表哥你,不要” 死。 可这个字她不敢说出来。 海因里希又岂不知她想说什么,只不过是大家都在装糊涂而已。他想安慰她,却也无法违心地说他没事。 便只能什么都不说,只是用尽他所有的力气抱住她。 玛林道夫伯爵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能静静地站在门边,等屋内的哭声变小,才慢慢走近。 伯爵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说道:“你再哭下去会给你表哥造成压力的。出去洗把脸,吃点东西,换个心情。” 希尔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若是被表哥看出端倪 连忙几下擦干脸上的泪,小心解释道:“我只是太担心表哥了” 海因里希笑着说道:“我知道。” “那我出去洗把脸,很快就回来。”说着站起来就往外走。 走到快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回头看向两个同样看着她的男人。 海因里希笑得温柔,“怎么了?” 希尔忙摇了摇头,“没,没什么,爸爸你照顾好表哥。” 等到门被从外面关上,房内只剩海因里希和伯爵两个人时。 海因里希率先开了口,“我爱安琪儿。” 伯爵一脸沉痛道:“可你们是兄妹。” 海因里希轻轻一笑,“只是表兄妹,根据帝国的法律,我们可以结婚。” “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存了这样的心思,安琪儿她她对你她知道吗?” “她不知道。” 听到海因里希否认,玛林道夫伯爵这才松了口气,不知道也就代表安琪儿对外甥没有这样的心思。那事情就要简单多了。 “我希望你收起这样的心思,你永远都是我的外甥,你们永远都是表兄妹。除此之外,你们不会再有别的关系。” 哪想海因里希下一句话,直接戳破了伯爵伪装出来的冷静。 “即便我就要死了,舅舅也不愿意成全我吗?” “海因里希你你如何知道”伯爵虽有预料海因里希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只是他不说,也没表现出任何不对劲,他也就更愿意自欺欺人。 如今直接被戳破,让伯爵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孩子。 海因里希却是直截了当道:“舅舅也不必说那些安慰人的话,让人徒生厌烦。如今我死前只有一个愿望,还望舅舅成全。我要安琪儿” 希尔进来的时候,发现伯爵已经不在房内了,只有海因里希一个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似乎是听到声音了,立刻睁开眼睛看向她。 “爸爸呢?” “我让舅舅先回去了,反正我的病一直都是这样,舅舅在或不在都一样。只是别因为我耽误了他的正事。” 因为伤心再加上这一天来都没怎么休息,希尔的反应已经变得有些迟钝了。尽管觉得伯爵的突然离开有些不太对劲,希尔却没多想。 只专注照顾海因里希。 “表哥饿了吗,我让厨房熬了粥,快点吃些吧。” 海因里希其实一点都不觉得饿,但他却不会拂了她的意。他喜欢看她围着他忙碌的样子。 希尔一勺一勺的喂,没想到就这样海因里希将这一碗粥都吃了。 希尔简直喜不自胜,对于生病的人,只要还能吃得下东西,就表示身体机能还能运转,人就还在。 将空碗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希尔说道:“再躺下休息一下吧。” 海因里希却没任何动作,只是看着她说道:“这段时间都留下来陪我吧。” 希尔鼻子酸涩的点了点头,“当然,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海因里希笑了,随后又道:“今天晚上是圣灵祭,我想上街逛逛。” “好,我陪你。” “我不想住在医院了,我想试试住在家里的感觉。” “家里的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呢,每天也都有人打扫。随时都可以住。” 海因里希却摇了摇头,“我不是说玛林道夫家的宅邸,我是说海因里希家的宅邸。作为主人,我一次都没住进去过,总觉得有些遗憾。我已经让亚尔曼派人修整了,庭院按照你喜欢的东方的样式重新修改了。你愿意陪我一起住进去吗?” 希尔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我当然愿意陪着表哥。” 海因里希笑了,干净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笑容,配上那一头银白色的头发,仿佛是来自天堂的笑容。 希尔却扭过头,不敢看,不敢想。 悄悄地擦过眼角的湿意,希尔强忍着哽咽道:“表哥,你再躺下多休息会养精蓄锐,我们傍晚的时候出门。我我去准备一下。” 说完不等海因里希的反应,迅速跑了出去,再多待一秒,她的眼泪就会全面崩溃地流出来。 海因里希自始至终都紧盯着希尔的背影,嘴角缓慢地扬起一个诡异又满足的笑容。 希尔跑出来,后背抵着墙,好一会儿,才压下了那股悲痛。缓缓地拿出联络器,拨了出去。 很快,那端就传来一个听不出情绪的声音,“真高兴,玛林道夫小姐还能想起我来。” 希尔也不想和他争辩,直接道:“抱歉,我失约了,只是我真的有急事走不开。” “第二次了” “啊嗯,什么?” “没什么,好好照顾你病重的表哥吧,至于我们的事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没等希尔再说什么,暗下去的屏幕已经显示通话结束。 希尔却久久回不了神,一直在想霍尔德尔说的话,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表哥的事情,为什么他会知道? 被各种情绪充斥了一天一夜的大脑,此刻终于又恢复了清明。 再联想到昨天,她遇到他时,根本就不像偶然遇到。更像是他一早就等在了那里。 那他又怎么会知道她会去那家甜品店? 各种念头快速在脑海中闪过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玛丽嘉,一个对奥丁不怎么熟的人,为什么会知道平民区的一个甜品店?甚至于她那种对平民区异常感兴趣的态度,现在想来都很可疑。 当然,她并不是在怀疑玛丽嘉是霍尔德尔的人,小丫头性格单纯,一眼就能看到底,不可能做这种勾连外人的事。 但是事情又发生的这么巧除非有人故意引诱 想通这点,希尔马上要给艾伦打电话。 不巧的是,通讯器先响了起来。 希尔手一抖就按了下去。由不得她多想,莱因哈特的声音紧接着就传了过来。 “希尔”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希尔的鼻子又是一酸,甚至有一种他要是在这里就好了。 只是可惜她也就只能想想。 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希尔轻轻的“嗯”了一声,“阁下,日安。抱歉,明明今天我应该回阁下身边侍奉的,只是,我表哥,病重,我得留在他身边照顾。希望您能谅解,这段时间我都要缺席了。” 过了几秒钟,希尔才听到莱因哈特的回应。 “恨遗憾听到这个消息,玛林道夫伯爵刚刚已经告诉我了。你还好吗?” “嗯,也许吧。”正当希尔含糊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喊道:“安琪儿。” 希尔被惊地立马回头,发现海因里希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整个身体倚着墙壁,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支撑住身体不至于摔倒。 希尔也顾不得电话那头的莱因哈特,赶忙跑过去扶住海因里希,“表哥,你怎么出来了。” 海因里希虚弱道:“我看你很久没有回来,有些担心便过来看看。” 希尔心疼的埋怨,“我又不是小孩子,哪用得着表哥你来找我。” “可我就是担心你呀。”海因里希宠溺道。随后话锋一转,“你在和谁打电话?” 希尔下意识地否认道:“没,没谁。不是晚上还要上街去看祭典吗,赶紧回去准备吧。”一边要扶着海因里希往回走,一边对电话那端的人说道:“我还有事,先挂了。” 匆忙到给莱因哈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房间里突然陷入的沉寂令莱因哈特的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刚刚那边两人的对话都被他听个清楚。 无论是海因里希话里的宠溺,还是希尔在他表哥面前遮遮掩掩,不愿提及他的样子,都让莱因哈特感到无比的不舒服。 第191章 撞见(一) 希尔看着穿着一身白色燕尾服,银白色的长发被一条蓝色的丝带束在脑后的海因里希,不由得喟叹道:“我猜今晚没人看祭典的表演了。” 海因里希问“为什么?” “因为都去看表哥了呀。” 海因里希笑着摸了摸希尔的头。 “或许都看我们两个人了。”海因里希意有所指的看着希尔。 希尔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自己。 此刻她的身上正穿着一套很有东方特色的衣裙,里面是一件束腰衬裙,外面则套着一件镂空长衫,并辅以珍珠做配饰。 飘逸又漂亮。 希尔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只是她有些不解,“表哥怎么会想到做这种风格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会适合你。” 说着让希尔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帮她整理头发。 不一会儿,一头长卷发在海因里希修长的手指下,底端被盘成了一个松散的发髻,尾端则是披散开的。 弄得希尔对着镜子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对海因里希玩笑道:“我虽然一直都觉得我挺好看的,但被表哥这么一弄,简直好看到换了一张脸。” 海因里希轻轻抚摸着希尔的发梢,似回应,又似是自言自语,“本来就是最好看的。”好看到不想将这份世间至纯至美让给任何人 地上车里,每隔几分钟,希尔总要问一下身边的人是不是难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都要紧张半天。 海因里希的确是觉得不舒服,头嗡嗡作响,胃中也在不停地翻滚。 但他并没有对希尔言,只是握住她的手道:“这样就不难受了。” 随着周围的环境越来越喧嚣,车子停在了广场外面的专用停车道上。 海因里希只想和希尔两个人享受这个晚上,便让亚尔曼在车上等他们。 只是昨天才发生过被霍尔德尔“劫持”的事,希尔担心两人的安全,便让亚尔曼跟在他们的后面。距离可以稍远一些。但要随时关注周围的情况,确保安全。 海因里希略微蹙了下眉,也就同意了。 这时,不远处的天空绽开了几朵烟花,海因里希看了一眼,又看向身旁同样看着远处烟花的希尔,心中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感染。 他人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这人间烟火。虽美,却转瞬即逝,唯余心凉落寞。 这时,希尔转过头来,笑着说道:“我们往近处看看吧。” 海因里希笑着回应,“嗯” 。。。。。。 帝国元帅府。 又签完了一份文件的莱因哈特头也没抬,直接伸手往左边摸去。 摸了两下却什么都没摸到,这才发现今天所有的文件都处理完了。莱因哈特不仅不觉得疲累,反而有一种未尽之感。 艾密尔适时地端上一杯清茶。 莱因哈特笑着说了句,“辛苦了”,随即又道:“今天是圣灵祭,早点回去陪伴家里人吧。” “那阁下呢?” “我”莱因哈特想到原本今天他也是有人陪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现在正陪在另一个人身边,哪还想得起他在做什么,心情好不好。 眼看着莱因哈特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落了下来,艾密尔深恨自己为什么要多嘴问那一句。 正当他想说什么补救一下的时候,就见迪特里希凑了上来,一脸期待道:“阁下,我们去外面看烟花吧。房间里视线不好,看不清楚。” 。。。。。。 希尔和海因里希看街头剧团表演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熟人。 倒也不是那种特别熟的人,只是在玛格妲蕾娜那里遇到过几次,也陪玛格妲蕾娜在帝国音乐厅看过他的表演。虽然明面上,在希尔面前,玛格妲蕾娜和他是贵族夫人和欣赏的音乐家之间的关系,但希尔知道,他算是玛格妲蕾娜的入幕之宾。 “晚上好,玛林道夫小姐。” “晚上好,西蒙先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 被叫西蒙先生的人笑笑,说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您这是”边说边看向坐在轮椅上的海因里希。 希尔简单地给两人做了个介绍。两人互相打过招呼后,西蒙邀请道:“经常听男爵夫人称赞伯爵小姐于音乐一道上很有天赋,机会难得,不知道能否和伯爵小姐共奏一曲?” “您是在这里参加演出吗?”不怪乎希尔有此疑问,一个非常受贵族追捧的音乐家,怎么看都应该在帝国音乐厅那种高级的场所演出,而不是在这种拥挤喧嚣的街头剧团。 似是看出了希尔的心中所想,西蒙先生坦荡地说道:“我在未成名前,曾在这里演出。现在偶尔也会过来帮忙。若是玛林道夫小姐不愿” 希尔摇摇头,一脸兴趣地看着台上的架子鼓。 “我可以演奏那个,但是和西蒙先生的小提琴似乎不怎么搭。” 谁知西蒙先生一笑,“我其实也会其他乐器,像吉他和贝斯什么的。” “那这样热闹的节日演奏一首热闹的音乐才合适。” 西蒙先生心知希尔这样说就是答应了,笑道:“确实如此。” 说完,和希尔想对一笑。 希尔将海因里希推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说了一句,“表哥,你稍微等我一下”便上了台。 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将围在脖子上做装饰的纱巾往上拉了一下系在脑后,遮住了脸。 不一会儿,一阵激动的摇滚乐声响起 侍卫队长奇斯里看着身前的背影,知道再劝无意,只能将注意力放在周围的警戒上。 副官流肯也猜到了同僚的想法,默默地叹了口气,也准备做同样的事。 只是在转头看到罪魁祸首的时候,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爆栗,“你也真是,建议什么不好,非要建议阁下出来走走。现在好了,街上这么多人,万一” 随后觉得说这话太不吉利了,连忙住了口。只是再次警告迪特里希,“小心警戒,别东张西望的。” 迪特里希小声嘀咕了一句,“不东张西望怎么警戒。” 堵得流肯无言以对,只能瞪着他暗自生气,想着有机会一定要好好修理这小子一顿。 迪特里希到底是觉得心虚,乖乖地闭上了嘴。 他只是建议阁下在院子里走走,哪会想到阁下会换上便服出来到街上走走。关键是无论他们怎么劝说,都没让阁下打消主意。 这,这也不能全赖他呀。 就在迪特里希拼命给自己“脱罪”时,一阵激扬的音乐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下意识地跟着哼唱起来。心里还有点小激动,这是他最近非常喜欢的一个摇滚乐队的歌。 直到所有人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迪特里希才尴尬地闭上了嘴。目光却忍不住往音乐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才注意到前面不远处围了一群人,而人群的中央,一个灯光闪耀的舞台上,一个乐队正在演奏。 正是他听到的那首曲子。 “阁下,那边的人太多了,我们还是绕过那个” 还未等奇斯里说完,就见莱因哈特径直往那边走了过去。 “阁下”不得已,后面的人只能跟上去。 只是人群太拥挤了,几人只能站在外围看着。 “阁下也喜欢这种重金属音乐吗?”迪特里希小声怀疑道。 这时,他突然扒着一旁的艾密尔道:“你看,你看,那个打架子鼓的人居然是个女孩子,真帅气,真厉害” 艾密尔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最前面的莱因哈特,发现他的目光也正牢牢地落在那个女孩子的身上。 如果他没看错,那个人 希尔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台下的事情。她正全身心的投入在了演奏里。随着鼓槌的每一次击打,感受着台下一浪高过一浪的热情,仿佛所有的忧愁和烦恼都在手中的一次次动作中发泄了出来。 只是如同所有的故事一样,再美妙再相合的演奏总有结束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希尔微微喘着粗气,手慢慢地落了下来。 她怔怔地看着台下热情地吹起了口哨的观众,脑中却是放空的。 直到雷蒙先生的声音将她唤回了现实,“没想到玛林道夫小姐的鼓玩得这么好。看台下的观众如此热情,再来一段怎么样。” 希尔笑着摇了摇头,“已经足够了,和雷蒙先生的演奏很愉快。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说完,便跳下了舞台。快步走到海因里希身边。一把扯下遮在脸上的纱巾。 海因里希马上掏出手帕要给她擦拭额上的汗珠。 希尔欲要接过自己擦,却被海因里希躲开了,“还是我来吧。” 希尔便不再多说什么。乖乖站在那里,任由海因里希在自己脸上一阵轻拭。 看着希尔红红的脸蛋,和眼睛里还未退去的亮光,海因里希道:“很开心?” 希尔笑着点了点头,“嗯。” “你什么时候学会敲鼓的,我竟不知道。不过很好听。” “闲来无事的时候乱敲的,能娱乐表哥我很高兴。” 海因里希的心瞬间就软了,“我的安琪儿自然是最耀眼的,只是有些遗憾,有这么多的事我竟然都不知道。”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希尔一边说得随意,一边从手里不知道谁塞过来的一束花上扯下来一朵插在了海因里希的头发上。 然后笑嘻嘻地端详着海因里希,“真好看。”说完忍不住又掐了一朵插在了另一边。 海因里希也不阻止,由着她在他头发上作怪。 本以为男子戴花会有一种滑稽之感,可戴在海因里希头上,完全是相得益彰,淡蓝色的花瓣更是称的海因里希气质出尘。 “嫉妒心”作祟的希尔很是不服气的在海因里希的脸上摸了一把。 未等海因里希说什么,一道不轻不重仿若斥责的声音突然传来。 “希尔” 惊得本来就有些心虚的希尔手一抖,下意识地就看了过去。 第192章 撞见(二) 一道俊美挺拔的身影,正站在光影交汇处,浑身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还有一种她也说不上来,似乎是生气的感觉。 “莱因哈特哥哥”希尔嗫嚅着开口,下意识地唤了两人私下的称呼。 莱因哈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语气也有些生硬道:“怎么,刚刚看你笑得还挺灿烂,一见我就笑不出来了。” 希尔有些摸不准他的态度,语气里就有了些小心翼翼,“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会遇到您你” “您怎么出来了?” “怎么,只许某些人失约,就不许我一个人出来走走了吗?” “呃嗯不下官不是,不是这个意思。下官只是担心阁下的安全。” 越发觉得莱因哈特态度不对的希尔,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侍卫长等人。 四人中心中敏锐的,大概能猜到莱因哈特心情不虞的原因,只是这种情况下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 希尔也知道,便从他们身上移开了目光。 就在气氛陷入僵硬时,海因里希突然对莱因哈特说道:“罗严克拉姆阁下,在下对您仰慕已久,如今有幸见到阁下是在下的荣幸。” 莱因哈特知道海因里希的身份,却故作不知,将疑惑的目光转向希尔,“这位是” “我的表哥,海因里希。”希尔硬着头皮说道。潜意识里,她是不愿意这两个人碰面的,就怕书中的事件会发生。 为了尽快分开两人,希尔再次硬着头皮开口,“下官和下官的表哥就先” 还未说完,就见西蒙先生犹疑着走了过来。 “抱歉,打扰诸位了。只是请允许我和玛林道夫小姐说几句话。” 西蒙先生本不想掺和到这边的事情中来,一看后面来的这几人,虽然衣着普通,但浑身的气势却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几人身份必定不一般。 再加上这里面的气氛实在不是他能够掺和进来的。只是想要当面对玛林道夫小姐说声感谢的心情还是促使他开了口。 “玛林道夫小姐,很感谢您今天接受在下的邀请,与在下共奏一曲。希望以后还有机会用小提琴与您一起演奏。” 希尔笑道:“您太客气了,我也希望还有机会与您一起演奏。” 西蒙先生突然想到什么,“哦,对了,这袋饼干给您。老板娘说您的演奏给他们吸引了不少客人,这袋饼干就当是小小的谢礼了。希望您不要嫌弃。” “不,怎么会,替我谢谢老板娘。”希尔笑着接过了那袋散发着香甜气味的饼干。 既然话说完了,东西也已送出,西蒙便礼貌地告辞了。 这时,已经有不少的目光,或多或少的落在了他们这边。 为了不引起大的动静和为了安全考虑,一行人一起快速离开了这里。来到了稍微偏僻一点的街道上。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对面二楼的露天餐厅,有一个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拇指不停地摩挲着咖啡杯,微垂的眼睑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只是低喃的话语,略微透露出了主人不怎么美妙的心情,“倒是一出好戏,可惜退场的太快。不过没关系,重头戏还在后面” 如果希尔在这里,一定会嘲讽面前这个人的阴魂不散。走到哪里,都能碰到。而霍尔德尔大概是不在乎希尔说什么的,不如说看到希尔不情不愿,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更能取悦他。 而希尔和莱因哈特这边,除了走在最后面的迪特里希在小声地和艾密尔嘀咕着什么,其他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或者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干脆闭口不言。 “没想到玛林道夫小姐会玩架子鼓这种嗯怎么说呢,感觉贵族都不会喜欢的乐器。因为一点都不高雅。” 艾密尔心不在焉地应付着迪特里希,“因为玛林道夫小姐是不同的。” 迪特里希略微思考了一下,就被这个理由说服了。玛林道夫小姐的确是不同的,像这世上最珍稀的绿宝石,由内向外清澈透明。 想到这里,迪特里希不由得往希尔那边多看了几眼。这几眼就让他几乎挪不开视线了。相比于平时总是一身中性装扮的样子,今天打扮一番穿着一身飘逸长裙的玛林道夫小姐,更显女孩子的娇柔可爱。 一时间竟让迪特里希看红了脸,连手脚都有些紧张,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在地上。 “你没事吧?” 耳边响起艾密尔关心的声音,迪特里希赶忙摇摇头,“没事,没事。” 不一会儿迪特里希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声问艾密尔,“你说是不是阁下一早就认出了玛林道夫小姐,所以才停下来看台上的演出。” 艾密尔看了迪特里希一眼,没有说话。 可迪特里希从那一眼中看出了所有,不可置信道:“难道你也认出了玛林道夫小姐?”随即自说自道:“侍卫长和副官大人似乎也没多惊讶?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没看出来吗?” 看着艾密尔肯定的眼神,迪特里希终于还是得出了一个令人“悲伤”的结果。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莱因哈特终于开了口,“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日了” 还未等他说完,就听到一连串的咳嗽声传来。 本来还在听他说话的希尔,连忙将注意力转到了海因里希的身上,着急道:“表哥你没事吧,是不是冷了,还是渴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海因里希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哪有那么夸张,我没事,你不用太紧张了。” 话虽如此说着,眼睛却看向莱因哈特,虽然只有一点点,莱因哈特还是从里面看到了炫耀和挑衅 这一刻,莱因哈特隐约明白了些什么,目光逐渐变冷,嘴角却勾起。 “若是邱梅尔先生有需要,我可以派我的医疗团队给你,看是否可以帮上忙。” 海因里希笑着拒绝了,“非常感谢阁下,只是在下的小问题,怎好劳烦阁下。” “怎么能是劳烦,秘书官小姐一直尽心尽力侍奉于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怎么能表达我对她的感谢。” 海因里希神色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侍奉长官,为人臣下的本分,如此而已。阁下毋须想太多。” 说完,不给莱因哈特再次开口的机会,直接转向希尔,一脸疲倦道:“我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希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点了下头,“好,要是觉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一方面希尔是真的担心海因里希摇摇欲坠的身体,一方面刚刚他和莱因哈特的交谈,虽然只有简短的几句,却让希尔感受到了其中的不对劲。有原著里海因里希做出的疯狂之举悬在心上,让希尔本能地觉得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分开两人为好。 掩藏下心中的担忧,希尔对莱因哈特说道:“阁下,下官和下官的表哥就先告辞了。” 莱因哈特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希尔。 希尔被看得有些心慌,犹豫着又加了一句,“街上总归是不太安全,您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不管莱因哈特是何反应,推着海因里希坐着的轮椅,快步离开了这里。 莱因哈特仍旧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站在那里,身上散发着明显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好一会儿,奇斯里才上前道:“阁下,玛林道夫小姐说的对,为了安全起见” 未等奇斯里说完,就见莱因哈特转过身,并嘴里说道:“回去”。 希尔盯着海因里希的头顶,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想问他对今天的事情是何看法,对莱因哈特的印象如何 可终究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没想到海因里希却主动开了口,“本来只想和你两个人逛一逛,却被中途打扰,有点不尽兴。” “表哥不喜欢公爵阁下吗?”希尔踌躇道。 海因里希轻轻一笑,“我要说是如何?” 希尔心中立马一紧。 或许感受到了希尔身体一瞬间的僵直,海因里希复又道:“开玩笑的,公爵阁下哪用得着我来喜不喜欢,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生敬畏。安琪儿不觉得吗?” 希尔含糊道:“或许吧。” 这时,海因里希仰头看向希尔,笑道:“从刚才我就有一种感觉,安琪儿似乎不愿意我和公爵阁下有过多的接触。为什么?” 希尔心下一惊,不知道为什么海因里希会察觉到她的想法,但这点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说着“哪有,是表哥的错觉”的同时,却下意识地避开了海因里希的眼睛。 却不想这一举动早已暴露了其内心的真正想法。 海因里希洞察了一切,却没有要揭穿希尔的意思,只是顺着她的话道:“或许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 “就是表哥看错了。” 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各自都有心事,谁都没有再开口。 回到元帅府的莱因哈特却了无睡意,坐在堆着一摞处理好的文件的办公桌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抬头,视线就扫到了左手边的一个文件,那是女皇的退位诏书,以及关于他登基加冕的安排。而加冕的日期就定在了6月22号。 看到这个时间,莱因哈特目光一闪 第二天,宫内尚书被传唤到元帅府的时候,还有些惴惴不安,以为是什么地方做的令莱 因哈特不满意,所以才被传唤过来。 这种不安没有持续多久,莱因哈特很快接见了他,并告诉他今天叫他来的目的。 “您是说要将登基加冕日期提前到16号?” 在莱因哈特肯定的目光中,宫内尚书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臣能否知道原因?” “没什么,只是想尽早定下名分以安人心。” 第193章 加冕 当天,希尔就从艾密尔口中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也如同宫内尚书一样,不是没有疑问的。 “为什么会提前,不是已经定下来是22号吗?除了这件事,阁下还有没有让你对我转述别的?” “并没有其他的事情。至于为什么会提前,似乎是阁下为了安抚人心。” 该说的事情说完,两人便结束了通话。 挂断通讯,希尔就陷入了沉思中,以她对莱因哈特的了解,他并不是个朝令夕改的人,现在突然更改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而且还让艾密尔特意联系她告知这件事即使没有艾密尔的通知,她也会从宫内省下发下来的文件中知道这件事。 6月16日,正是她的生日。不选别的日子,偏偏是她的生日很难不让希尔联想到,这件事或许和她有关 接踵而来的烦心事还不只是这一件,下午的时候,希尔接到了艾伦的联络,关于她让他调查的家里存在的可疑的人,已经有了眉目。 “是临时请来打理花房的一个帮佣,玛丽嘉说外面的许多事都是从他口中知道的。但是很抱歉,小姐,那个人并没有抓到。似乎是知道自己会引起怀疑,两天前便不再过来了。” “我知道了,那个人行事一向考虑周到,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的。” “那个人?莫非小姐知道” 希尔并不想解释太多,只是道:“这件事就这样吧,确保家里的其他人没问题就行了。还有玛丽嘉没有怀疑什么吧?” “没有,按照您的交代,没有让小丫头发现异常,更没有吓到她,您放心吧。” “那就好,这件事说到底是我连累了她,跟她没有关系。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你和赫达平时多注意她一些,不要让有心人再接近她。卡尔将她托付给我,我总不能辜负他们兄妹对我的信任。” 。。。。。。 希尔看着海因里希将一管药剂吞服干净,赶紧递上了一杯温水。看着他喝了几口就摇了摇头,立刻又接过来,扶他躺下。 刚替他盖好被子,要起身离开,却被海因里希抓住了手腕。 “今晚留下来,我们还像小时候一样一起睡,等过了12点,我就能第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 希尔愣了一下,笑道:“表哥你也说是小时候了,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不能再这么做了。而且熬夜对身体不好,我可不想你不顾身体熬夜到12点,只为对我说生日快乐。况且刚才的生日快乐几个字我已经收到了,表哥的确是第一个对我说生日快乐的人。谢谢表哥,我很高兴。” 说着挣脱开海因里希的手,弯腰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晚安,表哥。” 走之前,希尔还贴心地关上了床头灯,放下床帐,只在房间里留下一盏微弱的壁灯,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芒。 而希尔没有注意到的是,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海因里希眸中的光逐渐暗淡消失,直至与黑色融为一体,仿佛是埋藏进黑暗中的另一种危险。 16号这天,希尔起的很早,下楼的时候从侍从口中得知海因里希还没起。 独自一人用过早饭之后,交代了侍从几句,便出了门。 而侍从口中还没起床的海因里希却穿戴整齐坐在二楼的窗前,如同昨天晚上一样,看着希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他知道她去哪里,去见谁。更有无数种方法阻止她去,但他没有。不过是想亲手掐灭心中的希望而已。 “这样便好,这样我便不会心软,也不会再有任何顾虑” 踏上黑珍珠室的红毯,莱因哈特首先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直到见到玛林道夫伯爵身边的希尔,多日来的不虞才在这一刻转变为了嘴角微扬的笑容。 伴随着分列红毯两旁的众臣和军中将官的跪下,昭示着君臣名分已定,从这一刻开始他便是这个国家名正言顺的主人。没有人能再从他手中夺走什么。 自从姐姐被强迫进宫,他发下宏愿以来,已经12年了。12年来他一直在期盼这天,只是当这一天到来,没有姐姐,没有挚友在这里见证他的成功,突然让莱因哈特有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即便台阶下的众人在高呼着“莱因哈特皇帝陛下”“帝国万岁”等等激昂的话语,与他此刻沉寂的内心,似乎形成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却没人能窥探到另一个世界,只属于莱因哈特的孤独。 希尔最初的打算是参加完加冕仪式之后就离开,只是在看到情绪突然有了变化的莱因哈特到底还是继续留下参加了后面的宴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没有见到自己的父亲了,正好宴会上可以说会儿话。 父女两个来到了一个稍微僻静点的地方,伯爵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瘦了。” 希尔立刻笑着安慰他,“哪有,倒是爸爸看起来有些疲惫。” “最近几天确实有些忙。海因里希情况怎么样?” 希尔扯了下嘴角,摇了摇头。 伯爵叹口气道:“人都会有生老病死,不过是早一点和晚一点的区别。海因里希受了这许多年的病痛折磨,早一点回归奥丁大神的怀抱,也不一定是件坏事。倒是你,照顾海因里希是一回事,但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爸爸已经承受不了失去更多了” 希尔看着一脸伤感的伯爵,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点头应道:“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为了爸爸也会的。” 就在伯爵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几位与伯爵关系还不错的尚书来给伯爵敬酒。 希尔自觉是晚辈,打过招呼便先行离开了。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莱因哈特的身边。正好围在莱因哈特身边的人敬过酒后就都散了。 希尔才能毫无阻碍的走过去。 “陛下,请允许我敬您一杯。” 微垂着眼睑,有些走神的莱因哈特见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酒杯,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然后就看到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想笑立刻又止住了。 “我以为你会缺席今天的仪式呢。” “怎么会,阁下啊不陛下”希尔想说陛下你都这样提醒我了,我怎么敢不来。 后一想觉得这会打击到某人的自尊心,愣生生转成了其他。 “如此重要的日子我怎么会缺席呢,倒是陛下不高兴吗?” “你觉得我不高兴吗?”莱因哈特眉一挑,夺过希尔手里装着酒的酒杯,“我是不高兴,某人答应过我不喝酒,却还明知故犯。我能高兴吗?” 无故被冤枉的希尔当然要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拿来做做样子,可一点都没喝哦。” 说着希尔想坐在台阶上,突然想到这是在宴会上,硬生生又停了下来。 莱因哈特看出她的意图,拉着她悄悄地来到了外面。 希尔有些担心道:“这样好吗?” 莱因哈特头也没回道:“没什么不好的,我只想和你单独在一起说说话。” 最后两人来到了庭院里,很没形象地坐在了台阶上。 希尔开玩笑道:“总觉得我把正直又守礼的陛下带成了现在这样不注重形象的样子。” 莱因哈特顺势道:“所以你要负责呀。” “那陛下想我怎么负责?” “嫁给我怎么样?”若不是莱因哈特极力按捺着,恐怕这句话就要脱口而出。 希尔看着莱因哈特迟迟不语却用一种隐忍的目光看着她时,心中隐隐生出一种惊慌之感。 忙抢过话头,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既然陛下想不出来,那臣就自行决定了。”说着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玉制的手串戴在了莱因哈特的手腕上。 边戴边说道:“这串手串送给陛下,玉石在古地球时期的东方国家一直都有美好吉祥的寓意。所以我希望陛下平安康健,四时喜乐。” 莱因哈特看着手腕上多出来的那串散发着温润圆光的手串,怔怔地问道:“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希尔笑道:“这本来就是我给陛下准备的礼物,在今天送正好。难道陛下不喜欢吗?” 莱因哈特想都没想就道:“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为什么想到要送我礼物,还是一串手串?” 希尔佯装抱怨道:“陛下,你的问题可真多。”不过还是给了他解释,“先前你不是酸嗯羡慕羡慕艾密尔有一串手串吗?我就想着你大概也喜欢,所以就送你一个啦。” “原来你知道?”马上又觉出不对,“我那根本就不是羡慕艾密尔有一串手串,只是因为那是你送的,我才”不舒服 只不过不舒服几个字到底没说出来。 希尔看着某人这傲娇的模样,颇觉好笑,也一下子没控制住,真笑出来了。 “你笑什么?”正是因为知道希尔在笑什么,莱因哈特才尴尬中带着些懊恼。 “没,没什么。”以防真把人逼急了,希尔赶紧否认并聪明地转移话题。 “我的礼物都送给陛下了,那陛下应该送我的呢?” 说着还将手伸到莱茵哈特面前。 “什么礼物?”莱因哈特故意装傻,以报某人刚才的嘲笑之仇。 “陛下,装傻可没用哦。我说的是我的生日礼物。” “哪有什么生日礼物哦,我想起来了,今天是你的生日。”莱因哈特作出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你的生日正好是朕登基加冕的日子,如此重大的事情在你生日这天,这还不是最好的生日礼物吗?” 希尔气哼哼道:“陛下你真是” “朕怎么了?” 希尔想说厚脸皮,但看某人威胁的眼神,希尔哼哼着改了口,“强词夺理。” “这么快就生气了。” “臣哪敢。” 莱因哈特被希尔气鼓鼓的表情愉悦到了,终于大发慈悲地不再逗她。 不过在揭晓礼物之前,先让她闭上眼睛。 希尔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还挺神秘”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很快,希尔就感到自己的头发被卡上了什么,忙问道:“好了吗?” 却听到莱因哈特命令道:“还不能睁开。” 希尔只能继续闭着眼睛,下一秒就感到额头上贴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还有喃喃轻语,“生日快乐,我的” 爱 第194章 担忧成为了现实 玛林道夫伯爵好不容易从宴会的觥筹交错中脱身,回头想找自己的女儿,可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人。甚至高座上的年轻的皇帝陛下也不见了身影。 伯爵当即就想到女儿是不是正在和皇帝在一处说话。 问了宴会上执勤的侍卫,侍卫说两人去了外面。 伯爵谢过,一路也走到了外面。 隔着重重枝叶的遮挡,伯爵听到了由远处传来的说话声以及笑声。 脚下顿了顿,最终伯爵还是迈步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年轻的皇帝俯下头,轻轻地吻上了自己的女儿,眼中是他想忽视都不能的爱意。 伯爵此前就担心年轻的主君并不是简单地想要留女儿在身边作为秘书,而是 现在眼见着担忧成真,伯爵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上前出声打断两人,还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默默离开。 犹豫了半响,伯爵还是悄声离开了那里。只是脸色却比来时多了些凝重。 希尔却不知道被自己的父亲看到了这让人浮想联翩的一幕。 此时的她在莱因哈特的命令下,睁开了眼睛,手也没闲着摸上了被卡在自己头上的东西。 根据她的感觉应该是发卡之类的东西。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摸进了口袋,想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化妆镜。 只是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才意识到今天忘了带。 只能晃了晃脑袋,问莱因哈特,“好看吗?” “我送的当然好看。” “我是说人好看吗?” 这个问题却让莱因哈特有些答不上来了,或者说有些不太好意思答。 “勉强凑合吧。” 希尔却不乐意了,“什么叫勉强凑合。”还拿手捶了一下莱因哈特的肩膀。 捶完才意识到不对,赶忙将冒犯的手藏到了身后,“就当扯平了吧。” 莱因哈特好笑地看着某人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非常大方道:“再陪我在这待一会,我就原谅你的无礼。” 结果就是耗到下午,希尔才得以从宴会上抽身离开。 伯爵是同她一起离开的。 实际上,父女两人都属于提前离开,这场庆典如无意外,要持续到夜里或是明天一早。 希尔见伯爵要一起走,还劝道:“爸爸,你留下来没事的。” 伯爵摇了摇头,“陛下能体谅的,我也去看看海因里希。” 希尔便不再多说什么,却对莱因哈特的态度抱持了三分怀疑,当听到她要走的时候,明显他有些不太高兴。虽然最终也让他们离开了。 算了,既然已经离开了,就别想这么多了。希尔在心里如是对自己说道。 地上车刚走出不远,希尔就听到伯爵说道:“陛下已经加冕,接下来娶妃和子嗣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 希尔实在是没想到伯爵会突然提到这个,一下子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嗽了好一阵儿才停下来,“您怎么会想到这里。” 伯爵反问,“难道不该想到这里吗,陛下已经到了适婚年龄,早日生下子嗣有利于新王朝的稳定。你在陛下身边有听陛下提到过什么吗?” “没有,陛下的心思都用在用兵和怎么治理国家上了。不会去想别的。”希尔非常肯定道。 “是吗最近我听到了一些流言,说你和陛下” 希尔赶忙打断道:“我和陛下没什么,您也说了是流言,那些说风就是雨的话怎么能信。”希尔呵呵地笑着。 可这像掩饰一般的态度,不仅没有起到半分安慰的作用,反而令伯爵的心越发沉重。 “你真的没有对陛下” 希尔比刚才更快速地打断道:“真的没有,我和陛下只是从小就认识的情谊,不会有别的,您就放心吧。” 伯爵见女儿说得如此肯定,便不好再说什么。或许女儿对陛下真的没有任何想法,但陛下就不一定了。 他相信在庭院的那一幕,他没有看错,陛下看向女儿的眼中满满是对一个人的倾慕,而非其他 此刻,希尔的心中,也并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确定。 外面对她和莱因哈特的流言,她并非是一无所知。但也只是听过就算了,她不觉得自己会和他发展成那样的关系。但也从未想过他会和别的女人恋爱结婚。 一方面的确是他的性格使然,另一方面或许是她潜意识不愿看到他和另一个女人站在一起 突然,希尔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就这样父女两个各有心思,一路沉默着来到了邱梅尔家的宅邸。 一进大门,伯爵就生出了无限感慨,“没想到我还有再踏进这里的时候。上次来,还是你姑姑活着的时候。如今连海因里希都要” 想到外甥如今的身体状况,伯爵早前因着他对女儿暗藏的心思所产生的不满,已经不那么介怀了。 若是外甥能有一个好身体,有无限可能的未来,他也就不会如此执拗,说到底还是身体限制了他的一切。 “爸爸,在表哥面前你可不要如此。”希尔明白伯爵的心情,正是明白才忍不住再一次提醒。 “安琪儿,你有没有想过,海因里希他” “表哥怎么样?” 伯爵想将海因里希已经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情况告诉希尔,可话到嘴边到底又咽了回去。 “没什么。一路走来,看这庭院,好像跟以前大不相同。” “表哥说重新修整了,应该是这个的关系。” “难怪。” 说着话的时候,父女两人已经来到了大厅。 海因里希坐在轮椅上被亚尔曼推着过来。 舅甥两人自那次争执之后第一次见面,气氛瞬间有些怪异。 伯爵心下叹了口气,到底是先开了口,“看你气色还不错,舅舅便放心了。” 海因里希顺着道:“多谢舅舅关心。”却没有要招呼伯爵坐下的意思。 伯爵知道自己目前在外甥这里大概是不受欢迎的,他再继续留下来不过是徒留尴尬,只要能确定他的身体还好,对安琪儿仍旧遵守约定,他也就放心了。 “你好好休养身体吧,我就先走了。” “爸爸你才刚来就走了。”希尔惊讶中带着些微失落道。 伯爵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爸爸还有事。生日快乐,我的小天使。礼物我让汉斯明天给你送过来。” “谢谢爸爸,不用这么麻烦,等我回去再给我就行了。” 伯爵玩笑道:“现在着急的不是你,是我呀。等着收礼物吧。” 说完对海因里希道:“海因里希送送舅舅吧。” 海因里希并未说话,却用行动回复了伯爵。 希尔也要跟上,却被伯爵阻止了,“你不用跟来,让海因里希送我就行。” 希尔虽然有些迟疑,到底还是听了伯爵的话。站在原地目送两人出了大厅。 而舅甥两人一路无话,只快到停车坪时,伯爵才道:“我会遵守约定,希望你也能遵守约定。” 海因里希笑了一下,答非所问道:“舅舅你在怪我。” 伯爵摇摇头,“不,我只希望我的女儿不要受到任何伤害,我的外甥不要有任何怨恨。” 听到这个回答,海因里希愣了一下,随即一想,又毫不意外他的舅舅能说出这样的话。 “呵呵,怨恨?舅舅是在担心什么又或者是希望我向您保证什么。” 伯爵心下叹了口气,今天再见外甥,发觉他越发偏激执拗,这也正是他越发觉得不安的地方。 以防万一,他应该隔开他和女儿的,可 不等伯爵继续想下去,就听海因里希再次开了口,只是这次却是直截了当地下了逐客令。 “舅舅,您该走了。” 纵使心里再多的担忧,在外甥强硬的态度下,伯爵也只能无奈离开。 “你多注意身体吧” 眼神放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的希尔,就连海因里希来到她面前都没发觉。 还是海因里希连叫了她两声,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没什么。”希尔快速转移了话题,“爸爸回去了?” “嗯,这一早上都没见你,是去见舅舅了?” 希尔一哽,含糊其辞道:“呃嗯,我有点累了,先上楼休息了。” 说着,站起身想走,却被海因里希拉住了。 希尔的心立刻一紧,生怕他继续刚才的问题。 却见海因里希笑着道:“生日快乐,安琪儿。”说着要吻她的脸颊,只是不知怎么,落错了方向,直接吻在了左边的唇角上。 希尔直接愣在了那里,呆呆地看着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看着她的头顶道:“发夹很漂亮,怎么以前没见你戴过。” 希尔反射性地捂住发夹所在的位置,刚刚的尴尬立刻被抛在了脑后,现在脑子里,心里只想着怎么把发夹的事对付过去。 “呃嗯”只是越着急,越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终还是海因里希替她解了围,“不是说累了吗,上楼去休息一会儿吧。” “呃嗯晚晚安,表哥”希尔语无伦次地应着,然后逃跑一般地上了楼。 海因里希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希尔的身影,嘴角一直维持着那个笑容,直至希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二楼的拐角。海因里希的笑容立刻隐去,同时周身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仿佛换了一个人。 第195章 如果我说我中意玛林道夫小姐呢? 玛林道夫伯爵辗转了几天,终于在一次面见莱因哈特,参奏尚书省的事务时,提到了立妃的事。 “陛下既已登大位,也该考虑立后立妃的事了。早日生下子嗣,新王朝的根基才能更加稳固。” 莱因哈特心中一动,试探道:“玛林道夫伯爵有合适的人选吗?” 伯爵恭敬道:“自然是以陛下的意愿为准。可以让宫内省举办一场舞会,邀请适龄并品貌贤淑的诸大臣的千金来参加,陛下可以从中选出合意” 还未说完,就被莱因哈特打断道:“如果我说我中意玛林道夫小姐呢?” 伯爵当即怔住。甚至忘了在皇帝面前的谦卑,直直地看向莱因哈特。 那双湛蓝色好似广博的天空的眼睛里蕴藏的认真,让伯爵一个激灵回了神,心却直直下沉。 “臣失礼了,只是陛下的玩笑吓到臣了。以小女的资质怎可配得上陛下。” 莱因哈特有些不悦道:“伯爵自谦了,希尔她很好。” 容不得别人说希尔的不好,即使那个人是希尔的父亲也不行。 伯爵听出了莱因哈特话里有些不满,只是他拿不准莱因哈特到底是因为哪方面不满。 略一思考后,心下一狠,直接将话挑明道:“臣只有希尔一个女儿,只希望她的人生顺遂美满。而宫廷自来是各种风波的中心,臣这样说虽有不恭敬之嫌,但比起鲜花锦簇,相信陛下更愿意听事实。臣不想她卷入到那些阴谋算计中。臣更愿意她过着普通平凡的生活。希望陛下能体谅臣作为父亲的心情。” 话说到这里,莱因哈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玛林道夫伯爵不愿意希尔嫁给他。 意识到这个,莱因哈特的脑中嗡地一声像被重重地锤了一记。又闷又难受。 伴随着沉闷的心情,一股愤怒之火腾地一下窜遍全身,若不是勉强保持一丝理智,他恐怕就直接动手而不是继续在这里和一个臣子讲道理。 “伯爵虽然是希尔的父亲,可也不能擅自替她做主。而且我只会有一个妻子,伯爵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伯爵没想到莱因哈特会说出这样更像是承诺的话,如果是其他人说不定此刻就放下心,甚至是高兴于他们的女儿能被这个帝国的新主人看上。 但伯爵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些身外之物,也便没有更改的余地,“臣相信陛下此刻是真心的,可人心都是随着时间和时事的变化而变化的,臣” 莱因哈特不想再继续听下去,怒声打断道:“够了,朕已知伯爵的想法,但该怎么做是朕的事情,旁人无权置喙。如若没有其他的事,玛林道夫伯爵你退下吧。” 眼见着莱因哈特的愤怒已经是毫不掩饰了,伯爵心知一时半会儿是不能让陛下绝了心思,但陛下既已知道他的想法,以后在面对女儿的事情时,想必也会有所顾忌。那他今天的试探也就达到了目的。 如此想着,伯爵行了礼就退了出去。 只是走到半路就碰到了同样前来汇报事情的军务尚书奥贝斯坦,伯爵只以为互相见过礼就没事了。毕竟两个人负责的事务完全不同,工作上没有太多交集,更没有私人的交情。 谁想就在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奥贝斯坦突然开了口,“不知道国务尚书是否听到了外界的流言?” 猝不及防之下,伯爵下意识地问道:“什么流言?” 奥贝斯坦的两只义眼泛着意味不明的光芒,“自然是关于陛下和令千金玛林道夫小姐的。想必国务尚书是乐见其成的吧。一旦陛下娶了令千金,以令千金的聪明以及伯爵阁下在众臣中的影响力,帝国将有一半会落在二位的掌控中吧。” 从奥贝斯坦开始说第一句话,伯爵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听到后面已经是面沉如水。 “谣言止于智者,军务尚书不会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而且在军务尚书的嘴里,陛下竟成了一个被随意糊弄的人吗?军务尚书如此说话,究竟是在表达对我们父女的不满,还是对陛下的不满?” 向来敦厚谨慎的伯爵突然像现在这样浑身充满尖刺刺人的样子,倒是让奥贝斯坦微微有些侧目。 “阁下大可不必生气,在下只是提出自己的疑问。难道您能否认,陛下没有过于亲幸玛林道夫小姐吗?” “不管军务尚书阁下信不信,我们父女两人都没有那个意思。”伯爵生气中又有些无力。 没有心情再继续和奥贝斯坦纠缠下去,伯爵冲对方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伯爵的这种态度,倒是让奥贝斯坦有些相信他的话。但陛下对玛林道夫小姐的态度已经越发不加掩饰了。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陛下尽早娶妻生子对新生的罗严克拉姆王朝才有利,但人选不能是玛林道夫小姐。她太聪明了,也有手段笼络陛下的心。更重要的是她大贵族的身份。一旦这样的人成为王朝的女主人,轻易就能吸引一帮朝臣的依附。其中不乏高登巴姆王朝时的旧贵族,到时外戚之患也就不远了。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奥贝斯坦的眼中闪烁着一股冷芒。 等到希尔收到伯爵让人送来的生日礼物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海因里希还未送她什么。倒不是说她非得要这个礼物,也不想他为了准备礼物耗费心神。 她只是感到有些奇怪,海因里希从来不会忽略这件事,即便一时忘记了,也会向他说明因由。 现在 不知不觉希尔就将目光落在了坐在一旁的海因里希身上。 谁想海因里希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就这样直直撞在了一起。 希尔立刻扬起了一个笑容,只是略微有些尴尬。 海因里希却是笑得自然,“我的礼物要过些天才能给你了。” 希尔忙道:“礼物什么的都无所谓,我只要表哥好好的就行了。” 海因里希只是笑了笑,却没发表任何置评。 希尔并不在意礼物是什么,也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殊不知以后的无数次,她都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多问一下礼物的事情,说不定会从中发现端倪,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一场悲剧。 后面的日子,除了海因里希的身体一天天在衰弱下去,并未见他流露出想要见莱因哈特的想法,希尔伤心之余,却也松了口气。 但她却没看到,在她视线无法到达的地方,海因里希的眼里透着一股压抑的疯狂,只待合适的时机爆发出来。 海因里希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的雨,忍不住伸出手要去接。这时,身后响起了两声敲门声,然后有人走了进来。 海因里希头也没回地问道:“邀请函送出去了?” “是的”亚尔曼迟疑道:“那位万一不来怎么办?” 海因里希轻笑一声笃定道:“不会,因为他和我是一样的心思。”没有过多解释,海因里希又问道:“一切都准备好了吧。如果你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亚尔曼看着这个自己照顾了二十年的孩子,所有复杂的心情都化成了一句坚定的,“不后悔,无论您想做什么,我都会替您完成。” “背叛舅舅也可以吗?” “我尽忠的对象是您。” 听到这个回答,海因里希突然想到了多年前,他也曾问过他效忠的对象是谁。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算了,时间太久了,想不起来了。也没必要再去想这些了。 流肯看着手中的生日邀请函,有些纠结该怎么处理,如果是旁的人,这点小事根本不会呈到陛下面前,他自己就能做主处理掉。 但发来邀请的是邱梅尔男爵,玛林道夫小姐的表兄陛下向来看重玛林道夫小姐这就让他有些为难了。 纠结了一会儿,流肯最终决定将邀请函呈给陛下,去或是不去由陛下自己决定。 莱因哈特看着流肯递上的邀请函,脑中立刻就浮现了圣灵祭那天晚上见到的海因里希,以及他的那双眼中对自己的敌意,对希尔的占有欲。 那种眼神他很熟悉,因为他在看着希尔时,一定也是恨不得倾尽所有,也要留她在身边 想到这里,莱因哈特沉着脸吩咐道:“将那天空出来,这个约我应了。” 在海因里希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希尔来海因里希的房间道晚安。发现他并未躺在床上,而是仍然穿戴整齐地坐在沙发上。甚至穿得极为正式。 希尔感到些许的奇怪,“怎么还不休息?” 海因里希笑笑,“在等你。”说着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坐下。 “你的生日礼物我准备好了。” 希尔边走过去坐下,边问道:“是什么?” 海因里希却卖起了关子,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不回礼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其实希尔并没有那么好奇,不过还是顺着海因里希的意思在他脸颊亲了一下,“那我就提前谢谢表哥了。” 海因里希顿了一下,随后笑了,将一杯果汁递到她手里。 希尔故作震惊道:“不会就是这杯果汁吧。难道是用什么绝世秘果榨出来的?”说着就将杯子送到嘴边。 刚要张口喝,却被海因里希用手挡下了,“晚上还是不要喝果汁了。”然后让亚尔曼送进来一杯牛奶。 希尔看着空了的手,总觉得有点怪怪的。看着那杯牛奶也一点想喝的都没有。 不过看着海因里希期待的目光,还是拿起一饮而尽。 “希尔如果我说我爱你,你的回答呢?” 第196章 我啊,亲手杀死了她 希尔当即怔在那里,手中的杯子也因为没拿稳掉落在了地上,因为地上铺着一层奢华的地毯并未摔碎,只发出了“咚”的一声沉闷的声音。 顷刻间,希尔只觉得脑袋里也发出了一阵咚咚咚的声音,眼前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在失去意识前,她想着刚刚一定是出现幻听了吧。 海因里希接住希尔软软倒下的身体,将脸埋在白皙的勃颈处,嗅着上面散发出的诱人的香气,只愿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我爱你” 接到皇帝来访的消息后,海因里希就坐在轮椅上,一直等在门口。 虽然莱因哈特让人将这天空了出来,但还是有不得不需要他签字的公务绊住了脚步。 是以计划上午到邱梅尔宅邸,生生拖到了中午。 这次出行,莱因哈特并没有大张旗鼓带许多人,仅仅带了惯常随侍在侧的迪特里希,艾密尔,副官修特莱,流肯,以及负责护卫的奇斯里带领的一队护卫。 海因里希见莱因哈特下车,上前行了礼,却没有从轮椅上起身。 陪同人员都因为海因里希这一失礼的举动或是蹙起了眉,或是稍感不安。反观莱茵哈特却是最淡定的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海因里希就当没看到这一幕,对着莱因哈特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并说道:“陛下驾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也是在下的荣幸能再瞻仰陛下的风姿。” 话虽如此说着,可其中的真心有多少,莱因哈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希尔呢?” 海因里希顿了下,而后笑道:“安琪儿在休息,这段时间她照顾我太累了。” “她不知道朕今天会过来?” 海因里希笑得肆意,“不知,我没有告诉她,因为有些话我想单独与陛下聊。” 虽然海因里希的态度让他倍感不舒服,但知道并非是希尔故意不来见他,那么别的都可以不追究。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来到了一座亭子,莱因哈特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建筑和景致有些与众不同。 很新奇又让人感到清爽舒适。 撇开海因里希的态度,庭院倒是让莱因哈特很欣赏。 “邱梅尔男爵的审美不错,景色很别致。”莱因哈特毫不吝啬地赞叹道。 海因里希笑了笑,“这是地球时期东方的建筑风格,安琪儿很喜欢那个时期的东西。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莱因哈特无可反驳地握紧了拳头,然后又松开,反复几次才道:“不管她喜欢什么,她都会留在朕的身边。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倒是男爵,你要见朕就是为了说这些吗?若是如此,朕已经听到了,和男爵你也没必要再聊下去了。朕还有事,男爵请自便吧。” “陛下,你走不了。”被戳中痛处的海因里希,眼眶因为愤怒不甘变得通红,眼神也逐渐变得阴鸷。 看海因里希撕破了伪装,莱因哈特也沉下了脸,“你什么意思?” 侍候在周围的修特莱,奇斯里等人也瞬间绷紧了身体,警惕地看着四周。 此刻海因里希已经有些癫狂了,“陛下还不知道吧,我们正站着的地下已经被埋上了数十个杰服粒子的炸弹,一旦引爆,砰的一声,地狱之门就向陛下打开了。哈哈哈” 一番话彻底让一众侍候的人慌了神。修特莱立刻要护送莱因哈特离开这里,流肯欲要上前制住海因里希想逼他交出控制器。而奇斯里和其他的护卫已经拔出了粒子枪 海因里希却一定也不慌,反而笑得开怀,“别费劲了,我将遥控器制成了与我的心脏同步的声感器,一旦我的心脏停止跳动,炸弹就会立刻引爆。而且,你以为我的管家为什么迟迟没有回来。不过是倒个茶而已。因为现在他的枪正对准着某位的头哦。所以奉劝各位不要轻举妄动。” “陛下”所有人都将焦急的目光对准了莱因哈特。 莱因哈特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他自己则看向海因里希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没想过这样会给希尔还有玛林道夫伯爵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海因里希无所谓道:“我都是一个快死的人了,还在乎死后的事吗?我只想在死前做我一直想做的事,有令无数人敬仰的陛下陪我一起死,我一点都不亏。” “因为你对希尔生出了超出表兄妹的感情。但你又无法得到她,所以你嫉妒朕。”莱因哈特冷声道。 海因里希毫不掩饰地承认道:“是,我爱她,从很小的时候我就想怎样才能将她一直留在我身边。曾经我有过机会。却如镜花水月般轻易地就没有了。但也不全是如此。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就要病痛加身,而有些人却能荣誉满身。不觉得这世间很不公平吗?只有面对死亡的时候,人才是平等的。” 说到这里,海因里希低低地笑了,“陛下,你以为你能得到安琪儿吗?舅舅他又怎么会愿意” 瞬间就让莱因哈特想到了伯爵对他的拒绝。 脸色变了几变,想反驳却又无从说起。 莱因哈特这个样子落入海因里希的眼中,让他日日被啃噬的心终于得到了那么一点安慰。 “那么陛下,闲话至此,多说无益。像你我这样的人想必没有升入天堂的机会,那就地狱再见吧” 在莱因哈特和海因里希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一刻也不敢停地思索着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眼瞅着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刻,奇斯里突然道:“男爵阁下您这样做,玛林道夫小姐会伤心的。在上次圣灵祭那晚见面就能看出,玛林道夫小姐很在乎您。” 因为奇斯里的话,海因里希有一瞬间的怔忡。就在这个间隙,离他最近的流肯已经拽住了他的胳膊,欲要下一步动作时,却见海因里希轻轻笑道:“说谎,死去的人还怎么会伤心呢,我啊,亲手杀死了她。” 所有的人都因为海因里希的话慌了心神。玛林道夫小姐竟 所有人都不敢继续往下想。 “你该死。”短暂的失神过后,巨大的恐慌和愤怒席向莱因哈特。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的理智。只剩心中不断扩大的黑洞在不停地叫嚣着杀了他。 就在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魔障,“表哥,你在做什么?” 。。。。。。 胃中一阵翻腾过一阵的绞痛感,终于让希尔从昏沉中睁开了眼睛。她想努力看清眼前的景象,却头脑发沉,只有一片重影不停地在眼前乱晃。 希尔想抬手揉揉眼眶,却惊觉四肢无力,不用说抬手,就连动一下都要耗尽她所有的气力了。 不同寻常的感觉让希尔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在她回想到失去意识前的一刻,她喝了表哥递过来的牛奶后面就再也没有记忆了 心一下子绷了起来。 或许是精神的高度紧张,让身体再度受到了大脑的控制。希尔终于挣扎着坐了起来,只是耗费了所有体力的她像一条离开水的鱼,不停地喘着粗气。 好一会儿,心跳才慢慢平稳下来。 她这才能分出几分精力打量周围的一切。 一簇簇五颜六色,颜色艳丽的花朵提醒着她,此刻她并不在自己的房间,而是距离主宅有一段距离的花房。 希尔着急地要下床,可仍然酸软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一波一波席卷而来的晕眩感,不死心地欲将她再次拉入黑暗中。 希尔咬了咬牙,硬撑着想要站起来。可越着急身体越不听使唤,再一次摔在了地上。 而不远处就是一丛浅紫色的蔷薇。 看着花茎上锋利的刺,希尔缓缓伸手握住,再一下子握紧,钻心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也让她彻底从昏沉中清醒过来。 为了保持这份清醒,她又咬牙,将那排锋利的刺对准了自己的胳膊,狠狠一划,血瞬间顺着雪白的肌肤流了出来。 可此时的希尔已经顾不上这些了,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就跑了出去。而且直接奔着那座充满东方风格的园林。 没来由地,她就知道,海因里希一定在那里。因为她曾对他说过,她喜欢这种充满了诗情画意的烟雨朦胧,写意的浪漫。能让人的灵魂得到安宁。 果不其然,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起了争执,正剑拔弩张的对峙着。 而她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央那个光彩夺目,永远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的年轻的君主。 兜兜转转,他还是出现在了这里。 呵还是发生了啊 。。。。。。 伴随着那一句沙哑的说话声,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只脸猛地看向了说话的人。 当看到那张在红衣的映衬下,显得与平时完全不同,却越发娇艳的脸庞,莱因哈特突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希尔” 眼见着她要走过来,立刻阻止道:“不要过来” 希尔长长地叹了口气,苦笑着看向他,“陛下,你不该来。” 说完不再看他,也没有听他的。缓慢而坚定地走了过来。 “希尔”莱因哈特急切地欲再说些什么。 却见希尔已经将目光转向了海因里希,再次问了一遍,“表哥,你在做什么?” 第197章 剖心 此时海因里希已经从见到她的慌乱中恢复了原样,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是你看到的这样。我要死了,但是不甘心就这样籍籍无名的死去,所以拉这宇宙最有权势的人作垫背。倒是你,应该听他的。不要过来为好哦。” “如今这样我还能置身事外吗?”希尔笑。 海因里希也笑着肯定道:“不能。”然后定定地看着希尔,眼中闪过一丝欢喜和期待,“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你是说现在?” 海因里希顿了一下,欲解释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只是淡淡道:“也许吧。”而后喃喃自语般道:“我无数次想象着你穿着这件我亲手做的嫁衣走向我。十里红妆,那是你喜欢的浪漫。” 希尔低下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因为着急这里的情形,来得匆忙,哪还有时间关注自己穿了什么。 如今在一看,红色的广袖束腰裙,上面有金丝线的绣图和珍珠玉石的点缀,明显古时嫁衣的样式。希尔突然意识到昨天陷入昏迷前,她听到的海因里希说爱她,不是幻觉。 在这个本该慌乱的时刻,她竟还能笑着说道:“穿错了,应该是左襟右衽,左衽是给死者穿的。” 闻言,海因里希也笑了,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我就是这么想的。我其实最想杀了的人就是你了。是不是很意外?” 闻言,在场的人都担忧地看向希尔,只有希尔并没有因为海因里希的话表现出任何动摇。 “可我现在还站在这里不是吗?” 海因里希先是低低地笑了,然后是放肆的大笑,仿佛是对希尔如此天真的嘲笑。 待笑够了,海因里希才沙哑着声音道:“别这么相信别人。你就没想过你为什么会突然昏睡过去吗?” 事情到了这里,她又怎么会不明白,“昨天晚上你给我喝的那杯牛奶有问题。” 海因里希笑着承认,“是啊,我下了迷药。你却没有丝毫犹豫地喝了下去。若是里面是毒药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上俱是一震。 海因里希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话所带来的的效果,继续说道:“其实最开始的那杯果汁里我放的的确是毒药。” “但在我喝下去之前你阻止了,不是吗?”希尔执拗地看着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撇开头,有些不敢看那双碧绿澄澈的眼睛,他是真的打算杀了她,可是看着她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的样子,他又反悔了。 但这话如今再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脸上露出了一个自嘲的表情,海因里希仿佛喃喃自语般道:“我后悔了,我不该心软的。不过也没关系,现在也能达到目的。” 说着欲抬手摸上希尔的脸。 却被流肯误以为要做什么伤害希尔的事,眼疾手快地攥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 几乎同一时间,希尔也拉住了流肯的手腕,脱口叫道:“世兄” 见流肯望过来,希尔冲他摇了摇头,“表哥他不会伤害我的。” “玛林道夫小姐可他”无乱如何面对一个疯狂地要杀了这里所有人的人,流肯都不愿意放手。 这时他突然感到被希尔攥住的地方有一股黏腻的感觉,伴随着一股血腥味飘进了鼻腔。 那是血 流肯触电般地缩回了手,“玛林道夫小姐,你受伤了。” 经流肯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希尔手上的血。正顺着手腕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上。因为希尔穿着一身同颜色的红衣,所以谁都没有看出来。直到流肯提醒。 “希尔,你”莱因哈特欲上前,却被希尔阻止了。 “别过来。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擦到了。” 对于希尔来说,身体上的伤口再疼也抵不上心里的疼。 海因里希不闪不避的任由希尔满眼伤痛地看着他,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只是微微颤抖的手臂泄露了些许真实的情绪 半个小时前,宪兵队本部收到了一个人的密告,说邱梅尔男爵与地球教勾结,欲刺杀皇帝陛下。 而密告的人正是出卖自己国家的前自由行星同盟的最高评议长特留尼西特。因为在自由行星同盟待不下去,寻求莱因哈特的庇护来到了帝国境内。 事关皇帝陛下,宪兵总监克斯拉虽然不信任特留尼西特,但还是极为重视这件事,立刻展开了调查并迅速作出了行动部署 “你该恨我的,是我让你被算计,身体再也没有痊愈的可能。是我的错可你不该牵扯到别人。陛下还有其他人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你让他们走吧。我留下来,是生是死我都陪你。本就是我欠你一条命,如今还给你,也是应当的” 听到希尔这样说,莱因哈特急了,“希尔” 希尔打断道:“陛下什么也不要说,这是我们兄妹之间的事,没有旁人插手的余地。无故将陛下牵扯进来,很抱歉。” 闻言,莱因哈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难道在她心里,自己就只是个外人吗? 而比他更阴沉的则是海因里希。 “兄妹?”口中咀嚼着这个字眼,唇角尽是一抹讽笑和不甘,“到现在你还在自欺欺人吗?我想与你成为的从来不是兄妹,我想你嫁给我,我想你成为我的新娘,我想你永远陪着我,而不是一个人面对随时到来的死亡和无边无际的孤独” 尽管已经知道了海因里希的心思,但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希尔有些措手不及。 沉默了半响,希尔才艰难道:“我们永远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即使我要死了你连骗一下我都不愿意吗?”海因里希喃喃道,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变得黯淡。 希尔虽然不忍却还是缓慢地说道:“我我不想对你说谎” “说谎哈哈哈,你都已经骗过我无数次了,还在乎多这一次吗?” “我从未” “别说你从未骗过我。每次你从他那里过来见我的时候,我都会问你去见了什么人。每次你都说没什么人。可每次我都能在你身上发现不属于你的头发。你知道我那个时候有多恨吗?” 希尔张嘴欲解释,“我只是”她只是下意识地想避开两人的接触,可是这话就更说不通了。 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说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 “够了”海因里希已经不想再听她的解释,“你和舅舅一样的无情,我早该知道的。” “爸爸?你没有对爸爸怎么样吧?”希尔不在乎海因里希怎么对自己,却不能让他伤害玛林道夫伯爵。 海因里希看着她,残忍地笑道:“不用我做什么,你和我都死在这里,才是对舅舅最大的惩罚。因为舅舅最在乎的人就是你了。你大概不知道吧,舅舅其实早就发现我对你的感情,他却不允许我在你面前表露分毫。他说安琪儿可以嫁给一个平庸的人,可唯独不能是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的人。他从一开始就没给过我机会。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知道在他心里我永远都比不过你。” 希尔忍不住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一脸沉痛地看着他,“所以你现在做这一切究竟是在报复我还是在报复爸爸。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一步,我明明那么努力想要保护你为什么为什么啊?呜呜呜” 希尔终于趴在海因里希的怀里痛哭出声。 明明这里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明明马上就可以报复所有人,可海因里希并没自己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缓缓地摸上希尔的头,海因里希喃喃道:“为什么你总能让我心软。” 希尔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我可以陪你一起死,但是让其他人走,好吗?这个时候我只想和你一起两个人安安静静面对死亡的到来。不想有外人在场。好不好?” 明知道她是为了救那些人让他心软才这样说,可他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海因里希对着莱因哈特和其他一众人冷声道:“你们可以走了。” 其他人半信半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莱因哈特却不肯走。 “如果需要你牺牲自己才换来朕活下去,你觉得朕会愿意吗?”莱因哈特看着希尔,冷声道。 希尔避开他的视线,对修特莱和流肯等人轻喝道:“你们还不快带陛下离开。” 流肯迟疑道:“周围恐有埋伏。” 希尔询问地看向海因里希。 海因里希冷笑道:“皇帝陛下手下所谓骁勇善战的士兵也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奇斯里走过来说道:“陛下先请离开这里。” 同时在海因里希没有注意的空挡做了个安全的手势。 原来在刚才众人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地和宪兵总监克斯拉取得了联系。简单地将他们这边的情况告诉给了他,而克斯拉那边也做出了行动。现在府邸周围的地球教乱党已经被彻底控制住。除了海因里希这个不定时炸弹,再没其他威胁。 流肯接收到了奇斯里的信息,这下再没任何顾虑。也请求莱因哈特先离开这里。 莱因哈特仍旧执拗地看着希尔,不肯走。 最终还是修特莱当机立断,打晕了莱因哈特,众人将他搀扶着离开。 第一次见到这个阵仗,有些被吓到的艾密尔和迪特里希机械般地走在最后面。直到在经过希尔时,突然担忧道:“玛林道夫小姐” 希尔沙哑着声音,“走吧。”便不再看他。 艾密尔心中再怎么担心也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第198章 没有赢家 就在即将被扶上车的时候,莱因哈特从短暂的失去意识中清醒了过来。 第一句话就问道:“希尔呢?” 修特莱当即跪下请罪道:“臣有罪,擅自打晕了陛下,将陛下带了出来,玛林道夫小姐还在那里” “朕知卿之忠心,但希尔若有什么事,朕是不会原谅你,也不会原谅自己。”说完莱因哈特不顾劝阻,一意往里走。 顾忌着他刚刚的话,众人不敢大力阻拦,倒真让他进到了刚刚的庭院里。 只是当他想继续再往前走,却被挡住了。 “陛下,再往前就危险了,臣等宁愿被您怪罪,也不能放任您陷入危险中。” 这边,看着众人安全离开,本就强撑着精神的希尔眼前一黑,只能靠在海因里希身上才能稳住身形。而海因里希此刻也感到了生命已到极限,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的感觉。 艰难地抬起手,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搂住希尔。 海因里希压下冲到口腔里的血腥气,艰难地说道:“最终我还是输了,不过,我我不是输给他,而是呵呵但是你这一生都会记得我了,不是作为表哥的海因里希而是作为男人的海因里希因为第一次的嫁衣,你是为我穿的” 断断续续地说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在了希尔的脖颈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希尔惊呼出声的同时,人也清醒了不少。 随后希尔就感到了身体被推开,还有海因里希此刻已经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映入眼帘。 那惨白的嘴唇开开合合地说着,“你也走吧” 希尔摇摇头。 “快走,我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一旦我的心脏停止跳动,这里马上就会发生爆炸快走” 希尔再次流着泪摇头。 海因里希微笑着说道:“想想舅舅” 希尔心中一震,这才缓缓后退着,一步两步深深地看了海因里希一眼之后,决绝地转身 海因里希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在自己眼中越来越模糊,低低地笑着喃喃道:“我是输了,可我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让你赢啊,我亲爱的安琪儿”随即大口大口的鲜血喷薄而出。 希尔步履蹒跚地往前走着,颗颗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眼中却空洞洞一片。 在听到有人叫自己之后才机械般地抬头看向那边,而眼中仍旧没有映入任何人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股血腥气涌了上来。希尔捂住嘴,不让自己咳出声。 待压下那阵血气,才慢慢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两步,身后轰地一声巨响,伴随着阵阵热浪袭来 希尔猛地转过头去,从庭院再到里面的主宅都被裹挟在浓烟中化为了平地。 而海因里希在这样的大爆炸中定然是 想到尸骨无存这几个字,希尔心神俱裂地喊道:“表哥”。同时刚刚被压下去的血腥气再次翻滚上涌,轻轻一咳,血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人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希尔”同样看得心神震动的莱因哈特不顾一切跑到希尔身边,接住了她倒下的身体。看到她嘴角的血迹,还有惨白到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心被揪到了极点。 冲着后面跟上来的修特莱大喊道:“医生,快叫医生” 不远处的亚尔曼看着主宅发生的一切,平静地掏出手里的枪对准了自己。 少爷虽然一直在问他效忠的人是谁,可在最后一刻还是让他离开了。 虽然对伯爵和小姐有歉疚,可是他从被伯爵派来照顾海因里希少爷的那天,他效忠的人就一直是他。 主死臣随。 伴随着一声枪响,亚尔曼倒了下去,脸上带着一种从未动摇的坚定 很快,邱梅尔男爵联合地球教刺杀莱因哈特的事就被莱因哈特手下的提督和朝中的重臣知道了。 众人在关心莱因哈特安危的同时,还有最重要的对于这件事后续的处置。 对于阴谋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地球教,派兵讨伐已成定局。 至于邱梅尔男爵及其亲族 莱因哈特对海因里希的行为自然是颇为恼火,只是与外界以为的恼怒他做出刺杀行为完全不同。他是恼怒他将希尔扯进来,恼怒他对希尔的心思,恼怒他临死还要在他和希尔之间制造隔阂。 只是人已死,再多的恼怒都没用。而他也没有牵连与邱梅尔家有亲之人的打算。 下诏让玛林道夫伯爵禁足在家,除了事情未有定论之前,堵住悠悠众口,未尝没有保护的意思在里面。 偏偏有的人总要以冷酷无情的手段处理事情。 奥贝斯坦用一贯扁平毫无生气的声音说道:“发生此次刺杀事件,也有陛下过于信任玛林道夫小姐的缘故。虽然邱梅尔男爵已死,但作为其亲族的玛林道夫伯爵父女两人也要承担相应的罪责。按照高登巴姆王朝时的惯例,犯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罪,轻则被赶出宫廷流放,重则满门处死。” 听到满门处死几个字,本就有心事,一早上都蹙着眉头的莱因哈特直接升腾起了怒火,“够了。正因为高登巴姆王朝随意拿捏人命,所以才招致无数的憎恨,才有高登巴姆王朝成为过去式。国内的局势刚刚稳定下来,朕不想再生动荡。如果你明白了,这样的话,以后朕都不想再听到。” 打发走了奥贝斯坦,莱因哈特本想继续处理下面呈报上来的事务,可打开文件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他知道是自己心态的问题,从早上开始不,或许是从更早,从玛林道夫伯爵拒绝他,从越来越多的人在他与希尔之间制造障碍开始 奥贝斯坦刚刚那么说,有多少想借题发挥,将希尔从他身边彻底驱逐。 想他前不久才说过的,“臣虽希望陛下尽早考虑结婚,生下继承人,但皇妃人选必须慎重考虑。其一,不能过于聪明,否则容易插手朝政。其二,家族势力不能过于强大,外戚干政,古往今来都是个大忌讳” “其三,不能对朕的影响过大,不然容易影响朕的判断。最好是个空有美貌,没有脑子的蠢货。你说朕说的对吗?”莱因哈特替奥贝斯坦说出了后面的话。 就差指名道姓说那个人决不能是希尔了。 奥贝斯坦略微有些惊讶,不过再一想毕竟是陛下,不可能连这点东西都想不到。只是想到,真能做到吗? 奥贝斯坦嘴上说着“恕臣僭越了”的话,心中在想什么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然后就听到上面传来一句,“心悦一个人需要考虑那么多吗?” 奥贝斯坦猛然抬首,却听到莱因哈特已经说起了别的事情。仿佛刚才的话是他的幻听一样。 莱因哈特重重地合上文件,起身就往外走。 “陛下,您去哪里?”迪特里希忙跟了上去。 莱因哈特充耳不闻,很快就来到了距离他寝室不远处的房间外面。 那是他让人专门为希尔留的房间,有的时候忙得太晚,希尔便干脆在这里留宿。 那天希尔因为海因里希的事情受刺激吐血昏迷之后,莱因哈特就将人带回了这里,紧急召集了医生团队,好不容易希尔的情况才稳定了下来。 刚开始的两天,希尔高烧不退,莱因哈特就一直陪在这里。直到情况稳定些了,才抽空处理海因里希刺杀的事件和其他的政务。 不过将懂医的艾密尔留在了这里和医生一起观察和照顾希尔。 “希尔怎么样了?”莱因哈特问守在外间的艾密尔。 艾密尔见是莱因哈特忙行礼,然后说道:“还有些低烧。不过医生说随着伤口愈合会慢慢好起来。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医生说玛林道夫小姐受了很大的刺激,心里受到的创伤应该比身体上的伤要严重许多,否则也不会直接” 看着莱因哈特越来越沉的脸色,艾密尔低下头小声道:“吐血” 莱因哈特握紧手里的拳头,然后又松开,好半响,才道:“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房里的人依次行礼退了出去,很快房中就只剩下了莱因哈特和躺在床上仍旧没有苏醒的希尔。 莱因哈特缓缓走过去,轻轻地在床边坐下来。眼睛一直没从希尔身上离开过。苍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容,一直紧蹙的眉头,仿佛在睡梦中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莱因哈特也不自觉得皱起了眉头,甚至想伸手抚平那人眉间的忧愁。而他也真的伸手这么做了。 只是指尖还没落到如雪的肤上,就听到同样苍白的唇间传来一声声呓语。 “对不起对不起表哥” 伴随着一声声的歉疚,一行一行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伸出的手指被握成了拳头,就如同莱因哈特被紧拽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呓语声渐渐消失,床上的人又陷入了沉睡中。 心中的压抑让莱因哈特恨不得将人摇醒,好好问问她,到底将他置于何地。 只是最终心疼压过了那股冲动,他只是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又帮她把被子往上掖了掖,方才起身离去。 这天,莱因哈特正在吃午饭,就见迪特里希急匆匆地来禀告,脸上还带着喜意。 “陛下,刚刚艾密尔联络说,玛林道夫小姐醒了” 第199章 沉重的愧疚 话音刚落就见莱因哈特猛地站了起来,然后只感觉眼前一阵风刮过,人就不见了踪影。 迪特里希只得赶紧追上去。 别看莱因哈特来得快,可站在门前,又踟蹰着久久没有进去。 挥退了一众人,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方才轻轻地敲了两下门,然后才推门进去。 正坐在床上发呆的希尔听到脚步声才缓缓地回神。 看向进来的人,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仿佛在看面前的人,又仿佛在看别人。 “我从来没有自大到我能算无遗策,能够避开所有的不幸。但明明我已经那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没有留住他?” 那茫然又不解的样子看得莱因哈特喉头一哽,本来想说的你还好吗,我很担心你,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只能用行动代替语言,上前紧紧地搂住了她。 “别怕,我在” 希尔任由他抱着,不挣扎也没有过多的回应,只是淡淡道:“我父亲知道了吗,我想见他。” 莱因哈特顿了一下,答应道:“好”。 正被禁足在自家宅邸的玛林道夫伯爵,一方面为外甥的死伤心难过,一方面又担心自己的女儿。 虽然陛下派人将女儿的情况告诉了他,可是没有见到人,到底是不安心。 一旁的管家汉斯,想安慰主人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他是真没想到,病重的表少爷会做出刺杀陛下的事情来,还差点杀了小姐。 而他的弟弟亚尔曼也参与其中。不仅知情不报,还帮着表少爷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这让他还怎么有脸继续在玛林道夫家待下去。不,若是陛下打定主意要严惩,以后哪还会有玛林道夫家 主仆两人如出一辙的愁绪满怀让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就在这时,艾伦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氛围。 “老爷,外面来了一队士兵,说是陛下的亲卫,护送您去见陛下” 伯爵反应了一下,才猛地站起身,说话也带上了与平时完全不同的急促,“快,马上,马上去准备” 莱因哈特怕希尔累到,要扶她躺下,被希尔摇头拒绝了。 莱因哈特又问她饿吗,说着要让人去准备食物,还是被希尔摇头拒绝了。 看着她那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莱因哈特积攒了这些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你是不是怪朕?” 希尔抬起眼,如绿宝石般美丽的眼睛此时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泽,晦暗地如失去所有星星的夜空,空洞洞地看着莱因哈特摇了摇头。 “我”想说话,嗓音不知何时变得艰涩沙哑,“我只怪我自己,本以为我是那个拯救他的人,可他做这一切皆是因为我。还牵连到了陛下,我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莱因哈特再次搂住希尔,“在你心里究竟将我当做什么人?难道我对你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你表哥的事,我虽然恼火,但他已经死了,我不会再继续追究。此事到此为止。你只要好好地陪在我身边就好,不许你再想别人” 就在莱因哈特满心满眼地期盼着希尔的回答时,希尔却缓缓地挣脱开他的怀抱,四下环顾,“衣服呢?我穿的那件红色的衣服呢?” 想到海因里希说的那件衣服是所谓的嫁衣,莱因哈特瞬间沉下了脸,“烧掉了。” “怎么会烧掉?”希尔一脸的不相信,那或许是海因里希留给她的最后的东西了。 莱因哈特冷声道:“上面都是血,不吉利,当然要烧掉。”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终是希尔败下阵来,“算了,留不住的东西强求也无用。” 看不得希尔那个心灰意懒的样子,莱因哈特烦躁道:“你若是喜欢,我让人再做一件送给你。” 希尔摇摇头,“不用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彻底点燃了莱因哈特的怒火,“你就只会拒绝我吗?” 希尔不明白他的火气从何而来,也不说话,只是蹙着眉看着他。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原来是玛林道夫伯爵到了。 莱因哈特尽管心中堵得厉害,也只能叫人进来。 玛林道夫伯爵进来之后,先向莱因哈特行了礼。随即就将目光落在了床上之人的身上。 一接触到女儿那苍白消瘦的面容,玛林道夫伯爵心下一痛,顾不得君前礼仪,上前将女儿抱在怀里。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抱着什么易碎品一样。 “爸爸在,不怕。” 希尔眼里的泪瞬间就这样落了下来,“爸爸对不起,都是因为我表哥死死了呜呜呜” 伯爵眼眶一酸,对于这次事件,虽然他不在现场,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情况,可流肯在传达陛下对他的禁足命令的时候,将情况大致都说给他听了。 他知道外甥对他是有怨恨的,他虽然伤心却不怪他,但他不能容忍他伤害他的女儿。 本不准备在莱因哈特面前说太多的伯爵终究没有忍住道:“不要再想他了,这是他的选择,在他付诸行动的那一刻,就已经亲手斩断了与我们之间的亲缘。爸爸只要你好好的。你好好的就好。” 不难听出伯爵话语里对外甥的埋怨。 希尔却一时间有些愣住了,她没想到伯爵是这样的态度,她以为他会更伤心。 看女儿的样子,伯爵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摸着她的头,轻轻一叹道:“你或许觉得我狠心,可对海因里希来说,死亡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被病痛折磨的太久,所以心也病了。活着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折磨” 希尔使劲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他本有机会活下来,本有机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是她毁了他的希望。是她啊 深埋心底的愧疚因为海因里希的死再次齐齐涌上,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一只手紧紧抓着心脏的位置,希尔喘着气,艰难道:“爸爸,我我想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 “好,爸爸带你回家。” 伯爵用带来的斗篷将希尔整个人裹起,然后横抱起来。 略微对莱因哈特欠了欠身,“陛下,请恕臣带小女先行告退了。此次海因里希做下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也有臣这个舅舅教导无方之责,无论陛下做出怎样的惩罚臣都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是陛下,玛林道夫家的其他人和这件事并无关系,还请您宽恕他们。” 说着深深地低下了头。 莱因哈特并未有任何隐瞒道:“朕从未打算牵连过多。” “多谢陛下的宽宏。”玛林道夫伯爵真心实意道,“臣与小女这便告退了。” “等”莱因哈特欲言又止地看着被斗篷包裹着,只露出一张脸迷蒙地不知看向何处的希尔。 终是咽下了阻止的话,只是道:“照顾好希尔。”他想留下她,只是以什么理由和身份呢?在她心里,最依赖的人还是她的父亲吧。所以在其面前才哭的那么肆无忌惮,而不是像面对他时,处处都充满了拒绝。 “希尔,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莱因哈特喃喃自语道。 因为海因里希的刺杀事件,父女两人本身已经很受人瞩目了,更遑论伯爵抱着包得严严实实的希尔出来。一路上受到了往来的士兵,侍从还有其他工作人员的诸多目光。 亲自护送两人出来的奇斯里有意地往斜侧方挪了挪,只为挡住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 幸好到停车坪的距离不是特别远,两人又加快了脚步,很快就看到了安静停在那里的地上车。 伯爵向奇斯里道了谢,奇斯里则说了句保重。在看向伯爵怀里的希尔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玛林道夫小姐也保重。” 虽然没有得到希尔的回应,奇斯里却像完成了长久堆积在心里的事情般,松了口气。 双方就此别过。 上了车,玛林道夫伯爵柔声对女儿道:“再休息会儿,很快就到家了。” 希尔点了一下头,整个人就闭上眼睛蜷缩到了一起。 伯爵心下叹了口气,却没说什么,只是帮她理了理覆在脸上的头发。而后就这样看着她,生怕他一眨眼人就没了般的小心翼翼。 希尔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半梦半醒间,身体又陷入了那种沉重无力的状态。她又发起了热。 她感到床前有人来回走动,有人握着她的手,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哭 等到希尔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小姐,菊心姨熬了鸡丝粥,一会儿端上来给你,你吃点,好不好?”菊心看着呆呆地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希尔,红着眼眶道。 好一会儿才看到希尔转过脸,双眼无神地摇了摇头,“我不饿。” 菊心一听急了,“怎么会不饿呢,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小姐乖,听话,不吃东西身体怎么会好。” 拉塞尔夫人也附和,“是啊,不吃东西,身体受不住的。” 就连玛丽嘉也红着眼眶急切道:“若是希尔姐姐不想喝粥,想吃什么,玛丽嘉让厨房去给你做。或者上次我们一起在外面吃的东西,希尔姐姐喜欢什么,玛丽嘉去给你买” 希尔看着围在床前的一圈人,不是不明白他们的担心,只是她现在实在没有精力去照顾他们的情绪。 她没办法,至少在这一刻,她没办法从海因里希因她而死,一切因她而发生的事情中走出来。 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吃,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儿” 菊心和拉塞尔夫人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赫达阻止了。她看出小姐此刻最需要的是安静,他们这些人围在这里只会成为她的负担。 她自小和小姐一起长大,最知道小姐的心思,局外人永远不知道局中人的苦,那就安静地看着,也不要说些自以为是的安慰。反而徒添伤心。 菊心和拉塞尔夫人多少明白赫达的意思,虽然不放心,还是咽下了要说的话。 只不停地交代着,“我们就在外面,小姐你有事叫我们。一定要叫我们” 玛丽嘉却怎么都不愿意走,“我想留下来陪希尔姐姐” 直接被赫达拖走了。 房内终于安静了下来。希尔看着外面阳光正好,突然想到了玛丽嘉的话,上次在外面 霍尔德尔 第200章 想你死 “我要出去一趟,需要你们帮我遮掩,在我回来之前,不能让任何知道我不在。”希尔对艾伦和赫达说道。 “可是小姐您的身体还没好,更何况皇帝下了禁足令,您这样出去,万一被人看到了,报告到皇帝那里,到时就不好交代了” 希尔完全一副镇定的样子,“这次的事陛下本来就没打算追究玛林道夫家,所以才只有正门一处有一队士兵看守,而不是将玛林道夫家整个包围起来。我出不出去,没有任何妨碍。更何况” 希尔了顿了一下才道:“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必须要找到答案。” “可是小姐”两人还欲再劝,却被希尔眼中的黑沉震慑到了。 “不必再多说,这是我的事情,与你们无关。说再多我还是要去,我宁可痛着将伤口的腐肉剔除掉,也不愿它一直发脓溃烂。你们只需要替我做好掩护就行了。” “便是我们不拦您,门外的士兵也不会让您出去的。”赫达冷静道。 希尔早已经想好了,说道:“花房边上有一个废弃的角门,我从那里出去。” 眼见着人是拦不住了,艾伦赶忙道:“您好歹告诉我们您要去哪里,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希尔犹豫了一下道:“如果我下午还没回来,你就联系巴特里,告诉他霍尔德尔这个名字。他就知道怎么做了” 平民区一栋简约的别墅内,正在左手对右手下围棋的霍尔德尔忽听有人禀告,“大人,您等的人来了。” 霍尔德尔执子的手一顿,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光芒,“将人请进来。” 说完才发现手中的棋子已经落在了棋盘上,只是并非是他先前想落的地方。 微微懊恼间,脚步声已经在房内响起。 霍尔德尔一扭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正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希尔。 有些病态的面容,比之前更尖的下巴,瘦了也更惹人怜惜了。 只是说出的话,却一丝怜惜的意思都没有,“你不是正在被禁足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怕你的皇帝陛下知道,治你的罪?” “不是你算计我让我来的吗?” 霍尔德尔笑得一脸兴味,“这话从何说起?” 希尔的脸色逐渐变冷,“你敢说我表哥的事不是你设计的吗?大主教阁下。” 霍尔德尔马上露出冤枉的表情,“这你可高看我了,我虽然是大主教,可我上面还有总大主教,我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插手的。” “你想说这件事和你无关?”希尔有些愠怒地攥紧了手。 霍尔德尔闲适地靠在了椅背上,懒洋洋道:“倒也并非一点关系都没有。只是在发现总大主教计划这件事的时候推波助澜了一下,在你表哥面前煽动了一下。” “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要将我表哥往死路上推。” 霍尔德尔一挑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和我是什么关系,他又和我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呵呵,你来就是要和我兴师问罪的?” “兴师问罪?”希尔低垂着眼睑,喃喃地重复着这几个字,而后又抬起眼看向霍尔德尔,“我没资格,因为杀他的人是我。” 深深地看了一眼霍尔德尔,万般情绪归于平静,希尔道:“我不该来的,本就是两路人,早已多说无益。”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 却被霍尔德尔喝止道:“站住,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希尔脚下未有停顿,继续往外走。 却被一股大力拉了回来,一抬头就看到了霍尔德尔阴鸷的表情。 “你总是知道怎么惹我生气。让我一次又一次地想杀了你,就如同你表哥想做的那样。” 话音刚落就被希尔打了一巴掌,“你没资格提我表哥,我是凶手不假,可你更卑鄙。” “卑鄙呵呵”霍尔德尔黑色的瞳孔已经变成了浓郁的墨色,阴沉地仿佛能滴出水来。 “你以为你那表哥就是什么高尚纯洁之人吗?你一定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那些害他落水的贵族千金的吧” 希尔下意识地阻止,“我不想听。” 霍尔德尔又怎么会听她的,冷笑一声继续道:“有的人被他卖去了娼馆,有的人被卖去了边境星做奴隶,还有的被大卸八块喂了狗。啧啧,生不如死和死无全尸倒不知道是哪一种更残忍了。” “那些人害了他,他凭什么不可以”说到这里,后面的话却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因为这次的事,希尔想到过海因里希并非是她以为的单纯简单的人。却也从未想过他会 霍尔德尔看着因为震惊瞪大眼睛久久回不过神的希尔,心情终于好了那么一点点。 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摸上了她的脸,“这世界远比你想象的更加虚伪,不值得留恋。所以不要再走了,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还未说完,就被希尔一巴掌挥开了手,“留下来让你折磨我吗?” 霍尔德尔本来已经软下来的眼神,再次变得冰冷犀利。 “难道不该吗?这是你欠我的。” 希尔嗤笑道:“我或许欠了很多人,但唯独你,没资格对我说这样的话。” 这一刻,想要杀掉面前之人的冲动迅速传遍了霍尔德尔全身的每一根神经。 他微微眯起眼睛 就在这时,房间中突然传来的一道声响,打断了霍尔德尔危险的想法,也成功地吸引了希尔的注意力。 两人同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怯怯的小身影,蜷缩在墙角,怯怯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滚落在地上的玩具积木,嘴里嗫嚅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大大的眼睛里早已蓄满了泪水,一副想哭不敢哭的样子。 一时间倒是把她给忘了,霍尔德尔不悦地蹙起了眉。 “我可不记得有教育你偷听别人说话。” “我我没有”欲要辩解,却在对上霍尔德尔危险的眼神时,立即改了口,“对对不起,爸爸”生存的本能让她知道还嘴只会令自己受到更重的惩罚,倒不如老老实实承认错误,或许会令他轻拿轻放,这是她来到这里的这段时间学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紧接着又对希尔说道:“对不起姐姐” 希尔被惊地有些说不出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能让希尔露出如此的表情,原因无他,面前的女孩正是那天,她和霍尔德尔帮助的那个,因为家庭矛盾偷跑出来的小女孩,贝琳达 霍尔德尔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希尔的问题,而是纠正贝琳达的称呼,“你应该叫她妈妈” 贝琳达迟疑地看向希尔。 “别这么叫我,我不是”希尔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全身都充满了抗拒。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应该说你对她做了什么?”希尔质问霍尔德尔。 “别说的我好像十恶不赦的坏人一样,她可是我用真金白银从她父母手里买回来的。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可没有违背帝国的法律。要说坏人,难道不应该是将她卖给我的她的父母吗?” “若你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怎么会” 霍尔德尔冷笑道:“若他们没有动心思,我便是给他们一座金山银山也不会将女儿卖给我,只能说人心凉薄,连血脉亲情都靠不住。” “你”希尔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她看着这个浑身都充满了戾气的男人,突然发觉她从未了解过他,也从未了解过海因里希 “别这么看着我”霍尔德尔被希尔看得越发烦躁,一把将希尔拽过来搂在怀里,“你从来只看到我伤害别人,做尽坏事,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希尔不为所动,“难道你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吗?你说我欠你的,我究竟欠了你什么?” 听出希尔话中的冷漠,霍尔德尔慢慢放开她,心也渐渐变凉。 “呵呵,到如今我才知道最凉薄,最狠心的人其实是你,因为你不在乎我,不在乎我遭遇过什么,更不在乎对我的承诺,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表哥大概就是看透了你的冷漠无情,所以才选择这种方式报复你” 话音刚落,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不许你牵扯我表哥。对,你说的对,这是我的业障,我活该痛苦内疚一辈子。但是无论你遇到过什么,都不该成为你伤害无辜之人的理由。”如果先前还对霍尔德尔抱持着一丝故旧之情,在知道他用手段强行分离人家家庭之后,这最后的一丝旧情也没有了。 霍尔德尔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恶狠狠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希尔瞥了他一眼,将冷漠进行到底,“与我无关。”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被霍尔德尔一把掐住了脖子,“想你死。” 第201章 王者的宇宙 希尔没有挣扎,只是不甘示弱道:“好啊,可即便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狱,免得你为祸人间。” 闻言,霍尔德尔低低地笑了,“这也不错啊,一种另类的殉情。”随即凑近希尔道:“给我生个孩子吧,希尔,我想试着做回父亲,试着”体会一回他既唾弃又羡慕的普通人的幸福。 经过上次霍尔德尔不停地念叨孩子,孩子,现在在听到这两个字,希尔倒没太大惊讶,只是仍然用一种有病得治的眼神看他。 “你觉得可能吗?” 霍尔德尔反问,“为什么不可能?你以为我还会让你走吗?” 希尔挺直胸膛,不闪不避道:“我不怀疑时机对你有利的时候,你会这么做。但现在不是,从你对地球教总大主教那没有任何敬畏的态度,就能看出你和他并不是一条心。宪兵队能如此及时的得到地球教要刺杀的消息,是你故意透露给他们的。所以特留尼西特是你的人。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借帝国的手除掉地球教或者只是单纯地除掉总大主教” 听完希尔的分析,霍尔德尔愉悦地笑出声,“不愧是小小年纪就敢跟着自己的父亲剿灭宇宙海盗的人。一点的蛛丝马迹就让你看出这么多。是,我是借着金发小子的手毁掉地球教。但这和我留下你并未有任何冲突。” “有”希尔毫不犹豫道:“因为这里是奥丁,一旦我出事,你一定不可能全身而退。我想你算计了这么多,不会仅仅只是毁掉地球教。一定还有其他的图谋” 看着霍尔德尔抿唇不语的样子,希尔愈加肯定自己猜对了,“难道你打算为了我放弃你的图谋?” 不想看到希尔太得意,霍尔德尔捏着希尔的下巴,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便是猜到了我的心思又如何,我想留下一个人还需要顾虑那么多吗。” 希尔微扬着头反击,“你当然要顾虑,因为你的对手是陛下,你怎么可能不顾虑。如果你也想要这宇宙,劝你趁早放弃。你不可能是陛下的对手。” 听着希尔对莱因哈特的抬高,同时对自己的贬低,霍尔德尔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在他身边待久了,连心也偏向他了吗?” “并非是我偏向陛下,而是王者天下,并不是满肚子阴谋算计之人能得到的。” “阴谋算计?你的陛下就没有过阴谋算计吗,我是杀了不少人,无辜的,不无辜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可比起你的陛下动辄让几百万,几千万人的鲜血流满战场,谁更残忍呢?” 见希尔的嘴唇动了一下,霍尔德尔又说道:“你或许会说那是在战场上,可是威斯塔朗特事件中,几百万无辜平民的死亡,他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怎么了,无言以对了?”见希尔久久不语,霍尔德尔冷笑着嘲讽道。 希尔怒上心头,“你也就只是在这里说说,让你来做,你会比他做的更好吗?” “不会”霍尔德尔很干脆地承认,“因为我的目的从来不是得到整个宇宙,所以事情变得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 随即重重地冷哼一声,拇指摩挲着希尔的脸颊,说出的话依旧刺人,“所以别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什么都猜得到。那你不妨猜猜,你的陛下知道你与我这个地球教的人有牵扯之后,他还会一如既往的信任你吗?” 希尔也冷笑以对,“别拿你卑鄙的心思去揣测陛下。” 霍尔德尔笑容一顿,“既如此,那你为什么不敢告诉他我的存在?如果你告诉他,这些事情都是一个叫霍尔德尔的人设计的,刺杀事件是,诱拐小皇帝是,不仅和同盟高层有勾连,和帝国的某些人也有牵扯,只要抓住他,就皆大欢喜,宇宙和平。如此大的好处,你又为什么不敢告诉他?” 希尔一时间有些语塞,为什么不敢告诉陛下,甚至不敢告诉自己的父亲。 一开始是没想过霍尔德尔会策划这么多事,再后来是不能肯定霍尔德尔的身份,怕轻易出手会破坏自己的计划。到现在已经没办法说出口。 她要怎么解释她和霍尔德尔的关系,要怎么解释,她明知这是个危险的人,却始终没有提及到他。 尤其是这次的刺杀事件发生后,玛林道夫家已经处在风口浪尖上,若是再让人知道她和地球教的人,还是地球教的上层是旧识,她和她的父亲很难不惹人猜疑。 突然希尔意识到了什么,“这次的事情也是你牵制我的把柄,让我再也不能对陛下开口说什么。” 霍尔德尔给她一个赞赏的目光,“算是吧。你瞧你这么聪明,我们两人的孩子一定会继承我们的聪明才智。” 这次,希尔没有反驳他,而是心情沉重地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霍尔德尔微笑着看着她,“我说过了,我想要你给我生个孩子,我想做一名父亲” 希尔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地推开她,自己也往后退了几步,“你休想。既然你不肯罢手,那就来吧,我不会输给你,陛下更不会。阴谋算计,算计不来人心。陛下至少是堂堂正正用武力夺取这个宇宙。不是你这个躲在阴暗中的阴谋家能比得上的。” 被拒绝的如此彻底,如此不留情面,纵是霍尔德尔忍耐性再好,也不由得怒从心起。 “好,真好,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别落在我手里,因为你已经耗光了我所有的耐心,而我对付敌人,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这句话是我要说的才对。正巧,我也没有对敌人手软的习惯。言尽于此,告辞。” 说完希尔扭头就要往外面走。 只是在瞥到蜷缩在墙角的小身影时,迟疑了一下,终究抵不过心里跳动的那颗良心,走上前道:“要跟我走吗,虽然不能再送你回到你亲生父母身边,但我以玛林道夫家的名誉起誓,一定会尽我所能,抚养你长大。” 她能做的只有这个了,不能将她留在霍尔德尔这个三观扭曲的人身边,也不能将她送回到她原来的家庭。不是她不去做,而是不能。 她的父母既然选择卖掉女儿换钱,就代表在他们心里已经舍弃了这个孩子。她即便回去,她的父母也会下意识地排斥她。因为她的存在会时时提醒他们,他们究竟有多卑劣,为了钱轻易地就舍弃了自己的骨肉。为了逃避良心的谴责,他们会疏远她,冷待她,恨不得根本没生过这个女儿 既如此,还不如跟着她 或许是被希尔眼中的真诚打动了,小家伙缓缓地伸出了手,只是在触及霍尔德尔阴沉的目光时,快速地又缩了回去。同时大力地摇了摇头。 “我,不要跟你走” 希尔瞥了一眼霍尔德尔,温声安慰道:“不用看他,也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所以跟我走吗?” 小家伙明显脸上出现了挣扎,只是过去这一个月来亲身体会到的霍尔德尔的恐怖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终究压过了心中的渴望。 “我,我不不走” 希尔心下一叹,欲要再说些什么。 却听到霍尔德尔冷笑一声道:“你到底哪来的自信,我会让你们两人走。你要是再不滚,你也不用走了。” 形势比人强,希尔只能放弃再劝,留下一句“抱歉”就匆匆地走了。 霍尔德尔摸着贝琳达的头,恶狠狠道:“看到了吗,那是个既狠心又无情的女人。说的再好听,关键时刻还不是放弃了你。” 贝琳达此刻还不明白成年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不明白霍尔德尔这样说并非是讨厌那个女人,而是一种爱而不得的口是心非。 但不妨碍她记住了这些话,对希尔,虽然称不上恨,但也再没喜欢过她。不过对她的孩子却奉上了一生的忠诚。不得不说,人真的是一种矛盾的生物,而爱与恨更是矛盾之下的产物,爱到极致便是恨,而恨到极致,谁又能说不是源于爱呢。 只是这个时候的霍尔德尔并不明白,或者说明白却不愿意承认。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豆大的雨点,还伴随着轰隆隆的雷声。 希尔感受到了胃里灼烧般的疼痛,每走一步都是在消耗自己的意志力。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越来越模糊的希尔不得不停下来靠在路旁路灯的灯柱上喘息着休息。 耳边除了嘈杂的雨水滴落在地上溅起的声音,还有几句不甚清晰的说话声。 “婶婶,你看那个人,她是不是不舒服” 很快希尔就看到一双女士皮鞋出现在眼底,同时耳边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希尔刚要说自己没事,就感到胃中一阵翻涌,几道干呕算是替她回答了来人的问题。 。。。。。。 “浴室在那边,您去擦拭一下吧。最好把湿衣服换下来,不然很容易着凉,尤其是我看您现在身体抱恙。若是不嫌弃,我去找一套我的衣服您先换上” 希尔直接道:“那就麻烦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女人说她家就在不远处,问她要不要来休息下,她浑浑噩噩地就答应了。 完全没想过,万一他们是歹人怎么办? 不过,现在完全没必要担心了。因为希尔在墙上的相框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渥佛根米达麦亚。 如果没猜错,带她回来的这个人是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女人自我介绍道:“我叫艾芳瑟琳米达麦亚。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我叫杨清竹。” “杨清竹?是很少见的e姓氏和名字呢。”艾芳瑟琳边说边将干净的衣服递给希尔。 希尔接过道:“嗯,谢谢。因为我母亲有东方的血统。” “是这样啊。” 一旁的小少年也热情地自我介绍道:“我叫卡尔□□。这位漂亮的姐姐,叫我卡尔就行了。” “卡尔我认识的一个人也叫卡尔。” 小家伙故作无奈地吐槽,“那只能说这个名字实在太常见了。” 希尔笑笑,“我觉得是个好名字,所以才有这么多人取。” “真的吗?漂亮姐姐说话也这么让人感到舒服。姐姐一定还没有未婚夫吧,你看我怎么样,虽然我现在才9岁,可我马上就会成长为一个比米达麦亚叔叔还优秀的男人,一定会保护姐” 话还没说完就被艾芳瑟琳敲了下脑门。 “净胡说,开玩笑也要分对象,怎么能对第一次来家里的客人说这些。” 然后不好意思地对希尔笑笑,“这孩子就爱搞怪,开一些小玩笑,不过他没有恶意的,您别见怪。” 希尔摇摇头,“不会,小孩子活泼一点好。” 小小少年听到了得意地冲艾芳瑟琳做了个鬼脸。 希尔突然好奇道:“卡尔是夫人您的侄子吗?” 第202章 真巧 艾芳瑟琳笑着解释,“虽然不是亲戚意义上的,不过我和我丈夫确实将他看做自己的侄子。他家就住在我们隔壁,因为离得近,我们两家的关系一直不错。他父母平时都很忙,很多时候都托我照顾他。” “原来是这样,夫人人如其名,善良又温柔。” 艾芳瑟琳被夸地有些不好意思,“哪有您说得这么好。您快进去梳洗一下吧,别一会儿着凉了。” 希尔笑笑便进了浴室。 只是在关上门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只有一个满腹心事的人对着镜子无力又莫可奈何 想着到底是在别人的家,而且男主人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而她并不想碰见对方。 因此希尔只是简单地冲洗擦拭了一下,再换上干净的衣服就出来了。 只是米达麦亚夫人比她高壮了一点,她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大了。 米达麦亚夫人也看出了这点,抱歉道:“我特意挑了一件小一点的,还是有些大了。” 希尔摇摇头,“这样已经很好了。多有叨扰您,我就不多留了,衣服等我回家之后清洗干净,再派人送还给您。” 艾芳瑟琳摆摆手,“一件衣服而已,不用那么麻烦,直接送给您了。只是外面还下着雨,等雨势小一些再走吧。” “不了,本就麻烦您了,若是您先生回来,岂非更是打扰了。” “他这几天都很忙,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您就安心地待到雨停吧。” 卡尔也热情地邀请道:“是啊,是啊,漂亮姐姐就多留一会儿吧。婶婶烤了饼干,有各种口味的,姐姐一定会喜欢的。顺便提一句,我最喜欢草莓味的。” 看了看外面仍旧不减的雨势,既然男主人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多待一会儿也未尝不可 犹豫间,希尔的嘴已经先于大脑一步说道:“那就麻烦您了。” 艾芳瑟琳忙说“不麻烦”,而卡尔小小地欢呼了一下,又是殷勤地给她泡茶,又是端上他喜欢的草莓味饼干给她分享。 来自于陌生人的善意,终于让希尔感受到了那么一丝温暖。也或许是饼干绵软的香气过于诱人,几天以来一点胃口也无的希尔不自觉得拿起饼干吃了起来。 伴随着香甜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来,希尔出于礼貌,也是真心地夸道:“味道很好。” “那是自然”卡尔挺着小胸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婶婶做的食物是全宇宙最美味的。” 说完,又招来艾芳瑟琳的一顿教育,“全宇宙你吃过几人做的食物,就敢这么说。知道的是你在夸婶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小年纪有多轻狂呢。” “婶婶就会教训人。”小家伙不服气地转向希尔,寻求支持,“漂亮姐姐,你同意卡尔的话吗?” 希尔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时,就听到有人说道:“同意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小家伙眼前一亮,嘴里喊着“米达麦亚叔叔”,人也灵活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只是下一秒就卡了壳。因为紧随米达麦亚进来的还有一个人,乃是双眸有异,虽俊美,却也让人觉得有些怪异的罗严塔尔。 至少见过这个人两面的卡尔,每次见他都会下意识地感到紧张。 希尔更是心中苦笑,撞见一个就算了,还一撞撞见俩。她一会儿该怎么解释,她会出现在这里 艾芳瑟琳也显得有些惊讶,“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要晚一些吗?” 米达麦亚给了妻子一个拥抱,简单地解释道:“御前会议提前结束了,就回来了。” 紧接着,罗严塔尔也向艾芳瑟琳打招呼,“打扰您了,夫人。” 艾芳瑟琳笑着回礼,“下午好,阁下。哦,对了,我刚烤了饼干,要来一点吗?” 罗严塔尔也不推辞,“当然,再配上一杯红茶再好不过。” 艾芳瑟琳笑着应了。 而卡尔早已趁着三人说话的功夫,远远地躲到了希尔身边。 但希尔自己还不知道要躲到哪里。 也是怕什么来什么,下一秒就听到艾芳瑟琳对着对着两人介绍自己,“这是在家里避雨的杨小姐。” 希尔瞬间就感到两道非常有压力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很快犀利就变成震惊。 “玛林” 希尔抢先道:“我是杨清竹,抱歉,打扰了,等雨势小一点我就离开。” 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互相对视一眼,尽管心中的疑问已经堆了满脑子,到底还是顺着希尔的话说了下去。 “杨小姐,幸会。” “幸会,两位阁下。” 介绍双方刚介绍到一半的艾芳瑟琳将丈夫的异常看在了眼里,不过聪明地没有点破,而是去端了饼干和茶来。 只是家里的氛围自从丈夫和其好友进门之后委实变得有些尴尬。 作为客人本就有些沉默寡言的杨小姐再未说一句话;平时活泼好动的卡尔也因为罗严塔尔的在场,成了锯嘴的葫芦。更奇怪的是,罗严塔尔从刚才开始也没再开口,只是视线一直落在杨小姐的身上,带着些审视还有别的一些情绪。 整个客厅就只剩下她和丈夫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过明显丈夫也有些心不在焉。 罗严塔尔终于忍不住试探道:“杨小姐和我的一位同僚很像,只是按道理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我有些好奇杨小姐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希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才道:“碰巧。米达麦亚夫人见我路边淋雨,好心让我进来避雨。” 不待罗严塔尔继续说什么,希尔站起来看着外面道:“雨小了,我该告辞了。” 艾芳瑟琳看着的确变小的雨势,再想到希尔刚刚明显是回避罗严塔尔的追问。便咽下了挽留的话。只寻来一把伞递给希尔,“路上小心。” 对米达麦亚夫人的心细,希尔心中一暖,“多谢夫人,告辞。” 艾芳瑟琳欲送其出门,却被希尔制止了,“夫人留步,不用送了。” 说完冲着屋内的其他人点了下头,便转身走进了雨幕中。 艾芳瑟琳和丈夫对视了一眼,收到了丈夫一个安心的眼神。 就在这时,听到罗严塔尔问道:“夫人,您能说一下遇到这位杨小姐时的具体情形吗?” 也不是什么不能对人说的事,艾芳瑟琳便将她怎么在路边遇到人,怎么邀请人来家里的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罗严塔尔听完也没再说其他。 只是在米达麦亚夫人去厨房准备晚餐,卡尔回自己的家之后,对米达麦亚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们今天只是遇到了一位来家里避雨的杨小姐,只是像,却并非是你所说的那位同僚,不是吗?” 闻言,罗严塔尔举起酒杯。 相视一饮中,两人已达成默契。 等到晚上,只剩米达麦亚夫妻两人的时候,米达麦亚夫人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好奇,“那位杨小姐是有什么不对吗?” 米达麦亚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隐瞒自己的妻子。因为他知道妻子不是一个随处乱说的人,尤其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后。 “她不姓杨,她是玛林道夫伯爵的千金,陛下身边的首席秘书官,玛林道夫小姐。” 听到这个身份,艾芳瑟琳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位小姐这么年轻的吗?”虽然很早就听丈夫说过陛下身边有一位年轻的秘书小姐,是众多幕僚和朝臣中唯一的女性。她当时还想着一定是位非常厉害的人。没想到如此的年轻,还是个小姑娘呢。 “虽然年轻,可非常有谋略。若是男儿,必定也是统帅百万舰队的统帅或是执掌一省的重臣。”米达麦亚语气里半是欣赏半是可惜。 艾芳瑟琳想到,丈夫先前也说过类似的话,看来是真的对这位玛林道夫小姐很是欣赏。 突然艾芳瑟琳又想到罗严塔尔对这位小姐的态度,迟疑道:“我感觉罗严塔尔提督对那位玛林道夫小姐是不是是不是很关注。”艾芳瑟琳委婉地用了关注这个词,但依她女人的第六感,或许好感这个词才更合适。 米达麦亚又哪能不知道妻子想说什么,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女人,他都会支持好友并真心期盼他能安定下来,别像现在这样渔色人生。 只是在陛下也有意玛林道夫小姐的情况下,好友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心思,以免引发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随之,米达麦亚又想到了最近的传言,说好友和旧贵族的一个女人有来往,还将人安置在了自己的宅邸中。 好友感情的事,按理说他不该插手,但那个女人的身份太敏感了,若是真的,岂不是现成的被人攻讦的把柄。 想到这里,米达麦亚难得生出了些许烦乱,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让妻子担心,只是说道:“今天我们见到的人只是杨小姐,而不是玛林道夫小姐,明天也告诫卡尔一下,让他不要往外说杨小姐的事。” 艾芳瑟琳有些不解地看着丈夫。 米达麦亚看出妻子所想,解释道:“难道你忘了,陛下前不久遇刺,而刺杀者正是玛林道夫小姐的表哥。目前玛林道夫小姐正在禁足中” 艾芳瑟琳方才惊醒,是了,禁足的人怎么出现在外面。这不是公然违抗陛下的旨意吗,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 等得心焦的艾伦都已经开始向奥丁大神祈祷,保佑他家小姐快点回来。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若是平时见他这碎碎念的样子,赫达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只是今天,她也希望奥丁大神能够保佑她家小姐平安,早点回来。祈祷千万不要被伯爵发现。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的祈祷起了作用。 角门那里传来了一阵响动,紧接着希尔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里。 “小姐”两人惊呼出声,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第203章 看似尘埃落定 从外面回来之后,希尔将自己关在房中一天。第二天,就在众人还以为她会继续消沉下去的时候,却见她出现在了早餐的餐桌上。 原本众人应该高兴,只是清一色的在见到她时,眼中的惊讶大过惊喜。 “小姐,你的头发”原本的一头长卷发,已经消失不见了,只顶着一头又短又乱的短发,平静地看着众人。 希尔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形象,吩咐道:“早餐过后,叫一个会剪头发的人来我房间。” 以为希尔被刺激的太过,所以才做这种近乎自残的举动,菊心早已眼中含泪。 “小姐” 希尔淡淡一笑,“我没事,就是饿了,我想吃菊心姨包的云吞。” 菊心擦着眼角的眼泪,一叠声道:“好好,我马上去做,马上去。” 拉塞尔夫人紧跟着道:“我也去帮忙。” 等两位夫人都走了,希尔环视一圈还围在身边的人,轻斥道:“看着我干什么,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工作时间偷懒,小心我罚你们工钱。” 众人却没有立时离开,只是在见到伯爵过来时,方才行礼退下。 希尔也看到了自己的父亲,不由得抱怨道:“我就这么没有威严的吗。” 伯爵替众人开脱,“他们都很担心你。” 希尔心中一酸,“我知道。对不起,爸爸,让你担心了。” 伯爵叹息着将女儿搂进怀里,“爸爸只盼望你好好的。”感受着手下女儿单薄的身体,伯爵心中满是心疼,恨不得立刻让她多吃些东西补回来。本就不容易养胖,现在就更瘦了。 “先用早餐,有什么事稍后再说。”什么都不如女儿的身体重要。 希尔轻轻地“嗯”了一声。 看着伯爵眼中殷殷的期盼,希尔不由得多吃了些,连带着心下满足的伯爵也多用了些。 用完早餐,父女两人来到花园散步,身后没有让任何人跟着。 安静地走了一段路,突然,“表哥/陛下”两人同时开了口。 话一出口,两人都沉默了,因为两人都知道,无论是海因里希还是陛下都是两人避不开的话题。 “表哥葬在了什么地方?”说是安葬,其实希尔明白,大概就只是一个衣冠冢。在那样的爆炸里,人只有尸骨无存一个下场。 何其残忍。 希尔不由得捂上了心脏的位置。 伯爵见了,心立刻提了起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让汉斯去叫医生” 希尔赶忙摇头阻止,“没事,大概是躺了这许多天,身体使不上力气。您还没告诉我,表哥” 伯爵看着她,答非所问道:“爸爸不希望你再为他的事伤神。” 希尔的睫毛颤了又颤才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论过程怎样,只希望他魂有所归。”说到这里希尔自嘲的笑了,“其实人都已经没了,说再多又有什么用,不过是活着的人求个心理安慰吧。” 伯爵心中长叹口气,“我将他的衣冠冢安在了她父母的墓旁。去了另一个世界,自有他父母照顾他,你就安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希尔喃喃道。 静默了半响,希尔主动开口,“您刚刚想说什么?” 玛林道夫伯爵说道:“陛下说不会牵连过多,这次的事应该就到此为止了。玛林道夫家不会被牵扯进去。但我想趁这个机会与陛下请辞。安琪儿和爸爸一起回封地吧。” 希尔看着伯爵摇了摇头,“我还不能回去,还不到时候。若是爸爸你真的厌倦了,你先回去吧。至少现在我还不能抽身离开。” 玛林道夫伯爵满是无奈道:“虽然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还是忍不住想,你会就此答应。既如此,爸爸又怎么舍得留下你一个人。其实我还有其他的疑虑,想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我们离开的时机但你不想说的事,爸爸也不会强逼你。我常常想,若你不那么有主意就好了。” 希尔欲说些什么,却发现她能说的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 只是还没说出来,就见汉斯急匆匆地走过来,向父女二人禀告道:“陛下有旨意传达。” 隔着屏幕,修特莱先是询问了希尔的身体健康状况。听到她说没事,才说起莱因哈特最终对这件事的处置。 虽然海因里希已死,不能追究一个死人,但邱梅尔家的所有财产全部没收。不追究与邱梅尔家有关的家族,玛林道夫父女即刻解除禁足,并恢复原职。明天开始继续当值。 至于地球教已经确定由瓦列一级上将领兵讨伐,不日将出发。 这点她早就已经知道,人没变,要做的事也没变。 唯一让她有些疑惑的,是霍尔德尔这么做的目的。 她就不信,他没想过,刺杀失败,地球教完全暴露出来之后,陛下还能容忍它的存在? 可是她见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失措,仿佛根本就没将其当回事 希尔突然想到艾尔威,身为高登巴姆王朝的人,却甘愿成为推翻高登巴姆王朝的棋子。那么,霍尔德尔是否也是故意利用帝国,除掉地球教? 陷入沉思中的希尔,倒是和家中其他人的欢欣雀跃形成了鲜明对比。再看伯爵,也是一脸的平静。甚至伯爵还有些失望,若是陛下这次将父女两人驱逐出奥丁,赶回封地就好了。 虽然这样想多少有些不知好歹,可伯爵更希望和女儿过平静的生活。 这时候的希尔也没多余的精力关心伯爵的想法了,就这样保持这种状态一直到理发师过来。 等理发师给她整理好头发,她又一头扎进房间里用各种假设推测霍尔德尔利用帝国铲除地球教的可能性。连急吼吼赶来看望父女两人的玛格妲蕾娜都没见上。 倒不是说她不想见,而是玛格妲蕾娜怕打扰她休息,就没让人上楼叫她。 很快就到了恢复当值的这天。 再一次踏入这个帝国最核心的地方,希尔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不过一路走来遇到一个又一个在这里工作的无论是侍从还是其他工作人员来打招呼之后,紧张的心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就是大家看她的第一眼都带上了惊讶,应该是和她剪掉了头发有关系吧。 最夸张最直接的还要数迪特里希,“玛林道夫小接,您您您的头发?” “剪掉了,现在看是不是更精神了?”希尔笑道。 迪特里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后又不好意思道:“就是乍一看有些不习惯,不过还是,还是一样好看。” 希尔笑,“那就好。陛下在里面。” 迪特里希点了点头,然后左右看了看,发现身旁没人,略微凑近了希尔小声道:“陛下这些天不怎么高兴。您当心一些。不过也许是我多事了,玛林道夫小姐来了,陛下心情就好了。” 希尔苦笑着想,他实在是高看了她。若是她有那么大的能量,很多事情也不必这么纠结了。不过还是对迪特里希的好意道了谢。 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到莱因哈特的办公室门前,深深地吸了口气后,轻轻地敲响了那扇门。 在听到一声“进来”,希尔几乎用尽全力推门而入,“陛下,下官来报道。” 莱因哈特拿着文件的手一顿,然后头也不抬地说道:“桌子上的文件,今天都处理完。” 希尔轻轻地呼了口气,说了声“是”,随即走到放文件的桌子旁。 一米多长的桌子上,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厚度不一的文件。 希尔却不觉得多,因为比起两人尴尬地相对无言,倒不如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 一个上午的时间,在没有访客也没有下面的人汇报工作的情况下,房间里安静地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以及莱因哈特时不时的一声咳嗽。 正在认真看文件的莱因哈特,突然感到一道人影笼罩了下来,紧接着桌子的右上方被放上了一杯散发着清甜香气的柚子茶。 尽管莱因哈特没有说什么,可微微上翘的嘴角却暴露了主人此刻的真实想法。 就这样一直到了中午,好不容易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的莱因哈特考虑着要不要主动邀请人共进午餐时,却发现人已经不在座位上了。 莱因哈特立刻沉下了脸。传唤了艾密尔进来。 “她呢?” 艾密尔一进来就听到皇帝陛下如此问道。 马上反应过来道:“玛林道夫小姐说去下面透透气,很快就回来。她还交代我们,为您准备清淡一些的午餐。您的嗓子可能不太舒服。若是这个状况持续下去,就需要请医疗团队的人过来看看。” 莱因哈特的心情这才好转了一点,“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而坐在花园长椅上的希尔,看着开得满墙的白色蔷薇,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捧蔷薇花束,以及一道熟悉的声音,“满园蔷薇却不及玛林道夫小姐一人耀眼夺目。” 第204章 再也控制不住的感情 希尔猛地一抬头,发现是梅克林格正笑望着她。 不由得也笑了,“这话还有花是不是选错对象了,至少该对着玛格妲蕾娜说才对。” “不同的花送不同的美人嘛。夫人适合送红色龙沙宝石,花瓣繁复又艳丽,正如夫人的人。” “真没想到阁下说话如此动听,我会讲给玛格妲蕾娜的。不过我很好奇,如此会哄人的阁下,怎么没有将玛格妲蕾娜追到手。即便不是玛格妲蕾娜,也没见阁下有女朋友啊。” 梅克林格故作无奈道:“这位小姐,没必要死命戳人家的痛处吧。” 希尔从善如流地改口,“那好吧,换个话题,对于阁下随便攀折园中花草的行为,我会如实地报告给陛下的。届时,陛下会做出何种惩罚,还望阁下做好准备。” 梅克林格:“” 更扎心了。 希尔看堂堂一级上将凝固住的样子,笑得那叫一个欢实。 梅克林格反击道:“那在下只能厚着脸皮,坚决不承认此事。” 希尔晃了晃手中的花束,“罪证还在这里呢。” “那玛林道夫小姐怎样才能放过在下?” 希尔想了想道:“那阁下将珍藏的收藏品送我一个吧,画作也行,其他什么东西都行。” 没想到梅克林格非常痛快地答应道:“好。” 反倒是弄得希尔愣在了那里。 “呃,我开玩笑的。” “在下可没开玩笑。” “那不是你珍藏的东西吗,你舍得?” “若是别人肯定不舍得,但如果是玛林道夫小姐在下非常乐意。毕竟越是珍藏喜爱的东西,越要送给真正懂得欣赏的人。而玛林道夫小姐就是那个懂得欣赏的人。” 这一波反客为主,直接将了希尔的军。 “呃还是不要了,君子不夺人所爱,阁下还是自己留着慢慢欣赏吧。” 梅克林格摇头失望道:“那真是太可惜了。” 说罢,两人都笑了。 笑过后,希尔感叹道:“跟阁下聊天一直都很开心,很轻松。不过时间不早了,我要回陛下身边了。有机会再聊吧。”边说着边站起身。 “还有,谢谢你了。” 梅克林格挑眉道:“那就帮在下引荐‘杨清竹’这个人吧。” “”希尔直接装作没听到,挥挥手就走了。 梅克林格还在提要求,“那就帮在下再求一幅画,在下付酬金,多少都可以。不,条件任他提” 希尔则不理会他,越走越快。 梅克林格看着消失在花墙后面的身影,忍不住低低笑开了。 “看来是没事了。” 回来碰到艾密尔,希尔让他帮忙找了个玻璃瓶装上水,将那束蔷薇花插了进去,摆在了自己的桌子上。 美丽的事物总能让人的心情不再那么沉闷。一个下午的时间就那么过去了。 只是她和莱因哈特之间还是没说上几句话。稍微让人有些挫败。 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希尔来向莱因哈特告别。 此时的莱因哈特正闭着眼睛,手肘撑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可眉毛却深深地皱起。 希尔轻轻地唤了一声,“陛下” 话音一落,就见莱因哈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是平时睿智如海洋般广阔的湛蓝双眼,此刻透出的是茫然和不解。 好一会儿,才仿佛找回双眼的焦距般看向希尔。 希尔赶紧道:“陛下,时间不早了,下官告退了。” “不许走”莱因哈特嘴上说着,手也伸了出去,在希尔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拽向了自己。 也就是瞬息的功夫,希尔发现怀中贴上了一个人,腰也被人紧紧搂着。 闷闷的声音自怀中传来,“朕有些难受。” 希尔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将手放在莱因哈特的额头,试了试,有些烫。 再看人,嘴唇发干,呼吸也有些急促 这是 生病了 希尔顾不得其他,赶紧传唤艾密尔和迪特里希,让他们去叫医生过来。 一通忙乱之后,莱因哈特被安置在了病床上,御医团也得到了初步诊断,过于劳累引发的发烧。好好休息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一听这话,旁的人都松了口气。只有希尔,仍旧蹙着眉,显得很忧心。她怕这是他患上夺去他性命的疾病的开端。虽然她让人研制出了治疗这种疾病的特效药,可临到这一步,她的心里仍旧充满恐惧。 她以为她能救海因里希,可结果更加令人痛心。 那他呢,她是否能改变他早逝的命运 正当希尔心中惶惶,胡思乱想之际,手被人紧紧地拉住了,耳边是莱因哈特虽有些虚弱,却异常坚定的声音,“你不准走,不准离开朕的身边。” 害怕失去眼前之人的恐惧,让希尔不顾房内众多人在,反握住了那只手,嘴中喃喃道:“我不走,我就在这里。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我很害怕” 五感虽然因为生病变得有些迟钝,可不妨碍他听到她说什么,甚至有一种好笑的感觉。 “生病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害怕什么?” “就是这样才害怕。”希尔脱口而出道。 莱因哈特突然心就软了下来,对屋内的其他人挥挥手,“你们先出去吧。秘书官小姐留下就行了。” 其他人自然不敢不听从命令,行了礼,依次退了出去。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莱因哈特示意希尔坐在床边。 “秘书官小姐不是挺大胆的吗,怎么这会儿怕了,怕朕会因为这点小病就死掉吗?” 话音刚落,就被希尔一把捂住了嘴,“别说,别说那个字。不吉利。” 莱因哈特拉下那只瓷白的手,轻轻地在手背上吻了一下,然后说道:“看来秘书官小姐舍不得我死,那为什么今天一整天都不愿意和我说话。还剪掉了头发,丑死了。”前半句还很是愉悦,后半句就变成了不满。 谁想希尔直接红了眼眶,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流下来。 莱因哈特一下子傻眼了,神情是当初差点要死在杨威利手中时都没有的慌乱,“你朕你是不是怪朕说你丑了?不丑,一点都不丑,是朕说错了,我的希尔是最好看的。” “不是,我是,我是怕”怕你会死,怕我救不了你。 不开口还好,这一口,眼泪也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莱因哈特只能手忙脚乱地给希尔擦眼泪,“别哭了,你一哭朕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说着仿佛被蛊惑般,轻轻地吻上了希尔尚挂在脸颊上的泪珠。然后慢慢向下,一直到那张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嘴唇。 希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愣在了当场,直到唇瓣被反复地摩挲才想起来推开莱因哈特。 “陛陛下” 可是自己却先被推倒在了床上。修长的脖颈一览无余。 本就因为发烧被淹没了部分理智的莱因哈特,受到眼前观感的刺激,竟有放任自己继续下去的趋势。 希尔急了,一边推拒着一边道:“陛下你烧糊涂了。” 莱因哈特稍稍停下了动作,嘴里却低低地笑了,“朕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过。希尔,留下来吧,一直留在朕的身边。” 希尔撇开头,颤颤巍巍道:“我,我听不懂陛下在,在说什么。您放开下官,下官” 视线受阻的希尔,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莱因哈特眼中与愤怒交杂,不停变换的样子。 以至于话还没说完,就感到了脖颈上传来的一阵钻心的疼痛。 “好疼” 直到感到嘴里传来一股铁锈的味道,莱因哈特才松开嘴,心中既有一股隐秘的报复的快感,又有一点得意。 “既然疼,为什么要让别人在你身上留下痕迹?”莱因哈特喃喃道。那天,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与他极力撇清关系,看着她为他表哥伤心到吐血。看着她脖颈上被咬出血的牙印,还有那是邱梅尔留下来的,仿佛在宣告,在挑衅,他已经在她身上留下了烙印,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了。 想到这里,愤怒和不甘再度涌上心头。 扳过希尔的头,强迫她看向自己,残忍地戳破她的逃避,“你怎么会不明白呢,你那么聪明你其实早就已经察觉到了朕的心思,只是一直装作不知道。朕本来想等到你装不下去的那天,可是,发生太多事,朕已经等不下去了。” 希尔不停地摇头,“不是的,陛下,我” “你想说你不知道?” 希尔心中一颤,就像他说的她确实有所察觉,也怕捅破这层窗户纸之后,两人的关系会往不可预期的方向发展,所以一直装作不知道。 但现在已经不是她装作不知道就能对付过去了,而且她并不想对他说谎。 希尔只能不停地斟酌用词,最好能打消他的念头,又能解了眼前的困境。 “陛下将来会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她会是一位温柔善良的女孩子,对陛下也是一心一意” 还未说完就被莱因哈特面无表情地打断道:“你在质疑朕对你的心意?还是强调你对朕并不是一心一意?” “下官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希尔越想解释,越说不出来什么。 看着她的样子,莱因哈特毫无预兆地笑了,原来人在气到极致的时候,真的会笑出来。 “你看你都知道,却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冠冕堂皇地要将朕推给别的女人。你凭什么以为朕会原谅你的这种行为?凭什么?不过是仗着朕喜欢你罢了。” 说罢神情出现了一瞬的落寞,大概是想到自己付出的感情却得不到回应,终究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很快,莱因哈特就收起了这份落寞,重新看向希尔,微微一笑后,说道:“朕还从来没有过被如此玩弄的时候,也没有人敢如此玩弄朕,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 明明眼前人是笑着的,希尔却从中看到了十足十的危险。那个邪气的笑容,竟渐渐和霍尔德尔的面容重叠在了一起。 希尔下意识地要远离。 却先一步被莱因哈特拉了回来,下一秒嘴唇被撅住,胸口也随之一凉 希尔脑中绷紧的弦,瞬间断了开来 第205章 折腾的一夜 或许人在危机面前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也或许莱因哈特此刻过于虚弱。真的让希尔用力将人推了开来。 希尔看了看莱因哈特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生病变得通红的双眼,又看了看自己衣衫不整的狼狈的样子。 “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莱因哈特哥哥,我害怕呜呜呜别别这样对我” 看着将自己蜷缩在一起,不停哭泣的希尔,莱因哈特的理智稍稍回了笼。 下意识地要抱住希尔,却见希尔瑟缩着往后退了退。 莱因哈特生出了些许懊悔,到底是吓到她了。可嘴上却说道:“不许你再退。” 希尔果真就不敢再动了。僵着身体,任由莱因哈特将自己搂进怀里。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希尔低低的抽泣声。 经过刚才的那一折腾,莱因哈特感到身体越来越沉重,干脆抱着希尔躺在了床上。 希尔还没来得及发出抗议,就发现自己整个人被莱因哈特拢在胸前,她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部,头顶还能感受到他略显粗重的呼吸。 紧接着一张被子也盖了下来。 希尔紧张地唤道:“莱因” 还未说完就被莱因哈特打断,“如果不想朕继续刚才的事,就什么都不要说,老老实实地陪着朕。” 显然,希尔被刚才的事吓到了,不敢再说话。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希尔感到头上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小声地试探性地叫了一声,“陛下” 屏气凝神地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任何回应,希尔方才深深地呼出那口气。 同时摸索着起身下床。 奈何腰间的手臂勒地太紧,希尔费了好大的劲才挣脱开来,中间还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怕将人吵醒。 在站上地板的那一刻,希尔终于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想哭又想笑 沿着走廊,游魂般地走到了外面,穿过几层回廊,来到偏僻的花园,差点被花盆绊倒,才反应过来自己走到了哪里。 就近坐在花坛的边沿,仰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内心却一片茫然。 尽管是7月的夏天,希尔仍旧感到了丝丝凉意,或许这股凉意是从内心深处透出来的关系。 恰巧一阵凉风刮过,希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响亮。 还未等希尔从鼻子的酸涩中缓过来,就听到一个声音道:“夜凉,玛林道夫小姐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希尔猛地向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一道端正挺拔的身影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待看清那人的脸,希尔自己都没意识到,身体从防御状态瞬间变回了放松的状态,“奇斯里阁下,好巧。似乎每次和您单独说话都在这样的深夜。”希尔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无论什么时候保护陛下和玛林道夫小姐都是在下的职责。”奇斯里回道。 只是语气比起白天的严肃倒显得轻松了许多。只是别加上后面那句就好了。 “倒是玛林道夫小姐,为了安全和身体着想,应尽早回去。” “有你这个侍卫队长在,还有人敢不长眼地过来威胁我的人身安全吗?” 有一瞬间,奇斯里被希尔的这一说法愉悦到了,可下一刻就按捺住了这份心情,实话实说道:“在下也不是万能的,总有顾不到的时候。” 希尔只能无奈地说道:“那好吧,希望下次夜里散步的时候不要再遇到阁下了。” 边说边站了起来,迈步往回走。 只是刚走了几步,发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奇怪道:“阁下不一同回去吗?” 奇斯里恭谨道:“不了,在下还要在附近巡察一遍。” “那真是遗憾,有机会再和阁下聊了。晚安,啊,不,注意安全,奇斯里阁下。” 奇斯里点了下头,“多谢玛林道夫小姐。” 希尔背对着他挥了挥手,看起来很是潇洒。可转身的那刻,脸上的笑容就隐了去。 如果可以她宁愿在外面多留一会儿,也不想回去面对莱因哈特,或者说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更不知道今后两个人该如何相处。 不管希尔怎么抵触,路总有走到头的时候。 面对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希尔暗暗祈祷着莱因哈特还没醒,又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地将手放在门把手上。 正当她要开门的时候,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一入眼就是莱因哈特阴沉中略显焦急的面容,以及质问声,“你去哪了?” “我” 希尔欲要解释,莱因哈特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将人拽进了房中。 伴随着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希尔的心也紧紧地提起。 却不想莱因哈特踉跄了一下,直接倚在了希尔的身上。 希尔顾不上多想,赶紧将人扶到床上。 看着他额上渗出的汗珠,忍了忍,终是没忍住道:“陛下既然身体还没好,就好好养病,别随意下床走动。” 莱因哈特瞥了她一眼,又扭过头,就差像个闹别扭的孩子,再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了。 “你去拿条毛巾过来。” 希尔乖乖地拿了过来递到他面前。 莱因哈特就这么看着她也不伸手。 好在希尔很快反应过来,说了一句“下官失礼了”,亲手帮他擦了擦额上的汗。 擦完,以为没事了。谁想莱因哈特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希尔又帮他擦了擦脖子。 “陛下您继续休息吧。”说着要扶他躺下。 莱因哈特却说他渴了,要喝水。 希尔去给他倒水,莱因哈特却挑剔起了水的温度,不是热了就是凉了。 好不容易水的温度没问题了,莱因哈特又说他不想喝没有味道的水,他要喝咖啡。 希尔怎么可能同意一个病人喝咖啡。明知他可能会不高兴,还是拒绝了。只给他调制了一杯柠檬水。 这次,莱因哈特只是端着柠檬水看了希尔几眼,却没有再挑剔。 喝完,莱因哈特又说自己饿了,要吃希尔亲手做的饭。 到了这个时候,希尔又怎么看不出,他是故意在折腾她。或许是在表达他的不满,也或许是别的什么。 但希尔并不生气,甚至隐隐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毕竟比起两人坐在一起相对无言,还不如让她有点事情做。至少不会那么尴尬。 更何况他想吃东西,能吃东西,身体才能快点好。 希尔又半夜去厨房忙活了一通,做了营养粥,又煲了汤,做了几样简单的时蔬。 等希尔从厨房端着做好的食物回来的时候,莱因哈特正倚在床上看书。 明明看到希尔进来了,也不说话,非要等希尔先开口。 而希尔努力扮演着一个恭顺属下的角色,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莱因哈特心里却反而不是那个滋味了,虽然先挑事的是他自己。 这一赌气,一不小心就将希尔端来的东西都吃光了。 倒安了希尔的心。若不是两人之间现在这种尴尬的气氛,希尔说不定就摸着伟大的皇帝陛下的头,夸一句真乖了。 虽然这种夸奖会让陛下恼羞成怒也说不定。 单单是想到那种画面,希尔就有一种想笑的感觉。而她也真的不自觉得扬起了嘴角。 可看在莱因哈特的眼中,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饭菜口味勉强还凑合,朕只是不想浪费才都吃了的。” 这突如其来的解释让希尔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顺着他的话道:“呃嗯,下官知道。” 莱因哈特岂能看不出她神情中的敷衍,真的如希尔想象的那样恼羞成怒了。 掀开被子往床上一躺,道:“朕要休息了。” 可惜希尔却没看出来,只觉得他的情绪变化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不过说出的那句话,却让希尔一阵欢喜。 “那下官就先告” 退字还没说出来,就被莱因哈特截断了后路。 “你不准走,留下来给朕读书。” 说着将手边刚刚看着的书放在左手边,也就是正对着希尔的那边。 希尔沮丧了两秒,最终也只能任命地走过去开始扮演起书童的角色。这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平时让玛丽嘉做多了这种事,所以现在轮到自己了。 希尔看了看那本书,是关于历史的。这让她多少得到了些安慰,“历史故事”应该不至于太乏味。 很快,一道带着些轻柔朦胧的嗓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让闭着眼睛的莱因哈特有一种置身于万物复苏的暖春中的感觉 希尔不知道念了多久,只感觉到嗓子干涩难耐。 偷偷瞥了一眼莱因哈特,发现他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小声地唤了两声,人也没动静。 确认他是真的睡着了,连忙停下来,拿起床头柜上的那杯被嫌弃的清水,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本打算关灯离开,可想到莱因哈特醒后发现她不在,可能会出现的后果 便没有动。 离天明不过还有两三个小时,把这几个小时的时间打发过去就行了。 想到这里,希尔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 。。。。。。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希尔怔愣了一会儿,随着大脑重新开始接受周围的信号,昨天的记忆一股脑地涌了进来。 直到停留在她坐在床边看书,看着看着,书上的字渐渐变得模糊 然后她肯定是睡了过去。 至于她是怎么到床上的 希尔看了看盖在身上的杯子,还有脱掉的鞋子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陛下 可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陛下呢? 希尔激灵一下回过神,来不及穿鞋就跑到门口,拉开门。 看到守在门口的艾密尔就问道:“陛下呢?” 第206章 心境的变化 “陛下已经去议政厅处理政务了。”艾密尔说道。 希尔着急道:“怎么能让他去处理政务,他的病还没好。” 艾密尔也作如此担忧,可奈何劝不住莱因哈特。好在早上御医团过来检查,人已经退烧了,身体处在快速恢复阶段,注意不要过于劳累,身体很快就会康复了。 艾密尔将御医的诊断结果告诉了希尔,并说了莱因哈特走时的交代,“陛下说让您多休息一下,不用急着回去当值。我看您脸色确实有些不好,不若再进去睡一会儿。” 希尔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去换件衣服,洗漱一下就去陛下那里。” 艾密尔知道是劝不动希尔了,只能退一步道:“我去把早餐给您端来。” 原本要说自己不饿的希尔最终改口说了声“谢谢”。 见到莱因哈特脸色和精神都尚可,希尔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忍不住提醒道:“陛下不可过于劳累,这些文件由臣帮您处理。” 说着,伸手要拿莱因哈特面前的一摞文件。 莱因哈特既没阻止,也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直到将希尔看得不自觉得抽回了手,“陛下为何要这样看着臣” 莱因哈特不知道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还是单纯地觉得惊讶,说道:“我以为你会找个借口离我远远的,至少这段时间都不会出现在我身边。这次倒是没有逃避。” 希尔张口欲解释,“臣” 可莱因哈特并未给她这个机会,直接说道:“我不会为昨天晚上的事道歉的,因为那就是我一直想做的。我心悦你,希尔。你的回答呢。” “我”一直祈祷着莱因哈特千万不要提起昨晚的事,不要打破两人之间现有的关系。只要他不提,她就可以继续待在她的龟壳里,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她想过无数种未来,唯独没有想过走上已知的那条路。没有想过和他的未知的未来。 希尔心下乱作一团,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解决自己眼下的困境。 幸好一阵敲门声解救了快要将自己的嘴唇咬出血的希尔。 莱因哈特看了一眼,明显松了口气的希尔,到底还是让门外的人进来了。 流肯先是向莱因哈特行了一礼,然后报告了收发室几乎是前后脚收到的两个消息。 一凶,一吉。 吉讯是被派往地球讨伐地球教的瓦列传来的,已经歼灭地球教本部,但有地球教高层人员引爆了地下炸弹,上层教众包括最高主教都被埋在了地下,没有办法将其逮捕,带到奥丁,皇帝陛下面前受审。 最初的愤怒已经过去,对于此刻的莱因哈特来说,地球教已经无足轻重了,不必执着于非要将人抓到奥丁来受审,毒瘤除去便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则凶讯上,留驻海尼森的雷内肯普事务官被绑架了。 虽然预想过雷内肯普失败,他将怎么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但未免太快了些。从大军离开海尼森到现在也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竟就生出了乱子。显得雷内肯普过于无能了。 但是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先要稳住海尼森那边的形势,尽量通过交涉让杨威利一党将人放出来。同时密切注意杨威利一党,以及围绕在他身边的支持者动向。 虽然心中征服同盟的正在蠢蠢欲动,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将大本营迁往费沙,以后那里将作为帝国的新首都。 对于现在的首都奥丁来说,距离同盟的领土太远了,无论是用兵还是管辖同盟那一片广大的宙域都是不利且不便的。 由此费沙的特殊地理位置就突显出来了。 最终莱因哈特让流肯传达命令给驻扎在乌鲁瓦希的舒坦梅兹,让他代理同盟的一切事务包括同杨威利一党及同盟政府的交涉。 等流肯行礼退出之后,希尔欲言又止地看向莱因哈特,她想将霍尔德尔的事说出来,那个人的存在始终是个隐患。 可是话到嘴边却像失声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当然她的这一举动,很快就引起了莱因哈特的注意。 “秘书官小姐终于想好答案了吗?” 希尔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连忙摇头否认,“没不不是陛下可以可以给臣一段时间考虑吗?” “多久?” 看着支支吾吾仍旧说不出什么的希尔,莱因哈特先是笑了一下,然后迅速退去了笑容,面无表情地说道:“过来。” 希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后觉得不对,只得提步,慢慢地挪了过去。 而莱因哈特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在她一走近,就伸手将她拽了过去。 回过神来,希尔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他的怀里。心中立刻警铃大作,挣扎着想要离开。 不管她承不承认,此刻她已经没办法单纯地将他看做从小就认识的“哥哥”,从昨天晚上开始,一切就已经背离了原先的轨道。 “别动”在莱因哈特低低地喝止下,希尔慢慢地不再挣扎,只是身体依旧绷得紧紧的。 “怕我?” 灼热的呼吸喷薄在敏感的脖颈上,希尔紧张到都能感受到心脏一下一下撞击胸腔的声音。 她是怕,所以不敢看他,眼睛死死地盯着一处,说道:“只是觉得陛下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以前她可以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话,可以大胆地说出她的想法而不必担心他会生气。可以跟他撒娇,可以无伤大雅地开个玩笑。但是现在她不敢,因为她面对的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狮子,而不是傲娇的大猫。 但这些她不会说出来,说到底还是她自己的心境变了。 莱因哈特又怎么会想不到这点,他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代表着她终于开始从另一个角度思考他们的关系了。 掰过希尔的脸,让她看向自己,同时莱因哈特看进她的眼里,认真地说道:“朕对你从来都没变过,只是你宁愿逃避也不愿承认。朕本想等你自己想明白的那天,但现实却是,朕不说,你就闭着眼睛当作看不到。明明是你主动来到朕的身边的,也是你先撩拨朕的,在你彻底搅乱了朕的心之后,却想干脆利落的抽身离开,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了,莱因哈特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才又说道:“已经不止一个人在朕耳边说让朕尽早娶妻生子,朕觉得这个提议还不坏。趁早把人娶回来,免得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惦记,让她又生出别的心思。你觉得呢,秘书官小姐?” “臣臣下官我我”面对着莱因哈特的脸不断地逼近,希尔只能不断地后仰来远离他。 直到哐一下,伴随着一声闷哼声,希尔捂上了自己的后脑勺。 脑袋和桌沿比硬度,当然是桌沿完胜。 看着泪眼朦胧委委屈屈的希尔,莱因哈特不知为什么就想笑,面上却仍旧肃着一张脸道:“你自找的。” 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希尔心中的委屈,眼泪大颗大颗地流出来,一边哭一边说道:“你欺负人,我要告诉我爸爸。” 这小孩子吵架吵不赢,要告诉家长的既视感让莱因哈特再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秘书官小姐,容我提醒你,你已经过了跟家长告状的年龄。而且国务尚书此刻并不在这里,你要去哪里告状?” “反正就是你欺负我。”希尔才不管那么多,她现在只想发泄出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所受到的惊惧和委屈。而面前的人正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莱因哈特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以为她是真的撞疼了,他又开始心疼。 “真的很疼吗?”边说着,边小心地替她揉着撞到的地方。 “你怎么这么爱哭?” “陛下既然不想见到我哭,那臣就先告退了。” 莱因哈特当然不会让人就这样离开,“你知道你现在的这种行为叫什么吗?恃宠而骄。可朕” 说着,莱因哈特叹了口气,似自嘲又似认命一样,接道:“却甘之如饴所以除了留在朕的身边,你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你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这句话不断地在希尔的脑中回响,直到车子驶进自家宅邸,司机的声音传来。 “小姐,到了。” 希尔方才回神,只是脑子仍旧乱糟糟的一片,她想找人倾诉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找谁。 告诉她爸爸,只会凭白增加他的担忧。菊心姨,拉塞尔夫人?被她们知道了,她的耳根以后就别想清净了。 艾伦,赫达?两个感情的门都没摸到的人,又如何给别人解决感情问题。 玛丽嘉?一个还满脑子只有吃喝玩乐,谈到学习就消极的小丫头。 玛格妲蕾娜?更是算了,被她知道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希尔深深地叹了口气,就这样吧,能拖过一天是一天,至少被步步紧逼到最后,她也没松口答应他任何事。 以他的骄傲,说不定到时自己就放弃了。 的确,就像希尔想的那样,莱因哈特是个骄傲的人,可她忘了,越骄傲的人越容不得自己的东西脱离掌控。只会不择手段也要留下她,哪怕最后得到的是一件残碎品。 这边,虽然莱因哈特嘴上说的肯定,可心中又何尝没有疑虑。 如果没有这次邱梅尔的事,他想他不会这么快就让希尔知道他的心思。玛林道夫伯爵的拒绝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获得这样的幸福,在姐姐为了他失去自己的人生,在吉尔菲艾斯为了救他陷入沉眠之后。 但他同样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希尔离开他。姐姐和吉尔菲艾斯是他的过去,而希尔不仅是他的过去,还让他有奢求以后的可能。他又怎么能放手。 此刻他多少明白了邱梅尔为什么要弄出这场刺杀,正因为是再珍爱不过的,宁可自己毁了,也绝不会留给别人。 从希尔离开到窗外被一片夜色笼罩,不知道坐了多久的莱因哈特终于动了,拨通了那串烂熟于心,却又被他刻意遗忘的号码。 第207章 陪我走以后路的人 在年轻的侍从气喘吁吁地报告皇帝陛下来电的时候,安妮罗杰正坐在灯下织一件围巾。夜幕一样的黑色,再加上没有任何繁复花纹的简洁针法,一看就是适合男性佩戴的围巾。 皇帝陛下 是啊,如今她的弟弟已经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做到了对朋友的承诺。齐格,若你看到了,是不是愿意醒来,愿意再和他做一次朋友呢? 侍从看着安妮罗杰久久不语,大胆出声道:“夫人,是否要拒绝?” 安妮罗杰回神之后摇摇头,突然在这么晚的时间联系她,还是在那件事发生之后第一次主动联系她,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和她说。或许不是坏事。 安妮罗杰让人将电话接进来,并屏退了房间里的人,等莱因哈特的立体身影出现在房内的时候,只剩下了他们姐弟二人。 莱因哈特看着许久不见的姐姐,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 而安妮罗杰也是眼圈泛红,却强忍着扯出一个微笑。 姐弟两人纵使各自心里都有千言万语,却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半响,还是莱因哈特先开了口,“姐姐,你还好吗?” 听到这一生久违了的姐姐,安妮罗杰差点忍不住眼泪就要落下来,好险用手拭了一下眼角,才勉强维持住仪态。 “嗯,我很好。你呢,也好吗?” 莱因哈特点点头。 突然两人同时开了口,“姐姐/莱因哈特,很抱歉。一直将你束缚在姐姐的责任上/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却离开了你。” 顿了顿,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两人都有些释然。对彼此多了一份理解的同时,对自己大概也不会再吝啬宽容。 安妮罗杰笑中含泪道:“你永远都是我最骄傲的弟弟,只是我们走的路不一样,注定要中途分道扬镳。不过总有人会陪你走后面的路。姐姐会永远祝福你。” 莱因哈特着急地解释,“我从来都没怪过姐姐,我知道姐姐总是为我好的。所以请姐姐也不要再自责。” 安妮罗杰没有任何犹豫地说了一个“好”,不管她心中是不是这样想,但她愿意这样说来安弟弟的心。 在这一刻,莱因哈特感觉过往的隔阂仿佛都消失了一般,两人又变回了生活在那个工业小镇,过着普通日子的相依为命的姐弟。 有一天,弟弟心中有了一个女孩,这种陌生又复杂的情感让他多了许多烦恼。想不通的他只能期期艾艾的向姐姐请教。 “姐姐,我想我找到了那个陪我走以后的路的人。但我不知道这样的我是否还有资格去拥有。” 不用猜安妮罗杰就知道那个人是谁,“是小希尔吗?” 莱因哈特点点头,“姐姐怎么会知道?” 看着一脸紧张的弟弟,安妮罗杰想只要她否认,他眼中的星光一定会即刻陨灭。她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弟弟失去光芒。 她知道他在顾虑什么,无非是觉得自己害了齐格,既然齐格没有得到这样的幸福,他又怎能撇下他,自己独自幸福呢。 想通了这一点,安妮罗杰直接道:“齐格拼上性命救你不是为了让你变得不幸,而是为了让你幸福,所以才拼尽全力。你要带着他那份祝福努力让自己幸福才是。” “真的是这样吗?” 安妮罗杰非常肯定地说道:“就是这样。你不仅要让自己幸福,还要让小希尔幸福,让更多的人幸福。因为你是他们的陛下呀。”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他会带着怀疑的态度去听。但是是对他对吉尔菲艾斯都有特别意义的姐姐这样说,那就再没什么好怀疑的。 “姐姐,谢谢你。” 这次的聊天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挂断时两人也没有谁提出见一面的话,也没有说何时再联络。或许还像过去几年一样,两人之间不会再联络,但有些东西让心变得温暖了一些。 尤其是对莱因哈特来说,自从几年前停滞的时间齿轮,再一次开始转动了。 在莱因哈特的身影消失之后,房间里又陷入了沉寂,安妮罗杰终于肆无忌惮地哭出了声,可仔细听里面又夹杂了笑声。 第二天,当年轻的侍从问织好的围巾要怎么处理,还像过去那样烧掉吗。 这次,安妮罗杰摇了摇头,“收起来吧,或许不久之后就能送出去了。”同时让侍从再 准备一些鲜亮颜色的毛线,她要用到。 莱因哈特并没有将主动联系安妮罗杰的事告诉给希尔,希尔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很久之后了。 虽然现在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明显能看出皇帝陛下的心情维持在了一个稳定的良好水准。对她的态度似乎和昨天之前也没什么不同。 这让希尔心下大大地松了口气,如果他再一步步紧逼,她或许等不到事情完结的那天就要先跑路了。 也许正是怕她跑了,所以才给她喘口气的机会? 不知不觉,希尔的思绪就飘远了。人也呆呆地走起了神。 恰好还被“上司”抓到了。 “秘书官小姐,工作中开小差,你是想我扣你薪水,还是想全军通报批评?” 希尔赶紧说道:“没,臣只是想一些工作上的事。” “撒谎罪加一等。” “无论臣说什么,最终解释权都是陛下所有。” “你不服气?” “没,臣绝对没有。” 莱因哈特隐去嘴角的笑容,站起身道:“希望在议政厅,秘书官小姐不要犯同样的错误,因为到时可不止朕一个人在看着呦。” “陛下,臣拒绝一切无端指责。” 就这样,两人一路说着话,来到了议政厅。里面一众的文臣武将已经在等着了。见莱因哈特进来,都停止了讨论,恭敬地向莱因哈特行礼。 此次议事,正是要商讨将大本营迁往费沙的事。 也是希尔自海因里希的事情发生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乍一见到剪短了头发跟在莱因哈特身后的希尔,众人还以为是哪个幼年军校的学生呢。 再一眼才发现是他们美丽聪慧的秘书官小姐。 虽然初看有些不习惯,只是美人毕竟是美人,短发另有一番风姿。 不过这只是个会前小插曲,很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大本营迁往费沙的讨论和准备工作上。 紧随其后整个帝国中枢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在这期间,发生了两件事,一件事是意料之中要发生的,靠近伊谢尔伦的艾尔法西尔恒星系自治体宣布独立。 另一件事却不怎么令希尔感到愉悦了。 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军务尚书奥贝斯坦在觐见完莱因哈特,准备离开的时候,毫无征兆地叫住了她。 “玛林道夫小姐,此次刺杀事件,虽然陛下已不再追究,但不能否认与玛林道夫家,或者更确切地说与玛林道夫小姐脱不开关系。陛下是因为私心而赦免您和您的父亲,玛林道夫小姐也要心中有数才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请恕在下直言,玛林道夫小姐并不适合留在陛下身边,不管是作为臣属,亦或者后宫。” 希尔不怒反笑,“国务尚书是因为说动不了陛下,才反过来敲打下官吗?” 顿了一下,希尔看着奥贝斯坦依旧如冰冷的金属机器般毫无生气的脸,继续道:“我很好奇在国务尚书的心里,适合留在陛下身边的应该是什么样的人?愚蠢的,好摆布的?除了听从命令决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的?军务尚书大概希望所有人都成为你手中的提线木偶,包括陛下也是,妄图在你的意志的横加干涉下,所有的事情都向你期望的方向去发展。” 说到这里,希尔的声音变得冰冷生硬,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只是国务尚书不要忘了,您的职责是辅佐君主,而不是越俎代庖替陛下去决定什么。您在提醒我要有自知之明的时候,下官也要把这句话送给您。您有您的理想和信仰,或许非常崇高和伟大,可别人也有别人的理想和信仰,凭什么别人的理想和信仰就要为您的理想和信仰让步呢?” 说完希尔冲着奥贝斯坦点了点头,“下官失礼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留下奥贝斯坦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同时,深觉希尔的棘手。这次邱梅尔的事件是最好的一个机会让陛下疏远玛林道夫小姐,甚至将人驱离身侧。只是他还是错估了玛林道夫小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恐怕与陛下的姐姐和当初的吉尔菲艾斯提督相当。也正因为如此,才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希尔虽然生气,也不喜欢奥贝斯坦的行事风格,但在莱因哈特面前,她对今天的事只字未提。 很快大本营迁往费沙的行动就定了下来,随行迁移的人也开始做起了准备工作,不管是官署里的,还是自己私人的物品都要开始打包。 希尔必定是要随着莱因哈特行动的,只是很遗憾玛林道夫伯爵要留守奥丁处理这边的政务。 希尔少不得被伯爵和家里的人交代一通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不要生病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就连玛格妲蕾娜也特意来电叮嘱了一番,不过在希尔听来,与其说是叮嘱倒更像是抱怨。 “现在想见你一面还得提前预约,更过分的是提前预约都不一定能见到人。上次你答应我要陪我去听音乐剧,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了。现在比起你在封地那会儿还要难见到了。” 希尔只能顺毛抚,“是是是,是我的不是,等我的时间空出来,一定优先分配给你,这总行了吧。” “还当谁稀罕似的,算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照顾好自己吧。还有别被什么男人骗了,弄出什么未婚先孕的事。尤其是身边的人,更加要提防。如果最后真出了事,到时我一定会打你的。” “是是是,我知道了。”希尔嘴上忙不迭地应着,心中却一悚,总觉得她这话意有所指,该不会被玛格妲蕾娜看出什么了吧。 没想到立刻被玛格妲蕾娜抓住了漏洞,“我觉得情况不对,如果平时我说这么直白或者让你不爱听的话,你一定会梗着脖子跟我理论到底。现在答应的这么痛快一看就是心里有鬼。你快说,是不是被谁占了便宜” 希尔忙装傻打断她的话,“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爱你呦,么么哒。”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挂断了电话。 至于她的这个举动会不会加深玛格妲蕾娜的怀疑,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她过两天就要离开奥丁了。她找不到人,事情自然就揭过去了。 第208章 美好的回忆有时也会变为苦涩 罗严塔尔宅邸。 一个女人正透过二楼的落地窗往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直到一辆地上车驶进来停下,从上面下来一位身穿银黑军装的将官。女人的表情方才有了变化。 下车的军官自然是罗严塔尔,而楼上的女人,更确切的说应该是少女,是被打上谋反罪名的已故立典拉德国务尚书侄女的女儿,当初逃出失火的宅邸,被人所救的爱尔芙莉德。 如今来到罗严塔尔身边自然是为了报复,因为当初对立典拉德家族进行逮捕的人正是罗严塔尔。 至于她是单独进行行动还是背后有人指使,那就只有爱尔芙莉德本人才知道了。 罗严塔尔看向二楼的窗户,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身影。 “她走了吗?”罗严塔尔向出来迎接他的管家问道。 管家回道:“下午出去了一趟,不过傍晚的时候又回来了。” 罗严塔尔示意他知道了,随即直接去了二楼爱尔芙莉德那里。 见到人直接道:“我要是你就离开这里,找个老实人嫁了,从此过上平静的日子。你既然杀不了我,就不要再继续浪费时间,浪费你自己的人生。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做。” 本来眼中还充满恨意的爱尔芙莉德,突然想到那位大人的计划,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而在你死之前休想摆脱我。” 罗严塔尔不甚在意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在大本营迁往费沙不久,就收到了驻扎在乌鲁瓦希的一级上将舒坦梅兹传来的消息,被杨威利一党绑架的雷内肯普事务官自杀身亡了。 遗体也很快被送往费沙。 莱因哈特只是平静地让奥贝斯坦担任治丧委员,处理雷内肯普的丧礼。既没表现出愤怒,也没有进一步的指示。 这让希尔有些担心是不是他的身体不舒服,所以思考变得迟缓了。 当莱因哈特知道他的秘书官小姐想的是什么的时候,又好气又好笑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秘书官小姐觉得我的身体很弱?” “陛下上次不是发烧了吗?” “就只有在奥丁的那一次。”莱因哈特陈述事实。 秘书官小姐可不管这个,将一杯泡了枸杞的养生茶递到他面前,说道:“养生应该从年轻的时候开始。不要仗着年轻身体好就不管不顾,以后老了要遭大罪的。” “那就等我老了秘书官小姐在说教吧。” 希尔的手一顿,没有接这个话茬,只是催促道:“陛下还是趁热快喝了吧,还有严禁喝酒。我已经告诉艾密尔和迪特里希坚决不能让您碰酒。若是他们监督不利,我可是会罚他们的。” “我可真是有个厉害的秘书官。”看似无奈的语气,实则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愉悦。 简短的闲聊后,莱因哈特主动说道:“我最近的确有些理不出思绪。” “是因为杨提督吗?” 莱因哈特点点头,随之笑道:“他是个令人跃跃欲试的对手,我既想在战场上打败他,又怕打败他,也想象过如果让他加入我的麾下是种什么样的情形。” “陛下,请恕臣直言” 在莱因哈特满是兴趣的目光下,希尔心一横道:“您就是想太多了。” 莱因哈特“” “是您让我说的” “那你就继续说。” “这世上所有的恐惧都是来自对未来,对未知的不确定性,所有的茫然都是因为事物本身的答案并非只有一个,端看哪个答案最符合您的心思。既然已经有一条笔直的路摆在您的面前,您又何必想太多,顺着这条路笔直地走下去就行了。或许您将来会后悔,可是那是将来的事了。谁又能透过现在看到将来呢。” 看着莱因哈特仿佛拨开云雾,越来越亮的双眼,希尔继续道:“依我对杨提督为人的浅显的了解,他是不会加入您的麾下的。因为他深知,若他这个被很多人奉为民主旗帜的人都倒戈向□□,那民主才是真的要走进末路了。虽然这个帽子很大程度上是别人强加给他的。但也只能被裹挟着沿着这条路走。” “杨提督早就做好了与您再战的准备,虽然预想的时间不是现在,但他要把您拉上谈判桌,只有这一个途径。因为他明白,要想赢得对手的尊重,要想与您站在对等的地位,而非从属,只能拼尽全力去争取,绝不是像现在的同盟政府一样一味妥协退让。” 等希尔将话说完,莱因哈特忍不住调侃,“你说对杨威利的浅显的了解,我倒是觉得你对他了解的很透彻。” “因为杨提督真是一个让人很好奇的人。”虽然希尔说的不完全是事实,但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而此刻,莱因哈特已经做出了决定。他站起身在希尔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感谢你,秘书官小姐。” 希尔直接被他突如其来的行径弄得愣在了那里,直到被唤名字方才回神。 “秘书官小姐,今天要出席雷内肯普事务官的葬礼,应该是你要提醒我才对。怎么现在反过来还要我提醒你。” 希尔连忙跟上去,“抱歉,臣这就来。” 雷内肯普的葬礼办的安静又简单,虽然皇帝以及身在费沙的众臣都参加了,但整个过程给人一种潦草的感觉。 莱因哈特也没有要追封其为元帅的旨意。 究其原因还是他采用了错误的方式才导致杨威利一党又重新聚集在一起,而他本人也被劫持,最终不得不选择不名誉的自杀。 葬礼的第二天,莱因哈特就召集军中的高级将领,预备以这次雷内肯普被劫持并死亡为由头,向同盟政府追责并出兵。 而在莱因哈特将这个出兵宣言传播到全宇宙的时候,杨威利一行人也正在商讨下一步的行动。最终在一致通过的情况下,决定夺取伊谢尔伦要塞,与独立出来的艾尔法西尔独立政府展开合作。 帝国的舰队从12月份陆续从费沙出发,注定了新帝国元年的新年要以波澜壮阔的战术战略为开始了。 而帝中庆祝新年却只是在皇帝莱因哈特的旗舰伯伦希尔上开了一个简单的庆祝宴会,然后将酒分发给下面的将兵。 不过莱因哈特在通令全体将兵的演讲中保证在彻底占领同盟领土之后,会在海尼森举办盛大的庆功宴。 这一保证得到了全体士兵的拥护,也从精神上给予了士兵极大的激励。 这样一个特殊日子,希尔并未阻止莱因哈特喝酒。因为这是他身为君主躲不开的责任。 只是第二天,某人杯中又如数被换上了枸杞养生茶。 艾密尔对此倒是颇感兴趣,空闲之余,希尔给他讲了一些神奇的东方药草知识。似乎给小孩打开了一扇神秘的大门。后来有机会就会向她请教关于东方国度的一些事情,从药草养生到人文社会。后来迪特里希也加入了进来。再后来流肯偶尔也会加入讨论。 希尔大概一时有些忘了形,得意地在莱因哈特面前炫耀,“臣以后不做陛下的秘书官了,也能去当个老师教书育人。” 然后在莱因哈特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只剩下尴尬地呵呵笑声。 当然了,这样的轻松时间如指尖的流沙一样短暂,帝国大军很快就在马尔亚迪特星域对上了由比克古提督率领的残存的同盟军队。 无论老提督再怎么用兵如神,帝在人数和舰艇的数量上都占据绝对的优势。量变总能引起质变。况且帝中有莱因哈特这个绝对不输于老提督的用兵天才,以及罗严塔尔,米达麦亚等等的当世名将。 胜负早已没有悬念。 比克古老提督和参谋长选择战死而不是屈从于帝国。 当老提督的身影出现在光幕中的时候,希尔就站在莱因哈特的身旁,不过老提督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莱因哈特的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她。 也许注意到了,但并没有认出她来。可希尔却想起了几年前她还在海尼森的时候,和提督还有尤利安被邀请去其家里共用晚餐。 夫妇两人就像普通的爷爷奶奶一样慈祥和蔼,对他们的到来表达了热情的欢迎。 老夫人做菜的手艺很好,至少她和提督他们三人都是吃到撑着肚子回去的。 提督很高兴,一不小心就和老提督多喝了几杯,提督受到了她和尤利安一致的眼神谴责。 至于老提督,自然也没逃过老夫人的说教。 老夫人应该是喜欢她和尤利安的吧。 在他们要走的时候,拉着他们,让他们有时间常来玩。 后来,她就再没机会去了。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她看向唤她名字的莱因哈特,发现他脸上也有那种说不出的惋惜。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叫了你几声都没听到。” “没什么,只是心情有些复杂,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些羡慕老提督,直到生命的最后也在践行自己的信仰。人们常说生命可贵,可总有些东西是凌驾于生命之上的。” 正当莱因哈特以为她要继续说下去,却听她说道:“您不累吗?耗费精力的事做完之后,好好休息恢复精神才是正理。” 莱因哈特笑道:“听你说话就是我最好的休息方式。” 第209章 不再遮掩 希尔为这直白地说话方式感到了一点点的尴尬,什么时候年轻霸主的说话方式变得这么坦率了。 尤其是在看到艾密尔,流肯等人努力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希尔就更加觉得浑身不对劲。 其实她知道莱因哈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正常的说出心中所想。反而是她有些过于敏感了。但她控制不住。 “艾密尔你去帮我泡杯咖啡来吧,牛奶和糖都放。” 以艾密尔的心细程度,大概是看出了希尔是在故意遣他离开,所以走的时候干脆将迪特里希也拖走了。理由也是现成的,“让迪特里希也来帮下官。” 莱因哈特也挥手让流肯等随行人员下去休息了。 很快,偌大的指挥室里只剩下了希尔和莱因哈特两人。 希尔随意找个台阶坐了下来,眼睛盯着某处,仿佛透过亿万的光年看向哪里,“我认识的一个人总是教育他的孩子说无论什么都不值得他拼上性命,可他自己却总是在做着拿性命去赌的事。” 不知什么时候,莱因哈特也坐到了她的身边,“那个人是谁?朕怎么没听你提到过?” 希尔歪头看向他,半响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秘密。” 随即重重地呼了口气,“臣也很累了,陛下为什么不让臣去休息。” 下一秒,在希尔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头已经被按到了某人的膝盖上,“好了,可以休息了。” 希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笑,然后也真的笑出了声。 “真没看出来,陛下还挺会投机取巧。” 莱因哈特不无骄傲道:“世间只有你能享受到这份殊荣,觉得荣耀吧。” 希尔笑得更大声了,“陛下你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莱因哈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一个早就被他抛到臭水沟里的名字被说了起来。 “菲尔格尔男爵”说着希尔还模仿着菲尔格尔的样子,说了一句,“觉得荣耀吧,庶民们。”说完,自己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莱因哈特直接黑了脸,“秘书官小姐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拿朕开玩笑。” 希尔赶紧闭上嘴,老老实实地享受着某人嘴里世间独一无二的荣耀,“臣睡着了,什么都没听到。” “睡着了还能说话。” “梦游” 莱因哈特扯了扯她的头发当做报复。就是有些短,不如长发的时候趁手。 “为什么要把头发剪掉?”莱因哈特突然问道,随即想到了什么,瞬间升起了一股烦乱之感,“算了,朕就是随口一问,不想说就算了。” 却听希尔说道:“也没那么多理由,就是一时冲动,觉得打理起来有些麻烦。”语气很是随意,仿佛一点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莱因哈特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不过到底没有再说其他。 这一怔愣的功夫,发现人已经呼吸均匀,睡着了。 虽然舰内设置的温度是恒温,并不冷,还是让人担心人会着凉。莱因哈特突然意识到,她似乎挺容易生病的。而且一病就会拖很久才会好。 如此想着,身体已经先于大脑一步动作解开上衣的扣子,脱下来给她盖在了身上。 等艾密尔端着咖啡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面。 玛林道夫小姐盖着莱因哈特陛下的上衣,躺在他的膝盖上睡着了。而陛下低头看着玛林道夫小姐,眼神专注而温柔。 陛下喜欢玛林道夫小姐。 如果说以前他还不敢确认,自从玛林道夫小姐表哥的行刺事件发生之后,尤其是他们当时在现场的那些人都明白了陛下的心思。先前陛下还顾忌着什么,拼命压抑着这份喜欢。但现在陛下已经是丝毫不加掩饰地表露了这种心思。 之所以还未捅破,大概还是顾忌着玛林道夫小姐的想法吧。 因为走神想着事情,没注意到前面的桌子,艾密尔一脚撞了上去,不仅发出了巨大的一个声响,手里的杯子也差点摔出去。 莱因哈特看着被惊得打了个颤的希尔,一边摸着她的头安抚道:“没事,继续睡吧。” 一边对艾密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正要请罪的艾密尔忙止住了到嘴边的话,只单膝跪下请罪。 莱因哈特摆摆手,小声道:“无事,放这里,你出去吧。” 艾密尔这才松口气,再次表达了歉意之后,将尚冒着热气的咖啡放在了莱因哈特的身边。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莱因哈特见怀里的人蹙着的眉头渐渐松开,他自己的眉头也无意识地松开了。 然后顺手拿起身边的咖啡抿了一口。 第一反应就是甜。 他不怎么喜欢甜食,如此甜的咖啡自然也不合他的口味。 本想放下,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终也没有放下。而是慢慢地喝了个干净。 只可惜这样安静的独属于两人的时光总是别样短暂。 希尔才从酣睡中醒来,就收到了伊谢尔伦要塞被杨威利一党夺去的消息。希尔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但别人不知道。 所以帝中由上到下都处在一个低气压的状态中。莱因哈特自然也愤怒异常,他手下的提督不断地从杨威利那里刷新战败的记录。这让帝国的威严何存。 更何况气势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此消彼长,杨威利夺去伊谢尔伦必定让一些本就不服帝国的人看到机会,像嗅到血肉一样的鲨鱼聚集到杨威利身边。那样征服同盟的阻碍势必会更大。 莱因哈特思考了一会儿,认为现在最首要的是占领海尼森,宣告同盟的灭亡,这样压力就在杨威利一方了。 当莱因哈特将想法告诉给希尔的时候,希尔表现出来的惊讶当即就让莱因哈特变了脸。 “即使朕思考的不够周全,也不至于令秘书官小姐如此的惊讶吧。” 希尔赶紧解释,“不,不是,陛下考虑的极是。是臣,臣” “你以为朕会像武夫一样仗着己方的武力优势,直接往上冲,而不会考虑背后的战略意义。”莱因哈特直接替希尔说道。 希尔的确是这么想的,至少在原书中,这个时候,他可没这么冷静。只想着在与杨威利的战场上找到自己还活着的意义。 现在他已经不单单是从一个征服者的角度思考问题了,倒更像是向一个统治者的转变。只是他自己还没意识到。 但以希尔的角度来看,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每个人都要从年少的意气风发,倔强冲动慢慢接受生活所给予的平庸圆滑。 夺取天下也一样,征服者打天下,可治理天下却需要统治者的智慧了。比起打天下要复杂百倍,也枯燥百倍。所以自古以来就有打天下容易,守天下更难。 想到这里,希尔并没有急着否定,而是问道:“陛下可曾听过古时开创大唐盛世的皇帝唐太宗的故事。” 不明白希尔为什么提到这个,莱因哈特的眉蹙地更深,不过还是回答了希尔的问题。 “读史的时候读到过,大致了解一些,更深入的没有。” “那臣建议陛下去认真的读一下古代中国隋末唐初的那段历史,相信陛下一定会有所收获。” 尽管不知道希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莱因哈特还是决定听从她的建议,去了解一下她说的那段历史。因为他相信,她不是无的放矢的人。 随后,全体将兵收到了皇帝陛下下达的命令,舰队保持作战队形,全军向海尼森进发。 二月份,在帝国大军即将到达海尼森的时候,收到了同盟政府宣布投降以及同盟现任最高评议长姜列贝罗身亡的消息。 就像放进微波炉中加热的生鸡蛋,外部传来的干扰,让内部持续升温膨胀,最终内部承受不了这种压力,直接爆开了。 不流血地占领海尼森,尽管对帝国的众将官有一种未尽之感,但总的来说是一件好事。 奉命驻扎在海尼森的舒坦梅兹在卫星轨道上摆开舰队迎接莱因哈特的到来。 这是莱因哈特第二次踏上海尼森领土。上次他是以帝总司令官的身份,而这次他是以银河帝国的皇帝,也即将是这片土地的皇帝的身份。 下了宇宙港的电梯,希尔稍稍落后几步,看着被众人簇拥,被士兵的眼睛所狂热地注视着的皇帝。 她总算知道了何为一代天骄。心中的那股激情彭拜更是从未有过的,久久不能平息。 莱因哈特先是去了安放已故同盟元首姜列贝罗的国立墓地。并让舒坦梅兹担任治丧委员会的负责人。 整个过程很短,短到希尔都没来得及跟舒坦梅兹说上话。 紧接着便去了海尼森政府机关厅处理政务,稍晚一会儿下榻在了政府机关区一角的用作政府元首,政要们游园,举办聚会的冬蔷薇园里的一栋二层楼的建筑。 虽然不及无忧宫占地广阔华丽,甚至没有他原来的元帅府里的住处宽敞,但莱因哈特很喜欢这个地方,尤其是他的卧室,推开窗户就能欣赏到蔷薇园里争奇斗艳的各色的花朵。 希尔的寝室就在莱因哈特的隔壁,所以也能看到一样的风景。不过她此刻却是没有欣赏风景的心情。她有事情要让舒坦梅兹帮她去办。 没有让她等多久,第二天,舒坦梅兹向莱因哈特禀报工作的时候,她向莱因哈特提出,和故人许久没见了,想单独和他聊聊。 莱因哈特似乎这才想起来,舒坦梅兹是她引荐给他的。自然是同意了。 第210章 世事两难全 希尔和舒坦梅兹一前一后走在冬蔷薇园的林间道上。 希尔无奈道:“现在你的军衔不知道比我高了多少,不用这样再走在我后面。” 舒坦梅兹笑道:“这样就好,这样能让我想起随侍在小姐身边的日子。让我觉得安心。” 希尔笑他,“你又没老,不用现在就开始怀念从前,等你老了,再开始回忆也不迟。不过那个时候你也许就想不起来我们了。娇妻陪伴,儿女绕膝,哪还有心思想起我们呢。” “小姐说笑了,到时属下只会和妻儿一起感谢小姐的再造之恩,怎么可能会忘记您。” “这话听着还算顺耳,不过可别炫耀到艾伦面前哦,因为嫉妒会使他面目全非。他现在天天装的一副花花公子,洒脱不羁的样子,其实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不像你都有底气说到未来的妻儿了。” 说到这里希尔一脸调侃地看着他,“说说吧,未来的舒坦梅兹夫人是个怎样的人?” 舒坦梅兹用拳抵唇轻咳了一下,刚才还觉得没什么,可被希尔这么一调侃,突然觉出了几分不好意思。 “小姐不都知道了吗,还让属下说什么。” “我知道的是我知道的,但我要听你说。还有啊”希尔故作凶恶状,“这可不是我故意窥探你的,你要感谢家里那一帮时刻关心你的夫人们,再加上唯恐天下不乱的玛格妲蕾娜,所以你和那位小姐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舒坦梅兹失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希尔是故意的,却不能不顺着她的意,说道:“格蕾西。” 希尔先是一脸的恍然大悟,随即又变成得意洋洋,“我说什么来着,你未来的妻子会叫格蕾西,当时你还一脸的不信。现在怎么样?” 舒坦梅兹赶紧摆低姿态道:“是是是,是属下的不是,属下不该不相信小姐。还请小姐原谅属下的无知。” 希尔直接被逗笑了,舒坦梅兹见状也笑了。 不过他没有说的是,就是因为她当时说了她未来的妻子叫做格蕾西,尽管他并不相信,但确实对这个名字有了印象,所以后来在有人叫格蕾西之后,他才会想回头看一下叫这个名字的人长什么样子。然后就有了这段感情的开始。 “还有一件事得让你知道,你妹妹已经见过她这位未来的嫂子了。似乎”希尔故意拖长了音调,直到看到舒坦梅兹脸上的苦笑,才继续道:“似乎还挺喜欢那位小姐的。然后可惜了一把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配你可惜了。” “小姐,您这是生怕打击不到属下吗?” 希尔赶紧澄清,“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亲爱的妹妹的原话。那个丫头只对你才尖酸刻薄,某种意义来说,也就是只对你一个人特别,所以你对她也是特别的。” 舒坦梅兹抚额叹气,“属下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不过听您这么说,也从侧面说明她过得很好。属下也就放心了。” 希尔摇头失笑,“你呀,对自己有信心些。我说这些可不是打击你的。而是要告诉你,你妹妹其实对你还是很关心的。虽然有点口是心非,老是说一些不中听的话。可若是不在意你,她就不会去见一个跟她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你呢,也别这么闷着了,给她写封信,我替你转交给她。” 舒坦梅兹似乎被说动了,不过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道:“属下回去考虑一下。” 当即就被希尔驳回了,“不行,明天就得给我,哪怕是说一句你好,我想你了,我爱你,一句简单的问候就行。” “” 我想你,额,这话他听着都觉得不好意思,更不用说说出来了。 希尔知道他的为难,只是总有人要先迈出第一步。“作为男孩子总不能等女孩子先开口吧。”希尔如此想着,也便如此糗他。 舒坦梅兹苦笑道:“属下知道了。” 希尔这才满意。 “好了,私事说完了,说正事。陛下不是让你担任同盟前元首姜列贝罗的葬礼的负责人吗?你和他的夫人是否有过接触?” 舒坦梅兹点点头,“见过一两面。”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希尔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她是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人名义上的远房亲戚,既然和他扯上关系,就不可能没问题。 但对于不了解内情的舒坦梅兹,却不能这么说。 斟酌了一下,希尔道:“有些事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总之你若发现有可疑之处一定要告诉我。但千万要注意别打草惊蛇。我有我的打算。” 舒坦梅兹没有继续追问,也丝毫不怀疑希尔的目的,如常地应道:“是,属下知道了。” 希尔心中有些感动,同时还有些担忧,不由得告诫道:“对别人你可千万别这么实在,不是每个人都能守住道德底线的。” 舒坦梅兹笑道:“我知道,但小姐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只要是人就有私心,你算了”她想说她也没那么大公无私,当初为他解围,带他回玛林道夫家有多少是因为他那熟悉的姓氏,她也说不清了。 以后若真出现将他和莱因哈特放在天平上做选择的事情,她的第一选择也不会是他。 “总觉得有些心虚,面对你如此的赤诚。”希尔自嘲地说道。 反而是舒坦梅兹看得很淡然,“小姐不用觉得有负担,当初是您救我于水火,又给我报仇的机会,足以让属下用命去回报。” 希尔轻斥道:“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你活着才能更好地报答我。” “是,属下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说到这个,希尔突然有些伤感,原书里他就是死在莱因哈特征讨伊谢尔伦的这个时候,究竟是既定的命运无法打破还是人意胜天。 “这可是你说的要好好活着,一定要说话算数,想想你的妹妹还有未婚妻,不要把痛苦留给她们。” 不觉得自己会轻易就死去的舒坦梅兹虽然不理解希尔这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却因为这份关心而心中一暖。 “是,属下知道了。” “但愿你是真知道了吧。”希尔喃喃道,随即说道:“相信你也看出来了,陛下可能很快就对伊谢尔伦杨威利一党用兵了。到时你肯定会得到重用。你我就不多说了,你小心吧。” 本来还有一堆的告诫和提醒,希尔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了,她既希望他活着,又盼望另一方的人也平安。可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战争的残酷从来都是不管输赢都是用性命去填的。 希尔很快错开话题,“我听说同盟的比克古提督尚有一位遗孀存留于世。夫妇两人的儿子早已过世,老夫人又上了年纪,你若是方便就多看顾老人家一下吧。比克古提督是位值得人尊敬的人,他的遗孀理应得到妥善照顾,即便先前是敌人。” 对那位老人,舒坦梅兹心中也是充满敬意的,只是先前没想到这点,现在希尔一说,也是给他提了个醒,“您说的是,属下这就交代下去。” 希尔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心中又被忧虑所代替,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老夫人还活着的前提下,可老夫人若已存了死志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相伴几十载的爱人已去,又没有其他的牵挂,那这世上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实际上,希尔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第二天她就收到了舒坦梅兹那传来的坏消息。 “老夫人已于昨天晚上自杀于家中。” 尽管有心里准备,希尔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冲击,“她老夫人走得可还安详?” 舒坦梅兹点点头,“老人家是带着笑容去的。” 希尔深呼口气,待心情稍稍平复后才说道:“我知道了,好好料理老夫人的后事,葬礼不用太奢华,简单低调些就行。最关键的是,将她与比克古提督合葬在一起。还有,替我送束花在两人的墓前。” “是,属下明白。还有一件事,关于列贝罗的夫人。属下查到她不仅是海尼森几家大型孤儿院的最大投资人,甚至其他星系的孤儿院也有她参与的投资。有好些孤儿在她的资助下进入了同盟的政商两界,不过最多的却是失踪状态,尤其是近几年,失踪者越来越多。属下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太寻常。而且这些事做得极为隐秘,若不是属下利用了一些特殊手段,根本就查不出来。而且她似乎和同盟的那个所谓的忧国骑士团也有牵扯。” 希尔定了定神,冷静道:“这件事暂时只有你知,我知,先不要打草惊蛇,我想看看他后面有什么动作。” 希尔说的是男性的他而不是女性的她,舒坦梅兹脑中的奇怪一闪而过。不过他只以为希尔是口误,便没多想,只应了声是,便结束了通话。 希尔略一思考,便联系上了巴特里,让他加大对列贝罗夫人的监视,还有现在身在疗养院的霍克。 就是不知道那个人还会不会筹划刺杀杨威利的事,如果依然会行动,那么被他抛出去的棋子还会不会是霍克。又或者是其他的人选。 她倒是希望刺杀会发生,人选也依然是被嫉妒和仇恨蒙蔽了双眼的霍克。这样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第211章 风波起 不知道是不是被比克古夫人去世的消息刺激到了,又或者因为思虑过甚,希尔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便和莱因哈特说了一声先回了房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等莱因哈特议事回来,经过希尔房间的时候,本想敲门进去看看她,又想着这个时候她或许已经睡了,便歇了心思。直接回了自己的寝室。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等他推开阳台的门,发现隔壁的灯依然亮着,不仅亮着,一个人正坐在阳台的椅子上,腿正搭在另一把椅子上,手中翻看着一本书,眼神专注,整个人看起来惬意非常。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倚靠在阳台的门框上,就这样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久到他知道他再不吱声,她或许永远都不会注意到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是说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还有精神看书?该不会故意对朕撒谎,就是为了回房间偷偷看书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被惊了一跳,赶紧起身向莱因哈特行礼,“见过陛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随意道“行了,不用多礼,朕更想听到你的解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臣没有撒谎,是不舒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不依不饶,“究竟是哪里不舒服,朕可没看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办法,希尔只能含蓄道“每个月,女孩子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瞬间就有些尴尬,“呃那你继续休息吧。朕也要休息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完故作镇定地回了房间,但希尔总觉得那个身影比他表现出来的要慌乱的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知为什么就想笑,最后也真的笑了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笑,招致了报应,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就感到了头重脚轻,身体也有些发烫,典型的感冒症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让艾密尔先不要声张,在随军的御医团里找个医生过来给她看看,开些药。说不准很快就能好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密尔也知道今天皇帝陛下在蔷薇园要颁布敕令,宣告同盟的灭亡,然后晚上有一场有一千多个军官参加的庆祝会。身为皇帝的莱因哈特势必要参加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样重大的日子,我却病了,总感觉有些晦气,就别让人知道了。也别让陛下知道,免得他还要分心担心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密尔一时被这样的理由说服了,“那我留下来照顾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摇摇头,“我一个人就行了,吃了药,睡一觉很快就好了。你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能替我生病吗?去吧,在陛下身边,见证这个会载入史册的时刻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密尔到底没有留下,因为希尔不在,被后世称为“冬蔷薇园的敕令”由艾密尔交到了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两位元帅的手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着站在帝前和同盟政府军政人员前的,霸气耀眼,仿佛汇聚了宇宙中所有星辰光芒的皇帝陛下,艾密尔想他要感谢玛林道夫小姐让他见到了这一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被他感谢的希尔昏昏沉沉中也从开着的窗户那里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不知怎么她突然想到她自己又会以怎样一种方式谢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总觉得她或许没办法和爸爸一起返回封地,过上偶尔会回忆从前,虽然会有怅然却绝对不会后悔的悠闲日子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边,沉浸在帝官的“莱因哈特皇帝陛下,陛下万岁”欢呼声的莱因哈特,下意识地去找希尔的存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脑后于身体一步,反应过来她不舒服,所以没有出席今天的仪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然莱因哈特所知道的不舒服是女孩子每月都有的几天,而不是感冒发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等莱因哈特知道希尔发烧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也并没有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吃过药,睡一觉就好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断断续续地烧了一个星期,直到“罗严塔尔元帅有不稳的迹象”从费沙传来,希尔还躺在病床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然了,这件事并不只是单纯的谣言或怀疑,而是安全保障局局长朗古拿到了所谓的证据,被罗严塔尔藏匿起来的立典拉德的遗族,现在还怀了他的孩子的女人的证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除去朗古本身就跟罗严塔尔有过节,一个当初被罗严塔尔抓了全族的人,能不恨着他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件事稍微深入一分析,就知道罗严塔尔是被陷害的。虽然他脑中有一些只有自己知道的大逆不道的想法,但至少现在,有莱因哈特的光芒在,他心有忌惮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行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更何况没人知道他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隐约知道一些的也唯有其好友米达麦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所以帝这边的高级将官,相信他是清白的,欲为他求情的占了绝大多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希尔来说,稍稍让她感到惊诧的是爱尔芙莉德到底还是活了下来这件事。只是不知她来到罗严塔尔身边是单纯的为了寻仇,还是背后有人指使有其他的目的。如果有人指使,那个人会是霍尔德尔还是费沙前领主鲁宾斯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从以前的种种迹象表明,霍尔德尔和鲁宾斯基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两人不管是合作也好,从属关系也罢,其目的都是弄乱这个宇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鲁宾斯基的目的是乱中取利,而霍尔德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以全宇宙为棋盘,以粉墨登场的每个人为棋子,布下一张大网,只待合适的时机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不是要当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他是要让整个宇宙陷入无穷无尽的混乱中。他要制造人间炼狱来报复世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终于想通了这一点的希尔心愈发下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来看希尔的时候,刚刚结束对罗严塔尔的亲自审问。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没有立刻决定对其的处分,而是先让缪拉接替他现在的工作,有些事他需要考虑一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没有提前让人来传话,修特莱等副官,侍从都被他留在了外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一个人进了希尔的寝室。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此刻正倚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书,眼神怔怔,一看就走神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书拿反了”莱因哈特提醒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下意识地调换了一下书的方向,然后才反应过来有人进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见是莱因哈特,忙说道“让陛下见笑了。”说着要下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却被三两步上前的莱因哈特按住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行了,总觉得你最近过于规矩了,不似从前那样随意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君臣名分已定,臣当然要恪守君臣之礼。”希尔笑着解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却有些不悦,“你明知道我不是这样想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却避开他的眼睛,转移话题道“罗严塔尔提督的事,陛下已经想好怎么处置了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的消息倒是灵通。”莱因哈特意味不明地说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嘴角噙着一抹笑,不紧不慢道“臣身为陛下的秘书官,纵使病了也不能放下手里的工作,耽误陛下的正事不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还是算了,你好好养病,早点好起来,才是对朕最大的帮助。”到底还是莱因哈特先绷不住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这次是真笑开了,“臣尽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却不满意地强调,“不是尽量,是一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好,一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这才稍感满意,随即想到刚才的事,“你刚刚走神就是在想这件事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也是,也不是,她的确在想罗严塔尔的事,不过和莱因哈特想的却又有一丝不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自始至终有一件事,她一直不明白,像罗严塔尔这样精明的人,怎么会栽在爱尔芙莉德的手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他爱上了她,又未必,一个在花丛中打滚的浪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不至于爱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还是与其有过节的女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不爱却和她上了床,还有了孩子,不管是强迫也好,还是对方心甘情愿也好,明知这个女人是个麻烦,偏偏还就做了自找麻烦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因为对方年轻漂亮,一时贪图美色,便不顾后果了吗?或者说内心的极度自傲让他觉得一个女人成不了什么大事,也威胁不到他什么,便随性而为了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倒是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他母亲的关系,让他对待女人多少是持轻视的态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爱尔芙莉德,在原书作者笔下是一种什么样的性格,她不知道。但她所接触到的那个人,恶毒而愚蠢,几乎是写在脸上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或许罗严塔尔正是看透了其与自己的母亲一样的本质,所以越发轻视,却唯独忘了,越是这样的人,一旦疯狂起来,谁也料不到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就像当初他的母亲要剜去她刚出生的儿子的异色眼睛一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所以才招致了今天的这一后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想到这里,希尔不由得想到了前段时间听到的一件事,“陛下,你前段时间不还开玩笑地问米达麦亚提督,罗严塔尔提督情人的头发会是什么颜色。当时米达麦亚提督说是黑色,他回答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脸色一哽,“你从哪里知道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又不是不能被人知道的事,有人谈论我自然就听到了。而且据说罗严塔尔提督有过连续一个星期从不同的贵妇家里出来的情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着,希尔不由得调侃道“当初的罗严塔尔提督有多风流得意,如今因为一个女人的证言就有多狼狈。这温柔乡也能变成刮骨刀,大概罗严塔尔提督也想不到这点吧。多少有点现世报的意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对罗严塔尔有意见”莱因哈特有些怀疑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眨了眨眼,“怎么会,就是有点看笑话的意思。陛下不觉得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 。 第212章 令人迷惑的变化 莱因哈特轻轻咳了咳,“严肃点,这可不是能随意开玩笑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本来就不是一件严肃的事,一个真小人利用一个恶毒的女人炮制的陷害忠良的幽默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自然是听出了这“真小人”“恶毒的女人”是谁,也听出了希尔话里的意思,“你是要为罗严塔尔求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笑,“还用我求情吗,陛下本来就没打算将这场闹剧放在心上。不管是真信任罗严塔尔提督也好,还是基于眼前的形势。在马上要对杨威利一党用兵的时候,临阵杀将,绝对是犯了兵家大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对希尔的话不置可否,而是感兴趣地问道“那你觉得罗严塔尔可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顿了一下,然后站在一个公平客观地角度说道“没有谁会有百分百的可信度,也没有谁会百分百地信任别人,因为人心是这世上最变幻莫测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但这并不可怕,因为知道了他的小心思,就代表抓住了他的弱点。那这个人就永远跳脱不出规则的范围。可怕的是没有自己小心思的人,光脚的永远不怕穿鞋的就是这个道理。拿米达麦亚提督和奥贝斯坦军务尚书来说,抓到了米达麦亚提督的妻子,就代表抓住了他的心脏。这招显然对奥贝斯坦军务尚书不管用,因为他既没妻子也没家人,那就只能抓奥贝斯坦军务尚书本人。但结果很可能是奥贝斯坦军务尚书选择和抓他的人同归于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被这个说法逗笑了,“你说的不错,结果很可能就是这个。所以你的意思是奥贝斯坦比米达麦亚更可怕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摇摇头,随即叹口气,“我今天说的话有些多了,不是什么好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是怕得罪那些提督们吗?放心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朕又不会将你的话传给别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是怕陛下你啊,现在对我百般包容,等以后厌弃我的时候,恐怕这些就是我的罪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然了,希尔并未将这些说出来,而是继续刚才的话道“奥贝斯坦军务尚书在精神上和行动上确实更可怕,可有一点他比不上米达麦亚提督,那就是人心上。米达麦亚提督受其他将官的尊敬和爱戴,军务尚书则是被众人唯恐避之不及。从这一点来说,军务尚书比米达麦亚提督更好对付,若是将来军务尚书遇到罗严塔尔提督这次的事情,依照众位提督的人品,即便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但估计也没人想拉他一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着若有所思的莱因哈特,希尔道“陛下,臣今天说这么多不该说的,就是想告诉您,用人的背后隐藏着许多的利益平衡。征伐天下的时候看众提督的本事,可天下太平的时候,就不得不考虑这些合纵连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很快想到,“你让朕看古时候的隋末唐初的历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不答反问,“陛下看到哪里了,读到什么心得了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有读完,确实有一点收获,但未必是你想让朕知道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就等陛下读完,臣再和您讨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就这样说定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本来希尔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三月一号的晚上,海尼森发生了爆炸事故并引发了火灾。随同莱因哈特去避难场所的时候,可能被初春的冷风吹到了,第二天又有些低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除了感叹自己有些倒霉之外,倒没其他的想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一直担心她身体的莱因哈特却是实实在在的生气了。下令给宪兵队那边一定要查清爆炸原因,并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宪兵队很快就查到是因为开发矿山的□□被错误操作,所以才引起爆炸并蔓延为火灾。说到底只能算是意外而非人为蓄意制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既然皇帝陛下都下了命令要找出纵火元凶,宪兵队自然不能当做意外来处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授意舒坦梅兹将宪兵队往忧国骑士团上领,本来忧国骑士团就在宪兵队的备选犯人名单上。再经舒坦梅兹这么一引导,宪兵队很快就展开了对忧国骑士团人员的抓捕行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本身这些人就不无辜,与地球教和特留尼西特时期的同盟的好战分子有牵扯,又让宪兵队在其聚集地搜到了武器,这一下任谁都会觉得他们就是这一场□□的阴谋策划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出手,一是机会送到眼前,不用可惜了。二是逼一下对方,让对方尽快暴露下一步的行动。她这边才好做应对措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在没让她等多久,就接到巴特里传来的消息,列贝罗的夫人秘密去见了身在疗养院的霍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样一来,如无意外刺杀杨威利的人选就还是他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马上让巴特里做好准备,等她进一步的指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希尔的病也彻底好了,终于告别了整天躺在床上的日子,希尔迫不及待地想去蔷薇园里走走,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前提是她一个人,而不是身边还跟了一位大佛。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陛下,臣一个人可以的。”希尔委婉劝阻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却不为所动,又给她往身上套了一件厚实的外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忙躲避道“我自己来。”生怕慢了一步,莱因哈特连扣子都给她扣上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希尔觉得走路都有点费劲,行动更是多有不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更重要的是,她还想为自己能单独散个步争取一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陛下,臣想一个人”还没等她说完,就被莱因哈特牵住了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导致她后面的话都被卡在了嗓子眼,一下子忘了要说什么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忙要将手抽回来,奈何莱因哈特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甚至很平淡地对随行的副官和侍从说道“你们不用跟着了,等在这里就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却无法直视那些人的脸,若不是还想保持最后一丝风度,她都想用手挡住脸来逃避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尤其是那些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一副默认两人关系的目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等到身后的人都看不见了,希尔才敢开口,“陛下,你放开臣的手,被人看见影响不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回头看向她,脸上的表情是她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而后化作一个微笑,“事到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朕对你的心意,你再自欺欺人也没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着顺手从一旁摘下来一朵不知名的紫粉色花朵别在了希尔耳朵上面一点的头发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边赞叹着,“很漂亮”,边执起被他牵在手中的纤白的手,轻轻在手背上印下一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红霞立刻浮现在了尚有些苍白的双颊,希尔看着这个从小认识到现在的男人,从未像现在这样意识到,他是真的很好看。不是夸赞女性阴柔之美的好看,是霸气,美丽,果断等等所有气质糅合到一起的好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看到她的心脏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直到一声促狭的声音传来,“秘书官小姐,恕朕提醒你,你已经盯着朕看了许久。久到让朕误以为你也是心悦朕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方才回神,猛地将手从莱因哈特的手里抽出来,背过身,难为情道“陛下,还请你不要捉弄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下一刻就感到被人从身后抱住,灼热的呼吸自头顶喷薄而出,“怎么会,朕很认真的。希尔,嫁给朕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本就因为身后的人突然搂住自己而身体僵硬的希尔,听到这话直接僵在了那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见状也不逼她,而是饶有兴致地将下巴搭在她的头顶看她的反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希尔的脸色变幻了几个来回后,终于说道“陛下说要给臣考虑的时间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只是你自说自话,朕可没答应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脱口要说你说话不算数,可再一想,他的确没有答应自己任何东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臣臣臣应该可以行使拒绝的权利吧。”希尔眼一闭心一横地说道,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他会生气的准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想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秘书官小姐你在朕面前说权利,不觉得有些可笑吗?哼,既然你不肯如了朕的意,那我们就这么耗着吧。看谁能耗过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当然知道她耗不过她,因为他是皇帝,所以主动权从来在他手里。虽然以势压人并非是他所喜欢的,他也不想利用身份去强迫她。但不得不承认,从他站上顶点的那一刻,没人会再将莱因哈特和银河帝国的皇帝分开来看。皇帝即是他,他即是皇帝,这才是真实的。而她必须要接受这份真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也知道,身份上的天然压制,让她作为劣势的一方永远不可能耗过他,幸好按照时间的走向,事情总有告一段落的时候。就到那时就可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瞬间,心思同样敏捷的两人迅速将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然后迅速谋划好了对自己最有利的行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事情走到这里,希尔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让她下意识地仰头看向莱因哈特,他是这样性格的人吗?能将感情的事说得如此直白又坦荡?就连求婚,姑且算那句嫁给他是求婚,也丝毫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让她彻底迷惑了,他在感情方面不应该是情商不够智商来凑的程度吗?为什么现在却表现地成熟又稳重? 。 第213章 捉弄 莱因哈特看着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的希尔分外惹人怜爱,忍不住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柔和不少,“为什么这样看着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希尔立刻瞪圆了眼睛,缓缓地摸上被亲到的地方,又缓缓地低下了头,好一会儿才道“陛下,以后不能再这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低低地笑了,却没有就这个问题作出回答。然后他就看到某人从后脖颈一直红到耳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陛下难道都不会觉得不好不好意思的吗?”希尔终究还是没忍住嘟囔了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好意思?为什么要觉得不好意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是莱因哈特的心里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了这样的心思,但比起这点点的恋慕,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刻意忽略自己的心情,也没有在她面前表露出来的意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后来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在心里变得越来越重要,习惯了有她在身边陪伴的日子。在吉尔菲艾斯和姐姐都远离他之后,是她在身边安慰他,在他觉得疲惫的时候,是她给他带来了温暖,在他迷茫自我怀疑的时候,是她将他拉回了正路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然后某一天晚上的梦里,全都是她。他这才知道他也是那些他所鄙视的下流的男人中的一个。在梦里,他狠狠地欺负了她,在看到她哭得泪眼朦胧的时候却不是心疼,而是再也抑制不住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想就是从那个时候,他在看向她的眼神里,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真正的心情。但他仍旧没想好怎么处理他和她的关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直到邱梅尔事件的发生,让他意识到如果他不紧紧地抓住她,她随时会从自己身边溜走。那是他无法忍受的,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她身边站着的人不是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所以他向姐姐求得谅解,他想成全自己的这份心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尽管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带给她幸福,但即使不幸,他也绝不会放她离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想到这里,莱因哈特的眼神越发坚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是我最真实的心情,我想让你知道,又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而且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到这里,莱因哈特深深地叹了口气,“若是不说地直接明白点,你永远只会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或是干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是可是”希尔总觉得这种事情他做的这么得心应手,就感觉哪里怪怪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在没等秘书官小姐陷入奇怪的情绪里太长时间,御前会议的时间就到了。莱因哈特不得不前往临时议事厅见众将官。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为别的,只为罗严塔尔的事情到今天该有个定论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秘书官小姐,既然已经病愈那就立刻回到你的岗位上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是,陛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故作不满道“你要是在其他事情上面也如此听话就好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至于这其他事情是指什么,那还用说吗,希尔假装没听到扭头去欣赏一旁开得正艳的冬蔷薇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她头上被别上的那朵紫粉色花朵的花瓣在她的动作下上下颤动了几下,很快又归于平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眼含深意地嘴角微勾,却什么都没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等莱因哈特带着希尔还有副官侍从到的时候,众位提督已经等在了那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众人向莱因哈特行过礼之后,莱因哈特也没发表什么冗长的讲话,直接宣布对罗严塔尔的处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并不是处分而是赋予了他更为重要的使命,解除统帅本部总长的职务,代替的是作为帝国新领土总督驻守海尼森。不过这个人事任命要在解决杨威利一党之后才生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担忧的大石落地,紧随而来的是为同僚得到皇帝陛下的信重感到欣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下一刻皇帝就霸气地宣布出兵讨伐杨威利。并表达了不解决这个隐患绝不回师的决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自然是得到了众位提督的一致拥护。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不知道是不是希尔的错觉,总觉得在会议的后半段,时不时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倒不是恶意,更像是探究和调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会议结束的时候,希尔单独叫住了罗严塔尔,是关于对爱尔芙莉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处置。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是她提议,莱因哈特也同意了的。但对于罗严塔尔这个当事人,同样有必要告知一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罗严塔尔提督,请借一步说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几位和罗严塔尔走在一起说话的提督,包括米达麦亚在内,见状,纷纷识趣地先走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等到那个孩子出生了,我会派人寻个好的家庭收养。至于爱尔芙莉德,她必须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边说,边观察着罗严塔尔的反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罗严塔尔倒是没有大的情绪波动,静默了一下后,说道“这是最好的安排,多谢玛林道夫小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回道“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正当希尔要提出告辞时,却听到罗严塔尔说道“还未恭喜玛林道夫小姐病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说了声“多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然后就听到罗严塔尔继续道“玛林道夫小姐的气色倒是和头上的花相得益彰,完全看不出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猛地抬手摸上左边头发,当碰到柔嫩的花瓣时,心里猛地一颤。她就是戴着这个在所有人面前晃荡了一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怪不得那些似有似无落在她身上的调侃的目光希尔这个时候恨不得钻进地缝的心都有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意识到罗严塔尔还在面前,不得不绷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罗严塔尔提督不知吗,春日簪花,既是迎接春天的到来,也有祈福身体康健的意思。”说着不给罗严塔尔继续说话的打算,点了一下头道“下官先不打扰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随即保持仪态不紧不慢地转身离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在转身的一刹那,脸上的微笑已经彻底绷不住了,尤其是听到身后传来的罗严塔尔的轻笑声以及带着些微调侃味道的话语,“玛林道夫小姐慢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直到没人的地方,希尔一把扯下头上的花。欲扔到地上。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扔下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时候她已经彻底反应了过来,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故意不提醒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久不见希尔回来,忍不住对侍立一旁的艾密尔说道“秘书官小姐去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一刻就连艾密尔都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心中敬仰的神,难道不是您一刻也不愿意离开玛林道夫小姐而产生的错觉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就在艾密尔斟酌着怎么回答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陛下,臣回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密尔方才松口气,继续做回背景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一边往里走,一边笑眯眯说道“陛下,臣从外面走一圈方才惊觉,春天已经来了。臣读史的时候,了解到古时候有些地方的人会在春日里簪花以庆祝春天的到来。臣觉得这个寓意非常好,所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着快速将藏在身后的花环戴在莱因哈特头上,同时将话说完,“臣特意编了个花环送给陛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在最开始的怔愣过后,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某人明明笑着,可眼睛透露出来的却不是那么回事。这是对自己没有提醒她头上有花的报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显然某人还不满足于将花戴在他头上,还要向众人展示一下才肯罢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就听到她问此时同在房间内,恨不得自己真的变成背景板的两位贴身侍从,“艾密尔,迪特里希,你们觉得陛下此刻怎么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闻言,莱因哈特倒是不急着将头上的东西取下来了,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和两个少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两人自是不敢多言,况且陛下即使头顶花环,也仍旧气势不输任何人。他站在那里就是一柄出鞘的剑,铮铮锋鸣,威慑四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空气中足足静默了一分多钟,静默到两个少年的冷汗都快流下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还是莱因哈特先开口解救了两人,“行了,你们两人先出去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两人这才像活过来一样迫不及待地行礼退了出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很快房间里就只剩下了莱因哈特和希尔两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消气了?”莱因哈特笑着问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哼哼着,“臣怎么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口是心非。”莱因哈特毫不留情地点破,“说吧,怎么才能让你消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着头顶花环却无损于他的威严,反而增添了一丝别样魅力的人,希尔更加气闷了。不过转念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只要陛下答应让我做一件事,这件事我们就过去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好奇道“什么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就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密尔和迪特里希一直担心着陛下和玛林道夫小姐会不会闹什么不愉快。直到希尔带着一脸满足的微笑走出来,才发现他们想多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仔细想想也是,陛下心仪玛林道夫小姐,几乎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又怎可能让她受委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两人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里面尽是彼此才知道的心照不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三月底,毕典菲尔特和法论海特两位提督率领各自的舰队向伊谢尔伦进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四月初,莱因哈特登上伯伦希尔,率领大部队与两位提督率领的先头部队汇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希尔忍不住问道,“陛下,赢了杨提督或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了杨提督这个对手,您的目标会变成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顿了一下,或许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或许是想过但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过了一会儿才玩笑道“或许去征服另一个宇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必须宇宙跃迁技术再进一个门槛才有可能实现。”希尔指出现实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从未觉得秘书官小姐像此刻如此的不可爱。颇有些赌气地说道“秘书官小姐如此问,一定是有什么中肯的建议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摇摇头,随即笑道“那我会告诉陛下,宇宙依然存在,星辰依然旋转,做应该做的事就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话听起来很随性。”莱因哈特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有些抵触希尔的话,或者更确切的说,这样的以后。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见状,希尔也不再多言,行了礼便退了出去。说再多,也不如当事人自己想清楚。 。 第214章 战场上的残酷 就在大军往伊谢尔伦进发的时候,费沙方面传来一则噩耗,费沙的代理总督官邸发生爆炸恐怖行动,工部尚书席尔瓦贝尔西死亡,军务尚书奥贝斯坦、费沙代理总督博尔德克及驻守费沙的军队司令官鲁兹一级上将受伤。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外比起这则恐怖行动的报告,另一则消息就不是特别显眼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被软禁看守起来的爱尔芙莉德在爆炸发生的那天失踪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或许是想到一个怀孕的女人,还是没有基本生存能力的原贵族,估计在这世上生存不下去。况且罗严塔尔的事情已过,这个女人也再掀不起什么风浪来,找不找得到影响不大。守备军那里便没有大肆搜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且目前守备人员不足,只能优先调查爆炸案的发生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经过初步推断分析,犯人很可能就是地球教的余孽或是现在正隐藏在费沙某个地方的前领主鲁宾斯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消息传到莱因哈特这里,莱因哈特倒是没有震怒,也没有停下前往伊谢尔伦的脚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心中确是对失去席尔瓦贝尔西这个有才干的臣下感到惋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下令全军服丧一日,命工部次长古尔克暂代工部尚书的职务。后续的安排以及工部尚书的国葬将在攻陷伊谢尔伦要塞之后举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别人不同的是,希尔却对爱尔芙莉德的失踪感到了一点隐忧,如果说罗严塔尔是她第一恨着的人,那玛林道夫家就是第二,说不定她下次要针对的人就是玛林道夫家了。她有预感这个人绝对不会安安分分就这样隐姓埋名再也不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事实上,希尔大概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担忧会如此快的成为现实,就在不久之后,当爱尔芙莉德再次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带给她的是毁灭性的打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时候的希尔正在送舒坦梅兹去到自己的舰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平安归来。还有我要的信,你还没有给我。别以为我忘了,只是前段时间事情太多,一时间忽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舒坦梅兹故作头疼道“还以为能躲过去。好吧,等我回来就拿给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笑着点头,“嗯,我等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战斗是以毕典菲尔特和法论海特两位提督领导的先头部队与杨威利舰队的接触为开端的。只是经过二十几个小时的激烈战斗,却是法论海特战死,毕典菲尔特领着战败后残存的部队与海因哈特的本队汇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就跟得到工部尚书死亡的消息一样,莱因哈特同样为失去这名得力干将感到惋惜。同时心中隐约多了些莫名的情绪。这些情绪似乎分散了些许他在打倒杨威利一事上的专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还不足以动摇他的精神,所以讨伐继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又过了几天,舒坦梅兹战死的消息传来,无形中给全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阁下说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交给玛林道夫小姐,还有他妹妹就拜托您了”舒坦梅兹指挥部唯一的生还者马克古拉夫少将前来向莱因哈特报告本部的情况时,如此汇报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欲言又止地看向希尔,此时现场的其他人也将目光或多或少地落在了希尔的身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狭窄的目光里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只是微微颤抖的嗓音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还说什么了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还有这封信阁下让我转交给您,他说还要多谢您这一时心血来潮的提议,不然他就再也没机会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走上前,颤抖的手缓缓接过那封信。眼睛闭了闭又睁开,然后对莱因哈特说道“陛下,臣去洗手间洗个脸。”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准了的同时,挥手让众人退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将自己反锁在洗手间内,紧紧攥着手里的信,心中的难过无处宣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都告诉过你了,活着才能尽忠,才是对我最好的感谢。你这样怎么让我跟玛丽嘉交代,跟你的未婚妻交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完,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等回来的时候,希尔已经整理好了情绪,除了眼角有些许红之外,看不出其他异常。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倒是莱因哈特一个人坐在指挥席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微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到希尔过来,轻声开口道“你是否觉得朕做错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一会儿才见到希尔轻轻摇了摇头,“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谁说的清呢。况且臣尚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又如何评判陛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完,莱因哈特低低地笑了,“便是错了又如何,赢下这场战斗,彻底统一全宇宙就会成对的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是这样说的,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帝不说处处被辖制,但也未曾占据过上风。以兵力上的悬殊来衡量,帝是失败的那一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战斗到了后面,由于信息的混乱,伯伦希尔的接收室甚至收到了米达麦亚战死的消息,当然很快证实了是谣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也让莱因哈特心中的裂缝越来越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再一次的战损传来的时候,希尔对莱因哈特说道“陛下,休兵吧。这场战斗,不管过程怎样,您一定会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猛地看向希尔,随即笑了,眼睛里却蕴藏着猛烈的风暴,“既然朕会赢,为什么又要现在休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不闪不避地说道“因为我军兵力补给充足,而杨提督只能在有限的存量之内战斗,所以即便用人海战术也能将对方耗死。可这样得到的胜利是陛下想要的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的话深深地戳中了莱因哈特的内心,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这都是事实。但事实往往让人很难接受,即使胸襟再开阔的人也不例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所以莱因哈特不知道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还是在发泄内心的失落,说道“秘书官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直接往人的痛处上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一个小时之后,停战以及要求会谈的命令不仅下发到了帝这里,也传给了杨威利一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提杨威利一行收到这条通信文是多么的惊讶和欣喜,因为这本就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将皇帝拖到谈判桌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下达命令的人,此刻正卧病在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发烧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还是突如其来的发烧,连随行的御医团都说不清到底是因为什么。只能含糊地归结为行军劳累,指挥战斗耗费心神过度。好好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挥手让他们都下去,转头就看到希尔那副连双方交战的时候都没有的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得玩笑道“秘书官小姐不必自责,朕不会将生病的责任归咎给你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陛下,您还有心情开玩笑,臣都要担心死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看她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由得心头又暖又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放心吧,朕没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大概知道自己这场病症从何而来,源于他心中的那条被撕扯地越来越大的缝隙吧。后世一定会有人批评他是好战分子,脚踩无数鲜血,无论是敌方的还是己方士兵的鲜血。他不否认只有驰骋在宇宙中的时候,他才是自由的,他的心才能有所谓的安全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不代表他对那些牺牲没有任何的触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略带着自嘲地说道“或许是为了让朕尽快结束这场战斗,所以才让朕生病的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似乎是为了要印证莱因哈特的话,才只过了半天多的时间,莱因哈特不过睡了一觉,体温就恢复了正常,人也重新充满了精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一方面为他的恢复松了口气,一方面开始怀疑起,他的身体应该不会再如原书中写的那样出问题了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细数起来,从去年到现在他也才只生过两次病,她当然不是盼着他生病,只是以正常人的生病概率来看,这是正常的范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频繁发烧,根本就没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所以她有理由判断,他的身体处在一个健康的水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陷入沉思的希尔没有注意到莱因哈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头看向了她,并语带调侃道“秘书官小姐,喊了你几遍都没应,眉头蹙的这么高,是对朕有不满的地方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这才回神,忙道“抱歉,陛下,臣想到了些事情,走神了。还请您见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着话的时候,希尔心中暗暗决定不管怎样都不能掉以轻心。直到他度过死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杨威利这边,虽然一开始对收到皇帝的停战,会谈消息很是惊讶和欣喜,但冷静过来之后,又开始怀疑,这是否是个引诱他们的司令官离开伊谢尔伦,再派人暗杀的陷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毕竟皇帝的兵力和补给要远远在他们之上,就像希尔所说的,耗也能耗死他们。况且以皇帝的骄傲,没理由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会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然也有人说,以皇帝的骄傲不屑于做出名为会谈,实为暗杀的事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杨威利也是认同这一点的,况且这个机会实属不易,错过了,或许就再也没有和皇帝坐下来谈判的机会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所以杨威利还是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很快帝国这边就得到了伊谢尔伦肯定的回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时莱因哈特正在和希尔下立体西洋棋,听到这个消息后,问希尔道“如果杨威利拒绝了,秘书官小姐该怎么收场?毕竟是你建议朕休战和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肯定道“他杨提督他不会,因为他知道这是陛下给他的唯一的机会,若是错过了,伊谢尔伦只有覆灭一途。” 。 第215章 找不到出路的宇宙 莱因哈特发现自己的秘书官小姐这几天显得格外焦灼,总是时不时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个地方发呆。就连下棋,也总是下到不该下的地方,所以这几天一次都没赢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敷衍地说没什么,就只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好像要有事情发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种类似于第六感的主观精神论,他向来是不信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直到听闻伊谢尔伦发出的一则讣告,杨威利被暗杀身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秘书官小姐,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这是莱因哈特的第一反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过了好一会儿,见希尔仍旧一副沉痛的表情看着他,莱因哈特方才知道这不是玩笑。但知道不代表接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不就意味着朕永远无法打败这个敌人了吗?朕不甘心呐。”莱因哈特第一次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没有敌人的落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现在想想秘书官小姐的第六感还真是准,这不就有事发生了吗?”说到这里,莱茵哈特突然想到出发讨伐伊谢尔伦的前一天,希尔问的‘赢了杨提督或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了杨提督这个对手,您的目标会变成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时秘书官小姐是怎么回答的哦,她说‘那我会告诉陛下,宇宙依然存在,星辰依然旋转,做应该做的事就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现在想想,这算不算提前安慰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也或许是有了希尔提前的提醒,莱因哈特倒是没表现的过于情绪激动,只是神情萧瑟是难免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提醒道“要派个人过去吊唁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想了想,说道“就让缪拉过去一趟转达朕的痛惜之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是,臣马上去传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过了一会儿,伴随着希尔从外面回来,还有一杯放在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花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秘书官小姐,这个时候不应该给朕一杯酒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微微一笑,“才退烧的人没资格提要求。”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胆大包天”莱因哈特小声嘟囔着,然后一把将人拽过来,搂住她的腰。身体半倚在她的怀里。鼻尖是她熟悉的味道,莱因哈特这才感到了精神上的放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孩子气一样的举动,不免让希尔感到一阵好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落在了那头金发上,像哄孩子一样,抚摸了两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整个人都僵住了,质问道“你当朕是小孩子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差点就反问,难道不是吗?好在最后控制了,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将手拿了下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莱因哈特又不乐意了,“朕有说让你放下手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就差问,您到底想让我怎么样。深呼口气,忍下了某人的反复无常,希尔又将手放了上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怀里的人又开始找茬,“我猜刚刚秘书官小姐心里肯定在骂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顿了一下,好险维持住了脸上的假笑,“陛下,您要不要回寝室睡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要,寝室的枕头哪有不舒服”正要脱口而出的哪有秘书官小姐的身体舒服,生生改成了不舒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悄悄地松了口气,要是真说出来,依着秘书官小姐胆大包天的性子,怕不是要立刻翻脸走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他的人体抱枕就没有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为了他的人体抱枕,莱因哈特不再挑刺找事。着实安静了一会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就在希尔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他再次开了口,“你说杨威利所坚持的自由民主会因为他的死亡而彻底坍塌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平静道“不会,若这是一项值得人去奋斗和维护的崇高事业,总会有继承他思想的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到这个,莱因哈特突然想起来,“发布的讣告是以一个叫尤里尤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替他回道“尤里安敏兹,据说是杨提督的养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是这个名字,你说会不会是他呢?”说着也不等希尔回答,继续说道“听说杨威利也还没有结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这个问题,希尔心下微微一颤,或许是因为她。当初走的时候,她既希望他能等她,又怕她没有机会回报这份等待。到如今,竟是惆怅占满了心头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在莱因哈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你说那些人刺杀杨威利的目的何在?他死了,不是对我军有利吗?若是想积累实力对付我军,更应该让他活着才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大概想让全宇宙都陷入一个被恐怖活动所笼罩的紧张绝望的氛围里。”希尔怔怔地说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杨威利若活着就是一面屹立不倒,树立在那些信奉自由民主之人的精神世界的一面旗帜。民心反而不易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若这面旗帜倒了,人们的精神信仰就找不到出路,混乱也就更容易滋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大概也想到了这点,甚至想到了更多,“或许下一个他们要刺杀的就是朕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以这件事动摇陛下的精神,让陛下陷入会被刺杀的惊惧里。也有此目的也说不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冷笑道“那他们就打错了算盘,朕走到今天面对过无数生死,又岂会怕那些宵小之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是啊,正因为是陛下,所以他们的阴谋至今不能得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句话听起来甚为让人愉悦。”莱因哈特轻笑道,“但是让人有些不习惯。朕还是觉得那个一本正经地说不中听话的秘书官小姐更有意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忍不住撇了撇嘴,口是心非,她要是说他不乐意听的话,他的脸能立刻耷拉下来,人称立马从我变成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就在希尔低下头,眼睛和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对上的一瞬间,心里当即一惊。随即心虚的撇开。他他没看到刚刚她撇嘴的动作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仿佛心中所想尽数被窥到一般,下一秒就听到莱因哈特说道“秘书官小姐你刚刚撇嘴是代表不同意朕的话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赶紧堆起笑容,否认三连,“没,怎么会,不可能,陛下一定是看错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撒谎。但是算了,看在你尽职尽责给朕当抱枕的份上,朕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哦,秘书官小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忍住再次撇嘴的冲动,敷衍地笑着,“臣知道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等待缪拉从伊谢尔伦返回的时间里,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已经开始组织舰队返回的准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有多久,缪拉返回,大军也开始高效有序地从回廊所在的星域撤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缪拉去见了莱因哈特,将在伊谢尔伦所见到的一切尽量客观公正地报告给了莱因哈特,包括对杨威利的继任者,尤里安敏兹的观感。但不难听出,缪拉是对其充满了好感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对缪拉说了声辛苦了,便让他下去休息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虽然因为缪拉的描述,对尤里安敏兹生出了一点兴趣,但还不足以让他对其有更多的关注。除非这个人将来能达到和杨威利一样的成就。但那是将来的事了,至少现在没人会觉得他能代替杨威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看着伊谢尔伦的方向,虽然失去提督会让他们很难,不管是感情上的,还是行动上的,但是那帮人一定会在逆境中寻找到出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帝国舰队陆续回到费沙,在短暂的修整之后,所有的提督齐聚在议事厅。主要有三件事需要做出安排。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是罗严塔尔被任命为旧同盟领土总督的人事任命正式生效,而总督府的其他属官也需尽快确定下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二是为两位在此次讨伐行动中牺牲的提督,以及在爆炸中身亡的工部尚书举行国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三是正式迁都费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的动作很快,不到两天总督府的人事任命就下来了,等到国葬之后,这部分人就要立刻赶赴海尼森上任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至于迁都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林道夫伯爵也将随着国务省及其下属部门一起搬迁到费沙。而家中的其他人,诸如管家汉斯,菊心,艾伦,赫达等人也会一起过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还有玛格妲蕾娜肯定也会过来,身为家主,可以游离在权利中心之外,却不能远离权利中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在返回费沙之后就立刻联系了玛林道夫伯爵,除了报平安,更重要是让他先不要将舒坦梅兹身亡的事告诉玛丽嘉,她想等她到费沙之后,亲自告诉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伯爵叹了口气,答应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见到自家人之前,希尔倒是先见到了另一个人。那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米达麦亚的夫人艾芳瑟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是一个天气晴朗的上午,米达麦亚从宇宙港接到从奥丁随同其他将领的家属一同过来的夫人,然后夫妇两人一起拜访了皇帝的居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在会客厅接见了夫妇两人,双方交谈甚欢,从米达麦亚夫人的嘴里,听到了很多米达麦亚提督私下的一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让莱因哈特觉得非常有趣。尤其是说到米达麦亚求婚时所用的花是黄蔷薇,可那根本不是用来求婚的花。屋内更是笑声阵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笑过后,莱因哈特意有所指地说道“朕要多谢夫人让朕了解到这件事,以后不至于像米达麦亚提督那样用错了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米达麦亚夫人没有多想就说道“若是真有意的人,即使花错了,也会答应陛下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看了正为几人续茶的希尔一眼,说道“夫人说的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会面结束,希尔亲自将夫妇两人送了出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临别时,希尔真诚道“夫人,先前多谢您了。有机会再邀您到家里一聚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芳瑟琳依然笑得温和,“玛林道夫小姐客气了,您不用再送了,我们这就走了。保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保重,两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等到走远了,米达麦亚夫人突然反应过来,“刚刚陛下那么说,不会是有了求婚的打算吧?而人选就是玛林道夫小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或许吧。陛下能早些结婚,生下继承人无论是对帝国还是我们这些人来说都是好事。况且玛林道夫小姐无论是在才智上还是容貌上都足以匹配陛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的确,那两位站在一起非常赏心悦目。只是”以她女人的第六感,她总觉得玛林道夫小姐对此事并没有那么热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米达麦亚看出自己夫人脸上的犹豫,好奇道“只是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米达麦亚夫人摇摇头,“没什么。”或许是她看错了。但不管怎样,别人的感情还是掌管整个宇宙的皇帝的感情不是他们能置喙和掺和的。 。 第216章 送别的方式 伯爵没来费沙之前,希尔随着莱因哈特住在大本营他房间的隔壁。应该说自从她成为他的秘书,随他到各处地方,她的房间永远在他的隔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过伯爵今天已经带着家人来到了费沙,上午拜会了皇帝的居所,父女两人短暂的见了一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从明天开始希尔就要搬回家住了,而他们在费沙的新家是很多年前她就让巴特里置备好的,如今终于要迎来主人的入住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踏进新宅邸的大门的时候,见到的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正在忙碌着收拾宅邸。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有一瞬间,希尔恍惚以为她回到了奥丁的宅邸。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佣人们一个个前来打招呼,才将希尔拉回了现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匆匆地和伯爵打了声招呼,希尔就去找玛丽嘉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她见到的是小姑娘正在热火朝天地指挥其他人整理从奥丁带来的物品。后面因为一件桌子怎么放和艾伦争执了起来。两人谁都不肯放弃自己的想法,正大眼瞪小眼,就看谁先放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见到希尔来了,两人都凑了过来,让她给评理,谁的想法更合适。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件事容后再说,艾伦你先带其他的人去忙,我有事找玛丽嘉。”希尔对两人说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很快,艾伦和其他人继续忙了起来,而希尔带着玛丽嘉来到了院子前面的花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觉得有些奇怪,平时见到她就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人,今天似乎过于安静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过此刻希尔也没心情去探究这个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拉着人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欲言又止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开了口,却还是不忍提到那件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路上怎么样,有没有不适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还好,就是路程有点长,有点无聊。但是见到希尔姐姐很开心。”边说边将身体扎进希尔的怀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笑道“你们的到来让我也觉得很安心,没有你们在,对我来说就不是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姐姐”小姑娘大约是被感动到了,使劲在希尔的怀里蹭了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笑拍了拍她的背,可下一秒眉就深深地蹙了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一会儿,才轻呼了口气,脸上也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的坚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我有事情和你说。你要答应我,无论你听到什么都要冷静,好吗?你要知道,希尔姐姐永远都是你的家人,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静默了一下,一道哽咽的声音自怀中传了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嗯,我知道我也知道你要和我说的是是卡尔哥哥的事他死了”说完啜泣声从小到大,很快变成撕心裂肺的哭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听到她说出卡尔名字的那一刻,希尔的瞳孔猛地睁大,下意识地就要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下一刻颓丧地垂下了肩膀,既然已经知道了,再问那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张了一下嘴,缓缓地说道“要是觉得难过就尽情的哭吧,但是哭过之后日子还要照常过。你知道吗,他在最后的时候,告诉他的副官,将他名下所有财产都交给我,以及他的妹妹就拜托我了。我又不缺他的那些财产,他知道,我也知道。所以那不是给我的,是他留给你的。但是他怕你还怪他,不肯接受,所以交给我保管,等到合适的时机再交给你。你看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想着你,所以别辜负他的一番苦心,好好地活着,带着他的祝福快乐幸福地生活下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我虽然讨厌他,可可没想过他会死。我我”玛丽嘉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描述自己的心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了,好了,我都知道。”希尔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不用再说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知道,我都知道。人啊,从来都是这世上最复杂最矛盾的生物,念着他的好,却也记得他残酷的瞬间,讨厌他,却也希望他好好地活着很多时候,人总会陷入这些复杂地感情里,为难着自己。这不是一件好事,但同样也不能用对错来衡量。人,正因为有了这些复杂的情感,才能称之为人。真实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就是像这样,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需要自己慢慢去体会。然后很多年之后的某一个午后,你突然就对许多东西都释怀了。就像我以前说的,想不通的事就别为难自己,交给时间,你度过的岁月,你的人生经历,你遇到的人总会告诉你答案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着希尔轻柔的嗓音,淡淡地说着人类永恒的话题,玛丽嘉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哭声也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偶尔一两声的抽噎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突然一道咕噜噜的声音不和谐地响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道“好了,我已经知道你饿了,我们回去享受晚餐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猛地抬头看向希尔,尚挂着泪珠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看起来颇为滑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姐姐,明明是你的肚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还没说完就被希尔拉了起来,并打断道“我的什么,我陪你到这么晚,肚子饿了很正常。”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冤枉人还冤枉的这么理直气壮的,除了她家希尔姐姐也没谁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越发想笑,而最后也真的笑了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见她这样,也没控制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了,别在这里耗着了,我饿了。”说着伸出了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见到那只伸向自己的手,心中酸酸涨涨的,在握上去的一瞬间,原本万般的纠结难受都被温暖驱散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姐姐,我有没有说过,我好喜欢你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现在我不正听着呢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正准备等希尔说没有,她再继续往下说的玛丽嘉被希尔这不按套路的出牌弄得一噎。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扭扭捏捏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希尔姐姐真讨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听到了,却装作没听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很快,玛丽嘉自己又凑了上来,“今天晚上,我想和希尔姐姐一起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私人空间意识有些强的希尔纠结了一下,到底是答应了,“可以,不过只此一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正要讨价还价,却发现两人已经走到了主宅前,而前面的草地上,已经升起了篝火,架起了数个烧烤架。烧烤架上食物散发的香味和人群热闹的交谈声一起被夜风送到了玛丽嘉的面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时,正在烧烤架上翻动着食物的艾伦看到了两人,忙挥手招呼,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姐,你们怎么才来,再晚点,食物都要被这帮家伙吃光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个与艾伦关系不错的男侍从戳穿道“少胡说,明明是你自己借着烤食物的便利,偷吃了不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伦厚着脸皮说道“我那是在试食物有没有熟。万一让小姐吃到不熟的就不好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男侍从翻了个白眼,懒得再搭理他,或者说,自觉说不过这个脸皮厚的家伙,不跟他矫情才是明智的选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这边,玛丽嘉将疑惑的目光落在希尔的身上,询问眼前的场景,“这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简单地解释道“当年,卡尔离开玛林道夫家之前,就是这样,大家一起吃了一顿热闹的烧烤。想必如今他也想要我们用这种方式送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闻言,玛丽嘉看着不远处的篝火,眼睛再次酸涩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过她还是拖着酸涩的鼻音轻轻地“嗯”了一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下一刻就被希尔拖了过去,“走吧,我们也加入进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场有特殊意义的狂欢,直到后半夜才结束。尽管生离死别依旧让人伤怀,但以这样的方式来作告别,对活着的人来说也是一种安慰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指挥着众人收拾东西的赫达再一次在心里将艾伦念叨了一遍,也不知道那家伙躲去哪里偷懒了,从刚才就不见人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是揍他一顿好呢,还是揍他一顿好呢。当然是揍他一顿,让他好好长长教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其他人收拾完见赫达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赶紧打完招呼就溜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留下赫达一个人在黑夜中站了一会儿,正当她也要回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赫达立刻警觉了起来,悄悄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几步,想一探究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然后就看到被她问候了无数遍的艾伦,正拿着一瓶酒,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而他脚下歪歪扭扭倒着几个空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想来刚才那声响声就是酒瓶相撞发出来的声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赫达摩拳擦掌正要出去揍人就看到艾伦举起酒瓶对着漆黑的夜空说道“敬一个叫舒坦梅兹的笨蛋。说好了要一起保护小姐的,他却提前跑了,现在还把命搭上了。真是愚蠢至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完将剩下的酒一气倒进了草地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脸上也是难得一见的落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赫达见状,收回了迈出去的脚,眼中也闪过了一瞬的伤感以及对故人的短暂回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一会儿,赫达轻呼了口气,口中喃喃了一句,“这次就放过你了”,就离开了那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静谧的卧室里,只有外面点点的星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突然,一道细声细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希尔姐姐,你睡着了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隔了一会儿才听到有人回道“睡着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姐姐又骗人,睡着了还能说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难道不知道世上还有种叫梦游的行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刚说完就感到怀里撞进来一个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小时候听妈妈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但我知道那是骗人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黑暗中,希尔掐了把小姑娘的脸,“是啊,都是专门骗你们这种小姑娘的。所以学聪明点,千万不要被骗了。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察觉到怀里的人还要再说些什么,希尔先一步堵住她的嘴道“再说话打扰我睡觉,我就赶人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怀里这才没了动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知道过了多久,希尔却说话了,“我们都会死的,那一刻来临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再次重逢的时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有人回答,希尔却觉得搂着自己的手勒得更紧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其后的几天,玛丽嘉看起来并没有陷入消极的情绪里,正常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照常和艾伦吵架斗嘴。高兴时也会笑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就是越发粘希尔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要希尔在家,基本上就是希尔去哪里她跟到哪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倒是也想赶她,只是每次她都露出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让希尔先产生负罪感,然后再也说不出赶人的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靠着这种无往不利,已经连续数天晚上和希尔一起睡了。 。 第217章 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这天,是预定的阵亡将士墓地的新建峻工典礼,莱因哈特要率领驻留在费沙的高级将领,及其他几省的重臣出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天空从早上开始就阴沉地像要滴出水来,没等多久,果真下起了雨来。暗沉沉的天空,让人有一种压抑地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的同时,隐约透着一股不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看着不小心打翻在地毯上碎裂的茶杯,心中的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明明是落在厚厚的地毯上,本不会碎的茶杯却碎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进来就看到希尔蹲在地上,一副入了神的样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奇道“你在看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一惊,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却忘了手里正攥着碎瓷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疼痛在下一秒迅速传到大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都能划伤,秘书官小姐在想什么,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莱因哈特嘴里嫌弃着,可手中消毒上药的动作却小心又轻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看着伤口不断冒出的血珠,喃喃道“这种重要的日子见血,似乎有些不太吉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当然是听到了,却没将这话当回事,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你什么时候也信这些迷信的东西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并不争辩,只是道“迷信也罢,怎样都好,陛下今天一定要格外注意安全。前不久才发生刺杀事件,我想幕后主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下一个目标一定就是陛下了。陛下千万要注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似乎要应证希尔所说的话,一道轰隆的雷声突然在天空中炸起,将两人都惊了一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要不今天的活动就取消吧?”希尔犹豫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刚要说话就听到侍卫队长奇斯里来禀告,“陛下,巡逻的士兵在宅邸的附近抓到了一个可疑的女人,她自称是爱尔芙莉德冯克劳希,有事要求见陛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于不重要的人莱因哈特向来不会花心思去记,显然爱尔芙莉德不在莱因哈特所关注的名单上,所以莱因哈特仿佛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表现地非常陌生的样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之相反的希尔,则是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立刻就变了。问奇斯里道“她是主动说要见陛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奇斯里肯定道“是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又问“你们抓到她时,她的身上有没有带武器,有没有说为什么要见陛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奇斯里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些欲言又止,“说是为了玛林道夫小姐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一瞬间希尔心中充满了不好的预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此刻才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不就是前段时间惹出“罗严塔尔不稳”风波的,那个与他有纠葛的已经覆灭的立典拉德家的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今说要为秘书官小姐的事见她。这倒是有意思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与希尔对视了一眼,轻笑道“如果她要是说罗严塔尔的事,那就没必要听,直接按照先前的决议,处置了就行了。可她却要说秘书官小姐的事,朕倒还真好奇,她会说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苦笑着猜测,“大概不是什么好话。她对臣的的恨意应该不比罗严塔尔提督要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看了看时间说道“反正距离仪式还有点时间,那就听听她要说什么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劝阻道“陛下,还是让臣去见她吧,万一她是来刺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却任性地表示,“不,朕要亲自听听她会说秘书官小姐什么坏话。”说着吩咐奇斯里将人带到议会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没想到还能再见到爱尔芙莉德,还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形之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见她倨傲地站在大厅中央,身形虽有些浮肿,腹部却并不高耸,看来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生了下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见到莱因哈特进来也不行礼,只是在见到跟在莱因哈特身后的她时,露出了一个憎恨又快意的笑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双方都没有兜圈子的意思,一个直接问来意,一个直接拿出一个储存器点开。很快一段影像呈现在众人眼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在见到熟悉的画面的那一刻,下意识地去看莱因哈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莱因哈特在最初的兴味之后,随着影像的播放,脸色沉地如同外面暗沉的天空。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受伤的情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想你死给我生个孩子吧你以为我还会让你走吗威斯塔朗特事件中几百万无辜平民的死亡别自以为是,觉得自己什么都能猜得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影像的一幕幕正是她在海因里希出事之后,被不甘和愤怒充斥之下,冲动地去找霍尔德尔,两人争论的画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再将目光从会议厅的其他人身上一一划过,艾密尔,迪特里希,奇斯里,流肯全都一副震惊或是不敢置信的样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最后,希尔的目光落在爱尔芙莉德的身上,她也得意又快意地回视着她,似乎在说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闭了闭眼睛,苦涩又无奈地想,还真是不吉利的一天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随着她睁开眼睛,影像已经播完,安静的大厅响起了爱尔芙莉德得意的笑声,“怎么样,金发小子,被背叛的滋味如何。这个贱人和她的贱人母亲一样最会勾搭男人了。连冷血无情的大主教都对她念念不忘。哦,对了,还有我孩子的父亲,也对她存了不可告人的心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住嘴”一道隐忍的呵斥声打断了爱尔芙莉德的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密尔已经顾不得自己的举动不合时宜,他只是无法再继续容忍这个女人对陛下无礼,对玛林道夫小姐的侮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允许你对陛下无礼,更不允许你污蔑玛林道夫小姐。谁都知道你憎恨罗严塔尔阁下,现在竟还想往玛林道夫小姐身上泼脏水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迪特里希看着有些胆小的小伙伴都鼓足勇气驳斥了这个女人的胡言乱语,他也赶紧跟着附和,“就是,你这个女人太恶毒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或许是被人说多了恶毒,已经在爱尔芙莉德的心里激不起任何波澜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见她轻蔑一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她就是个贱人,勾得所有男人都为她丢了魂。”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密尔和迪特里希欲要反驳,却被希尔阻止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至少现在他们还愿意相信她,甚至为了她,据理力争,她已经觉得很温暖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是霍尔德尔的人?是他让你来揭发我的?”不等爱尔芙莉德回答,希尔就自己否定了,“不,不是他让你这么做的。因为他从未想过暴露人前,他更想躲在背后,阴谋算计所有人。所以是你自作主张,偷拍到了这个,然后在陛下面前,挑拨离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爱尔芙莉德眼看被揭穿,也不狡辩,直接挑衅地承认道“是又怎么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为什么,你既然是他的人,却违背他的意愿,甚至不惜暴露他,就只是为了报复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提到这个,爱尔芙莉德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我为他做事,为他潜伏到别的男人身边,为他生下我憎恨的男人的孩子,我那么爱他。可他呢,心里想的都是你,却将我视枚可有可无的棋子,甚至打算在我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丢弃我。哈哈哈,既然如此,我又怎么会让他好过,让你好过。他算计了整个宇宙,我算计了他,我们就一起毁灭吧。哈哈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闭嘴,够了”一直没有出声的莱因哈特此时终于出声了,他吩咐奇斯里道“将她带下去关起来,今天的事不允许让任何人知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扫视着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里都是冷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随即让所有人都退出去,只留下了希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就只是这样看着希尔,也不说话,眼睛里的情绪让她感到心惊。并不只是单纯的愤怒和生气,是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的暗芒,一旦喷发就能毁天灭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不自觉得往后瑟缩了一下,用尽了力气方才绷住了情绪,事已至此,已不容她再逃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深呼口气,希尔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缓缓地开了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臣有好几次都想将霍尔德尔的事告诉陛下,却总是话到嘴边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如今这样也好,我总算能对您坦白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着简单地将她和霍尔德尔是如何认识的,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讲述了一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然,她借着游学的名义来到杨威利身边那一段,被她省略了。很多事情的细节也没说。但就她说的这些,她也不敢保证他听了会不会更生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臣臣是瞒了陛下一些事情,但臣并没有背叛陛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一会儿才听到莱因哈特声音冰冷道“如果没有今天这一遭,你是不是永远不打算对朕提起这些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缓缓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因为她也不知道答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见状,莱因哈特更愤怒了,不是因为她和另一个男人纠缠不休,而是她不相信他。宁可自己撑着,扛着,也不愿意相信他,依靠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朕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莱因哈特终究没忍住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费沙的某一处宅邸。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收到下人的禀告,爱尔芙莉德不见了时,霍尔德尔拿棋的手没有任何停顿,连放了两子后,方才淡淡地说道“狗也学会了咬主人了。孩子呢,她一起带走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有,孩子留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就物尽其用,送他去他该去的地方。同时放出风去,新总督找到了失踪情人所生的孩子,将其留在身边照顾得非常仔细。似乎有意用孩子有旧贵族血脉的事实联合高登巴姆的旧臣行反叛之事。” 。 第218章 疾风骤雨摧人心 虽然下着雨,阵亡将士墓地的新建竣工典礼还是如期举行了。这阴雨绵绵的天气也算是和现场肃穆的气氛相应和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因为天气,场合等等的原因,让人没工夫多注意,陛下身边年轻又貌美聪慧的秘书官小姐却没有跟在陛下身边出席典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林道夫伯爵身为父亲自然是注意到了女儿不在,莱因哈特的解释是,希尔有些不舒服,便让她留在官邸休息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伯爵关心了一下女儿,知道只是轻微发烧,便没再说别的。哪里知道自己的女儿并没有生病,只是莱因哈特找的借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因为早上的那一遭,知道了许多希尔瞒着他的事,这让他一时心绪难平。若是希尔跟在他身边,难保他不会一时控制不住,让人凭空生出无端猜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有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一阵小小的骚乱之后,一个人被押到了他的面前。更确切的说,是一个欲要刺杀他的人被奇斯里发觉并抓住,被带到了他面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是那个叫霍尔德尔的人派你来刺杀朕的吗?”莱因哈特第一反应就想到了这个男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来人狠狠地瞪着他,骂道“想要杀你的人就跟宇宙的尘埃一样多,因为你就是让那么多人因为你而死。我虽然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但如果他能杀掉你,我衷心地感谢他。”边说边不甘心地挣扎,眼睛死死地瞪着莱因哈特,眼球也因为仇恨爬满了血丝,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不将敌人撕烂誓不罢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正控制着人的奇斯里怎会让他挣脱去伤害陛下,厉声呵斥着“老实点”,同时肘部重重击在了他的后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刺杀者这才因为身体无力停止了挣扎,但嘴上却没闲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还记得三年前威斯塔朗特发生的惨剧吗?你明明已经收到了布朗胥百克公爵要对那里投放核武器的消息,却任由事态发展,眼睁睁看着二百多万无辜的人被杀害。这样的你怎配被士兵尊重,被无数平民敬仰。你该死该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刺杀者说着说着就从嘴里喷出一口血来。艾密尔见状赶紧挡在了莱因哈特面前。奇斯里也立刻将人往后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刺杀者还在不停地诅咒着,“我的未婚妻被活活烧死了,他们都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你会遭报应的,我诅咒你诅咒你永失所爱,永远孤家寡人,尽享无边孤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一声声恶毒的诅咒就像魔咒一般,不停地敲在莱因哈特的心间。还有那二百多万条无辜的性命,仿佛此刻就在莱因哈特面前,被火灼烧着,绝望的哭泣哀嚎还有好友吉尔菲艾斯因为此事与他产生争执,最终浑身是血倒在他怀里的画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有那么一瞬间,莱因哈特感到心脏被生生的撅住,让他再也无法呼吸。眼前甚至也有片刻的模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直到奇斯里前来禀告,“刺杀者咬破事先藏在嘴里的毒药胶囊,现在人已经死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这才恢复神志,哑着嗓音说道“安葬了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坐在飘窗上,看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天空,任由风吹起的雨滴溅落在身上,心中越发不安和焦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上午因为典礼的时间到了,两人话没说完,莱因哈特便匆匆离开了。他没有让她随侍在身边,而是让她等在这里,等他回来,他们再继续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此刻,有些失魂落魄的莱因哈特已经回到了临时官邸,正坐在会客大厅的沙发上。眼睛怔怔地盯着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今天一天之内发生太多事,多到都堆在他的脑中,让他分不清对错,让他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不该相信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密尔见到浑身都有些湿漉漉的莱因哈特,赶紧拿过来一条毛巾,恭敬地递过去,“陛下,您身上都湿了,赶紧擦拭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看了他一眼,可又不是看他,焦距完全略过他定在了空气中的某一点。声音仿佛也是从虚空中传来的一样,“去帮我拿瓶酒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密尔为难道“可是玛林道夫小姐吩咐过,不让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瞥了他一眼,“你是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密尔微微低下了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时的莱因哈特已经有些不耐烦,“还不快去。难道她没告诉过你喝酒能驱寒。”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密尔这才听命去拿酒。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听着外面的响动,知道是莱因哈特回来了。犹豫了一下,便叫了迪特里希过来询问典礼上的情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然后就知道了刺杀的确是发生了,刺杀者也服毒自尽了。莱因哈特并没有受伤,就是心情看起来有些不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林道夫小姐去劝慰一下陛下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摇了摇头,“不了,陛下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想见我。况且天色已经晚了,我先回去了。麻烦你代我向陛下告声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音刚落,就听到门被砰地一下推开的声音,还有听不出情绪的质问声,“你要去哪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屋内的两人都被惊了一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迪特里希见是莱因哈特走进来,忙向他行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挥挥手,“你先出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迪特里希看了一下希尔,希尔并不想迪特里希出去。总觉得这个时候两人独处,有些危险。这也是她急着回去的原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迪特里希服从和忠诚的人是莱因哈特不是她,所以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她和莱因哈特两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要去哪里?”莱因哈特又问了一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呃自然是回家。天色不早了,陛下早点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希尔斟酌着小心说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回家?”莱因哈特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恶狠狠地说道“不许你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伴随着话音落下,希尔已经被拽着撞进了莱因哈特的怀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快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因为离得近,希尔很容易就闻到了莱因哈特身上浓浓的酒味,“陛下,你喝酒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喝了。别管这个了,你快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莱因哈特表现的很不耐烦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陛下,你醉了,需要休息。”希尔岔开话题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想莱因哈特这个时候却低低地笑了,“朕有没有醉自己还不知道吗?只是你不愿意回答朕而已,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想留在朕的身边。你不相信朕,所以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告诉朕。你说让朕给你时间,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已。你以为朕没有听到你对迪特里希说的话吗?你夸他做事变得稳重了,又有艾密尔细心又认真,有他们两人在,即使以后你不在了也能放心了。不在了?呵呵,你告诉朕你要去哪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这话,希尔猛然一惊,那是前段时间刚回到费沙时,要忙于战争中牺牲士兵家属的安置工作,又有迁都的大事,她实在忙不过来,便将一些事情交给了迪特里希和艾密尔。艾密尔素来认真仔细,倒是没有太多担心。就是迪特里希性格跳脱,也有些粗心,让她有些担心他做不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过想着年轻人需要多一些机会去历练,历练多了,做事也就成熟了。还是将事情交给了迪特里希。结果也没让她失望。她就是亲自去做,也不会比他做得更好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高兴之余便夸了他两句,一不小心有些话也就说漏了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的确是觉得,在她离开之后,艾密尔和迪特里希可以接手她的工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想到那些话却被他听去了,怪不得他那天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以沉默应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却步步紧逼,掰正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朕在等你的答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眼睛躲闪,不肯看向他,“陛下,你别逼我,我不知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茵哈特再次笑了,眼里却闪烁着冷芒,“那就让朕给你答案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完,嘴唇就落在了希尔紧抿的嘴唇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我很冷我想要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惊惧害怕间,希尔似乎听到莱因哈特如此喃喃说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知道为什么,希尔想,就这样吧,就这样不再挣扎,顺了他的意。可眼泪却不争气地大颗大颗落了下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自然也看到了希尔流下的眼泪,却没有一点心疼的感觉,只有无论如何要将她留下来的坚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抬手覆上希尔的眼睛,说道“别这么看着我,这次无论发生什么,朕都不会停下来了。朕不想一个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哽咽着欲开口,“陛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嘴唇再次覆上了她的嘴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被风卷席过来的雨滴浸的半湿的衣服被褪去,然后贴上来一具同样带着湿意的身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辗转纠缠间,一阵撕裂般的巨大疼痛几乎要将希尔整个人淹没开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被子,咬着唇扭过头,恰巧透过指尖缝隙看到了窗外黑沉的夜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暗的仿佛没有尽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渐渐地她的意识仿佛也飘进了这一片黑暗中,所有的声音都在渐渐离她远去,直到陷入黑暗的沉眠里 。 第219章 一夜过后 “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是谁在她耳边逼她作下如此保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不肯说,他便变本加厉欺负她,疼痛和欢愉交替在身体中涌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最终她受不了地哭着道“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希尔猛地从梦中惊醒。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重重地喘了几下粗气,希尔想要动一下,却发现身体被紧紧禁锢在另一个人的怀里。顺着搂着自己的手臂往上看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张熟睡地仿若太阳神阿波罗一样的俊美睡颜映入眼帘。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身体的不适感也在这个时候袭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闷哼一声,紧蹙着眉头,发了一会儿呆才喃喃地说了一句,“不是梦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湿了,又被希尔快速擦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时,外面已经透出了一丝蒙蒙亮。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拿开腰间的手臂,缓缓地坐起来,下床穿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原本的衣服已经被扯坏了,也幸好在伯爵来到费沙之前她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留有她几件换洗衣服。不然她就得穿着被扯坏的衣服回去了。估计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昨天发生了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穿好。匆匆就离开了房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由于时间还早,除了守夜的侍卫,官邸里还没什么人活动。正当希尔为此松了口气时,差点就迎面和人撞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林道夫小姐,早上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见是奇斯里,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早上好,奇斯里阁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您这么早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不自然道“我我是要回家一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下让人送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下意识地就想拒绝,随即想到这么早在外面叫车也不方便,马上改口道“麻烦您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昏昏沉沉地坐在车上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司机提醒,希尔才注意到熟悉的大门就在眼前。向司机道了谢,希尔推门下了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刚站到地上就因为身体的酸软差点跌坐到一旁的小水坑里,那是昨天下雨积留下来的。此时的空气中都漂浮着一股水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没有立刻喊人来开门,而是靠着门柱,缓缓地蹲了下来,她从未有像这一刻觉得疲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从梦中惊醒后,下意识地往一旁贴了贴,却贴了个空。这才想起来,昨天希尔姐姐没有回来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能滚到空着的位置,使劲嗅了嗅枕头上残留的味道,方才觉得安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自从那天晚上说开了舒坦梅兹的事,玛丽嘉就一直缠着希尔和她一起睡。她怕一个人在晚上独处,整个房间都像被黑暗吞噬一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会从什么地方跳出一个长相可怕的怪物将她吞吃殆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仿佛又回到了刚刚失去父母,亲人都被流放的那段日子。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不安感。白天还好,到了晚上,伴随着黑暗降临,心中的孤寂和恐惧也在慢慢扩大。只有和人待在一起她才觉得安心,才不会一直被噩梦惊醒。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昨天希尔姐姐不在,那种不安感又回来了。一整晚,这已经是她第三次从梦中惊醒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着外面已经蒙蒙亮了,翻滚了几圈,却怎么都睡不着的玛丽嘉只能烦躁地起床穿衣,出门深呼吸一下清晨的新鲜空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大门处,上一刻还想着希尔姐姐会不会突然出现在门口,随即又笑自己想多了,下一刻就见门柱的地方蹲着一个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正是她刚刚想着的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姐姐”玛丽嘉惊呼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一声让希尔将脸从膝盖中抬了起来,将焦距对准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赶紧推开沉重的大门,奔到希尔身边,“希尔姐姐你怎么蹲在这里,也不进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食指对着嘴唇做了一个嘘的姿势,“小声点,不要吵醒大家。”说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蹲太久,头脑发晕。要不是玛丽嘉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差点就要一头扎到地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边扶着人往里走,边压低声音问道“希尔姐姐,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得晚上才能回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含糊着说道“我不太舒服就先回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希尔的房间。因为时间尚早,宅邸中还没大范围地有人活动。所以两人一路走来,基本没看到什么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正是希尔想要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回到房间,玛丽嘉要扶希尔到床上躺下,希尔却说道“我想先洗个澡,你去帮我放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赶紧去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看着梳妆镜中应照出的自己,眼睛红肿,眼神暗淡无光,嘴唇紧紧抿起,却掩不住它的红肿,高高的衣领下隐约露出一点青紫的痕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缓缓地解开衣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姐姐,水已经放好啊这是,这是怎么,怎么弄弄的”玛丽嘉一进来就见到脱掉衣服,站在镜子前的希尔。身上都是斑驳的青痕。看起来有些可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没有回答她,只是喃喃自语了一句,“我还是我吧。”说完,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姐姐,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淡淡地回了一句“没有,你出去吧,今天的事不许和任何人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不仅没有出去,反而三两步跨到浴缸前蹲了下来,“我只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我很担心希尔姐姐。”说着还带上了哭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轻笑出声,“小丫头知道什么,大人的事不要随便乱掺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既然希尔姐姐将我当成小孩子不告诉我,我就去告诉表叔。”说着作势要离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忙将人叫住,“回来。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就帮我一个忙吧。从菊心姨的药箱里偷偷拿一点避孕药过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避避避孕药?!偷?!”大概是冲击太大,小丫头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见状,眉一挑道“怎么,害怕了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不是,我只是”大概是猜到了希尔的事,眼泪不由得落了下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却笑了,“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记住,是悄悄的拿,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今天的事,也不许对任何人说。你要是敢透露给别人,我就把你赶出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我一定不会跟任何人说,表叔,也不会。”认真严肃的就差举手发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我现在就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再次将人叫住,“回来。这么早菊心姨还没醒呢,再加上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平白让人起疑吗。把你的脸收拾一下,等你表叔走了,你再去。就说我有些发热,要一些退烧的药,你在趁她不注意拿我要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忙不迭地点头,“我,我知道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又道“一会儿等你表叔起来,你去跟他说我早上回来了,就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就不陪他用早餐了。还有让他跟跟陛下说我这段时间都不能随侍了,让他见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知道了,还有其他的我能做的事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有了,你把这些办好了就行了。对了,还有一点,没事不要进来打扰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边,莱因哈特睁开眼睛,看着周围不属于他房间的摆设,昨晚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他强迫她做出了选择,他做了和留涅布尔克一样令人不齿的事。到头来他和被他鄙视的那个卑鄙的男人也没有什么不同。或许还要更卑鄙,因为他并没有后悔那样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男爵夫人若是知道了,一定恨不得杀了朕吧。”莱因哈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多年前,被留涅布尔克的事情吓到的男爵夫人张罗着要给年纪还小的她找未婚夫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不知怎么就想笑,然后他也真笑了出来。笑过之后又想到,明明那个时候他也是个合适的人选,可男爵夫人从未考虑过他。她和玛林道夫伯爵一样,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让希尔和他缔结婚姻关系。这个事实,又让他有些不悦和挫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突然莱因哈特觉得自己漏掉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忙叫来艾密尔,上来就问道“希尔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密尔回道“奇斯里阁下说,玛林道夫小姐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离开了,说是要回家一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知道了。”也是,她这个时候大概是不想看到他的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随即莱因哈特吩咐道“让奥贝斯坦,克斯拉,鲁兹,还有玛林道夫伯爵到议事厅,朕有重要的事要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然,这个重要的事不是别的,是关于霍尔德尔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既然知道地球教与费沙的鲁宾斯基有勾连,而地球教的幕后主使是那个叫霍尔德尔的人,就不能再继续放任他耍弄阴谋诡计。这样的人还是尽早除去为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一场抓捕地球教余孽的行动在宪兵队总监和费沙方面军司令官鲁兹的协作下展开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议事过后,莱因哈特将玛林道夫伯爵单独留了下来,“希尔她还好吗?”问完就觉得做出那种事情的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显得很虚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林道夫伯爵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所以面对莱因哈特时还是一如往常的恭敬态度,“臣正要和您说这件事。小女身体有恙,最近这段时间都不能随侍陛下身旁,她让臣代她向您告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怔了一下道“无碍,是朕不好。等过些时日,朕去探望她。还有最近这段时间就让她好好养病吧,公务上的事就不要让她知道操心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觉得莱因哈特的话有些莫名,伯爵还是恭敬地应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正倚靠在床头的希尔,看着玛丽嘉拿着药的手不停地颤抖,不由得安慰道“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把药给我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这才颤颤巍巍地将药递过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接过来,就着水一仰头就服了下去。 。 第220章 终究还是来到的孩子 莱因哈特那边弄出那么大的动静,霍尔德尔自然是知道了他在帝国面前暴露了。应该说自从知道爱尔芙莉德出现在帝国大本营,他就做好了暴露人前的准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本来他还没那么快挑拨帝国内部发生内乱,但现在不得不提前计划。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利用罗严塔尔那个既有野心,又有统帅之能的人对付皇帝,最终不管谁输谁赢,帝国必然要经历一场大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外面越乱他们越安全。最终的得利者也会是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远在亿万光年之外的海尼森在他的操控下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同一时间,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被送到了总督府,据送来的人所说,是婴儿的母亲让其送到婴儿父亲手中。而婴儿的父亲就是现任驻扎在旧同盟领土的帝国罗严塔尔总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同一时间,关于罗严塔尔不稳,罗严塔尔起兵叛乱的谣言开始在费沙军中蔓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摩挲着手中的戒指,右手里拿着的书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翻页了。或者说这一个星期以来,这本书都没被她翻过几页。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知道什么时候,希尔又将目光落在了那枚戒指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那天回来的时候并未注意到手上戴了戒指,还是第二天精神好了些许才发现左手戴着这枚戒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家里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给她戴这个还不告诉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就只有那天在她睡着之后,他给她戴上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也知道变成如今这样,她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可是心里的某个地方仍旧不能接受这种仿佛既定的命运般无法改变的发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或许是她从未注意到的隐藏至深的叛逆心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越想越觉得头疼的希尔,干脆合上书,拉上被子,准备再睡一觉。明明刚起床不久,希尔还是很快睡了过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虽然想将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安安心心地待在家里,可还是放不下现在的局势。于是跟自己的父亲问了一下如今的情况,有没有棘手的事情发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伯爵一方面想着莱因哈特的吩咐,让希尔安心养病,不让朝中这些事烦扰到她。一方面想着女儿最近的确是瘦了,精神状态也不太好,出于自己的私心,地球教余孽的事情也好,关于罗严塔尔总督的流言也罢,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只说一切都好,让她安心养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没想过自己的父亲会向自己隐瞒政务上的事,因为父女两人同为莱因哈特倚重的臣属,都能接触到帝国最核心的事务,两人时常会在家中就一些政务进行讨论也就很平常了。所以希尔不认为父亲会瞒着自己什么。现在什么都没说,那就说明一切都正常。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再加上她这些天睡得多了,脑子有些迟钝,虽然仍旧警惕着那些已知的,未知的不知何时会发生的事,但到底因为这些天安逸的环境,让她松懈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于是在希尔不知道的情况下,莱因哈特收到了罗严塔尔发来的邀请他亲临海尼森的邀请函。并经过考虑之后,决定赴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预定行程是这样的,皇帝一行人先顺路前往乌鲁瓦希行星,凭吊在诸神的黄昏作战中牺牲的士兵,然后再前往海尼森。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再次来到乌鲁瓦希时,莱因哈特想到了已经牺牲的舒坦梅兹,过去他奉命驻扎在这里,带领士兵建设改造这里成为衔接费沙的军事要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以说乌鲁瓦希的建立都是他的功劳。只是功业尚在,英魂已经回归瓦尔哈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受到驻地的司令官和士兵的迎接,又与高级军官们共进晚餐之后,莱因哈特及其此次随行人员来到了休息的地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并没有就寝休息,而是翻开了一本名为自由行星同盟建国史的书籍看了起来。艾密尔见状,冲泡了一杯花茶端了上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闻到花茶的清香,莱因哈特笑笑,“我还以为是秘书官小姐,她最喜欢做这些东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密尔迟疑着说道“陛下是想念玛林道夫小姐了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看了他一眼,而后大方地承认道“嗯,是想念她了。但是她现在生我的气呢,总得等她气消了才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也许是受到了莱因哈特此番态度的鼓励,艾密尔越发大胆起来,“陛下是要和玛林道夫小姐结婚了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这样问也不是无的放矢,就在玛林道夫小姐早早离开的那天早晨,他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天晚上,陛下和玛林道夫小姐在一起过夜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虽然有一点点的失落,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在失落什么,但比起失落他更多的是高兴,这世上再也没有比陛下和玛林道夫小姐更般配的两人了。如果陛下要娶别人,他一定会非常失望的,换到玛林道夫小姐身上也一样,除了陛下,没有谁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看着微微失神的少年,有些期待地说道“就在这次从海尼森返回费沙之后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说不定明年就会有小皇子或是小公主出生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好笑道“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密尔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大家好像都挺期盼继承人的出生。陛下您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呃”这个问题倒是将莱因哈特问住了,他一直想的是怎样将她留在身边,至于更远的未来那就是顺其自然,还真没想那么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过听艾密尔这么一说,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聪明伶俐,又可爱狡猾的小女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似乎这样也不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没等莱因哈特多想,鲁兹和缪拉的紧急求见打破了这场话题温馨的谈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原来是两人发现基地的守备有不稳的迹象,似乎要行叛乱之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边,尚还不知道莱因哈特一行人遇到危险的希尔再次对着饭菜干呕了起来。已经连续两天对着饭菜就想吐,根本什么都吃不进去,只能吃点沙拉和少量水果充饥。这可将周围的人急的不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尤其是伯爵他从来不知道女儿身体已经糟糕到这样的一个程度,越发庆幸没有将那些繁杂的事告诉她,让她继续忧心着急。现在安心养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明天请个医生来看下吧。”伯爵对着女儿说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想说自己没病,可想到这两天总是无缘无故地干呕想吐,甚至起床时总有一种眩晕感,不得不让她怀疑自己是真的得了什么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便咽下了到嘴的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第二天医生还没过来,希尔就在起床的时候因为眩晕身体一下子没站稳撞到了床柱,人也晕倒在了床上。将进来收拾房间的赫达和玛丽嘉吓得不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来的医生是刚刚接替自己的父亲成为玛林道夫家的家庭医生的年轻人,所以说话就不是那么委婉,要直接多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仔细的给床上仍陷入昏迷的希尔检查了一下,又问了旁人一些问题后,说道“根据你们描述的小姐的状况,很像是怀孕早期的症状。不过还是要等验血结果出来才能确认是什么病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到“怀孕”这两个字的众人仿佛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全都愣在了那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有玛丽嘉惊呼一声,断然否定,“不可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身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玛丽嘉已经没功夫注意旁人的目光,惶惶不安地喃喃说道“吃吃了避避孕药怎怎么还会,怀怀孕?”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伯爵立刻听出了事态的不对,挥手让其他人包括医生都出去,只留下玛丽嘉一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承受不住伯爵冰冷的盯视,在他还没开口前,就一五一十地将那天发生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呜呜呜,对对不起,表表叔,我不是故意不说的,希希尔姐姐,她她不会有事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伯爵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他知道这事不怪玛丽嘉,只是任何一个父亲在听到女儿被欺负之后,都不可能还有理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是欺负。他的女儿他知道绝不会随便和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今发生这种事,一定是被人欺负了,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欺负了,而欺负她的那个人不用想一定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伯爵下了命令,这件事谁都不许传出去,要是让他听到外面有任何风声,一旦查出是谁,决不轻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涉及到自家小姐的名声,众人都知道轻重。自然不敢往外多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醒来的时候,验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不出所料的确是怀孕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希尔从伯爵嘴里听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心中是一种认命了的平静。已经提前防范了,可这孩子还是来了。除了天意如此还是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伯爵却是另一种态度,“这个孩子不能要。一旦留下他,不用爸爸说,你也明白,会有什么后果。若是女孩还好,若是男孩,他就是皇帝的长子。这样的身份,如果不能成为帝国的继承人,必定会被未来的君主所猜忌打压,甚至失去性命。可若是他要得到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身份,你就得嫁给皇帝。可爸爸不想你卷入到宫廷的倾轧中。所以还不如一开始就彻底杜绝所有的隐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伯爵知道这么说有些残忍,但为了女儿好,他宁可当这个坏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抬手缓缓放在腹部,垂目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不能阻止他的到来,那就只能留下他。爸爸,陛下他不会给我第二条路选的。即使没有这个孩子,我也已经没办法抽身而退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伯爵心中一痛,“你可喜欢陛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轻轻一笑,没有丝毫犹豫道“喜欢,或许一开始只是放不下他一个人,可现在再看,心疼一个人大概就是喜欢上的开始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着伯爵仍旧紧皱着眉头,忧心不已的样子,希尔安慰道“您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陛下也不会。这世上能走进陛下心里的人不多,但同样的能被陛下放在心里,一定会被他珍之重之。陛下心中有我,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 第221章 他若变心,我就夺权 伯爵叹口气,仍然没有女儿所说的那样乐观,“须知这世上人心易变。若是将来他变心了,又纳了别的女人,与别的女人生育子嗣,你又该怎么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伯爵虽然不想打击女儿,可他说的极有可能会发生。就看高登巴姆王朝的皇帝,哪一个不是后宫争奇斗艳,争宠争地位,争继承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也是他当初拒绝皇帝,想要他彻底打消对女儿的心思的原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则是不以为意地笑了,“若是陛下有那样的心思,现在早就已经美人环绕了。那些阁臣们也不至于每天忧心陛下做个清心寡欲的卫道夫,王朝没有继承者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的话让伯爵想到前两天还在他面前感叹万一陛下真是不婚主义,并不打算娶妻生子该如何是好的财务尚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然他知道好友并不是打算对皇帝的私生活置喙什么,他是担心万一因为没有继承人而产生动荡,会对现在的财政税收制度产生影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平民友好,支持保护平民利益的皇帝,他可不想再回到高登巴姆王朝时期,一切以贵族利益至上的黑暗时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着已经有些动摇的伯爵,希尔继续道“如果有一天陛下真的变心了,我就夺过他的权利,让他将命还给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伯爵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言论,肃着一张脸道“以后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准再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咯咯笑着道“我知道了。”她知道她爸爸虽然这么教训她,可内心未必这么想。比起她被别人伤害,他更希望她能果决应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伯爵看她那被自己的话逗得笑个不停的样子,皱了半天的眉头终于舒缓了些许。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笑过,希尔说道“爸爸,我想见陛下,你邀请他有时间来家里作客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想到现在陛下并不在费沙,伯爵回道“过段时间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过段时间?”过去的一个多月被浆糊填满的脑子这一刻突然变得清明了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陛下不在费沙。”希尔想到了罗严塔尔叛乱的前奏,乌鲁瓦希事件的发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您给我说说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伯爵见女儿猜到了什么,又一脸焦急严肃,当下也不再隐瞒,将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大事简单地讲给了她,包括搜查地球教余孽,罗严塔尔总督勾结旧王朝势力,意欲反叛陛下的流言以及陛下应约去海尼森。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大脑快速运转来分析这几件事之间的关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果乌鲁瓦希的事件还会发生一定是霍尔德尔在背后操纵的。现在他暴露人前,陛下想要除掉他以及他手中的势力,而他为了自保,当然是挑动帝国内部乱起,让陛下无暇顾及他。所以罗严塔尔的叛乱也是他的阴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果能在乌鲁瓦希上除掉陛下,就将一切罪责推给罗严塔尔,如果陛下平安归来,必定会派兵讨伐罗严塔尔。无论怎样他都不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想通这一点,希尔赶紧对伯爵说道“爸爸,你赶紧让通讯室的人联系陛下或是跟随陛下一起出行的高级将领们。这一切都是地球教,不,是霍尔德尔的阴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伯爵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马上联络了通讯室,让他们联系伯伦希尔和乌鲁瓦希方面。可是都没有得到回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幸好联系上了驻守在新建的拱卫新首都的要塞上的瓦列。瓦列收到消息,立刻派出了舰队往乌鲁瓦希方向的航道上搜索和警戒。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大概是情绪波动太大,又因为担心莱因哈特精神紧张,希尔感到了一阵肚子疼,等医生到的时候,床单上已经有了点点血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医生,请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果说一开始对这个孩子的到来还没有什么实感,可现在她无比害怕失去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医生安慰道“出血量并不大,您放心,孩子不会有事的。但是您不能再有这样大的情绪波动,要保持心态平和。您的身体也有些偏瘦弱,过去两天又没多少进食。这样可不行。一定要确保摄入足够的营养,孩子才能健康。后面一个月尽量卧床休息保胎。等胎儿发育到三个月进入稳定期,基本就没问题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注意的。”只要能保住孩子,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后面两天,尽管希尔看到食物仍旧干呕反胃,还是会强逼着自己吃下去,虽然每次都吃的不多,却会少食多餐,保证自己摄取到足够的营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玛格妲蕾娜也收到了她怀孕的消息,风风火火地就过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见到她,主动伸出了手,“你打我吧,我对不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玛格妲蕾娜是生气,生气到恨不得打她一顿,明明都已经告诫过她了,还被那个金发小子得逞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现在看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又开始心疼。不过还是生气。所以说话的语气格外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这句对不起不应该对你自己说吗?好好的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还打你,我敢吗?你肚子里的那个那么金贵,打坏了我可赔不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完又意识到说的有问题,连忙呸了三声,“不会有问题,不会有问题,不会有问题。”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骂了一通人,玛格妲蕾娜才感觉这股邪火消下去不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坐在床边,看着希尔问道“想好了?你要是留下这个孩子,就只能嫁给金发小子了。不然后果是什么,你自己应该清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点点头,“嗯,我知道,爸爸都跟我说过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喜欢那个小子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喜欢。”希尔说完突然就笑了,“你和爸爸问的问题怎么都一样。说的话也一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格妲蕾娜看她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没好气道“因为我们一样关心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你能别左一个金发小子,右一个那个小子,万一被人听到了,你就是对皇帝不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格妲蕾娜更没好气了,“还没怎么样呢就开始维护上了。你这胳膊肘拐的够快的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讨好道“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格妲蕾娜冷笑道“不需要。”不过到底没再称呼莱因哈特为那个小子,而是用他来代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怀孕的事他知道了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眼神立刻黯淡了下去,摇了摇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格妲蕾娜也想到了皇帝失踪的那则消息,刚要说话安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就听到赫达前来禀告,刚刚伯爵传来的消息,陛下安然无恙,不日将返回费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闻言,希尔和玛格妲蕾娜同时松了口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脸上的喜悦肉眼可见的扩散了开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格妲蕾娜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这下好了,安心养胎吧。”说着怀着无限感慨地小声嘀咕了一句,“还小呢,怎么就,要嫁人,要当妈妈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果可以她也想永远做个小孩子,永远躲在爸爸和玛格妲蕾娜的羽翼之下,被他们保护着。可时间是这世间最公平也最残酷的东西,永远推着人向前走,好也好,坏也好。连给人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既如此,那就只能勇往直前,只求回首岁月时,没有因为裹足不前而留下太多遗憾。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想到这里,希尔道“我会很好的。”说完,像想起来什么,故作凶狠地警告道“你别去找陛下麻烦。他还不知道我怀孕的事。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我们两人自己解决。不需要你插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格妲蕾娜立刻啐了她一口,“你以为我是谁,还能找伟大的皇帝陛下的麻烦。”皇帝陛下几个字特意被加重了音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臭丫头,不知好歹,不识好人心,老娘还不想掺和你们的破事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赶紧打断她,“注意用词,别给宝宝灌输不好的胎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格妲蕾娜呵呵一笑,要不是看在她怀孕的份上,她铁定就打她一顿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也让伯爵暂时先不要告诉陛下关于她的事,她知道他回来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忙,他们的事比起天下事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的确也如她所想,对于在乌鲁瓦希发生的事,莱因哈特是不可能不对罗严塔尔起疑的。尤其是在鲁兹为了救他而死的情况下,如果就这样轻轻揭过又如何对鲁兹以及他的遗族有所交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在伯爵的进言下,了解到这件事就是霍尔德尔弄出来的阴谋,目的就是让他们鹬蚌相争,他好在背后渔翁得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也压着心中的愤怒让人向罗严塔尔传话,让他来费沙,亲自到他面前,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最终的结果还是罗严塔尔彻底举起了反叛的大旗。或许是他内心深处隐藏的野心滋生的,或许是他的自尊不允许在背上如此的罪名下被押送到费沙进行自辩,也许还有一种恐惧心理吧,短短时间竟已是第二次传出他要反叛的流言,一次两次,陛下还能相信他,可万一后面还有三次四次,甚至更多次,到时不用说陛下,全天下的人都不会相信他。而他也将终日活在惶惶不安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既如此,他还不如真叛了,也不枉费背后的那些小人给他安的这个罪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尽管罗严塔尔的叛乱起于一场阴谋,但真的发兵作出叛乱之事却是他自己的选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显然他的举动已经彻底将莱因哈特的耐心和宽容耗尽,于是一场比当初的旧门阀贵族叛乱规模还要大的帝国的内战便由此开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愤怒的莱因哈特欲要亲自领兵,却被米达麦亚劝阻了。无论他多不想与昔日的好友兵戎相见,但他更不想让他所尊敬与忠心的陛下双手染上昔日效忠他,为他建下无数功勋的功臣的鲜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于米达麦亚来说,这是一次痛苦的抉择,但又不得不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与此同时,莱因哈特也没忘造成这次叛乱的罪魁祸首,霍尔德尔及地球教的余孽。于是克斯拉指挥宪兵队在费沙的各个宇宙港,交通要道搜查的越发紧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结果也是很有成效的,不仅捣毁了数个地球教余孽的据点,甚至揪出了不少潜藏在帝国内部与地球教有勾连或是本身就是地球教的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其中最惹人关注的就是安全保障局局长朗古。这个在诬陷忠良,汲汲营营的道路上奋力迈进的人从始至终都是霍尔德尔的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被宪兵队逮捕的时候他还拒不承认这些罪名,甚至妄图用他的巧言令色为自己脱罪。只不过证据确凿,他再怎么狡辩都逃脱不了被处死的命运。 。 第222章 在玛林道夫伯爵宅邸受到冷遇 莱因哈特在面对霍尔德尔为首的地球教的余孽,展现了身为帝王铁血的一面。不仅抓到的教徒被全部处死,一旦发现与地球教有牵扯都被毫不留情地抓进了宪兵队的监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以说宪兵队的监狱已经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莱因哈特犹不满意,因为到目前为止,仍旧没有抓到那个叫霍尔德尔的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然,不知道隐藏在哪里的霍尔德尔也不是被动的只会挨打的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所以短短的两周之内费沙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公共设施爆炸事件,甚至旧首都奥丁自高登巴姆王朝时期便建立的皇宫新无忧宫,也被人蓄意炸毁了北部的建筑物。妥妥的将帝国的面子往地上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消息一传到费沙,莱因哈特的神情迅速变得阴寒可怕。固然是爆炸事件令他生气,但他更担心的是姐姐的安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费沙也并不是百分之百安全,但奥丁太远了,更令人难以防范。所以他想接安妮罗杰来费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自从上次联系了安妮罗杰之后,这是第二次,莱因哈特再次拨通了安妮罗杰的电话,表达了他的担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过结果却让他失望了,安妮罗杰拒绝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虽然我这样说很任性,但生死有命,我只想守着这一方天地过活。我也只能守着这一方天地。若是担心我便多派一些守卫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只能听从姐姐的建议,让驻守在奥丁的梅克林格往安妮罗杰的居住场所多派一些士兵,务必保证姐姐的安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同时加强奥丁的戒备,不要给躲在暗处的人可乘之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就在外面风雨动荡的时候,希尔被医生告知,她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从没想过是两个孩子,心情虽然有些复杂,但总体来说还是高兴多过其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过她发现似乎高兴的只有她一个,其他人不管是他爸爸也好,玛丽嘉,赫达这些人也罢,从知道她怀孕之后,眉头就没舒展开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现在听到她怀了双胞胎,她爸爸,菊心姨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尤其是菊心姨,好几次她都看到她盯着她的肚子欲言又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有一次她实在没忍住说道“菊心姨,你要是有话就直说,现在这样反而更容易让我胡思乱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菊心却说没什么,只是担心两个孩子她会更加辛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希尔看她那不自然的样子,知道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去问她爸爸,不过仍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问艾伦和赫达,两人倒是知无不言,但就是完全的不知情者,问了也白问。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只能暂时先放下这件事,总归她爸爸和菊心姨他们不会害自己。她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好好修养,等孩子到三个月稳定下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习惯了希尔条理分明,细致到精细的工作习惯,现在换成别人去做,哪怕中间没有什么纰漏,也只能说一句尚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所以莱因哈特看着占据了桌子三分之一的文件,心中无比想念自己的秘书官小姐,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有一种安心又愉悦的感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再加上昨天和姐姐通话时,姐姐问到了她,那些被他刻意压下去的思念一瞬间都涌了上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想见她,想拥她入怀,想听她说话,想埋怨她为什么连一声问候也没有,明明他算是死里逃生才能活着回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真不打算原谅他了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略带烦躁地放下手里的文件,随即叫来艾密尔让他通知奇斯里准备出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至于去哪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第一个发现莱因哈特出现在自家大门前的人是玛丽嘉,小姑娘最近闲下来的时间多了,最常做的事就是绕着宅邸闲逛打发时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原因就是希尔最近卧床养胎,实在没有精力多管她,像过去那样抓着她学这学那就更不可能了。再加上最近宅邸里的气氛实在有些不对劲,小丫头觉得憋闷,宁可在院子里闲晃,也不往人多的地方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恰巧晃悠到大门附近时就见到一个耀眼的身影站在门口,像是来拜访,可只见他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按门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当然知道这个人是谁,相信他加冕登基那天的全息影像全帝国的人没有一个人会漏掉不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更重要的是,希尔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虽然表叔和维斯特怕列夫人没有明说,但看他们的态度,很可能就是他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换句话说,希尔姐姐那么难受,都是因为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瞬间就不乐意地撅起了嘴。才不让他见希尔姐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此想着就打算悄悄离开。谁想刚转身就被叫住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是玛林道夫家的侍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惊了一下,而后转身,初生牛犊不怕虎地抬着下巴道“我希尔姐姐不舒服,不见任何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迅速眯起了眼睛,似有不悦道“如果我偏要见呢。”如果是她亲口说的就算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敢对他这么说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莱因哈特这下子是必须要进去不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当然以他皇帝的身份也没人敢拦着他不让他进。不过片刻整个宅邸的人都知道了皇帝驾临的消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莱因哈特不喜欢这种兴师动众,便只让管家,菊心等有限的几个人跟在身后,其他人则是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本应是伯爵迎接,招待到访的皇帝,只是伯爵正在国务省的办公厅坐镇,希尔又正在卧床,便只能由管家汉斯小心地陪侍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呢?”莱因哈特左右环顾了一下,直截了当地问道。既然来了,就没那么多可犹豫的了,他想见她,仅此而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闻言,所有人的脸色都有那么一丝的不自然和轻微的不易察觉的埋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宅邸里,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猜到,她家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而且很可能不是在她家小姐自愿的情况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既如此,面对近在眼前的罪魁祸首,众人有些许情绪才是正常。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汉斯刚要回答,就听到玛丽嘉不满地嘀咕了一句,“都说了我希尔姐姐不舒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在场就没有一个听力差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所以一瞬间玛丽嘉就感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吓得她赶紧往赫达身边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汉斯感受到莱因哈特身上传来的威压,赶紧上前请罪,“小孩子说话不知轻重,还请您见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来伯爵府不欢迎朕的到来。”莱因哈特不知是玩笑,还是从现在的气氛中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不管哪一种,都足以让以汉斯为首的玛林道夫家的人跪下请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还请陛下恕罪,小人们怎会有如此不恭的想法。陛下能够驾临,是小人们的荣幸,也是玛林道夫家的荣幸。”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压下心中的烦躁,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人,至于别的,他不打算,或者说没那个闲心去追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只要告诉我希尔在哪里,在做什么就行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出莱因哈特语气里的不耐,汉斯却有些为难,“小姐确实是身体不适,正在房中休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边起身边问“她的房间在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三楼右手边最里面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音刚落就见莱因哈特已经走到了楼梯口,汉斯等一众人阻止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人已经消失在了三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时,流肯挡在众人身前,笑着道“陛下和玛林道夫小姐叙旧,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态度尚算客气,可眼神动作中透露的震慑,众人又如何能看不出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汉斯推回欲上前,一脸不满的艾伦和面无表情的赫达,然后笑着对流肯道“您说的是,只是我家小姐确实身体不适,也是我们关心则乱,让您见笑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哪里,陛下定会照顾好玛林道夫小姐的,您毋须担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比起一楼大厅的你来我往,三楼显得安静极了。安静到莱因哈特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靠近最里面的那扇门,心似乎跳动的越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什么时候朕也如此胆小了呢,莱因哈特看着抬起的欲敲门的手,苦笑地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下一秒,有节奏的三声敲门声在空阔的楼道传出去很远,很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并未从一门之隔的里面传出任何回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深吸口气,随即说道“希尔,是我。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依然没有任何回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不由得想到刚刚在楼下,玛林道夫家的人说她不舒服,难道不是因为她不想见他而搪塞他的话,而是真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想到这里莱因哈特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穿过外间,径直来到了里面的卧室。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发现他日思夜想的人,正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颊透着一抹红晕,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倒像是睡着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且睡的还很沉,否则不会在外面响动那么大,甚至在他敲门进来之后都没醒。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这才松了口气,只是不知是因为知道她没有生病才松了口气还是知道她不是故意避着不见他,又或者是幸好她现在睡着了,否则他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道歉吗?为那天晚上的事,因为他做了和当初的留涅布尔克一样卑鄙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生气吗?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没有跟他交代清楚,她只说了和那个叫霍尔德尔的人,认识的过程,却没说他们之间的关系,那个人虽然说出来令人觉得不愉快,但同他抱着一样的心思。甚至大言不惭地让她给他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所以他该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一直以为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他的心思,他的过往,他所有的事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种在她面前仿佛是透明人一样的感觉,他并不讨厌,甚至是高兴和依赖。这代表着他们是世间最亲近的人,他毫无保留地信任她。可她呢,不仅瞒着他许多事,甚至从未打算留在他身边。他能感觉到她对他并非无意,但这一点的好感不足以让她将未来托付给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她。她就像水,是他赖以活下去的生命要素,他却永远都抓不住她。每当他想用手抓时,却发觉握的越紧,水从指尖流出的速度越快。越是这样越会拼命的去抓。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突然想到奥贝斯坦一直担忧他会因为过度宠爱一个女人,成为误国误民的昏君。他以前反感他的指手画脚,自以为是。现在再看,他的担心似乎挺有道理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的确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变得焦躁不理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突然就笑出了声,用手指摩挲着希尔的脸颊,小声道“如果朕变成了昏君,那就是你的错。” 。 第223章 两个孩子的妈妈 希尔一直睡到快傍晚的时候才醒来。抬手揉了揉眼睛,发现左手的四指被套上了什么东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猛地看向床头的柜子,那个戒指不是被她摘下来放到那里了吗,怎么又跑到了她的手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赶紧叫来玛丽嘉,问她是不是趁她睡着的时候来到她的房间,做了一些欠打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立刻撅起了嘴,表达自己的不满,“人家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见小丫头的嘴巴撅得更高了,才说道“如果不是你,那你来告诉我究竟是谁趁我睡着的时候进来我房间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想了一下,突然想到皇帝走时,说希尔姐姐睡着了,让他们不要上去打扰。用他说嘛,希尔姐姐因为怀了他的孩子,一直很辛苦,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想到这里,玛丽嘉气呼呼道“当然是那个坏人,我都说了希尔姐姐不舒服不见客,他非得要上来,还让人拦着我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坏人”希尔一头雾水地问道“你说的到底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能够正大光明闯到她的家里再看手上的这枚戒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试探地说道“是陛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不甘不愿地点了一下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陛下都说什么了,他知不知道我怀孕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说让我们好好照顾你,我们可什么都没对他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什么时候走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刚走不久。”不想再说这个人的事,玛丽嘉试图转移话题道“希尔姐姐你饿不饿,要喝水吗,要吃水果吗,还是要做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因为想着莱因哈特的事,希尔只敷衍地说道“去给我倒杯水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接到任务欢欢喜喜地去了,留下希尔独自低头沉思。如无意外,这场讨伐罗严塔尔的战斗不会持续太长时间,罗严塔尔即便没有死在战斗中,他的尊严也不允许他选择自杀之外的第二个选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问题是,战斗结束之后,旧同盟领土该怎么统治,还有伊谢尔伦上的那些人又会采取怎样的举措。莱因哈特对今后的局面又是怎样想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知道依自己现在的身体,过度忧思对她,对孩子都不好,但她没办法不去想那些。伊谢尔伦的存亡现在就只在莱因哈特的一念之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时间进入12月份,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希尔的孕期也进入了第四个月,度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孩子经医生检查,也都很健康,希尔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因为希尔本身就偏瘦,再加上肚子里是两个孩子,所以肚子隆起非常明显。只有穿上宽松的衣服才能稍微遮掩一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时,海尼森的总督府内,在与米达麦亚的交战中身负重伤的罗严塔尔强撑着身体交代属下的文武官员,后续的工作安排。虽然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但应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完,这是他身为掌管这一片领土的总督对子民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交代完工作,眼前已经变得模糊一片模糊,不过他却强撑着叫来了照顾自己起居的幼年军校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幼年军校生不仅自己来了,手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孩子是三个月前有人送到总督府的,说是他的孩子,是受一个叫爱尔芙莉德的女人的委托送来给他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事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没想过要留下这个孩子。本打算送到一户好人家收养,只是紧接着就发生了□□,后来又传出于他不利的流言,此事便搁置了下来。再然后就是如今他快死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起来流言最开始是说他有意用孩子有旧贵族血脉的事实联合高登巴姆的旧臣行反叛之事。然后便愈演愈烈,各种说法都有,但唯一不变的是他罗严塔尔有反叛之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想到这里,罗严塔尔不由得笑了出来,喃喃道“因为我的出生,毁了父亲苦心经营的一切,如今你的存在也毁了我。罗严塔尔家的血脉果真是被诅咒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着罗严塔尔吐出一口血,在军校生焦急地呼唤下,才又断断续续道“将这个孩子交给我的挚友米达麦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从始至终,罗严塔尔都并未看孩子一眼。应该说从这个孩子被送过来的那天,身为父亲的他都没看他一眼,更没抱过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因为他始终觉得不做罗严塔尔的儿子,对他会更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他从始至终都在拒绝父亲这个身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相信米达麦亚夫妇会给予他所有的一切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罗严塔尔死亡的消息是在一个阴沉的午后,汇报到莱因哈特这里的。同时传来的还有海尼森目前的现状,战后的安抚恢复工作,以及被他派往海尼森协助罗严塔尔的前同盟最高领导人特留尼西特,那个令人厌恶的政客,被罗严塔尔杀死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造成此次叛乱,如果说霍尔德尔的阴谋占了七分,那么剩下三分就是罗严塔尔自己造成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换句话说他自己并非完全无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也正因为如此,莱因哈特的心情尚算平静,当然惋惜和怅然还是有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难得有和自己政见相同,不管内政还是军事都非常有能力的人,他的死亡是他的损失和整个帝国的损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做到了一个将领,一个领导者对下属,对百姓的责任,就这点他配的上他元帅的称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决定到此为止的莱因哈特下旨恢复罗严塔尔被褫夺的元帅封号,至于他是有罪还是清白,就留给世人去评价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现在更让莱因哈特头疼的是旧同盟的领土该怎么管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本就才发生过□□,现在统领这一片领土的总督又刚刚在内战中战死,势必会导致人心不稳。还要防着以霍尔德尔为首的阴谋势力再制造争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再派一个人去镇守海尼森是必须的,但人选不好把握。仁慈柔软的镇不住那里混乱的势力。刚直强硬的,又恐怕走了雷内肯普的老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一时之间莱因哈特还真的找不出合适的人选,只能让正停驻在海尼森的米达麦亚处理好那边的事务再返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也从父亲的口中知道叛乱结束,罗严塔尔已死的消息。也与莱因哈特一样不无惋惜。论能力,无论是身为军中将领,还是治理内务,其他提督都没有能比得上的。唯二的错处就是小看了女人,和滋生出不该有的野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也是霍尔德尔要找上他,利用他打击陛下的原因。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即便不是这次,只要他的野心还在,不免就会掉进霍尔德尔设下的陷阱中。所以希尔同莱因哈特想的一样,他自己也并不全无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过希尔并不知道她和莱因哈特想到一起去了,她此刻正在猜他后面会派谁去驻守海尼森。当然前提是远在伊谢尔伦的尤里安没有夺回海尼森的控制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看着吃着水果就陷入沉思的希尔,不由得提醒道“希尔姐姐,医生说了让你不要多思多虑,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低头看向已经有半个西瓜大小的腹部,眼神一下子变得柔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知道啦,小管家婆。”随即调侃道“你终于也变得成熟稳重起来了,真让人欣慰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我怎么觉得这话一定都不像夸奖的话,反而像在嘲讽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故作夸张道“咦,你居然听出来了。这次我是真觉得欣慰了。至少不用担心你以后连几岁的小朋友都比不过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气哼哼地说道“我就知道你只喜欢你肚子里的两个,不喜欢我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好笑道“我当然喜欢他们,因为我是他们的妈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出这两个字,希尔立马就顿住了,这是她第一次从嘴里说出是他们的妈妈的话,虽然从玛格妲蕾娜嘴里已经听过这个词了,可当时或许是纠结在别处,所以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现在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她才终于有了实感,她即将成为两个孩子的妈妈。这种感觉不是光一句心软感动就能形容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换成那个人呢?如果他知道自己要做爸爸了,他会是什么反应,高兴,激动,感动的快哭了。也有可能非常平静地说一句‘哦,朕知道了’,然后反射弧绕了费沙一圈之后,才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他要做爸爸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样子肯定很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想到那个画面,希尔不自觉地笑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笑着笑着,觉得衣服像裹在身上一样,紧的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而这已经是她最为宽松的衣服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看着捂着胸口的希尔,以为她不舒服,赶紧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摇摇头,解释道“衣服有些紧,这半个月两个小家伙长得太快了。明天让菊心姨和拉塞尔夫人多做几件柔软宽松的衣服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晚上,伯爵从办公厅回来,见女儿已经显怀的肚子,心下叹气,可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在用完晚餐之后,很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陛下你怀孕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笑道“再过几天吧。”最好等讨伐叛乱的军队回朝,等以霍尔德尔为首的阴谋者们被抓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然她怀孕的消息现在传出去,她怕霍尔德尔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就在时间进入到12月底,进入新一年的倒计时,米达麦亚率领着讨伐叛乱的军队返回了费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霍尔德尔却带着他的人蛰伏了起来,不用说抓到人,连他的丁点影子都没捕捉到。从被抓到的与地球教有牵扯的人嘴里也根本问不出来任何东西,他们只知道,他们效忠的人是一位大人,但这个大人叫什么,长什么样子,藏在哪等等一概不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难猜出这个大人就是霍尔德尔,但关键是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 第224章 恍若隔世的再次相见 听到米达麦亚夫妇来拜访的时候,希尔正裹地跟个球一样,被赫达搀扶着在外面散步。玛丽嘉则是跟在一旁怒目瞪着赫达。本来是她搀扶着希尔姐姐散步的,可这个怪力女非得说她力气小,万一摔到人怎么办。生生不让她再插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好笑道“我还没到走不动路的时候,你们要争也得6个月之后。”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想两个人异口同声道“不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哼哼着道“现在不把位置争出来,后面就争不到位置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闻言,赫达还同意地点了点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越发好笑,“我以为你们不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两人刚要说什么,就听到艾伦过来说米达麦亚夫妇拜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顿了一下,随后就想到他们是为何而来。只是没想到是夫妇两人一起来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小姐,要见吗?”赫达边问着边将目光落在了希尔明显显孕象的腰腹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样子被外人看到,那她怀孕的事就瞒不住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过希尔却打算见两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三人不解的目光,希尔解释道“米达麦亚元帅夫妇不是那种多嘴的人,况且,我打算和陛下说这件事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闻言,三人俱都眼神一震。想说什么,却最终谁都没有开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还是希尔催促他们赶紧去招待客人,三人才有动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被请进会客厅的米达麦亚夫妇稍微松了口气,不管两人今天的目的能否达到,至少玛林道夫小姐肯见他们,他们便有机会说出自己的请求。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来之前两人已经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准备,毕竟玛林道夫小姐以休养身体为由,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人前了,应该是真的身体出了问题,所以才休养这么久。若不是这件事只能拜托玛林道夫小姐,他们也不会冒昧前来打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就在侍女上茶的功夫,希尔已经从外面走了进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抱歉,让两位久等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该说抱歉的是”米达麦亚夫妇立刻起身,却在见到希尔,不,确切的说见到希尔隆起的肚子时,愣住了,连后面的话都一时忘了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倒是希尔笑着道“米达麦亚提督,恭喜您平安归来。”随即又将目光落在了艾芳瑟琳的身上,“夫人,自上次匆匆别过,您还好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芳瑟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哦,好,很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笑着继续道“虽然有些迟了,但还是请允许我向您说声抱歉,上次并非是我故意隐瞒名字和身份,只是出门在外,总要慎重些才好。这些话本应上次您来费沙的时候就应该对您讲,奈何那一面太匆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芳瑟琳连连摆手,表示不在意,“您不要放在心上,我都理解。”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当即表达了感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艾芳瑟琳看着笑起来温柔平和,似有一种母性光辉在的希尔,脑中一热,脱口而出道“您您是怀孕了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完才惊觉自己的行为太莽撞失礼了,忙道歉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来见两人之前,希尔就已经做好了被问到这个问题的准备,所以此刻并不显得惊慌,虽然的确因为完成人生大事的顺序不对,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尽量表现地从容大方道“嗯,已经四个多月了。还请两位不要将此事往外传,我想亲口告诉陛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见希尔的确没有怪罪的意思,还大方直接地承认了此事,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句话,说要亲口告诉陛下,这说明这个孩子是陛下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是了,玛林道夫小姐一直作为秘书跟在陛下身边,这个孩子只可能是陛下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显然,米达麦亚也想到了这点,陛下即将要有继承人,罗严克拉姆王朝也即将迎来储君,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值得人高兴的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比起米达麦亚作为臣子首先想到的是皇帝的继承人,艾芳瑟琳首先想到的是一个女人做了母亲的喜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略显激动地对希尔说道“玛林道夫小姐恭喜您,即将成为母亲。您和陛下的孩子一定会健康又聪明。”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哪个做父母的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健康又聪明,这也是希尔的期盼。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摸了摸肚子,希尔真诚道“多谢您了,夫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见希尔这个动作,艾芳瑟琳也想起了自己也即将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而这也是他们夫妇今天过来的目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和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由米达麦亚开口道“玛林道夫小姐,今天我们夫妇冒昧过来打扰,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希尔有猜测到是什么事,但慎重起见还是问道“是什么事还让两位专程跑一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您知道我们夫妇一直没有孩子,所以想收养罗严塔尔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来抚养,希望您能帮忙说服陛下允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没有任何隐瞒地说道“当初爱尔芙莉德,也就是孩子的母亲的事情爆出来的时候,我就和陛下商议等孩子出生送到一户好人家收养。陛下是同意了的。虽然现在有罗严塔尔提督的事情在前,但陛下不会迁怒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现在由您二位抚养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闻言,夫妇二人松了口气的同时,立马表达了感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只是还没等两人高兴多久,又听希尔说道“但不能让这个孩子知道他的母亲是谁。至于他的父亲罗严塔尔提督,您二位可以选择告诉或者不告诉。这个我不会干涉。”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虽然不知道希尔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要求,但对那个陷害好友的女人,米达麦亚也是没有任何好感的。不如说这样也合了他的心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您放心,我们定会对这个孩子关于他母亲的事守口如瓶。”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点点头,“这就好。”随即问道“是男孩子吧,叫什么名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提到那个乖巧可爱的孩子,米达麦亚夫妇两人的神色,同时变得柔和起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是男孩,是艾芳我夫人取的名字,菲利克斯米达麦亚。”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着两人的神色,希尔想这就是为人父母吧。既然同为父母,彼此也就多了份理解和祝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是个好名字,我相信有二位这样善良又正直的父母,这个孩子也会成为一个善良,正直,为帝国建立功勋的贤才良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三人的会面就在一片和谐的氛围里结束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等送走两人,希尔就联系了自己的父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爸爸,你邀请陛下今天晚上来家里用晚餐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好半响才听到那边的伯爵道“我知道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听到玛林道夫伯爵求见的时候,下意识地以为是政务上的事,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让人请了进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谁想等人行完礼后,直接道“臣此次前来,不是为公事,只是小女让臣邀请陛下驾临寒舍共进晚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莱因哈特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要知道随着他越走越高,已经很少看到他脸上出现这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了,可见听到是希尔邀请他,是有多惊讶和意想不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随即浑身涌起了一股不知名的紧张,“希尔她,她还说什么了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想到女儿日渐大起来的肚子,再想到女儿这几个月来所受的苦,但凡换个人,他一定一拳就挥到眼前之人的脸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他不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就是这样才让人既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愤懑。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压下心中的种种情绪,伯爵才道“让安希尔亲口对您说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样也好。”她肯主动让玛林道夫伯爵来邀请他去家里,说明已经下定了决心,应该会如了他的愿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想到了什么,莱因哈特赶紧让艾密尔去帮他准备一束红玫瑰。吩咐完才发现伯爵还在,于是重提了旧事,“朕上次对国务尚书说的中意希尔,您还是反对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伯爵心下叹了口气,面上却一点不显,“臣尊重希尔的选择。”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边,希尔亲自拟定了晚餐的菜单,都是伯爵和莱因哈特喜欢的菜品,两个都是占据她前十几年人生的人,她对两人的口味可谓是了如指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厨房接到菜单就开始去准备。如果她没有怀孕,大概会亲自下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现在就只能看着整栋宅邸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为晚上皇帝驾临做准备。而她倒成了最闲的一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人一闲就容易东想西想,为了快点度过这段时间,希尔只能扎进房间,继续看那本才翻了几页的书。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还没看几页,就听见窗户外面传来了阵阵嘈杂声,还有玛丽嘉的敲门声和推门进来的声音,“希尔姐姐,表叔和皇帝陛下已经到外面了,你快出来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早就注意到了外面的声音,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早,天还是大亮的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面对玛丽嘉的催促,希尔道“你去领陛下来我的房间,我要和他单独说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玛丽嘉很快领命退了出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留下单独坐在飘窗上的希尔怔怔发了会儿呆,然后像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托着肚子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尽显紧张和失措。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脚下也无意识地在原地转了又转。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希尔听到声音猛地看过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四目相对间,恍然如隔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知过了多久,莱因哈特的声音都仿佛从天边传入耳中,却不是别的,而是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胖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瞬间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气的希尔直接道“玛丽嘉,送客”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莱因哈特赶紧找补道“胖了也好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你以前太瘦了,胖一些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不是,你现在不胖,正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听着莱因哈特越描越黑的解释,希尔突然噗嗤一声笑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