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怀孕 医院里,冷气刺骨。 凌玥儿拢了拢衣领,手里捏着一张孕检单。 因为紧张,她握着手机的指尖有些泛白。 今天是她与祁景安结婚一周年纪念日,突然得知这样意外的惊喜,凌玥儿既紧张,又期待着要把怀孕的事告诉他。 电话接通声漫长,凌玥儿正走着,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电话铃声。 凌玥儿停下脚步,看到不远外,早晨还推说公事要紧的老公竟然出现在同一家医院里,身旁还站着一个女人。 凌玥儿认出那是他刚回国的义妹,名叫陈萱。 一旁的祁景安身着高定西装,优雅俊美。 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就如他的态度,对人永远温柔体贴。 两人有说有笑着,电话铃声还在响,祁景安掏出手机,一如既往温柔的声音传来:“玥儿,检查完了吗?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凌玥儿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倚在墙边,拼命控制着让自己不至于跌倒。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找回了声音。 “你在哪?公司吗?” “嗯。”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犹豫和停顿。 凌玥儿攥紧孕检单,想问他,你为什么骗我? 她真的只是妹妹吗? 为什么会优先陪妹妹去医院,不应该优先考虑妻子的身体吗? “如果身体还是不舒服,就先回家休息吧,不用担心工作。我有点事在忙,准备挂了。” 眼见着祁景安就要随陈萱一起进入诊室,凌玥儿脱口而出:“景安,你有空吗?我想你来接我。” 祁景安脚步一顿,迟疑了片刻。 “抱歉,我让司机来接你吧。你情绪好像比较低落?检查结果出来了……” 凌玥儿不愿再听,径自挂断了电话。 眼前的一幕和耳边的温柔,就像被割裂开成了两个世界,让她陷入了混乱。 她有些过度换气了,连自己手脚已经麻木都没有发觉。 明明已经在拼命呼吸了,却觉得好像喘不上气似的。 痛苦,难受,不可置信。 这些情绪一股脑淹没了凌玥儿,让她动弹不得。 两个熊孩子嬉闹间冲来,凌玥儿被狠狠地撞倒在地,有一丝隐痛从小腹传来。 护士慌忙赶来帮忙,这动静惊动了祁景安,他蹙眉看向聚集的人群,视线遥遥望向凌玥儿。 “景安……” 凌玥儿下意识喊着爱人的名字,可祁景安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奔向她。 他仅仅走了两步,就被身旁的陈萱拉住,回到诊室内。 门被关上。 最后一根稻草也被他残忍地收了回去。 凌玥儿如坠冰窟,脑中嗡鸣,眼前一黑,失了意识。 …… 凌玥儿在医院醒来,身边只有护士。 “你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这样情绪失控,会对宝宝影响不好的,以后一定要多注意哦。” 凌玥儿认真听着,在确认宝宝没事后,这才放下心来。 她拿出手机,与祁景安的聊天记录上,还停留在早晨给他打过的那个语音。 凌玥儿捏着电话,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本是个无亲无故的孤儿,与祁景安是两个世界的人。 大学毕业以后,通过校招进入齐胜集团,有幸应聘为祁景安的助理。 因为一场意外,祁景安遭遇了连环车祸,昏迷不醒数日。 祁家病急乱投医,找大师来看,想出个结婚冲喜的法子。 京都内有头有脸的人家,哪个会舍得将自己宝贝女儿随便嫁出去? 祁家正犯愁,不料大师哪个都看不中,一眼相上了来医院探病的凌玥儿。 两日后,对祁景安原本就有暗恋之意的凌玥儿,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嫁了。 大家都猜祁景安撑不到两天就要撒手人寰,没成想,婚事刚成,人就醒了。 等祁景安出了icu,发觉自己莫名多出个夫人,还是原先跟在他身边工作的秘书,也不恼。 “亲事虽是仓促间定下的,但既然已经登记了,不如就先试婚一段时间吧。” 说完这话,他的嘴角翘了起来,眉眼弯弯,眸中似有星辰,看向凌玥儿的眼神极柔。 凌玥儿怔怔地同祁景安对视着,心跳不自觉加快了许多。 原本那点紧张也被心底沁出的甜取代,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曾经遥不可及的人,成了她凌玥儿的老公。 这是就算是在梦中,也未曾敢想的情形。 可谁能想到,恩爱一场,她终究还是赌输了。 是她太傻。 凌玥儿想哭,眼睛却干涩的发痛。 顶灯过于刺目,她抬手想要捂住眼睛,才发现那张孕检单竟然还在她手中,被握得死死的,昏迷期间都没有松开。 像是在提醒她,要坚强一点,她已经是妈妈了。 房门突然被敲响,凌玥儿迟疑地抬眼望去。 是祁景安来了,他的衬衫袖口微微卷起,发丝也有一些凌乱,看得出是匆忙间赶来的。 “抱歉,我还是刚刚得知你晕倒在医院。” 祁景安看她脸色发白,安抚地握住她的手。 那双大手滚烫,烫得凌玥儿鼻尖一酸,迅速将手背到身后。 祁景安却浑然不觉地抱住凌玥儿,温声道:“还好吗?我听医生说你是因为情绪不稳定晕倒的,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凌玥儿抿着唇,挣脱出他的怀抱。 她为什么情绪不稳定,祁景安难道不知道? 他怎么还有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忍着心中的涩意,凌玥儿执着地要问清一个答案:“祁景安,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今天上午在哪里?” 祁景安恍然大悟。 “那时我也在医院,原来当时晕倒的病人是你?离得太远,我没看到你,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你瞒着我,能陪陈萱来医院,却不愿意陪我,还成了我的错了?” 凌玥儿眨了眨眼,到底没忍住泪意。 “要不是被我亲眼看到,我真就被你骗过去了。直说吧,你跟陈萱到底是什么关系?” 祁景安瞧她那委屈的模样,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凌玥儿瞬间气炸了,恼怒之下,抡起拳头就往祁景安胸口砸。 祁景安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自己怀中,笑话她:“你说你,多大人了还吃这种莫须有的飞醋。不是早就说了,她只是我的义妹。我来医院是为了看望陈伯父,恰巧碰到陈萱说身体不太舒服,才陪了一会儿。” “玥儿,你要相信我,我只是不想让你误会,不然你总会想太多。” “我这不叫乱吃飞醋!”凌玥儿瞪圆了眼反驳。 “是,也怪我,先入为主认为你去离家近的医院看病,才会让司机去接你。要是早问一句你来的是这家,也不会闹出这种乌龙了。” 祁景安亲了亲凌玥儿紧皱的眉头,忽然瞟见她紧握的右手,疑惑道:“你手里拿着什么?捏的那么紧。” 第2章 他的白月光 凌玥儿立刻将纸团塞进口袋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什么,是我的缴费单。” 尽管祁景安给出了合理的解释,但凌玥儿依然不敢完全相信他的话。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骗她一次,又怎么保证不会骗她更多次呢? 若祁景安真的心中有鬼,这孕检单,也没有拿出来的必要了。 “有没有胃口吃饭?我特意让阿姨煮了些饭菜送来,有你爱喝的冬瓜玉米汤。” 凌玥儿没有胃口,可想到腹中的宝宝,还是低声说:“都可以。” 祁景安体贴地调整好凌玥儿的姿势,这才打开饭盒。 “来,张嘴——” 凌玥儿拗不过祁景安,别扭的张开嘴,就着他伸来的勺子咽下一口汤。 “啧啧,好大一口狗粮!你们都结婚一年了吧,怎么还这么腻歪?” 门突然被推开,陈萱倚在门边,语气夸张道。 凌玥儿听到这话,却不知为何,只觉得讽刺。 祁景安对外宠她爱她,逢年过节礼物惊喜一样不差。 周围的朋友都称祁景安爱惨了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护着。 尤其是祁家重新稳定局势,祁景安身体完全痊愈,对她的态度依然没有转变时,所有人都转而羡慕起凌玥儿敢赌,最后博到了个绝世好男人。 可凌玥儿却觉得,祁景安给她的好,并不是因为爱。 他那么温柔,不光对她好,对家人,对妹妹,也是一样的好。 偏偏她还不能说什么。 一个相识只有两年,因为冲喜结婚的妻子,和青梅竹马长大,还曾经拼死救过祁景安一命的义妹相比,她算什么? 她只能让位。 “景安哥哥,我听说玥儿晕倒住院了?没什么大事吧?” 陈萱拎着水果走进来:“其实我刚刚就来过一趟,本想进去看看她,发现你不在,又怕她误会我的来意,就在外面转了一圈才进来。” 祁景安放下勺子,淡声道:“我已经跟玥儿解释过了,没事的。” 凌玥儿眼见着陈萱嘴里说着探望她,实际眼中全是祁景安,毫不遮掩那旁若无人的姿态,心口传来一阵细密的疼痛。 她接过餐具,自顾自埋头吃饭,没有心情搭理这两人。 偏偏陈萱非要上赶着招惹她。 “玥儿,我早上确实是身体不太舒服,才让景安哥哥陪我看了一下医生。当时是真的不知道远处晕倒的人是你,只以为是别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人,唉,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凌玥儿听得分外刺耳。 她嘲讽一笑道:“没什么,对你来说,我本来也就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陈萱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祁景安立刻蹙起眉头。 “玥儿!小萱也是好意过来看你。” 呵呵,好意。 凌玥儿冷笑,看着丝毫引不起她食欲的饭菜,重重放下筷子。 祁景安见凌玥儿又生气了,眼中闪过一抹无奈和内疚。 就是知道玥儿会多想,祁景安才会瞒着两人单独见面,结果反而弄巧成拙,让玥儿对小萱意见更大。 “这么快就饱了?再喝点汤吧。” 祁景安放低语气,端了冬瓜玉米汤到凌玥儿嘴边。 汤的香气飘过鼻尖,引得凌玥儿胃中一阵翻涌。 “不喝了。” 凌玥儿捂住嘴巴,强行忍住孕吐。 “要我说,玥儿都累倒了,不如你就让她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吧。她都被你压榨成这样了,景安哥哥,黑心老板也不是这样当的啊!” 陈萱在一旁看似关心的提了一嘴。 祁景安无奈道:“是她喜欢这份工作,你没见她忙起来的样子,比我还要工作狂。” 陈萱撇撇嘴,“两个工作狂凑一起,得亏你们还没生孩子,不然这日子真过不下去。我医院的朋友就经常抱怨,夫妻俩都在比较忙的科室里上班,日子过得晕头转向,孩子三天两头吵着没人来带。” 凌玥儿再忍不下两人其乐融融的氛围,就要准备出院。 祁景安立刻护着凌玥儿起身,笑道:“总要互相迁就的。而且若是玥儿怀孕,我肯定不会让她再陪着我辛苦了。” 凌玥儿淡淡看陈萱一眼:“生了孩子,自然有保姆和月嫂帮忙,还有景安也会帮我照顾,就不劳你操心了。” 陈萱的笑容淡了些,又立刻不以为然的恢复原样。 直到两人上了车,见陈萱还搭在车窗上与祁景安闲谈,凌玥儿心底一股怒气已经是忍不住,冷冷地盯着陈萱。 “陈小姐,我们准备回去了。” 陈萱眨眨眼,故作无辜的模样道:“啊,真不好意思,毕竟我跟景安哥哥很久没见面了,一见面就有很多话题想聊。” “既然你们赶着回去,那我还是不耽搁你们了,景安哥哥,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到时候可别忘记给我准备生日礼物呀,我等着你的惊喜呢!” 祁景安轻点头:“好的。” 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似的,哥哥哥哥叫个不停! 偏偏祁景安听了,也不嫌恶心。 凌玥儿咬了咬唇,将脸撇向窗外,不愿再看身旁亲密的两人。 车子缓缓开进园区,一路都是死寂般的沉默,祁景安数次想要开口,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一想到方才他与陈萱交谈甚欢,此刻无话可说的模样,就像是一根刺,牢牢地扎在心底,凌玥儿心中更是酸涩。 回想起来,她才恍然发现与祁景安每次交谈,几乎都是在讨论工作的事。 没有共同语言,就连生活上的聊天,都非常简短。 对比起来,祁景安跟陈萱的相处模式,反倒更像是爱人关系。 这样的婚姻关系,真的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凌玥儿突然有些茫然。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进家门。 祁景安的电话就响了。 凌玥儿停下脚步,方才眼神扫过时,她分明看到是陈萱打来的电话。 祁景安怀中还揽着凌玥儿,看到来电,唇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只是接到陈萱的电话,心情就这样好了。 “哥哥,你到家了吗?” “刚到,怎么了?” “爸爸晚上一个人在医院,我不太放心,就想陪着他一起。可是好多事情女孩子不太方便帮忙,哥哥可不可以来陪我一下下呀。” “我晚上请你吃大餐当作报酬哦~” 第3章 离婚吧 “好的。” 祁景安竟然想也不想,一口答应了。 陈家三子一女,陈父住院,陈萱不去找她三个哥哥帮忙,却跑来找祁景安陪床。 再不济,都是豪门贵族,最不缺的就是钱,找上三个陪护都付得起,却偏偏要来找祁景安“帮忙”。 而她老公,还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想想也是挺讽刺的。 她比不过陈萱! 虽然难以置信,可这就是事实。 早在两年前,凌玥儿就曾听过祁景安与陈萱的绯闻。 那时陈萱还未出国,就时常到公司找祁景安,两人单独在办公室,一待就是整整一个下午。 若不是因为车祸,祁景安真正想娶的,毫无疑问会是陈萱吧。 她怎么会觉得结婚了,祁景安爱的就是自己了? 真是痴心妄想。 可她还是心存侥幸。 “不要去,我想你陪我……” 凌玥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景安打断。 “陈伯父对我们祁家关照颇多,当年我车祸昏迷,要不是他我们祁家也撑不下来,我必须去。” 凌玥儿垂下眸子。 所有的话都被冠冕堂皇的理由给堵住,好像已经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大概再多说一句,都会是她在无理取闹。 她压下心中的悲怆,神情冷淡道:“那你快去吧。” 祁景安方要出门,就听院里进了一辆车。 “不是才回来,让你好好在家照顾玥儿,你又准备往哪里跑?” “妈,你怎么来了?” 祁景安两步上前扶着顾君柔下车,却见顾君柔没好气拍开他伸来的手。 “我再不来,你怕是家都要搬到陈萱那儿去,那妮子到底是给你灌了迷魂汤还是痴情药,一回国你就巴巴地往上贴。” 顾君柔抬手猛戳祁景安的脑门,一脸恨铁不成钢。 “那是陈伯父住院了,我总要去照顾一下他……” 祁景安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君柔强势打断了。 “你也知道那是陈伯父,他三个儿子不知道照顾,轮得到你来?一个有妇之夫,跟人家黄花大闺女同进同出,她不在乎名声,我祁家还在乎呢!” “当初你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陈家怕我们找上门,连夜把陈萱送出国去,也不见她对你有多痴情。现在你身体痊愈了,这时候跑回来,是什么居心我一眼就能看清!” 凌玥儿站在一旁,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 顾君柔说话可谓是一针见血,把凌玥儿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全说了个遍。 “妈,都说了,小萱只是我的妹妹!” 祁景安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现在是连对妹妹好一点都不行了吗?她从小跟着我后头,十几年的感情,对我来说她早就比亲妹妹还亲了。” 顾君柔冷笑。 “好一个比亲妹妹还亲,看来你是在怪我们当初没给你生个亲妹妹,才让你跑到外面去找当哥哥的存在感了?” “凌玥儿可是你老婆,是祁家的媳妇,你要宠也该宠玥儿!那陈家的女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捧在手心里?更何况,你把她当妹妹,她把你当什么,可说不清楚!” 祁景安见顾君柔听不进解释,也不再反驳,转而给凌玥儿递了个眼色。 凌玥儿苦笑一声,还是挽住顾君柔,转移了话题。 “妈,您来得突然,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准备晚餐招待,您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准备吧。” 顾君柔对上凌玥儿一双含笑的杏眼,语气顿时软了。 “哼,我才不想要那些小恩小惠,你们啊,赶快给我生个宝贝,给我找点事情做吧!都结婚一年了,还没个动静,我都怀疑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过夫妻生活。” “祁景安,当初可是你自己醒来后,亲口承认了玥儿这份亲事,可不是我逼着你们的!” 顾君柔锐利的眼神扫过两人,企图看出些端倪来。 祁景安扶额:“妈,瞧你说的,怎么会想到那儿去?” “你小表妹现在看的总裁小说,可都时兴什么契约婚姻,带球跑路。” 她拉住凌玥儿的手,沉声叮嘱道:“你们可别整这一套时髦玩意,当结婚好玩呢,结了离离了结的,扰得家宅不宁。知道吗?” 凌玥儿忙点头应是。 顾君柔又看向祁景安,“不然你们就趁早去医院检查吧。真不行,就抓紧时间领养一个。” 此言一出,凌玥儿惊讶地抬头。 “妈,你说什么呢!” “我咨询过了,现在虽然不孕不育可以治,但那些法子都能给人磨死,还不如领养来得痛快。当然了,要是你们身体都健康得很,那我还少忧虑一点。” 凌玥儿心中五味杂陈,觉得自己真是三生有幸,碰到这样开明的婆婆。 祁景安听得满脸愁云:“妈,我跟玥儿都还年轻,才刚结婚一年,要什么孩子,打扰夫妻生活。” “你以为你多少岁了?都快30好几的人了,你以为你跟玥儿一样才22岁这么年轻呢!都说女人30是大龄产妇,男人到了30,那精……基因也得走下坡路!” 祁景安顿时被他妈这算法给惊住了。 “我才刚满27!怎么就成了30好几?” “怎么不是30好几?过了生日就是28,你在我肚子里算1岁,再虚1岁,这不就是30了?” 祁景安脸上的笑容都挂不住了。 顾君柔挤兑了一阵祁景安,这才心平气和地看凌玥儿。 “这几个月你们多努力,要是祁景安不配合,你找我,我替你教训他!” 凌玥儿苦笑着连声答应。 顾君柔又横眉看向祁景安。 祁景安无奈道:“好,我懂,我会努力。" 顾君柔这才满意离去,饭也没吃,就直接走了。 祁景安送走顾君柔,转头就取了车钥匙。 他这是还要出门? 玥儿如坠冰窟。 “你要去医院?” 连婆婆都特意过来,责怪了他一番,这样都还是阻拦不了祁景安的决定。 明明才刚分开,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陈萱。 凌玥儿在心底苦笑,一年的萍水夫妻,到底是比不过他们十几年的感情。 “没办法,已经答应了小萱。妈那边要是问起,你帮我敷衍过去吧。” 凌玥儿看着他的背影,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与绝望。 “祁景安,我们离婚吧。” 第4章 喝醉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回荡在空荡的房间中,令祁景安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头一次对凌玥儿冷下脸来,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怒意。 “你说什么?” 凌玥儿深吸一口气,咬着唇竭力轻描淡写地说:“我们离婚。” 尽管这句话,从她醒来,在心中就演练了无数次。 可真说出口时,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这轻易说出口的离婚点燃了祁景安的怒火。 “你当结婚好玩?方才妈妈还说我们千万不要学人家,结了离离了结的,扰得家宅不宁,你全当耳边风,听过就忘了?!” 凌玥儿仰着头,擦去眼泪。 “那你呢,妈妈方才还说,让你不要去找陈萱,你听了吗?” “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凌玥儿方要开口,被祁景安的电话声打断。 又是陈萱吧。 果然祁景安拿起手机,在看到来电界面后,停顿了几秒。 “我是不可能离婚的,你先冷静一下吧。” 话说完,他就接起电话,转身大步离开。 凌玥儿恼怒之下,将桌上的餐盘挥手扫落在地。 一阵噼里啪啦的瓷器碎裂声响起,随后是门重重被磕上的声音。 他还是走了。 凌玥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趴在餐桌上嚎啕大哭。 厨房里的阿姨见了这阵动静,都大气不敢出一声。 直到哭过一场,平静了许多,这才重新端上一些饭菜。 “夫人,心情不好也要多少吃点。” 她一边打扫地上的狼藉,一边安慰凌玥儿。 凌玥儿强忍着恶心,吃了一些,就躺回床上。 她看着被揉得皱巴巴的孕检单,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错过了最开始迫不及待想要告诉祁景安的激动心情后,凌玥儿已经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陈萱才刚回国,就已经把祁景安抢了回去。 她又何必卑劣到,要用孩子去要挟祁景安回到自己身边呢。 “对不起啊,妈妈也不想让你生下来就变成单亲家庭,可妈妈也留不住爸爸的心。” “宝宝你只需要安心长大,就算是离婚,妈妈也一定会努力把你养得很好。” 她早早躺到床上,想要摆脱那些烦心事。 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安静的夜里,楼下却突然传来一阵器物砸落的巨响,惊得凌玥儿立刻下楼。 居然是祁景安回来了。 他刚刚进门,似乎喝了不少酒,走路步伐都有些不稳。 凌玥儿想问他:你不是去陪陈萱彻夜照顾陈伯父吗? 怎么喝到烂醉又回来了? 眼看他又要撞到柜子,凌玥儿赶紧下楼扶住他。 祁景安的眼神恍惚,定定地看着凌玥儿,突然猛地给亲了一口凌玥儿的脸颊:“我回来了。” 凌玥儿一片错愕,心口顿时控制不住地乱跳。 喜欢就是这样吧。 即使结婚一年了,他一靠近他,她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小鹿乱撞,心动加速。 情不自禁就想靠近他,跟他亲密。 她强压下微乱的思绪,将祁景安送进浴室。 好在祁景安虽然醉得厉害,但还残留了些许意识。 他抬手脱掉身上的西装外套,就想上前抱住凌玥儿。 “你松手!” 凌玥儿羞红了脸,想到他们曾经在浴缸里做过的坏事,整个人身上都透出一层淡淡的粉色。 祁景安低声笑了,垂头捉住凌玥儿的唇,亲了又亲。 “你乖乖的,先进去洗澡!” 凌玥儿恼羞急了,把祁景安推进浴缸,快步溜出了浴室。 室外的冷风让她稍微清醒了些,叹了口气,一件件帮他收拾胡乱扔在地上的衣服。 “好晕。” 祁景安草草洗完澡,整个人都贴到凌玥儿身上,牢牢抱住想跑的凌玥儿。 凌玥儿无奈地换了个姿势,磕磕绊绊扶着他回到床上。 她看着不停抱怨头晕的祁景安,指尖轻点他的鼻尖。 “也不看着点度数,喝成这个鬼样子。” “臭酒鬼。” 祁景安眯着眼,抓住凌玥儿的指尖,垂头亲了亲。 凌玥儿指尖一颤。 她垂眸看祁景安,心中思绪翻涌。 祁景安车祸醒来后,卧床养病整整三个月。 那时候,都是她每日贴身照料,一步步看着祁景安恢复健康。 直到出院的那日,祁景安却忽然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当初婚礼上新郎没有出场,办得还是太仓促了。我想给你重新补办一场正式的婚礼,当然,还是要先求婚。” 毫无预兆地,他掏出了一枚钻戒,单膝跪下,俯身轻吻凌玥儿的指尖。 那双琉璃色的眸子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和炽烈的感情。 “玥儿,你愿意嫁给我吗?” 凌玥儿捂住嘴巴,往昔那些温暖的回忆,让她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她还是不愿承认,祁声真正喜欢的是陈萱。 看着面前神色温柔,唇角带笑的男人,凌玥儿已经泣不成声。 “你喜欢我吗?” 她终于问出了心中最想知道的问题。 没反应。 祁景安只是茫然地看着她,眼神朦胧,好似快要睡着了。 凌玥儿郁闷地伸手戳了一下:“这么快就睡着了?” 祁景安的睫毛动了动,眼睛都睁不开了,却还是下意识伸手揽住凌玥儿,将她抱在怀中。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吻落在凌玥儿的额头。 “晚安,宝贝玥儿。”祁景安低声呢喃。 就这么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吗? “不准睡,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凌玥儿揪着祁景安的衣领,气急败坏地摇晃他。 祁景安皱着眉,勉强打起精神。 他酒醒了些,虽然困意上涌,但神智清明了不少。 “回答什么?” 凌玥儿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坚定地复述:“祁景安,你喜欢过我吗?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陈萱?” 当她问出这个答案,其实心底早已经有了答案。 她只是不甘心。 纠缠了这么久,也努力了这么久,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代替陈萱,得来的却是这样狼狈的结局。 她毫无保留的爱都给了祁景安,以至于最后爱得如此卑微。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个南墙,她撞了一次又一次,也许是该放弃了。 凌玥儿红着眼,平静地看向祁景安:“你有没有后悔过当初娶的人,是我?” 第5章 我当然爱你 “傻瓜,我从没有后悔娶的是你,不然我会第一时间办理离婚手续。” “我当然爱你啊。” 祁景安眼底闪过一抹无奈,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听到这样直白的告白,凌玥儿心跳得飞快。 “可是玥儿,小萱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到大的妹妹,她以前为了救我还差点丧命,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你是我爱的夫人,她也是我爱的妹妹,亲情和爱情,为什么一定要分出一个高下呢?” 凌玥儿呼吸一窒,慢慢抬头看向祁景安。 苦涩感在心头慢慢散开,冲上鼻尖。 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那会使她看起来更像是在无理取闹。 祁景安说得如此光明正大,将陈萱和自己摆在了两个重要的位置上。 她还要怎么挣扎,问爱人和家人,到底谁更重要吗? 凌玥儿咬唇,猛地闭上双眼。 她还是妥协了。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干涉你跟你妹妹的来往。但是你跟陈萱毕竟是异性,保持距离……” “那是自然,今早被你撞见,你有看到我跟她身体接触过吗?” 是没有什么亲密的接触。 难道真是自己先入为主,才会这么看不顺眼陈萱吗? 祁景安伸手擦去凌玥儿眼尾的泪,“瞒着你跟陈萱碰面,确实是我的不对,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凌玥儿闷闷不乐道:“好。” “误会解开了,还要同我离婚吗?” 祁景安眼中的凝重散开,带笑的眸子调笑着看向凌玥儿。 “你这是明知故问!” 凌玥儿推开他,将脸埋进被窝里。 祁景安低笑着搂住凌玥儿,终于安稳地睡去。 梦醒来,就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凌玥儿看到身旁人沉睡的模样。 不知为何,昨日的不安和绝望,好似都被这一刻给安抚了。 也许确实是她太过钻牛角尖了吧。 凌玥儿安慰自己,蹑手蹑脚起床,却不料祁景安还是被惊醒了。 “你今天休息,不用这么早起来上班了吧。” “我知道啊,这不是难得你给我放假,想回一趟福利院。很久没有去看望他们了。” 祁景安掀开被子抱住凌玥儿。 “我还从没有去过你长大的地方,今天就陪你一起去吧。” 凌玥儿心中一暖,却还是有些抗拒:“你去了可别被吓到。” 祁景安见自己被小瞧,立刻反驳:“福利院什么样我心里有数,怎么可能会被吓到?哪有这么胆小。” 吃完早饭,凌玥儿早早赶往了福利院。 大众普遍印象中,福利院里的孩子只是没有父母,但还是可以正常上学读书。 但现实中的福利院,大部分被父母遗弃的,都是些残疾不能自理的孩子,包括唐氏综合征,脑瘫等病残儿童。 凌玥儿早年其实也有自闭症状,她大概是被当作哑巴遗弃,直到10岁才主动开口说话,把院长霍代梅都吓了一跳。 霍代梅亲自来给凌玥儿开门,欣慰地摸摸凌玥儿的脑袋,抬眼打量祁景安。 “听玥儿说,你过来,是想多了解她,看看她以前生活的地方?” 祁景安低声说是。 霍代梅眸子半眯,不冷不淡说:“作为丈夫,你倒是有心了。先让玥儿带你,去她以前住过的房间转转吧。” 祁景安跟在凌玥儿身后,打量四周。 在路过活动室时,他看到了一群奇怪的孩子。 他们被放在儿童椅上,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地看着虚空。 一旁大一点的孩子在给他们喂早餐,那是像米糊一样的东西,被胡乱塞进嘴巴里,又从嘴边流了出来。 凌玥儿心中其实有些忐忑不安。 见祁景安表情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出身福利院,要说没有自卑感,那才是骗人的。 从小到大,因为这个身份,她遭受过许多白眼。 唯有祁景安,不仅没有嫌弃她,还主动想要了解她的过去。 也正因为这份温柔,凌玥儿才更加珍惜与祁景安得来不易的缘分。 她带着祁景安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小单间。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了,现在这里住的是三个妹妹,我以前就睡靠门边的这张。” 祁景安蹲下身,看墙边的涂鸦。 “这里面有你画的吗?” 凌玥儿没想到祁景安会留意到涂鸦,下意识就想否认。 她是有画过,还画得不少。 自闭症患者无法主动与外界交流,主要靠着画画、发脾气、自残等手段来沟通。 床边那面墙,大部分都是她小时候的杰作。 包括现在,她在走神的时候也会无意识地画一些图案,还曾经在刚入职时,被祁景安看到过一次。 “这就是你开会走神的原因?真幼稚,像幼儿园小朋友画出来的东西。” 祁景安当时非常严厉地批评过她。 凌玥儿也明白自己画得确实不好。 用大人的眼光去看,只觉得那些画真的很丑,很烂,一点技巧和美感都没有。 “别看了,画得这么丑,有什么好看的。” 凌玥儿去拉祁景安,想带他离开。 祁景安却伸了手指,点在某个涂鸦上,肯定道:“这个肯定是你画的。” 凌玥儿呆住:“你怎么猜出来的?” 祁景安眨了眨带笑的眼睛,“你的画很有个人风格,我在家里见过你随手扔掉的涂鸦,画得很可爱。” 凌玥儿的脑子嗡一下就懵了。 她的脸一阵一阵发烫,撇开眼不敢看祁景安。 就好像有人偷看了自己加密的日记,还一眼看穿的惊慌让她心跳止不住地加速。 “别!” 见祁景安还要掏出手机拍照,凌玥儿忙不迭扑上去阻拦,反被祁景安张开双手抱住了。 “怎么还害羞了?”祁景安笑道:“好,不拍了。” 凌玥儿羞愤欲绝,“你是不是想留着嘲讽我?!” 祁景安蹙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想给妈妈拍几张,你看,妈妈也夸你画得很可爱。” 他伸了手机过来,凌玥儿发现他已经发了一张给顾君柔,顾君柔回复道:“这是玥儿画的?真可爱,还有吗?” 凌玥儿愣了愣,冷静了些,满面通红着退出祁景安的怀抱。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凌玥儿立刻带着他离开房间。 唯恐他再发现些什么黑历史,让凌玥儿抬不起头来。 走了没几步,就到了福利院信息介绍长廊。 祁景安视线停在其中一面照片墙上。 在一群不太正常的小孩子里,祁景安总是能一眼认出凌玥儿。 她的个子高高瘦瘦,小脸白皙,五官清冷出尘,就像被遗落在尘间的仙女,破旧的衣裳也无法遮掩她的天生丽质。 祁景安正出神看着,突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又是陈萱吗? 凌玥儿听到铃声,敏感地看向祁景安。 他接起电话,应了两声,然后沉默地听对方讲话。 “今天有事。” “好吧,如果你坚持,那我现在就去找你。” 第6章 霍妈妈出谋划策 祁景安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 他看了看新发来的定位,略带歉意地对凌玥儿说:“抱歉,突然有些要紧事。” 凌玥儿虽没有听清是谁打来的电话,但她已有猜测。 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说好了今天陪我一天的。” “是陈萱找你的吧,她又有什么要紧事,一定要赶在今天?” 祁景安摸了摸凌玥儿的脑袋:“小萱跟家人吵架了,情绪比较激动……” 凌玥儿苦笑着摇了摇头:“那你去吧。” “我会补偿你的,忙完就早点回家。” “嗯。”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可她的心就好像是块寒铁,冷冰冰,还沉甸甸地往下坠。 “不是说要在福利院待一天,怎么他这么快就回去了?” 霍代梅见车走远,开门见山地问。 凌玥儿还未出声,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他有要紧事。” 霍代梅冷哼一声。 “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要是在外面太委屈,你就回福利院吧。” 她听着凌玥儿的低声啜泣,没有细问原因,只是直截了当道:“你这些年打给我的钱,福利院用了一些,剩下的还给你,也够你休息几年了。” 凌玥儿胡乱擦拭脸上的泪水。 “给出去的钱,哪有要回来的道理,都给院里的孩子改善伙食吧。” “玥儿,你要清楚,只有傻女人才会跟穷人谈钱,跟有钱人谈感情。有钱男人,就爱搞三妻四妾这一套,香港首富五个老婆还不包括情人,也不见她们天天要闹离婚。” 凌玥儿不禁感叹霍代梅的敏锐观察力,一眼就看穿自己的心思。 “不是情人……”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陈萱的事全盘托出。 霍代梅听完,立刻嘲讽地笑了。 “什么情同手足亲如妹妹,亲兄妹都知道要避嫌,可没他们这么不懂事。” 霍代梅分析了利弊,当机立断道:“我看他对你也有几分情谊,要么你认清现实,拿着老公的钱吃喝玩乐做阔太太。要么立刻离婚,犯不着受那委屈。” 凌玥儿咬唇,摸了摸小腹。 霍代梅眼尖,立刻猜出凌玥儿的意思。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当初凌玥儿一意孤行,要嫁给生命垂危的祁景安冲喜时,她就猜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嫁娶讲究最重要的是个门当户对。 霍代梅心中早已认定,祁景安出身豪门世家,能答应娶凌玥儿,一是婚事已成,不好反悔。二就是因为凌玥儿背后无人撑腰,可以任他拿捏。 今日看来,果真是如此。 “如果你不想离婚,那还有一个法子,但这对你心态的要求会很高。” 凌玥儿立刻心生希望,拉住霍代梅:“我想试试。” 霍代梅顿了顿,意味深长道:“首先,你要明白你才是祁景安的妻子,纵然陈萱以前有多受宠,她如今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要因为她说你的坏话,甚至人家还一成功力都没使出来,就自己先动摇,乱了阵脚。” 凌玥儿顿时面上一红。 这说的可不就是她自己吗? 回想起陈萱和祁景安之间的互动,两人还没什么亲密动作,就被自己上升到了出轨离婚的地步,最后反被祁景安认为是在无理取闹。 实在是那一声声景安哥哥,叫得她恶心反胃,让她失去了冷静。 “其次,你可以放任祁景安与陈萱见面,甚至你可以去夸陈萱,把陈萱塑造成一个完美无缺的圣人。” 凌玥儿听到这,立刻蹙起眉头不愿道:“这样不是会把他往陈萱那边推?我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怎么夸得起来?再说了万一他们真有个什么……” 霍代梅眼神清明道:“你不也没抓到他们有什么亲密关系吗?若他真的出轨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出正确的决定。但同时,如果你没有想要离婚的打算,就切忌随意拿离婚威胁祁景安。” “好比分手伤人的话,总是女人说的多些。男人听多了,难道就不想分手吗?不是的,他们只会在确定分手的前一刻,才告诉你。到那时,就又变成了女人多情不舍,来求复合。” 凌玥儿咬唇。 “可我气上头了,也是真想离婚啊。” “那也别说,先给自己几分钟时间,冷静过后,再考虑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想离婚。” 霍代梅拍拍凌玥儿的脑袋,淡然道:“前几个条件你都做到了,这时候你就可以适当吹吹耳边风,人不可能没有缺点,但圣人的缺点就会无限放大。” “你也并不需要无中生有的去说她坏话,只需要把陈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祁景安看。到时,他自然知道谁才是真心对他好的人。” 凌玥儿听完,顿觉通透了许多,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她搂住霍代梅,撒娇道:“还好有霍妈妈英明神武,给我出主意,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是好了。” 霍代梅眼中闪过无奈的笑意:“不管他条件多么优秀,在我眼中,他都是配不上你的。只要你愿意,我非常支持你甩了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公。” “天下的男人这么多,就你失心疯,非要嫁给这么一个蠢东西,还要让老婆来操心怎么维持家庭关系。” 凌玥儿尴尬的笑笑:“景安也不是差到这种地步啦……你看,他就从没嫌弃过我的身世,衣食住行都很照顾我的感受。” 霍代梅了然地摆手:“得了,我不说他的不是,免得回头你对我还有意见。” 凌玥儿帮忙做好饭菜,照顾孩子们都上了床,回去时已经是夜里九点多。 家里空荡荡的,祁景安还没有回。 凌玥儿牢记霍代梅的话,心中告诫自己要忍耐。 第二天,凌玥儿被祁景安叫醒。 “小萱在病房时说的话有些道理,你累到得肠胃炎,主要是工作太忙饮食不规律,还有我没有照顾好你的原因。” “我已经让人新招了一位助理,今天交接完,接下来你就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祁景安也是好意,凌玥儿没有多问。 几日未去公司,她站在衣帽间内,迟疑片刻,没有换上往日的职业妆,而是挑了一条黑色长裙。 高跟鞋被丢到一边,为了宝宝的安全,她连淡妆都没有画。 祁景安依旧是一身高定西装,身型长而挺拔,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琉璃色的眼睛望向凌玥儿,眼神宠溺。 “这条裙子很配你。” 凌玥儿撩起耳边的发丝,以掩饰自己的害羞。 “只是简单的长裙罢了。” 祁景安视线紧紧追随凌玥儿,在两人正要上车之际,他忽然一把抱住了凌玥儿,给了她一个吻。 第7章 补偿的礼物 凌玥儿惊呼一声,“你怎么……” 祁景安低笑道:“昨晚欠你的晚安吻。” 他说得温声随意,却让凌玥儿瞬间羞红了脸。 “还有人看着呢。” 凌玥儿推了推祁景安,急促地开口。 祁景安站直了身子,将凌玥儿打横抱起,公主抱送进后座里。 他从前座拿出一个盒子,送到凌玥儿面前。 还不等凌玥儿问这是什么,祁景安便解释道:“昨天没有说到做到,这是给你的补偿。打开看看吧,正好跟你这身衣服也很配。” 红色的丝绒盒沉甸甸的,包装低调精美。 映入眼帘的是一套鸽血红宝石套装,阳光下,透出像火烧一样的荧光感。 凌玥儿啪的一声,将盒子重重盖上。 “不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盒子就像烫手山芋,凌玥儿忙往祁景安怀里递。 祁景安眨眨眼,辩解说:“怎么就贵重了,这么一套,也就十来万。” 凌玥儿气不打一处来。 “你当我就这么不识货?你可真大方,一亿的东西都能面不改色说成十万。” 祁景安见自己的谎言一个照面就被拆穿,还想狡辩。 不由分说,凌玥儿将盒子塞回他怀中。 “反正我是不能收的。要不,就送给妈妈吧。” “妈妈的礼物轮不到我来操心。” “那就送给你妹吧。” 凌玥儿装作不经意间提起陈萱。 祁景安蹙起眉头:“别瞎说,你都没有的东西,她哪里轮得上?” 他无奈地看了盒子一圈。 “到底是哪里露馅了?你就这么肯定它不止十万。” 凌玥儿的表情闪过一丝落寞。 鸽血红宝石,她也不是第一次见。 幼时凌玥儿被送到福利院,她的随身物品里就有这么一条项链,镶有一小颗鸽血红的宝石。 当时福利院的人都不识货,项链被大些的孩子抢走戴着玩闹。 等长大了,凌玥儿回想起来,再想找,已经遍寻不到了。 那么小一颗,都价值六位数。 不过宝石这东西,真假难辨,也许是她记错了,项链确实是仿品也不一定。 但她为此,可是确确实实研究过红宝石的。 还曾经企图想要找出这条项链的出处,来破解自己的身世之谜。 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就像大海捞针,最后自然是无疾而终。 “反正我是看出来了,你就是欺负我没见识,对吧!” 凌玥儿说着,羞怒着去揪祁景安耳朵,被他搂入怀中。 见她如此肯定,祁景安这才放弃挣扎,主动坦白。 “这么一套,花了九千万左右。” “我记得你说过,小时候掉过一条红色的碎钻项链,还念叨了很久。刚好前阵子拍卖会碰上这么一套,感觉挺有意义的,就拍下来了。当是结婚一周年的礼物也好,你就收下吧!” 祁景安将项链摘下,伸长手臂要给凌玥儿亲自戴上。 凌玥儿还是心有负担:“九千万也太夸张了……带着它我可能会害怕到走不动路的,就生怕哪儿磕着它了。” 祁景安低笑了两声:“你看,刚刚是你说我觉得你没见识,九千万而已,碎了我再给你换一套。” “你要是喜欢,还可以多挑几套,换着戴。” 凌玥儿哑口无言。 九千万,还只是而已? 到底是她穷惯了,没见过大世面。 哪怕是祁景安说过数次,让她不要太省,凌玥儿也还是无法习惯这种铺张浪费的生活。 她胆战心惊地看祁景安扣好项链,又给她戴上戒指。 红色的宝石衬得她指尖皮肤白皙软嫩,祁景安眸色沉了几分,顺势亲了亲她的手指,随后十指相交,紧紧将她的手包在掌中。 凌玥儿看着祁景安俊美的侧颜,眼神满是感动与坚定。 祁景安对她的好毋庸置疑。 先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总以为陈萱对她来说是个威胁。 一定要冷静,不能再被她带着走,任由她破坏他们的感情。 思索间,手机突然弹出了一条短信。 又是骚扰短信。 凌玥儿置之不理,对面的人连发几条消息,见没有回应,立刻打来电话。 她无奈接起电话,想把话说清楚,让他不要再纠缠自己。 “非常抱歉k老师,我在网站上联系过您,可是您一直没有回信,实在是等不及了,只好冒昧打电话给您……” 凌玥儿低应了一声:“你说的那些,我不感兴趣。” 男人立刻道:“我知道,但是我家少爷就是喜欢您的画风,点名要您设计的图稿。您放心,报酬这边肯定不会少的!什么条件都行,一切好商量,只要您肯答应!” “我们是大公司,有正规的合同,绝对合法合规不是骗子。少爷心血来潮,想做个小游戏,游戏角色点名由您来画,游戏详情和公司信息都一并发您邮箱了,您可以先看看,考虑一下……” 凌玥儿直接挂断电话。 她靠进祁景安怀中,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大学时,她曾心血来潮,把自己随手画下来的涂鸦,上传到知名插画作品分享网站d站。 连着发了四年,在凌玥儿习惯把图片上传当做网盘来用时,图却突然被顶上首页。 第一次过万赞,把凌玥儿都吓坏了。 恰巧当时凌玥儿还得到了齐胜集团实习机会,人人艳羡。 也许是连番的喜悦让她开始自满,才会在重要会议走神画画,还被祁景安当场抓到。 一夜成名,带给她的荣誉没有维持多久。 很快她就被几名顶尖插画师点名批评:误导大众,不好好学习基础知识,只想走捷径等。 局势瞬间逆转,评论区里,两拨人吵得不可开交,还有路人时不时踩上一脚。 本是随手画下的涂鸦,被翻出来一张张挨个点评批评。 “没有技巧,人物造型也不好看,还有这个细节,真是没眼看,用脚画的都比你好,也不知道这种画师怎么会被顶到首页。” “无论是精度,色彩还是线条都太差了,建议多学学入门知识吧,不然就算是重复画上十年,也还是一样幼稚。” “笑死,画成这样也敢发出来,还有人无脑硬吹好看。” 黑红也是红,凌玥儿的画最后生生被他们顶到首页,整整两个月。 那时候的凌玥儿已经不敢打开d站,更不敢去看评论。 繁忙的工作让她借势忘掉了网上所有谩骂,将关于绘画的事情抛到脑后。 一晃已经过去两年。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记得她。 祁景安关心道:“是同学打来的?” “没,是骚扰电话。” 屏幕停在未读短信界面,凌玥儿关上手机。 两人手牵着手走进办公大楼,忽听侧方传来一声娇俏的呼唤:“景安哥哥!” 第8章 工作被抢 凌玥儿一转身,就看到了陈萱。 “你怎么来了?” 祁景安也有些讶异,不明白陈萱今日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来公司。 陈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后我就是景安哥哥的下属了,请多指教哦。” 凌玥儿原本得体的笑容,只一个照面,就已经维持不住。 说什么好好休息,在家备孕。 其实只是为了让她给陈萱让位吧。 怪不得祁景安要提前送上礼物安抚她,真是费心了! 她咬了咬唇,强笑着看向祁景安。 “原来你想让小萱接替我的职位呀,让留学生做小助理,会不会大材小用了些?不过小萱这么聪明伶俐,想必一定能立刻上手,做得比我更好吧。” 祁景安听出她语气中难掩的怨气,握紧了凌玥儿的手安抚她。 “我吩咐人事招的是男助理,小萱,你是不是搞错了?” 陈萱歪了歪头,“没有啊,我听说景安哥哥要招秘书,还特地问了人事我进来以后的工作内容,就是景安哥哥的助理没错的。” 凌玥儿看出祁景安脸色不太好,刚想开口提议找人事经理确认一下。 祁景安已经冷着脸,打电话给人事经理:“来我办公室一趟。” 陈萱还一无所觉地兴奋道:“景安哥哥,以后我就可以替玥儿照顾你上下班啦,这样她在家休养也会更放心的。” 凌玥儿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也不知陈萱这句话到底是以什么身份说的。 她凌玥儿就没有那么大方体贴,可以感谢别的女人替自己照顾老公。 祁景安挂断电话,这才转身看向凌玥儿:“走吧,到了办公室再商量。” 说是商量,但凌玥儿心知肚明接下来的走向。 陈萱入职手续都办了,祁景安就算不让她做助理,也绝对会放在身边,另找一个合适的职位。 倒不如听霍代梅的话,推波助澜一次,让两人有更多的相处时间。 凌玥儿轻咳两声,摇了摇祁景安的手臂。 “小萱都已经入职了,现在再追究招聘信息有误,也晚啦。不如就让她做助理吧,谁做不是做呢,让她来,也许会更合适。” 祁景安动作一顿,视线疑惑地扫过凌玥儿。 就连陈萱,也颇为惊讶地多看了凌玥儿几眼。 “你怎么……” 先前还为了陈萱的事跟他闹离婚,今天怎么就一反常态了? 凌玥儿淡笑道:“我相信你,小萱既然只是你的妹妹,她做这个助理,我才更应该放心。” 祁景安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柔了,他十指交缠握住凌玥儿的手:“有你的承诺,我就放心了。那你们先交接,有什么困难就找我。”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把人事经理叫进了办公室。 也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年近40的男人最后竟眼眶通红地跑出来,临走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陈萱。 隔壁工位的邵清探头探脑。 “这是新来的?啊,玥儿,你今天好漂亮啊!跟变了个人似的。” “哪有那么夸张,就是穿的便服。” 凌玥儿慌忙摆手。 “这个项链好闪啊,好好看!” 邵清凑近了看,啧啧称奇:“这一套应该很贵吧。” 一旁的陈萱漫不经心扫过戒指和项链:“还不是花景安哥哥的钱买来的。” 邵清动作一顿,眼神霎时间变了,充满了八卦的光辉。 “那也是祁总心甘情愿给她花钱啊,这有什么好酸的。” 陈萱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凌玥儿装作没有看到,推开邵清:“别瞎起哄,我还要交接呢。” 邵清立刻笑嘻嘻道:“那晚上我们一起吃饭聊!” 寒暄两句,凌玥儿开始着手做交接资料,一边跟陈萱讲解。 “因为打扫卫生的阿姨不能进景安办公室,所以你最好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去他办公室整理一下。” “跟我来吧,我帮你录一-下办公室指纹。” 陈萱脸上有些嫌弃:“不是吧,我在家都没打扫过卫生,都是保姆阿姨扫。” 凌玥儿不冷不淡地扫她一眼,没说什么。 祁景安不让保洁进出,是为了避免商业资料被窃取,也是情有可原。 她是景安的妻子,可以随手帮忙收拾一下。 陈萱若是不愿,她也没必要给陈萱解释这些门门道道。 凌玥儿推开办公室,不出意外看到了桌上堆满的文件夹,以及一部分散落在地的废纸。 祁景安人不在。 “你刚来,不清楚这些文件要怎么整理,就只需要把它码放整齐。还有地上这些废纸,不要着急扔,先留着,也许以后有用。” “哦。” 陈萱嘴上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神四处乱飘。 “好久没来过景安哥哥的办公室玩,变了好多呀。” 凌玥儿示范地给陈萱整理了一遍,杂乱的办公室不出两分钟,就变得整洁一新。 “文件夹的摆放顺序也是有讲究的,着急地放在前面,要一眼就能看到。” 陈萱倚在办公桌旁,“那我怎么区分哪些是着急的?” “等会儿给你的交接表上会写清楚,还有文件夹上也会有标识。” 凌玥儿随手翻出一个文件夹,“喏,就这……” 她动作一顿,在看到文件夹里夹着的那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时,愣住了。 陈萱好奇地看过去,惊讶道:“这是景安哥哥画的?他什么时候这么有童趣了?” 那是凌玥儿画的。 她反复回想,祁景安当众批评她以后,自己确实将纸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门被突然打开,从洗手间回来的祁景安看到凌玥儿手中的文件夹,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将文件夹夺了回去。 “你看到了?” 他难得沉了脸,严肃地问。 凌玥儿迟疑地点头。 “好吧。”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祁景安在凌玥儿一瞬不瞬的目光下,无奈承认:“我是翻了垃圾桶。” 竟然真是! 凌玥儿莞尔而笑,抬手捂了捂唇角。 “你当时不是说我画得很幼稚?像幼儿园小朋友画出来的东西?” “是很幼稚,很可爱啊。” 祁景安将文件夹放回桌面,若无其事地说:“你初来公司,开会就走神,被股东看到,我说话的语气不严厉一些,他们面上不说,私下会对你有意见的。” 凌玥儿这才得知那场批评背后的原因。 甚至祁景安当时的心思,都透露出了一二来。 难道他那时候也对她有好感? 凌玥儿红了脸,支支吾吾刚要问个清楚。 陈萱突然开口道:“哥哥,下班了!我们去吃饭吧?” 祁景安扫了陈萱一眼,看向凌玥儿:“你想吃什么?” 凌玥儿借着邵清的约定,果断拒绝与陈萱同桌吃饭的殊荣。 “我跟邵清约了晚饭,你们去吃吧。” 她姿态大方地离开办公室,陈萱沉默站在一旁没有动,脸色阴沉。 在祁景安视线扫来的瞬间,她立即收敛表情,笑道:“哥哥,我好久没吃公司附近那家法餐了,有点怀念呢。” 电话声响起。 祁景安接起电话,顾君柔冷声道:“我有事找你,回来一趟,不要带上玥儿。” 第9章 我会对你失望 还不等祁景安反应,顾君柔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祁景安愕然地看了几秒已经黑屏的手机,想不出顾君柔为何生气。 “小萱,你先吃吧,我有点事要先回家一趟。” 陈萱嘟了嘟嘴,不太情愿道:“好吧,那你去吧。” “我一个人吃,也没有胃口了,还是直接回家了。” “那怎么行?饭要好好吃,不然会得胃病的。这样吧,我送你到饭店门口,等你吃完再让司机送你回家。”祁景安立刻温柔道。 陈萱这才露出笑颜:“就知道景安哥哥对我最好了!” 从堵塞的市中心赶回祁家大宅,祁景安到时,饭已经吃完了。 顾君柔给他倒了一杯冷茶,茶杯下倒扣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神情冷淡。 祁景安无奈的开口:“妈,到底有什么事,你就不能直说吗?非要给我甩脸色。” 顾君柔靠在椅背,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扶手。 “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蠢成什么样的男人,连自己老婆怀孕了都不知道,还满脑子都是别的妹妹。” “真是越来越像你那个窝囊废的爸爸。” 祁景安眉眼的温柔慢慢淡去,脸色倏地沉下来。 他抽出茶杯下的纸,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检查结果和检查人姓名。 凌玥儿,孕5周。 “要不是清理垃圾的阿姨眼尖,玥儿恐怕还真要把我们都瞒过去了。你猜,她为什么要瞒着这件事?” 祁景安双目骤然一冷,强忍着怒火,一字一顿道:“她想堕胎?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顾君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竟不知道,自己生了这么个傻子!答案都拍到了脸上,还能想岔。” “玥儿去检查那天,你在做什么,又是在陪你那个好妹妹吧。让玥儿在家休息,安排陈萱顶替她的位置,你真是有出息,一把算盘打得我在家里都听到了!” “我管不着你,再这么下去,你就跟你的好妹妹过一辈子吧!别耽误了玥儿,不如趁早跟她离婚。” 祁景安一言不发,垂头听训,咽下整杯冰冷苦涩的茶。 到家时,祁景安仍难忍心中的怒气。 他将孕检单扔拍到凌玥儿面前,“玥儿,如果你不想陈萱进公司,大可直说,何必跑去我妈那儿告状?” “真是讽刺,我被她冷嘲热讽好一通,才发现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你怀孕的人。” 凌玥儿被他突然一阵责备,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妈妈知道了?公司里眼线那么多,她知道不是很正常?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在告状?” 凌玥儿说着,面上升起一抹薄怒:“景安,我这么信任你,让小萱进公司我也很支持,没想到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祁景安冷笑,眼神刻薄而冰冷。 “那孩子呢?你又为什么要瞒着我?怎么,怕生出来不是我的,想瞒着所有人去打掉?” 凌玥儿呆住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 寒意让她浑身颤抖,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凌玥儿洁身自好,除了公事,都很少与其他男人碰面。 若不是打电话时发现他同陈萱私下约见,她又怎么会犹豫该不该告诉他怀孕的事? 他明知道她为什么会隐瞒,却还如此冷漠地恶意揣测她。 “说啊,我等着你解释。” “你不是很会面上一套,背地一套吗?” 祁景安眼见着凌玥儿原本红润的脸色褪去,小脸变得惨白一片。 他竟然还在笑着,那笑里是满满的冷意。 凌玥儿深吸了一口气。 就连空气都是刺骨的,吸进喉咙里,冻得五脏六腑都是麻木的疼。 “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 凌玥儿自嘲地笑了笑。 “那就是吧,我就是这样的。” 那些阳谋暗谋,在这一刻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如果祁景安是这么想她,她又有什么努力维持感情的必要呢。 倒不如痛快分开,让他如愿和陈萱一起逍遥快活。 凌玥儿垂下眸子,怕他发觉自己快要溢出的泪水和软弱。 坚强点。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离婚吗?没了祁景安,她照样能活得好好的。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的对峙让空气都变得窒息。 漫长的沉默。 “先生、太太,别吵了。” 阿姨站在一旁,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却还是颤颤巍巍开口。 “吵架伤身,孩子要紧。” 劝告声打破了凝结成冰的气氛,见凌玥儿委屈倔强模样,祁景安面上的冷意一敛。 他本就是恼怒之下,顺势诈凌玥儿一番,好确定凌玥儿的态度。 此刻迅速调整好心情,冷静下来,祁景安瞬间掩去眸底的尖锐冷漠。 “是我口不择言,不该错怪你。” 他嗓音恢复温柔,低声认错。 凌玥儿坐在沙发上,抓过抱枕将脸埋入枕头中。 “不,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话。” 她眼前一片黑暗,上涌的泪让她声音都变得更咽。 “不必拿生气当借口了,你若是没有这么想过,又怎么会脱口而出这种话?” “你明知道孩子必定是你的,却还要这样出口伤人。景安,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你真的喜欢过我吗?” 祁景安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玥儿,你又在小题大做了。我当然是爱你的,这句话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为什么每次吵架你都要怀疑一次?” 又是这样。 凡是吵架,不是冷处理,就是嘴上认错。 她每次崩溃的理由,在他看来,都不过是在没事找事。 她就像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的骆驼。 可这身上背着千斤重的难过,难道是凭空生出来的? 凌玥儿抬起头,狼狈地看着祁景安,手中抱枕狠狠砸向他。 “是,永远只有我在输出坏情绪,小题大做,敏感较真。你可以轻易左右我的情绪,却总是让我快乐了那么一瞬,就马上收回。” “说我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你跟妈妈刚才聊过了是吧,你怎么不敢当她的面问她是谁告的密?你就是个孬种,只会在家作威作福,当我好欺负!” 祁景安挡开飞来的抱枕,情绪未受分毫影响,漠然看着凌玥儿彻底失去理智,像个泼妇般任性吵闹。 “凌玥儿,闹脾气也要懂得适可而止,把握分寸。” 祁景安难得用这样冷漠的语气叫她的全名,凌玥儿知道他被惹怒了。 “你是孕妇,情绪波动厉害,我能理解。但如果你再继续这么无理取闹,我会对你失望。” 第10章 误会解开 对她失望? 凌玥儿心寒至极,怒极反笑。 事实很残忍,但也不得不接受。 祁景安就算是喜欢她,也只是喜欢她温柔懂事,善解人意的那一面罢了。 就像他的好妹妹,永远不会在他面前无理取闹,维持着她完美的形象。 祁景安说完,越过她往楼上走。 婚后这还是第一次分房睡。 凌玥儿躺在床上,闻着被子里祁景安的味道,更是心如刀割,迟迟无法入眠。 辗转反侧到凌晨,凌玥儿索性打开手机。 她的视线停在未读短信栏,电话挂断后,那个人还是每日锲而不舍地给她发送短信。 从劳动报酬,讲到人情世故,卖惨炫富都来了一遍。 也是煞费苦心了。 迟疑片刻,凌玥儿还是打开了邮箱。 入目是一句游戏梗概。 星旅:天空很美,沿途的风景也不要忽略。这是一场拥抱美好和温暖的星空之旅。 还没来得及细看,房门突然被打开。 祁景安温声询问:“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明早还要去公司,这样对身体不好。” 凌玥儿收起手机,翻过身去,没有回应他。 祁景安脚步微顿,还是妥协上前。 “还在生气?” 凌玥儿扭过头,不愿看他。 祁景安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红肿的眼睛,心疼的叹了一声。 “是我错了。” “我明知道你那么乖巧懂事,不可能会背着我找别的男人,还要污蔑你,实在是当时太生气,才会故意这么刺激你的。” “宝贝,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他低声下气地蹲在床边,趴在床沿上,轻吻一点点落在面上,被凌玥儿委屈地推开。 “你不要碰我。” “明天我会好好交接,放心,不会影响你小萱妹妹上班的。你也用不着生完气,又跑来假好心地关心我。” 祁景安眸中闪过一抹无奈,嗓音越发温柔了几分。 “跟小萱没有关系,我是关心你的身体,明天不能交接也无所谓。晚上熬夜对身体不好,这总不是我瞎说的道理吧。” “那你睡啊,你自己都半夜还不睡觉,跑来我这里说什么大道理!” 凌玥儿把头埋进被子里。 祁景安关掉灯,摸黑钻了进来。 微凉的手摸索着,牵住凌玥儿的指尖。 他无可奈何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不是因为吵架了,我才睡不好?” 凌玥儿抽出指尖,反被祁景安从身后抱住。 厚实的胸膛让凌玥儿瞬间生出安心感,又立刻被杂乱的思绪压下。 “我只是太生气了,明明我才是你最亲密的人,却成了最后一个得知你怀孕的人。” “那是我的问题吗?” 一提起这个话题,凌玥儿泪珠又跟断了线似的,止不住地往下流。 “是我的问题,当时你打电话给我,是想告诉我这个消息吧。” 看吧。 祁景安明明就心知肚明。 却偏要把在妈妈那儿受的气,迁怒于她。 “那后来呢,误会解开了为什么你还是不说?” 祁景安探手去摸凌玥儿的泪,越擦越多,枕头都快被水淹了。 他不明白,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泪可以流。 但这泪,是为他流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凌玥儿努力深呼吸,缓解自己激动的情绪。 “我怕你喜欢的是陈萱,我不想把孩子当做筹码,把你绑在身边。” “后来你解释了,可我还是会不安,就这么拖着……” 祁景安按着凌玥儿的肩膀,让她转回来。 两人面对着面,在朦胧的夜色中,祁景安坚定而又宠溺地看着她。 “我爱你。” “她只是妹妹,这一点,我还是分得清的。” 心平气和地沟通完,凌玥儿已经气消了一部分。 “我也很爱你。” 她移开目光,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心情却没有一丝误会解开后的轻松感。 她爱着祁景安,从暗恋,到成婚,已有两年。 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还是会不经意间心动。 争吵后,也有过失望。 爱他就好像一种习惯,已经无法轻易从身体中割裂出来。 然而这一次争吵过后,不知为何,凌玥儿感觉到疲倦。 她忽然想,感情也是有耐久度的吧。 一旦超过耐久度,感情不能使用了,又无法修补。 就像是鸡肋,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存在。 意识朦胧间,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们的感情,难道终究也会变成这样吗? …… 齐胜集团。 凌玥儿编辑完交接明细,文件一式两份,递到祁景安桌上。 “所有流程我都跟她讲了一遍,工作内容记不清的地方都可以看交接明细,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漏了。” 祁景安点点头:“小萱,你还有什么不懂吗?” 陈萱站在一旁,抠了抠精致的水晶甲面。 “没有啊,玥儿都讲了一遍,很简单嘛,没什么难度,放心吧!” 祁景安见陈萱这般轻佻随意,暗中皱了皱眉头。 在他看来,凌玥儿的工作并非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替代。 高强度的助理工作,要求的不仅是职业水平,还有员工为人处世,性格能力等方方面面。 在凌玥儿之前,被祁景安炒掉的人就有三位。 陈萱这般掉以轻心,怎么能做好这份工作? “放心吧,你不用担心,小萱很聪明的。很多事我一说,她就懂了。” 凌玥儿适时夸赞陈萱一番,让祁景安略过那一丝不满。 “景安哥哥,今天就是我的生日哦,你没有忘记吧?” 陈萱丝毫不关心工作内容,更在意晚上的生日聚会。 “怎么会忘记呢,礼物也已经买好了。” 祁景安抬手看表:“生日蛋糕和礼物,应该都已经送到了,我们现在出发吧。” 凌玥儿出了门,就想溜走。 祁景安疑惑地拉住她。 “你去哪儿?” 凌玥儿眨眨眼:“我回家啊。” “什么?玥儿不陪我一起过生日吗?” 陈萱在一旁惊讶地开口,脸上露出看笑话般夸张的笑容。 “我这次生日,请了我们很多老朋友,景安哥哥好像还没有带你见过他们吧。这次正好可以让大家见见世面,看看他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的宝贝,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11章 陈萱生日 凌玥儿心中冷哼。 陈萱当她是猴呢,想把她拉过去,趁机使坏看她笑话。 “不了,都是你们老朋友聚在一起,我一个陌生人去了,反而破坏气氛。” 纤细的手指一点点调整祁景安的领带。 “你们玩得开心,晚点回来也没关系的。不过不要像前几天那样,喝到烂醉,对身体不好。” 祁景安眉眼带笑,轻吻如蜻蜓点水般略过凌玥儿的唇瓣。 “好的宝贝,在家早点休息,我尽量九点前回来。” 在他身后,陈萱听到这话,瞬间有些烦躁。 生日聚会哪有九点结束的道理,吃完饭后,还要转场去酒吧,彻夜玩个通宵都很正常。 以往每次生日,祁景安再怎么忙,都会陪她守夜过十二点,第一个送上生日祝福。 凌玥儿好一招以退为进,表现得体贴得体,让祁景安立刻倒戈相向。 也不知怎么回事,从进公司起,凌玥儿就开始一反常态地处处帮她说话,反倒让她无从下手。 陈萱的目光落在凌玥儿身上,眼睛一转。 “可是景安哥哥,你一直把玥儿藏起来,也不好吧。我可是听说了,除了公事,你几乎不带玥儿出席私下的聚会,他们都猜你早晚要离婚呢。” 祁景安动作一顿,眉头微皱。 “我不介意啊。我知道景安是爱我的,绝不会同我离婚,这就够了。” 凌玥儿垂下眸子,低眉顺眼倚在祁景安怀中。 “我性格也比较内向,不太适应吵闹的环境,是景安照顾我的感受,我们平时都是单独出去约会。” “哦,是嘛?那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陈萱双手抱胸,自然而然流露出漫不经心的态度。 只有用力的指甲稍稍透露出她内心的思绪。 祁景安若有所思,揽住凌玥儿的肩膀,把她往车里带。 “小萱说的也有道理。” “毕竟是夫妻,我们偶尔还是要一起秀秀恩爱,免得他们总以为我对你有多差劲。” 凌玥儿虚与委蛇半晌,眼见就要功成身退,祁景安突然蹦出这么几句,霎时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你对我的好,不早已是人尽皆知了?” 凌玥儿轻推祁景安,娇嗔道:“我们两次婚礼,第二次还是你亲自费心举办,花费了近三亿,“世纪最豪婚礼”的名头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吧?” 她旧事重提,面上却透出被幸福滋润的光彩。 那场无论是排场,用心,还是耗资都顶尖的婚礼轰动全国,已经是全民皆知,津津乐道。 以至于后来,再提起齐胜集团,大家都会顺带关注祁家公子婚后的动态。 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要上一上热搜。 就连陈萱身在国外,都数次刷到两人成婚的视频。 那也是她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当初祁景安重伤,陈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陈父强制送去国外。 等到陈父终于放她自由,收到的却是祁景安娶妻的噩耗。 事已至此,考虑到学业,陈萱没有立刻返回国内。 就算是这样,她心中其实并不担忧。 纵使外界传闻再多,再真实,她都坚信祁景安最爱的是她。 直到现在,陈萱才惊觉事情好像超出了她的掌控范围。 陈萱的笑容僵在脸上,肌肉都在隐隐作痛。 “真羡慕玥儿呢,有景安哥哥这么体贴的照顾你。” 凌玥儿眼眸不经意间扫过陈萱紧握成拳的手。 她虽面带羞涩,却没有半点磕绊和犹豫地夸赞祁景安。 “我也觉得我好幸福,三生有幸,能遇到景安这样温柔帅气,还体贴妻子的人。” 祁景安被连番彩虹屁捧着,已经招架不住。 “好了好了,再说饭点都要过了。玥儿,你就陪我一起去,我保证九点前一起回家,好吗?” 祁景安温声低语,打定了主意要带上凌玥儿。 凌玥儿不好再博他面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生日聚会是逃不脱了。 “好吧,事先说好,到时若是扫了你们的兴致,可不怪我。” 祁景安淡笑:“都是朋友聚聚,随便聊天吃顿饭,能有什么扫兴的地方?”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 不枉她费尽口舌,逮住了机会。 陈萱立时笑颜如花,拍手道:“那我们马上出发吧!” 凌玥儿脸带笑意,心中却有些忧愁。 陈萱一看就是有备而来,还不知接下来等待她的是什么阴谋诡计。 凌玥儿绞尽脑汁,把脑中仅有的几部偶像剧陷害方法都盘算一遍。 思虑间,车已经开进了别院。 大厅里摆放着桌椅和点心美酒,三三两两一群人,正相互攀谈。 见祁景安和陈萱下车,几人立刻上前。 “回来这么久,就知道跟景安混在一起,生日才想到你哥我,可不得自罚三杯?” 陈家三哥,陈嘉明一身休闲西装,桃花眼尾上挑,多情桀骜的眼神扫过陈萱。 他递过酒杯,陈萱把酒转头塞给了祁景安。 祁景安与陈嘉明接触甚少,只轻点头,两人碰杯小抿了一口。 “等会儿生日还没到,你就给我灌趴下了。饭吃完,有的是喝酒的时候,到时你可别跑!” 陈萱说着,亲密抱住陈嘉明的胳膊,往他身后望。 陈嘉明随意道:“别看了,大哥二哥都忙着,礼物倒是让我给你带来了。” 陈萱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陈嘉明这时才注意到祁景安身旁还有个女人。 凌玥儿一身素色长裙,身上首饰极少,打眼扫过并不起眼。 但走近细瞧,滋味立刻不同了。 小巧的瓜子脸白皙干净,纤巧的五官清冷出尘,眼角一颗泪痣给清纯的气息中添加了一丝魅惑感。 即使素面朝天,比起打扮精致的陈萱也不遑多让。 甚至气质上更胜一筹。 “这是……你妻子?” 当年大婚,陈嘉明并未到场,因此对凌玥儿面生。 话虽如此,他还是睁眼说瞎话,张嘴就夸:“越来越漂亮了,婚礼的浓妆不适合你,现在这样反倒更美了。” 凌玥儿淡淡一笑,挽起耳边的发丝。 “这阵子休息得好,气色就好一些。” 刚落座,菜就开始上了。 “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不得先来上一杯?” 陈萱端起酒杯,环视四周,在看到凌玥儿杯中的清水时,皱了皱眉。 太不给面子了。 第12章 心怀鬼胎 “玥儿不能饮酒?换茶也好啊,怎么光给她倒杯清水?”陈萱看向服务员,责怪道。 “是我给她倒的。” 祁景安淡笑:“玥儿喝多了茶,晚上就一定会睡不好。” 凌玥儿笑容甜蜜:“景安知道我对茶叶敏感,所以从来不让我沾茶。” 陈萱笑容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初。 这一桌十来个人,大部分都是喝酒的。 酒喝过半,气氛刚刚调动起来,好几个已经微醺的男人开始吹着牛皮侃大山。 正说着,话题突然一转,提起陈萱那个影帝二哥。 “小萱,我跟女朋友都说好要一张影帝的亲笔签名,没想到你过生日,他都不来捧场。” “还有大哥也没来吧,看来你们关系不太好呀。” 在场众人,各怀心思,似乎也不全是顾及陈萱面子的人。 四兄妹貌合神离的传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陈家大哥年过40,当家做主多年,与陈萱年龄差太大,没什么兄妹情分。 二哥混迹娱乐圈,早年成名,如今已是影帝级别的人物,出入神秘。 至于陈嘉明,兄弟里年纪最小,也是跟陈萱最亲近的哥哥。 自小仗着家世不学无术,每日放浪形骸。 他正靠在椅背上,指尖轻晃酒杯,眼皮微嗑,并不准备出言解释。 “要签名,早跟我说不就好了,何必要我哥亲自过来一趟。” 陈萱郁闷的咽下大口洋酒。 她似乎也有些醉了。 “他们都忙,不是忙公司的事,就是忙拍戏,还好我有三哥宠着,不然真是爹不疼,娘不爱了。” 她委屈地向陈嘉明撒娇,陈嘉明眯了眯眼,抬手摸摸陈萱的脑袋。 “乖,大哥二哥也花了不少心思给你挑的礼物,不如现在拆开看看?” 他挥挥手,让人推了小推车过来。 车上满满当当都是礼物盒子,无一不是奢侈品牌。 陈萱不感兴趣地翻了翻,转头看祁景安。 “景安哥哥给我的礼物呢?” 服务员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那盒子跟凌玥儿那套红宝石首饰盒,有些相似。 想来是同一场拍卖会里拍下的。 陈萱接过盒子,笑弯了眼:“我就知道景安哥哥一定会准备我最想要的东西!” 盒子打开,是一条翡翠玉佩。 满绿起胶,白金镶嵌,必定是价值连城。 陈萱的脸却拉了下来。 祁景安关心道:“怎么?不喜欢?” “喜欢的……当时我们……我还以为你会猜到呢。” 她嘴上说着喜欢,脸上却流露出失落之色。 凌玥儿敏感地察觉到,陈萱后半段话的含义。 挑选礼物的时候,他们在一起。 祁景安先前撇下她匆忙离开,原来是陪陈萱去拍卖会了。 那套红宝石首饰,也是陈萱陪着他一起拍下来的吧。 凌玥儿心中酸涩,看着祁景安紧握住自己的手,忽然说不出的难过。 “别失落了,送钻戒毕竟不太合适,所以最后挑了这条翡翠项链。满绿带钻,很适合你日常佩戴。” 祁景安抬起手,想要摸摸陈萱的头。 但他想起身旁的凌玥儿,手迅速抽了回。 凌玥儿察觉到,却不动声色。 明知陈萱想要的是戒指,却没有如她所愿,恐怕也是因为顾虑自己的感受吧。 更何况,哪有哥哥送妹妹钻戒的道理? “是呀,这玉佩价值不菲吧!景安对小萱真是没得说了!真是从小宠到大!” “可不是,我们以前都猜景安一定会娶小萱……” 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人猛地推开。 “会不会说话,景安可是带着老婆的,再说了,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别整天提老黄历!” 凌玥儿早就预料会有这种话题,脸上不动声色地淡笑着。 反倒是陈萱有些强颜欢笑,兴致不高地将手中盒子放回推车里。 “吃饭,光顾着喝酒,我真有点饿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见凌玥儿数次看表,祁景安体贴地拍拍她的手。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人挽留。 “这才九点,就要回去?以前你祁景安可是喝到烂醉都要守到12点,亲眼看小萱吹熄生日蜡烛,才肯回去休息。啧啧,结了婚了,到底是不一样了。” 那人眼神扫过凌玥儿,好似祁景安早早回去,全都是为了她一般。 凌玥儿挽起耳边碎发,大方道:“我早说了,小萱过生日,哪有你这个做哥哥吃顿饭就回去的道理。还是我先回,你陪着小萱转下一轮聚会吧。” “我不能喝酒,就不陪着你们了。” 陈萱侧过脸,面上挂着说不出滋味的表情,不像是笑,也不像哭。 “不啦,毕竟哥哥都是有老婆的人了,还陪着我胡闹,回头又要被人骂不知分寸了。” 祁景安头疼得很。 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偏这两人一见面,就各种不对付。 先是凌玥儿看不惯陈萱。 好容易把玥儿哄好了,现在陈萱又不知怎么回事,总是阴阳怪气说话。 真是没个消停。 “难得小萱过生日,偶尔回去晚一点也没什么的。” 陈嘉明随口说了一句,向凌玥儿正经道:“我保证,今晚一点,绝对全须全尾地把景安给送回到你手里!玥儿你就放心吧!” 看他那轻佻模样,再怎么正经发誓,都给人一种不可信的感觉。 凌玥儿却很是放心的点头。 “没事儿,往日你们怎么玩,今天就怎么玩。若是结束得太晚,不回来也没关系,省得费时跑回来一趟。” 她踮起脚尖,替祁景安整了整领带。 祁景安俯身轻吻凌玥儿的唇。 只是一触及离。 身后人却开始大呼小叫。 “当众秀恩爱,该罚酒三杯!” “祁景安,你知道为什么只有中午才能秀恩爱吗?因为早晚都会被打的!” “这么好的媳妇儿,怎么就被你给娶到了!玥儿妹妹,我现在追求你还来得及吗?” 凌玥儿顿时哭笑不得。 祁景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声音愈发软了几分。 “我先去一趟洗手间,等会儿我送你上车。” “我自己可以……” 凌玥儿话还未出口,祁景安已经转身。 她正思索着要不要先行离开,陈萱立刻按捺不住上前。 “这里有些闷,不如我们去露台那边透透气?” 第13章 图穷匕见 陈萱挽住她的手臂,好似姿态亲密。 凌玥儿方要拒绝,就听陈萱继续开口。 “那儿风景很好,以前我跟景安哥哥常来这里赏月。” 她的眼睛清澈明亮,犹如一汪春水,望向凌玥儿时也带着蛊惑人心的风情。 但凌玥儿在她靠近的一瞬间,香水混杂着酒臭味扑鼻而来,刺激的胃液反流,险些吐了出来。 凌玥儿干呕了两声。 陈萱动作一僵,神情有些恼怒。 “抱歉,我现在对香水味道有些敏感。” 凌玥儿改变主意,随陈萱单独走到露台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倒要看看,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和人眼,陈萱一个喝醉了的小姑娘,能对她动什么手脚。 陈萱望着闪动着幽光的池水,锦鲤在水中游动,荡起回忆的涟漪。 “这下面的池塘,再过阵子就会开满荷花。有一年夏天,我们还划着小船去摘莲蓬吃。” “你们兄妹感情很好。” 凌玥儿无动于衷,语气平平。 那十几年的时光,没有她的参与,已经是无法修改的事实。 但未来还这么长,能陪在祁景安身边的,必定是她。 陈萱听到此话,一声嗤笑。 她抬起眼皮,幽暗的眸子沉沉注视凌玥儿。 “兄妹。” “你真的觉得,我们只是兄妹吗?” “我只要一个电话,景安哥哥就会立刻丢下你来找我。这难道还不能让你认清现实?玥儿,自欺欺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陈萱撩起耳边的波浪碎发,将完美精致的容颜展现在凌玥儿眼前。 她唇角微勾,笑容甜美清纯,眼神却野心勃勃。 目的昭然若揭。 凌玥儿只动摇了片刻,就立即稳定心神。 她抿了抿唇,视线扫过洗手间紧闭的门。 这个祁景安,上个洗手间而已,也不知为什么还不出来! 真想让他出来看看,他这个好妹妹是如何在自己面前蹦跶的。 “是谁费尽心思想要接近景安,不惜抛下身份都要跑到景安身边当助理,你我心里都很清楚。” “而且,在景安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 “‘她只是妹妹,这一点我还是分得清的。’这可是他亲口向我解释的话。如果你觉得你们的关系不一般,不如一会儿就找景安,当面敞开来谈一谈?” 陈萱摇头轻笑。 “那不过是他不肯承认内心的真实感受罢了。” “玥儿,你知道吗,早在初中时,景安哥哥就曾经同我告白过。” “我们的初吻,都给了彼此。” 她指尖轻点嘴唇,面上浮起一团红晕。 凌玥儿闻言,瞳孔骤缩。 大夏天里,寒意直冲脑门。 祁景安学生时代的过去,凌玥儿其实并不太清楚。 婚后祁景安很少提起陈萱,若不是她高调回国,凌玥儿差点都要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只是那些时不时避过她接起的电话,遮遮掩掩回复又删除的信息记录,都会偶尔提醒着她。 他们的生活中,还隐隐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但那些,都被她自欺欺人般的,忽略过去了。 景安很好。 他对她是那样的好,以至于这些细枝末节,都算不得重要的问题。 她勉强扶住栏杆,强颜欢笑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他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在大会上向我表白。这件事,京都内的同龄人,几乎无人不知。可我没有答应他的表白。” “为什么?” 凌玥儿脱口而出,没发觉自己已经被牵动了思绪。 “当时我们还小,我也不懂自己的感觉,只觉得他就像个大哥哥,对我很好。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会以兄妹相称吗?因为只要是我要求,景安哥哥都会依着我。” “若不是因为车祸,又怎么会给你机会横插一脚?” 陈萱说着,嘲讽地笑了笑。 “那又怎样呢。” 凌玥儿握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入肉中。 她鼻尖一阵阵发酸,忙眨了眨眼睛,将泪意逼了回去。 “谁年轻时,没有爱过几个人呢。景安娶了我,现在爱的人是我,这不就足矣?” 陈萱眼神忽然凌厉,审视般地盯着凌玥儿。 “你又怎么确定,他爱的是你?” “不过是个冲喜的女人,你凭什么认为景安哥哥会对你动真情?” 图穷匕见。 陈萱的真实想法,终究伴随着酒醉后刻薄的语言刺向凌玥儿。 想必她也是忍了很久了吧。 凌玥儿轻笑一声,愤然针锋相对。 “就凭祁景安亲口说的爱我,不是过去,而是昨天,前天,还有今天。” “他说,爱我。而不是你。” 凌玥儿声音很轻,但一字一顿,吐字非常清晰。 “贱人!” 陈萱怒火直冲脑门,手高高扬起,就要挥下。 凌玥儿却依然镇定自若。 “你打呀,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你转过身看,没准下一秒,景安就过来了。” “你猜,让他看到你这幅模样,你在他心中,还会不会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好妹妹?” 陈萱瞥了内室一眼。 露台视角昏暗,此刻并无太多人注意这边。 陈嘉明倒是托着腮,漫不经心地望着她。 陈萱勾起嘴角。 “这里是我定的地方,摄像头早就关了。” “你这种身份低贱的人,就该下去池塘里,好好凉快凉快。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她作势上前,就要伸手推搡凌玥儿。 凌玥儿立刻警惕地退开两步,就要走回室内。 “你不要动手动脚,我怀孕了!要是孩子有个什么差池,你难辞其咎!” “你不会想自己生日被搞砸吧。” 陈萱动作一顿。 却不知为何,她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了些。 “原来是怀孕了。” 她口中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亮眼的光芒。 身后,洗手间的门咔嗒一声,终于开了。 凌玥儿转头往祁景安身边走,却听身后,陈萱忽然轻笑。 “玥儿,我们打个赌吧。” “无论你信与不信,景安哥哥最爱的,一定是我。” 话音刚落,一阵巨大的落水声猛然炸开。 室内皆是一惊,搞不清状况的向外看来。 凌玥儿缓缓回头。 只觉得陈萱跌落的池塘,就像深渊巨口,张牙舞爪地,要将她吞噬殆尽。 第14章 他亲了她 “救……咳咳!” 陈萱落入水中,夜光下,只能依稀看到她的身影在水面挣扎。 这个疯女人! 她不会水,还要故意跳下去? 凌玥儿思绪有一瞬间的停摆,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 身旁有一阵风吹过,是祁景安快步跃过她。 那个身影毫不犹豫,面带慌乱,甚至是惊恐地跳下栏杆。 包间内的人纷纷绕过大厅,出去救人。 凌玥儿两腿不由自主地走着,站在空无一人的露台上,呆呆地扶着栏杆向下望。 耳边的嘈杂声一下变得遥远,面前的一幕就像是默片电影。 她看着祁景安带着陈萱上岸。 也许是因为挣扎时耗费的时间太久,陈萱昏死了过去。 那是凌玥儿第一次见到祁景安这副失态模样。 他抱着陈萱,朝身旁人大声怒吼着什么。 连番的按压没有让陈萱醒来,他焦急地俯下身,帮陈萱做人工呼吸。 凌玥儿看着两人唇齿相交。 “咳咳!” 陈萱吐出大口清水,匐倒在祁景安怀中。 她浑身湿淋淋的,看起来狼狈极了,眼神却似有似无地瞟过凌玥儿,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看吧,这就是景安哥哥对我的爱。” 凌玥儿可以猜到,她心中的想法。 她在明目张胆地挑衅自己。 而祁景安。 就像陈萱预料的那般,给了她一份完美的答卷。 恍惚间,凌玥儿有种错觉,仿佛溺水的不是陈萱,是她。 凌玥儿呼吸很平稳。 尽管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脑中一阵阵眩晕。 手虚扶着栏杆,两腿好似也有些发软。 良久,等到外面的人都平静下来,凌玥儿才清醒过来,猛地打了个寒战。 池塘边,祁景安正接过外套,亲自给陈萱披上。 他这时才察觉到凌玥儿的目光,转头望去,手中动作顿住。 凌玥儿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她神情平静,却又仿佛有无形的阴云笼罩着她。 那双总是清亮带笑的眸子暗了下去。 顺着祁景安的目光,身旁的人也看到了凌玥儿孤身一人,站在露台上。 “那是谁?也太冷血了吧。” “对啊,小萱都落到水里了,她还站在上面看戏,该不会是她把小萱推下来的吧?” “你别说,我好像还真看到她们刚刚站在露台那里谈话!” 身旁的闲言碎语落入祁景安耳中,他皱起眉头,抱着陈萱回到房内。 服务员送来衣物,祁景安温声哄了半晌,陈萱才依依不舍的进隔间换衣。 祁景安这才看向沉默坐在一旁的凌玥儿。 “玥儿,怎么回事?” 凌玥儿喉间干涩。 她垂下眸子,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我说她是自己跳下去的,你会相信吗?” 祁景安揉了揉跳动的太阳穴,冷冷的问:“好好的,小萱为什么要自己跳下去?” “你去问她,她跳下去的时候,我已经走到室内了。” 凌玥儿攥紧双拳,指甲已经掐破了皮肉,伤口处带来阵阵刺痛。 “那你们聊了些什么?”祁景安质问道。 凌玥儿勾了勾唇角。 “聊了很多,你确定要我复述一遍吗?” 站在一旁的陈嘉明察觉到氛围不对,立刻让人清场。 祁景安脱下湿冷的外衣,冷冷的看着她。 “我今天才发现,你竟然是这样冷漠没有人性的女人。小萱差点被淹死,你居然还能冷静站在楼上围观。” 空气仿佛凝固。 室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景安,你怎么能这么说玥儿呢,她也有她的立场。怕不是被吓蒙了,腿软的走不动路?” 陈嘉明靠在一边,嘴上说着劝解的话,语气却透出些看热闹的轻松感。 凌玥儿揉了揉干涩的眼眶。 “是,我冷漠没有人性。比不上你祁景安,热血心肠,把人救醒了,还抱着不放,吻个不停。” 这语气太淡,像是没什么情绪随口说的。 祁景安被梗了一阵,恼羞成怒。 “那是在做人工呼吸!” “也对,要是这也得吃醋,泳池救生员的老婆怕是要被醋给灌死。” 凌玥儿摸了摸胸口。 心中的酸涩感愈发明显,开始隐隐作痛。 原来心痛的感觉是这样的。 她叹了口气,定定地看了一眼祁景安,起身便走。 “我回去了,不留在这里,扫你们的兴致。” 祁景安被她漠然的眼神看得心尖一颤,就要去追。 才换好衣服出门的陈萱身子一软,跌入祁景安的怀中。 “景安哥哥,我胸口好痛……” 祁景安抱住陈萱,再回头,已经不见凌玥儿的身影。 门打开,凌玥儿的身影立刻夺走大厅内所有人的视线。 “真没想到,景安都结婚了,还这么关心陈萱。” “你看他刚才失控的样子,平时夫妻秀恩爱装模作样,一到重要时候,立刻现原形了吧,真是可怜了他夫人。” “这有什么,是我当初不敢赌,早知道祁少能醒过来,他不爱我也愿意嫁过去冲喜!三亿的婚礼排场,多风光啊!我要是凌玥儿,做梦都要笑醒。” 窸窸窣窣的谈话声钻入凌玥儿耳中,就好似利刃,残忍扎在她的心上。 明明跌落水的是陈萱。 为什么狼狈的人却是她? 昏暗的道路边,凌玥儿漫无目的地往外走。 她不认识路,也不知道方向。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夜色朦胧,让这个陌生世界突然带给凌玥儿一种可怕的冷漠感。 她找了个角落,无助地蹲下,双手抱住身子,将头埋入腿中。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脚步声在她身边停下。 “你是在哭吗?” 漫不经心的少年音在耳边响起。 凌玥儿抬起头,露出一个缝隙看来人。 少年个子很高,裸露在外的手腕瘦骨嶙峋,有一种冷傲,却易碎的脆弱感。 俯身看到凌玥儿通红的眼眶时,他愣了愣。 “啊,哭得这么惨。” 闵恩浩嘟囔了一句,伸出细长的手指想要擦拭凌玥儿的眼泪。 凌玥儿躲开他的手,猛地站起身,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栽倒。 闵恩浩扶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 “不要再哭了。” 凌玥儿沉默地接过手帕,哑着嗓子,低声道:“谢谢。” “不用谢。” 他摆摆手,耳尖有些红。 迟疑片刻,闵恩浩询问道:“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么偏僻的角落待着?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第15章 说个清楚吧 凌玥儿戒备地看着他。 “不了,我老公……朋友,就在这附近。我只是出来散散心。” 闵恩浩点点头。 “那你注意安全。” 他看出凌玥儿的不安,没有多说什么,干脆地回到车上。 小车驶入夜色中,凌玥儿这才放松下来。 她颓然地看着山下,稀稀落落的灯光夜景,让她短暂地忘记那些烦心的事情。 手中白帕散发着淡淡的熏香。 竟然有些好闻。 凌玥儿擦着眼泪,情不自禁多嗅了两下。 这神奇的味道让她渐渐放松,恐惧紧张感也稍有缓解。 她突然有丝后悔,忘了问那好心少年的名字。 “玥儿!” 一辆车猛地刹住,祁景安急匆匆赶来。 他已经换过一套衣服,只有头发还半湿未干。 “玥儿,你不要冲动!” “我已经看过监控,知道是我错怪你了,你冷静一点。” 她看见祁景安发丝凌乱贴在眉间,剧烈的奔跑让他还在大口喘着气。 他看起来很紧张。 但没有像刚才陈萱落水那般,紧张到失去理智。 到底是不一样的。 凌玥儿看了一眼身后。 她身后就是盘山公路的崖边,石子坠落敲击地面的声音在风中回荡。 她明白,祁景安是误会自己想不开,要跳崖。 可这么点儿高,就算跳下去,最多也就是摔断腿吧。 更何况,她可不像陈萱,这般豁得出去。 不惜生命安危,也要逼祁景安表态。 凌玥儿笑了笑。 以前她笑起来总是眉眼弯弯,很有感染力,让旁人见了也跟着高兴。 她冷冷地笑着,毫不留情地讽刺面前这个男人。 “景安,你想多了。” “这个世上,还没有人值得让我付出生命去挽回的东西。无论是你,还是孩子。” “我也不至于无理取闹到,为了你跟妹妹亲个嘴,就闹到要死要活的地步。” 祁景安面色微沉,眉峰却松开了些。 他知道凌玥儿是在嘴硬,不然为何嘴上说着不至于,却依然稳稳站在崖边。 “好,你知道不要做傻事就好。你要怎么骂我,我都认。”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陈萱。 “我让小萱给你道歉,她实在是被娇纵惯了,把自己生命都不当回事!我刚刚已经狠狠骂过她一顿了!” 陈萱露出不快的表情,她红着眼,愤恨地看着凌玥儿。 凌玥儿淡淡拒绝。 “不必,不诚心地道歉,要来有什么用。” 抬起手,用手帕虚掩着唇,熏香安抚的效用让她变得更加冷静。 她必须冷静。 才能不被陈萱牵着鼻子走。 “何况你们也没做错什么。” “一个溺水,一个救人,别说兄妹情深,就算是陌生人遇到了,也会去救,你们能有什么错呢?” 陈萱立刻打蛇随棍上,指责凌玥儿。 “既然你这么通情达理,为什么又要生景安哥哥的气呢?从别院里跑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害得景安哥哥慌张跑出来寻你。” “结果嘛,出来这么久,也才走了两步路,是等着景安哥哥来请你回去吧?” “小萱!不要多话!” 祁景安冷冷看向陈萱:“玥儿是你嫂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懂事了?” “要不是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我都不敢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再迟一点去救你,你就没命了!” 见祁景安动怒,陈萱慌了神。 “不是那样的。” “对不起景安哥哥,我也是喝醉了,脑子犯糊。玥儿跑出来,我也很担心她的安全,所以才多说了几句。” “咳咳——” 她急得哭了起来,低声啜泣着去拉祁景安的手。 凌玥儿视线扫过两人快要碰上的手,咳嗽了两声。 祁景安立刻上前,把外套披在凌玥儿肩上。 “夜里山顶风大,还是先回房间里吧。” 凌玥儿倚在他怀中,“我想回家。” “好,我送你回去。” “可是……” 陈萱伸出的手悬在空中。 还不待陈萱多说什么,祁景安已经关上车门。 “这里步行回去也就三分钟,就不送你了。” 陈萱刚缓过来的脸色霎时又白了,她急促呼吸了两声,猛地干咳起来。 “还是送送吧,也就是一脚油门的事情。” 凌玥儿斜躺在祁景安怀中,如同施舍般地提了一句。 陈萱攥紧双拳,见祁景安没有回应,还是咬牙坐上副驾驶。 司机眼见着车内气氛僵持,不敢多话,沉默开车上路。 这里不适合倒车,要绕上一段路,才能调头回去。 “景安,你不是想知道我跟小萱方才聊了些什么?” “正好现在大家都在,不如有什么话,就一次性说个清楚吧。” 凌玥儿沙哑着嗓子,打破了平静。 她看着陈萱浑身一颤,惊愕地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过来。 心中有丝报复般的快感。 不是只有你会发疯。 要疯,不如大家一起疯。 两人对视几秒,陈萱心虚避开凌玥儿的目光。 凌玥儿拨弄指尖的红宝石戒指,眼神清冷倨傲。 祁景安好似猜到了些什么,皱眉看了一眼陈萱。 “你说。” “她说……” “那都是我喝醉酒,瞎说的!” 陈萱手足无措,眼泪汪汪地大声解释着。 “景安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嘴快,提起以前你在大会上给我表白的事。” 凌玥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做戏。 比起从旁人嘴中说出,自己抢先解释肯定是最好的方法。 陈萱说了一句就停下,凌玥儿当然不会就此罢休。 “还有呢?” “还有,我差点打了玥儿,我现在已经知错了……” 她拢着眉头,期期艾艾地看着凌玥儿,眼泪欲掉不掉地挂在眼眶。 凌玥儿勾起唇角。 装可怜的这套,在祁景安那百试不爽,就用到她头上了。 真可笑。 祁景安有些惊讶,监控只调出了陈萱翻身跃下栏杆的那一段。 再往前,因为距离太远,动作看不太清。 他很快恢复如常,扶着凌玥儿的肩膀让她面对着他。 “她伤到你没有?” 凌玥儿轻轻摇头。 祁景安松了口气。 “都21了,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非要争个最爱?” 他冷冷的训斥陈萱,像是头疼自家熊孩子又惹出事来般的苦恼,到底该怎么解决问题。 凌玥儿只是竭力冷眼旁观着面前的一切。 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失控崩溃。 “你说你景安哥哥最爱的是你那会儿,可霸气得很。怎么,现在酒醒了,害怕了?” 第16章 闲散太太 “我没有,我有什么好怕的,那都是景安哥哥亲口说出来的。” 陈萱绞着手指,眼神不住往祁景安那边看。 “所以,你在初中时,真的告白过她?” 凌玥儿看向祁景安,一字一顿,尤其是在念到妹妹二字时,掷地有声。 “那是小萱的误会。” 祁景安压低嗓音,神情略带尴尬。 “她说的那件事我都没什么印象,我演讲的次数太多,可能其中有一次说了什么,让小萱误以为是在跟她告白吧。” “怎么可能!‘在你心里我是独一无二的,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景安哥哥这都是你亲口说的啊!” 陈萱猛地跳起来,脑袋磕到车顶,发出一声清脆响声。 凌玥儿扑哧一声笑了。 就像是拨开云雾见月明,所有的阴霾都被驱散开,变得温和明亮。 吊着的心也终于落地。 她松开汗湿的手指,暗中擦了擦手心。 “我是这么说过,但不是跟你表白的意思。” 祁景安蹙着眉,一口否决:“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在我心中,你就像我的亲妹妹。希望我们家人能永远在一起。即使你我都有了另一半,关系也依旧。” 车无声停下。 陈萱失魂落魄地离开,背影有几分茫然萧瑟。 凌玥儿察觉到祁景安担忧的目光,推了推他。 “你去陪她吧,我可以自己回家。” 祁景安犹豫不决。 他如今已经有些明白,鱼和熊掌不能兼得的道理,但依然内心感到矛盾和煎熬。 一方面,陈萱的状态很糟,今天还是她的生日,若是不好好照顾,难保不会又一次做出什么傻事。 但另一方面,玥儿的感受,他也要考虑在内。 矛盾的心情痛苦地绞着他,但他只能极力寻找解决的办法。 “不去了,我让陈嘉明看着点她。” 他拿出手机,给陈嘉明拨电话。 电话一直占线。 凌玥儿见他这样,明白就算是此刻祁景安陪她回去了,心思也会牵挂在陈萱身上。 “她那个哥哥看着不太靠谱,还是你去吧。” 凌玥儿放开手,退出祁景安的怀抱。 她的笑容安静而柔和,眼神充满了坚定。 “我相信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 祁景安心头一暖,被凌玥儿柔软的笑容包裹着,感觉整颗心都被填满了。 “我会尽早回来。” 祁景安俯身,就在唇即将吻上她时,凌玥儿脑中两人亲吻的画面一闪而过。 紧接着,祁景安身上香水味道混杂着酒气扑鼻而来。 凌玥儿猛地推开他,将头扭出窗外,难受地干呕了两声。 直到恶心的感觉散去,凌玥儿才回头。 “抱歉,孕吐实在没法控制。” 祁景安笑了笑:“我明白,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车门关上。 凌玥儿没有看祁景安离去的背影。 她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整个人浑浑噩噩。 隐隐的胃痛让她双眉紧锁,难受得整个身子都蜷缩起来。 司机关心道:“太太,您怎么了?” “胃有些不舒服,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凌玥儿强颜欢笑,回到家中。 她明白这是精神紧张导致的胃痛,工作繁重时胃痛也算是家常便饭,但往常她可以吃些药来缓解,如今却只能硬熬。 孤身躺在大床上,凌玥儿努力放松自己。 没过上多久,门被悄然推开,祁景安滚烫的手伸进薄被里。 凌玥儿有些惊讶。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见小萱情绪稳定了,正好联系到陈嘉明,就让他多照看着点,自己先回来了。” “晚上睡不着,等我呢?” 凌玥儿被他搂着,整个人都是暖暖的,鼻尖是他沐浴后的清香,身体不知不觉放松了些。 胃好像也没那么痛了。 凌玥儿轻哼一声,傲娇地转身背对着他。 “我才没有等你,是正要睡着,被你给惊醒了。” 祁景安低笑,从背后抱住凌玥儿,让她枕着胳膊入睡。 “好,是我的错,快睡吧。” 不知为何,在祁景安怀中,凌玥儿总是睡得特别香。 反倒是祁景安,今夜迟迟不能入睡。 他怔怔地看睡得香甜,翻过身将脸埋进自己怀中的玥儿,轻吻她的眉心。 想起夜里凌玥儿孤身站在崖边,单薄的长裙和长发被风吹起时,身上笼罩的脆弱与离世感。 好似下一秒,就要回到天上去。 从未有过的恐惧让他慌了神,以至于当时脑袋一片空白。 祁景安甚至不敢回想。 若是他再晚来一些,是否就再也见不到玥儿了? …… 陈萱初到公司,很多事应该还不熟悉,竟也没有烦过凌玥儿。 凌玥儿乐得自在,日子过得恬静优雅。 每日早上醒来时,祁景安都已经出门上班,晚上她早早睡着,也碰不上面。 只有偶尔夜间起夜,两人才简短说上两句话。 她从不过问祁景安公司的事情,反倒祁景安偶尔主动提起,给她发些消息,分享白天的见闻。 凌玥儿也会给他发些小视频。 散步路上碰到的小狗,晴朗天空中的白云,还有祁景安的睡颜。 难得休息日,祁景安一觉睡到十一点多才起。 他看过手机,微微一笑,找到楼下正在做瑜伽训练的凌玥儿。 “今天有什么行程吗?” 凌玥儿眨眨眼:“没什么行程呢,行程就是做个闲散太太,每天吃好喝好,养好身体。” 祁景安摸摸她的发丝。 “一会儿练完,带你去海边玩?我们也有很久没去海边了。” 凌玥儿立刻起身,抱歉地对瑜伽老师笑笑。 “这么等不及要跟老公出去玩啦,那就下次再约时间?” 瑜伽老师捂着唇,笑话了凌玥儿一句,这才离开。 凌玥儿换好衣服,期待地看着祁景安。 祁景安无奈笑笑:“等会儿,吃过午饭我们就出发?” 今天多云,温度也正正合适,出门不会太热。 吃过午饭,凌玥儿带上一篮子水果零食,坐上敞篷跑车兜风。 难得两人一起出门游玩,她心情很好,看着祁景安的侧颜,唇角总是忍不住的往上翘。 祁景安扫她一眼。 “这次去海边,我准备带你学会游泳。” “游泳?好好的,为什么要学游泳。”凌玥儿嘟了嘟嘴,不太乐意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点怕水。” 祁景安单手握着方向盘,抽出另一只虚握了一下凌玥儿的手。 “你跟小萱都不会水,万一以后不慎落水,旁人又来不及去救该怎么办?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们得学一学,多一项技能也是好事。” 凌玥儿屏住气,笑容渐渐淡去。 她这才注意到,现在不是去海边的路。 “小萱也要一起?” 第17章 学会游泳 “是的。” 原本以为的两人约会,原来是三人行。 凌玥儿肩膀塌了,没精神地应了声“哦”。 开了不到二十分钟,远远已经能瞧见别墅门前等待着的陈萱,正挥着手,兴高采烈地笑着。 她身旁还站着一个男人,没个正形,斜倚在路灯边。 陈嘉明戴着墨镜,穿着大花图案的沙滩裤,单手插兜,拉开车门坐进来。 他吹了声口哨。 “这车不错。” 祁景安笑笑:“回头让你试试?” 两男人聊起了车的型号配饰。 这倒比只有三人的修罗场,要好上一些。 但凌玥儿还是开心不起来。 她与陈萱不对付,跟陈嘉明第二次见面,对他也没什么好感。 比起这么多人一起出行,凌玥儿更想跟祁景安单独一起过二人世界。 可祁景安显然是觉得人多更热闹些。 他是觉得与自己单独在一起,会很无趣吗? 凌玥儿怔怔地看着窗外,脑中忍不住胡思乱想。 陈萱先前被祁景安训过一顿,也不知两人怎么沟通的,这回见了凌玥儿,竟然老老实实喊了声嫂子。 凌玥儿尴尬笑笑,将提篮递到后座。 “没准备多少,将就着路上吃一点吧。” “好哦。”她乖巧回答。 到了海边,几人先是乘着游艇兜了一阵风。 陈萱早早换好了泳衣,那性感丰满的曲线被单薄的泳衣束着,凌玥儿都忍不住偷偷瞄了几眼。 再看看自己身上保守的泳衣,和撑不起来的干瘪线条,顿感颓丧。 船一停,陈嘉明就带着陈萱下了海,教她游泳。 祁景安看向凌玥儿。 凌玥儿不住摇头。 “不行,万一呛水对宝宝不好怎么办?” “你不敢,就不要拿宝宝做挡箭牌。适量健身,不光对你,对宝宝也是有好处的。” 祁景安喉间溢出温柔的笑声,缓缓道:“乖,我会抱着你的,不怕。” 他话音刚落,一旁陈萱惊恐地大声求救。 “不要!哥,救命……咳咳!” 原来是陈嘉明趁陈萱不注意,把泳圈夺走,扔到了一旁。 陈萱不会水,还没扑腾两下,就沉入水中。 过了好长一阵子,陈嘉明这才慢悠悠潜入海底,伸出援手,把她捞起来。 陈萱两眼通红,吐出大口咸腥的海水。 她愤愤地拍打陈嘉明的肩膀,眼角有泪花闪动,显然是吓得不轻。 “我不要你教了,景安哥哥救命!我哥要淹死我!” 凌玥儿顿时后退数步,惊恐地望着祁景安。 祁景安无奈道:“我不会像嘉明这么教你的。” 凌玥儿哪里敢信,任祁景安好说歹说,都不愿下水。 直到陈萱经历了百般折腾,已经学会游泳回到甲板上,凌玥儿还不为所动。 她对深水的恐惧,从幼时被推入水池呛水,到陈萱疯狂跳下池塘差点溺死,已经上升到了一个难以抑制的高度。 那种窒息感,在陆地上都让她难以忍受,更何况真的下水? 陈嘉明靠在栏杆旁,眼见祁景安和凌玥儿两人磨磨唧唧,不耐烦在身后猛推了凌玥儿一把。 祁景安抓住她的手臂,两人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溅起大片的浪花。 “就这么简单,废话什么劲儿?” 陈嘉明没觉得自己有多恶劣,戴上墨镜,大大咧咧回到沙滩椅上躺好。 凌玥儿猝不及防落入水中,口鼻中灌入大量海水。 她慌急了,泪都吓出来,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整个人都扒在祁景安身上。 祁景安任由她扑腾,他宽广厚实的胸膛和不慌不乱的气势,给了凌玥儿十足的安全感,让她渐渐恢复意识。 凌玥儿一眼就瞧见祁景安肩膀上的数道殷红血痕。 那是她慌乱中抓伤的。 海水时不时浸没伤口,祁景安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对不起,很痛吧?” 凌玥儿忙放开他,手才松开,整个人又要下沉,被祁景安稳稳地扶住。 男人脸上挂着一丝温柔笑意,琉璃色的眸子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是那么的耀眼夺目。 凌玥儿心脏狂跳,脸登时热了。 他总是这么温柔。 让她沉沦在这份温柔里,已经泥潭深陷,难以自拔。 “你看,这不是已经学会了一半?回头还得感谢陈嘉明,要不是他推你下来,恐怕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说服你。” 凌玥儿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学会了漂浮。 但在听到祁景安后半句时,她心中顿时不太舒服。 陈嘉明偷偷下黑手,要不是祁景安跟着自己一起跳下来,没准她要遭不少罪。 这还是在祁景安面前。 要是祁景安不在,他也这么推一把,凌玥儿又该如何是好? 怕不是他还要站在岸上,笑话她,眼睁睁看着她溺死,借口一句她失足落海都有可能。 这兄妹俩,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三观不正。 “他把我突然推下来,你怎么不想想万一宝宝出了什么问题……” “也是。”祁景安想了想,“回头还是得说说他。” 凌玥儿学了一阵,原来游泳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难,不过十来分钟,她就学会了换气,已经能连续游上十来米。 游得累了,祁景安就推着泳圈,带她往远处玩。 直到太阳快落山了,他才带着依依不舍的凌玥儿回到游艇上。 顾虑到宝宝的安全,凌玥儿没有再下水。 没成想陈萱玩了一下午还不累,瞅准时机立刻缠住祁景安,央求他一起去冲浪。 凌玥儿在船上看了一阵,只觉得酸意快要把她淹没,强迫着自己不去关注远处的两人。 她换好衣服回来时,甲板上只剩下陈嘉明一人。 “你怎么不去玩?” 凌玥儿随口问了一句。 陈嘉明却突然猛地凑近,鼻尖几乎快要贴到她的脸上。 “怎么了?” 凌玥儿快速退开,强作镇静地问。 陈嘉明歪了歪脑袋,视线盯着凌玥儿眼尾下的那颗泪痣。 隔着墨镜,他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那纤巧清冷的五官靠得越近,就越让人轻易被美色夺走了理智。 他的手动了动,想要抚摸那颗泪痣,又克制住了那冲动。 “没什么,你脸上好像有灰尘。”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轻点自己的右脸下方,“这里。” “哦,原来是灰尘啊。” 凌玥儿松了口气,随手抹了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 陈嘉明素来放荡不羁。 听闻他精力骇人,身边的女人不过几日就要换上一批,还曾因为勾搭朋友的妻子,差点被人雇凶刺杀。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凌玥儿总觉得陈嘉明墨镜下的眼神,充满了玩味。 第18章 陈萱脚崴了 但那似乎并不是占有或是侵略的眼神。 就像是打量着一个感兴趣的东西,凌玥儿感觉得到,陈嘉明对她有几分在意。 这在意来得莫名其妙,凌玥儿只能归结于是因为陈萱。 审视的目光没有持续太久,陈嘉明似是很快看厌了,便翻身睡了过去。 到底是孤男寡女,凌玥儿不敢与他单独相处,只好跑回室内休息。 等到天色暗了,祁景安回到船上,才让她的不安稍有缓解。 “他们去哪儿了?” 凌玥儿端来食物,疑惑地看着空荡荡的甲板。 陈萱和陈嘉明不知去哪儿了。 祁景安神秘一笑。 “等会你就知道了。” “卖什么关子呢。” 凌玥儿睨了祁景安一眼,没有抗拒他伸来的臂膀,温顺钻入祁景安温暖的怀抱中。 “刺——嘭——” 一声巨响突然在天空炸开。 凌玥儿吓得一个激灵,紧接着被近距离绽放的朵朵烟花惊艳到。 感叹的话来不及说出口,凌玥儿仰头看向祁景安。 祁景安垂下头,唇间带着温润的笑。 下一刻,她的唇被封住。 烟花绽放,如此美景,让人情不自禁就想要靠近心爱的人。 凌玥儿沉浸在这个久违的热吻中,直到一切重归寂静。 游艇船顶,亲自放完烟花的陈萱,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祁景安惊艳的表情,她快步探出头来。 黑暗之中,只隐约看到两个亲密的人影。 他们看上去那么般配,那么不容插足。 陈嘉明慢悠悠走来。 “怎么不走了?” 陈萱红了眼眶,埋怨他:“都怪你,非要拉我一起放烟花。本来跟景安哥哥一起看烟花的,也有我才对。” 陈嘉明冷哼一声。 “有点自知之明吧。就算在场,你景安哥哥想亲的,也不会是你。” 陈萱眼睛一横:“你胡说!” 她愤愤地推开陈嘉明,气鼓鼓往下走。 铁质栏杆过窄,陈萱一时不慎脚下打滑,整个人从顶层跌了下去,砸到甲板上,还滚了两圈。 听到重物落地声,沉迷于唇齿相交中的两人慌忙分开。 “怎么了?” 凌玥儿定睛看去,陈萱蜷缩在不远处,抱着腿表情痛苦狰狞。 祁景安松开她,快步走向陈萱。 天顶上,陈嘉明也轻跃而下,围住陈萱。 凌玥儿心中升起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暗情绪。 总是这样,只要陈萱出现,就会将祁景安从凌玥儿身边夺走。 她不择手段。 而他,就吃这套。 怎么斗? 凌玥儿心中闪过一丝怀疑。 即便是她听从了霍妈妈的建议,就真的能成为最后的胜出者吗? 也许是海风太大。 凌玥儿抱紧双臂,突然觉得好冷。 原来祁景安的怀抱这么暖,这么暖。 他在,就为她挡住所有风雨。 他不在,凌玥儿的世界都暗了。 “让你不听我的吧,应该是骨折了,要立刻送去医院。” 陈嘉明轻描淡写捏了把陈萱的脚踝,引得陈萱发出一声惨叫。 祁景安没有说话,周身的气息却低沉得肉眼可见。 想必是在生气,陈萱又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吧。 陈萱慌张解释:“哥哥,我刚才真的是不小心跌下来的,不是故意的!那栏杆有点滑,天色又暗,我没留神就摔下来了。” “嗯。” 祁景安薄唇紧抿,起身吩咐游艇返航。 原本预定的海景夜宿和晨钓都被取消,车辆疾驰着赶往医院。 一路陈萱都在痛苦地啜泣。 被送进诊室时,她的脚踝已经肿得吓人。 祁景安全部心神都放在陈萱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凌玥儿一路异样的沉默。 她脚步越走越慢。 直到远远落下,眼看着诊室门关上。 她站在远处,成了彻底的局外人。 凌玥儿靠在窗台边,望着走廊出神。 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陷入负面情绪中。 视若亲人的妹妹脚崴了,很严重,祁景安紧张才是正常的反应。 这是他重情义,体贴的表现。 不应该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不要胡思乱想。” “不要钻牛角尖。” 凌玥儿喃喃自语,却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 她没有兄弟情,甚至连父母都没有,要怎么理解这样超越界限的亲情? 她做不到。 凌玥儿鼻间酸涩,眼前景色也开始朦胧。 这时,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单薄身影,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 是那天好心送她手帕的少年! 原以为手帕没机会物归原主了,没想这么快就再次相遇。 凌玥儿一把抓起地上的包,追上前。 “你好,还记得我吗?谢谢你的手帕!” 凌玥儿将已经洗净的手帕递到少年面前。 她很感激他。 要不是他的关心,以及手帕上奇异的熏香,她那晚恐怕会大闹一场,让所有人都下不来台吧。 “冒昧问一句,你用的是什么熏香?我感觉挺好闻的,也想买一些试试。” 少年垂着头,眼睛盯着凌玥儿纤细圆润的指尖,却并不打算去接。 “闵恩浩。” “什么?” 不理解少年的答非所问,凌玥儿皱了皱眉头。 “我叫闵恩浩,你呢?” 闵恩浩抬起眼皮,明亮却又带一丝阴郁的眼睛,定定望着凌玥儿。 凌玥儿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突如其来的自我介绍让她有些难为情。 “我叫凌玥儿,手帕我已经洗干净了,真的非常感谢你。” 凌玥儿的手悬在半空,闵恩浩却迟迟不去接。 他是不是有洁癖之类的……? 闵恩浩淡声道:“送给你的。” “那谢谢了。” 因为送出去了,所以不想收回? 他说话过于简洁,以至于凌玥儿只能靠猜。 凌玥儿尴尬地收回手,这才察觉自己的唐突之处。 这可是医院。 出现在这里的人,没有几个会喜欢被人搭讪吧。 她一定是耽误到闵恩浩,惹他厌烦了。 “抱歉,我不该打扰你。” 凌玥儿道谢完,便准备立刻走开。 却见闵恩浩身后,突然闪出一个身影,惊讶地拦住她。 “k老师?!是您吗?” 邵博艺推了推眼镜,一脸惊喜:“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您了,真是太巧了!跟身份证上的照片比,您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这么清冷美丽。” 第19章 不治之症? 凌玥儿立刻听出这个声音。 就是那个打过电话,被拒绝还不罢休,依旧坚持每天给她发短信的男人。 “你……” 这未免也太巧了。 一瞬间,凌玥儿甚至怀疑起这人是不是在跟踪她。 闵恩浩却忽然抓住凌玥儿的手,脸上的淡然化为了兴奋与激动,俨然一副迷弟模样。 “原来你就是‘kirara到我怀里来’老师?老师,我喜欢你很久了!” 他喊的声音有些大,周围路过的人纷纷侧头围观。 凌玥儿脸轰的一下红了。 几年前随意取的网名被大声喊出来,简直是在当场处刑! 还有这么一长串名字,真是一点磕绊都没有就喊出来了啊。 “不是,你松手……” 凌玥儿慌忙摆手,想要逃走却没有成功。 十分钟后,被误导的过路人围了上来。 “是什么明星吗?看着好漂亮。” “不知道啊,听上去很出名,他们都在喊什么k老师,让签名呢。” “k老师又是哪个老师?不管了,我也要看看热闹。” 凌玥儿狼狈钻出人群,躲入女洗手间隔间。 她坐在马桶上,尴尬地捂住脸。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那个每天给他发短信的人,竟然是闵恩浩的助理。 而闵恩浩,偏偏又是她的粉丝? 她的身份证也被查出来,他们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吧? 凌玥儿心跳的厉害,过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她小心翼翼打开门,探头往门口看去。 见外面的人都散了,凌玥儿松了口气,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往外走。 “k老师,恩浩少爷已经去接受治疗了,不知道您可否抽出时间,让我给您讲解一下游戏项目?” 邵博艺提着一个公文包,安静站在角落。 等凌玥儿从拐角转进来,才突然出声,吓了凌玥儿一跳。 “没什么好说的,你既然查到我的个人信息,想必也很清楚,我根本不缺画画那点酬劳吧。” “我明白,但是……” “没什么但是,我真的已经退网了,不会再碰绘画有关的东西了。如果你们再来骚扰我,我会报警的!” 虽然拒绝了很多次,但话说绝了,她还是有些不忍。 看着失望离去的邵博艺,凌玥儿追问了一句。 “闵恩浩的病很严重吗?” 邵博艺顿了顿:“有些严重,治不好了的那种。想必您也能看出,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吧。” 邵博艺说得含糊,脸色也非常凝重。 看得出来,闵恩浩是医院的常客了。 他浑身围绕着病弱感,很瘦,给人一种玻璃般易碎的脆弱感。 小有名气的画师没有几万,也有几千,闵恩浩何必执着于找自己这么一个,早就被时光掩埋的无名之辈? 她不由得想起游戏的梗概,据邵博艺所言,这个游戏是闵恩浩一人的想法,也是他的执念。 难道……他得的是什么不治之症? 若是这样,邵博艺的坚持就有了解释。 凌玥儿瞬间生出几分愧疚。 那些谩骂与流言蜚语,就像无形的绳子圈在她身上,让她束手束脚。 但都不过是懦弱的借口罢了。 明明只需要付出时间,动笔画上几幅画就能满足某个人最后的愿望,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抱歉,我知道你也只是个打工人,如果因为我的拒绝会给你带来责骂,我愿意当面跟闵恩浩解释。” 邵博艺点点头。 “我明白了,恩浩少爷的治疗时间比较长,不如我们改约到公司见面?” “好的。” 凌玥儿告别邵博艺,转身就愣住了。 祁景安正站在身后,蹙眉望着邵博艺的背影。 “他是谁?” “你怎么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祁景安揉了揉眉心。 “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跑出来?打电话也不接,害我担心地到处找你。” “你有给我打电话吗?” 凌玥儿翻出手机,发现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我只是出来上个洗手间,看你那么着急小萱的腿伤,就没过去打扰你。” 凌玥儿解释了一句,祁景安却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吃醋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凌玥儿语气中的酸涩,握住凌玥儿的手。 凌玥儿下意识躲开。 “我才没有。你妹妹脚崴了,着急点很正常啊。” 她故作轻松,完全看不出方才独自伤神的低落。 霍代梅的话凌玥儿牢牢记着。 尽管她没有那么大方,却依然要摆出该有的姿态。 感情也是需要经营的,这是她最近才明白到的经验。 无论是与陈萱,还是祁景安的相处,都如同博弈一般,要打起精神来应对。 比起认输,将祁景安拱手相让,她更希望能跟他携手走下去。 “那你躲什么?” 祁景安笃定她就是在吃醋,眼尾勾起了一丝笑意。 凌玥儿眼睛一瞪:“你刚刚摸了小萱的脚,没洗手,又来牵我?要不我现在脱下鞋子,扣过脚了让你牵,看你躲不躲!” 祁景安忍俊不禁,立刻去洗手间洗过手。 再出来,凌玥儿就没再躲开了。 “方才那个人是谁?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见祁景安这么在意,凌玥儿便猜出,他可能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就是个问路的陌生人。” 她敷衍略过这个话题。 “小萱的脚怎么样?严重吗?” “刚拍完片,骨裂了要打一个月的石膏。我把她好好带出来玩,现在打着石膏送回去,还不知陈伯父要怎么怪我。” 提起陈伯父,凌玥儿想到他的病情。 “陈伯父已经出院了?说起来,他是因为什么住院的?” “现在才想起来问?他是吃了不干净的海鲜,食物中毒,昏迷躺了好几天。” 凌玥儿惊愕地看着他。 “哪家店?这不得告到他关门大吉?” 祁景安看着她懵懂可爱的表情,心中生出一抹柔情。 他快速吻了一下凌玥儿,飞快站直身子。 凌玥儿捂住嘴巴,脸通红。 “你干嘛!这么突然……” “老夫老妻的,亲一下怎么了?”祁景安摸摸她的发丝,话题转回陈伯父。 “他家的厨子有点问题,涉嫌故意投毒,已经被警察带走,立案调查了。” 凌玥儿悚然一惊。 “那我们家的阿姨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她想到前阵子,不知是哪个阿姨,将她扔到垃圾桶里的孕检单给翻出来,送到了顾君柔那儿。 害得她和祁景安大吵一架。 事后她心里就有些隔阂,却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换掉她们。 在她嫁进祁家前,这些人就在了。 “跟妈妈在联系的阿姨,你有查出来吗?” 第20章 骚话连篇 “还没有。” 祁景安目光微沉。 他其实心中有数。 别墅里这么些阿姨,其中只有两位,是从祁家要来的。 祁景安年幼时,父母情感不和,都忙于打拼事业,对他不管不问。 他被两个阿姨拉扯长大,对她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却也惦念着那份养育之恩。 考虑她们年纪也上来了,留在家中,做的都是闲散轻松的活。 却不想,她们还跟母亲暗地里有所联系。 对凌玥儿隐瞒,是不想她牵扯其中。 祁景安捏了捏凌玥儿软嫩的小手,心中暗自打算,再过些日子,该找个由头让她们回家休息了。 回到诊室时,陈萱已经打好石膏。 她拄着拐杖,正一瘸一拐地往外走,迎面撞上开门进来的祁景安。 “景安哥哥,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那个医生好粗鲁,弄得我好疼啊!” 她扑进祁景安怀中,拐杖随手扔开,被陈嘉明无奈接住。 凌玥儿眯了眯眼。 就知道陈萱没那么老实,表面收敛了些,才不过半日,又原形毕露了。 眼看着陈萱恨不得将整个身子都贴上去,凌玥儿立刻伸手挡了一下。 “小萱,我来扶着你吧。” 凌玥儿挤开祁景安:“你哥毕竟是已婚男人,要扶着你,靠得这么近,对你的名声不好。” 陈萱手一缩。 眼泪汪汪地看向祁景安。 “景安哥哥,可我就想你扶着我。我不要哥哥,也不想要玥儿扶,就想要你扶我嘛!” 凌玥儿听到她做作撒娇的语气,差点没当场吐到陈萱身上。 她以为自己还是三岁小孩? 不爱妈妈抱,就要爸爸抱才不哭? “好,我来扶。” 祁景安立刻挽住陈萱的手臂,帮她坐上后座。 凌玥儿撇开眼,转身上了副驾。 这一天里,她已经有过数次后悔的念头。 如果早知道陈萱会来,她会拒绝祁景安的邀请。 什么两人约会,四人旅游。 原本幻想的海边度假,最后成了陈萱一人的舞台。 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带上自己,眼不见为净,还更开心。 这么想着,凌玥儿又立刻否决了。 她还是不相信祁景安的。 说好了保持距离,可每次一遇到意外,他都会轻易跃过底线。 上一次是救命,两人亲了。 这一次是脚崴,两人抱了。 那下一次,下下次呢? 哪天陈萱要是喝了什么不同房就要死掉的药,是不是祁景安也会大方贡献出自己的身体? 凌玥儿咬紧唇,强压下心中的不快。 “景安哥哥,你不要走,我好疼啊,你陪我好不好?让哥哥开车吧!” 陈萱小声啜泣,拉着祁景安的袖子央求他。 她的眼泪欲掉不掉,声音就像夜莺,粘腻勾人。 祁景安看看凌玥儿的背影,迟疑片刻,还是答应了。 “只能陪车上这一会儿,到家你就得自己忍着了。” 祁景安语气严肃,定下了规矩。 “好,一会儿也好,小萱最爱景安哥哥了!” 陈萱破涕而笑,脑袋就要往祁景安怀中钻。 祁景安推了她。 “要开车了,系好安全带。多大人了,还这么不懂事。” 陈萱的表情僵住,讪讪坐好。 凌玥儿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捂了捂唇角。 “小萱这么喜欢你景安哥哥,以后谈恋爱,结婚可怎么办?就算你男朋友不介意,婆家也会顾忌的。” 陈萱自然听得出凌玥儿在挤兑她,她表情闪过一丝得意,面上不以为然。 “我还小,不考虑找男朋友。” “你现在年纪还小,是不着急,再过几年,那些优秀的男孩子,可就被好人家给挑走了。到时剩下那些,不是歪瓜裂枣,就是什么花花公子,嫁过去可惨了。” “那我就不嫁了!” 陈萱抱住祁景安的胳膊,酥胸擦过他的臂膀。 祁景安蹙眉,想要抽开,又不敢动作太大,引起凌玥儿的注意。 若是被她看到,少不了一阵闹腾。 “小萱,不能这么任性!” 他沉了脸,眼神冷冷地看着陈萱,企图让她自己松开。 凌玥儿只以为他在接话茬,望着路边的风景,露出淡淡的笑来。 他还是护着她的。 陈嘉明调转车头,视线扫过后视镜里,两人交缠着手臂。 他轻笑道:“是啊,可不能这么任性。眼看她也母单二十年了,还一门心思扑在景安这里,我这个哥哥都着急得不行。” 凌玥儿惊讶地看他。 “母单二十年?” 真看不出。 陈萱勾引人的手段,看着可娴熟得很。 一看就是当海王的料子,游走于各色男人之间,轻松自如。 她怎么可能是母单? “哥!你又提这事!有完没完?!” 陈萱涨红了脸,厌烦道:“真是的,以后再也不想跟你出门了,就喜欢看我笑话!” “有什么?母单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陈嘉明语气平平。 好似他真是随口提起,而不是故意为之。 陈萱晃了晃祁景安的胳膊。 “景安哥哥,你也不帮我说说他,他老是欺负我,都快烦死我了。” 祁景安眼神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陈萱若有若无地接近,已经靠近到一拳距离,连呼吸都能感受到的热度,都让他心中焦虑不已。 或许是疼痛导致不安,让小萱今夜格外黏人。 她实在是被宠坏了。 连男女间该有的距离感,都没有意识到。 祁景安用力抽了抽手臂,见陈萱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暗示,他松了口气。 “前方急转,请小心慢行……” 地图语音例行播报导航,陈嘉明咦了一声,突然猛打方向盘。 车子猛地转向。 “啊!” 凌玥儿闻声扭过头。 只见陈萱猝不及防,身子一歪。 也不知她是怎么系安全带的,竟然完全没起到安全的作用,直直跌入祁景安的怀中。 “抱歉,这条路我不太熟,转弯转得有点急。” 陈嘉明道歉的话,凌玥儿现在是一个字都不敢信了。 他分明就是跟陈萱一伙的,故意给陈萱制造机会。 可他是陈萱的亲哥哥啊,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妹妹勾引有妇之夫? 凌玥儿暗瞪陈嘉明一眼。 祁景安闷哼出声,面露痛苦之色。 那么大个人撞上去,就算陈萱没有用力,也撞得不轻。 “对不起,景安哥哥,我撞疼你了吧?” 陈萱面带愧意,双手胡乱在祁景安胸口摸索按揉。 “哇,景安哥哥,你胸肌好硬,好大!” 第21章 上纲上线 凌玥儿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还有那些话。 她听了都要脸红,陈萱怎么说得出口? “不知廉耻!” 凌玥儿怒从心起,抓过置物格里的保温杯,朝陈萱泼去。 陈萱惊叫一声,慌忙捂住脸。 “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发什么神经啊,人家好不容易补好的妆,现在全花了!” “我疯了?”凌玥儿冷笑。 有心情补妆,看来腿伤的也不是那么严重。 借着车辆急转弯,就敢明目张胆扑到祁景安身上,这是真当她不存在了。 “我看是你痛到脑子都不好使了吧,跟没见过男人似的,猴急成这种样子。” “哦,也对,毕竟你是母单,确实没摸过男人是吧?就算是这样,回家关上门,抱着你哥摸不好?我看陈嘉明身材也很不错,想必你也是不少占他便宜吧。” 被无端扯入战场的陈嘉明抽空回头,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祁景安。 温热的水撒了陈萱一身,一旁的祁景安也不能幸免。 感受到水的温度,祁景安指尖动了动。 他蹙起眉头,警告似的叫了声凌玥儿的全名。 “不要再说了。” 凌玥儿攥紧保温杯:“我偏要说!还有你……” 祁景安不耐烦打断她:“三句话不离摸摸摸,不过是不小心碰到,你不要在外人面前上纲上线好吗?” 凌玥儿心中窝火得很,已经快要炸开。 他这幅态度,被人占了便宜,反正他享受得很。 说上两句,就成了她的不是。 “什么叫上纲上线?祁景安,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自己跟我保证过,要与陈萱保持该有的男女距离,你做到了吗?!” “你的承诺是随口说说的吗?过了就忘!” 祁景安视线扫过裤腿上晕湿的一片水渍。 “玥儿,在公司时,我就提醒过你很多次了,在没有收拾残局的能力前,不要放纵自己的坏脾气。” “你拿保温杯里的水去泼小萱,考虑过后果吗?” 凌玥儿心中升起厌烦。 “这水是温的,能有什么后果。你不要转移话题。” 祁景安面无表情,抬起眼皮冷冷的盯着凌玥儿。 “温的?杯子不是你的,你拿起时,就知道是温的?里面如果装的是开水,你这么胡闹,小萱才出了医院又得回去,更有甚者,她脸上若是留了疤痕,这一生就被你毁掉了。” “你考虑过我跟陈家的关系会变成怎样吗?” “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一连串发问,让凌玥儿哑口无言。 她心中酸涩,却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杯子是陈嘉明的,也是他上车时随手放在一旁。 凌玥儿确实不清楚杯中的水是冷是热。 在泼出去的一瞬间,不可否认的是,她更期望那水,是热的。 是烫的。 反正陈萱已经这么不要脸了。 最好烫掉那层恶心的面皮,才能让她出口恶气。 但恼怒的情绪过去,理智回归后,她又不免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她明明不是那么傻的人。 却在遇到陈萱后,总是轻易失去理智。 祁景安说得对。 陈萱若是因为她而毁容,祁景安就算是再怎么爱她,也只会因为愧疚,反对陈萱更加照顾体贴,有应必答。 两人的关系也会因为她的一时恼怒,有了无法消除的隔阂。 “你总是这样,情绪上来了就不管不顾。” 他的声音极轻极浅。 那泼过来的水,就像冰水,浇透了他的心。 也彻底宣告了,今日一行的初心,彻底失败。 他对面前生命中重要的两个女人,突然生出了失望之情。 “一个两个,都是这么任性。是我太过包容迁就你们,才让你们愈发变本加厉了。” “以后我不会再带你们出来玩了,这样总如意了吧。” 凌玥儿重重放下水杯。 她转回头,不愿再看身后的两人。 见祁景安真的生气了,陈萱姿态怯弱。 她不敢多说什么,用敌意的眼神悄悄别凌玥儿。 她小心翼翼的拉住祁景安的衣摆,擦了擦眼尾晶莹的泪珠。 “景安哥哥,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 “小萱再也不敢了,我知道嫂子很在意我们的关系,但刚才小萱也不是故意的。景安哥哥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嘴上就不怎么把门,总是说错话。” “我以后一定改,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陈萱干脆地认错,反倒更加凸显凌玥儿的脾性倔强。 她扯着祁景安的衣摆,小声撒娇,哄得祁景安冷漠的神色收敛。 “知错就好。” 祁景安视线扫过不发一言的凌玥儿,轻言浅笑道:“还是小萱乖。” 一字一句,就像是刀子,戳着凌玥儿的心。 怎么听都刺耳。 凌玥儿心如刀绞,却不愿低头认错。 她不是陈萱,可以做到为了讨好祁景安,连尊严都可以扔下。 说什么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也就是祁景安相信罢了。 他不但信了,还要拿话来刺她。 让她一颗心成了筛子,怎么补都补不完。 她紧握双拳,咬牙道:“你所谓的乖,不过是身边人听你的话,盲目顺从,好欺负罢了。” “这样的夸赞,我根本就不稀罕,你尽管夸她,就让她这个小乖乖跟你过日子去吧!” 祁景安皱了皱眉头。 “你又提这个,不要总拿离婚当威胁好吗?” 凌玥儿冷眼看着前路。 “你就这么确定我是在威胁你?” 她是真的想要离婚。 也是真的不想离婚。 脑子里的念头转来转去,最后连凌玥儿都说不清,她到底想要什么。 也许干脆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可那样真的就好吗? 即便是换了个人,也可能依然碰到这样的情况。 对凌玥儿而言,落跑,是在重复不断的认输,是无法正面对抗生活中出现的困难。 她想要的,是解决问题。 而不是逃避问题。 尽管这真的很难。 车辆停下。 祁景安沉着脸下车,一起护送着陈萱进屋。 凌玥儿默默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她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立刻离开。 走得远远的。 不想见到祁景安。 不想见到任何人。 她也这么做了。 这里是一片别墅区,房屋间隔的距离很远。 灯光稀疏,耳边有蝉鸣鸟叫,呼吸声清晰可闻。 她走了很远。 直到感觉累了,才停下脚步。 脚下是小腿高的杂草,天空是成荫的树林。 凌玥儿误入了山林,身后是人工踩出的小道,蜿蜒幽长。 这里不会有什么猛兽吧? 她忽然心生怯意,立刻想要从来路返回。 第22章 能不能换位思考 不料道路一转,尽头是一片幽静的湖水。 湖面闪烁点点月光。 一粒荧光突然落到她的鼻尖。 凌玥儿呼吸一滞。 微风拂过,鼻尖的荧光飞起,汇入远处点点星海中。 竟然是好大一片萤火虫。 她沉浸其中,不禁脱口而出感叹道:“真漂亮……” “阿娴?是你吗?” 身后,一个苍老的男声语调颤抖,不可置信地询问道。 “谁在那?” 这声音虚无缥缈,让凌玥儿脊背发凉。 霎时间,恐怖片段在脑中一窝蜂闪现,她抱紧了胳膊警惕看向四周。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看起来约莫六七十岁的大伯,从树林中闪身出现。 他打开手电筒,灯光刺得凌玥儿扭过头。 “抱歉,吓着你了吧。” 大伯眼神浑浊,看向凌玥儿的眼神充满了怀念之情。 “年纪大了,眼神也不太好了。乍一看到你,就想起了我已逝的爱人。” “还以为是看到她的亡魂,回来接我了。” 他说着,摇了摇头。 “不多说了,天色已晚,在山上不安全。正好我也要下山了,你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 凌玥儿没有推拒。 天色已晚,这些小路弯弯绕绕,让她自己找,大概会被困在山上。 “真是麻烦您了。都怪我自己,一生起气来,就不管不顾,到处乱跑。” “是该改改了。” 大伯呵呵笑了声,“不过嘛,你还年轻,性格冲动是年轻人的资本。像我们,年纪大了,再想冲动,发脾气都嫌累。” 凌玥儿苦笑一声。 她还年轻什么? 一口气走了这么远,也亏得她平时有做锻炼,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 都是要当妈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没点自知之明,总觉得自己还是孤身一人。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凌玥儿远远看到车子停在路边。 车灯还亮着,祁景安没有回来。 她快步回到车内,拿起还在充电的手机。 没有来电显示。 凌玥儿松了口气,坐回座位上。 早先在医院,就已经不打招呼离开过一次了。 若是被祁景安发现,两人一定又要为着这点小事吵起来了。 不过…… 方才看到的景色,是真的很美。 要是带上手机就好了,还能拍些视频留念。 凌玥儿回忆了没一会儿,祁景安从院中出来。 “等很久了吧,抱歉,小萱非要闹着不让我走。” 凌玥儿看看时间。 已经过去大半个钟了。 但因为刚才的插曲,她倒是觉得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你也知道让我等了很久?” 就像好孩子做了件坏事,还藏着没被发现。 凌玥儿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怎么,不生气了?” 祁景安瞥了她一眼,发动车辆。 凌玥儿扭过头,不看他。 “气啊,我差点气到要把车开走,让你自己想办法回来!但是生气有什么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没准把车开走了,你还要顺势在陈萱家住上一晚。” “你知道就好。”祁景安温和地笑道。 凌玥儿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不快。 那意思,就好像车要被她开走了,他还真有在陈家过夜的打算。 她深呼吸一口气,不愿跟祁景安争吵。 吵来吵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只可惜,就算是心平气和的商量,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 “你说我没有顾虑过你,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小萱要是毁容了,那也有你一份功劳。是你纵容她,让她对你没有一点边界感,才会说出这种恬不知耻的话。” “换位思考,若是我躺在别的男人怀里,你眼睁睁看他摸我的……” “别说了!” 祁景安目视前方,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有些泛白。 凌玥儿摊开手。 “你看,你光是听我说说,就气成这样了。不如我也找个弟弟好了,就像你一样,总有那么多例外。” “你敢?!” 祁景安扭头看了凌玥儿一眼,琉璃色的眸子闪烁着警告之意。 这也太可笑了。 他可以跟妹妹卿卿我我。 轮到她提了一嘴,就好似做了天大的错事。 凌玥儿抿紧唇,不想再跟祁景安多说。 那片萤火虫带来的好心情,也已经荡然无存。 车子进了车库,才停稳,凌玥儿就自顾自打开车门出去了。 她没有等祁景安,径自打开大门。 刘阿姨侯在门口,往凌玥儿身后张望。 见祁景安不在,她的笑容淡了些。 “太太,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凌玥儿和祁景安去海边玩,这事儿不到半天,就传开了。 怎么兴高采烈地一起出门,回来时就剩一个人了,瞧着脸色也不太好。 “嗯,你怎么还没回去?” 凌玥儿换下鞋子,将包包随手放在柜子上,漫不经心地回答。 别墅里一共五个阿姨轮班。 刘阿姨和张阿姨年龄最大,资历最老,工作也最自由。 她们每天只待半天不到,天一黑就赶回家中照顾孙子。 剩下三个,凌玥儿甚至不记得名字。 倒也不是凌玥儿太过冷漠不近人情,只是她婚后一年,忙于工作,每日回到家中,都是倒头就睡。 早上匆忙吃过早饭,又要赶去上班。 跟这些阿姨们打照面的机会,几乎约等于零。 还是最近在家呆得久,才略微面熟一些。 刘阿姨接过包。 “今天轮到我住家,您看要不要现在放洗澡水?” “好的,放吧。” 凌玥儿叹了口气,瘫坐在沙发上。 忙了一天,先前还不觉得,回到家才发现,真是累坏了。 身心疲惫。 刘阿姨听到凌玥儿坐下的这动静,吓得脸都白了。 “哎哟喂太太!你可是有宝宝的人了,怎么能这么用力倒下去?会撞着孩子的!” 凌玥儿抽抽嘴角。 “不会吧?” 这只是个很常见的动作。 她都没感觉到痛,怎么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 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怎么不会呢?孕早期一定不能剧烈运动,熬夜。我看您根本就是对宝宝不上心,连这种基本知识都不去了解。” 刘阿姨挥着手,情绪激动,眼神充满了质疑。 “对了,我听说您怀孕了还继续在上瑜伽课?该不会是想故意运动落胎吧?” 第23章 她也变了 这怎么可能? 要落胎,去医院无痛人流不是更快? 凌玥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刘阿姨,想不通她怎么这么激动。 “我的瑜伽老师很专业,孕初期教我的都是稳胎运动,何况你说的一定不能剧烈运动,那只是因人而异吧。我平时就有运动基础,孕初期适当锻炼一下,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她专业,能有我生过孩子的专业?听过来人一句劝吧,您要是真想要孩子,就好好养胎,不要总是吵架,发脾气,上蹿下跳。” “在家不能吵,越吵,男人就越跑。” “以前您忙着工作,我就觉得奇怪了。工作嘛,谁不能做呢,最重要的是找准定位。您已经是祁家的少奶奶了,何必还跑出去抛头露面?” 她絮絮叨叨,越说越离谱。 凌玥儿跟刘阿姨很少接触,以前时间错开,就没发现她的话这么多。 也许是担心自己的婚姻关系吧。 可这些话,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忙于工作,怎么就成了不清楚定位,抛头露面了? 她是还活在封建时代吗? 等水放好,凌玥儿就立刻关上门。 刘阿姨照顾祁景安很久了,凌玥儿也不想甩脸色。 再不赶紧进浴室,忍不住就得反驳两句,没准还要被说不尊重长辈。 她躺进浴缸中,在热气腾腾的雾气里,总算放松下来。 门外的刘顺慈话说到一半,见凌玥儿就溜进浴室,嫌弃地撇了撇嘴巴。 从一年前把她娶进家门,算下来,她在家里待的时间,还没有她一个阿姨来得长。 那娶她回来是做什么? 要当助理,就好好当助理,媳妇取回来,不就是为了生娃? 她倒好,一天天忙得比祁景安这个老板还累。 也就是先前,刘顺慈没跟凌玥儿碰上,不然早就要说道说道了。 好不容易怀上了,还瞒着掖着。 不是刘顺慈瞎猜。 她是真觉得凌玥儿不想跟祁景安过日子了,才会在发现孕检单时,告到了顾夫人那里。 这阵子三天两头吵架,好容易一起出门玩,却只有凌玥儿回来,还不是她自己给做的。 “真没礼貌,老人家话都还没说完就跑。没爹没娘,就是没教养,任性妄为。” 她小声嘟囔着走开。 却听身后,突然传来钥匙重重甩到桌面上的声音。 “刘姨,你明天就不用来了。” 在车库里待了一阵,才回到家的祁景安,刚进门就听到刘顺慈的抱怨。 他皱了皱眉,没有跟她废话。 刘顺慈吓得一个激灵,满脸的褶子挤成一堆。 “哎哟,景安少爷你也回来啦,我刚才就是脑子一时糊涂,多嘴了。” 她说着,轻轻拍了两下自己嘴巴。 “看我这张嘴,我是担心你们总吵架,就念叨了几句,没想到太太就不耐烦了。” “你带她出去散心,她不领情就算了,还要跟你吵架,哎!” 刘顺慈面上说着道歉,话里话外都是贬低凌玥儿,用养育之情拿捏祁景安。 原本祁景安只打算杀鸡儆猴。 孕检单是谁送过去的,并不需要查得那么清楚。 只要让剩下的人知道,再有下次,他们就得收拾包袱走人就好。 哪想到,刘顺慈居然敢跳到玥儿头上撒野。 保姆到底只是保姆,就算感情再深,也应该清楚自己的定位。 “玥儿的教养轮不到你来置喙。随意议论主人家,你已经越界了。” 他越过刘顺慈,眼神冰冷,再不看她一眼。 刘顺慈慌了神。 她在祁家待了快三十年,早就离不开这里。 家里还有两个孙子等着她照顾,去了外面,上哪儿找这么轻松,工资还高的工作? “景安少爷,您真的要辞退我?” “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吗?我知道错了,以后也不会再碎嘴了!您就原谅我吧!” 见祁景安还是不为所动,她抹了把泪,就要跪下。 听到动静的凌玥儿匆忙开门,差点接了她一个大礼。 “怎么了?” 她裹紧身上的浴袍,虚扶了一下刘顺慈。 “太太,您帮我劝劝景安少爷吧,方才我说了您几句,被他听到,他是替您出气呢。” 刘顺慈抓着凌玥儿,眼底有一丝怨恨一闪而过。 要不是因为凌玥儿,她也不会被少爷辞退。 不是都准备离婚了吗? 在少爷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比不上一个认识不到两年的冲喜妻子重要。 凌玥儿惊讶地看着祁景安。 她知道祁景安向来重感情,几个阿姨也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工作一直稳定,不会随意换人。 怎么今天就因为刘阿姨念叨了她几句,就要把人辞退? 凌玥儿不知道刘阿姨在背后讽刺她的家世,只以为祁景安是生气,迁怒于人。 又或者,跟顾君柔私下联系告密的人,就是她? 这么说来,方才刘阿姨看不顺眼自己,也有了理由。 “他在气头上,要不你先回房,等明天景安气消了,再好好道个歉吧。” 祁景安没有解释。 他不想让玥儿知道那些伤人的话。 那只会污了她的耳朵。 凌玥儿出身福利院,错的是她父母。 她何其无辜,要被旁人这般品头论足。 “不要多说,该给的补偿我会给你。再闹下去,补偿别怪我扣掉。” 话已至此。 刘顺慈哭哭嚷嚷地收拾行李,连夜搬离别墅。 祁景安这才起身,准备洗澡。 他从身边走过时,凌玥儿敏感地闻到了淡淡烟味。 “你抽烟了?” 祁景安含糊的应了一声,走进浴室。 门关上。 凌玥儿心中闪过一丝忧虑。 祁景安向来不抽烟,只少量饮酒。 婚后一年,他忙于工作,更是连酒都很少喝。 凌玥儿初入齐胜集团时,曾以为自己的上司是那种烟不离手,挺着肥大啤酒肚的老男人。 以至于见到祁景安后,这么大的反差,就让她瞬间心神失守。 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凌玥儿爱上了,只觉得祁景安满身都是优点。 多金,长得帅,不抽烟不酗酒,待人体贴温柔。 这样的男人,谁会不爱呢? 也不怪陈萱会心心念念惦记着。 她想着想着,心中有些难过。 现在陈萱一回来,祁景安就变了。 不光是他,她也跟着变了。 变得暴躁,易怒,易冲动,不像自己。 祁景安洗完澡,正擦着湿发,瞥见凌玥儿瞅他的小眼神,格外委屈。 他有点想笑。 凌玥儿总是这么神奇,一个眼神就可以戳中他的心窝。 他记起他们还没有阴差阳错成婚时,曾在公司撞见她被同事表白。 已经是下班的点了。 蜡烛铺满了一地,男人跪在正中捧着玫瑰。 凌玥儿被其他同事推搡着,送进爱心蜡烛圈里。 那时,他不经意间路过,她一眼瞧见了他,像是期待他会救她离开般,眼中满是希冀。 第24章 她给的实在太多 被那样的眼神望着,让他无端生出一股冲动。 他穿过人群,将凌玥儿拉到身后。 “没看她都快要哭了?告白如果不是双方都心有所属,就不要这样强迫人家答应你的示爱。” 祁景安冷了脸,狠狠斥责了下属。 “还有在办公区域点蜡烛,引起火灾怎么办?有哪些是帮忙起哄的,公司三令五申禁止办公室恋情,你们的纪律呢?” 周围一下安静了。 原本看到总裁亲自上阵抢人,高潮的气氛一下降至冰点。 祁景安说得义正言辞,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他已经对她心中有一丝好感,只不过当时还未察觉。 他突然想到什么,开口询问:“明天是你孕检的日子?” 凌玥儿愣了愣:“是吗?好像是这几天。” 她拿出手机,查看行程表。 还真是约在明天。 可她好像没有告诉过祁景安这件事吧。 “你怎么会知道?” “上次被妈妈狠批了一顿,我就找医院给我发了一份详细资料。” 凌玥儿心中一暖。 随即又冷了脸。 “你不会是担心孩子不是你的,才特意找医院询问吧?” 祁景安神色无奈,伸手揉了揉凌玥儿的头发。 “好好的,怎么又提起来?说了那是气话,别放在心上了。” “睡吧,晚安。” 凌玥儿原以为祁景安提起孕检日期,是想陪她一起。 结果醒来时,身边人已经去公司了。 她失落了片刻,收拾好心情下楼。 正吃着早餐,祁景安的电话打来。 “已经醒了?” “嗯。” “我让邵清陪你去做孕检,她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凌玥儿苦笑一声。 很想问他既然不准备自己陪,又何必多此一举。 做孕检而已,她一个人就可以。 “好的,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没过多久,邵清就开车赶到门口。 “多亏了玥儿,让我领了这个好差事。” 她笑嘻嘻地开着车,没发现凌玥儿情绪有些低落。 “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可忙死我们了。先前看你总加班,有些人还觉得是你能力不行,现在好了,大家都不敢说什么了。” 凌玥儿不明所以。 “我的工作不是交接给陈萱了吗?怎么听你说的,好像分给大家去做了?” 提起陈萱,邵清的表情一言难尽。 “那位大小姐,根本就不是来上班的。每天都要迟到,十点十一点才到公司,比祁总来得还晚。” “景安没有说什么吗?” “只问过几句。总之,她到了公司,也不干活,就喝喝茶吃些点心。工作全部分摊到其他人头上,这段时间大家都很有怨言。” 她大吐苦水,到了红绿灯路口,还特意翻出聊天记录给凌玥儿看。 “你看,祁总让她交的资料,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交给另外一个同事去处理了。” 凌玥儿听得瞠目结舌。 怪不得当初交接时,陈萱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后来也没有因为工作的事情找过她。 原来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做这份工作。 不过,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陈萱越是任性,胡作非为,祁景安工作挑剔,总有忍受不了的那一天。 只可惜陈萱任职没几天,脚就崴了。 “那他们也愿意帮忙?” 邵清顿了顿,不太情愿地提起。 “她给的实在太多了。一开始在公司,她每天都叫高级餐点和下午茶,每人都有一份。吃了几天下来,大家都不好意思拒绝她的求助。” 凌玥儿扶额。 “舍得花钱还真是好,几顿饭就把你们给收买了。” 邵清嘿嘿笑了两声。 “不过你放心,我也有帮你监督她,绝对不给她撬你墙角的机会!” 说说笑笑间,凌玥儿问起祁景安。 “景安今天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他有一个股东会。” 邵清拍着她的肩膀,“玥儿你就放心吧,祁总对你有多上心,真是没的说了。孕检担心你没人照顾,就让我过来陪你。” 凌玥儿不好意思笑笑。 “麻烦你了。” 有个人帮忙,到底还是轻松一些的。 再加上她走的特殊通道,没花上两个小时,结果就出来了。 医生翻了翻单子。 “孕酮和hcg正常,胎心胎芽健康,给你开的补剂回去记得按时喝。” 凌玥儿道了谢。 刚起身,想起先前刘阿姨责怪她的话。 “医生,我想问问,孕早期猛地躺到沙发上,对宝宝也会有影响吗?” “还有,我还能上瑜伽课吗?最近老师教的都是很简单的动作了。” 医生沉吟道:“因人而异,前三个月最好避免跑跳,深蹲,提重物。有运动基础的话,简单的瑜伽动作是可以的,但要避免拉伸腹部的动作。” “一切还是要以孕检结果为准,就目前的结果来看,是没有问题的。” 得到专业医生的回复,凌玥儿终于放下心来。 吃过午饭。 邵清问她:“你想去哪逛逛吗?还是我送你回家休息?” 凌玥儿看看时间。 跟邵博艺约好的见面时间,是下午两点。 还有一个多钟。 “要不你就回去吧,我想自己逛一逛。” 凌玥儿支开邵清,不想让祁景安知道这件事。 反正这次解释清楚,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瓜葛,没必要跟祁景安解释太多。 至于邵清,能带薪放假,当然乐得轻松。 忙活了一上午,跑上跑下地缴费拿检查结果,她也有点累了。 “那你大概几点回家?我跟祁总报备一下,再顺便问问他有没有空下午陪你吧,股东会应该也开完了。” 凌玥儿心中一紧,面上还是若无其事。 她没有拒绝。 明明下午有约,但是听到邵清提起时,凌玥儿还是会有些期待。 至少邵清随口提起,被拒绝,总好过自己亲口提出来吧。 电话很快接通,祁景安的声音传来:“怎么样?” “祁总,孕检已经做完了,医生说没有问题。下次孕检就得您亲自陪玥儿来建档了,这个您应该清楚吧。” “嗯。” “玥儿说下午想去逛街,您看您有没有空过来陪她?”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邵清将手机递了过来。 凌玥儿接过电话。 “抱歉,下午有事要忙,只能让邵清陪你了。” “哦。” 凌玥儿垂着头。 就知道是这个答案。 偏偏邵清提起了,她还是会期待。 也不是什么大事,凌玥儿换了个方向努力。 “那你晚上早点回来,我们一起吃晚饭?” 祁景安的语气柔了些:“好的。” 就在这时陈萱娇俏的声音突然横空插入:“哥哥,电话打完了吗?快来救我,我的游戏人物快要死掉啦!” 第25章 签订合同 “晚上等我。” 祁景安匆忙挂断电话。 凌玥儿听得清楚,那头还有游戏音效传来,他这是在陪陈萱打游戏? 她怀着他的孩子,老公陪着其他女人玩双人游戏,却借口忙安排下属陪她孕检。 他真的有股东会要开吗?下午也是在忙正事吗? 凌玥儿咬了咬唇,强笑着将手机送还。 邵清没有发现凌玥儿的情绪变化,笑着打趣道:“啧啧,跟祁总说话就是不一样,眼睛笑得都快看不到缝了。” 邵清离开后,凌玥儿坐在包厢内冷静了很久。 她很想现在赶去公司,看看陈萱到底在搞些什么把戏。 可她也很清楚,陈萱这是故意在使坏,即便去了,也抓不到任何把柄。 反倒让祁景安认为她小题大做。 陈萱越急着搞她的心态,她就越应该冷静。 整理好心情,和邵博艺约好的时间快到了。 凌玥儿去到地点,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国内知名电商平台的总部。 凌玥儿立刻找邵博艺确认。 “是这里?我没有走错?” 邵博艺打来电话:“没有的,我已经跟前台打过招呼了。您去前台登记,前台会带您到我们办公室。” 凌玥儿还没走近,前台就立刻笑脸相迎。 “您找闵少爷对吧,请跟我来。” 电梯上到顶层,入目是一片大落地窗,江面映衬着远山,景色宜人。 邵博艺走来,“太好了,亲眼看到您来了我就放心了。先前我还担心好久,怕您只是想敷衍我。” 凌玥儿只是笑笑。 她扫视一圈室内的装潢,确认这里的确是公司内部的办公室。 不是单独租出来一套的那种皮包公司套路。 怪不得邵博艺叫闵恩浩少爷。 能为了一个孩子的胡闹念头,就开始跨界着手准备游戏制作。 甚至找到她这么一个没有名气的画师,还敢说出价格好商量的话来。 初步可以排除是骗子的可能了。 但依然要保持戒心。 毕竟骗局总是量身定做。 越不可能的事,就越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办公室里,闵恩浩正躺在老板椅上,一本书从中翻开,盖在他的脸上。 邵博艺推开门:“少爷,k老师来了。” “哦。” 闵恩浩语气平平。 过了一秒。 “什么?” 他跳起来,书本砸到脚上都来不及喊痛。 在看到邵博艺身后的凌玥儿时,他哑然失声,面上迅速浮起一层红晕。 邵博艺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地招呼凌玥儿。 “您先坐。” 过了好一会儿。 闵恩浩才别别扭扭走过来。 “上次见面我一定吓到你了吧,对不起。” “没事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我的粉丝……不是很习惯。” “那k……” 见闵恩浩又要开口,唯恐他再度念出完整网名的凌玥儿迅速打断他。 “叫我玥儿就好,或者全名!” “玥……” 闵恩浩张了张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没有给凌玥儿空闲思考的时间,邵博艺像变魔术般的,突然掏出一叠资料。 全部堆到她的面前。 “那凌老师,反正来都来了,不如您还是看看我们关于游戏的初步构思?我司很有诚意,希望您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再考虑考虑。” “这是企划书。这是构思合同,游戏原画毕竟与平面板绘不同,我已经考察过几家专业培训工作室,如果您愿意,可以立刻带薪给您培训。” “我知道您身价不菲,不过最近听说您已经从公司离职,待业在家。不如考虑挑战一下副业,体验不一样的工作乐趣?” “你可真是费尽苦心了。” “哪里哪里,都是为了完成工作。” 邵博艺精干老练。 一席话说得在情在理,稳准狠击中了凌玥儿担忧和心动的心。 凌玥儿根本不是对手。 盛情难却,凌玥儿开始认真翻看面前的资料。 有哪些不懂的地方,邵博艺都会在一旁耐心解释。 闵恩浩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话。 直到资料全部看完,凌玥儿已经对这个未出世的游戏产生了一些兴趣。 从游戏设计的理念可以看出,尽管闵恩浩外表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内心却非常温柔。 他想要给玩家带来的,也是治愈和传播温暖的游戏体验。 但是…… 凌玥儿叹了口气。 “这是个很好的游戏,非常感谢你们会想起我,选择让我来做原画师。” “但是抱歉,我明白我的能力,我只是个没什么水平的画师,担当不了这个大任。我不能看着这么好的游戏,因为我画技的缘故,成了败笔。” “这样啊……” 邵博艺收回视线,扫过一旁强忍着失落,却一言不发的闵恩浩。 “少爷那天去会诊,医生说他病情有些好转。这都是您的功劳。” 突然换到这个话题,凌玥儿已经预感到邵博艺要卖什么药了。 她连忙摆手。 “我什么也没做,哪里敢当得起这么大的功劳?” 邵博艺叹了一声。 “他这个病,全靠心情撑着。心情好了,治疗的效果就好。那天发现您就是k老师以后,少爷开心了很久。” “虽然这话由我说出来,您可能不太相信。但是少爷最痛苦的时候,都是看着您的画度过的。他真的非常非常喜欢您。” 看着闵恩浩躲闪失望的眼神,凌玥儿知道,邵博艺说的不是假话。 她心有不忍。 愧疚感让凌玥儿盯着手中的企划书,脑中一团浆糊。 但她也很清楚,邵博艺不过是换了一种谈判手段。 那天在医院拒绝以后,本该事情就此了结。 一时的心软,让她留下了转圜的余地。 凌玥儿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 她看向闵恩浩:“真的这么有效果?” 闵恩浩点头,“有的。” 凌玥儿再三斟酌。 “我可以试试,但并不保证我可以达到你们内心预期的水平,并且我希望在你们的团队目录上,不要出现我的名字。” 这是凌玥儿最后一张自欺欺人的遮羞布。 哪怕最后游戏发布,被骂也好,只要当作她没有参与过,也许就不会太过痛苦。 “没有问题。” 邵博艺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事实上,即使这一次凌玥儿拒绝了他,他也依旧不会罢休。 邵博艺甚至还设想了许多种手段。 若是说得太多,让凌玥儿感到厌烦,他会选择曲线救国。 和凌玥儿成为朋友也好,去资助福利院也可,总有一种方法,可以让凌玥儿最后心甘情愿答应合作。 好在,只是小施技巧,凌玥儿就已经同意了。 在新版合作协议上签署名字后,凌玥儿小心翼翼地询问邵博艺。 “抱歉,之前怕问起来太唐突,请问闵恩浩到底是患了什么重病?” 第26章 被算计了 “也算不上是重病。”邵博艺笑着眯了眯眼睛,“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自闭症?” 不是说治不好了? 不治之症一下变成了自闭症,让凌玥儿顿时有种被骗的羞怒。 她没想到,自己关于合同条例反复思虑了半天,试图找出漏洞,结果在根本理由上栽了跟头。 “你不会连自闭症都是骗我的吧?” 凌玥儿怀疑地看着他。 闵恩浩几乎看不出有自闭症的症状。 若是连病情也是骗她的,她会立刻撕毁协议,掉头走人。 反正协议里没有违约的约定。 这也是凌玥儿能放心签约的原因。 邵博艺推了推眼睛,有一阵光闪过镜面。 “怎么可能,那是少爷这两年精神好了一些,但我也没有说错。” “您的画,确实是他病情好转的原因,之一。” “并且……您其实也很喜欢绘画创作的吧。有时候踏出舒适圈的确是件痛苦的事情,但有个人能推上一把,也不一定就是坏事。” 这是被算计得明明白白。 凌玥儿已经无话可说。 她喜欢绘画创作与否,就连自己都说不清。 从小到大,更多的,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改掉习惯是件很难的事情。 以至于即使到了现在,听到游说时,她也依然会心动。 凌玥儿摇头感叹:“我已经有点后悔签下合作协议了,怕以后会被你算计到破产。” 邵博艺轻笑:“这一点您可以放心,都是打工人,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老板的需求。您虽然嫁得好,但我们,也不缺钱。” 真是财大气粗。 凌玥儿挽起耳边发丝,看一眼表,时间也不早了。 还不等凌玥儿开口道别,邵博艺已看出她的想法。 “不一起吃顿饭吗?我刚才听到,少爷已经偷偷摸摸约好了餐厅。” 约个餐厅而已。 怎么还要偷偷摸摸? 凌玥儿扫一眼室内的少年,见他眼神闪躲。 这种感觉其实有些奇妙。 在得知闵恩浩也是自闭症患者后,凌玥儿就好像遇到了同类,会莫名感觉到亲近。 这是不是也说明,闵恩浩能看懂她的画? 凌玥儿歉意道:“我晚上已经有约。” 邵博艺也不勉强,送她到电梯口。 “没关系,合作的时间很长,相信少爷还有的是机会跟偶像吃一顿饭吧。” 凌玥儿有些尴尬。 她没法将自己定位在一个偶像,或者是被人崇拜的人物上。 在她看来,自己还很差劲。 根本不配让人崇拜。 她客套了一句:“没什么偶像不偶像的,现在我应该算是他手下的员工,他是我的老板了。” 刚出了电梯,一阵铃声响起。 是祁景安打来的,他疑惑的问:“在哪?怎么刚才电话打不通?” “在电梯里,信号不好,就没接到电话。有什么事?” “临时晚上有约,不能回去陪你吃饭了,改成明天好吗?” 祁景安的声音传到耳中,依旧温柔悦耳。 凌玥儿眼底有些黯然,心中虽有失落,却还是强颜欢笑。 “好啊,那你早点回来。” 想要挂断电话,却听那头,祁景安唤了一声名字,欲言又止。 等了半晌,也不见下文。 “没什么,你也早点回家。” “嗯。” 挂了电话,凌玥儿不禁反思自己。 为什么总是要为了一点小事而失望。 是因为她的希望太多吗? 把祁景安看得太重,才会让她有个风吹草动,就精神紧张。 凌玥儿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这没什么。 一顿饭而已。 “不知道今晚这顿饭,少爷还有没有这个荣幸请到您?” 邵博艺突然出声,打断了凌玥儿的思绪。 他怎么没有回去? 电话内容被他猜到了? 凌玥儿惊讶之下,心中升起一丝佩服。 同样是助理身份,她就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你做助理的经验,我倒是很想跟你学习一下了。” 邵博艺淡笑道:“这些都可以回头慢慢讲。” 闵恩浩订的地方,是一家私房菜。 新店开业,味美服务好,加上有邵博艺在一旁活跃气氛,这顿饭吃得非常愉快。 正准备告别回家时,凌玥儿突然听到纸门外一阵喧哗。 “景安哥哥,这家店刚开好评如潮,我约了好久呢。正巧今天有人爽约,不然还不知道要等上多久。” 陈萱充满希翼,期待着祁景安夸赞的声音传入凌玥儿耳中。 凌玥儿拉开纸门的动作一顿。 “你有心了。” 紧接着,祁景安低沉的嗓音依稀传来。 服务员引着他们走过门口,凌玥儿猛地拉开门,看向祁景安。 “你下午说的有事,不能陪我,就是为了陪小萱吃饭?” 她捏紧了手心,等着祁景安一个解释。 但是没有。 祁景安和陈萱惊讶地看着她,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怎么会来这里?这儿的位置难订得很,我都是约了好久才约到的。” 陈萱拄着拐杖,打扮得花枝招展,就连拐杖上,都缠了一些装饰。 凌玥儿是真没想到,陈萱就算是脚崴了,也不耽误她缠着祁景安。 “你约不到,多的是人一个电话就能随时来。” 凌玥儿冷冷嘲讽她,眼睛看向祁景安。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在等你的解释。” 祁景安揉了揉眉心。 “本来是有约的,但是临时取消了,恰好小萱来找我。” “是嘛。” 凌玥儿狠狠闭了闭眼睛。 他说的话,真实与否,凌玥儿都不会去逐字追究。 她给了祁景安尽可能的信任。 但他,却没有回到应有的态度。 这就是区别吗? 他可以如陈萱希望的那般,做出期待的行动。 但轮到自己了,就总是不能实现诺言。 凌玥儿眨了眨眼睛,胸口闷闷的感觉上涌,让她生气,又让她心痛。 拐角里走出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 祁景安看到他后,松了口气。 “玥儿,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单独跟小萱出来。刚才助理去洗手间了,约到一起吃饭,也是想聊聊交接的事情。” “这是新来的助理,程闻。” 程闻搞不清状况,在祁景安的眼神下,茫然了两秒才醒悟过来。 “是这样的,祁夫人,先前我们跟股东约了晚饭,但有人临时爽约,饭局就取消了。这才改到这里用餐的。” 凌玥儿不知道事情是否真是如此,或者是程闻随机应变能力好,此刻她也没有心情再去计较了。 她垂下眸子,神色淡漠。 “好的,你们去吃吧,打扰你们用餐了。” “这话说的,我看是我跟景安哥哥打扰到你们用餐了吧。”陈萱眼尖,看到凌玥儿身后的人影晃动,挑衅地问道。 祁景安闻言看向室内,邵博艺和闵恩浩正走来。 他眉头一皱:“这两位是?” 邵博艺推了推闵恩浩。 不等凌玥儿解释,忽听闵恩浩在身后,忸怩地开口:“玥……玥儿姐姐。” 第27章 喜当姐 少年人耳根通红,对自己喊出的称呼也很是羞耻。 凌玥儿回头,愕然看着闵恩浩。 她原本沉浸在心痛中,眼里还有一丝泪光。 此刻灯光映在眸中,眼波流转。 闵恩浩看得呆了。 他本就对凌玥儿一见钟情,在发现她就是自己喜欢已久的画师后,爱慕之意顿生。 但他的自闭症时好时坏,总是没法顺畅地与人交流。 方才还是邵博艺告诫他,执意要他这么做。 “你年纪尚小,她又早已成婚,先前夫妻感情还不错,不会给你趁虚而入的机会。但现在第三者插足,你大可以趁机靠着弟弟的名义,帮她掰回一成面子。” “凌玥儿心地善良,你帮了她,她必定会有所回报。” “少爷,你与玥儿亲近的机会,就全靠自己把握了。” 邵博艺的话回荡在耳边,他深吸了一口气,望了一眼邵博艺,直到看到那微不可见的点头。 闵恩浩伸出紧张而略微颤抖的手,去拉凌玥儿腰间的衣料。 “玥儿姐姐,他们是谁?” 凌玥儿反应很快。 邵博艺和闵恩浩也是好心,替她解围。 她下意识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脑袋。 手伸出,才发觉两人身高悬殊,只得拍了拍闵恩浩的肩膀。 “这是你姐夫,那个叫小萱。” “你什么时候认的弟弟?他叫什么?” 祁景安视线停在闵恩浩牵着凌玥儿衣物的手,立刻上前将凌玥儿带入怀中。 偏偏闵恩浩的手不肯松开。 裙子崩的紧紧的,他皱着眉,望向祁景安。 祁景安感觉到闵恩浩对自己隐藏不住的敌意,与生俱来的领地意识让他立刻把闵恩浩划为了情敌的范畴。 两人冷冷地对视着。 “恩浩?”凌玥儿打断他们。 闵恩浩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拉着裙摆的手。 凌玥儿被男人间剑拔弩张的气势夹着,有一瞬间的慌张。 但她很快镇静下来。 “他叫恩浩。”凌玥儿介绍道。 “哦。” 祁景安语调低沉,“你们怎么认识的?” 要说出实情吗? 这个问题,凌玥儿其实也有想过。 她原本打算等到事情进展的差不多了,再跟祁景安坦白。 到时就算祁景安责怪她的自作主张,也不影响到游戏的开发。 但如果现在就说了…… 他应该不会同意吧。 就像刘阿姨说的那样,祁景安让她休息,是让她在家好好养胎。 要是知道她休息没几天,就给自己另找了份差事,恐怕两人又要吵架了。 原来祁景安在某些事上刻意瞒着她,是这样的心情。 凌玥儿突然有些理解他的为难,但心里还是闷闷的。 有些事,想明白了,跟心里的感受,是两码事。 “上次在医院,我家少爷突然摔倒,是凌小姐帮忙送他去诊室。这次也是为了感谢她,才约到这里吃饭的。” 还不等凌玥儿想出个结论,邵博艺突然开口解释。 他这人,有些善解人意过了头。 让凌玥儿一时间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承认。 “对,是这么回事。” 被迫摔倒的闵恩浩:“我真笨。” 凌玥儿:“……” 祁景安侧头看了凌玥儿一眼,琉璃色的眸子对上她的视线。 凌玥儿挪开眼。 他面色沉了下来。 “既然你们吃完了,那玥儿就再陪我一会儿,等等我们一起回家。” 凌玥儿瞥了眼在一旁看戏的陈萱。 让她留在这,是要给她弄个特等席,专门看他们甜甜蜜蜜地吃晚餐? “你们吃吧,我先回家。” 祁景安毫不犹豫否决:“不行,你先前也说回家吃饭,要不是被我碰上,我都不知道你来了这里。” 他不信任的眼神,点燃了凌玥儿心中的憋闷。 “我可没说我要回家吃饭。” “是你说有事不能陪我,现在有空了,就去陪小萱吃饭,你还有理?你怎么没想起给我打个电话,问问我在哪,要不要等等一起吃?” 祁景安皱着眉:“这个时间点,你早就吃完了,我何必还打电话问你?” 凌玥儿退出他的怀抱。 她是真的不想跟祁景安吵架。 可为什么总是说了没两句,就又会吵起来。 “行了,你没错。也不知你怎么想的,竟然想让我在旁边看着你们吃。” “我也就是跟刚认的弟弟吃顿饭而已,你又生哪门子的气?我现在是连跟普通男性朋友吃饭的权利,都没有了吗?何况你也没跟我报备,你跟小萱吃饭的事吧。” “我现在要回家了,你们赶快去吃吧。” 祁景安抿了抿唇角。 他是无话可说了吧。 凌玥儿往前走。 径自跃过他。 眼看着凌玥儿离去,祁景安心烦意乱地松了松领带。 菜已经陆续上了,他却一点食欲也无。 陈萱夹了些菜递到祁景安碗里,起身给他舀汤。 服务员忙接过碗,帮忙盛了一碗。 “这汤是他们家的招牌菜,你尝尝?” 祁景安喝了两口,就放下碗。 闵恩浩那副模样还印在脑中。 一个大男人,竟然垂着头,像个小媳妇似的。 还敢喊比他矮上一截的凌玥儿,叫玥儿姐姐。 他怎么好意思喊出来? 陈萱低声软语地劝着:“景安哥哥,你多少吃点,不然对胃不好。” 祁景安心中膈应,喃喃自语道:“我先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个称呼这么腻歪?” 陈萱顿了顿。 她脸上有些委屈,眸子转了转,勉强扯出一丝微笑。 “怎么就腻歪了,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叫的啊。哥哥你不喜欢,要不我就换一个叫法吧。” 祁景安这才发现,他把心里话不小心说出口了。 他摇摇头:“没什么,你想怎么叫都行。” 小萱跟那个男人,毕竟不一样。 不过是凭空天降的莫名男人,跟从小到大的交情,怎么能比。 想到这,祁景安突然心生警惕之心。 虽然看着不像,但那伙人没准就是冲着凌玥儿来的。 骗财或是骗色,坏人总不会明面上写着自己就是坏人。 他立刻站起身,边往外走,边给凌玥儿打电话。 “你们吃吧,我有点担心玥儿,先走了。” 说罢,不给陈萱阻拦的机会,就大踏步离开。 陈萱心急,刚举起拐杖,还没站稳就想往前走,结果猛地跌到地上。 第28章 天价赔偿 祁景安走得太快,脚步声已经渐渐远去,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形。 程闻慌忙上前,扶起陈萱。 “小姐,您没事吧?要不要送您去医院?” 陈萱握紧双拳,泄愤似的猛地将拐杖扔到程闻身上。 “你为什么不帮我拦着他?” 程闻皱了皱眉,却一声不吭地捡起拐杖。 “您还吃吗?我现在送您回家?” 陈萱夺过拐杖,又想砸程闻。 程闻后退数步,不卑不亢道:“小姐,打架斗殴会被行政拘留5-10日。室内有监控,您给了我一拐杖,现在我去医院检查,可以判断为轻微伤。” “你!” 陈萱的脸色更差了。 她气急败坏地砸了一通桌子,引得服务员慌张赶来。 “客人,冷静一点好吗?这些桌椅碗筷可都价值不菲!” “什么破烂玩意敢称价值不菲?我想砸就砸,到时自然会照价赔偿,还用得着你来担心!” 一阵噼里啪啦的吵闹声过后,陈萱总算是消了气。 她取出一张卡,施施然递给身旁的服务员。 “结账。” 店经理走了过来,递给了她一份账单。 “这是您方才损坏的物件,我们已经清点过了,请您核对签收。” 陈萱漫不经心接过账单,扫了一眼。 瞬间瞳孔骤缩,大惊失色。 “什么盘子敢收我一个十万?” 店经理嘴角挂着笑,神色透出些惋惜。 “正常吃饭,很少有客人会砸碎盘子,咱们也是第一次遇到您这样的。店里的盘子都是古董瓷盘,各个都是绝版,有鉴定证书,被您砸了我们也很心痛。您若是不信,可以挨个取出来核对。” “另外这套桌椅,也是上好的海南黄花梨定制,新店才刚开业,基本没有损耗,给您还扣掉了些折旧费,已经是优惠后的价格了。” 账单林林总总,算下来竟然要赔一百万。 陈萱倒也不是拿不出这个钱。 她在陈家虽然不太受宠,但该有的生活费,每月都会打到卡上。 只是东拼西凑付了这一笔,她就得生活拮据好一阵子。 她嘟嘟囔囔地抱怨:“古董竟然拿来吃饭,你们有没有搞错!” 店经理淡声道:“古董餐具在成为古董之前,也只是普通餐具。用来吃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情。” 这逼装的,陈萱差点以为店都是他开的。 她眼睛一横,猛地抽回银行卡:“你们不会是在坑蒙拐骗吧,我要报警!” 陈萱想着以报警威胁店家,让他们退步。 没成想,店经理好似早就等着这句话。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110。 紧接着不过三分钟,警员就来了。 陈萱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早就等在门外,就等着店经理通知。 这些人抓住陈萱,就要把她往外带。 原本一直冷眼旁观的程闻上前,好声商量了几句。 “小姐,您还是先付了吧。真要闹到警局,就不好善了了。这家店背后资本来历不明,出手阔绰,不是您能惹得起的。” 陈萱咬咬牙,拿出手机,给陈嘉明打了个电话。 “哥,给我五十万。” 她张口就来,电话那头,陈嘉明嗤笑了一声。 “又闯什么祸了?” “你别问了,快转给我。” “好,好,给你可以,你要怎么补偿我?” 陈萱焦躁道:“还不是你说怎样就怎样?” 陈嘉明啪的一声挂断电话,随即五十万的短信声响起。 一想到这么笔巨款不翼而飞,陈萱的心都在滴血。 但她还是忍痛将银行卡拍到店经理手上。 “给就给,又不是付不起,搞快点!” 一旁的服务员暗自撇了撇嘴。 磨磨唧唧半天不肯付钱的,可不是他们。 她跟上店经理的脚步,低声询问:“这人是不是得拉黑名单了?” 店经理笑容温和:“老板说了,钱能付清,就任由她砸。” …… 凌玥儿出了门,热气扑面而来。 她浑身一下冒出汗珠,不停往下坠,连着几滴泪一起,滴落到地上,消失不见。 好在天黑,眼眶红了也看不明显。 车开了不过十来分钟,祁景安来电话了。 凌玥儿看着来显,顿了两秒,才接起。 “怎么了?” 祁景安严肃的声音传来。 “你还有多久到家?坐的是他的车吗?” 凌玥儿扫了一眼前座的导航界面。 “是,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 “你跟人才刚认识,就这么放心上他的车?他要是心怀鬼胎……” 凌玥儿打断他的话。 “你好好吃你的饭,别瞎操心了。他要是想做坏事,也不用等到吃完饭,送我回去的路上再搞事。”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凌玥儿顿了顿。 她声音软了些:“恩浩是很温柔的人,你放心,我马上就要到家了。” 电话挂断,祁景安心中说不清的情绪更甚。 凌玥儿说的这是什么话,她跟人才刚认识,就知道那人很温柔了? 这就跟当初第一次见面,凌玥儿就对他一见钟情是一样的。 她太善良了。 看事情只会看到表象。 才会这么轻易就被欺骗。 曾经祁景安是很喜欢这种性格的。 他喜欢凌玥儿的单纯,喜欢她出身不好,却依然对世界充满希望的眼神。 也喜欢她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 这是好处,偶尔也成了坏处。 好在祁景安到家时,看到凌玥儿安全无恙地躺在沙发上休息。 “怎么这么快……你没吃饭?” 凌玥儿前脚刚到,祁景安后脚就回来了。 这么快的速度,只能是因为祁景安在她走后不久,就立刻追了回来。 “没什么胃口。” 祁景安拍了拍凌玥儿的腿,让她挪出一个位置。 沙发一沉,他靠下来。 凌玥儿用腿点了点祁景安:“什么情况,要不要让阿姨给你做点什么?” “等会吧。” 祁景安闭上眼睛。 混乱的思绪让他太阳穴发胀,过了十来分钟,祁景安握住凌玥儿的小腿。 有一搭没一搭地揉了起来。 “今天逛街逛累了吧。” 凌玥儿摸摸鼻子:“是有点腿酸。” “没买点什么?” “没看到中意的。” 见祁景安恢复精神,凌玥儿喊了一声阿姨,让她做点快手菜出来。 祁景安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他眼中的猜忌。 “你那个弟弟,是个什么来头清楚吗?” “好像是万利达的公子,我刚才查了,他们董事长也姓闵。” 万利达,知名快捷购物网站。 在互联网兴起时崛起,不过十年,如今已是国内的龙头企业。若真是如此,闵恩浩确实无需为了钱财名利,接近凌玥儿。 祁景安正思索着,凌玥儿突然起身,搂住他的腰。 第29章 皆为利来 祁景安这么不放心,也是因为关心她。 凌玥儿眉梢温婉,心中暖意快要溢出。 她语气亲昵:“你放心吧,我知道要有戒备之心。毕竟是豪门贵夫人了,我也很怕出门被诈骗绑架犯盯上的。” “你记得就好。” “要是实在担心,就帮我查查他的身份吧。” 她说得俏皮,祁景安勾勾唇角,不再多问。 查必定是要查的。 没有问题的话,就不会让凌玥儿知道。 凌玥儿躺入祁景安怀中。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唇,随口提起:“过几天有个活动,到时需要我们一起出场,妈妈也会去。” “好的。” 这类活动每个月都要出席几次。 在经历过最初的不安和怯懦后,凌玥儿已经有些厌烦这些千篇一律耗时的活动。 但她从不会多说什么。 她知道,如果直白告诉祁景安,她不想参与,祁景安一定不会强迫她。 但那样的话,就太过任性了。 每一次公开出席,都是传播公司正面影响的关键。 一对恩爱的夫妻,表面看上去,与公司股价关系不大。 但实际上,股民每一次的选择,其中缘由都错综复杂。 对资本家而言,网络只是一种盈利的手段。 有人在公司初期豪掷千金,给大众一种资本雄厚的映象,也有人在公司经营不善时,特意传出绯闻来转移视线。 在凌玥儿看来,网络让她又爱又怕。 便捷的信息获取方式,带给人们快速的交互沟通。 虚拟的沟通对象,也让人变得更加具有攻击性。 语言是利剑,但拿着剑的人,只以此为乐。 在邵博艺的坚持下,凌玥儿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打开d站。 她忽略掉爆满的私信和留言,点开发布的最后一张照片,拉到评论区。 入眼的第一条评论,就让凌玥儿热泪盈眶。 “两年了,老师真的真的不准备回归了吗?我好想你,还有你笔下可爱的角色。” 没想到,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后,在谩骂中被顶到第一条的,是还没有遗忘她的粉丝。 邵博艺沉声道:“您看到了吗?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批评您。风波过后,依然有许多粉丝在等着您重新拾起画笔。” “您不必妄自菲薄,只要按部就班地学习,我相信您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凌玥儿擦去眼泪。 “好的,我明白了。” 邵博艺给她安排的网课课时轻松,老师讲起入门知识,也非常专业。 凌玥儿学得很快。 在学习中,她渐渐找回了当初作画的快乐。 一时间灵感有如泉涌,整日都扑在电脑前。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凌玥儿懊恼地扔下笔,拿起手机。 是一串陌生号码。 “哪位?” 或许是听出她语气中的不悦,电话那头的男人犹豫了几秒,才拘谨开口:“是玥儿嘛?” “您是?” 男人松了口气。 “太好了,玥儿,我还担心你是不是换了号码,我是苏淳。” 凌玥儿愣了愣,随即恍然想起是大学时的一位学长。 当时关系还很不错,不知他突然联系自己,有什么事。 “哦,苏淳哥啊,怎么了?” “给你发了微信,见你没回,才想到打给你。”苏淳笑了笑,继续道:“我们临时组了个校友会,你要不要来参加?我可是听说毕业后的同学会,你每次都鸽掉了。” 凌玥儿食指轻点桌面。 她对同学会不感兴趣,每次都是找理由果断拒绝。 不过一个孤儿,平步青云,靠着冲喜嫁入豪门,跨越高级阶层。 凌玥儿想也不用想,同学们聚会时,多半会似笑非笑的,提起她当做笑谈吧。 她淡淡拒绝:“不了,我最近挺忙的,你们玩得开心吧。” “好吧。”苏淳的语气顿了顿,“你跟齐胜集团那位,还好吗?” “怎么这么问?” “不是别的意思,其实我有点事想找你帮帮忙,是家里的生意。” 原来是为了这个。 “抱歉,我不插手他们生意上的事情。没办法给你引荐。” “你听我说完,齐胜集团近期不是出了个新的项目,找招商合作伙伴嘛。我看过了,我家的条件绝对合适,也走了投标,就是想私下再打个商量。” “那我问问他,回头再给你回复吧。” 苏淳不耐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吃顿饭而已,就这么不给面子?” 凌玥儿沉默了一会儿。 不是不留情分。 实在是婚后一年里,找她的人太多太多。 眼红她的人有,想要借着关系进入齐胜集团的,更多。 先例开了一回,就会有更多人找上门来。 为了这事,祁景安还说过她几回。 后来,凌玥儿就彻底跟同学的关系淡了。 “抱歉。” 一声冷笑传来。 “呵呵,我听人说你飞上枝头成了人上人,就看不上我们这群老同学了,还总帮你说一句好话。没想到,几年的交情了,这点小事都不肯帮帮忙。” 凌玥儿心底一阵厌烦。 变得太快的,到底是她凌玥儿,还是旁人? 同学四年,原本不熟的人,在听到她的事迹后都纷纷找来套近乎。 熙熙攘攘,皆为利来。 凌玥儿已经看清了。 不愿与他撕破脸皮争论,她直接挂断电话,紧接着电话又打了进来。 “都说了帮不了,你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凌玥儿冷了脸,语气不悦。 电话那头,祁景安的声音传来:“是谁给你打骚扰电话了?” “啊,是之前的同学。”凌玥儿迅速调整语气,“别提他了。” 想起昨天的约定,凌玥儿嗓音微软,轻哼一声。 “说好今晚陪我吃饭,总不会又要爽约吧。” “不会,我马上就到家了。就是……” 祁景安说完,语气不知为何,有些迟疑。 “就是什么?” 凌玥儿起身,伸了个懒腰。 她不经意间往窗外看了一眼。 瞬间,心凉了半截。 “昨晚我提前回来,小萱不高兴,今天非闹着要我补偿她,我又约好了今晚回家吃饭……” “好的,你不必说了。” 她望着大门外停下的小车,心底一丝苦涩开始蔓延。 祁景安敏锐地察觉到,凌玥儿声线的区别。 “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凌玥儿心口堵得慌,轻笑着压下心底翻涌的涩意。 她当然是不开心的。 就像是狗皮膏药,被陈萱粘上了,他们的生活就永远有她的存在。 她很想问一句,吃饭而已。 就两个人,安安静静,温馨地吃一顿饭而已。 有这么的难吗? 凌玥儿攥紧了手机,冷冷看着陈萱蹦跳着下车,走到大门前,按响门铃。 “没有不开心,是你多想了。既然小萱临时要来,我吩咐阿姨去多准备几个菜。” 她说完,就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床上。 扔得远远的。 门外,脚步声传来。 阿姨敲了敲门:“太太,陈小姐说来拜访?她好大的架子,到了门口就指手画脚,一副主人家的排场。也没听先生提起,要现在放她进来吗?” 第30章 下马威 凌玥儿冷笑一声。 到了她的主场,陈萱还敢这么嚣张。 真是给她脸了。 “晾她一阵子吧,等她忍不住要打电话找景安的时候,再请进来。” 阿姨应了一声。 方才她在门口,因为不认识陈萱,被好一通冷嘲热讽,此刻对陈萱印象跌至谷底。 既然太太都这么吩咐了,她自然是乐得照做。 面上还是跟陈萱敷衍着:“刚才去找太太,没找着人,您且等等,我这就给太太打电话。” 陈萱竖起眉毛。 “你们什么情况?都说了我是景安哥哥的义妹,刘顺慈呢?张风灵也行啊,她们认识我!” 阿姨隐晦的撇撇嘴。 “不好意思啊,刘姐被辞退了,张姐今天休息,不在。” “哼,那你赶快叫凌玥儿给我开门,还愣着做什么。让客人等在外面,一点教养都没有!” 陈萱心情很是糟糕。 因为凌玥儿,她平白亏了一百万,还欠陈嘉明一个人情。 本打算趁着祁景安不在,好好教训一下她。 没成想到了门口,连门都进不去。 这没眼力见的阿姨,只知道隔着视讯屏幕和栏杆跟她废话,愣是不肯开门。 这么拖着四五分钟过去了,陈萱终于忍不住,要打电话给祁景安。 阿姨忙喊了一句:“好了好了,电话打通了!” 凌玥儿这才施施然往下走。 到了客厅,就见陈萱站在花园里,四处瞧瞧看看。 “这花儿开得倒是好看,以前来这里,景安哥哥都不爱打理花园,看着光秃秃的。” 阿姨陪在一旁,脸色为难。 “这位小姐,您不要乱走了,这花都是先生为了太太亲手种下的,可别踩坏了。” 陈萱一听,眼神闪过一丝怨毒。 她面上微笑着,伸手掐断一朵蜀葵花,轻拍了拍阿姨的脸。 “我在这儿玩了十几年,轮得到你这个新来的保姆多嘴?” “你在朋友家待了十几年,这房子难道就成了你家?路乱走,花乱摘,你也就敢趁着景安不在,在我面前拿乔。” 凌玥儿拿着喷壶,往花上喷。 顺带喷了陈萱一脸雾水。 “啊!你干什么!” 陈萱连忙躲开,拐杖绊到脚下,要不是阿姨扶着,差点摔进泥土地里。 凌玥儿眨眨眼:“不好意思,我要浇花,你让着点。” 陈萱撩了撩头发,忽而展颜一笑。 “玥儿姐姐,你看不惯我跟景安哥哥的关系,我也能理解。毕竟我跟他认识十几年,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他对我好,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因为这,就要明里暗里使坏,破坏我们的关系,是不是有些太卑鄙了些?” 倒打一耙,也就是陈萱惯用的手段了。 凌玥儿见怪不怪,吩咐阿姨去多准备两个菜。 陈萱惊讶地捂住嘴巴,挑衅道:“你把下人支开,该不会想对我做什么吧?景安哥哥可是马上就回来了哦。” 凌玥儿眼皮都懒得抬。 任由陈萱挑衅,都古井无波。 若是跟陈萱计较,那才是上了她的道。 陈萱越想要她失去理智,看她痛苦模样,她就越要装得云淡风轻。 哪怕她心里在意的不得了,只要不让陈萱发现,那就是她赢了。 凌玥儿浇着花,嘴里淡淡道:“你应该去找景安,跟他一起,手挽着手回来,说不准我还能伤心一点。现在单独跑来找我,只能说明你急了。” “昨晚景安饭都没吃撇下你,回来看我,你怕了?” 陈萱脸色愈发难看。 “说什么呢,我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担心我们十几年的友谊,就因为你疑心病,搞得分道扬镳。” 凌玥儿笑了。 她收起花洒,冷眼看向陈萱。 “十几年的友谊,真了不起。刘阿姨还照顾了景安二十年,不也被他辞退了。” “昨晚你们吃饭,我也没说什么,是景安自己担心我要回来。你不开心的话,就去找景安好了。我也不会拦着你。” 陈萱被凌玥儿冰冷的眼神盯得瑟缩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她像是被踩到了痛脚,声音都变得高昂了。 “原来刘阿姨是因为你被辞退的,你这人太自私,是想把景安哥哥身边亲密的人都赶走,只留下你一个?” 凌玥儿抽身便走,懒得理她发疯。 气的陈萱在小花园里来回打转,拐杖扫落一地的鲜花。 祁景安到家时,还眸中带笑,抱了抱沙发上看着电视的凌玥儿。 随后他张望四周。 “小萱还没到?” 凌玥儿眨眨眼:“她在花园里呢,刚才阿姨给她开门开慢了点,惹她发了好大的脾气,把你亲手给我栽的花都给砸了。” “她拿着拐杖,我也不敢过去劝,就让她先消消气。” 祁景安笑容敛了些,往花园走。 眼见一路狼藉,他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 直到走到正中的一棵大树下,发现了陈萱的身影。 他怔了怔。 小小的身影蹲在树下,陈萱正徒手扒着泥土,小脸上脏兮兮的,眼睛却很亮。 凌玥儿站在他身后,不知陈萱又在搞什么花样。 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找到了!” 陈萱突然惊喜地喊了一声,高高举起一个铁盒。 她狼狈地站起身,在看到祁景安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哥哥,你看,我找到我们小时候埋下去的愿望盒子啦!” 祁景安心中一动。 恍惚间,回想起幼年时,和陈萱在一起,无忧无虑玩耍的时光。 那是他幼年时仅有的些许快乐回忆。 一时间责怪的话都被抛到脑后。 他情不自禁伸手,擦去陈萱脸颊上的泥土。 “累了吧,先去洗个澡。外面这么热,怎么想起来要挖这个?”祁景安温柔道。 陈萱牢牢抱住盒子,丝毫不嫌弃上面附着的脏土。 “一晃也十年了,我都忘记当初写的是什么愿望了。等我洗完澡,我们一起拆开看好吗?” “好啊。” 得到满意的答案,陈萱露出极真诚的笑容。 那笑容,分外刺眼。 凌玥儿撇开眼,虽然不想在意,可他们旁若无人相处的那一幕,已经牢牢印刻在凌玥儿脑中。 原来祁景安也有这样童真的时候。 会拉着妹妹一起玩游戏,会一起许愿,然后埋下愿望盒子。 他跟陈萱的感情真的很好。 哪怕一路走来,花枝被打落一地,在看到陈萱的时候,也会立刻消气。 陈萱可以骄纵,可以任性妄为。 那都是祁景安宠出来的,陈萱有那个资本。 不像她,也许只要闹上几次,就会被祁景安抛弃。 她忽然想笑。 但终究没能笑出来,只是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门边,阿姨高声喊住几人。 “先生,太太,老宅管家到门口了,说来送些礼物。” 第31章 衣服撑烂 祁景安和凌玥儿皆是一愣。 好端端的,送什么礼物? 管家端着一摞盒子,健步如飞走进大厅,慢条斯理将盒子一一打开来。 一个盒子是一套搭配,皆是低调奢华的礼裙套装。 “您看有喜欢的吗?”他低声问。 凌玥儿打眼扫去,有不少喜欢的样式。 “有的,真是麻烦妈妈了,原本我自己也有准备礼裙,都没有这么好看。” 管家低笑:“那就好,我这就回去,不打扰您几位休息了。” 他从陈萱身边经过。 嫌弃似的,抬手捂了捂鼻子。 大热天里,陈萱在外头刨土,搞得身上脏兮兮,灰头土脸,还一股汗臭味。 但她浑然不知,心神全部被盒子里的饰品吸引。 当真是眼花缭乱,闪花了她的眼。 那粉色镯子,好像是碧玺来着?她记得这镯子至少也得两千万吧。 还有这个粉钻钻戒,这么大一颗,少说也得要个一两亿。 凌玥儿不过是个低贱的孤儿,怎么配得上这样好的待遇? 陈萱嫉妒地盯着凌玥儿的背影,在祁景安回头的瞬间,垂下眼帘。 祁景安温声道:“你先去洗洗吧,我让阿姨给你找几件玥儿不穿的衣服。” 陈萱闻言,立刻攥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凌玥儿不穿的衣服给她,她还不想穿呢! 她咬了咬唇,面上浮起一层羞色。 “哥哥,我不想穿玥儿姐姐的旧衣服。刚才那个人送了那么多衣服,玥儿姐姐肯定穿不过来,要不让我挑一套吧。” 祁景安有些为难。 “这是妈妈送给玥儿的,都是按着玥儿的身材定制的衣服,你应该……” 他没有说完。 凌玥儿身材清瘦,个子高挑,手长腿长,是标准的模特身材。 高定礼裙穿在她的身上,即便是遮住那一张天生丽质的面容,她走到哪里,都会吸引众人的视线。 陈萱身材丰满,是童颜火辣型的。 她想穿凌玥儿的衣服,都得好好找找,有没有宽松的衣服。 凌玥儿轻飘飘看陈萱。 “好啊。你挑一条吧。” “不过先说好,首饰那些,因为太贵重了,而且是妈妈送给我的,没法转赠给你。若是景安愿意,就让他单独给你买吧。” 陈萱眼睛一亮,不等祁景安开口,就立刻指定其中一条艳红色长裙。 “要这条。” 阿姨取出衣服,送到浴室里。 剩下的都被送回主卧中,整理放好。 祁景安拉住凌玥儿,“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她,明知道那裙子她穿不下……” 凌玥儿心知肚明,却装作迷糊模样。 “不会吧,小萱心里应该有数,实在穿不下那就再换别的,你放心就好。” 心里有数的是祁景安。 他转头吩咐阿姨,找两件宽松衣服备着。 半个小时后,陈萱期期艾艾的声音传来。 “阿姨,阿姨,你在吗?” “我拉不上拉链,你能不能帮我拉一下?” 阿姨不情不愿地进去,废了好大的牛力才给勉强拉上。 胸口那处,压得慌。 陈萱走出来,照着镜子摸摸胸口。 “玥儿姐姐胸可真平,我穿这条裙子,都快被勒成平胸了。” 离得老远的凌玥儿挡不住耳尖,听到陈萱的抱怨。 气得很,却只能忍着当作没听到。 她深吸一口气,睁眼说瞎话。 “这个颜色,显得你肤色很白。” 陈萱胸口的肉被挤得鼓胀,好在裙子结实,没有当场开线。 不合适的衣服,硬塞进去也不会有什么美感。 祁景安默默看了一眼凌玥儿。 什么话也没说。 陈萱美美的转了一个圈,“景安哥哥,我们快来开盒子吧。” 阿姨正好端菜上桌,呆了呆,看向凌玥儿。 祁景安看到了。 “先吃饭吧,盒子不会跑,吃过饭再看也不迟。” “好吧~~” 陈萱挪到桌边。 紧绷的裙子让她动作不便,再加上她还要拄着拐杖,速度就更慢了。 刚坐下,还没吃上两口,她就放下筷子。 “怎么,吃不惯吗?”凌玥儿抢在祁景安前体贴道。 陈萱瞟了一眼祁景安。 裙子嘞得太紧,她吃上两口,就想吐。 但自己挑的衣服,哪能说不合适? “我今天胃口不好,吃不下了。” 她说着,就要起身。 “咔擦——” 布料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祁景安持筷的手一顿,看向陈萱。 她惊慌失措地捂住后背,眼泪充盈眼眶,整张脸快红成了猴屁股。 想必这会陈萱满脑子都是后悔,为什么穿不下还要硬塞吧。 可惜了一条新裙子。 凌玥儿看着陈萱出糗,心中只觉得可悲。 到现在,凌玥儿依然不明白,为何祁景安已经明确说了两人只是兄妹之情,陈萱还要纠缠不休。 她家世优越,脑袋又聪明,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祁景安虽好,但世上总有比景安更好的男人吧。 偏偏陈萱一门心思栽在祁景安这儿,非要扰乱他们原本美好和平的生活。 凌玥儿给阿姨递了个眼色。 她扯出一块桌垫,不由分说罩住陈萱:“走吧陈小姐,我给你遮着,刚才先生让我找了一套宽松衣服,去换上吧。” 桌布罩在身上,一股油腻味道扑鼻而来。 熏得陈萱差点当场呕吐。 她捂住嘴巴,急急忙忙冲进浴室里。 “傻乎乎的。” 祁景安摇摇头,给凌玥儿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吃吧,等会儿菜要凉了。” 凌玥儿嘴角上扬,给祁景安端过一碗汤。 “你也快吃吧。” 等到两人用完餐,陈萱才从浴室出来。 让陈萱自己出糗,这本是凌玥儿的目的。 她牢记霍代梅的告诫,还时常与她通信交流。 不断反思复盘,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就是为了让陈萱在祁景安面前,自毁形象。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这次又弄巧成拙了。 卸下精致的妆容以后,陈萱身着白t和宽松的短裤,看起来就像个普普通通,有些土气软萌的邻家妹妹。 这反而让祁景安往昔的回忆涌现,同陈萱说话的语气更柔了些。 “我让厨房单独给你留了一点菜,去吃吧。” 陈萱摇摇头,垂头丧气道:“不想吃了,我们开盒子吧!” 凌玥儿目光沉沉,望着面前锈迹斑斑的铁盒。 第32章 三人游戏 凌玥儿考虑过,要不要使坏扔掉盒子。 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若是不择手段也要扔掉祁景安童年的回忆,她跟陈萱就沦为了一丘之貉。 尽管她心中清楚,这个盒子打开,也许陈萱和祁景安的感情就会更进一步。 她却只能在一旁看着。 无力感蔓延开来,凌玥儿咬住舌尖,让自己冷静应对。 盒子生锈的厉害,祁景安找了工具才终于撬开。 一阵叮呤当啷的响声过后,许多小件玩具散落在茶几上。 最上面摆着的,是两封已经泛黄卷起的信。 陈萱惊呼一声,拾起桌上的石子。 “这是我们去山上玩的时候捡到的,原来被我放到这里了。” 祁景安也满是怀念的望着那些小玩具。 凌玥儿弯下腰,靠近祁景安。 她取来两封信,柔声问:“哪封是你写的?我还真有点好奇你小时候的愿望。” 祁景安笑了笑,“我也看不出来,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他接过其中一封打开来。 小孩子童稚的字体映入眼帘。 凌玥儿看了两行,便知信是陈萱写的。 信里三句话不离景安哥哥,看来陈萱真的是从小就很喜欢祁景安。 凌玥儿挪开视线。 她有做过心理准备,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了,但真正看到时,心口的刺痛一阵比一阵明显。 她甚至不敢去看祁景安的表情。 他会感动,或是怀念。 那都是她无法参与和改变的过去。 她拆开剩下这一封。 只有一行清秀有力的字,简洁明了。 ‘我知道天上没有神明,我也没有愿望要许。 我的愿望,会自己实现。’ 如此冷静。 算算祁景安埋下盒子时,大概是十来岁的年纪。 他写下这封信,也许只是为了配合陈萱的游戏。 信突然被陈萱抽走,她惊愕地看着祁景安。 “怎么会这样?景安哥哥你没有写愿望吗?” “太狡猾了吧,我都把所有的愿望写上去了,你却敷衍了事。不过哥哥说要自己实现的愿望,有实现了没?” 祁景安看了一眼信,一贯温和的表情中,似乎多了一丝古怪之色。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透出些难以捉摸的疏离冷漠感。 他说:“我不记得当时的愿望了。” “那肯定的,你不写下来,过了这么久,当然不会记得了。” 陈萱甩了甩自己这封信,得意道:“你看,我写的愿望,几乎都实现了,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啊,好怀念小时候哦。” 祁景安勾起唇角。 “实现了就好。” 凌玥儿看着两人的互动,心中难掩失落。 祁景安忽然伸出手,拉住了凌玥儿。 见凌玥儿疑惑地看过来,祁景安笑了笑,温柔的眸子告诉她,他有在关注她的感受。 这给了凌玥儿莫名的勇气。 她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要不……我们再写一封,埋进去,多年以后再打开?” 那些过去她虽然无法参与。 但至少她可以现在努力,让未来留下自己走过的痕迹。 虽然心中不爽有另一个人的加入,但陈萱还是爽快地赞同了这个决定。 祁景安自然选择配合。 三人各自拿了纸笔走到一边,凌玥儿写了几个愿望,最后都纠结地划掉。 她想到祁景安信上的话。 不知他这次,又会写些什么? 正想着,凌玥儿忽然感觉耳后一凉。 她猛地回头,发现祁景安竟然跑来偷看。 “不是说要等多年以后再打开看?现在就偷瞧,可是犯规!” 祁景安站直身子,不以为然地拍拍凌玥儿脑袋,看向凌玥儿手中的纸。 “你写了什么?” 凌玥儿猛地缩回手,“你得先拿来给我看看。” 祁景安喉间溢出几声低笑。 他其实已经看到了凌玥儿的愿望。 上面写了几行,又被全部涂黑。 只能依稀看到有他的名字。 祁景安笑意渐浓,心底的柔软占领了整个身体。 他叠起自己的信纸,随手塞进衬衫的口袋里。 “你想要,就自己拿。” 凌玥儿好奇心挠得直痒痒。 “你这么快就写完了?让我瞅一眼,就一眼。” 她缠着祁景安,去摸他口袋里的信纸。 祁景安的手悬空抬起,任凌玥儿往他身上扒。 那双小手胡乱点火,摸不到,就越要碰。 祁景安的眸色一暗,喉结上下滚动,霸道的将凌玥儿揽入怀中。 凌玥儿猝然一惊,心口狂跳。 他的脸越来越近,几乎快要碰上她的唇。 凌玥儿咽了口口水,一动不敢动,心脏已经快要跳出喉咙。 她索性眼睛一闭,也不管祁景安会不会戏弄她。 好在,吻落到了唇上。 带着不由质疑的强势,撬开了她的贝齿。 逐渐失控的吻让她脑袋里一片空白,以至于凌玥儿完全忘记了陈萱的存在。 甚至连呼吸都差点忘记。 直到祁景安放开她,让她有了短暂急促呼吸的机会。 祁景安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写得好好的,涂掉做什么?” “原来你已经看到了?”凌玥儿恼羞成怒:“你就会欺负我,快把你的信给我瞧瞧!” 不远外,陈萱坐在窗边,迟迟不能落笔。 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窗户的反光,看到祁景安吻着凌玥儿。 两人分开,又贴上。 依依不舍。 旁若无人。 笔杆已经弯曲,似是不堪重负,快要折断。 陈萱张开口,想要打断他们。 却不知为何,竟开不了口。 祁景安看向凌玥儿的眼神是那么温柔。 陈萱知道,这跟看向自己的眼神,是截然不同的爱意。 那本该是属于她的。 强烈的嫉妒与愤恨让陈萱陷入了矛盾混乱中,直到两人分开,她才若无其事地走来。 沉默着,将信纸塞入信封中。 凌玥儿见陈萱回来,一把抓起信纸跑开。 早知道就应该趁着亲吻的时候,把祁景安的信纸摸出来。 都怪他。 一靠近,就让她乱了心神。 不过幸好,她方才纠结之下,把之前写下的愿望都给涂掉了。 不然让祁景安知道,她的愿望是跟他永远在一起,他一定要得意自满。 凌玥儿瞥一眼祁景安,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她眉眼带笑,刷刷刷写上几行字。 ‘祁景安永远喜欢我。’ ‘家人,朋友身体健康。’ ‘最后,世界和平!’ 写完,就立刻塞进信封里,用胶水粘得牢牢的。 祁景安看得哑然失笑。 “用不着这么防着我吧。” “还说我,你自己不也封得严严实实。快说,你写的是什么愿望?” 第33章 外公入院 凌玥儿去抢祁景安的信。 他的手高高伸起,眼带笑意,“以后我们一起拆,到时你就知道我写的是什么愿望了。” 砰的一声。 陈萱的拐杖重重跌在地板上。 她怯怯的看着祁景安:“对不起,打扰你们了,我刚才没抓稳。” 祁景安走过去,捡起拐杖递到她手边,接过她手中的信。 “走吧,一起去埋。” 信件被叠放回盒子里,用塑料膜层层包裹,被埋入深坑中。 一切尘埃落地,祁景安吩咐司机送陈萱回家,两人回到房间里。 祁景安突然开口:“玥儿,你能想到这个主意,其实我很感动。” “先前我很担心你要钻牛角尖,认为我跟陈萱的过去,会对我们的感情造成影响。” 凌玥儿眯了眯眼睛。 她当然是这么想的。 但祁景安显然不这么认为。 也许在他心中,陈萱不论多大,依然是个孩子。 她所做的一切,都可以归咎为闹脾气,调皮任性。 哪怕陈萱再怎么告白,他都自欺欺人般的,当作是亲情。 讲道理是说不通的。 凌玥儿露出恬静的微笑,眉眼弯弯。 “放心吧,你们的过去我没法参与,也不会再对此有所介怀了。但是以后我们一起走过的路,我会共同努力的。” 祁景安感动的抱住凌玥儿。 “我爱你,你是我永远的宝贝。” 仿佛有一只小猫在不断撩拨她的心房,在听到祁景安含情脉脉的告白时,凌玥儿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光芒。 心底温软地沉了下来。 暖洋洋的。 两人紧紧相拥而眠,这一晚,凌玥儿睡得格外香甜。 梦醒时,意识到自己是笑着醒来的,凌玥儿无奈摇了摇头。 这感觉真的很奇妙。 明明都结婚一年了,她还像个刚步入热恋的人,对祁景安的爱,好似永远也不会变淡。 哪怕有再多的伤心,过了一夜起来,就又变得信心满满。 祁景安还在沉睡。 凌玥儿瞧了眼时间,已经不晚了。 她伸长手指,轻轻撩拨祁景安的睫毛。 描摹他的眉眼,如画。 睫毛一阵轻颤。 祁景安睁开眼,握住凌玥儿指尖。 化妆师已经到了,先帮凌玥儿整理好妆发,再给祁景安做造型。 凌玥儿换上黑色贴身长裙,配饰只选了一款钻戒。 她肤白胜雪,黑色衬得她肌肤白里透亮,站在英俊翩翩的祁景安身边,惊艳的化妆师忍不住拿出手机。 “别动,让我拍一张,你们真是太般配了!” 祁景安配合地俯身,搂住凌玥儿献上一吻。 照片拍得很好看。 凌玥儿喜欢得紧,设为了桌面背景。 再转头看祁景安,他的屏幕界面正停在和陈萱的对话框中。 陈萱:胃好痛啊,哭哭。一会儿还要去会场,都不太想去了,但是想到可以看到哥哥,就立马有了干劲呢! 祁景安回复道:去医院没?怎么会胃痛,你家厨师不会又出问题吧?这次有好好查过背景吗? 陈萱:没有啦,是昨晚吃太少了,加上心情有些不好,今早就胃痛了。 她这是在故意示弱,引祁景安心疼。 祁景安立刻自责道:“昨晚没招待好你,下次一定补偿回来。” 还有下次? 凌玥儿指尖蜷起。 察觉到她的视线,祁景安只简短回复了一句,就要收起手机。 铃声响起,是顾君柔打了电话过来。 祁景安接起,面色猛地一沉。 “什么?外公摔倒住院了?” “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不行。”电话那头顾君柔的声音依稀传来:“他突发脑梗塞这件事暂时没有对外公布,活动正常出席。” 不比祁家,早早就让祁景安接手家族的管理事务。 因为几个孩子不够争气,外公已经年近80,一把年纪了依然掌权,是顾家的主心骨。 他突然摔倒入院,消息贸然传出去,对顾家是极为不利的事情。 祁景安沉默片刻。 “我明白了。” 凌玥儿担心的握住祁景安的手,看他眼眶已经有些泛红。 “别担心,外公做了那么多好事,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凌玥儿安慰道。 祁景安却抬起头,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放松,妈妈已经找了很多知名医生会诊,晚点我们一起去医院,就等医生的好消息了。” 外公跟她虽然见面不多,但那个慈祥的老人对她宠爱有加,数次告诫祁景安要好好对她。 骤然听到他病危的消息,凌玥儿都提起一颗心来。 相较之下,祁景安与外公相处更久,心中的难过,比她只多不少。 他却第一反应是安慰她,不要太担心。 “你也是。” 凌玥儿挽着祁声的手臂,在踏入大堂的刹那,一眼瞧见正满心期待望过来的陈萱。 像是为了挽回昨夜丢掉的面子,她今日穿着一身合体贴身红裙,包裹出丰满曼妙的线条。 在看到祁景安出现时,她眼睛一亮,快步走来。 傲人的曲线随着走动上下抖动着,如此童颜巨乳,身边路过的人,皆会不自觉多看上几眼她。 她却浑然不觉。 祁景安立刻上前扶住她,拧着眉责怪道:“脚都崴了还走这么快,是生怕它好得快了?” 陈嘉明跟在身后,笑话陈萱。 “她是还想再摔倒一次,让记者抓拍上就更好了。” “我才没那么想,我是看到景安哥哥,就情不自禁跑过来,没想过会摔倒的事。” 她说着,竟然伸手抱住祁景安的腰,撒娇道:“有哥哥扶着我,我肯定不会摔倒啊。” 凌玥儿瞪大了眼睛。 在场的记者很多,陈萱竟然如此光明正大地抱住祁景安的腰。 这让她该怎么去解释? 凌玥儿立刻拉了拉祁景安,提醒他。 “你们这样,被记者拍到……” “没事。”祁景安不以为然,“小萱毕竟是脚崴了,行走不便,这是特殊情况,我会跟他们打招呼,不会随意乱传。” 凌玥儿张了张口。 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就算是这样,难道祁景安就忘了他们之前的约定了吗? 男女授受不亲,他为何总是以特殊情况来做借口呢? 就是因为这样,才让陈萱留有希望,心存侥幸。 凌玥儿抿紧嘴唇,失望和痛苦的情绪在她心中不断滋长。 “她是脚崴了,不是腿断了,能自己站着,哪轮得到你来扶?” 一个冷冽刻薄的声音突然插话打断。 第34章 陈萱被打了 凌玥儿搀住顾君柔的胳膊,“妈,您来了。” “在家耽搁了一会儿,路上又堵车,就来晚了些。” 顾君柔神色不掩疲倦之意,面上却还是笑容得体。 在看向陈萱时,笑容转瞬变得尖酸刻薄。 “小三就小三,在这演什么兄妹情深,真不嫌恶心。也不知陈家怎么教出来的女儿,条件不差,非要缠着我家景安,生怕没人要?” “真是跟你哥一个德行,就喜欢乱搞,还要把自己妹妹送过来乱搞。整个家都烂到根了,也就大哥陈诏看着还不错,不然你们陈家早晚要倒。” 顾君柔突然殃及陈嘉明,陈嘉明笑容不减反增。 他玩得开,早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连陈父都管不住他,更何况顾君柔这两句责骂,就像点滴细雨砸到身上,根本激不起他的情绪波动。 “阿姨,您这就走极端了。我个人行为不端,不能代表我家所有人都这样,跟我妹妹就更扯不上关系了。” “更何况,他们兄妹情深,您一口咬定这关系就不纯洁,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呢?我看,是您心思不纯洁,才总是想歪吧。” 祁景安松开扶着陈萱的手,附和着解释。 “妈,我跟玥儿都说清楚了,我们就是义兄妹,关系清白。你能不能不要再夸大其词,唯恐天下不乱?” 顾君柔冷笑一声,指着祁景安鼻子骂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老婆就站在身边,对着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还说清楚了,你考虑过玥儿的感受吗?我就不相信,哪个老婆眼睁睁看着老公抱别的女人,还能心里舒坦。” “我活了四十几岁的年纪,一眼就能看出你们是什么货色,还敢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不愧是当家做主的大女人,看待问题一针见血。 凌玥儿感到茫然的问题,顾君柔只三两句就戳穿了。 看着祁景安身边有别的女人这么亲近,她心里怎么可能会开心呢。 即便她再怎么安慰自己,对祁景安来说,陈萱毫无疑问就是妹妹,可对陈萱来说,远远不止如此。 这已经是无法化解的矛盾。 就像颗沙子深埋心中,越长越深,她却只能强忍着。 将无法排出体内的沙子包裹在软肉里,期待它化为珍珠的那一天。 这个过程是痛苦的。 好在,婆婆懂她的感受。 前阵子她隐瞒怀孕的事被顾君柔发现,顾君柔只找了祁景安兴师问罪,她还为此担心了好久。 现在看来,是自己多心了。 陈萱咬着唇,可怜兮兮的解释:“阿姨,您别骂景安哥哥了,我刚才情不自禁,还以为是小时候那样不分男女关系。不关哥哥的事,是我错了。” “知道就好。” 顾君柔暼她一眼,眼神嫌弃。 “你就不要再仗着小时候跟景安玩得好,就乱攀亲戚。希望你搞清楚,我们祁家再落魄,你陈家也高攀不起。就算是当初景安车祸昏迷不醒,我也从没有考虑过要娶你回来。” “亏得你自作多情,特地跑去国外躲着。不然我还得多少担心一下,当时要怎么跟景安解释呢。” “要不是以前我们夫妻太忙,没时间照顾景安,哪轮得到你来趁虚而入。你说说,从小到大,你占了我们家多少便宜?吃喝用度,你们陈家没有吗?全让景安来给你安排。” 顾君柔话说完,凌玥儿就见陈萱脸色顿时白了。 她眼泪含在眼眶,委屈地看向祁景安。 “哥哥,我根本没有主动问你要过东西,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也都会回礼。我现在也有上班了,赚的虽然没有你的多,但我也不会占你一分便宜的。” “没错,小萱从没有要求过我做什么。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考虑后,替她决定的。” 看着祁景安这副心甘情愿的态度,顾君柔脸色更差。 “没救了。” 她剜了一眼祁景安,看着面前不成器的儿子,恨不得立刻把他塞回肚子去。 “真是越来越像你爸了。” “爸呢?” 祁景安看她身边无人,这才想起还缺了一位。 “谁知道他去哪鬼混了。” 顾君柔当初嫁给祁弘,是家族联姻。 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夫妻情分,尤其是在顾家生意如日中天,祁家得他们庇佑才能维持现状时,祁弘在家中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 后来祁家在顾君柔的掌权下,渐渐做大生意,顾君柔越强势,祁弘便越没了做老公的威风。 渐渐地,连家都很少回来。 先前至少还知道出席活动时,回来装装样子。 现在是装也懒得装了。 顾君柔冷哼一声:“他不来就算了,没人惯着他。” 话音才落。 就见场外走进两个人,男的气宇轩昂,女的花枝招展。 竟然是祁弘来了。 身边还带着一名面生的女人。 女人亲密挽着祁弘的手臂,祁弘面带笑意,朝顾君柔颔首点了点头。 顾君柔的眼神一下沉了,周身的气息冰冷刺骨。 祁弘这是在做什么? 他们还没有离婚,就当众带着小三出席活动。 传出去,祁家和顾家的脸面何在? 顾君柔指尖紧紧捏着酒杯,没有当即撕破脸皮。 祁景安的表情也闪过一丝厌烦。 赶在还没有太多人注意到他们时,祁景安大步上前。 “爸,这位是?” 他扫过那搔首弄姿的女人,眼神冷冰冰地看着祁弘。 祁弘抬手,揽住女人的肩膀,另一只手拍拍祁景安的肩膀。 介绍道:“她叫荣婉,是你小婉后妈,这是我独子,景安。” 凌玥儿愕然看着这个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的公公。 她知道祁弘很少归家,对唯一的儿子也没什么感情,但没想到,他竟然敢做出这么张扬的事来。 荣婉看上去年纪不大,比祁景安看着还小一些。 不说两人还未离婚,真要离了,祁景安哪里会承认一个比他还小的后妈? 果不其然,祁景安那层隐忍的怒气被揭开,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琉璃色的眸子泛着冷漠的光。 他立刻拉着两人到远处。 “我还以为阿姨多有能耐呢,总是对别人的感情指手画脚。没想到,原来您老公都管不住,当着正主的面带着小三招摇过市。” “怎么说来着,没那个能力,还是不要自以为是阻碍别人追求幸福。就算景安哥哥是您的儿子,他也有选择交友的权利吧。” “我跟他毕竟青梅竹马长大,若是想害他,也等不到今天。您对我就放心吧,我不会害景安哥哥的。” 当看到祁弘出场,陈萱立刻恢复了灿烂的笑容。 她眉眼弯弯,一副可爱纯真的模样。 说出的话,却句句往顾君柔伤口上刺。 顾君柔眸子一眯。 凌玥儿感觉有微风拂过,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耳边如炸雷般响起。 第35章 婆婆的关心 “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多嘴。” “你!” 陈萱眼里水汽迅速弥漫,她没料到顾君柔的性子这么强势,也不管在场人多眼杂,抬手说打就打。 她愣愣地捂着脸颊,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旁的陈嘉明眯了眯眼,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模样。 是陈萱出言不逊,挑衅在先,她没有那个本事,就要承受这种教训。 “滚吧,有我在的时候,劝你不要到我面前讨打。” 顾君柔神色冷漠,随意扭动两下手腕,冷哼一声,领着凌玥儿离开。 那一掌打得陈萱脑子发蒙,也让她手心发麻。 是下了狠力气的。 陈萱白皙的脸蛋瞬间通红,肉眼可见的快速肿起。 凌玥儿暗暗咋舌,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远处,祁景安面色阴沉,冷声直呼父亲的名字。 “祁弘,你能不能看着点场合?这是由得你胡闹的地方吗?” 祁弘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他抬手就要揍祁景安。 “你就是这么跟爸爸说话的?真不愧是顾君柔教出来的好儿子,一点教养都没有!” 祁景安挡住他的手,压低声音。 “还没结婚就带着小三,舞到妈妈面前,就是你所谓的教养?!” “爸,我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情。在场这么多记者都看到了,明天过后,你要妈妈的脸放到哪里?” 祁弘抽回手,冷哼一声,理了理领口。 “我管她怎样,反正顾家也要完蛋了,她已经没那本事压我一头。” 原来祁弘也得知外公病重的消息,才会如此高调出席活动。 他是故意要给顾君柔一个下马威。 随意望一眼远处三人的背影,顾君柔不动声色道:“随他去吧,我们不必上去找气受。” 她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只需稍微琢磨,就能猜出祁弘心里的小九九。 看来他们的婚姻关系,是要走到头了。 只是…… 过去这么多年了,想不到祁弘还是一点长进都无。 带着小三招摇过市,是生怕没人骂他。 不如借此机会,造势一波,顺便遮掩一二父亲入院的消息。 顾君柔思及此处,眼皮一抬。 她拍了拍凌玥儿的手,感叹道:“我这个儿子随他爸,商业头脑好得没话说,感情上,一言难尽。委屈你了。” “你顾虑景安的感受,不愿与陈萱有正面冲突,我也理解。但是适当的时候,你也要有当家做主的气势,不要让陈萱爬到你头上去。我知道你对景安是有感情的,你放心,有我在的一天,陈萱就绝对进不了我家门。” “上次把景安叫到我那,他回来找你撒气,是我好心办坏事。我不会再过多插手你们的事,玥儿,你很聪明,我相信你可以解决麻烦。” 凌玥儿心中感动,红着脸,小声应是。 活动仪式已经举办完,到了落座开席的时间。 凌玥儿等着祁景安回来,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忽然看到一个略眼熟的面孔。 她动作猛地一顿。 苏淳遥遥举着酒杯,淡笑着与她对视。 他疯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电话拒绝了还不够,要不顾脸面追到会场来闹事? 很快,凌玥儿就反应过来。 是自己太敏感了。 会场需要邀请才能入内。 苏淳能进入会场,有的是机会直接找祁景安攀关系。 再不济,趁着敬酒时,也能说上几句好话。 哪用得着多此一举,跑来缠着求她? 祁景安与祁弘分开后,面色阴沉地回来。 他刚坐下没多久,就被顾君柔差使着去别的桌喝酒。 会场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少,都是要打好关系的。 凌玥儿不能喝酒,跟着茶水喝了不少,胃里一阵阵犯着恶心,找理由溜去洗手间吐了干净。 缓了一阵,出门迎面撞上等在外的苏淳。 怎么这么巧撞上了。 凌玥儿只想假装没看到,准备快步离开。 苏淳似乎是喝醉了,视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凌玥儿,冷嘲热讽的说:“怎么,如今攀上了祁家,就当我这个老同学不存在了?” 凌玥儿脚步不停。 “你有事大可以直接找景安商量,又不是没看到他人,何必跑来纠缠我?” 也许是她对这些同学情谊已经彻底看清,凌玥儿发觉自己此刻异常地冷静自如。 她看了苏淳一眼,那一眼,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也不知苏淳怎么想的。 这样的眼神似乎刺激了他,他忽然暴怒,眼神凶狠。 “有钱了就了不起吗?你算个什么玩意,还敢跟我摆脸色,当初要不是我帮忙,你连齐盛集团都进不去,又哪来今日的风光。” “在学校的时候,满口苏淳哥苏淳哥叫着,吊着我,利用完就翻脸不认人。” 苏淳靠得近了,属于男性的压迫气息扑面而来。 那些话语里的羞辱和恶意毫不掩饰,凌玥儿不适的皱了皱眉。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 她自觉以前跟苏淳的关系是还不错,但那也只是普通的朋友交往,并没有什么暧昧之处。 叫苏淳哥,只是因为身边的女生都这么叫他,就跟着外号似的,大家都开玩笑这么叫的。 “我入职是靠着面试争取来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苏淳冷笑。 “当初你交面试申请,临时被人给使坏掉包,不是我好心通知你,你能及时补交一份过来?” 凌玥儿抿了抿唇。 这本就是他的工作。 发现出了纰漏,及时找凌玥儿核查也是应该的。 但凌玥儿还是就此请客吃饭,郑重地感谢了一番苏淳。 没想到过了两年,他又来旧事重提。 那些个小恩小惠,在他口里,就成了天大的恩情。 她眼神认真,再三斟酌语气。 “这件事我还是很感谢你的,但一码归一码,生意上的事情,我插不了手,真的没法帮你。” “你可以直接去找景安沟通。” 苏淳当然找过祁景安。 家中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就被这些甲方给判了死刑。 如果祁景安愿意给他机会商量,他又何苦要找到凌玥儿呢? 苏淳看着她指尖名贵钻戒,只觉得那么的刺眼。 第36章 玥儿被威胁 同样是大学同学。 几年前,他家世显赫,她围着他转。 几年后,就轮到他来求着她办事。 多么讽刺。 呕吐过后,凌玥儿眼尾泛红。 在苏淳眼里,就成了含情脉脉的眼神。 他深沉的眼眸中算计更甚,原本阴沉的脸色多云转晴,唇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我知道你以前喜欢过我,其实我对你,也依然是有感情的。” 凌玥儿怔了怔。 苏淳已经一把将她推到墙角,双手靠在墙上。 强壮的身体压迫了凌玥儿,让她瞬间无路可逃。 “什么……” 凌玥儿大惊失色。 “我没有喜欢过你!” 苏淳才不相信,他还是自信满满,认为凌玥儿只是在害羞。 “你不用掩饰,大学时你暗恋我,几乎是无人不知了。当时我那么优秀,而你家庭条件不好,不敢挑明,我能理解。” “你嫁给祁景安也是迫于无奈吧,他大病醒来突然多了个老婆,对你态度不会很好,所以你才这么畏畏缩缩,这点小事都不敢跟祁景安商量。” “你喜欢了我这么久,对我付出的那些,我其实都看在眼里。” 苏淳说完,停顿了片刻,等着凌玥儿痛哭流涕地扑上来。 然而没有。 凌玥儿忍无可忍,猛地推开他。 “你有没有搞错,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麻烦你不要多想。” “我喜欢的人是祁景安,从入职起,就对他一见钟情了。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让你误以为我喜欢你,但现在话说清了,就麻烦你不要再来纠缠。” “你胡说——!” 拳头锤在墙上,擦过凌玥儿的耳边,发出一声沉闷响声。 凌玥儿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她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激怒苏淳。 他眼角发红,看上去就像是走投无路的恶狼,原本高高在上的姿态变得狼狈不堪。 “呵,祁少捧在手心的女人其实倒追过我三年,你说,今日在场的达官显赫这么多,要是他们得知这件事,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凌玥儿咬紧牙关。 问她会是什么反应? 还不是看她凌玥儿的笑话,连带着祁景安和祁家也跟着颜面扫地? 女人的名声总是难以自证,若是苏淳想,他怎么编排凌玥儿都有可能。 毕竟凌玥儿实实在在与苏淳同学三年。 虽然他们实际没有什么逾越的动作,但只要他说出来,总会有人相信的。 流言蜚语传得多了,不论是不是实情,都会将真相掩盖。 “你最好不要乱传,不然……我可不保证你会有什么下场。” 转角里,祁景安突然走出来。 他怎么来了。 刚才他们的谈话,他听到了多少? 想到苏淳最后那句话,凌玥儿恍然有种偷情被当场抓包的惊悚感,让她瞬间心脏都停跳了几秒。 她心中无愧,可若是祁景安被误导了,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凌玥儿快步走到祁景安身边,“你不要误会,我没有追过他,也从没有喜欢过他。都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祁景安抬手,理了理凌玥儿的碎发,温声道:“别担心,我肯定是相信你的。见你去洗手间这么久不回来,不放心才过来找你。” 苏淳整理着衣衫从身后走出来,在听到祁景安的话时动作顿了顿。 他嘲讽地勾起唇角,“我要说凌玥儿在学校玩得有多浪,你一定也不会相信了。毕竟你们情比金坚,希望你以后得知真相后,不要后悔。” “你这是在诽谤我!” 凌玥儿恼极了,苏淳就是在胡说八道。 她从小到大性格都很内向,不太合群。 尤其是她十岁才开口说话,霍妈妈这才把她送去小学学习。 同班同学都是年纪比她小的,根本没有共同话题。 好在她脑袋还算灵光,勤奋好学,努力跳级,最后总算是赶在大学时追回了年龄差距。 多亏到了大学,有幸碰到很好的舍友。 也是她带着凌玥儿逐渐学会与人接触,交流。 即便是这样,她大学时的圈子也很小,小到日常接触的人,屈手可数。 “我诽谤你?是不是,自己清楚,我可是有证据的。” “我不信,没有的事怎么还能有证据?你拿出来,我们搞清楚!” 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凌玥儿再清楚不过自己的过去,她立刻追问苏淳。 撂下了狠话,苏淳却不再接凌玥儿的话茬。 他像是示威般的抬手,擦去指骨上的血迹,大摇大摆离去。 祁景安的眸色沉了些,抚着凌玥儿脸颊的修长手指缓缓收回,面上古井无波,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挑衅。 “他有没有伤到你?” “只是起了口角,我们快回去吧。” “他叫什么?竟然敢威胁你,我找人给他点教训。” 祁景安说着,掏出了手机。 凌玥儿忙按住他的手。 到底是同学关系,既然苏淳已经放弃,她不想把事情闹大。 “他找我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我已经跟他说得很明白了,我没法给他引荐。”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方才找你喝两杯也可以说的事情,非要绕到我这里来。” 祁景安眉头蹙起,回忆了片刻。 总算想起这个人,曾经在招标会上见过。 他想起这人的名字,不再说什么,暗自给程闻发了条消息。 …… 走远了些,苏淳才猛地叹了口气,甩甩阵阵剧痛的手掌。 那一拳下手太狠,磕破了皮,现在还止不住地流血。 他皱着眉,唉声叹气。 原本想让凌玥儿帮忙这个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了。 想要威胁她,但运气又太差,被祁景安刚好撞上。 偏偏两人看上去感情似乎还挺不错的。 此路不通,苏淳已经不知该怎么下手。 “等等,你叫什么?” 一个娇俏软媚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苏淳停下脚步,看到了墙角的陈萱。 他不解地左右望望,发现她确实是在叫他。 “你是?” 陈萱款款走出来,露出一抹淡笑。 她左脸依旧泛红,微微肿起,只是勾起唇角,就有阵阵刺痛传来。 “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你说你有凌玥儿在学校乱玩的证据?不知道能不能给我瞧瞧?” 第37章 偷看他的手机 苏淳顿时失去兴致。 那都是他为了面子胡扯的,哪有什么证据。 他抬腿便走,陈萱立刻招手拦他。 “你不就是想接项目吗?祁家有的,我家也有。虽然标的金额不大,但只要你资质合适,我可以帮忙。” 苏淳眼睛一亮。 苏家如今举步维艰,蚂蚁腿也是肉,既然有人送上门来,他自然想抓住机会。 “好,你完成了你的承诺,我就把证据交给你!” “不行,你可别想空手套白狼。先拿一部分给我,剩下的可以等事成后。” “也好,我现在身上没带,约个时间在外面见吧。” 苏淳拿出手机,加上陈萱的微信。 他心虚又激动地咽了咽口水,脑中已经开始琢磨要怎么伪造出所谓的证据来。 陈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手指轻抚红肿的脸蛋。 顾君柔这个女人,是她和祁景安之间不可逾越的障碍。 但在这之前,凌玥儿的危险程度,也不比她少。 原以为不过是冲喜的傻女人,短时间就突然开了窍了,怎么撩拨都不动声色,还会借势增进他们夫妻间的感情。 这让陈萱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 她强烈地想要做出些什么疯狂的举动,来平息自己内心的不安。 她回到宴会厅,扫视一周,惊讶地发现祁景安和凌玥儿竟然不在。 陈萱立刻掏出手机,给祁景安发消息:哥哥,你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 消息声响起。 凌玥儿猛然惊醒,害羞地撇开眼。 方才祁景安不知为何,突然抱住她,把她抵在墙上,用完全占有的姿势,贪婪地摄取着她的每一寸气息。 男人身上的荷尔蒙气息,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和酒香味,瞬间席卷她所有的感官。 沉溺其中。 祁景安没有看手机,按着凌玥儿的脑袋,贴在他胸膛上。 安静,美好。 那沉稳有力的心跳,都让凌玥儿深深着迷。 “你又躲着我抽烟了?” 她嘟囔了一句。 “嗯。就一根。” 祁景安叹了一声,“有点烦。” 凌玥儿抬头,忐忑地看着他。 “是外公的事?” “不是。” 那就是公公的事了。 看来他们方才聊天,谈的并不愉快。 凌玥儿斟酌片刻,小声道:“都是大人了,他们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实在不合适的话,也许分开才是解脱。” “我看妈妈情绪很稳定,看样子,她早就有所准备了。” “不全是因为他们。” 祁景安揉了揉眉心。 “不说了,回去吧。” 他站直身,突然晃了晃身子,凌玥儿忙扶住他。 “你是不是喝多了?还好吗?” “是有点。” 凌玥儿看他走路摇晃,眼里透着丝迷茫,说话虽还算有些逻辑,但大概早就醉了。 这都能把苏淳糊弄走。 凌玥儿笑了笑,扶着他回到宴会厅。 才坐下没多久,祁景安就被拉走,她拦不住,视线扫过桌面,猛地顿住。 手机摆在一旁,他忘了带走。 恰此时,屏幕突然亮起。 要看吗? 她脑中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祁景安的手机密码,她是知道的。 以前她玩过几次,都没什么问题,后来就不再看了。 凌玥儿忽然想起网上有句名言:没有女人能够笑着从男朋友的手机里走出来。 曾经她是笑着的,但现在,大概不是了。 明知道看了也是难过,她还是冲动地伸出手,输入了密码。 是陈萱给祁景安发消息了:哥哥,不要再喝了,一会儿喝多了胃会不舒服的。 真是体贴。 凌玥儿面色平静,冷静地往上翻。 密密麻麻的消息,每天都有在聊。 无非是些生活中的小事,但他们都有在互相分享。 甚至,有些事,祁景安只对陈萱提起。 聊天记录没几日,先前的,大概都被他删掉了吧。 他们以前都聊过什么? 有谈到过她吗? 凌玥儿痛苦地闭上眼。 铃声又响。 她深吸一口气,垂眼去看。 这次不是陈萱。 是祁景安新来的助理发了消息:苏淳的资料发到您邮箱了,他的电脑找人查看过,没有什么可疑资料。 凌玥儿呼吸一窒。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了相信她? 她解释得这么清楚了,他面上信任,背地里却吩咐程闻去查苏淳。 凌玥儿再往上翻。 不出意外,看到了闵恩浩的名字。 不敢再看,她慌张地将手机放回原位。 方才的情深意浓,此刻一下消散了,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这没什么。 凌玥儿攥紧手指,她慌乱地安慰自己。 祁景安只是为了她的安全,才会查她身边出现的陌生人。 这没什么不对的。 就是因为他事事体贴,思虑周全,她就是喜欢这一点,不是吗? 可是,可是。 道理都懂。 凌玥儿再也按捺不住失控的心情,她抓起包,猛地起身。 “怎么了?”一旁正跟朋友闲谈的顾君柔疑惑看过来。 “妈,我胃有点不舒服,想先回去。”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了,老毛病了,回去躺躺就好。” 随口找了个理由,凌玥儿便转身出门。 她没有急着回家,先是走了一段路,权当散步散心。 一个人钻牛角尖是不行的,她也明白这个道理,索性现在时辰还早,便给霍代梅打视频电话。 “今天参加什么活动?打扮得真漂亮。”霍代梅夸赞道。 昏暗的夜灯下,摄像头都自带柔光,显得人格外好看。 凌玥儿腼腆笑了笑,“忙吗?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霍代梅翻转摄像头:“跟孩子们在一起看电视呢,怎么会打扰我?我刚好想你呢,正想要不要给你打个电话,你就打过来了。” “最近怎么样?” “还好吧,就是忍得有些难受,总是觉得很委屈。” “委屈,难过,痛苦,这类感情,只是出于你对事物的判断带来的情绪罢了。因为你认为这件事,对你来说很难过,所以你才会难过。” “改变思维方式,移除判断,这些情绪对你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霍代梅说着,顿了顿:“当然,我知道这很难办到。” 作为一个可以冷静思考利弊的局外人,对霍代梅而言,努力挽回感情,是下下策。 最好的方式,应该是果断打掉孩子,离开祁景安,离开这段畸形的三角恋,过上新的,正常的生活。 但凌玥儿既然想试,那总要让她试过后,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努力吧,朝着目标前进,至少你有尝试过,无论最后得到什么样的结果,都不要后悔。” 闲聊过后,凌玥儿心情稍有缓解。 她挂了电话,忽然察觉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街道。 身后,有脚步声缓慢靠近。 凌玥儿猛地回头,两个身高马大的男人悄然站在她身后,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第38章 她脚踏三条船 是多想了吗? 凌玥儿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她心跳加速,快走几步,手机按出110,眼角暼着身后。 在发现跟在身后的人也加快脚步逼近后,她立刻按下拨打键。 不等电话接通,凌玥儿虚张声势地保持正常语调说话。 “我在附近,快到了。” “你在哪儿?我没有看到你啊。” 电话嘟了两声,就自动挂断。 凌玥儿这才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信号。 刚才还是满格! 这群人是有备而来的,还带了屏蔽器! 见势不妙,凌玥儿拔腿就往回跑。 她平素有锻炼身体,爆发力还不错,突然冲出去,两个男人都是一愣。 眼看快要出了街口,一辆车突然急刹停住。 挡在了街道出口前。 这时候再找别的出口,已经来不及了。 凌玥儿肺疼得厉害,只能大口喘气缓解,视线随着剧烈跑动,已经开始模糊。 她大步跑着,期望前面会有些缝隙,能让她钻出去。 但就在这时,小腹一丝隐痛突然炸开。 凌玥儿脚下踉跄,差点绊倒。 这么耽搁了几秒。 就几秒。 胳膊被大力攥住,被反扭在身后,不能挣扎。 “小娘们跑得可真快,差点就给你逃了。” “还想挣扎?我劝你老实点,不然手给你扭断!” 光头男人骂骂咧咧,抽出麻绳,冷着脸捆绑住凌玥儿的手腕。 凌玥儿背着手,手机屏幕贴在腰上的口袋里,110已经拨通,只是不知跑了这么远,有没有脱离信号屏蔽区。 “你们要钱?要多少,我可以现在给你们。” “绑架勒索是违法的,我给你钱你放了我,我保证不会报警。这钱就是你们白赚的,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很划算的。” 凌玥儿冷静分析,拿出谈判场上的架势来,企图跟绑匪讨价还价。 这不光是在拖延时间,也是在给自己寻找机会。 只要110被打通,亦或是祁景安发现她下落不明找来,都是增加逃生的希望。 一旁的寸头男邪气地笑笑:“别废话,你能有多少钱,要钱肯定得找你那个总裁老公啊。” 凌玥儿立刻道:“我有三百万的流动存款,可以现在就转到你们账上。我还有股票账户,也可以给你。” 这是她手头仅剩的资金了。 她工作两年,加上祁景安给她的零花钱,省吃俭用攒下来不少,大部分都给了霍代梅支撑福利院。 平日她花个几百都要思虑再三,此刻紧要关头,也来不及心疼了。 寸头男眯了眯眼。 “好啊。” 他态度如此爽快,凌玥儿疑心顿起。 “那你松开我的手。” 这角落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多,即便有路过的听到凌玥儿求救,好奇多看几眼,被男人恶狠狠瞪上几秒,就立刻吓得躲开。 因此寸头男竟也不着急,就随着凌玥儿的话头聊。 他慢悠悠道:“不行,松了,你又要跑。” “你不松开我,我怎么给你转账?” 他轻笑两声,唇角勾起满怀恶意的笑容。 “别着急,等会儿,我自己来转。” 他是不急。 凌玥儿着急得很。 “我手上这颗钻戒,紫粉钻16克拉,至少两个亿,也可以给你,只要你们放了我!” 寸头男不为所动,给光头男使了个眼色。 手上的戒指立刻被扒拉下来。 他的动作很是粗鲁,看向凌玥儿的眼神冰冷麻木。 那种威压感,非常骇人。 凌玥儿头皮发麻,突然有种预感,若是不乖乖松手,她的手指也许会立刻被掰断。 他们是杀过人的,来历绝不简单。 “咦,玥儿姐,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娇憨纯真的声音突然插入。 寸头男和光头男动作都是一顿,眉头迅速皱起。 凌玥儿惊讶地看着来人,不明白为何她会跑来这里。 只听陈萱疑惑地看着三人,视线扫过凌玥儿和光头男紧贴的手腕。 “你们……这是在偷情?” 凌玥儿顿时无语。 她给陈萱暗暗使眼色,眼皮都快抽筋了。 平日里,争风吃醋的招数套路多到数不过来,怎么到了这会儿,就愣是像看不懂似的。 这种场面,脑子正常点的人,都不应该会误解为是在偷情吧! 哪有人会在暗巷里偷情的道理? 就算有,那也不该是她凌玥儿! 她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怀疑起这些绑架的人是不是跟陈萱有关。 但陈萱又何必要亲自出面? 难道陈萱想摆脱自己的嫌疑,不惜以身涉险,好让祁景安相信此事跟她无关吗? “对呀,她脚踏三条船呢,被那个男人逮到了。”寸头男笑眯眯开口,“你是玥儿什么人?” 陈萱惊讶的脱口而出:“天啊。是景安哥哥对你不够好吗?你居然脚踏三只船!要是被景安哥哥知道,他一定会伤心死的!” 像是生怕对面的男人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一句话里,提了两次祁景安。 “啊,原来你是祁景安那个义妹啊。” 索性一个也是绑,再多一个,赎金更多。 寸头男点点头,笑意不减,缓步走向陈萱。 无论自己的猜测是真是假,凌玥儿都不能眼睁睁看着陈萱也跟着被绑。 她立刻大喊:“快跑!他们是绑匪!” “什么?” 陈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后退两步,还未迈开步子,拐杖就绊到右脚,狠狠摔了出去。 凌玥儿沉默。 指望一个脚崴了的病人逃跑,也是她太天真了。 事到如今,只能认命。 寸头男扛着陈萱上了车,紧接着凌玥儿也被推进去。 腰里的手机被寸头男摸走,三两下刷脸解锁,拿到手里捣鼓起来。 陈萱在一旁瑟瑟发抖,神情惊恐。 “怎么会这样,国内怎么也有绑匪啊,他们要带我们去哪儿?我明天还有个聚会呢,今晚还能回家吗?” 这一连几问,问得凌玥儿都懵了。 都被人绑架了,她怎么还指望今晚就能回家? 可能陈萱是太慌了吧,隔着衣物,凌玥儿都能感受到她被吓得不断颤抖。 “没事的,景安会救我们的。” 凌玥儿小声安慰她。 寸头男挨个打开凌玥儿手机里的银行卡软件,递到凌玥儿面前刷脸。 凌玥儿一面痛恨自己为什么要为了方便,所有软件都设了刷脸解锁。 现在不光是方便了她,还方便了劫匪。 一面又有些期待他赶快转账。 第39章 玥儿被绑架 凌玥儿有一张卡,绑定的是祁景安的手机号码。 资金突然大额转出,再加上她下落不明,祁景安一定会立刻察觉。 她紧张地看着寸头男,发现他只是查看了一下资金余额,并没有立刻转账。 期望落了空,凌玥儿还不想放弃。 “你真的不考虑我的方案吗?你打电话给我老公,就属于是绑架勒索要坐牢的。犯法就总有被抓到的一天,你们要是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凌玥儿绞尽脑汁,想要利诱他们。 但那两人听了都是面不改色,只有司机隔着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寸头男看完她的手机,又开始捣鼓陈萱的手机。 这一看,他就立刻不满了。 “你怎么这么穷?账户几万几万的,钱没多少,卡倒是挺多!” 陈萱涨红了脸,她哪能受这种屈辱,可奈何她近期手头确实紧张,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车开出一阵,停在郊外空地上。 在看到车旁的直升飞机时,凌玥儿顿时心中一凉。 这到底是群什么人? 竟然还能找来直升飞机。 要知道,光是一架飞机都要三百来万。 难怪他们看不上自己这点小钱。 等到直升机起飞,光头男这才慢悠悠开始转账。 他先是转了陈萱账上的钱,陈萱不肯配合,被寸头男毫不客气地捶了两拳。 那两拳,虎虎生风,陈萱当即吐了一地,痛到抽搐。 凌玥儿冷汗直冒,不敢多言。 寸头男泄了火气,给陈父拨电话。 刚说了开头,那头就不悦地回了一句:“绑架?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的,你们就等着警察找上门吧!” “你就不怕我撕票……” 电话被挂断,寸头男黑着脸,嘴里不住咒骂陈萱。 陈萱崩溃地大哭:“爸!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许是嫌她吵闹,又不耐烦抬脚踹了她两下。 陈萱这才安静下来,缩在一角里小声抽泣。 他看向凌玥儿。 凌玥儿哪敢抵抗,真要被这么狠踹两下,她肚里的宝宝就危险了。 在凌玥儿积极的配合下,账户里能动的钱,很快被转移出去。 不过两分钟,祁景安的电话就打来了。 寸头男看起来并不意外。 他大概早就猜到,凌玥儿账户突然大额转账,会被祁景安发现。 等到上了飞机才开始转账,也是他计划内的流程。 他接起电话,开了视频外放,将摄像头对准角落的凌玥儿。 “你老婆现在在我手上,要想赎人,就不要报警。给你三天时间,准备好二十亿现金。” 凌玥儿望了眼祁景安,心中万分愧疚。 这些人,怎么敢开口就是二十亿。 哪怕祁家再怎么有钱,二十亿也不是说拿就拿得出来的。 三天时间,即便真凑出来这么多现金,集团定然也是要捉襟见肘一段时间。 祁景安看着面色苍白,却仍然镇静的凌玥儿,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没什么外伤。 祁景安原本喝了不少,已经醉了。 在发现凌玥儿账户资金出现问题时,祁景安瞬间一身冷汗,猛地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之处。 他给家中打电话,确认过凌玥儿没有回到家。 又找了运营商,查凌玥儿的定位信息。 “尊夫人的手机定位一直在移动,现在已经靠近边境了。” 顾君柔镇静自若,她早先也遇到过几次绑架事件,只是没想到,社会治安进步的现在,竟然还有这种亡命之徒敢来绑架玥儿。 “不要报警,他要多少,我们都给他。” “惹怒了他们,保不准要让玥儿吃多少苦头。” 她照着自己的经验之谈来指挥祁景安,祁景安只是略微思索片刻,就另寻了一位专业顾问。 如今顾问正隔着屏幕,跟祁景安对线指挥,示意他拖住时间。 “还好吗?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柔声问。 凌玥儿摇摇头:“我没敢反抗,现在还算安全吧。” “不要反抗他们,保护好自己。” 等不及他们你侬我侬,寸头男不悦地打断他们。 “听到了没有,三天,二十亿现金,时间一到,我就给你打电话,按照我的指挥转账就好。” 祁景安沉默了一会儿。 “二十亿,三天是凑不出来的。” “你当是在菜市场买菜,还想讨价还价?” 寸头男冷哼一声,将视频对准陈萱。 “还有你妹妹,我听说这位可是你真正的心上人,怎么样,要个三十亿,应该也够了吧。” 陈萱挣扎着动了动,呜咽开口:“哥哥,快救我,我好害怕!” “他们好凶啊,打我的脸,还踹我肚子,我好怕,都不知道要带我们去哪里,我会不会被杀掉啊……”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是真被吓到了。 在国外不禁枪支,都没碰上这种穷凶匪徒,怎么才回国,就好死不死撞上了。 在看到陈萱红肿的眼眶和脸蛋时,祁景安瞳孔骤缩到极致。 他沉着脸,毫不犹豫立刻答应。 “好,钱我可以给你,但是你们要保证,不能再伤害她们了!必须完好无损地把人送回来!” 寸头男轻哼着挂断电话,轻飘飘扫了一眼如坠冰窟的凌玥儿。 “看来还是妹妹好使啊,幸亏刚才灵机一动把人给带来了。这不一出场,三十亿都答应了。” 他感叹了一句,啧啧称奇,拼命在她伤口上撒盐。 “还是你们豪门复杂。” 凌玥儿手腕被麻绳束缚着,捆得阵阵发麻。 但此刻,她的心好像更麻木一些。 这就是他最真实的反应吗? 在看到她被绑架时,祁景安还尚有理智,试图讨价还价。 但发现陈萱也被绑后,就什么条件都能一口答应了。 她甚至不敢去想,在他心中,她到底值多少? 十亿,还是十五亿。 这本就是个天文数字,对凌玥儿而言,她自认为自己最多也就值个几万。 把她全身上下的内脏都卖了,也许都凑不够一百万。 她只是忍不住会想。 若是陈萱没有被一起绑来,祁景安还会这么急切地想要赎人吗? 凌玥儿喉间发苦,仰着头,用力地眨眼睛,让眼泪往肚子里流。 飞机飞了很久,之后几个男人背着她们徒步又走了很长一段路。 最后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下来。 陈萱惶惶不安地小声问:“这是哪里?” 光头男含糊道:“已经出了国界。” 就这么被迫偷渡出境了。 凌玥儿被推入一个空荡荡的破房间,地上放着一张薄薄的棉絮供人休息,脏兮兮已看不出颜色。 陈萱跟在她身后,在看到房间内的环境时,立刻暴躁了。 “这怎么睡觉?景安哥哥不是都说了,他会付钱给你的,你不能这样对我们,这是虐待!” 第40章 恐怖分子 凌玥儿赶忙拉住陈萱,叫她不要再多嘴。 “忍忍吧,我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没准多说几句又要挨打了。” 就算她再怎么讨厌陈萱,可她毕竟是祁景安的义妹。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自讨苦吃。 然而陈萱根本不听她的劝,撇了撇嘴巴道:“景安哥哥都说了,他们想要赎金,就得安全把我们送回去。放心吧,现在他们肯定不敢动我们。” 她说着,径自走到门口。 留下来看守的是开车司机,挺年轻的小伙子,戴着副镜框。 没有镜片。 “装斯文这位大哥,我们不睡这里,你们最好给我准备新房间,要有洗手间,床那些都是基本的,被子要新的!还有,我之前脸被你们老大揍了,现在都肿了,叫医生来给我看看。” 陈萱颐指气使的态度让凌玥儿听得胆战心惊,但门口的眼镜男竟然没有生气。 他给寸头男打了个电话。 也不知寸头男说了些什么,他点头哈腰的,最后真给她们换了个房间。 “医生是没有的,红花油给你一瓶,自己揉揉吧。” 眼镜男放下药瓶,立刻哐地一声锁上门。 陈萱得意扬扬:“看吧,我就说了。真让咱们住那个破屋子,接下来几天都别想睡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陈萱抹了抹头上的汗珠。 一时间不知道该佩服陈萱的大胆,还是该佩服她不长记性。 方才在飞机上,被踹得有多狠,就忘记了? 不过,也是托了她的福,凌玥儿今晚能有床睡。 简单洗过澡,陈萱坐在床边,拿着红花油迟疑许久。 直到凌玥儿洗完,她才期期艾艾走过来。 红花油递到凌玥儿面前。 “这里没有镜子,你帮我揉揉吧。” “谢谢。” 她干巴巴说了声感谢的话,看来也是给自己做了不少心理建设。 今天她的脸可算是倒了大霉,先是被顾君柔抽了一掌,晚上又被寸头男扇了几下。 都是没留力气的,现在已经肿得很厉害了。 凌玥儿一边揉,一边感叹陈萱的五官的精致。 眼睛很大,脸此刻红嘟嘟的。 被大力按揉,痛到眼泪朦胧地看着她,这模样,竟然意外有些可爱。 若她对祁景安没有那个心思,也许这样胆大又任性的女孩,当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可惜。 夜里两人没有关灯。 人生地不熟的,心里都不安得紧。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凌玥儿突然被一阵惨叫声吵醒。 “不要!求你不要杀我,救命!” 男人凄厉绝望的吼叫声穿透了很远,凌玥儿不知道他在哪,但那声音,近得就像是在耳边炸开般,让凌玥儿心跳都慢了几拍。 她惊恐地看向陈萱,陈萱也被吵醒了,抱着被子扑到凌玥儿床上。 “他……他们在干嘛?我好像听到剁肉声了?” 凌玥儿一怔,屏住呼吸去听。 “咕兹——啊——!” 随着一声奇怪的声音响起,惨叫声戛然而止。 凌玥儿开始痛恨自己丰富的想象力。 这声音,很像利刃入肉快速切割数下,带出粘稠血液的声音。 这群人特地将她们带到境外,还在夜里公然杀人! 原来那眼中的杀气,是实实在在练出来的! 法外之地,真的没人来管管他们? “那个人被杀了?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能真的杀人?” 陈萱的手微微发抖,她搂住凌玥儿的腰,把脸埋在她肩上。 “怎么办,景安哥哥会来救我们的吧,我们不会被杀掉吧?” 凌玥儿脑中一团乱麻。 她根本没听清陈萱说了些什么,但此刻有人比她更慌,她的责任感立刻强迫着让她镇静下来。 “没事的,我们只要乖乖的,不惹事,他们没必要费力气杀我们。” 她缓缓抬手,贴在陈萱后脑上。 “别慌,我去找门口的人问问。” 陈萱立刻跟上。 “我不敢一个人了,我们一起吧。” 透过铁栅栏,凌玥儿看到守在门外的镜框男。 他的背有些佝偻,在看到凌玥儿靠近时,身子猛地颤了颤。 “你也害怕?” 陈萱惊讶得很,“你们不是一伙的吗,你怎么怕成这样,脸好白。” 镜框男惨笑一声:“还嘲笑我,你自己下巴抖成这样,话都说不清楚了。” 凌玥儿立刻意识到,他们虽然是一伙的,但镜框男很有可能是被逼,或者是后加入团队的新人。 “大哥,怎么称呼您?”凌玥儿坐在门边,“那叫声太吓人,我们也睡不着了,不如随便聊聊吧。” 镜框男戒备地看着她,摸了摸鼻子。 “就叫我眼镜吧。” “顺利的话,你们在这儿也待不了多久,不用害怕,只要赎金顺利给到,你们就是安全的。” 凌玥儿悬着的心不敢落地。 “那刚才的人,是家人不肯给赎金,才会被……” 眼镜摇摇头,含糊道:“多半是吧。” 微动作风靡国内时,凌玥儿曾跟风学过一些皮毛。 此刻正是神经极度紧张的情况下,这一丝微妙的动作,恰巧就被她捕捉到了。 通常人们在说肯定句式时,头会轻微上下摆动。 眼镜的回答是肯定的,但他的头却在左右摇摆。 凌玥儿抿了抿唇,“他们还会以别的理由杀人?” 眼镜表情难看,眼神飘忽,不耐烦道:“是,所以你们最好乖乖的,不要惹林哥生气。” “什么意思,难道给了赎金你们还会杀人?”陈萱一下着急了,“你们不能这样,杀了我们,景安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陈萱焦急的情绪引爆了本就情绪很不稳定的眼镜。 他突然暴怒,大声吼道:“所以说了,你们乖一点,不要乱说话,就一定能安全回去!” 说罢,他就气呼呼走开,留下凌玥儿和陈萱面面相觑。 陈萱瘪着嘴巴,委屈得很。 “我也没说什么吧,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也许他的性格就是这样,阴晴多变吧。” 凌玥儿拖着步子回到床上,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夜间温度很低,一层薄被盖在身上,也不知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凌玥儿也开始冷得发抖。 她从小生活在孤儿院,虽然日子过得辛苦,生命却肯定是安全无忧的。 加上国内安全的治安环境,也让她没有太多防范心理。 到了这一刻,她才真切地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时这种恐惧无力感。 原来,一个人失去生命,是这样简单的事情。 原来,人如蝼蚁,命如草芥这句话,到了现在,也依然适用。 浑浑噩噩间,凌玥儿身上被子突然一沉,紧接着陈萱钻了进来。 第41章 小心人财两空 “盖一床有点冷,不如两个人的叠起来盖。而且我有点害怕,不敢一个人睡,你应该也差不多吧。” 陈萱自说自话地钻进来,用手环住凌玥儿的胳膊。 她浑身很烫,就像个小火炉,钻进来不过一会儿,被子就暖起来了。 凌玥儿立刻想到了祁景安。 他身上,也总是暖洋洋的。 如果昨晚没有闹脾气,独自离开就好了。 也许这时候,她正在祁景安的怀里,睡得正香甜。 为什么要乱走? 落得这种境地,也是她咎由自取。 凌玥儿后悔极了,所有先前觉得天塌下来的难过,现在比起生命,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只是一点小事罢了,她为什么要那么生气? 祁景安想查,那就让他查好了。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凌玥儿越想,越是责怪自己。 陈萱见她紧蹙着眉,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你在想什么?” 凌玥儿难受得紧,自责道:“要是我没有擅自跑出来,在外面闲逛就好。” “你还真是跟景安哥哥说的一样,爱钻牛角尖啊。” 陈萱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这件事上,她倒是想开得很快。 虽然不小心被牵扯进来,自己老爸还二话不说拒绝付赎金,但她并没有太过伤心。 那老头子大概以为是她做局骗零花钱呢。 可惜,再等个一两日,他就有的后悔了。 陈萱已经能想到他自作聪明,最后懊恼的模样。 仔细算起来,她也不是第一次被绑架了,如今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比凌玥儿要有经验些。 不过这次碰到的人,似乎比上回要凶残得多。 把陈萱都吓得不轻。 “就算你这次没有出来,也总有落单的时候。那些绑匪既然是有备而来,肯定是准备很久了。” “不是你,就是景安哥哥,或者会场里的其他人。你就不要太自责啦。”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 “我好困,睡了。” 凌玥儿没想到陈萱竟然会安慰自己。 她一向对自己有着不加掩饰的敌意,一场突如其来的绑架案,反倒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明明她还是因为自己被牵扯进来的无辜人员。 下一瞬,祁景安在飞机上,看到陈萱在场时果断地答应,让凌玥儿又陷入情绪低潮。 不能这样下去了。 她就是太过敏感,才会一次次把在意的事情搞砸。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睡觉,照顾好肚子里的宝宝。 也不知道景安现在怎么样了…… 听着陈萱沉稳的呼吸声,凌玥儿闭上双眼。 凌晨三点,祁景安的手机收到了一个小视频。 他满眼血丝,拿起手机只看了几秒,就愤怒地将手机砸向墙面。 程闻和顾君柔坐在一旁,对面是表情平缓的顾问。 “是他们的消息?说了些什么?” 顾问看着电脑,头也不抬地问道。 程闻捡起手机,点开视频给他看。 那是一段血腥残暴的肢解视频,视频中的人没有露脸。 拍了一小段后,他压低声音道:“祁总,不要报警,不要耍小聪明,不然你老婆和妹妹,就是这样的下场。” 顾问见怪不怪,立刻回复道:钱已经在准备了。 他瞥了一眼祁景安,安抚道:“别担心,这是绑匪的常用手法,我们只要清楚,他们的终极目标就是为钱,照着他们的要求把钱送去,您夫人和妹妹就一定可以安全回来。” “我明白,我只是太担心了。” 祁景安抹了把脸,重新坐回沙发上。 见他情绪很快控制住,顾问这才将视频导入电脑,逐帧观看细节。 “手机定位最后的位置是在昆明贵阳之间,他们应该是从金三角偷渡来的。” “根据已收集到的声音分析,查到一个头号嫌疑人林兴怀,原中国人国籍已注销,国内失踪五年,三年后被新加坡警方通缉。” 祁景安沉默了片刻。 “因为什么被通缉?” “绑架了知名影星的女儿,在收到赎金后,翻脸撕票。这名影星立刻发了悬赏,但林兴怀很会躲藏,销声匿迹三年,再度重操旧业。” 顾问分析完,便立刻建议道:“我劝您还是尽快报警,不然最后很可能人财两空。” “不行!” 一旁的顾君柔指尖不断敲击扶手,显示出内心的焦躁不安。 “报了警,被林兴怀发现,玥儿就肯定没得活路。” “她还怀着宝宝,才两个月不到,怎么就碰上这种事?” 祁景安反复打开手机,又关上屏幕。 “新加坡影星女儿被绑的详细资料,调出来我们再看看吧。” 顾问将资料投到屏幕上,这份资料他在查到后,就反复观看过数次,以至于如今不用细看,就能说出里面的内容。 在详细看过一遍后,祁景安皱起眉头。 “这里影星在发现孩子被绑架后,就立刻报警,才会导致林兴怀愤而撕票。你明知道报警的后果,为什么还要建议我们报警?” 顾问早有准备应对质疑,他点点头,沉稳道:“林兴怀这起案例里,有一个重大纰漏,那就是影星在报警后,被无良媒体大肆宣传,才会导致林兴怀虐杀人质。” “但首先,我国国内警方保密消息做得很好,不会出现这种人质还未救出消息就全网传遍的情况。其次,跨国案件,仅靠我们自己的能力还是不足的,警方那边能得到更多的线索,给到我们更多的帮助与分析。” “我们要考虑的很多,比如林兴怀经历了三年的逃亡生活,对待杀人的态度,从刚才收到的这条视频就可以揣摩一二。” “他看上去很兴奋。” 程闻跟着顾问看了几秒视频,就不敢再看。 但这短短几秒,也不难看出林兴怀对待人命的漠视程度。 顾问点点头:“没错。” “这意味着,即便我们把赎金全额交过去了,最后得到的,也有可能是两具冰冷的尸体。” “毕竟,手上沾的人命多了,也不在乎多沾几条。” 祁景安没法下决定。 他翻来覆去地看新加坡这起案例,再去看林兴怀的个人资料。 该报警吗? 报警了,可能会触怒绑匪。 不是不相信警察,实在是过去有太多报警后,绑匪杀人逃跑的案例。 但即便是选择了不报警,绑匪也可能激情杀人。 等钱到了手上,人活着与否,对他们并不重要。 反倒是要将人质送回来,更可能会暴露他们的行踪。 进退两难。 在公事上,他总能果断选择出最优的选项。 但到了关键时刻,他脑子里只有一团乱麻。 视频里玥儿苍白的脸,还有小萱惊恐的表情,都让他无法冷静思考。 顾君柔还是坚持己见:“这只是顾问的猜想罢了,报警了,那才是真的要置玥儿于死地。” “早先治安混乱的时候,警察根本没用,即便是现在科技发达了,警察能起到的作用也很有限。国内每年那么多人偷渡到金三角,你看他们管过吗?根本管不过来!”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还不等祁景安想出个抉择,门被阿姨轻声敲响。 “先生,有两位男士在门口,他们出示了警察证,让您出来一趟。” 祁景安心中一惊,猛地怒视顾问:“你竟然擅自报警?” 第42章 陈萱病倒 顾问被他周身隐怒的气息压得一窒,慌忙解释:“不是我,您没有下决定,我怎么敢擅自报警?” 祁景安走到窗边,看到大门外站着两个便衣警察,开着私家车来的。 他皱了皱眉。 “先下去看看吧。” 顾君柔起身,率先出了门。 这两个警察一老一少,顾问看过警察证,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将两人迎进门。 年纪大些的薛宇才坐下,就开门见山地问:“请问尊夫人现在是否已经下落不明了?” 祁景安眯了眯眼:“您怎么知道的?” 薛宇道:“系统反馈她拨过两次110,第一次没有拨通,第二次只通了两秒就被挂断,加上之后定位信息异常,我们接到消息后分析你们可能遭遇了绑架案,就立刻赶来询问。” “看样子,你们已经收到绑匪的电话了?” 原来是玥儿打过报警电话。 这位薛宇警官看上去也是经验比较丰富的,竟然还特地换了便衣,开着私家车赶来。 但祁景安还是放不下心。 “你们来的消息,不会被媒体知道吧?” 薛宇摆摆手:“放心,毕竟是公众人物,这种事情我们早就考虑过了。警方已经初步查到了绑匪的落脚地,连夜在云南边界组建了一个专案组。” “还需要您配合,跟我们一起过去。” 祁景安质疑地看着他:“你们真的能保证玥儿的安全?” 薛宇顿了顿。 “我们当然不能百分百保证人质的安全,毕竟她现在已经跨境,身处国外。” “但至少您可以放心的一点是,我们不会帮倒忙。” “我明白,您在接到绑匪第一时间,就已经开始准备现金了对吧,这钱不会阻拦您付出去,我们会努力保障人质安全回到国内后,及时抓住犯人,追回赎金。” 祁景安眉头松了些。 他看向顾君柔,她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就这样吧,既然警方已经插手,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早上七点。 凌玥儿直挺挺躺了一夜,依旧没有睡意。 脑中阵阵刺痛传来,让她痛苦地哼了一声。 身旁陈萱一动不动,小脸红得异常。 凌玥儿探手摸了摸,才发现陈萱发烧了。 “您好,有人在吗?” 凌玥儿隔着栏杆往外望,不见眼镜的身影。 她喊了几声,过了一阵,眼镜端着两个碟子走过来。 “睡不着?” 他见怪不怪,将盘子从门底塞进来,冷冷提醒了一句:“这是你们的早餐加中餐。” 盘里放着几个馒头,两碗稀粥。 连个咸菜都没有。 若是陈萱还醒着,恐怕会气愤地将盘子一把掀飞吧。 凌玥儿无奈的笑笑,看向已经蹲在一旁,开始吃饭的眼镜。 “大哥,您有感冒药吗?我同伴发烧了,身体很烫。” 眼镜头也不抬:“感冒扛个几天,自己就好了,用不着吃药。” “可是……” 不等凌玥儿说完,眼镜就不耐烦瞪他:“别可是可是,你们还说不准有几天好活,吃了也是……” “昨晚都照着你们的要求,给你们换了房间,这都能感冒,真是有够娇气的。” 他看起来还没消气,说话态度很是不耐烦。 陈萱不过问了一句‘难道给了赎金你们还会杀人’,眼镜就突然性情大变。 都过了一晚,依旧看到凌玥儿没个好脸色。 昨夜红花油都能给,为什么今天感冒药就不愿意拿? 是陈萱态度嚣张些,自己太软弱才要不到? 还有那句没说完的话,凌玥儿自然联想到了后文。 说不准有几天好活,吃了也是——白吃。 她猛地打了个寒战,不敢细想他话中的含义,茫然坐回床上。 没有感冒药,凌玥儿只好用毛巾沾冷水,给陈萱擦拭汗湿的身体。 陈萱难受地不断说着胡话,趁着短暂清醒时,凌玥儿勉强给她灌下那碗稀粥。 这么浑浑噩噩挨过了一日,到了夜间,林哥突然打开门。 他腰里别着尖刀,走进房间,如同巡视自己的领地般,打量了一眼睡梦中的陈萱。 “脸肿成这样,跟个猪头似的。” 他嘀咕了一句,向凌玥儿招了招手:“过来。” 凌玥儿咬牙上前,伏低做小地侯在一边。 “一会儿你们视频,你好好跟祁总解释,她是因为自己体弱受了惊吓才感冒发烧的。” 凌玥儿哀求他:“求求您给我们一些感冒药吧,她病得很厉害……” 林哥压根不听,抽出刀直抵在凌玥儿鼻尖。 那种压迫感,让她鼻尖即便是没被碰到,都感到阵阵酸麻。 他眼神冷冷看着凌玥儿,唇角还带着笑。 “明白了吗?” 这不是在商量,而是命令。 凌玥儿瞳孔骤缩,垂下眸子,顺从道:“明白了。” 她坐在床边,看着手机背面。 这次林哥没有让她看屏幕,她只能茫然地盯着手机背面,耳里注意着通话声。 “玥儿。” “景安!” 在听到祁景安低沉沙哑的声音时,凌玥儿瞬间红了眼。 她以为经过一天一夜,自己已经习惯了这样恐怖的环境,但一听到祁景安的声音,就立刻现了原形。 她不过是在强作坚强罢了。 陈萱已经病倒,自己不撑着,就真的没人能照顾她了。 凌玥儿捂着唇,努力忍住泪。 她从未有过这样一刻想要看到祁景安的脸,想要抱住他,牢牢地牵住他的手。 但是,这都成了遥不可及的愿望。 “好了,你看到了,她们很安全。” 林哥摄像头转到躺在被窝的陈萱脸上,视线暼向凌玥儿。 凌玥儿立刻解释:“景安,小萱昨晚受了惊吓,今早就感冒了。” “她精神不太好,我给她喂了点稀粥,还给她吃了粒感冒药,今晚应该就能退烧了。” 凌玥儿才说完,林哥就挂断电话。 铁门哐的一声砸上,敲得凌玥儿脑袋发晕。 陈萱昏迷中被吵醒,痛苦地翻了个身。 过了一日,她烧得更厉害了。 这么严重的高烧,理应送去医院才行,现在却只能全靠抵抗力扛着。 这样下去,别说等到两天后她们安全返回。 可能不过一天,陈萱就会被烧傻。 凌玥儿手脚颤抖着,心底里有阴暗的想法一闪而过。 烧傻了不是更好吗,这样她就再也不能缠着祁景安了。 她压根不用担心,就算真病得严重,那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而且普通感冒高烧不退的情况应该也很少吧,也许她只是暂时的,体质不好,烧起来就难得好,但过上几日,总归是会好的。 她努力过的,只是绑匪不肯给药。 眼泪点点落下,被凌玥儿胡乱擦去,她吸了吸鼻子,走到门前。 “大哥,就给我们一粒药,一粒就好,求您了。” 第43章 步步为营 眼镜不为所动:“都说了感冒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她都高烧昏迷一天了!这样,您帮个忙,就一粒药,我可以给您钱,您要多少我回去后,一定转给您!” 眼镜眼珠一转:“到时你都回去了,怎么可能还转给我?不要当我好忽悠!” 凌玥儿立刻抓住栏杆,磕磕巴巴道:“我可以现在转给你。” 汗水濡湿了后背。 栏杆被手心沾湿,散发出浓重的铁锈味。 凌玥儿期盼的看着眼镜,低声说:“你可以跟祁景安联系,我让他把钱转给你。” 眼镜冷笑一声,防备地收起手机走到远处。 “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别做梦了,我是不可能私下跟你交易的。” 凌玥儿就地坐下,沉默了一会儿。 她望着脚边的沙子,看看天边弦月。 像是自说自话般的,突然冒出一句:“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救她。” 她自嘲地笑了笑。 “虽然我是祁景安名义的老婆,其实你们也看出来了吧,他更在意的,是屋里那位。” “他们从小青梅竹马长大,要不是一场车祸,趁着他昏迷不醒时我答应了冲喜结婚,本该结婚成为一对良人的,就是他们。” “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她要是从没出现过该多好。在国外待着不好吗?为什么要回国,要来破坏我们之间的婚姻?” 眼镜抬起眼皮,“那你还求我做什么。” 凌玥儿想了想。 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想,跟怎么做,是两码事。”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谁陷入危境,自己却什么努力都不做。哪怕她是我的情敌,是我婚姻的破坏者。” “任何感情,都不应该凌驾于生命之上。” 说完,凌玥儿走回房中。 她没有再看眼镜一眼,不断打水沾湿毛巾,帮陈萱用冷水降温。 直到月升至正中,眼镜突然走到了门前,冷冷地看着凌玥儿。 “二十万。” “好。” 凌玥儿毫不犹豫地回答,报出祁景安的电话号码。 他这才打开门进来,扔下一粒药。 看着凌玥儿柔声哄着陈萱吃药,眼镜眼中闪过一丝怀念。 “我老婆也是跟你一样,温柔,却又坚强的人。只可惜,我为了赚钱被骗到国外,现在犯了事,回不去,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你们平时不能联系吗?” “怎么联系?一开始,我连手机都没有。现在倒是能摸到手机了,可是也不敢再跟她联系了。两年音讯不明,估计她只当我早死了,已经找了个新老公,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吧。” 凌玥儿蹙眉,不同意道:“你都没有去了解,怎么知道她不是每日牵挂着你,等着你回来?你们有孩子吗?” 眼镜摸摸鼻子:“有,是个男孩,算下来也有六岁了。” 女人,还带着一个六岁的男孩。 哪里是这么容易改嫁的? 凌玥儿怜悯地叹了一声:“六岁的孩子,没有爸爸,真可怜。” “那也比有个坐过牢的老爸强。” “这只是你自己这么想罢了。”凌玥儿反驳。 小时候,她经常会梦想父母能回来接自己。 为什么她生来就差人一等呢? 哪怕是良心发现也好,她都渴望着缺失的亲情,无比羡慕别的小孩有父母可以宠着爱着。 只可惜,直到凌玥儿长大,他们都没有出现过。 后来,凌玥儿也就绝了这个心思,甚至不愿去主动寻找亲生父母。 也许他们就像眼镜一样吧。 在不经意间想起被遗弃的女儿时,就会找理由说:也许她并不需要父母。 “你有问过孩子吗?也许他并不需要一个完美无缺的老爸,只要你陪在他身边就好。” 眼镜捏着手机,怔怔地看着凌玥儿。 他忽然转过头,抹了一把眼角。 “那钱我也不是为了自己要的,你让他转到我老婆账号里吧,是我亏欠他们太多。” 凌玥儿不再多说,电话拨通两秒,祁景安就立刻接起。 “喂?” 凌玥儿不等祁景安反应,低声道:“我给你发个账号,你转20万到账号里。” 祁景安给程闻使了个眼色,让他立马去办。 专案组的人绕成一圈,都盯着祁景安。 薛宇写下一行字,示意祁景安继续跟凌玥儿聊。 “你还好吗?” “还好。” 凌玥儿看了一眼眼镜,见他没有立刻要收回手机的打断,便多嘴了一句。 “我爱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她挂断电话,紧张地将手机还给眼镜。 过了一阵,一条转账消息转发到手机里,显示20万已经如约转了过去。 眼镜删除所有聊天记录和短信,回到门外。 凌玥儿这才瘫坐下来。 快要跃到喉咙口的心脏跳得她心慌。 凌玥儿冲进洗手间,低喘两声,用冷水不断清洗脸颊。 她不敢肯定祁景安能否理解,自己最后冒险说的那句平平无奇的话。 那是她最爱的一本小说中,男女主在分手告别时所说的告别语。 有人盯着,她没法传达出绑匪可能会在收到赎金后撕票的消息,只能如此隐晦地提醒祁景安。 但凌玥儿也很清楚,即便是提醒了,祁景安也别无选择。 赎金最后依旧会被转入匪徒指定的账户中,只有她和陈萱,前途未知。 “‘虽然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联系。我爱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是玥儿最喜欢的书里,女主患上不治之症后分手时说的话。” 祁景安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凌玥儿真正想说的话。 她在跟他告别。 她已经知道了匪徒真正的打算,才会这样提醒他,劝他放弃? 他怎么可能放弃? 三十亿,不是小数目。 但为了凌玥儿和陈萱,他紧急卖掉一家子公司,如今就等着钱款到账。 “不要慌,这个银行账号的主人我们已经在联系了,我会给她打电话,让她劝手机主人改过自新。” 薛宇指挥着手下,一边安抚表情难看的祁景安。 他连续两天不眠不休。 眼里的红血丝,充斥整个眼白,看起来分外骇人。 曾经翩翩公子的优雅形象,已经荡然无存。 祁景安颓然道:“那又怎样?这人应该也不过是个小喽啰罢了,他根本不能左右林兴怀的决定。” “我要的是玥儿安全回来,而不是等来一个噩耗,你们再通知我绑匪抓到了!” 专案组的人一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向薛宇。 事态还不明朗,没人能给出承诺。 薛宇摇摇头,虽然已是深夜,拨出的电话却只响了几声,就被立刻接起。 “您好,哪位?” 一个沙哑疲倦的声音传来。 第44章 丢下陈萱 半梦半醒间,凌玥儿突然被眼镜叫醒。 他一脸严肃,麻木的表情多了一丝坚定。 “跟我走,现在这个点,正好是防卫松懈的时候。” 凌玥儿茫然地看着他,“走去哪儿?” “去接应点,昨晚我媳妇给我打电话,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跟祁总合作,带你们回去。” 他二话不说背起陈萱,临出门前,突然停下脚步,把手机塞到窗沿缝隙里。 “手机里有定位,不能带着,一会儿你一定要跟紧我,千万别走散了。”眼镜告诫道。 看来祁景安明白了她的暗语,借着这个机会,说服了眼镜。 他果然是懂她的! 凌玥儿心中振奋,全神贯注地跟在他身后。 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到祁景安身边,只有他在,她才能感受到安全感。 身旁的眼镜似乎也找回了希望,他的眼神不再黯淡,有了丝亮光。 直到走到安全距离,他这才松了口气,嘴里絮叨着解释:“你不用奇怪,我救你们,只是想要戴罪立功罢了。” “实话不瞒你说,赎金即便是收到了,你们也可能会死。那天夜里被杀的男人你们也听到了,他的赎金也是全额付清,结果林哥还是把那人给杀了。” “那帮家伙丧尽天良,没有人性,什么都干得出来。可我不一样,我还是人,我做不出眼睁睁看着人被杀,还要喝酒吃肉狂欢这种事。” 陈萱趴在他背上,她烧了一夜,今早已经好多了。 迷迷糊糊醒来,就听到眼镜一阵长篇大论。 她惊愕地看着四周:“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接应点,祁总已经派车过来接应我们了。” 眼镜喘着粗气,他背着陈萱走了一路,已经精疲力尽,全靠一丝毅力在撑着。 陈萱感受到他被汗浸湿的背心,嫌恶地挪开身子。 “我自己走吧,我退烧了,已经能自己走了。” “你的拐杖都没了,要怎么自己走?还是让眼镜大哥背你一阵吧,等见到景安,再下来。” 陈萱撇了撇嘴,迫不得已只好忍耐着。 穿过一片膝盖深的杂草丛,凌玥儿已经依稀能看到远处的分界铁网。 这时,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凌玥儿猝不及防之下,尖叫一声。 眼镜更是被吓得一个哆嗦,背着陈萱跌落在地。 “是林哥追来了!” 他惊恐地往后看,发现远方一辆越野车急速冲来。 “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发现我们不见了?不可能,这不可能!” 眼镜眼中的光一下暗了,在看到越野车的瞬间,他已经失去了求生的希望。 亦或者,是判定自己已经逃不出去了。 凌玥儿咬牙扶起陈萱:“快跑,只要还没被抓到,我们就还有机会!” 那辆车现在距离还远,刚才开枪是为了通知同伴。 这里地形复杂,越野车也开不了多远,凌玥儿相信,只要他们能穿过国界线,就还有一线希望。 陈萱晕头转向爬起来,她昏迷了一天一夜,再起来人就突然逃出来了。 他们不是等着景安哥哥拿赎金来赎人就好了吗? 为什么身后还会有人来追杀他们? 难道他们是擅自逃出来的,不是去双方约好的交易地点? 这状况简直摸不清头脑。 陈萱想明白大概情形后,立刻责怪凌玥儿。 “为什么你要带着我逃跑?明明付了赎金就可以了事的,何必多此一举!现在被抓到,保不准又要捱上一顿打,那我多冤啊!” “付了赎金他们也会撕票的。” 凌玥儿拽着她跑,来不及多解释。 陈萱听后,震惊中带点怀疑地看着凌玥儿。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他们亲口跟你说的?” 眼镜不耐烦打断她:“别问了!赶快逃命吧,有那时间,都能多跑两步了!” 可这样,三人一路跑不过几百米,陈萱还是跑不动了。 她光着脚,娇嫩的脚底板这么一会儿已经被扎出血泡。 陈萱一个从小没吃过苦的姑娘,哪能受得了这个苦? 再加上她平日本就不经常运动,就算穿着鞋子,也跑不了多远。 “我跑不动了,你们快走吧。” 陈萱停下来,毫不犹豫地推着凌玥儿,让他们快走。 “别带着我这个拖油瓶了。我留下来,好歹还能拖延一下时间,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凌玥儿急了,“那怎么行?你会被他们弄死的!” 陈萱圣母光环突然戴上,像变了个人似的。 凌玥儿有些感动,又不由自主怀疑陈萱这诡异的态度。 她被绑架的时间,还有陈萱出现的时机,都太巧合了。 明知道有可能留下来会死,为什么她还愿意留下来? 哭喊着不要丢下自己,死也要拉上几个人垫背,这才是陈萱的风格才对啊。 “还是我来吧。” 眼镜想要背陈萱,可试了试,发现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自己都跑不动了。 陈萱摆摆手,一副心大模样:“没事,你们赶快去找景安哥哥,他肯定会赶来救我的。快走吧,带着我,我们三个人都跑不掉的。” “再说了,你们怎么这么肯定那个老大会撕票啊,我又没干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这话一说完,凌玥儿方才心中刚升起的那丝感动,瞬间消失。 她恨不得破口大骂,好好骂醒陈萱。 陈萱这话说的,好像他们都是在危言耸听,在吓唬她似的。 就连眼镜,都受够了陈萱的阴阳怪气,冷着脸拉上凌玥儿就走。 “别管她了,我们快走!” 陈萱说的也是事实。 带着陈萱一个腿脚不便的人,他们很可能三个人都会被抓住。 这是一个残酷的选择题。 要么丢下陈萱,选择自己逃命。 要么带上陈萱,三个人一起面对。 也许她早就看清了这个问题,才会果断自己先一步作出了选择。 凌玥儿回过头,最后看一眼陈萱,无比真诚的喊:“陈萱!你找个地方躲好,不要傻站着让那些人抓住你!” 陈萱嗤笑一声。 随后小声嘟囔道:“你当我傻?” 她擦擦额头的汗水,张望四周,看中了几米外的一片灌木丛。 一瘸一拐钻进丛中,陈萱抱紧双腿,将脸埋进膝盖中。 这种感觉,让她好似回到了十三年前,那个恐怖的冬天。 相似的是,那次也是祁景安被人绑架,她恰好被牵连其中。 因为年纪太小,惊吓过度还引发了短暂性失忆,到现在有些片段都记不起来。 唯一记得最深的,就是醒来时,她躺在祁景安的背上。 他的背尽管有些削瘦,却很温暖。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当时年纪还小的陈萱,默默许下了这么一个愿望。 自然,是不可能实现的。 “景安哥哥这次也会赶来救我的吧。” 陈萱双手交叉握住,喃喃低语。 这次这个愿望,不知道又能不能实现呢? 第45章 命悬一线 在约好的交接点,祁景安垂手靠在车门边。 他们刚到这里,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但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隐隐的不安。 他指尖夹着一根烟,已经燃到烟头,直到烫到了手指,才恍然松开手。 “不行,我要去找玥儿,我等不住了。” 不等薛宇阻拦,祁景安已经带上几人坐上车,往国界处开。 他虽然不知道凌玥儿他们会从哪里过来,但大致方向总归是一样的。 多转上几圈,没准就能找到。 “嘭——!” 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让祁景安身体瞬间紧绷。 他立刻调转方向,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手机跳出一个视频申请,是林兴怀借着凌玥儿的手机打来的! “祁总,您可真有本事,竟然能说服我的手下替你办事。” “可你这不就是在挑战我的权威吗?既然不想掏钱,那就亲眼看看你心爱的女人是怎么死在我手上的吧!” 林兴怀发出一声怪笑,尖刀闪过摄像头前端,紧接着画面一转,凌玥儿和眼镜倒在草地上的画面映入他的眼中。 “住手!” “该给的钱,我一分都不会少你,我可以现在就转你一半!不要伤害玥儿!” “别想拖延时间了!”林兴怀咬牙切齿道:“敢耍我,就要你尝些苦头才能涨涨记性。” “仔细看着吧,我要一点点凌迟割掉她的肉,让你永远都记着这一幕!” 林兴怀提着刀一步步走进凌玥儿。 她闭上眼,害怕得全身直颤,却什么都做不了。 明明再过不到十步远,就能跨过国界线! 林哥却突然开着车,不顾底盘报废都要从高处越下,将眼镜撞飞出几米远。 车祸就在眼前发生,眼镜的腿断了,森森裂骨对准凌玥儿。 她吓坏了,强烈的恐惧和浓重的血腥味,让她抑制不住的疯狂呕吐。 这种状态下,还没有跑出几米,就被光头男压回到车前。 手脚被牢牢束缚着,她听到手机中祁景安的声音传来,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根本不听使唤。 “景安,快来救我。” “不,你不能来,会被这群疯子杀掉的。” “可我真的好想你!多希望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她的思绪已经混乱,呼吸急促地看着林哥越走越近。 看着死神一步步走来。 她听到林哥在说什么,但耳朵就好像蒙住一层棉花,什么都听不清。 突然,林哥的脚步停下了。 他脸色变来变去,看着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 凌玥儿心底忽然生出一些希望,她着急地看着林哥,努力竖着耳朵去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玥儿,你听得到吗?等着我……” 一声枪响,震耳欲聋,遮盖住祁景安未说完的话。 紧跟着急刹车声猛地响起。 林哥收回手枪,吹了吹枪管,连带笑意看着远处侧翻的车辆。 “祁总也算是好胆,敢单枪匹马跑到我的地盘来抢人。” “正好,宰了这娘们,就拿你来当人质。” 凌玥儿不敢置信的看着远处的车辆,不敢相信祁景安真的赶到了。 “景安!” 在看到祁景安的身影后,凌玥儿崩溃的大喊出声。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林哥一脚踩在她胸口,恶狠狠地用鞋跟碾着她的喉骨。 她听见林哥淡声说:“真是深情感人啊。不过别急,再过不久,你们就能如愿做一对亡命鸳鸯。” 接着林哥招招手,让手下人聚拢过来,抬着枪警惕地往那边走。 他跟在最后,拽着凌玥儿的手臂,连拖带拽。 凌玥儿身上到处都痛,却在看到祁景安的刹那,忘掉了所有的痛苦。 他来了! 他真的赶来救她了! 但是,在看到他身后空着手,瘦弱的帮手时,凌玥儿苦笑一声。 这个傻瓜! 林哥的人,每个都带着枪,他怎么能这么莽撞亲自赶过来? 她是希望能见他最后一面,可她也不愿为了这最后一面,就要祁景安置身于险境! “景安,快跑……快跑!”凌玥儿哑着嗓子,颤抖地大喊。 “林兴怀,我警告你,你如果再敢对凌玥儿动粗,我不会让你好活的!” 祁景安从车辆翻身出来,看到林兴怀粗鲁对待凌玥儿的举动。 他暴怒的大吼,疯了似的翻出为了防备准备的棒球棍。 程闻慌忙拦住他:“祁总!他们有枪!” “玥儿……” 他痛苦地踹了一脚车门,拽住身旁警员的衣领:“你的枪呢,我知道你们一定有枪!给我!我要杀了他!” 便衣警员哪敢给他枪,双手牢牢护着腰间的挎包,唯恐祁景安趁其不备强抢了去。 另一名警员沉声跟薛宇联络几句,安抚道:“祁总,当下之急是要拖延时间,队员已经赶往合适的地点布置狙击手了!” “现在人手不足,跟他们硬碰硬,是打不过的!” 祁景安沉着脸,冷冷看着林兴怀慢慢走来。 他提起刀,举到凌玥儿脖间,唇角轻蔑地勾起。 “怎么,祁总您是觉得视频里看不过瘾,要跑来当面看才够刺激?” 凌玥儿感觉脖间一阵刺痛,有血珠渗出,蜿蜒低落。 单薄的长裙瞬间被血迹晕染,血花绽放,朵朵触目惊心。 “林兴怀,你冷静一点,我承认我的做法有问题,那是因为你有过绑架撕票的先例,我实在不敢去赌,才会另走偏门。” “我可以现在付你三十亿,甚至更多,只要你不要伤害玥儿,我什么都愿意做!” 祁景安看着凌玥儿,笑容温柔。 那坚定的眼神让凌玥儿强打精神,努力垫着脚尖,离刀更远些。 她已经拖累祁景安太多,也亏欠他太多。 如今只能力所能及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祁景安少添些麻烦。 “哼,那你倒是转账啊,嘴上说说有什么用?”林兴怀冷哼一声,“我要你全部兑换成比特币,账号发我,你还不快办?” 黑洞洞的枪口齐齐对准他们,看看祁景安身后三人,怂得头都不敢抬起。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好歹也得带几个特种兵保镖吧。 不过这样也好,林兴怀乐得轻松。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响亮,等到祁景安把款转来,他就要当着他的面,折磨死他的老婆。 再抓着祁景安,去威胁他父母,到时又是一笔赎金到手。 林兴怀感受到臂弯中的女人正不断颤抖。 明明再怎么挣扎,都逃不过被他一刀了结生命的悲惨命运,但强烈的求生欲,依旧让她用力踮着脚尖。 第46章 玥儿肚子痛,晕倒了 林兴怀冷眼看着,心中并没有产生一丝一毫怜悯之意。 谁让他们这么有钱呢? 就像穷人会因为没钱病死饿死一样,有钱人,也该承担有钱的风险。 “转好了!”祁景安抬起头,示意林兴怀去看手机。 手机叮咚一声,是交易成功的提示音。 林兴怀换了只手握住刀,另一只手去摸手机。 他低下头,分神的刹那,他听到一声枪响。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栽葱般地倒下。 他的脑袋像转不过弯,突然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直到凌玥儿猛地推开他。 她本来是推不开的,可现在凌玥儿轻易地就从他手中逃脱出去了。 “原来这帮家伙还有帮手!” 林兴怀这才醒悟。 可惜,为时已晚。 凌玥儿捡起掉落在地的刀,慌张割掉捆住自己的绳索,跑向祁景安。 眼睁睁看着林兴怀在面前死不瞑目,她怕极了。 她腿脚酸软,走了没两步,差点跌倒,踉跄着继续走。 茫然间,腿间似乎有什么在往下流,湿湿的。 好难受。 脖子是疼的,手臂是疼的,还有小腹,也一阵阵抽搐地疼。 祁景安快步跑来,一把抓住凌玥儿的肩膀。 “景安……” 劫后重生的喜悦足以抵消一切痛苦。 凌玥儿伸出手,想要紧紧抱住他。 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念他。 但祁景安却皱着眉追问:“小萱呢?你们不是一起出发的吗?怎么分开了?小萱在哪?” 凌玥儿愣住。 想说的话,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茫然地转头,指了指记忆中和陈萱分开的位置。 “她腿脚不便,我们为了躲开绑匪,就临时分开了。” “你明知道她腿脚不便,而且还是因为被你拖累才会被绑架,却还要丢下她一个人自己逃命?”祁景安不可置信地问。 说完,他转头就走,带着程闻驱车离去。 凌玥儿被他问得有些蒙。 她原想着赶快找到祁景安,带人去救陈萱,总好过三个人一起被抓住。 可是方才太过紧张,完全忘记了陈萱还下落不明。 显然这在祁景安看来,是她贪生怕死,丢下陈萱独自逃命。 想到祁景安指责的眼神,凌玥儿的心脏就像被他紧紧攥住,酸涩感席卷而来,小腹处的坠痛也越来越明显。 她捂住喉咙。 明明已经没有尖刀抵在喉间,她却好像依旧喘不过气似的难受。 从喉咙口,到喉管,再到肺,吸进去的空气就像是刀子,一遍遍凌迟她的五脏六腑。 意识模糊到控制不住身体,凌玥儿晃了晃,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拉住身旁人的衣角。 “救救我的宝宝!” 只来得及说出最后一句,她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赶来的警员慌忙背起凌玥儿,给队员打招呼。 “快叫他们过来,祁总的爱人晕倒了!” 另一名队员奇怪地驱车赶来:“祁总人呢?他老婆倒了,他怎么跑不见影了?” “嗨,这不是还有个人质没找到嘛,刚才忙着去找了吧。不过他这人也真是,把老婆丢在这,也不想着先安置好她,二话不说就跑了。” 薛宇突然轻咳了一声。 “把人送去医院,不要多话。” 两人一惊,他们还连着队内通讯设备,没想到薛队居然偷听! 挂了通讯的薛宇立刻联系祁景安。 “祁总,陈萱大概位置我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我建议你稍等一下,等我们赶过来一起出发会比较安全。” “不必,我先找,你们尽快赶来就好。” 祁景安环顾四周,他已经镇静下来,声音冷静自若,不见丝毫慌乱。 陈萱单独一人,很可能是找了个地方藏身,到现在都没被找到。 若是她被林兴怀发现,依陈兴怀的个性,肯定会二话不说,杀了陈萱。 还要录几个视频,发给祁景安恶心他。 尽管心中清楚,但祁景安还是会担心她的安危。 好不容易把凌玥儿救出来,若是陈萱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又该如何面对自己? 当年就是因为他,害得陈萱被牵连绑架。 过了十几年,这次被绑架,竟然还是因为他! 陈伯父在得知绑架以后,打电话大骂他是个丧门星,只要跟他扯上关系,陈萱就一定没个好下场。 祁景安再三保证,一定会亲自将完好无缺的陈萱送回来,这才勉强平息了陈伯父的怒火。 “小萱?” 他走到灌木丛前,呼唤陈萱的名字。 “绑匪已经被就地格杀了,你已经安全了,快出来吧!” “小萱,你在哪?” 喊了一阵,有窸窸窣窣的枝叶摩擦声响起。 陈萱怯怯地钻出一个脑袋,在看到祁景安时,梨花带泪的小脸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猛地扑进祁景安怀中。 “景安哥哥!你真的来救我了!” “我好怕啊嘤嘤,我躲在树丛里,一动都不敢动,腿都麻了!” “是玥儿找你来救我的吗?” 祁景安放下心来,摸了摸陈萱的发丝。 “怎么这么问,不是玥儿嫌你腿脚不利索,才把你丢在这里吗?” 陈萱呆了呆:“是吗?” 她眼珠转了转,有些迟疑,最后还是选择了坦白。 “是我主动要分开的。他们跑得快,可以快点找你开车来接我。” “对了,我刚才听到好多声枪响,不会是玥儿出了什么事吧?” 祁景安蹙起眉头,“我误会她了!” 实在是凌玥儿有过见死不救的先例,让他在发现陈萱不见时,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嫌弃陈萱走不快。 昨夜跟眼镜商量时,他就提过这事。 是祁景安再三要求,眼镜才勉强同意带上陈萱。 祁景安立刻往回赶,得到的却是凌玥儿昏迷被送往医院的消息。 “医生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孩子周数还小,有可能保不住。”薛宇叹了口气,拍拍祁景安的肩膀,安慰他:“别多想,你们还年轻,还有的是重来的机会。” “那玥儿呢?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这个医生倒是没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祁景安这才松了口气,颓然坐在冰凉的椅子上。 因为跑得太快,加上几日几夜没有睡过好觉,此刻胡子拉碴的模样,看起来就像个家道中落的落魄男人。 强烈的愧疚感让他无比后悔,为什么在接到凌玥儿后,就自顾自地认为她已经脱离了危险,转而将全部心神集中在寻找陈萱身上。 他本应该抱住她,告诉她他有多么害怕,有多么想念她。 他以为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晚一点,再慢慢跟她讲。 孩子没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只要玥儿平安无事,那才是最重要的。 陈萱眼看着他如此紧张凌玥儿的情况,心情有些低落地蹲在一旁,怔怔望着急救灯发呆。 没过多久,手术室门被打开。 第47章 你最好说实话 凌玥儿是被噩梦惊醒的。 她猛地坐起身,手被牢牢抓住,祁景安忧心地抱住她:“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宝宝也很安全。” 凌玥儿抚摸小腹,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疼痛,让她只是回想起来,都瑟缩了一下身子。 “想吃点什么?你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 凌玥儿推开他。 “我没有胃口。” “再饿多少也得吃点,就当是为了孩子好吧。” 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陈萱一瘸一拐走进来,将胳膊肘夹着的保温桶塞到祁景安怀里。 “我不知道你们想吃什么,这是我亲手熬的粥,还有一点小菜,你们将就吃吧。” 祁景安伸了勺子递到凌玥儿嘴边,凌玥儿撇头躲开。 她意识渐渐清醒,迅速回想起祁景安责怪自己,焦急寻找陈萱离去的背影。 一直压在心底的疑问,此刻也已经有了答案。 若是陈萱没有被绑,也许祁景安根本不会亲自赶来吧。 他满心挂念的,只是陈萱罢了。 她一切的努力,也许在他看来,都不过是场笑话。 既然如此,又为何不干脆提出离婚? “医生都说了,三个月前一定要谨慎对待,饮食规律,心情放轻松,宝宝才能健康成长。” 祁景安绕到另一头,耐心哄着凌玥儿。 “而且你的胃本来就不好,这样饥一顿饱一顿,很容易会犯胃病的。到时不能吃止痛药,疼得更难受。” 凌玥儿默默看着他。 她感到心累。 不想说话,不想见任何人。 很想回到小时候,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 她不断对自己说:“你总是这么容易失望,是否应该反思一下,是因为自己总是有太多的希望?” 可是,真的是她奢望的太多吗? 还是世道真就像霍妈妈说的那样,男人没钱,都别指望他一颗心挂在你一个人身上,更别提有钱男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都是洗脑小姑娘的手段罢了。 难以控制的失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明白,她只是想要回到陈萱不在时,两人默契温馨的小家生活。 然而这一切,就好像遥不可及的梦。 任凌玥儿再怎么努力,都越来越抓不住。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凌玥儿垂下头,苍白干燥的双唇轻启。 脖子上缠绕着绷带,有一阵细密的疼痛传来。 她缩起指尖,狠狠眨了眨眼,盯住祁景安的眸子。 “陈萱被绑,只能说她运气不好,刚好被牵连,这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她感冒高烧,是我喂她进食,擦拭身体,照顾了她一整日,也是我努力求人,才说动眼镜交换退烧药。” “若是绑匪绑的是我,也许我可以更轻松就能逃走,我有说什么?我从没有嫌弃过陈萱跑得慢,可为什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我为了自己逃命,不顾陈萱的安危了?” 祁景安眼神闪烁,带着浓浓愧疚。 他抱着凌玥儿,温声道:“小萱跟我解释了,我已经知道是我误会了你。当时太着急了,陈萱又不见踪影,我心里很慌,就以为是你把她丢下了。” “好在小萱自己懂事,知道躲进灌木丛里躲过了林兴怀的追杀,不然我真的没法原谅自己,又一次害她身陷险境。” 凌玥儿冷笑。 “你这么说,就是怪我不懂事,只知道傻站着等人抓我咯?” 祁景安心烦意乱:“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说着,忽然捂住了胃。 陈萱忙道:“哥哥,你还是先吃点儿吧,这样还没等到玥儿生病,没准你就先倒下了。” 她哀怨地看着凌玥儿,小声道:“嫂子,你知不知道景安哥哥因为我们的事,已经三四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特别是你入院后,饭也没好好吃过。” “你就体谅体谅他,别跟他闹小脾气了嘛。” 她倒是宽宏大量。 凌玥儿扫了眼祁景安,确实是不修边幅,胡子拉碴,与往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大相庭径。 “而且你昨夜昏迷,他真的陪了你整整一晚,怕你中途醒了他不在身边,我叫他去休息,他都不肯,真是气死人了!” 凌玥儿愣了愣。 明明没那么喜欢,又为什么要这么体贴关心她。 也许是因为愧疚吧。 他发现自己误解了她,便转而用这种方式去补偿,满足自己的愧疚心理。 祁景安将粥和小菜推到凌玥儿面前,沉声道:“没她说的那么夸张,我有趴在你身边,睡了一会。” 凌玥儿低下头认真地喝粥。 与其与他斗气,气坏了身体,还不如吃好喝好,再来考虑接下来该怎么打算。 一直等她吃得差不多了,祁景安这才接过保温桶,正准备就着剩下的小菜喝粥,病房门又被推开。 顾君柔拧着眉,嫌弃道:“你们就不能多点一份?堂堂总裁和总裁夫人,落魄到只能共吃一份粥了?” “妈,这也是小萱一点心意。” 顾君柔这才没好气瞪了陈萱一眼:“我看她是根本就没准备玥儿的份,这是专门做给你的爱心早餐吧。” “不是的。”陈萱还记得顾君柔那一巴掌,慌忙摆手解释:“我不知道嫂子什么时候醒,所以才准备的粥和小菜,带的也是两人份的量。” 她面带无辜委屈的冲祁景安小声道:“先前被绑架,嫂子对我很好,我也是知道感恩的,不会在这种时候惹她生气了。” 顾君柔冷笑。 “演,你就接着演。警察都已经调查出你们被绑架时的监控,玥儿一个人闲逛,你偷偷跟在她身后,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 “我不管你到底有什么居心,反正再晚些时候,警察自然能查出你跟绑匪有没有关系。” 陈萱的脸色瞬间白了,嘴唇不断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祁景安皱眉:“小萱,真是这样?你是故意跟着玥儿的?” 陈萱猛地回过神来,垂着头,楚楚可怜道:“我看她突然离开会场,就想看看她要去哪儿……” “我没有想对她做什么坏事,真的,那些匪徒我也根本不认识,我怎么可能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万一被抓到,我不就把自己的前途给毁了嘛?” 祁景安眸眼深沉,冷冷的说:“你最好说的都是实话,不然等到警察查到证据,就别指望我会包庇你。” 第48章 一起睡 陈萱立刻斩钉截铁地说:“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 “玥儿也知道的,我一开始还以为那个绑匪是她的情郎,两人找了个角落私会,她还提醒过我危险,可惜我跑得太慢,一下就被抓住了。” “当时我要是机灵一点,就能报警把他们抓住了。” 她眼巴巴看向凌玥儿,虽然莫名往凌玥儿身上泼了脏水,说得倒也属实。 凌玥儿点点头,“她一开始好像是误会我在跟情人偷情,也不知她哪儿来的这种想法。” 顾君柔神情微讶,像是不明白凌玥儿怎么还帮陈萱说情。 她眯了眯眼,心念一转,换了个话题。 “玥儿,景安给你准备了一个定制耳钉,刚好我有空,给带过来了。” 顾君柔取出一个小盒,递到祁景安面前。 凌玥儿猜出这多半是顾君柔的心思,却要转借祁景安的手送给她。 她沉默接过盒子,里面是一对异形珍珠耳坠。 比起以往送过的那些奇珍首饰,看上去有些平平无奇。 “这耳坠里面有世界级的定位发射器,以后你都贴身戴着,不要随意摘下。”祁景安解释道。 凌玥儿应了一声,将珍珠耳坠换上。 “那你们呢?” 祁景安温柔笑道:“放心,我跟妈妈也有,过两天就能拿到了。” “那我的呢?我也有的吧,景安哥哥。”陈萱眨巴眨巴眼睛,期待地问。 “你的?你去找你三个哥要去,景安又不是你爹,还要负责你的安危。”顾君柔没好气答。 看出凌玥儿心情不佳,她毫不客气地把陈萱赶出病房,随后把祁景安拉到了一边。 “你跟玥儿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昨晚她是被警察送到医院的?你那时候在干什么?” “妈,你别管了,我会处理好的。” “你能处理好?” 顾君柔鄙视地看着他,“我看你现在就是一步错,步步皆错,好不容易把玥儿救回来,迟早要把人气跑。” “您这话说的,我们两个人的感情,难道就全是我做得不对?感情也是要磨合的,思维方式有分歧时,那就找出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这才是正确的方法,而不是单方面一味的迁就。” “你总说我爸有多差有多坏,虽然我一直没有表态过,但你就没有反省过哪怕一次吗?” 顾君柔气急,怒目瞪着他:“你这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还敢对父母的感情指手画脚了?照你这么说,你爸在外花天酒地,还是我的错了?” “至少也有5%的原因吧。” 顾君柔一巴掌拍到祁景安胸口上。 “5%的原因就能让祁弘变成个烂人,那也只能说明他剩下的95%本来就是烂到根的!” 她说完,气呼呼地离开了。 凌玥儿刚躺下,正准备调整姿势睡个午觉,床头忽然缓缓升起。 她一抬头,脸差点撞到祁景安的胸口。 “刚吃饱,不能躺着,对胃不好。” “怎么不好,我就想躺着。” 她吃了稀粥,没一会儿就消化了,身上到处都疼,就想躺下来休息休息。 祁景安却霸道得很,把床头升起来,让她躺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见她可怜兮兮的眼神,瞬间心头一软,却还是不肯松口:“不行,坐一会儿再躺,给你新手机,你还可以玩玩平板。” “好吧。” 凌玥儿接过新手机,旧的手机卡已经装进来了,一开机,就不停提示未接电话。 其中最多的,还要属邵博艺。 凌玥儿立刻登上微信,果不其然,邵博艺给她发了不少消息,都是控诉她为何突然消失,她已经几天没有上课,老师都要失业了之类的话。 “我被绑架了,是真的。” 她一本正经地给邵博艺回了消息。 对方立刻秒回:“真的?那我收回前言,授课老师暂时不用失业了,不着急,等你恢复。” 凌玥儿噗嗤一笑。 祁景安疑惑地看过来:“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凌玥儿把手机一撇。 “不给你看。” 她越不让祁景安看,祁景安越心痒痒地想看。 他时不时眼神偷瞄,凌玥儿逗够了他,这才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喏,这可是官方权威公众号说的,吃饱了躺下来,并不会对胃不好。” “是嘛?” 祁景安凑近了看,立刻看出问题。 “这就是个标题党,你看下面小字写着,如果是有胃病的人,最好将上半身垫高躺着,而且最好饭后半小时内不要睡着。” 凌玥儿也没仔细看,就这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吧。” 她泄了气,靠在床上。 祁景安却突然轻笑着关了灯,将床头降平整。 “好了,现在过了半个小时,可以睡了。” 他说话的时候,离凌玥儿耳朵很近,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朵上,让她脸红的躲开。 犹豫了一下,她轻轻开口:“你要不要也上来,一起睡?” 祁景安闻言,立刻抱住她,调整好被子躺下。 他这是早就等着这句话了。 凌玥儿又羞又怒,想转身,翻身时扯到了腰间的伤口,疼的她倒抽一口凉气。 “别乱动。” 祁景安伸长手臂,将她揽回自己怀中。 她的鼻尖几乎要顶住他的唇,凌玥儿只觉得那温润的呼吸,要热的她心脏漏拍。 “你这样,我还怎么睡得着?”凌玥儿推推他的胸口。 “怎么就睡不着了?不是困吗,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了。”他带笑的嗓音调笑着她,明知故问道。 凌玥儿被他的态度都弄迷糊了。 她已经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态度总是变来变去,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没个消停。 “如果……我告诉你,小萱是真的喜欢你,还是男女感情的那种喜欢,你会怎么做?” 凌玥儿纠结了好半晌,终于还是问出口。 “不要说什么是我误会了,亲情和爱情,我不相信你会分不清。” 她的直白坦然,让祁景安沉默了。 凌玥儿期盼的看着他,眼中的期望,一点点落空。 她想要个答案,说个明白,好让她可以彻底死心。 但祁景安没有解释。 他的沉默,让她一颗心沉沉的往下坠,已经要碎成渣。 第49章 母凭子贵? “我问你,你会喜欢自己的手臂吗?”祁景安突然问道。 等了半晌,只等来这个毫无关系的回答。 凌玥儿笑得悲凉,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简直是在自讨没趣。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不光喜欢我的手臂,我还喜欢我的脸,我的头发,我身体每个部位,我都很喜欢。” 祁景安低笑。 “好,那让你跟你的手臂谈恋爱,你觉得是什么感受?” “这……” 她明白了祁景安的意思。 但是,这能一样吗? “你不喜欢小萱,不代表小萱不能喜欢你。”凌玥儿努力解释,“在我看来,她对你的感情,真的不止有亲情。” “哪个妹妹会想哥哥送她钻戒,二十几岁了,不找对象谈恋爱,还总黏着你。” 祁景安若有所思。 “你说的有道理,也许她是太依赖我了。” “我会给她介绍男朋友。” 凌玥儿眯了眯眼。 这也算是一种让步吧。 虽然还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但至少给出了解决的方法。 只是不知他给的承诺,会不会又是在敷衍了事。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祁景安给陈萱介绍男朋友时,两人的心情。 只有那样,她才能更好的判断出,他到底对陈萱是什么感情。 尽管并不愿这么想,但祁景安很可能,只是连自己的感情都分不清。 他所谓的兄妹情深,或许只是打着兄妹的幌子享受着精神上的出轨。 成了家,最爱的不就应该是妻子还有孩子吗? 至少在她心里,祁景安已经是她最重要的人了。 可是金字塔上,她却只是第三,甚至第四位。 这样不平等的感情对待,在陈萱出现后,就立刻成了压倒天秤的最后一片羽毛。 番挫折之下,凌玥儿已经心生怯意。 她想最后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人生苦短,破镜难重圆。 很多人错过了,就没有重来的机会。 她只是不想后悔。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凌玥儿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她的新手机响了。 电话接通,对方一声不吭。 凌玥儿都准备要挂掉了,闵恩浩才支支吾吾的小声开口:“玥儿姐姐,你还好吗?” 大概是从邵博艺那里得知她被绑架了,立刻慌张打过来关心她呢。 “你就叫我玥儿就好了。”她无奈道,“我也大不了你几岁。” 闵恩浩又是沉默了一会儿。 凌玥儿耐心等着。 直到她挂断电话,就见祁景安琉璃色的眸子紧紧锁住她。 “是闵恩浩打来的?他找你什么事?” “他听说我被绑架,打电话过来关心我一下,顺便问问我要不要看心理医生,要给我介绍。” “我答应了。” 凌玥儿窝在祁景安怀中,不由自主想起方才的噩梦。 那几天的恐怖遭遇,就像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即便已经脱困,凌玥儿也依然会梦到夜里男人凄厉的嘶吼,和林兴怀死不瞑目的眼神。 她的确需要一个心理医生,来好好疏导自己。 “你想要看心理医生,我可以给你安排,用不着麻烦他。” 祁景安并不想她和闵恩浩有过多的接触。 奈何凌玥儿铁了心要认这个弟弟。 “也算不上麻烦,是他认识的心理医生,我已经答应他明天就去。” “如果我说不准去呢?” 祁景安突然按着她,翻转身子,把她按在身下。 他越靠越近,最后几乎唇贴着唇,喃喃道:“你为什么就想去他介绍的心理医生?明明我可以给你找个更好的!” 凌玥儿一时无语。 “有现成的,为什么还要重新另找?” 祁景安怀疑地看着她:“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凌玥儿好笑地说:“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 他眯了眯眼睛,眼尾扬起笑意,俯下身亲了亲她的唇。 “没什么。” 第二天,祁景安亲自送凌玥儿去看医生。 心理疏导做了约有两个小时,凌玥儿出门时,祁景安正耐心地等在门外。 “怎么样?”他转过脸,上挑的桃花眼看着她,眼中有无限柔情。 “跟他聊天感觉心态好了许多,我准备再多来几次。” 凌玥儿面带羞意。 这位心理医生,非常懂得如何引导病人释放心中的压抑。 闲聊不过半小时,凌玥儿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将委屈全部倾诉给对方。 等到出了诊室,她才反应过来。 这时候后悔也晚了。 索性来看心理医生,也是为了疏导恐惧和压抑的心情,跟他聊过后,她明显感觉到绑架案对她的影响稍有减弱。 最直接的观感就是,她的食欲立竿见影地有所好转。 正好这附近,就有一家景安以前时常带她来吃的杭帮菜。 不料进了门,刚巧撞见陈萱和一群人站在一起,正准备跟着服务员进包间。 祁景安也看到了,没有开口叫住她。 还是陈萱身边的人瞧见,拉了拉陈萱:“你看,那不是祁少嘛?” 陈萱惊喜的回头:“景安哥哥?这么巧,要不一起吃吧?” 祁景安摇头:“你们人多,我跟玥儿单独吃就好。” 他拉着她进了另外一个包间,菜还没上,一阵油烟味飘来,凌玥儿瞬间反胃作呕。 强忍着到了洗手间,吐得酸水直冒。 刚升起的食欲,瞬间降为零。 洗手间外进来了两个人,奇怪道:“你说小萱跟祁少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早晚要戳破那层纸的关系呗,你没看小萱被绑架,祁总居然愿意付三十亿赎金把小萱赎回来,真舍得。” “这三十亿好像也有他老婆的赎金吧,又不是小萱一个人的。刚才擦肩而过,我倒是觉得祁少喜欢的是他老婆多点,没看小萱邀请他一起吃饭,他都不给面子的。” 凌玥儿本不想听,胃里又是一阵翻涌,吐的声音让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他老婆好像是怀孕了吧,我听小萱说,祁少只是为了孩子才这么重视她的,也算是母凭子贵了。” 呕吐声都没盖过门外人的议论,凌玥儿听得清楚分明。 陈萱居然在背地里这么说她? 她原以为,陈萱也就是性格娇蛮任性,做事说话不过脑子,还自恋地总以为祁景安喜欢她。 被绑架时短暂的两人相处,让凌玥儿生出一丝错觉,以为她没那么可恶,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现在看来,是她天真了! 她毫不客气地推开门,冷眼看门外两人。 这两人顿时愣住,没想到隔间里的就是正主,瞬间尴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母凭子贵?也就陈萱想得出来这种理由,哪家的母凭子贵,婚礼彩礼加一起超过十亿?” 第50章 荡妇羞辱 凌玥儿说完,不再看她们的表情。 她慢条斯理用水漱过口,对着镜子整理仪容仪表。 “不好意思,我们也就是随便聊聊,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好在这两人本就是随口闲聊,并不想与她针锋相对,尬笑着快步离开。 凌玥儿面色平静。 这种闲言碎语,她早就听多了。 陈萱没回来前,人们议论的是她的家世,外貌和身材。 现在陈萱回来,就又多了一个可以八卦的点。 有时候凌玥儿也会抱怨那未曾谋面的父母,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亲生孩子。 如果她不是孤儿,是否就更能配得上祁景安一些? 但人生不就是这样吗,正因为她是孤儿,才能自由抉择自己的人生大事,在祁景安病危时,抓住了这个机会。 身后的隔间走出一个不速之客。 “十亿而已,穷人身上只有一百,给你一百那是爱你,可景安哥哥身家千亿,给你十亿,不就相当于随手给了你一块钱,有什么好拿来炫耀的?” 凌玥儿抬眼,看到陈萱,没什么好语气。 “那也不见他愿意花十亿来娶你。真是亏我在境外那么费心照顾你,早知道就该让你病着,烧傻了才好!” 陈萱冷笑:“你也就神气这阵子了,等孩子生出来,早晚要被扫地出门。” 凌玥儿刚回来,就找祁景安告状。 是有多见不得她跟景安哥哥关系好,才会逼得景安哥哥跟她划清界限。 还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 这多半也是凌玥儿出的主意吧! 陈萱恶狠狠瞪凌玥儿,跟着道:“你就不要拿这么点小恩小惠道德绑架我来,感冒而已,就算没有你的照顾,我早晚也是会好的。而且,要不是我为了保护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至于冒险冲上来,跟你一起被抓。” 凌玥儿脑子一嗡。 “你明知道要被绑架,还要冲上来?” “不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脑中突然混乱一片。 照着陈萱这最真实恶劣的性格,她不应该是期待,甚至恨不得她快些堕胎才对? 怎么还会说出要保护她的孩子这种话? 她敏感地察觉到了问题所在。 直觉让她不要再听,可是身体怎么都动弹不得。 “你问为什么?因为我怀不了孕啊,没办法,就只能找你代生了呗。”陈萱歪着脑袋,笑嘻嘻道。 她突然捂住嘴巴,语调夸张。 “不会吧,你难道还真的以为我是发善心救你?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才懒得凑那热闹,还挨了一顿揍,可都是你害的!” 凌玥儿做梦也没想到,得来的会是这种答案。 她更想不明白,陈萱是怎么能用着这张纯真可爱的脸蛋,说出那样恶心恶毒的话来。 她说的是真的吗? 难道祁景安哄着她,不愿意离婚,真是为了孩子委曲求全? 不,不可能是这样! 当初要提离婚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了宝宝,那时就说过他绝对不会答应离婚。 陈萱只是在胡说八道罢了。 “我说你条件这么好,怎么还是母单,原来是知道自己身体有缺陷,才死皮赖脸非要吊死在景安这棵树上。” “不能怀孕,那就去领养,何必要在背地里乱传谣言?你不会真以为你说得多了,谎言就会成真吧。” 可紧接着,陈萱又说出了一个让她彻底动摇的秘密。 “可我是为了救景安哥哥,才受的伤啊。我本来是可以生育的,我也喜欢宝宝啊,这难道不应该是景安哥哥补偿给我的吗?” “我那么爱他,就因为不能怀孕,才被顾君柔那个贱女人嫌弃。不让我入门,还强逼我爸把我送去国外,趁着景安哥哥昏迷的时候强行做主娶了你,还不就是为了生孩子?” 凌玥儿不敢置信的看着陈萱。 这可能吗? 但她说得那么真,就好像说的都是事实。 有一股寒意从胸口蔓延,侵蚀着流向四肢百骸,让凌玥儿全身发凉。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后退一步。 恍惚间,她想起领结婚证时,顾君柔特意替她准备了一个全身体检,小到面部五官,大到隐性疾病都查了一遍。 “我找医生匹配过了,你跟景安的基因,简直是完美匹配,等景安醒了,你们生的孩子也一定非常健康可爱。”顾君柔拿着报告,强颜欢笑道。 那时距离祁景安车祸昏迷,已有一周。 就连医生都准备放弃了,凌玥儿也只当顾君柔是在安慰自己。 甚至那个时候,她还想过若是祁景安没有撑下去,她也愿意动用现代医学手段,做人工受孕。 她还傻傻地跑去问顾君柔:“妈妈,要不趁现在,先取出一些精子冷冻吧。” “别瞎想,景安会醒过来的。这不是娶了你,病情马上就有了转机嘛!” 如果陈萱说的是真的。 那岂不是说,不光是顾君柔在算计她,就连祁景安,也是冲着孩子来的? 他那样重情义,害得陈萱留下这样难以启齿的后遗症,又怎么可能会置之不理。 最重要的是,他们从头到尾,都在瞒着她。 她竟然还信以为真,以为祁景安真的只把陈萱当成妹妹,为他愿意跟陈萱避嫌而暗喜。 “你真的太天真了,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生长在孤儿院,那么恶劣的环境下,竟然养出了你这样的性格,被人骗了,都还要乖乖送上去数钱。” “啊,是我太生气,太耐不住性子了,又一时嘴快,把景安哥哥的打算给暴露了。” “不过你猜,我为什么敢这么做?” 陈萱说着,得意地轻笑。 看着她这么有恃无恐,凌玥儿冷着脸。 “那你倒是说说,你又要拿出什么惊天秘闻来?” “啪——” 一沓照片被扔到了洗手台上。 凌玥儿眼睛随意扫过,立刻惊愕得瞪大眼。 照片上,竟然张张都是赤果的男女艳照。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些女人还都有着她的脸。 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个不同的男人。 有胖有瘦,有丑有帅。 陈萱啧啧道:“看不出呢,你是这么荤素不忌的人,玩得可真浪啊。跟景安哥哥结婚后,只能无奈装贤妻良母,一定把你憋坏了吧。” “这不是我!” 凌玥儿一张一张地翻看,每一张,都那么触目惊心。 她双拳猛地收紧,抓住陈萱的手:“这些照片你是哪里来的?竟然把我的脸p到这些图上,你怎么能干出这种恶心的事?” 陈萱皱眉挥开她的手,“别瞎说,谁要费那么大劲给你p图啊,你看看这些照片,哪里像是p的?分明就是你在外面乱玩,被人拍下来拿做收藏。” 凌玥儿冷笑,将照片撕了个粉碎。 “这些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不知道你从哪里搞来的照片,还把我p上去,你就想用这种东西威胁我?你做梦吧!” “哦?就算照你说的,这是假照片,只要我发出去,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 陈萱忽而嫣然一笑。 “人们只会蜂拥而至来看你的笑话,嘲讽你的身材,嫌弃你是个荡妇,等到你开始澄清,他们又会没趣地散开。” “凌玥儿,放弃吧,你是斗不过我的。” 第51章 谁是生育机器 “你想怎样?” 凌玥儿极力控制自己。 “只要我跟景安不离婚,你就永远也别想上位,毁了我的名声,也会连带着让祁家蒙羞,到时祁景安查出是你传的假照片,你也不会好过。” “可以的话,我当然也不会把照片泄露出去。现在告诉你,只是想要警告你搞清自己的定位。” “你不过是个生育机器罢了,照顾好你肚子里的孩子,生完以后,就利索地滚蛋,不要再挑拨我跟哥哥的关系了!” “至于照片,我有的是办法借别人的手,传出去,这就不需要你来担心了。” 陈萱趾高气扬地离开。 凌玥儿面无表情看着水池中的照片,将水龙头打开。 照片被水沾湿,图案逐渐化作一团。 再看不清里面的是是非非。 一个身体健康的女人,在成婚一年后有了宝宝。 这本该是令人开心的事情。 那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她怎么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自己竟然会被评价为“生育机器”。 同样是女人,女人对女人的恶意,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而更残酷的是,她本以为自己是有的选的。 到最后,也只能是步步为营,被逼到绝路。 她面色苍白地回到包间,祁景安发现了她的异状。 “怎么了?是吐得厉害?要不要喝点温水。” 他递了杯水到凌玥儿口边,凌玥儿垂下眼,失神地看着饭菜上热气腾腾的雾。 “去洗手间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祁景安靠近了些,紧张地问。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凌玥儿眨眨眼,眼眶一瞬红了。 “要不,你还是别给小萱介绍男朋友了吧。” “怎么,她又找你说了什么?” 祁景安焦躁地皱起眉,立刻拿出手机:“我让她过来。” 凌玥儿按住他的手,“别,你说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她都以为是我在挑拨离间你们,现在打电话叫她过来,不就误会更深了吗?” “而且……” “你说,她对你说了些什么,都告诉我!” 凌玥儿拿出手机,放了一段音频。 在洗手间时,本想录的是门外那两人谈论的内容,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录到了她与陈萱的对话。 她没有全部放给祁景安听。 只截取了陈萱用假照片威胁她的那段话。 “她不知道哪里弄了一些污秽不堪入目的照片,把我的脸p上去,看起来就好像真的,还拿来威胁我,让我不要在你面前多事。” “景安,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洁身自好,跟你在一起,我所有第一次都是给了你的。” 祁景安沉着脸听完这段话。 他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那双总是眼带笑意的眸子此刻眼神复杂,像是不可置信,又像失望之极,冰冷地盯着手机。 他立刻给陈萱打电话,隐着怒气让她过来。 在发现凌玥儿担忧不安的眼神时,他又软了语调,心疼地抱住她。 “别怕,这件事是小萱做错了,我肯定是要教训她的。你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 凌玥儿温顺地躲进他的怀抱中,恶寒让她身体依旧止不住的颤抖,她的眼神却清明冷静。 她大可以将全部的录音捅出来,当面质问他。 但她已经不那么相信祁景安口中的话了。 他已经面不改色地骗过她不止一次。 曾经凌玥儿以为,若是真心实意地问了,就一定能得到真正的答案。 但人是会骗人的。 说出的话,也不一定是真心所想。 被这些温柔假象给蒙骗着,到底是她太傻,还是祁景安城府太深? 挂了电话,陈萱不过两分钟就到了包间。 她先是探了脑袋进来,发觉房间内的气氛压抑,笑容渐渐变淡,改而缩头缩脑地走进来。 “景安哥哥,怎么了?” 她心中有些不安,但怎么想,也想不出祁景安到底是为了什么发怒。 难不成,凌玥儿这个疯子又把事情捅到了祁景安那儿? 那她倒要狠狠泼凌玥儿一盆脏水了。 祁景安关上门,什么话也没说抡起手臂,反手重重扇了陈萱一个耳光。 陈萱被打得跌到桌子旁,紧接着一阵瓷盘碎裂的声音,桌子都被撞歪了半米远。 “哥哥?” 陈萱不可置信的看着祁景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腰间撞到了桌角,更是疼痛难忍。 他怎么能不听她的解释,就打她? 这还是祁景安头一回打她,明明以前胡闹得更严重的事情都有,怎么这次就气成了这样? 凌玥儿猝不及防之下吓得惊呼,忙抓住祁景安的手腕。 “别打了,有话好好说,我相信小萱是知错就改的。” 陈萱瞪视双眼冒火,恶狠狠看向凌玥儿。 “好啊,我就知道是你又在景安哥哥面前说我坏话了!” “陈萱,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数?”祁景安冷冷看着她:“你竟然拿假照片去威胁玥儿,你从哪儿弄的照片,是苏淳?上次在会场你们撞到了?” “你怎么就知道是假的,要我说那就是真的!”陈萱还在嘴硬。 她捂着脸,气呼呼地看着祁景安,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模样。 “我当然知道。苏淳先前威胁玥儿被我撞见,我就立刻让程闻去查过他的社交软件和硬盘,他根本就没有自己所说的那些证据。” “你骗了!我问你,你花了多少钱买来的这些照片?” 陈萱登时慌了。 她跟苏淳原本约好在第二天见面交易,最后因为被绑架耽搁了几天。 再联系时,苏淳就改了口,说要现金,价格还十分优惠。 她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高兴地二话不说,拿着陈父刚转给她的零花钱去交换。 没想到祁景安早就去查过了是假的。 “也许是你们没查到,他没有放在电脑里。”她支支吾吾的不愿承认。 凌玥儿这才淡声开口:“人工合成的照片拿去鉴定,不消两分钟就能鉴别真伪,还能给你找到原图出处。” “小萱,我告诉景安这件事也是为了你好。不是我危言耸听,这些照片你拿在手里,要是传播出去了……可就是传播淫秽物品罪加诽谤罪,是要坐牢的。” 第52章 就当是为了孩子 比起不谙世事,只会耍些小手段的富家千金,她好歹也是实实在在职场上摸爬滚打了两年。 陈萱竟然还敢拿着假照片威胁她? 真是可笑。 “对了,还有你拿这种照片威胁我,已经构成威胁勒索罪了。你虽然是景安的妹妹,但真要闹出这种大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陈萱脸色惨白,靠在桌子上,差点跌倒。 “我没有勒索你……” “录音就在这,你还敢说没有?”祁景安看向她。 “要不是玥儿机灵,知道要录音,你是不是还要在我面前狡辩一番,然后反过来怪罪玥儿胡说八道?” “我不是的!” 突然,陈萱像是疯了一样,拄着拐杖将桌上的菜一扫而空。 她泪流满面,更咽地说:“我不是这么想的,哥哥,你不要再逼我了!” 祁景安在一旁接完电话,紧皱眉头松了些。 “我已经跟警局联系了,苏淳必须坐牢,到时警察找你,你最好实话实说。” 说完,祁景安就拉着凌玥儿走出包房。 门后,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传来。 凌玥儿不安地往后望,祁景安宽厚的手掌贴到她后脑上,将她转回来。 “没事的,她哭完就好了。” 他早就习以为常,陈萱从小到大,发脾气泄愤的场景,总是千篇一律。 “外公醒来了,我们一起去看他。” “他身体状况还好吗?” “后遗症是有一些的,但不严重。他刚醒来,得知你险中逃生,也很担心你。妈妈本想让你别来,在家好好休息,但是拗不过老人家想念你,还是让我接你过去。” 凌玥儿靠着靠枕,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 不知道外公是不是得知她怀孕了,才这么着急着想见她? 这个念头才升起,凌玥儿就马上在心中斥责自己。 外公那么好的人,怎么会这么想? 当初她一无所有嫁入祁家,还是外公做主,安排了婚事。 照着顾君柔一开始的意思,本是不打算举行婚礼的。 “新郎不在,婚礼办了又有什么意思?反正该给的礼钱,我们都会给,婚礼方面,就吃顿饭,走个过场,等景安醒了再办吧。” 那时顾君柔这么决定,被外公一口否决了。 “这像什么样子?该办的婚礼,就得照着我们老规矩办。新郎不能亲自到场,就找他表弟来。” 他拉着凌玥儿的手,浑浊的双眼带着温柔的笑意。 恍神的瞬间,她觉得祁景安的外貌,长得不太像父母,反倒有些像外公。 特别是那双桃花眼。 “外公,您以前一定也是风华绝貌的大帅哥吧?”凌玥儿脱口而出道。 外公放声大笑。 一旁的顾君柔惊讶地捂住唇:“你这丫头,脑子里一天在想些什么呢!” “可别说,他以前还真是迷倒了一片小姑娘呢,玥儿真有眼光。”一旁的阿姨笑着附和。 如今外公年纪大了,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 凌玥儿想着想着,心中愈发难过和愧疚。 她怎么能因为陈萱的那些话,就开始对所有人都抱有戒心? 甚至开始不由自主的恶意揣测他人。 好在她及时醒悟过来。 不然一会儿去了医院,本是开开心心庆祝外公醒来,被她疑心暗鬼一番,还不知道要整出个什么幺蛾子。 到了病房,看到病床上气色不太好,却笑容慈祥的老人,凌玥儿快走两步到他身前。 “外公!” “来玥儿,快坐我身边,咱们俩可算是历经磨难才活下来,算是病友啦!” 一见凌玥儿,外公就眼中只剩下她了,把祁景安反倒晾在一旁。 “幸亏她聪明伶俐,知道想办法给我递消息,不然外公醒来,差点就看不到她了。”他不甘被无视,提了一嘴。 “也是运气好,您不知道,当时那个匪徒可吓人了,他把刀横在我脖子上,那刀刃特别锋利,稍微一碰,皮就破了。”凌玥儿伸长脖子比画着,上面还绑着绷带。 外公心疼得紧,拍着凌玥儿的手道:“咱玥儿就是福星,是替我遭罪呢,你一回来,我就醒了。” “哪有,您能醒过来,是靠自己的求生意志强。我都听景安说了,据说病危通知书都给下了好几次,还是您命硬,阎王爷都不收呢。” 两人你来我往,这下完全把祁景安给当成了空气人。 凌玥儿难得陪在外公身边说说话,在他身边,她好像不自觉就变回了小时候,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就连看电视,都能说着说着,笑作一团。 斜阳透过玻璃窗,洒在凌玥儿身上,肤如凝脂,在阳光下泛着光,耳坠随着摇摆的动作微微晃动着,看起来格外赏心悦目。 她长相很讨喜,从面相来看,幼时受过苦难的人长大,面部多少都会有些不协调。 但她看上去,就像是无忧无虑被宠大的孩子,眼神纯真,笑容充满了感染力,就像皓月,散发着自己独特的光辉。 祁景安不自觉看了会儿,突然想起,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玥儿笑得这么开心了。 这阵子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闹得大家都不舒坦。 到了饭点,顾君柔亲自提着保温桶过来,给外公送饭。 她眼圈泛黑,神色不掩疲惫。 想来这阵子不是在愁凌玥儿的事,就是在外公身边照顾着,几天都没睡个安稳觉。 凌玥儿接过保温桶,照顾外公吃饭。 顾君柔随口道:“你们还没吃吧,不如一会儿陪我一起。” 见他们要走了,外公捣鼓了一会儿手机。 叮咚一声,凌玥儿发现他竟然悄摸摸给自己发了个转账红包。 凌玥儿哪好意思收:“外公,我不缺零花钱的。” “那不一样,我给的,是我的心意。” 顾君柔似真似假感叹道:“收吧,你看我照顾他这么久了,也没说给我发个红包,唉,还是玥儿得宠。” 外公吹胡子瞪眼:“你还想要红包?就我病倒这么几天,顾家这点业务都要被你抢光了,我还指望你给我发点红包!” 顾君柔拉上凌玥儿就走,省得又听老头子唠叨她。 就近找了个饭店,菜刚端上,凌玥儿吃了没两口,又没了胃口。 最近她的孕吐是越来越严重了,根本吃不下东西。 哪怕是强行塞进去,过了一阵,又会原封不动地吐出来。 “怎么,吃不下?那就再点些其他菜试试吧。”顾君柔拿起菜单,递给祁景安。 “不了,我没有胃口,闻着味,就想吐。” 凌玥儿说着,反呕了一声。 她尴尬地起身:“你们吃吧,我还是起来去窗边透透气。” “你中午就没吃多少,这么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 祁景安照着服务员的推荐,又点了几个适合孕妇吃的开胃菜。 顾君柔也放下筷子,语重心长道:“为了孩子,多少也要吃点。这猪蹄汤就很好,有营养,喝点吧。” 凌玥儿心里咯噔一下。 她也不想多想,但自从怀孕后,每当吃不下饭,她好像就总会听到这么一句‘就当是为了孩子,也要多吃点’。 第53章 看戏 好像一怀孕,最重要的就是宝宝。 而她的感受,反倒成了次要的。 猪蹄这种油腻的汤,别说现在怀孕者,就是孕前,凌玥儿都很少喝。 婆婆也是知道的,却还要点这些菜。 这真不是故意为之? 她站在窗边,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妈,我是真的没有胃口。你们吃吧,等晚上我饿了,再找阿姨帮我做点吃的好了。” 祁景安还要劝,顾君柔拦住他。 “没事,不想吃也别强迫自己吃。头三个月的孕反可能是会严重点,等孕反过去了,自然就有胃口多吃点了。” 总算是没逼着她吃饭,凌玥儿松了口气。 她心中有些焦躁,不知这样疑神疑鬼的状态,到底该怎么才能结束。 信任一经动摇,就开始不由自主陷入敏感的死循环。 仿佛身边人每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句话,都能延伸出不同的含义。 就连心情,也连带着七上八下。 也许跟怀孕也有关系吧,激素的变化导致她越发喜怒无常,曾经她也是很温柔的人,现在却越来越脾气古怪了。 她靠在窗边,想看些轻松搞笑的视频,来缓解情绪。 没想到随手打开的,竟然是婆媳矛盾的视频。 “我妈没坏心眼,她就是不会说话,你就忍着点,别让我为难。” 视频里老公的声音突然响彻房间。 凌玥儿手一抖,慌忙退出。 太尴尬了。 她弱弱地解释了一句。 “我在看视频,不知道怎么的软件就给我推送了这个……” 顾君柔淡笑:“没事,婆媳关系也是老生常谈的矛盾了,不小心刷到视频也很正常。” 凌玥儿还是担心她会多想。 其实在陈萱没有说出那些恶心的话之前,她觉得顾君柔对她的态度,就好像对待亲生女儿。 什么事都以她为主,甚至祁景安都得不到顾君柔这么关心。 她也一直努力的,想得到顾君柔的满意。 “也是我好命,妈妈对我这么好,就从来没有那些婆媳矛盾需要苦恼。以前奶奶跟您会有矛盾吗?”凌玥儿试探道。 “我婆婆去得早,那会儿也有矛盾,但是都比不过我跟你爸的矛盾多。”顾君柔叹了口气,“既然说到这了,我也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我跟祁弘已经在拟定离婚协议了。” “什么?” 凌玥儿意外的看着她,祁景安表情未变,像是早就有所预料。 “其实这么多年,我们的状态跟离婚也没什么差别,只剩最后一步办离婚手续了。” 顾君柔见凌玥儿担忧的目光,不由得笑了。 “放心,离婚对我来说是种解脱。我只是跟你爸的关系变了,跟你们的永远不会变。” 凌玥儿做到她身旁,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欲言又止。 “大概什么时候离?到时给你举办离婚party。”祁景安道。 顾君柔一口酒呛出来。 “什么时髦玩意!离婚还能庆祝?” 祁景安笑笑:“怎么不能?约上你那些姐妹出去旅游散心,没准还能找个新情缘。” “哼,你当我是你爸,满心思扑在女人身上,没了男人我照样活,想当我情缘,没点本事我可瞧不上。” 到底还是祁景安跟婆婆相处得多,懂得怎么哄她。 不过三言两语,就逗得顾君柔开怀大笑。 凌玥儿见她似是真的不把离婚放在心上,心底里不知为何,闪过一丝羡慕。 顾君柔才是真的厉害,在没有祁弘的携持下,一个人带着祁家走到了今天。 不像她,没有自己的事业,一门心思帮着祁景安,从没想过要是离婚,她又该怎么维生。 还是当个小助理? 出了齐盛集团,工资恐怕都养活不起自己吧,更别提带着孩子。 怀孕了,哪家公司还会要她? 不敢硬气地提出离婚,也有这些原因在里面。 好在她如今还是有退路的。 原画师的工作成了她仅有的底牌,自从生活回归正轨,她对于学习一事,就愈发放在心上。 邵博艺请来的老师是业界数一数二的大拿,他的本职其实就是原画师,为了教凌玥儿,特地抽出时间来上课。 原本试课看着凌玥儿天资聪颖,再加上钱给得足够多,才勉为其难的当一回老师。 结果上了没几天,凌玥儿居然一声不吭地就放他鸽子。 他立刻去找邵博艺,过了几天,才得知凌玥儿是遭遇了意外,因此不得不旷课。 再看凌玥儿脖子上的绷带都还没拆,就赶来上课,瞬间有些感动。 “要不要再多休息几天?”他体贴地问。 “没事的,这些伤只是看起来吓人,现在已经不疼了。”凌玥儿立马摇了摇头。 然后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还说不痛。学习什么时候都可以,我相信万利达为了请你做原画师,他们等得起这个时间,犯不着用身体做代价。” “不过你在家休养,想必也是闲来无事,不如我给你布置一些作业,等你伤好了,我来检查。” 仔细记下唐老师的作业后,凌玥儿退出视频。 掏出手机,祁景安一个小时前发了条消息,她竟然现在才看到。 “晚上一起吃饭,一会来接你。” 这是要去外面吃,有聚餐? 凌玥儿想到自己的胃口,叹了口气。 “还是不了,我怕我去了也是什么都吃不下……” 正打着字,祁景安下一条又发来了。 “没多少人,就我一个朋友和小萱。准备给她介绍,还不知道他们互相看不看得中,就当是普通聚会。” 凌玥儿动作一顿,把前面的话都删了,回了句好。 不管祁景安和陈萱是怎么打算的,她都不准备错过这场好戏。 到了餐厅,凌玥儿搀着祁景安的手臂走进门。 花元青顶着一头蓬松挑染爆炸头,看到凌玥儿后立刻夸张地挥手。 “玥儿,好久没看到你了,来来来,有幸赏脸陪我吃饭,必须坐我旁边,让祁景安滚一边去。” 凌玥儿抿唇笑笑,没想到祁景安竟然想把他介绍给陈萱。 不过两家的家世确实是比较相配的,花元青大学跟祁景安相识,是个思想跳脱的知名作词家,毕业后去国外待了几年,给不少艺人写过歌。 凌玥儿时常见他发一些国外的见闻,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了。 正说着,陈萱到了。 她被服务员搀扶着坐下来,奇怪地看了眼花元青。 “元青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54章 畸形的感情 凌玥儿也说:“对啊,都没见你朋友圈发消息。” 花元青摆摆手:“不是什么光彩事,在国外惹了仇家,跑回来躲一阵子先。” 祁景安含笑讲他的笑话:“你们猜他犯了什么事躲回来?” 凌玥儿沉思片刻:“能犯什么事?是工作方面的?” 陈萱思索片刻,就猜到了:“难道是藏头歌那件事闹大了?” 花元青失落道:“什么情况,玥儿你还没有小萱关心我。” 凌玥儿立刻给他倒酒:“我错了,我很久没有关注外国的娱乐圈,还真不知道你又闹出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如现在给我好好讲讲?”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国外那帮家伙,一个个傲慢得很,有个我很看不顺眼的明星来找我写歌,我没答应,她还非要缠着。” “没办法,我就写了。” 凌玥儿疑惑地皱起眉:“这有什么问题?” 祁景安解释道:“他写了首藏头歌,把人骂得狗血淋头。国外没有这个观念,还是国内的粉丝发现疯传到国外,那个艺人才知道。” 陈萱现场放歌。 “这歌我觉得很好听,还买了专辑,不得不说元青哥真的很威武!” “小萱以前就很崇拜你。”祁景安走到花元青身边,要跟他换位置,“不跟你迷妹多聊聊?” 花元青笑眯眯挪到陈萱身边,“小萱妹妹几年不见,是越来越漂亮了。” 陈萱看着祁景安和花元青,视线转了几转,忽然冷了脸。 “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景安给凌玥儿夹菜,明知故问地回:“只是给元青接风洗尘,吃顿饭,能有什么意思?” 凌玥儿埋头吃饭,打量祁景安的表情。 他似乎是真的想撮合花元青和陈萱。 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陈萱筷子重重往下一拍。 “不是都说了,我不想要谈恋爱?何况我又不是不认识元青哥,要谈恋爱,也用不着你来给我们俩牵桥搭线!” 花元青瞪大了眼。 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被祁景安给安排了。 他慢慢移到祁景安身边,悄声抱怨:“你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祁景安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我也没有强行凑合的意思,一起吃顿饭,能互相看对眼也是缘分。看不上也无妨,就当朋友聚餐。” “小萱,你跟元青也很久没见面了,吃顿饭而已,至于这么摆脸色?” 陈萱想要发怒,又强行忍了下来。 她咬咬唇,深吐了一口气。 “那是我误会了。” 她话是这么说,眼眶却一下红了。 好似忍着天大的委屈,转头看向窗外。 祁景安一下心软了。 “是我不对,应该提前跟你商量。” 陈萱擦了擦眼泪,委屈地看了眼花元青。 那一眼含羞带怯,妩媚勾人。 花元青立刻递了纸巾过去:“别哭,多大的事儿啊,不值得你哭。” 祁景安正要递纸巾的手一愣,慢慢收了回来。 眼看着陈萱跟花元青说上话了,两人哭笑打闹,祁景安面上有一丝失落。 他摇了摇头:“有种亲手养大的孩子要被猪给拱了的感觉,心里还有点难受。” “刚刚还一副委屈模样,怎么一下就变了?” “女孩子就是这样的,想法多变,她不高兴你给她说媒,那也不妨碍她喜欢花青元。”凌玥儿不动声色捂住他的手,安慰道。 这忽然转变的态度,她虽然摸不准陈萱的想法,但不消细想也知道,这是又要搞事了。 果不其然,饭吃过后,刚到家,祁景安的手机就开始叮咚直响。 凌玥儿抬眼:“这么晚了,谁呀?” 祁景安正要进浴室,手机被他随手放在桌面上,不在意道:“不知道,你帮我看看吧。” 开了手机,就见陈萱发来一连串的消息。 “哥哥,元青哥喜欢吃什么?想请他来我家吃饭,亲自下厨。” “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他对我的感觉吗?你帮我问问。” “哥哥快点回消息呀,急死我啦!” 凌玥儿靠在沙发上,挨个问过花青元了,这才慢悠悠给陈萱回消息。 “什么都吃,只要是你亲手做的,他都喜欢。” “他对你挺有好感的。” 过了半晌,陈萱才回了句‘哦’,给祁景安发了张照片。 她已经到家,还特地换了条裙子,拍给祁景安看。 “这条裙子怎么样?” 凌玥儿立刻去翻之前的聊天记录。 不知是祁景安对她彻底放心了还是怎样,他们最近的聊天记录都还保存着,没有删除。 先前也有陈萱逛街时,给祁景安分享新裙子的照片。 祁景安总是耐心地给出评价。 可能男人总会更喜欢这种类型吧,小女人模样,无时无刻不依赖着他,就连买条裙子,都要祁景安说好看了,才会买下来。 就像是在为了祁景安活着。 这种畸形的情感,真是令人恶寒。 “你就没有自己的审美吗?” 凌玥儿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她虽然再爱祁景安,但穿衣打扮,总是自己随心所欲。 她穿得漂亮了,祁景安就夸赞几句。 穿得普通了,也不会嫌弃。 她坚信祁景安喜欢她,喜欢的不仅仅是她漂亮的那一面,至少在她疲惫气色不好时,他也会体贴照顾她。 如此费心讨他人的喜欢,真的过得不累吗? 手机另一端,陈萱立刻察觉出了异样,打来视频电话。 “还真是你啊,你为什么要回我给景安哥哥发的消息啊,你这样搞得他都没有一点隐私了。” 视频接通,陈萱撇了撇嘴抱怨道。 凌玥儿笑笑:“他让我帮忙回复的,毕竟我们是夫妻,没有什么秘密。” 陈萱冷笑,刚想说什么,表情突然一僵。 “你不会又在录视频吧,我不想跟你这种人说话,挂了。” 陈萱挂的果断,反倒让凌玥儿哭笑不得。 大概也是被她给搞怕了,现在连狠话都不敢说。 就怕被她抓了小辫子。 浴室门打开,祁景安带着热腾腾的水汽走到身后。 “是小萱给我发消息?你回了什么?”他看过来。 凌玥儿将手机塞回他手中:“她对花青元印象好像还不错,问了几个问题,后来她发现回消息的不是你,就打了个视频过来确认。” 祁景安翻着记录,表情突然古怪。 “她想亲自下厨?” “怎么?” 第55章 十三年前的绑架案 “她那个水平,怕不是要把人吓跑。” “上回在医院煮的粥,不也挺好。” “那是她在吹牛,粥肯定不是她熬的。你没吃过她亲自做的菜,简直是黑暗料理。”祁景安心知肚明。 “这有什么好装的?”凌玥儿唇角勾起笑来:“那她这次估计也是装装样子吧,别担心。” 第二日,祁景安一早就去了公司。 凌玥儿目送他离开,转头拎上一盒点心开车到万利达楼下。 闵恩浩还没来,邵博艺正整理资料。 凌玥儿将点心放到他桌边:“真是麻烦你了,我实在找不到人帮忙,也不想找陌生人来查。” 邵博艺推了推眼镜:“没什么,一点小事,用不着您费礼的。” 这品牌的糕点甜而不腻,号称店主纯手工制作,每日限量发售。 凌玥儿喜欢吃,祁景安特意找店家留了份额,每月都可以随到随拿。 “我看你微信头像里的全家福,女儿年纪不大,正是爱吃甜点的时候,就想着顺路带一盒给她尝尝。” 邵博艺笑笑:“那我也不多推拒了。” “资料都在这里,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很多细节都查不到了,大致的经过和新闻报道我整理出来了,还需要你自己挑出有用的部分。” 他将笔记本电脑挪到凌玥儿面前,资料放在旁边,就立刻走开。 凌玥儿心中感动。 当时被陈萱一通乱搅和,她心里乱极了。 第一反应就是要找人去查十几年前,陈萱和祁景安被绑架的细节,确认陈萱是否真的因为这件事,失去了生育能力。 可思来想去,她竟然找不到什么人来帮忙。 她认识的,都是祁景安用过的人,只要她一开口,祁景安立刻就会收到消息。 掏钱找陌生人来查?也不放心。 鬼使神差的,她想到了邵博艺,而他也一口答应了帮忙。 做好了心理准备后,凌玥儿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电脑屏幕上。 映入眼帘的,第一张就是年仅十四的祁景安被救出后,面色苍白站在远处,与摄像头遥遥相望时,记者拍下的一张照片。 少年人眼眸中散发出刺骨寒意,压抑着冷漠,冰冷的看着摄像机这边,好似对世界充满了敌意。 绑架案发生在上午,在祁景安去学校上课的途中,祁景安和一同乘车的陈萱被绑匪挟持。 他们将车子开到偏僻的地方后,残忍将司机杀死,并指挥祁景安留下一封书信,随即带着两个孩子躲进深山中。 等到顾君柔发现孩子被绑,已经是晚上才收到消息。 她第一时间无条件答应了绑匪的一切要求,筹集了数百万的旧美钞,等到约定的时间到了,将箱子放入他们指定的垃圾箱中。 三个小时后,祁景安带着腹部中枪的陈萱艰难逃出深山。 平安接到孩子的顾君柔立刻报警,警察赶到时发现匪徒因为巨额赎金分摊不均,在窝点中自相残杀,致两死一重伤。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从小贴身照顾祁景安,保姆张风灵的老公高昆。 高昆此人作恶多端,跟张风灵婚后就曾多次打骂家暴她,因为赌债甚至铤而走险,他也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但他并不比死去的人幸运多少,高位截瘫,没有恢复的可能,余生都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张风灵经过此事后,曾因为愧疚想要辞职,祁景安没有同意。 她就这么一直干到了现在。 凌玥儿心中说不出什么感受,十三年前的案子,也许是祁家有意压制媒体报道,如今网上已经找不出什么详细细节。 祁景安也总是一笔带过往事,不愿提起。 若不是陈萱挑明,她想到托邵博艺帮忙查找,或许自己会被一直蒙在鼓里。 记录里,没有提及陈萱被救后的入院信息。 她到底因此留下了什么后遗症? 难道真就像她所说的,为了救祁景安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凌玥儿呆呆地望着电脑屏幕, 她心中一阵绞痛,忽然不想再接着查下去。 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就算这都是事实,那又能怎样呢? 她不相信,祁景安是为了孩子才跟她结婚。 那些甜蜜的过往无时无刻不在谴责着她,怎么会因为旁人轻易的几句话,就动摇了自己的心。 那么她应该相信谁好呢? 世界那么大,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 到最后,她竟然连枕边人都不敢相信。 多么可悲。 心里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捂着胸口,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邵博艺一直在关注这边的情况,担心道:“你还好吗?” 凌玥儿摇摇头:“没事。” 她出了门,忽然不知该往哪里去。 在地下车库里哭了很久,闵恩浩突然敲了敲车门。 “我……看你心情不好,要不要一起出去散心?”他匆忙赶来,双手插兜,耳根微红。 凌玥儿本想拒绝,转念想这么一个人待着,也是难受,倒不如找些事做。 她抹了抹眼泪:“好啊,你想去哪儿?” 烘焙体验馆。 凌玥儿看着店内粉嫩的装潢,身旁释放着粉红泡泡的小情侣们,颇有些不自在。 “这不好吧,你真的对做蛋糕感兴趣?该不会是为了照顾我,才特地选了这里吧?” 闵恩浩眨巴眨巴眼睛:“我真的很想试试自己做蛋糕,而且今天其实是我的生日。” 凌玥儿这才明白他为什么选的是制作生日蛋糕。 指导老师走了过来,开始手把手教导两人烤蛋糕胚。 都是新手上路,弄起来手忙脚乱,闹出不少笑话。 等到开始抹面裱花,闵恩浩连着失败了几次,鼻尖的汗都逼出来了,凌玥儿看不过去推开他。 “还是我来试试吧。” 闵恩浩抹了抹脸,喝完水喘了几口气回来,人都呆了。 “玥儿姐姐,你也太厉害了吧!”他脱口而出。 凌玥儿禁不住夸,手一抖,裱花就歪了。 “你去一边坐着,不要在我旁边盯着,我不习惯。” 她挥挥手,把闵恩浩赶走,接着又沉浸入裱花的挑战中。 不得不说,把心思专注到其他事情上,的确很解压。 尤其是看着漂亮的成品,更是成就感满满。 她左看看右瞧瞧,拍了一张照片留念。 凌玥儿拍蛋糕,闵恩浩拍她,他看着手机里多出的数十张照片,露出了可爱的小酒窝。 凌玥儿招手:“笑什么呢?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的,玥儿姐姐做给我的,我都喜欢。” 被少年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凌玥儿心莫名有些慌乱。 好在指导老师走来,插嘴道:“真漂亮,你真的是第一次裱花?很有天赋哦。” 难得有这么炸眼的顾客,她拿出相机,指挥闵恩浩端着蛋糕,给两人拍照准备挂在店里的照片墙上留念。 她把照片分别发给他们,凌玥儿刚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看照片,手机响了。 “在哪儿呢?听阿姨说你一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祁景安问道。 “在外面逛街呢,刚刚在店里diy做了个小蛋糕,我可喜欢了。” “哦?那我有口福了。” 凌玥儿顿时愣住:“这……是朋友过生日,给他做的生日蛋糕,你不是一向不喜欢吃甜食?要不我另给你带个小蛋糕回来。” 祁景安皱眉:“朋友?是谁?” 第56章 他只是弟弟啊 “闵恩浩哦。” “姐姐,我们去吃饭吧,我已经约好餐厅了。”闵恩浩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服,突然插嘴。 凌玥儿朝他笑笑,对祁景安说:“那就这样,我先挂了,你早点回家不要在公司忙太晚。” 挂了电话,她转向闵恩浩:“你生日就这么跟我过?不找些朋友一起吃饭?” 闵恩浩垂着头:“我没有朋友,往年都是跟爸妈一起过生日,今年想你陪我,好不好?” 小孩可怜兮兮地抬眉看她,好像生怕她不肯陪他吃饭,手里紧紧攥着她的衣摆。 凌玥儿心软,立刻答应:“好,我先去趟洗手间,然后我们就去吃饭。” 她进了洗手间给邵博艺打电话。 “你是不是算好了,想让我今天陪着他?” 凌玥儿没头没尾地指责,邵博艺却听懂了。 “本来是算好了,但是您来得早,那时候少爷还没来,我以为这事儿就泡汤了。没想到后来您在地下停车场待了很久也没走……”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他轻描淡写道。 凌玥儿轻哼:“有什么适合送给他的礼物?我毕竟不太清楚他的喜好,不知道该买什么生日礼物好。” “乐高吧,最新出了一款赛车,他很喜欢,还没来得及去买。当然了,他应该也希望你能陪着一起拼。” 挂了电话,她立刻找乐高店铺让店员帮忙送到餐厅去,这才出门。 邵博艺约好的餐厅离得不远。 能这样悠闲地散步,吹着夜风,看夕阳下的街景,凌玥儿其实并不抗拒这样突如其来的插曲。 跟闵恩浩相处的时候,她不需要去察言观色,思考该怎么说话,这让她感觉到难得的自在。 也许有这么个弟弟,是件好事。 就像邵博艺说的那样,也许这就是缘分吧,才会让她在心情低落的时候,能被闵恩浩找到。 说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撞见她偷哭了。 真难看。 凌玥儿看看手机倒影,原本哭肿的眼眶已经看不出痕迹。 微信跳出一条消息,是祁景安在问他们准备去哪里吃饭。 凌玥儿如实回答,不想让他多想,还发了计划回家的时间。 祁景安很久没有回复。 吃过了饭,店员端着插上蜡烛的蛋糕和礼物走进包间。 在大家的生日歌声中,闵恩浩吹熄蜡烛。 “我很喜欢今年的生日,真的真的很喜欢。”他睁开眼,笑着对凌玥儿这么说道。 门被猛地推开,祁景安沉着脸走进来。 “凌玥儿,这就是你说的陪弟弟过生日?” 看着闵恩浩充满爱慕之意的眼神,他浑身寒意更甚:“好一个单纯吃饭,都吃到当众告白了!” 服务员目瞪口呆,在凌玥儿的示意下噤声从墙角躲开。 “景安,你都没有听清楚,就莫名其妙污蔑我们?” 凌玥儿蹙眉,没想到他会特意过来。 “我告诉你吃饭地点,是为了让你放心,不是让你招呼也不打,就跑来兴师问罪的!” 凌玥儿不解释就算了,竟然还反过来质问他? 要不是他担心她,下班特意过来亲自接她,恐怕还不知道他们要发展成什么地步。 当着一群服务员的面告白,这是当他不存在了? 祁景安浑身寒意更甚,上前两步拉住凌玥儿的手腕。 “跟我走。” 他不想在闵恩浩面前吵闹,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外人,不能让他看了笑话。 “玥儿姐姐!”闵恩浩拉住凌玥儿,“蛋糕……还没吃,就要走?” 凌玥儿甩开祁景安的手。 “没事,我不走。”她安抚着闵恩浩,看向祁景安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先前他跟陈萱单独吃饭的次数,难道还少吗? 现在她不过是跟恩浩吃顿饭,身边还有这么多服务员看着,两人清白得很,他凭什么这样生气,好像她做了天大的错事? 陈萱生日的时候,他们还亲了! 想到这,凌玥儿愈发心中膈应。 他跟陈萱都不清不楚的,怎么还好意思来责怪她? “恩浩难得过生日,我不想给他生日添上一笔闹剧,你既然这么不信任我,那你还是走吧,眼不见为净最好。” “凌玥儿!” 祁景安弯着腰,猛地打横抱起凌玥儿。 说什么都要带走她。 凌玥儿惊呼一声,“你干什么!我说了我不走!” 闵恩浩立刻闪身拦住祁景安。 “玥儿姐姐都说了她不想跟你走了,你为什么要强迫她?” 两人四目相对,身高几乎一样,闵恩浩消瘦的身体突然迸发出惊人的气势,顽固地抵抗着祁景安的压迫。 气氛紧张到不行。 空气稀薄。 “她是我老婆,我想带她走,是我的事。”祁景安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道。 闵恩浩眯起眼睛,下颚扬起:“你们是夫妻关系,就可以不顾她的感受,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我们怎么相处,跟你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再缠着玥儿!” 祁景安强硬地撞开他,眼看两人就要因为自己起争执,凌玥儿无可奈何大喊。 “别打了!” “抱歉啊恩浩,弄成这样也没法给你过生日了。” 她还想说,但祁景安的脸色已经愈发难看,剩下的话只好吞进肚子里。 “蛋糕就带回家,跟你家人分着吃吧。” 看着闵恩浩失落的眼神,她心中愧疚,对祁景安愈发的生气。 回到家后,也是一言不发,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祁景安冷声问。 凌玥儿硬邦邦的回:“解释什么?没什么好解释的,我们清白得很,你看我们有做什么亲密动作吗?” “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今天是他生日!你怎么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带回来?” 祁景安顿时胸口发堵,血压都升高了不少。 闷得想吐血。 “他都跟你告白了,还说清白?” “他说的是喜欢这次的生日安排!祁景安!你连一整句话都没听明白,就搞砸了人家的生日晚餐!” 凌玥儿眉毛竖起,声音也大了许多,压过了祁景安的声音。 说罢,凌玥儿气冲冲地回房,门被重重摔上。 祁景安气到不行,当场开了瓶酒。 猛灌了几杯下肚,他终于冷静了些。 微醺的状态下,他反而找回了些许理智,才发觉方才自己做了些什么。 不过在门口听了只言片语,他竟然就像醋坛子打翻的小孩,失了智的跟一个才成年的孩子争风吃醋,把凌玥儿一路强拉回来。 祁景安顿时没了气势。 他心中还是不太舒服,却又因为理亏,只能把郁闷压回心底。 第57章 打消怀疑 洗过澡,凌玥儿气鼓鼓躺在床上,给邵博艺发消息。 她担心闵恩浩会难过,毕竟自闭症患者的情绪是很敏感的,她临时被拉走,还不知道闵恩浩会有多伤心。 问了两句,邵博艺就直接给她回了句语音:“要不您直接给少爷发消息吧,他应该更需要您的安慰。” 凌玥儿看着闵恩浩的对话框,删删打打,还不等她的信息发出去,没想到闵恩浩就发来了消息。 “我很喜欢姐姐的礼物,有空我们一起拼好吗?” “他还在生你的气吗?你们没有因为我吵架吧?” 凌玥儿心中一暖。 “没有吵架了,好的,有空一定找你拼。” 门被轻声敲响。 凌玥儿不想理会。 过了几秒,钥匙叮当作响,反锁的门开了。 祁景安洗过澡,清新的沐浴露香气都掩盖不住他呼吸间淡淡的果酒气味。 凌玥儿嫌弃地翻身,捂住鼻子:“你又喝酒!” 祁景安从背后抱住她:“还生气,我都不生气了,你要气我气到什么时候?” “你不生气,难道我还要对你感恩戴德?”凌玥儿冷嘲热讽。 “这事情,碰到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不会冷静的。”祁景安低声道:“我当时差点就揍他了。” “你敢!” 凌玥儿甩开他伸过来的手:“闵恩浩是无辜的,你凭什么打他!” 祁景安醋意更浓:“你就那么关心他?” “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凌玥儿冷哼:“我跟闵恩浩不过是姐弟之间的正常接触,麻烦你不要多想,放心,我有分寸,不像你。” “我怎么?这怎么就是无理取闹了?” “你做过的事,还用我来提醒?自己大题小做,无理取闹,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凌玥儿说着,心里生出莫名的爽快。 这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看祁景安吃瘪,用他对待她的方式反过来责怪他,给了她报复的快感。 不是只有他能抱着妹妹,找一堆借口。 她句句在理。 祁景安还想辩驳,但看她抵触的样子,还是止了话头。 这件事到底是他理亏一些,不如就此为止。 索性夫妻吵架,总是他先低头哄她,祁景安便软了语气:“好,行,是我不该。” “别气坏身体了。” 他掰着凌玥儿的肩膀,让她转回来。 “生气归生气,晚安吻还是不能少的。” 吻落在她的唇瓣上,凌玥儿闭着眼,心中气已经消了些,却不愿再多说。 翌日,医院门诊部。 按照规定孕12周后建档,需要夫妻一起去医院办理。 祁景安一早陪凌玥儿做完孕检,拿着报告去找医生。 医生翻了翻报告结果,先是眼神鄙夷地看了眼祁景安,把他赶出诊室。 凌玥儿紧张又自责:“是宝宝出什么问题了吗?” “我看颈部是有不明团块,一周后还要继续复查,如果恶化就需要引产。” “重要的是你心态放轻松,一般是可以自行吸收消散的。” “不过你脖子和手腕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凌玥儿这才明白,医生误会了。 她哭笑不得地解释:“不是我老公弄的,我前些天被绑架了,绑匪伤到的。” 医生点点头,还是不放心地问:“确定不是家暴?没关系的,在这里我们会保护你。” “真的不是,谢谢您关心。” 从门诊出来,祁景安正坐在一旁打电话。 她刚想靠近,跟他讲宝宝的病况。 “现在查不了宝宝的性别,政策就是这样的。” 他突然冒出一句,凌玥儿瞬间屏住呼吸。 “我没有问,不用问也知道,他们不会说的。” 祁景安皱着眉,语气有一丝不悦:“妈,你不要再操心这事了!” 他挂了电话,发觉凌玥儿站在一边,表情立刻变得温柔,揽住凌玥儿的腰。 “你听到了?” “嗯,妈妈打来的?” 凌玥儿攥着档案本,五味陈杂。 原来顾君柔这么在意孩子的性别,却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过。 婆婆到底只是婆婆,哪怕她对自己再怎么好,他们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她早该明白的。 “她太迷信了,非说要提前准备找大师给孩子取名,求福,让我去问医院孩子是男是女。” “那你怎么不问问?”凌玥儿小声试探。 政策确实是不允许医生告知宝宝性别。 可有钱能使鬼推磨,依照祁家的能力,想查也不会太难。 “懒得问,名字而已,男女都准备几个不就好?” 祁景安不以为然,他的态度自然,让凌玥儿疑心稍减。 可心中的疑虑总要想办法消除。 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今天的检查结果不太好。” 这还是她头一次在祁景安面前说谎话。 心跳得很快,好像要跳到喉咙口般的紧张让她嗓子发哑。 她不安地张了张嘴,攥着祁景安的袖子,吞下一大口口水。 “宝宝发育有问题,医生说可能要引产。” 祁景安脚步一顿。 “要不要住院?医生怎么说,是什么问题?现在该怎么治疗?”他紧张道。 凌玥儿摇头。 “景安,我最近吐得真的太难受了,被绑架后宝宝又差点先兆流产。我感觉我的状态很差,每天都很焦虑,我总是哭,现在的心态根本没法当一个好妈妈。” 祁景安弯下腰,抹掉凌玥儿脸上的泪。 他心疼地看着她,温声哄着她:“没事的,你也说了是可能要引产,还没下结论。这是老天爷赐给我们一周年的礼物啊,不要轻易说放弃。” “要不还是去看看心理医生?疏导一下。” 凌玥儿咬唇:“如果我说,我不想治疗,想直接打掉这个孩子……” 等了半晌,祁景安都没有回复。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眼眶也默默地红了。 在凌玥儿扭头的瞬间,他迅速转过脸。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关系,你先去看过心理医生,无论最后做了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 瞬间,凌玥儿心中生出一丝愧疚。 积攒了几日的不安,被一句话就这么轻易地抹平。 他也不舍得宝宝,却还是愿意以她的意愿为主。 而她却为了陈萱的恶语挑拨而怀疑他。 愧疚和痛苦折磨着她,她再也忍不住,扑进祁景安怀中放声大哭。 等到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被祁景安抱在怀中,像个孩子似的坐在他腿上。 周围来来往往的孕妇频频往这边看,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祁景安正温声哄着:“乖,不哭了,没事的,宝宝会好起来的。” 凌玥儿瞬间羞红了脸,挣扎了两下差点跌倒,又被祁景安紧紧抱了回去。 脸颊被按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几乎都快喘不过气来。 “放开……我不能呼吸了……” 第58章 被苏淳报复 他松了些,紧张地观察凌玥儿表情。 见她面色羞红,还有些恼怒,这才放开她。 “现在才知道害羞了?刚才怎么抱着我,不让我松手的也忘了吧。”他扯起唇角,打趣道。 凌玥儿站起身,愤愤地瞪他一眼。 这个姿势下,祁景安正对着她的肚子。 孕三个月后,已经微微凸起。 他突然将脸贴过来,贴在她的肚皮上,企图听出些什么。 “宝宝,是我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妈妈的感受。” “爸爸对不起你。” 他说着,失落地叹了口气。 凌玥儿难为情地推推他。 “也没说一定要打……那都是我的胡思乱想,医生说了一周后如果颈部团块被消化了,就不需要引产的。” 祁景安无语地看她。 方才凌玥儿那语气,就好像孩子已经注定要没了似的。 让他心情都瞬间跌至谷底。 结果她哭了个痛快,心情好了,现在又说孩子还有救? 孕妇还真是……喜怒无常。 这么耽搁了一会儿,已经到了中午饭点。 两人正往医院大门走,祁景安突然看到了什么,将凌玥儿护在身后。 他眉头高高蹙起,冷汗一下涌上来。 “快走,你往其他出口走。”祁景安冷声吩咐。 凌玥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快点!” 祁景安推了她两下。 凌玥儿茫然地往后小跑。 走了没几步回头,就见走廊尽头突然钻出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苏淳! 他头发乱糟糟的,眼眶通红地冲着这边跑来。 跑着跑着,他突然从胸口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 周围的人一下惊了,尖叫着四处乱跑。 被盯上的祁景安见凌玥儿转过拐角,不见身影。面色一松,扯了医院用来维护秩序的隔离杆,握在手中当做武器。 凌玥儿心里砰砰直跳。 苏淳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他拿着假照片骗陈萱,祁景安都报警了,不应该早就被警察捉拿归案了吗? 看这样子,似乎是盯着祁景安和她来的。 凌玥儿心急地拿出手机报警,一边跑到门诊大楼门口找保安。 等她带着保安上来,祁景安和苏淳却不见了踪影。 “他们往十二楼去了。” 保安收到消息,拦住凌玥儿:“你不要去,你这个孕妇跟着去捣乱?” “难道要让我在这里傻等着?不行,我担心他!” “傻不傻,你就算去了也是帮倒忙,没准孩子还要出差错。”旁边一个大肚子的孕妇拉住她:“别去,他们保安过去了,不会出事的。” 凌玥儿心神不宁:“可我更害怕……” “太太?你怎么在这儿?”张风灵提着篮子惊讶地走过来,“这里是怎么了,我看到好多保安着急忙慌地跑过来。” 还不等凌玥儿回答,身旁的孕妇就道:“有个人拿着刀要砍她老公呢!” 张风灵二话不说冲上楼。 凌玥儿放心不下甩开孕妇,跟在她身后一路小跑。 才上楼,就见一群保安把苏淳压在身下,菜刀被远远甩开,地上还有一串血迹。 见凌玥儿来了,祁景安左手往后藏,伸了右手去擦她头上的汗珠。 “别怕,已经没事了。” 凌玥儿眼泪一下掉下来了,惊慌失措去看他的手:“你被苏淳砍伤了?” “小伤,血已经止住了。” 祁景安揽着她的肩膀,不让她看伤口。 “别看,医生都说了让你保持心情稳定,你又忘了?” 凌玥儿指尖还在颤抖,不停问医生:“伤口严重吗?要不要缝针?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张风灵在一旁跟着,皱着眉看凌玥儿。 “太太,您就别说话了,您一个劲儿地在问,医生还怎么好好看诊?” 凌玥儿面色一白,明白自己是慌了神,反而在添乱了。 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笑道:“别怕,没有伤到神经,伤口也不深,不需要缝针。” “十天半个月就能结痂了。” 伤口包扎很快,祁景安全程都面不改色,还关心地问张风灵:“他最近又住院了?有护工看着,你不用太费心的。” “那不一样,护工做事肯定没有我细心。” 祁景安站起身,突然道:“我也去看看他吧。” 张风灵脸色一下变了,抗拒又愧疚。 “您才刚受伤,还是先回去休息吧,那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我都恨不得他赶快去死,活着也是折磨。” “我的伤不碍事。”祁景安坚持道。 张风灵抹了把泪,带着两人上楼。 病房里高昆瘫在床上,茫然地望着窗外。 他身上伤疤狰狞,看起来异常骇人。 在看到张风灵进来时,他的眼神一下变得凶狠。 紧跟着祁景安走进来。 高昆一下愣住了。 “你怎么还敢来见我?”他挣扎着开口,说话的语调很是奇怪,似乎咽喉部分也有受损。 “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看样子你的精神还不错。” 祁景安扫了一眼室内,视线回到高昆身上。 高昆用憎恶的眼神看祁景安,想说什么,喉咙发出漏气般的嘶鸣。 “别说话了,还嫌嗓子不够坏?”张风灵责骂道。 凌玥儿心中疑惑,却不敢问出口。 高昆看到被自己绑架的孩子长大,不仅不觉得愧疚,反倒一副看仇人的样子。 也许在这样的人思维中,永远不会去反思自己的错误,只会认为祁景安是害他高位截瘫的罪魁祸首。 回去的路上,凌玥儿拉着祁景安的手。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分摊不均就开始自相残杀。” “那时候你一定很害怕吧?” “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背着小萱下山的时候,摔了很多次。” “我以为我要走不出这座山了,好在妈妈派来的人找到了我。” 凌玥儿握紧了他的手,十指紧扣。 “难怪,上次我们被绑架,小萱看起来就比我镇静很多。” “是吗?我倒觉得你看起来比小萱冷静一些,她不如你。也许是因为你看起来没那么害怕,我才会误以为你还能坚持吧。”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即便是长大了,也是如此吗? 凌玥儿垂眸:“那时小萱的伤严重吗?” 第59章 他还是骗了她 祁景安顿了顿。 “还好,不算严重,你看她现在不也活蹦乱跳的。”他淡声道。 “是吗?” 从祁景安口中问出的答案,凌玥儿并不敢完全相信。 尽管心有愧疚,她还是决定要自己查个清楚。 最要紧的还是尽快查到陈萱当年入院的医院是哪一家。 吃过饭,祁景安送她回到家中,就赶去公司。 凌玥儿上楼睡了午觉下来,听到张风灵跟另一个阿姨窃窃私语。 “我觉得还是陈萱小姐对少爷算真心实意,上午在医院碰到有人要伤少爷,太太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牵连。” “陈萱小姐那是硬生生帮少爷挡了一枪,血流不止,人差点就救不回来,顾夫人请了几个顶尖的大夫,才把她从鬼门关抢回来。” “所以少爷对陈萱小姐好,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为了这事情跟少爷闹,可不就是不懂事吗?也就是少爷宠着她。” 张风灵语气淡淡的,好似就是在讲述事实,不带有一丝个人情绪。 另一个阿姨迟疑道:“可是太太怀孕了,她得替孩子着想啊。景安少爷也不会希望她挡在自己身前,我猜就是少爷让太太躲好,要保护太太呢。” 她们说着,往大厅走。 凌玥儿脊背一僵,慌乱之下,碰碎了一个茶杯。 阿姨惊讶地看着她:“太太,您今天这么早就醒了?我这就准备下午茶。” 张风灵也愣了愣,没想到往常最早两点才起床的凌玥儿,今日怎么会睡了不到半个钟就下楼。 “张阿姨,能给我详细讲讲以前的事吗?我问过景安,他总是不愿意告诉我,我也想多了解他。” 凌玥儿淡笑,没有责怪张风灵的多嘴。 张风灵也认为多说说以前的事,对凌玥儿也有好处。 好让她不要总是为了陈萱跟祁景安闹脾气,便也一股脑说了。 跟邵博艺查的资料对比,几乎没有出入。 从张风灵那里套出陈萱入院的医院地址后,凌玥儿立刻找邵博艺,让他帮忙查查陈萱的病历档案。 过了半天,邵博艺就发来了资料。 她刚要查看,祁景安的车突然开回来,凌玥儿忙收起手机。 “今天这么快就回来了?晚上在家吃饭?” 祁景安开车门,示意凌玥儿上车。 “来接你去陈萱家。这丫头想一出是一出,约花元青跟我们去吃饭。” 凌玥儿一时无语:“谈恋爱不应该更想有点私下接触吗?怎么她倒好,还要约上我们做电灯泡。” “她害羞,不敢单独跟花元青吃饭。”祁景安解释。 陈萱会害羞? 她不过是在以退为进,顺着祁景安的意思,跟花元青玩暧昧,同时试探祁景安的想法。 也就是祁景安相信这种鬼话。 凌玥儿淡笑,什么话也没说。 …… 阴森,古朴。 这是陈家老宅带给凌玥儿的第一印象。 也许是因为太阳快要落山的缘故,大厅里即便是开着灯,也有些阴暗。 陈萱在厨房忙里忙外,祁景安站在一旁表情古怪。 “你竟然真的自己做?看起来手艺比起以前,有长进不少。” 陈萱害羞地擦了擦手。 “我特地跟阿姨学的,就为了不让你们嫌弃。元青哥快坐,你想喝什么酒?” 祁景安吃味道:“你怎么也不问我喝什么?” “手都受伤了,还想喝酒?”凌玥儿瞪他。 这会儿陈萱倒是不觉得害羞了,频频给花元青敬酒。 “元青哥,这酒好喝吗?我专门给你挑的。” “元青哥,吃菜呀,你不会嫌弃我做的菜难吃吧?” 三言两语,把花元青逗得开心极了。 在国外呆惯了的人,回来总是格外开放。 推搡之间,甚至一不小心两人撞到,差点亲上。 眼看着陈萱跟花元青这么亲密,祁景安却没有任何反应,凌玥儿终于放了心。 陈萱却咬了咬唇,不敢相信祁景安真的没有一点想法。 “你们少喝点。”他还是关心的提了一句。 陈萱这才心满意足地收敛,示威般地看了一眼凌玥儿。 凌玥儿不以为然地替祁景安夹菜。 “这样方便吃吗?要不要还是我来喂你?” “没事。”祁景安笑道:“还是说,你就是想喂我吃?” 他凑近了些,声音轻柔,像一片羽毛划过她的心房。 痒痒的。 凌玥儿立刻收回筷子:“那你可就想多了。” 吃着差不多了,大门突然被打开。 “爸。”陈萱喊了一声,是陈伯父回来了。 祁景安立刻起身,去扶杵着拐杖的老人。 凌玥儿恍然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不就是在山上看到的,自称是守山人的老人家? 原来他就是陈伯父! 她瞬间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陈伯父也多看了凌玥儿一眼,沉声问:“这位是你爱人?” 祁景安低声说是。 他点了点头,好似并没有认出凌玥儿,随口道:“好久没见,上去跟我喝几杯茶吧。” “好的。” 祁景安转头看凌玥儿:“要不要一起上去?” 他怕她一个人在下面待着,不自在。 可让她跟不相熟的陈伯父喝茶,也是不自在。 左右都是一样的结果,凌玥儿还是拒绝了。 “你们去吧,我在楼下看电视等你。” 两人上楼的前后脚,陈嘉明跟着进门。 他漫不经心看了眼陈萱,就穿过幽暗的长廊,消失不见。 过了没一会儿,花元青接了个电话,只说是有点急事,就匆忙离开。 陈萱脸颊微红,靠在沙发上。 凌玥儿眼神清明地看着她。 等着看她又想耍些什么花招。 却没想到,陈萱只是发了会儿呆,就自觉没趣地走了。 客厅里只剩下凌玥儿。 呼吸都听得分明。 她拿出手机,翻看邵博艺给她发来的资料。 因为有些紧张,她的手有些抖,连心跳都乱了。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她最怕的,还是病历本里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病历本扫描件有五六十页,凌玥儿耐心地看着,终于找到了一页结论报告。 “治疗失败,与患者家属商讨后,决定进行子宫摘除手术。” 陈萱说的竟然是真的! 凌玥儿瞬间慌了。 强撑着的镇静被击溃,她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想让自己冷静。 可越想冷静,就越是没法冷静下来。 与祁景安相识相知相爱的过往,就像是走马观花般在她脑海中回放。 他又骗了她。 陈萱为了他失去了生育能力! 他却能面不改色地说什么不严重。 祁景安到底在想什么,又还有多少秘密瞒着她?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心中完美的爱人形象瞬间倾塌,凌玥儿已经不知该如何去重组。 “唔……” 一道奇怪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陈家人都去了楼上,楼下按理来说应该只剩下她一人才对。 这声音又是哪里发出的? 难道是老鼠? “咚——” “别,会被她发现的……” 第60章 德国骨科 紧接着是一阵模糊不清的低语。 凌玥儿收起手机,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入目的光景,让她简直不敢相信。 幽暗的房间中,陈嘉明竟然将陈萱按在墙上,两人唇齿相交,身体紧贴在一起。 似乎是察觉到光线的变化,陈嘉明眯着眼睛用余光扫来。 凌玥儿后退两步,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来不及思考面前爆炸的信息,茫然回到客厅里。 电视机正在播放广告,喧闹声吵得凌玥儿太阳穴一阵阵鼓动。 阵阵刺痛扰得她心神不宁。 陈萱怎么会和陈嘉明搞在一起。 他们是亲兄妹,这是在乱伦吧? 祁景安知道这件事吗? 他应该是不知道的。 他真的不知道吗? 浑浑噩噩间,不知何时祁景安走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得这么入迷?叫了你两声了都没听到。” 凌玥儿吓了一跳:“怎么了?” “走吧,回去了。”祁景安道。 到了家,看她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祁景安关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头有点晕。” 凌玥儿靠在他怀中,如坐针毡,完全没了往日的安心与温暖。 她起身去洗澡,想着泡澡也许能缓解她的头痛。 走出没两步,想起手机还在桌上。 她一转头,就见祁景安已经拿起她的手机,作势就要打开。 凌玥儿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陈萱的病历界面还没关掉,祁景安一打开就能看到。 若是被他发现了…… 电光火石之间,手机被她一把拽了回来。 “你干嘛偷看我手机?”她大声指责道。 祁景安愣了愣。 “这怎么能叫偷看?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可以随意看对方的手机吗?今天你的状态不好,我看你一路都攥着手机不松手,才想看看你的手机。”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没有秘密的。 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会防着他了? “你手机里有什么秘密?生怕被我看到?” 凌玥儿这般紧张的态度,让祁景安生出一丝警觉。 “没有!” 凌玥儿气鼓鼓攥着手机进了浴室,留祁景安一个人胡思乱想。 越想,他的脸就越沉。 凌玥儿一直很乖,满心只有他一个人。 微信里的聊天记录,最上方的永远是他,聊得最多的也是跟他。 即便是有异心纠缠,她也会快刀斩乱麻地拒绝。 婚后,敢不长眼纠缠她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因此祁景安从不担心她会有异心,也很少去看她的手机。 可现在,这种默契和信任,被她给打破了! 凌玥儿到底瞒着他在做些什么? …… 凌玥儿靠着浴缸,纷乱的思绪依旧理不出个线条。 迷茫。 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浴室门忽然被打开。 “你怎么进来了?我还没洗完呢。” 凌玥儿半撑着身子,害羞惊慌地捂住胸口。 祁景安晃晃受伤的左手:“我这样怎么自己洗澡?” 凌玥儿语塞。 方才她也是太慌张了,没有想到这事。 “那你也可以等我洗完再来呀。” 她说着,见他不动,等着自己帮忙脱衣服,忙起身换上浴袍。 “我们好久没有一起洗澡了。"祁景安笑笑,趁着凌玥儿伸手脱上衣的功夫,抱住她。 “接下来为夫洗澡穿衣,可都要靠你了。” 两人贴得近了,祁景安身上荷尔蒙的气息将她牢牢裹着。 凌玥儿一下红了脸。 “怎么停了?”祁景安还在明知故问。 凌玥儿慌张地去解他裤子的纽扣。 才低头,入目是紧致结实的腹肌,越往下,毛发渐渐浓密,隐入裤腰里。 她的手又停了。 “要不你还是自己脱,裤子就不用我来帮忙了吧。” 她红着脸撇开头。 额前的碎发擦过祁景安的胸口,撩得人心痒。 “怎么还害羞呢?”祁景安低笑。 他低着头,弓着腰去亲凌玥儿,将她按在冰凉的浴室门上,紧紧地亲她。 像是在报复她的隐瞒,他高挺的鼻尖顶住她的脸,狠狠地汲取她的空气,犹如狂风暴雨,又似席卷而来的猛浪。 喘不过气。 唇间阵阵发麻。 “景安。” 她小声叫他,带着哭腔。 眼睛红红的,就像小兔子,看得祁景安心一软。 “宝贝,你有什么瞒着我呢?”他在她耳边低语:“说不说?” 这是不说就不肯放她走的意思了。 凌玥儿已经腿软了。 要不是有他扶着,她早就脱力跌倒了。 哪还敢再来一回? “我说,刚才我刷到了一个视频,是那种有点擦边球的帅哥腹肌照,你拿起手机的时候我才想起自己忘了退出,怕你看到责怪我。” 她心虚地说着,眼睛滴溜溜地看他。 祁景安忍俊不禁:“就这?” “不然你以为?” 说谎的紧张感让她脸更红了,祁景安误以为她是在害羞。 明明都结婚一年了,她每次还是这么放不开。 他也爱极了撩拨她面红耳赤的模样。 凌玥儿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透出些离世的清冷感。 再加上性格内向,不爱说话,更是时常被人误会为高冷。 只有祁景安知道,她其实非常单纯可爱。 有时候说话若是不明着说,她都会反应不过来。 之前就有一次股东打趣问起:“玥儿这样的,你愿意把工资卡给她保管吗?” 祁景安半假半真地说愿意啊。 结果她面无表情在一旁听着,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还叫祁景安失落了好久。 没想到,隔了十来天,她突然一脸害羞地跑过来,喏喏地说:“我也愿意把工资卡给你保管。” “我现在才知道工资卡上交的意思,是不是已经晚了?” 祁景安大笑。 凌玥儿又慌张解释:“我知道你也是开玩笑的。” 说完就一溜烟逃走了。 热气晕染镜面,让人影变得模糊。 也让时间彷佛回到初识。 “我记得医生说,三个月后就可以同房了对吗?"他突然问。 凌玥儿不好意思推了推他:“我还是担心孩子,没有那个心情。” 想到宝宝颈部的团块,祁景安心中一沉,也不再捉弄她。 …… 也许是三个月敏感期过了的原因,凌玥儿的孕吐减轻了许多。 她吃过午饭,还塞下不少甜点水果,感觉胃就像个无底洞,要把前几个月亏欠的食物全补回来。 还不到饭点,她又饿了。 正想打电话让祁景安回来时,带一份她想吃的小蛋糕,手机里突然来了个陌生号码。 “要不要出来吃顿饭?”那头低声问。 “你找我吃饭?”听出是陈萱的声音,她瞬间厌烦。 第61章 玥儿被陷害 “有什么事直说就好,都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犯不着跟我客气。” 陈萱干笑:“没什么,苏淳被抓了,因为这件事搞得我们关系变差,我也想跟你道个歉。” 她会好心发现自己错了? 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凌玥儿随便想想也知道,这是又要作妖了。 正好她也想再多试探试探。 陈萱嘴巴太松,随便激一激,总能说出些她不清楚的事情。 四喜私房菜。 到了陈萱约的饭店门口,凌玥儿意外遇到了公公。 他看到凌玥儿,也是一愣,朝凌玥儿身后看看,发现只有她一个人。 “你一个人来吃饭?” “跟朋友约了过来。”凌玥儿解释。 “哦。”祁弘走了两步,“你跟我家那小子怎么样?” 凌玥儿有些尴尬,不知为何他这么问。 “就……还好吧。” 祁弘冷哼,漫不经心地说:“你知道顾君柔为什么会挑你做媳妇吗?” 凌玥儿疑惑地看他:“不是因为大师挑中了我?” 祁弘勾起唇角:“就是看你这么傻这么天真,她才挑上你。听我一句劝,别跟她走得太近,那女人机关算尽,你把她当婆婆,她只会把你当棋子。” “你还不知道?景安当时根本就没有外界传得那么严重。她早就知道他会醒的,可还是借着这个机会娶了你回来。” “趁着景安昏迷那几日集团人心不稳,解决了公司有异心的股东,还把陈萱那小丫头给踢出了局,这些你还被蒙在鼓里吧。” 凌玥儿猝不及防,差点被门槛绊倒。 她狼狈地抬头,来不及细想他所说的话。 那阵子祁家举步维艰,人心惶惶变动颇多,也很正常。 若不是顾君柔强撑着,恐怕早就家破人亡了。 而且祁弘分明不在意妻子的事情,又为什么说得头头是道,好像一切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 “不要太相信他们娘俩,都是一窝里出来的,谁也不比谁高贵。”祁弘拍拍她的肩膀,跟着服务员去了包间。 凌玥儿跟着服务员去了另一个包间,进去时,陈萱已经到了。 凌玥儿狠吸了一口气,想要冷静下来。 但脑子就像是掉进一滴水的油锅,怎么也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她忽然有些想笑。 也许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让她意料不到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她听了祁弘的话,心中竟然没有多少惊讶。 心好像都麻木了。 哪怕现在就算是祁景安当面跳出来自爆。 坦白说他是骗她的,他从来没有爱过她,他看中她好拿捏,可以生孩子,才娶了她。 她可能也…… 就是一笑了之吧。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歇斯底里地去吵,去闹,去怨恨吗? 那还是算了吧。 她更想去报复。 如果一切真的如陈萱所说的那样,她恨不得马上亲手杀了祁景安,再带着孩子一起去死。 但转念一想,她又凭什么要为了一个渣滓付出自己的生命呢? 思来想去,凌玥儿叹了口气。 瞎想什么呢? 事情都还没个结论。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凌玥儿开门见山。 陈萱推了推面前的菜单:“先点菜。” “看到你,胃口都没了一半,你也不想我吃着吃着,吐你一身吧。” “那你就看着我吃吧。”陈萱暗暗翻了个白眼,自顾自点了菜。 服务员侯在一旁:“您要不要点些喝的?” 凌玥儿接过菜单,工牌卡袋从中掉下来,落到她脚边。 她捡起:“这是你的东西?” “是的,谢谢您。” 等服务员走了,陈萱清清嗓子。 “你是不是看到了?”她打着哑谜。 凌玥儿蹙眉:“看到什么?” 陈萱沉不住气,一张嘴巴巴的就开始抖落了。 “别装了,我去查过监控,你偷偷看了一眼,然后立马装成没事人一样坐回沙发上。” “你没跟景安哥哥说,不就是想拿这事来威胁我?说吧,你想怎么样?” 凌玥儿勾起唇角,嘲讽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就喜欢抓人的把柄来威胁?” “我要是知道你们在偷亲,打死我也不会跑过去看,还嫌脏了我的眼睛呢。” 陈萱猛一拍桌子:“你是不是不想好好商量?” 凌玥儿愣住。 她根本不想为了这事跟陈萱纠缠。 现在想商量的是陈萱,她倒是态度傲得很。 “没什么好商量的,你要没别的想说的,我就走了。”凌玥儿拎包起身。 陈萱又伸手去拦:“别!求你了,别告诉景安哥哥好吗?” 凌玥儿躲开她的手。 “早知道今日,当初又为什么要搞这种龌龊勾当?你们就没想过纸包不住火,总有被发现的一天?” “而且,我真是搞不懂……你都跟陈嘉明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缠着祁景安?” “是我哥逼我的,也不是我想这样啊!”陈萱跺脚,好似还挺委屈。 “那你报警不就好了!” “别开玩笑了,报警解决不了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不想跟你解释太多,反正你也不懂!你只要答应我不要告诉景安哥哥这件事,我愿意付出我该付出的代价。” “不告诉?也可以,代价就是你不要再缠着我老公了。” “这个不行!”陈萱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凌玥儿懒得再跟她废话。 浪费了一个小时的车程,结果就为了这事。 陈萱既然不愿意好好商量,那就让她继续焦虑着吧。 反正着急的人是她。 凌玥儿前脚才出门,饭店内的服务员忽然慌慌张张跑出来:“杀人了!有人投毒!” 门口的保安立刻拦住想出去的客人:“一个都不能走,现在嫌疑人就在这里面,等警察来了才能放你们离开!” 医护人员抬着担架经过凌玥儿面前,在看到担架上的面孔时,凌玥儿瞳孔骤缩。 “妈妈?!” 她慌了神,去抓顾君柔的手。 顾君柔怎么也会在这里? 对了,祁弘在这,难道是约了顾君柔一起吃饭? 医护人员挡开她,后面的人抬着祁弘,两人都是脸胀成紫绀,唇色鲜红得异常,已经神志不清。 怎么会这样? 凌玥儿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她跟着走了两步,被服务员拦住:“小姐,麻烦您先回到自己的包间里,耐心等待我们的通知。” “中毒的两个是我的公公婆婆!”凌玥儿解释,她翻出手机,颤抖着手给祁景安打电话。 远处一个年轻店员突然崩溃地指着凌玥儿大喊:“就是她,是她指使我,让我把这小包粉末放进茶壶里!” “她跟我说这药只是让人打瞌睡,我真的没想到会杀人,不然我也不会为了几千块就做这种事啊!” “店长,求求您,一会儿警察来了,帮我解释解释吧,我不想坐牢!” 第62章 孤身逃亡 “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看着身边一下躲得远远的人群,凌玥儿心中一阵惶恐。 她这是被人做局陷害了! 是陈萱干的! 她红着眼冲回房间,却不见陈萱的身影。 只剩一个服务员正站在一旁,表情轻松地把玩着手机。 “陈萱呢!她去哪了!” 服务员茫然地看着她:“您找谁?” “跟我一起吃饭的那个女人!你刚刚不是见过?” “没有哦,您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呀。”服务员挠了挠脑袋,质疑地看着她,“您精神还好吗?” 凌玥儿这才明白过来,这家店也是跟陈萱一伙的。 桌上陈萱碰过的餐具都被收了,只剩下自己点的那杯饮品。 就好像陈萱从未出现在这里,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是陈萱,是她干的,是她要陷害我!” “你出来!陈萱!为什么要害爸妈?他们跟你无冤无仇,你竟然这么歹毒?” 身后的人群一阵哗然。 店长堵在门口,指责道:“都被人认出来了还想狡辩?人证有了,毒药也是你给服务员的,上面肯定也有你的指纹,你跑不掉了,等着警察来把你抓走吧!” “指纹?” 蓦然,凌玥儿想起掉落在自己脚边,她亲手捡起的小卡袋。 周围人敌意的视线让她不寒而栗,两眼阵阵发黑,冷汗直流。 这局势不再像之前,只是简单的恐吓和威胁。 是她太小看陈萱了! 顾君柔和祁弘现在生死不明,若是在医院抢救无效,人证物证都在,她百口难辨。 罪名被证实,她就成了板上钉钉的杀人凶手! 没有人会听她的辩解,就连祁景安也会恨她! 她只能自己找出一条生路。 必须赶在警察到来前,逃出这里! 凌玥儿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猛地抓起桌上的叉子,抵在服务员脖间。 “都给我让开!” 服务员惊愕地看着凌玥儿,粗硬的叉子顶在她皮肤上,扎出深深的洞,竟然隐隐流出血丝。 一旁的人都愣了,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凌玥儿,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别拦她,让她走!我不想死!”服务员配合地大喊。 也许她们都巴不得凌玥儿逃走。 走了,才是心虚,是畏罪潜逃。 外面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暴雨,黑漆漆的夜里,雨水砸在凌玥儿脸上,让她眼睛都睁不开。 她拖着人一路走,在踏进车门时,将人一把推下。 油门轰响。 车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 祁景安得知顾君柔出事,崩溃地赶到医院。 警方已经在饭店取证完毕,程闻跟在身后,表情凝重。 “结果出来了,监控摄像头录到了太太跟着董事长进饭店,随后两人去了不同的房间,董事长约了顾夫人两人单独谈话,从毒药存放的袋子表面检查到太太的指纹,还有服务员也一口咬定是太太指使他投毒……” 程闻说完,见祁景安不说话,警察又补充了一些细节。 祁景安听着他言之凿凿的话,一个字都不肯相信。 “这是我们的家事,我不需要报警。” “不要再多说,我会自己处理!现在我父母还在急救室,妻子下落不明,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麻烦你们不要再来找我!” 他双眼通红,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怒气。 亲生父母被投毒,挚爱的妻子竟成了嫌疑犯畏罪潜逃,他怎么可能接受! 凌玥儿生性善良,杀死一只小鸟都害怕,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来。 要说没有人从中作梗,他是绝不可能相信的。 “程闻,去给我查,把做假证的人带来审,还有玥儿去的包间,她不可能是一个人去吃饭,房间里肯定还有其他人!” 查不出,也要查。 她相信他,在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想给他打电话,最后却还是因为不信,才将电话挂断选择了逃跑。 此后祁景安再想联络,凌玥儿已经关掉手机,车也换乘被丢到路边。 越是找不到她,祁景安的心越是悬着。 爸妈已经出事了,他不想凌玥儿也跟着遭遇不测! 陈萱迟迟赶来,担心地看了眼祁景安。 “景安哥哥,你别太担心,我相信阿姨叔叔会好好醒过来的!”她眼眶泛红,蹲下身看着靠坐在凳子上的祁景安。 他冷冷地看着她。 “你下午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陈萱呼吸顿住。 她眼神闪了闪。 “我在家啊,怎么了?” “玥儿的号码被查出有一个虚拟电话打进来,随后她才去了饭店,饭店的监控也显示她有提过你的名字,这一切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怎么可能!” 陈萱猛地站起身,晃了晃身子,不可置信地捂住胸口。 “景安哥哥,你居然是这样看我的?医院的朋友告诉我你在这里,我担心你的安危才赶来过,不然我可能连阿姨出事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清楚!这怎么可能是我做的?” “我今天下午一直待在家里,如果你不相信,就找警察来调查我吧!” 她说完,抹了抹眼泪。 祁景安有一丝动摇。 他曾经也不相信陈萱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从小到大,她就算再怎么不乖,也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 这是投毒命案! 她怎么敢? 可陈萱私下威胁凌玥儿,也不是第一次了。 甚至还被玥儿录了音拿到面前来,还死不承认。 绑架案跟她无关,却也实实在在是她自己跟踪了玥儿,才会被牵连。 祁景安痛苦地闭上眼。 “我自然会查,所有有嫌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他阴冷幽深的声音,让陈萱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她身体突然有些瑟缩,不安地掏出手机又放回去。 手边的保温桶被颤颤巍巍放在一旁。 “景安哥哥,你吃了晚饭吗?要不,先吃点东西?” 祁景安头也不抬:“拿走,我没有胃口。” “你回去吧,我短时间不想看到你。如果查出来跟你无关,我会给你道歉,但是现在……” 陈萱抽了抽鼻子,泪珠不住地往下流。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将保温桶留在椅子上默默离开。 晚风吹过发丝,让她眼中有一丝迷茫。 她没有想到,祁景安会这样的信任凌玥儿。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配合警察,将凌玥儿捉拿归案,反而开始怀疑她。 这跟计划的完全不同。 不过短短一年,难道祁景安真的爱上凌玥儿了? 这不可能! 她为他付出那么多,他怎么能简单就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陈萱狠狠咬唇,指甲用力掐着手心。 “呵。” 她薄唇轻启,发出一声短暂的气音。 再怎么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局,天衣无缝。 再晚一些,做过伪证的人都会‘意外身亡’,到时任凭凌玥儿怎么折腾,也翻不出花样。 而她,除掉了所有阻挠她的人,自然就能名正言顺地,跟哥哥在一起了。 第63章 被影帝捡回家 深夜,暴雨。 凌玥儿摘下耳坠弃车离开,躲过追来的保安。 慌乱之间,她跌跌撞撞,脚下一滑,滚落进山边的河流。 河水湍急,携卷着她往下游。 好不容易重新爬上岸,凌玥儿呕出一滩清水。 安静的夜里,只能听到她一个人的喘息声。 手机身份证卡都在包里,被河水冲走。 “好难受……” 凌玥儿茫然看着影影绰绰的丛林。 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又该怎么逃? “美人鱼?” 一旁,冒雨靠坐在树边的陈修语喃喃自语。 河倾月落,上岸的女人仰着头,眸中星辰闪耀,侧颜骨像完美。 她的长发湿漉漉披在肩头,长裙贴在她单薄的身躯上,布料微透。 在朦胧的月光下,肌肤散发着微光,仿佛笼罩着深深的忧郁。 他被眼前的美景短暂蛊惑失神,又很快清醒。 声音惊醒失神的凌玥儿,她瑟缩了一下,随即立刻升起一丝希望。 “您好,帮帮忙,能不能……” 她语无伦次,开口说了两句,嗓子就哑了,心急之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陈修语托着腮,面无表情地打量着凌玥儿。 “原来是人……” 他一脸失望地回:“帮你?凭什么。” “我可不演韩剧,随便捡个女人回家,不是自讨麻烦?” 他带着渔夫帽,手边还放着根钓鱼竿。 这是在冒雨夜钓? 这么大的雨,怎么还会在这里钓鱼? 凌玥儿抱着胳膊,冷得直哆嗦。 来不及思考,雨水模糊了视线。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猛地咳嗽几声,低声道:“手机,麻烦您借我手机,我想打个电话……” 陈修语漠然歪了歪头。 “你再说一遍?” “能不能借手机给我打个电话,就几分钟!” 因为担心霍代梅那边会被监控,她想给闵恩浩打个电话。 只是安排个暂时落脚的位置也好,她也不想给他添太多麻烦,实在是走投无路。 “好,我答应收留你了。” 陈修语却突然拍案下了决定。 也不知是脑补了些什么,他怜悯地看着凌玥儿,面上满是你不用解释,我都懂得的自以为是。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凌玥儿都懵了。 “不,我只是需要借一下手机……?” 陈修语收起钓竿,昂起下巴,示意她上车。 雨突然停了,月光洒在他身上,面庞英俊干净,星目剑眉,给凌玥儿莫名的熟悉感。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但到底是哪里,又一时想不起来。 凌玥儿咬牙,没有迟疑太久跟上他。 “我给你提供食宿,你要替我干活。” 陈修语自顾自决定,脱掉雨衣,嫌弃地看了眼凌玥儿还在滴水的衣服。 他从后座翻出一套备用衣服,递给凌玥儿。 “换好再叫我。” 他走到车尾,靠在车屁股上整理钓具,顿了顿,又拿了手机出来,给经纪人发了条没头没脑的消息:“夜钓捡到一条美人鱼。” 经纪人瞬间回复:“你又悄摸摸出来夜钓!下这么大的雨,钓了个寂寞就直说,还美人鱼!做梦呢吧!” 陈修语呵呵笑了笑,没有解释。 美人鱼虽然是假的,可捡到美人,却是真的。 当然这事暂且还是得瞒着,不然被经纪人知道,晚上就没个好觉了。 陈修语带着凌玥儿回到偏僻的山间套房。 凌玥儿不安地看着他:“你不会对我做什么吧?我是个孕妇!” 陈修语指指一间房:“你睡那,明早七点起床,跟我去试音。” “试音?什么试音?” “也没什么,还要看你适不适合。” 他摆摆手,就进了另外一间房。 迷迷糊糊睡了两三个小时,凌玥儿被敲门声惊醒。 她面色苍白,手忙脚乱的出门。 荒郊野岭地,她就算是跑,也没法自保。 尽管心中惶恐不安,却还是只能跟着陈修语上车。 开了不到半个钟,车子驶入市区,停在一栋大楼下。 陈修语才下车,立刻有人围上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在看到后下车的凌玥儿时,助理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这谁?”助理抖着手,在看到凌玥儿微微凸起的小腹时,更是一副快要窒息的样子。 “你把人搞大肚子,还带到公司里来?” 凌玥儿搞不清状况,看看他,又看看陈修语。 昨晚看着就眼熟的脸,终于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她居然偶遇的是知名影星陈修语,还被他捡回住的地方休息了一夜都没认出来! 也不怪凌玥儿认不出。 陈修语在电影里的造型,跟现代装扮还是有些区别。 加上他一向不喜欢自己的肤色和帅气的长相,认为太过好看与角色设定不符,是在喧宾夺主,因此总是让化妆师给他抹黑画丑。 没想到私下里,他竟然是这样的白面小生。 还有独自冒雨野钓的怪癖。 “原来你是陈修语?”凌玥儿脱口而出。 既然是影帝,想必不会做那种坑蒙拐骗的事情了。 但她还是压低帽子牢牢挡着脸,生怕被摄像头拍到她,前脚进了门,后脚警察就要来抓她。 看架势,比陈修语还像个明星。 陈修语简单解释了几句,就带着凌玥儿走到配音室。 “女二那个配音,我觉得她的声线比较合适,让她来录一下试试。” 导演抽了抽嘴角:“这谁?有经验吗?说句话给我听听?” 凌玥儿眨眨眼,实话实说:“您好,没有经验,我现在都没搞懂我要做什么。” 两人大眼瞪着小眼。 作为主演加投资方的陈修语说:“声音是不是还不错?” 导演:“……” 凌玥儿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跟着先剪出的片子录了一段。 导演听完,眼前一亮。 “还真挺适合的。” 这部电影的女二本音与容貌不符,长相清冷英气,声音却过于甜美柔弱。 之前找了不少业内的人来配,却总配不出那种味道。 乍一听凌玥儿声音,淡淡凉凉,有些低哑。 细品之下,带着不经意的冷艳撩人,又不至于用力过猛。 不愧是陈修语带来的人。 “你跟前辈学学配音技巧,争取把女二部分的音给尽快配出来。” 导演摆摆手,把凌玥儿扔给指导老师,就这么放心地走了。 凌玥儿害怕警察,吊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跟着老师心不在焉地学。 一旁有人在看视频,声音外放,听得特别清楚。 “早3点50分,京都公安消防支队指挥中心接到报警称,京阳高速往阳川方向发生连环车祸,事故造成3死18伤,事故原因目前正在调查中……” 老师眼神朝那边瞟了一眼,很是八卦:“怎么会发生这么严重的车祸,是酒驾吗?” “好像是夜里暴雨,他们还开得很快,结果迎头撞上大货车,死的特别惨。” “那个饭店我们还去过来着,叫什么……四喜私房菜?” 第64章 再见面 凌玥儿大脑瞬间空白。 她冲上去,发了疯一般地抢过那个人的手机,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指证她杀人投毒的那个服务员,还有说陈萱从未出现过的服务员,都死了! 这也是陈萱安排的? 她到底有多大的能量,竟然无法无天到了这个地步! 算上公公和婆婆,这就是五条人命了! 凌玥儿此刻简直后悔极了。 如果早知道,那个可怜兮兮窝在她怀里,发抖装柔弱的小姑娘竟然这么恶毒,这么没有人性,当初在境外,她就应该让陈萱去死! 哪怕是烧傻了,也比她回来胡作非为要好! 老师猛地夺回手机,怒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不要以为你是陈前辈带来的人,就可以耍大牌!” “抢人家手机,你是要干什么??” 凌玥儿回过神,忙不迭道歉。 手机主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神经病,撇着嘴嫌弃地走远了。 凌玥儿羞红了脸,喏喏开口:“那个,老师,能不能借我手机,我想打个电话。” 老师没好气把手机给她:“要借手机就说,哪有直接上去抢的道理?” 一拿到手机,凌玥儿就立刻给邵博艺打电话。 也多亏了他先前持之以恒地发骚扰短信过来,让凌玥儿都记住了他的号码。 邵博艺在接到她的电话后,很明显地压低了声音。 “现在有两拨人在暗中监视我们,据我所知祁总没有报警。您现在有落脚的地方吗?少爷也很担心您,一晚都没有睡好觉。” 凌玥儿愣了愣。 祁景安没有报警,是不是说明他还是相信自己的? 可一想到邵博艺口中的两拨人…… 另一伙人,毫无疑问就是陈萱了! 想到陈萱可能会从中作梗,她立刻打消了主动联系祁景安的想法。 陈萱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她现在最想做的,也许就是找到自己,杀人灭口,让案件死无对证。 没准她还要假惺惺地跑去安慰祁景安,然后时刻关注他的动向。 联系了祁景安,必定会惊动陈萱。 为了宝宝的安全,她不敢赌! 这么考量下来,反倒是跟在陈修语这个无关人员身边,更安全一些。 好在祁景安没有报警,只是私下寻人,这让她顿时松了口气。 “我现在很好,不用太担心我。这个是借别人的手机打来的,不要回电话了。” 她说着挂断电话,将通话记录也删除。 已经麻烦邵博艺太多次了,若是再找他,被祁景安查到,还不知道会不会牵连他们。 现在要做的,就是能躲多久,就躲多久。 在能够洗清罪名的证据被查到前,她决不能暴露自己,让陈萱得逞。 “宝宝,你放心,妈妈不会让你背上杀人犯的孩子这种称呼的。” “爸爸会为我洗清罪名,我们一定要努力坚强点!” 重振旗鼓后,凌玥儿擦拭微润的眼眶,压低帽檐,钻回配音房。 囫囵吞枣般地学习了一天新知识,她被陈修语的助理带到一套空置的公寓。 “这是陈哥自己的房子,安保隐私都很好,你放心住,不用担心被找上门。”他微笑着说,将一袋衣物食品放在沙发上:“还有什么不够的,可以找我,这是新手机。” 凌玥儿接过,刚要说谢谢。 助理眯了眯眼:“你应该不会傻到自己泄露行踪吧。” “我当然不会!”凌玥儿回答得斩钉截铁。 “既然逃出来了,就要向前看,过好今后的人生。陈哥是个好人,你跟着他,他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助理欣慰离开。 凌玥儿满头问号。 也不知陈修语怎么跟助理解释的,他怎么尽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不过能够好运碰上陈修语,她还是很感激他的。 要不是他,她也许会在午夜的森林里迷路,甚至可能被困死深山里。 他不仅救了自己,还贴心地提供了食宿。 凌玥儿无以为报,只能努力学习配音相关技巧。 一个月后,电影制作进入尾声。 陈修语原本就很少出现,现在凌玥儿更是一个月都见不到他一面。 赶鸭子上架兼职的配音工作发了不菲的现金报酬,足够她省吃俭用生活好久。 凌玥儿每天窝在公寓里,线上忙着游戏原画设计。 除了产检和散步,她几乎很少出门。 四个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陈修语再见到她时,都吃了一惊。 “我以为你会想打掉这个孩子。”他感叹了一句,“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会很不方便的。” 凌玥儿压低帽檐,口罩将她面部包裹得严严实实,让她只能透过缝隙看着路面。 “我怎么舍得打掉他,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凌玥儿叹道,“好在宝宝身体很好,经受了这么多折磨,都还在健康成长。” 两人沿着小区内的湖景散步,她视线扫过陈修语的侧颜:“你就不怕被人认出来?我肚子这么大了,万一被偷拍传出我跟你的绯闻……” 陈修语也戴着口罩,长发耷拉在额头,遮住大半眼睛。 看起来非常颓废丧气。 “认不出来的。”他十分肯定。 “好吧,今晚想吃什么?” “都行。反正你做的菜,都挺好吃的。” 凌玥儿笑笑。 不知为何,这一个月,反倒是她孕期过得最轻松的日子。 她可以自由地支配自己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除了外出时要小心些,没有太多不便之处。 没有陈萱在一旁虎视眈眈,岌岌可危的婚姻关系也被暂且搁置一边。 她已经很久没有流泪了,情绪变得平和,生活似乎也变得没那么糟糕。 尽管她时常会想念祁景安的怀抱,也会时刻关注祁家和婆婆病情的相关新闻,但不知何时起,她似乎不再那么迫切地想要回家了…… 黑色布加迪停在路边,祁景安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控制不住心情激荡。 一个月不见,她好像瘦了些,肚子大了许多。 在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身旁,还有另一个陌生男人时,他的柔情瞬间消散,眼神变得冰冷。 “陈修语!” 他怒气难以抑制,程闻慌忙拦住他。 “您不要激动,我知道您想念太太,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陈家投毒的证据!” “陈修语跟玥儿在一起,这不就是证据?!” 祁景安眼神阴鸷,双拳紧握。 陈家二子陈修语,出入娱乐圈早年成名,之后就很少公开露面,只在荧幕上活跃。 这就是陈萱口口声声所说的与她无关! 是他看错了人! 才会害得玥儿担惊受怕,躲在这种偏僻的小区里。 连外出都要防护得严严实实,不敢被人看到! “可太太现在这副轻松自在模样,根本就不像是被陈家胁迫绑架住在这里,更像是……” 程闻欲言又止。 第65章 跟我回家 “他们好奇怪,为什么要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对啊,该不会是什么畏罪潜逃的犯罪分子吧。” 两个推着小孩路过的妇人皱着眉讨论。 身旁稍大点的孩子也跟着看凌玥儿和陈修语,有一个小孩猛地冲出来,撞向凌玥儿。 “坏人!哔哔哔哔——” 他双手比作枪形,就要怼到凌玥儿肚子上。 陈修语立刻护住凌玥儿,将小男孩拨到一边。 “啊!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妇人忙跑过来,拉住孩子,堆着笑道歉。 “不懂事就看好了,伤着孕妇,你们付得起责任吗?”陈修语冷声道。 他挽着凌玥儿的肩膀,忽觉身后有一阵阴冷的目光盯着他,紧接着手臂被大力扯开。 凌玥儿还没回过神来,看到突然出现的祁景安,第一反应竟然是害怕地想要逃走。 她不敢面对祁景安。 她害怕看到他责怪她,满是恨意的眼神。 下一秒,祁景安身旁的保镖狠狠一拳砸中陈修语腹部。 “你们做什么?”凌玥儿想制止,却被祁景安挡开。 “你不要管,乖,跟我回家。” 他嗓音低沉,阴冷的表情让凌玥儿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会是曾经优雅温润的老公。 “不要打了!” 她大声喊,但保镖只听从祁景安的吩咐,还是一拳一拳,沉闷的响声如同击打在心上。 周围的人一下散开,只敢远远瞧着。 陈修语莫名其妙挨了两拳,反应过来就开始还击。 他视线扫过祁景安,忽然醒悟过来:“原来玥儿是你的妻子?” 祁景安冷哼:“装什么傻,陈修语,你们陈家做的事,我会一件件找你们算清!” 他说完,就想拉着凌玥儿上车。 凌玥儿脚死死钉在地上。 祁景安看着她不安惧怕的眼神,心疼的抱住她。 可她却躲开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回家。” “毒不是我下的,是陈萱做的,我不要跟你回去,回去了陈萱一定会找机会杀了我的!” 凌玥儿抱住胳膊,往后退。 她想跑,跑出没有多远,就被保镖围成一圈拦住。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会保护好你吗?” 祁景安咬牙切齿,几乎失去理智。 整整一个月,他夜不能寐地担心着她,她却在见到他的瞬间,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她难道就不知道,他找她找得有多辛苦? “跟我回去,我会找陈家算清楚这笔账!” 祁景安抱起凌玥儿,将她放进车内。 凌玥儿还想再说,唇被他狠狠咬住。 他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狂风暴雨般的思念倾泻而出,霸道的唇缠住她濡湿柔软的小舌,不留凌玥儿说话的余地。 像是察觉到凌玥儿的抗拒,他齿间恶狠狠地磨她的唇肉,整个身子都压上来。 凌玥儿疼得抽气,推不开他,只能用力抓着他的衬衫。 “不要,我喘不过气了……景安……” 她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却反倒让祁景安动作更加凶狠。 直到她涨得小脸通红,祁景安才无奈松开她,咬了咬她的鼻尖。 “鼻子是用来呼吸的,不是放着好看的。” 他抬指擦去凌玥儿嘴边的银丝,贪婪地看着身下的人,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想念她,想念得差点就要发疯。 好在,他总算是把心爱的宝贝找回来了。 挣扎间,凌玥儿口袋里的手机滑落在座位上。 祁景安顿了顿,拿起手机。 新手机,却还是按照她的习惯,设置的旧密码。 祁景安不费劲地就解了锁,看到了她登陆的微信和通讯录。 最上方的聊天框里,闵恩浩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说:“姐姐,我好想你,我想去看你好吗?” 凌玥儿回复:“不行,也许会被祁景安和陈萱查到。” 祁景安气得捂住胸口,脸色差到了极点,却硬是压制住了。 他深吸了几口气,狠狠闭了闭眼睛又睁开。 “你不是被陈修语绑架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凌玥儿沉默。 她能怎么回答? 要不是陈修语救了她,自己可能早就死了。 祁弘入院不到半天,就死了! 顾君柔至今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陈萱连证人都敢杀,被她抓到,哪会有活路? 她等了一个月,也没听到陈萱被抓的消息。 也许在他心中,陈萱还是自己的好妹妹吧。 这些祁景安会听吗? 她的沉默,在祁景安看来,就成了默认。 方才他们亲密抱在一起的姿势,也成了刺,狠狠扎在他心中。 祁景安眸色暗了,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你跟陈修语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帮你!” 凌玥儿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眼泪夺眶而出。 难以言表的委屈,在他的逼问下,突然就爆发了。 明明担惊受怕的人是她,被诬陷的人也是她。 为什么祁景安一见到她,没有一丝愧疚之心,反而这么粗鲁的对她! 要不是因为他骄纵惯着陈萱,她又何至于落到这种境地? “我不知道。” “我从饭店逃出来,掉进河里,上了岸刚好碰到他,他给我安排了住的地方,我就这么躲起来了。” 祁景安翻着凌玥儿的微信,越看越气。 他那么相信凌玥儿,在所有人都认定她是毒蝎恶妇,因为心中的一丝怨恨就要害死公婆,他依然坚信凌玥儿不是这样的人。 可凌玥儿跟旁人的聊天里,却处处都是怀疑。 她就躲在这种小区里,宁愿每天门也不出,散步遮遮掩掩,都不愿意联系他! 看着他翻个没完,看完微信又去看相册,凌玥儿夺走手机。 她哪能猜不到祁景安在想些什么? 陈修语是大明星,又是她的救命恩人,他不过是难得抽空过来看一眼她,出来散步,他竟然怀疑她跟陈修语的关系。 “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就是翻遍了手机,也找不出你想看的!” 她生硬地说着,缩到车的角落里,不想再挨着他坐。 祁景安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浑身泛着骇人的冷意。 他不容置疑地揽住凌玥儿的肩膀坐好,冷声吩咐外面的司机和助理上车。 “去陈家。” “给陈萱和陈伯父打电话,一会儿我到陈家老宅,见不到他们,就别怪我不讲道理!” 程闻拿出手机,立刻拨通电话。 第66章 爱情让人失智 凌玥儿竖起耳朵。 他这是要找陈家算账了?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相信我的话?” 祁景安气到肝痛,沉着脸,把人扯到怀里。 “你还要我怎么解释?警局那边都撤了案底,难道还不够表示我的心意?” “邵博艺说有两伙人在找我,我不敢赌。万一我找了你,你不相信我,还把陈萱当个宝,她再想杀我,真的易如反掌。” 祁景安揉了揉眉心。 “邵博艺又是谁?闵恩浩那小子的人?你就那么相信他?” “现在证据也有了,陈萱既然敢做出这种事,我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凌玥儿确认了他是真的相信自己,也对陈萱早就起疑心,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安稳落地。 她总算松了口气。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真的好害怕。” “哦?” 祁景安瞥她一眼。 被凌玥儿抱住腰之后,唇角忍不住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来,眼神也柔和了一些。 他表情变了变,最后还是冷下脸。 “可我看你每天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相册里的伙食一张比一张丰盛。” 凌玥儿脸一红:“我要照顾肚子里的宝宝啊。” 最初她确实是紧张过度。 后来有了陈修语的保证,再加上一连十多天,都没人上门来找她,就放下了戒心。 自从三个月的孕吐期过了,她的胃口就好得不行。 满脑子都是天马行空的想吃新鲜花样。 以前还有阿姨帮忙做,现在只能自力更生。 逼得她厨艺一天比一天好。 再加上时间多的是,每天都会花上好几个小时去准备饭菜。 祁景安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掐她脸上的嫩肉:“吃那么多,肚子长一堆肉。” 凌玥儿气急,狠狠踩他一脚。 “说什么呢你!我肚子才没有肥肉,是宝宝长得太结实,显得大了点而已!” 程闻目视前方,暗暗摇了摇头。 他想到前阵子,祁总还一脸怒容地说找到太太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她这么不懂事,就知道瞎跑。 再听着后座吵了没两句,就开始打情骂俏的欢声笑语。 爱情会让人失智,甚至失忆,这是真的! 智者不入爱河,怨种重蹈覆辙。 程闻又一次坚定了孤独终老的人生计划。 陈家老宅。 陈萱不安地坐在沙发上,陈嘉明拍了拍她的手背,嘴边挂着笑:“别慌。” 陈父迟迟赶回,皱着眉看她:“你又做了什么好事,让景安这么生气?” 话音刚落,祁景安带着凌玥儿进门。 陈萱在看到凌玥儿出现时,惊讶地倒抽了一口气,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陈嘉明抵住她的腰窝,低声道:“说了,不要慌。” 陈萱抖了抖,垂下头,掩住眸中的震惊。 她居然还敢回来! 她私下派人找了一个月,都没有找到凌玥儿。 本想先下手为强,一不做二不休,可惜还是被祁景安抢先一步。 紧接着,昏迷不醒的陈修语被五花大绑押进门。 陈瀚海瞬间暴怒:“祁景安,你搞什么名堂!有事就商量事,为什么要绑我儿子?” 陈萱懵了,扑上去抱住陈修语:“二哥,景安哥哥你怎么打我二哥?” 凌玥儿也懵了。 陈修语原来是陈萱的哥哥? 怪不得祁景安看到陈修语,会这么生气。 他是误会陈修语跟陈萱勾结,控制了她的人生自由。 思及此处,凌玥儿心中暗道要糟。 不论陈修语到底是不是无意间救下自己,他跟陈萱之间的联系都难以证明陈家跟投毒案有关。 现在贸然上门,又拿不出足够的证据,陈萱必然不会认罪。 祁景安扫视几人的表情,冷哼。 “一个月前的投毒案,有幕后黑手想要栽赃给玥儿,我父亲被毒死,母亲至今还躺在医院里,这件事,不必我再多说了吧。” 陈瀚海沉声问:“这跟我家修语小子又有什么关系?” “我找了玥儿一个月,整个京都都翻遍了,最后查到是被你陈家的人藏了起来。您说说,有什么关系?” 陈瀚海皱眉,表情变了又变。 陈萱和陈嘉明暗中交换了眼神,都没想到自己暗中找的人,竟然就藏在眼皮底下,被二哥给救走了。 他怎么也不说一声? 陈萱气急了,拨弄了两下陈修语。 “哥,二哥,快醒醒。” 陈修语被一阵狠掐人中,痛得闷哼。 人还没清醒过来,就被陈萱晃着肩膀一通摇。 “你怎么会跟玥儿嫂子扯上关系?都因为你,景安哥哥现在怀疑投毒案是我们陈家做的!” 陈修语听了这话,瞬间脸色铁青。 他皱着眉看凌玥儿:“你怎么也不跟我解释?” 凌玥儿垂着头,心虚道:“你也没问……” 陈修语只觉得荒唐极了,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好就被他给碰上了。 早在帮凌玥儿忙的时候,他就想过自己会沾上麻烦。 无非就是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强取豪夺戏码。 可谁知道,这麻烦居然是跟祁家有关系的。 祁景安怀疑陈萱,连带着怀疑陈家,明里暗里查了很久。 他不是不清楚,但是因为事不关己,也没有详细去问。 现在倒好,满身是嘴恐怕都洗不清了。 “我救她,完全是巧合。她深夜从河里爬上来,正巧碰到我在旁边夜钓,我可怜她,才把她带回来。”他还是解释了一句。 祁景安却完全不信。 “你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救她?要说不是你们陈家安排的,我是绝不可能相信的。” 陈修语松了捆在身上的绳子,一边抽气地捂住腹部的伤。 那些保镖,下手是真狠。 要不是趁他身边没带人,他怎么可能会栽这么个跟头。 “你爱信不信,我人帅心善,就是看不得漂亮姑娘受苦,不行吗?” 祁景安眯了眯眼。 案件已经停滞一个月,证人还不等程闻去接,就被幕后黑手杀人灭口。 毒是氰化物,只需几百毫克就可以杀死一个成年人。 查来查去,就是查不到来源。 视频监控翻来覆去,也找不到第三人出入的身影。 就连他都忍不住怀疑,陈萱,哪怕是陈家,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那天下午,陈萱打电话过来,约我去四喜私房菜见面,我在门口碰到了爸爸。”凌玥儿突然开口,冷静地描述当时的场景。 “我没有多想,只以为是碰巧。分开后,我就去陈萱约好的包间,进去时,她已经到了。她让我点菜,服务员递给我菜牌,一个小塑料袋掉到我脚边,我捡起还给服务员。这个袋子,后来被指认为是装毒药的袋子。” “中途因为急救车赶来,我离开过房间一次,再回来,陈萱就消失不见了。” 陈萱慌忙摆手,故作震惊。 “不是的,我根本没有打过嫂子的电话,也没有去过什么私房菜馆,我那天一直都在家里!” “嫂子,你是不是被诈骗电话给糊弄了?我听说现在有一种假电话,可以模仿真人的声音,惟妙惟肖,很多人都上当受骗了。” 第67章 她是丧门星 凌玥儿凉笑。 “你能证明你一直在家?从没有出去过?” 陈萱瞪了瞪眼睛:“我当然可以,我们家到处都是监控,景安哥哥也调走去看了,没有问题。” 祁景安沉声道:“监控只能证明你在家,但不能证明你没有从监控死角溜出去。” 陈萱噎住半晌,突然蹲下,手捂住脸。 她声音更咽,眼泪从指缝里滴落,砸在大理石砖上。 “我知道,哥哥你已经不相信我了。不然就直接把我抓了吧,想怎么惩罚我,就怎么惩罚我,也别找什么证据了。” “是我的错,现在狼来了也不能怪你误会我。” 凌玥儿看看祁景安。 他收敛了神色,淡淡道:“好了,也没说一定就是你做的。” 陈瀚海不耐烦敲了敲拐杖:“景安,你跟我上来,我们单独谈谈。” 他顿了顿,看向凌玥儿:“你也来。” 到了书房,刚坐下,陈瀚海就问:“你是真的被我家小萱叫去饭店的?” 凌玥儿表情坚定:“自然。” 祁景安强颜欢笑。 “是我这次鲁莽了,误会了陈修语。” 陈瀚海点头:“他做的也有不对之处,自顾自把人老婆藏起来,算什么事,就喜欢做这种自以为正义的事情。我们家四个孩子,就没一个省心的。” “这件事你继续查,有什么问题我也不会包庇她,这一点你们大可以放心。” 他拍了拍祁景安的肩膀,叹道:“我把你当亲儿子,都是一家人,谁想到会闹出这种事来。” 从陈家出来,祁景安带着凌玥儿回到老宅,先是去后山给祁弘上了一炷香。 “妈妈那边,医生怎么说?” 祁景安摇摇头,不愿提起:“今天就在这儿睡吧。” 凌玥儿只有新婚时来过几次老宅,对这里还很陌生。 她跟在祁景安身后,有阿姨迎了出来。 居然是之前被辞掉的刘顺慈。 她看到凌玥儿,也是皱了皱眉,面上却还是堆着笑:“少爷,太太,你们回来了。” “今天去医院看了夫人,医生说她的身体机能有所好转,很有醒过来的希望。” “好。”祁景安淡声吩咐:“浴室收拾好了吗?” “好了。” 刘顺慈温顺地退下,不敢多言。 祁景安随口解释:“是妈妈把她招回来的,觉得她毕竟在祁家工作了这么多年,她念着旧情。” “哦。” “我也是搬回老宅后,才知道的。” 凌玥儿心不在焉地听着:“恩。” 祁景安掰着她的肩膀,凑近些:“你还是不开心?” “没,很少来老宅住,总觉得不是自己的家,就不太自在。” 他笑笑,拉着凌玥儿,让她坐到自己腿上。 凌玥儿被他紧紧地抱着,积攒了一个月的思念又涌了上来。 那些个微妙的情绪也被冲淡了,让她只想靠在他怀里,享受这短暂的安逸时光。 被残酷的现实折磨着,遍体鳞伤的两人用力相拥,都贪婪地汲取对方的温暖。 “啊,真的好想他。” 内心有一声喟叹。 原本被抛到脑后那股喜欢的劲,在这一刻瞬间侵袭了凌玥儿的全部感官。 她以为自己没那么喜欢他了。 她也不想再那么义无反顾地去爱他了。 可这感情,根本就不受她的控制。 也许是拥有的太少,才会更加看重自己仅有的东西吧。 才会舍不得放手。 她心知肚明,但矛盾无法缓解。 到最后,情绪反反复复,夹杂着委屈和恶心,退下去,又涨回来。 凌玥儿眼睛酸胀,抽了抽鼻子。 “哭了?”祁景安伸手,修长的指尖碰了碰她的眼睛。 “没。” 凌玥儿躲开些。 食指又伸近了,贴在她脸颊上,摩挲着眼睫毛和她颤抖的眼皮。 缓缓移到她的唇上,伸进她微张的唇瓣里。 “唔!” 凌玥儿红着脸拍开他的手:“你没洗手。” 祁景安笑弯了眼:“只是嫌弃这个?” 凌玥儿瞪他:“再敢乱伸,信不信我咬断你!” 他一下笑了,暧昧地俯下身去吻凌玥儿,低声道:“你想怎么咬?” 还能怎么咬? 他又在故意逗她! 凌玥儿心跳跟着呼吸乱,似拒还羞,双手推着他的肩。 祁景安侵略霸道的吻压着她,眼神幽黯。 他抱起凌玥儿进浴室,水已经放好,水温正合适。 凌玥儿有些害怕:“这样会不会伤害到宝宝?” “我会小心。” 祁景安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俯下身,疯狂的吻一路下滑,浓浓的思念让他已经失去控制。 仅存的理智让他眼眶发红,他竭力温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占有着她,让她神魂颠倒,叫她满面潮红。 水换了一遍又一遍。 凌玥儿迷迷糊糊睡去,再醒来,身边人已经去公司了。 想到昨晚的疯狂,凌玥儿小脸红红。 他们很久没有亲密过了,难得的肌肤之亲,让感情都有明显的升温。 虽然祁景安去了公司,工作时还是时不时给凌玥儿发一条消息。 她醒来看到一长串询问,都不知该从何回起。 才回了一条,电话就打来了。 “累不累?腰酸吗?” 凌玥儿涨红了脸:“还好,你别问了。” 他低笑:“好,今天在家休息,还是准备出门?” “我想去医院看望妈妈。” “记得带上保镖,让司机送你。” “恩。” 挂了电话,凌玥儿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 心好似分裂成了两个小人,一个冒着粉红泡泡,一个冷眼看着。 矛盾又讽刺。 到了医院,凌玥儿刚走到门前,听到病房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刘顺慈在陪护,陈萱又是来做什么的? 祁景安竟然还敢让她进来,就不怕陈萱搞点什么小动作,再害一次顾君柔? 里间传出刘顺慈的声音。 “还是陈小姐体贴,也不嫌辛苦,还特地带早餐过来,要是夫人醒了,一定会感动得不得了。” “不像家里那位,早上睡得死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起床。犯了事出去躲了一个月,回来一点愧疚都没有。” “都说她是福星,要我说,她才是丧门星。夫人和老爷的事,要不是她,也不会发生了。” 陈萱娇声道:“阿姨,你就别说玥儿姐姐的坏话了,小心被她听到,又要找景安哥哥开除你。” 刘顺慈立刻消声。 凌玥儿站在门口,先给祁景安拍了一张照片。 “小萱怎么还能进病房?妈妈万一有个什么意外,这事儿可就说不清楚了。” 第68章 小三怀孕了 祁景安立刻回了电话:“让陈萱出来。还有刘顺慈,不长记性,也辞退了,我安排别人去照顾妈。” 顿了顿,祁景安似乎有些愧疚。 “这阵子公司事情多,我也没办法每天去看妈妈,没想到她竟然会私自让陈萱进去,多亏你今天过来发现了。” 有他开口,凌玥儿收起手机,冷着脸推门而入。 “刘阿姨跟陈萱的关系可真好,一大早就聚在一起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心思照顾好妈妈?” 刘顺慈一脸不可思议:“怎么不行,我嘴里说着话,手上照样干活,又不影响。” 陈萱附和道:“是呀,刘阿姨做了这么多年了,我们认识也很久,关系好点,不是很正常。” “你来几回了?”她问。 陈萱眨眨眼:“就今天来了这么一次,怎么?”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不知道陈萱想来做什么手脚,就来这么一次,刚好还被她撞上了。 这是天意,要帮顾君柔吧。 凌玥儿扫了一眼桌面。 陈萱带来的早餐,顾君柔没醒吃不了,全给了刘顺慈。 估计粥里加了不少好料,她吃得特别干净。 祁景安身边两个阿姨,似乎对陈萱都特别有好感。 先前凌玥儿还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现在才知道,其实是被这些个小恩小惠给收买了。 凌玥儿招手,让保镖把两人架出去。 刘顺慈立刻不干了,大吵大闹:“你干什么!谁给你的权利赶我走?我可是夫人身边唯一信得过的贴身阿姨!” 凌玥儿莫名其妙:“你一个保姆,还跟我谈权利?” 也不知她怎么搭上顾君柔的,能被重新招回来。 可刘顺慈也太不可靠了,竟然在祁景安明确吩咐过不要让陈萱探病的情况下,还把人放进来。 陈萱慌了一瞬,却还是明知故问:“玥儿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是因为我在病房吗?那我现在就走!不要迁怒刘阿姨。” “昨天景安哥哥都说不怀疑我了,你这样拿着鸡毛当令箭,会不会过分了点?” 凌玥儿并不看她,只是淡淡道:“你敢看着妈妈这么说吗?” “她要是知道,害她躺在病床上的人进病房来看她,还揣着明白装糊涂,怕不是要气得从床上爬起来杀你。” 两人被不由分说丢出病房。 保镖牢牢锁着门,不让她们冲进去。 她们在门口闹了一阵,护士被惊动了。 “吵什么呢?还要不要别的病人休息?”她走过来,嫌弃地看趴在地上耍无赖的刘顺慈。 头发都散了,像个疯子。 这人该不会是有精神病? 她探头看凌玥儿:“这是你们家属?人躺在地上,也得管管,影响多不好。” 凌玥儿就端着凳子,坐在门后看他们闹。 “咱医院有精神科吗?” 护士来了精神:“有啊。” “我怀疑她有病,得送去看看,但是我们保镖一上去,她就乱打人,实在没法,只能让她这么闹了。” “好说,我们有保安,我多叫几个人,把她送过去。” 刘顺慈一听,立马一咕噜坐起来,瞪着眼睛,龇牙咧嘴:“我没疯,是她疯了!” “夫人最喜欢我了,她怎么敢说辞退就辞退我?真是一点旧情也不讲,她不会有好报应的!” 护士精神正常,谁疯谁没疯,分得清。 不管事实怎样,既然凌玥儿说想给人送去精神科看看,那又有何不可呢。 她按下对讲机找来保安,连拖带抗,把人拉走。 一个保镖跟上去,替她拿号缴费。 凌玥儿手心撑着下颚,抬眼看门边赖着不走的陈萱。 对上陈萱,凌玥儿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她看着傻乎乎,只会耍些小手段,可实际干出的事,一件比一件丧心病狂。 先前就是太过轻敌,才会落入她的陷阱里。 心中有了顾虑,就放不开手脚。 凌玥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陈萱,我有你投毒的证据。” “你别想吓唬我,没影的事,你哪来的证据?再说了,真要有证据,你昨天为什么不拿出来?” 陈萱说的很没底气。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为什么祁景安会选择相信凌玥儿? 而凌玥儿,又怎么敢回到祁景安身边。 还有她二哥,跟凌玥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昨晚凌玥儿才走,陈修语就沉着脸离开,也不跟他们解释两句。 二哥早年跟她老爸闹僵了,老死不相往来多年。 要不是祁景安这回把人绑回来,陈萱都好几年没见到他了。 他应该……不会知道自己动了些什么手脚吧。 她狐疑地盯着凌玥儿,试图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真假。 凌玥儿胸有成竹,淡然一笑。 “我为什么要拿出来?这是我跟你的事情,你屡次三番诬陷我,还害我祁家家破人亡,这笔账,我自然要慢慢跟你算的。” “哦?”陈萱抱胸:“那你把证据拿给我瞧瞧吧。” 见她不上当,凌玥儿没趣地垂下眼帘。 “你放心,等到时候了,自然就会交给警方的。” “哼,我看你是根本没有,全靠一张嘴瞎掰。” 陈萱放下心。 她最后不甘心地看了眼病房里的顾君柔,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小萱?你怎么也在这儿。”一个娇柔的女声响起。 抬眼的瞬间,凌玥儿怔了怔。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好像有点眼熟。 她亲热地搀着陈萱的胳膊,打扮得花枝招展,恨天高的高跟鞋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引来周围人的围观。 女人跟陈萱说了几句,就转头看凌玥儿。 她一脸惊喜:“哎,是你……景安的媳妇对吧,我找景安有事,你叫他过来一趟。” 凌玥儿:“……你哪位?” 女人倚在门框上:“上次我们还见过一面呀,你忘了?我是景安的后妈,荣婉。” 她这才想起来,怪不得觉得眼熟。 原来是那个,年纪比祁景安还小的小三。 可祁弘都不在了,她现在来找祁景安,想干什么? 荣婉探头往里看,看热闹般不冷不淡念了一句:“顾夫人还昏迷着呢?” “是的。不知道你找景安是有什么事?” “我怀孕了,是祁弘的种。”荣婉也不遮掩,开门见山地说。 陈萱原本要走,刚迈出去的脚立刻收了回来。 “这么说,景安哥哥要有弟弟妹妹了?” 第69章 杀人凶手 这种大事,凌玥儿立刻就联系了祁景安。 “要怎么处理?” 祁景安捏了捏眉心:“先确定孩子是不是爸的,如果是,给她钱,让她把孩子打掉。” “我现在有事在忙,你先谈,如果她实在过分,就等程闻来。” “好吧。” 让人堵在病房也不是个办法。 “医院对面有个茶馆,不如我们去那里等景安吧。”凌玥儿提议。 荣婉没什么意见,欣然答应了。 陈萱立刻挽着荣婉的胳膊,也不管凌玥儿想不想邀请她,就这么死皮赖脸跟上了。 “婉婉,你是真怀了?”她提溜着眼珠,小声问。 “那肯定啊,我检查报告,还有亲子监督书都有呢。”荣婉大声回答。 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 自然底气就足。 只是脚下十厘米的高跟鞋,让人不免怀疑她到底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进了包间,还没寒暄几次,荣婉就拿出一叠证明。 “你们要是不信这份资料,也可以我们当面去医院再检查一次。”荣婉补充道。 凌玥儿扫了两眼,开门见山地问:“你想要什么?” 荣婉咽下一口茶:“我想要什么,取决于祁少愿意给我什么。” 凌玥儿斟酌语气:“我听景安的意思,他不会承认私生子的身份。” “现在爸已经去了,你跟他以前虽然有过一段,但是毕竟没有领证。” 荣婉脸色不变,似是早就想到这个回答了。 她面上并没有太多伤感,只是嘲讽地笑笑:“那价钱可就不一样了。” “原本祁弘都准备娶我了,他的家产,至少有一半是我的。你们就看着开个价格吧,要是不太过分,这事儿也就算了。” 看她如此轻描淡写地给腹中孩子定价,凌玥儿心中不免有一丝悲哀。 她抚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余光中瞥见陈萱正望着她。 凌玥儿抬眼,和陈萱冷冷地对视。 陈萱移开目光,突然道:“婉婉,这是你跟祁叔叔的孩子啊,祁叔叔已经走了,你怎么舍得打掉他?” 荣婉冷哼。 “你也知道他死了,难道我还要给他守活寡?” 她像是自觉说话太过刻薄,语气又软了些:“要是结婚证领都领了,孩子也生下来了,那也不是不可能。” “可现在,我无名无份,一个人带着孩子又该怎么生存?” 陈萱叹了口气。 凌玥儿给她倒茶:“你也看到了,集团如今只有景安一人能处理大事,他最近很忙,所以没法亲自过来跟你商量。” “我也不知道你心里的期望,三百万,你看如何?” 荣婉如同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说话的分贝都大了。 “才三百万?你们有没有搞错!这么点,好意思打发叫花子呢!” “祁弘平日里给我零花钱都是五百万一转,你还是叫祁景安过来跟我谈吧,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她把茶杯猛地放下,茶水溅到桌面,蜿蜒流下。 凌玥儿蹙眉,面色也冷了些。 荣婉到底也只是个小三。 她怀的孩子,即便血缘上跟祁弘有关,但在法律上,也是不受认可的。 更何况那是他们夫妻还未离婚时,就搞出来的荒唐事。 所以祁景安不认这个孩子,也是情有可原。 他愿意给钱,是为了补偿荣婉落胎后身体和心理上的伤痛。 可荣婉却好似准备拿着孩子当作威胁,要狠狠敲诈一笔。 门被推开,是程闻来了。 他不卑不亢低声道:“既然你不想跟太太谈,祁总说了,三十万,没得多。” “您要么拿了这笔钱,跟我们去医院。要么就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钱一分不会给您。” 他从文件包里拿出两份合同,递到荣婉面前。 随后退到凌玥儿身后。 荣婉急促呼吸了一下,捂着胸口,气到心痛。 “三十万?你们这是欺人太甚!我怀的可是他爸的仔啊,他居然敢这么对我!” 凌玥儿挑眉。 “这孩子生下来,也是有损祁家的名声。如果能好好商量,我们也不想跟你撕破脸皮。” “没错。”程闻补充道:“容小姐你要清楚,目前国外代孕一个孩子,也不过二十到三十万的价格,那些孕妈还要被抽佣金,最后到手也不过十万左右。” “给到您这边,三十万,已经是很实惠的价格了。” 他说话毫不客气,言语之间全是利益至上的算计。 荣婉听得又怒又气,眼泪都被逼出来。 “你们!你们居然说我是代孕?我跟祁弘谈了整整三年,女孩子能有多少三年的青春,我什么都给他了,要不是他突然走了,你们以后还都要叫我一声董事长夫人!” “他连结婚戒指都给我买了,我们已经是事实婚姻关系了!用三十万打发我?叫祁景安出来,我要集团30%的股份!” 她擦着眼泪,看起来柔弱可怜,实则狼子野心。 齐胜集团总价值约一千亿,30%,祁弘和祁景安所有的份额加起来,也不过这么多。 剩下的,60%是顾君柔的,10%为其他股东参股。 祁家在顾君柔辛辛苦苦的打拼下,才扩大到这个规模。 荣婉不过一个小三,也敢张口就是30%股份。 “小姐,你懂什么叫事实婚姻吗?” “国家早就不承认你所谓的事实婚姻了,更何况,即便是承认了,在爸妈还没有离婚的情况下,你所谓的事实婚姻,就是重婚罪!” “如果你一定要求30%股份的赔偿,那你尽管要吧,我们没什么好谈了。” 凌玥儿起身,心中厌恶已经压制不住,不想再跟她多说。 荣婉咬了咬唇。 眼看她就要出门,突然语出惊人。 “我还有一个祁弘的秘密,跟这次的投毒案有关。你们应该还没有查到投毒案的凶手吧,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 “三百万太少,至少一千万,你们看着办吧。” 凌玥儿和陈萱都是心中一惊。 陈萱脱口而出:“你知道凶手是谁?你怎么会知道?” “你不会想要骗我,然后随便指出一个凶手吧。这种事情,一查就很清楚了。”凌玥儿说着,看了一眼陈萱。 荣婉会在陈萱面前说出这种话,不就等于是在杀人凶手面前,说她知道杀人凶手是谁吗? 这让凌玥儿十分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第70章 如堕烟海 “我当然不会做这种蠢事,钱到位,我就告诉你。你们想怎么查怎么查,绝对不会有问题。” 荣婉自信满满,信誓旦旦。 凌玥儿略一踌躇,回到房内。 现在投毒案的嫌疑还在她身上挂着,哪怕是假消息,她也不愿意错过。 “我们签合同,如果确认了是真线索,钱再转给你。” “不行。合同可以签,钱必须先转。” 荣婉眼见凌玥儿被拿捏,紧张的身体放松了些。 她勾起嘴角:“如果你实在不信我,我可以坐在这里,等你们核实。” “这个线索千真万确,而且保证你们马上就能确认到真假。” 她既然这么肯定,凌玥儿立刻给了程闻一个眼神。 他拿出笔记本电脑,速度飞快敲好合同打印出来,递给荣婉。 荣婉仔细看了一遍,然后爽快地签上名字。 陈萱在一旁坐立不安。 “一千万的大事,你也不跟景安哥哥商量一下?” 凌玥儿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千万而已,这点数额,我还是可以支配的。” 待合同收回,她立刻转了一千万到荣婉账上:“说吧。” 荣婉也是个爽快人,一点都不废话。 “毒是祁弘自己买的。” “那个傻b,不舍得离婚财产分割,想要害死顾君柔,没想到反而把自己给害死了!” 这? 凌玥儿傻眼了。 她茫然地看着荣婉,等着她说下文。 荣婉眨眨眼,莫名其妙道:“我都说完了,你们赶快核实呀,他找人买的毒,现金交易。” “这样我们没办法核实。”程闻冷声道。 荣婉撇了撇嘴:“好吧,我想想卖毒的那个人叫什么……好像叫小七吧。” “就祁弘微信里,有个备注叫小七的人,你们去查那个微信号呗。” “微信记录肯定是删掉了,实在不行,应该也可以想办法恢复吧。” 程闻立刻给祁景安汇报。 这阵子他们查来查去,一遍遍地审查跟陈家有关的交易往来,都没查到线索。 谁会想到,毒居然是祁弘自己带来的。 凌玥儿视线扫过陈萱,发觉她正笑眯眯望着自己。 她是在嘲讽自己吗? 花了这么大的价钱,最后得来的竟然是这种消息。 毒如果是祁弘自己下的,那跟陈萱又有什么联系? 她一下撇得干干净净,反倒是坚决指认陈萱是凶手的凌玥儿,成了笑话。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凌玥儿脑袋疼得快要炸开,她勉强压下混乱的思绪,走到窗边,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陈萱的态度,还有当时在饭店时的经过,一遍遍在她脑中回放。 事情就像是一团乱麻。 如今猛地抽出一个线头,麻团反倒乱得更难解开。 等了大概三个钟头,就在荣婉都不耐烦时,祁景安来了电话。 凌玥儿迫不及待地接起:“查到了吗?” “恩。”他低声回:“是他买的。” 亲生父亲竟然毒杀母亲,最后反倒把自己害死。 虽然不知道中间到底出了什么样的差错,但祁景安找到小七之后,对方也确认了他们有过交易。 甚至祁弘的笔记本电脑中,还留有未删除干净的聊天记录。 他是真的想要用这个法子杀掉顾君柔,然后再找个替死鬼去坐牢。 尽管不敢相信,但事实都摆在了眼前。 凌玥儿还想再说,祁景安已经挂了电话。 荣婉探身过来:“怎么样,确认了吗?我可以走了没?” 凌玥儿只能点头。 她立刻喜笑颜开,挽着陈萱一起出门,还在商量晚餐要吃些什么。 荣婉说得了这么一大笔钱,当然要她来请客。 陈萱不好意思的推拒,却还是跟着她一道走了。 凌玥儿撑着窗台,感觉整个人都回不过神来。 整个人像陷入了泥潭,脑子都转不动了。 直到程闻开口打断她:“太太,要不要我送您回去?” 凌玥儿叹了口气:“我真的在饭店看到陈萱了,这件事也肯定跟她有关。” 程闻安慰道:“祁总也是相信您的,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毒会是董事长带来的。” 他言下之意,其实就是在说陈萱可能确实跟此事无关。 现在即便陈萱承认自己去过饭店了,又有什么用呢? 这成了祁家私人间的恩怨。 反倒是祁景安,可能还要为此跟陈家赔礼道歉。 凌玥儿苦笑。 回到家后,面对丰盛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祁景安直到十点才回,凌玥儿给他拿了睡衣,催他快点洗澡。 下班回来,往沙发一躺,很容易就不想起来了。 “不陪我一起洗?”祁景安抱着她,似乎是有些累了,头靠在她肩窝里。 “我都洗完了。”凌玥儿小脸一红。 祁景安没再说什么。 凌玥儿又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 最近这阵子,他是越抽越猛了。 知道这样不好,可凌玥儿也没法说什么。 任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难过和痛苦。 但祁景安最痛苦的那段时候,她却没有陪在他身边。 他一个人熬着,撑到了现在。 凌玥儿心中难过,指尖穿过祁景安粗韧的发丝。 事情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 只是想想,她就心疼得想哭。 明明真正该难受的人还什么都没说。 祁景安伸手,摩挲着凌玥儿的脸。 指尖有些湿润。 “哭什么?是被谁欺负了?”他抬眼看凌玥儿。 凌玥儿摇头。 “没什么,我就是想到妈妈还在医院躺着,要是醒过来,知道爸想要害死她,一定也会很难受吧。” 祁景安紧抿着唇。 “我只能想到一个词来形容他,就是死有余辜。” 提起祁弘,他心情更糟了。 不愿让凌玥儿看他的臭脸,他马上起身,拿起睡衣进了浴室。 凌玥儿靠在沙发上,顺手拿起祁景安遗落的手机。 这阵子他跟陈萱的微信也聊得少了。 凌玥儿随意看了几眼。 发现今天晚上,陈萱还给他发过消息。 “哥哥,我的罪名洗清了吗?你还怀疑我吗?” “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地在一起玩耍吗?” “哥哥,我真的好难受,我眼睛都哭肿了。” 她发了几个委屈的自拍照。 矫揉造作,却也楚楚动人。 隔了大约两个小时,祁景安才回复了一句。 第71章 黏人精 “抱歉。” 他是在为什么道歉呢? 陈萱没有问下去。 凌玥儿心灰意冷的回房。 她就像个鸵鸟,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祁景安会跟陈萱道歉和好,亦或是说他们回不到从前也罢。 真正看到这对话时,凌玥儿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有想象中那么在意。 倒也并不是不爱他了,只是投毒案的真相,还有祁景安顾君柔真实的想法,占据了她所有精力。 让她不再那么计较这些琐碎小事。 她翻着手机里程闻发过来的所有资料,视线停在了四喜私房菜的地址上。 这里是一切发生的起源。 却在警方例行询问时,没有查到一点问题。 客人在店内被投毒,店员深夜飙车,惨死在高速公路,四喜私房菜第二天就果断宣布休业闭店。 随即所有的员工都被解散,所有证照都很快被注销。 要说陈萱选中这家饭店是随意而为之,凌玥儿绝不会相信。 她试着给店经理和员工发消息,但发出去的短信如同石沉大海。 也许是夜已经深了,凌玥儿迟疑片刻,还是放下了手机。 她刚睡着,祁景安悄声走进房。 在发现凌玥儿已经熟睡,他摸了摸凌玥儿的发丝,俯身轻吻她的眉心。 他的眼中流露出难言的痛苦,下一秒祁景安就出了房,点了一支烟。 黑暗中,他安静坐在沙发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烟火燃起又熄灭。 一觉醒来,已经是八点了。 凌玥儿掀开窗帘,伸了个懒腰,惊讶地发现祁景安竟然还没去公司,正拿着花洒慢悠悠浇花。 她下了楼,早餐已经端上桌,全是她爱吃的。 祁景安走进来,从身后抱住她。 “早。” 凌玥儿愣愣的。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简单的两人一起吃早餐。 不是他要忙,就是陈萱来捣乱。 先前她期待过很久的事情,今天突然就等来了。 可如今,心中那点愉悦,已经惊不起波澜。 凌玥儿温婉地勾起唇角,侧头看他。 “怎么今天这么晚都没出门?” “不急这几十分钟。” 祁景安深吸了一口气,嗅着凌玥儿身上淡淡的幽香,心中的伤疤都抚平了许多。 两人慢慢吃过早餐,凌玥儿送他到门口。 “我会尽量早点回来陪你。”祁景安道。 “好。” 他打开门,正要出去,又转身环住她。 温暖的怀抱包裹着凌玥儿,让她不由自主揽住他的腰,低声亲昵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难得这么黏人。 一早上,抱了又亲,好像舍不得放手。 祁景安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要不你还是陪我去公司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怕等我回来,又把你给弄丢了。” 凌玥儿愣住了。 有一瞬间,她几乎都要脱口而出答应了。 但她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我今天有约了,明天一定陪你,好吗?” 好一会,祁景安才松开她。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凌玥儿转头上了自己的车。 她约了唯一肯回复消息的店经理见面,他已经另找了一家门店上班,在商场里。 凌玥儿去到时,店还没开。 店经理远远招手,找了个公共座位坐下。 “其实该说的我已经都告诉过警方了。”刚坐下,店经理就直白道。 凌玥儿蜷缩起手指,“我明白,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其他方面。” “您问。” “你们店的老板,是不是另有其人?”凌玥儿点着营业执照上的名字,“这个人我查过了,年近70。警方调查询问时,连话都听不清,应该只是挂名负责人吧?” 店经理动作一顿,淡淡道:“他就是负责人,只是很少亲自来饭店罢了。” “那平时是谁主管店里的事物?” “店长。” 这位店长也不愿意跟凌玥儿联系,打电话过去都直接拉黑了。 凌玥儿叹气,失落地笑笑。 而这时,店经理的电话响了。 他接起电话,走到一旁,隔了一会儿才回来:“不好意思,耽搁你时间了,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想了解的?” 凌玥儿摇摇头。 尽管什么都没问出来,她还是很感激店经理愿意抽时间见她一面。 她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谢谢,你是唯一一个愿意见我的人。” 店经理眼神闪了闪。 他随手接过袋子,没有太过推辞。 “我这个人很相信第六感,一个人跟我谈话,只需要十秒,我就能感觉出这大概是什么样的人。”他突然开口。 “你很面善,我相信你不会杀人。” 凌玥儿紧张地盯着他。 原以为他要说出什么独家秘密。 没想到只是句客套话,就没了下文。 是她想太多,事情哪有那么顺利? 凌玥儿垂下肩膀,强笑道:“谢谢。” “不过,有件事我也不知道跟投毒案有没有关系,只是偶然间听到的。” “饭店有一位厨师,突然出国了。他家庭条件一般,却在这两天突然带着妻儿一起,到国外定居。” “希望这个消息能对你有帮助吧。” 凌玥儿心口狂跳,惊喜的控制不住自己。 “谢谢,谢谢。” 她只能不住道谢,询问这位厨师的联系方式。 店经理给了电话,看看快到上班时间了,便挥手离开。 凌玥儿立刻找人去查厨师的底细。 因为众人都被装着氰化物的卡袋吸引了注意力,再加上毒是祁弘带来的,后厨几乎无人在意,只是简单做了笔录就离开了。 事情过了这么久,祁景安的人手刚撤离,厨师就出国定居。 巧合之下必有蹊跷。 哪怕是些微的希望,凌玥儿都感到心中振奋。 她顺路在商场买了些祁景安爱吃的水果零食,送去公司看他。 却不想刚进办公室,就看到了陈萱的身影。 “你来干什么?” “你怎么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陈萱看到她手上的袋子,阴阳怪气道:“我来上班啊,脚好了,可不就得辛苦工作了。” “不像某些人这么舒服,在家练练瑜伽吃吃水果,每天就会悠闲享受别人辛苦工作带来的安逸。” 她正说着,邵清经过远处,一眼看到了凌玥儿。 “玥儿来啦!”她大喊一声,一把推开陈萱,抱住凌玥儿,“想死你了!” 陈萱被她猝不及防一推,撞在办公桌角,差点跌倒。 第72章 办公室调情 凌玥儿把手里的袋子递给邵清:“这是给大家带的零食,你们分一分吧。” 邵清接过袋子,立刻倒抽一口凉气。 “这么重,你提着不会难受吧?” “没事啊。” 凌玥儿摆摆手,就想去祁景安办公室。 陈萱已经在一旁翻起了袋子:“就带这么点东西,也好意思让大家分?一人吃不上两口。” 旁边的同事交换了眼神,各自挑了些喜欢的零食走。 邵清插着腰,没好气地说:“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要是嫌弃,就别挑。” “也不知道是谁来了公司,就一直不干活,以前还会请客给大家做补偿,现在跟个铁公鸡似的,工作也不做,补偿也没有,过来混工资呢!” “还千金大小姐,没见过你这么穷的小姐。” 陈萱一下收回手,气极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请了你们几顿,就上瘾了还?大家都是上班,难道就该我请客吃饭?” “叫花子不是这么当的!” 她说完,不等邵清再开口,就立刻走开了。 凌玥儿听着她们的谈话,有些惊讶。 “陈萱什么时候回来上班的?” “有一周了。” 竟然都回来一周了。 这也是祁景安默许的吧。 想到她在外躲着陈萱,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祁景安可能正和陈萱打情骂俏,凌玥儿心中闪过一丝酸涩。 他怎么能这样? 是陈萱害死了爸爸,更害得妈妈躺在病床上。 他嘴里说着相信她的话,可实际上还任由陈萱跟在他身边。 他难道就不害怕,陈萱会伤害他? 也是了,陈萱最爱的就是祁景安,自然不会对他做些什么。 邵清不清楚那些风波,还好奇凌玥儿怎么这么久没跟她联系。 她委屈地抱怨:“我给你发的消息,你都没回我。” 凌玥儿有些尴尬。 “这阵子事情多,可能就给遗漏了。” 约了邵清下班一起逛街,凌玥儿这才走进祁景安办公室。 他正垂头看着文件夹,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不是说了,没有叫你,你不要私自进来。” 凌玥儿倚在门边,定定地看着他。 他这是把她当成陈萱了。 见来人不说话,祁景安皱着眉抬头,在看到凌玥儿的身影时,眼神一下变了。 “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大踏步走来,接过凌玥儿手里的袋子。 凌玥儿冷哼:“跟你说了,你好让陈萱早点下班回家?” “她啊……”祁景安表情淡淡:“她想来,我也不好拦着。” 咔的一声。 祁景安反锁了门。 凌玥儿眨眨眼:“你锁门做什么?” 祁景安若无其事地说:“不想让别人来打扰。” “陈萱没大没小惯了,总喜欢不敲门就进来。” 他提着袋子去一旁的洗手池清洗水果,整齐地码在盘子里,再放到凌玥儿面前。 “想吃什么?” “买给你的,你吃。” 祁景安把凌玥儿挤到一边,明明旁边就有位置,他偏要从这边挨着坐。 凌玥儿手不由自主地去扶他的胳膊。 只是简单的碰着胳膊,肌肤相亲的感觉也会让人心中愉悦。 祁景安拿了樱桃,把梗去了,又把核也给去了,递到凌玥儿嘴里。 凌玥儿看他慢条斯理的动作,视线扫过精壮有力的小臂,停在他修长好看的手指上。 扪心自问,祁景安对她是真的好。 家里五个阿姨,两个司机,现在还加了一队保镖。 她就像个公主,被娇生惯养着,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都不需要自己来做。 就连吃个水果,他都能做到替她去核。 也许是看得久了,祁景安低声问:“好看?” 凌玥儿咽下口里的樱桃。 “好看。” 他又塞了一个草莓给她,紧接着人也靠近了。 凌玥儿呼吸一窒。 看着他完美无缺的脸越来越近。 她咽了口口水,忘记了咀嚼。 吻落到唇上,温柔中夹杂着霸道的吻翻卷着草莓,在口腔中迸发出甜蜜的汁水。 宽阔的身躯将她包裹住。 他的气息也笼罩着他,让她沾染上他的味道。 搭在腰上的手好烫,温度好像会传染,凌玥儿也觉得热了。 她想要躲,又躲不开。 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 心满意足地坐了回去,将她揽在怀里。 “正想你呢,你就来了。” 他唇角勾起,心情似乎挺不错的。 凌玥儿红着脸,心还有些乱。 这种事,做多少遍,她还是会有些害羞。 不像祁景安,总是姿态自然,技巧娴熟。 她忽然醋意上涌:“你以前谈过几次恋爱?我还从没听你提起。” 祁景安想也不想:“你是初恋。” “骗子!”凌玥儿打他:“你动作这么熟练,这么会撩人,一定是跟别的女人学会的吧!” 祁景安露出无奈的笑容。 他由着凌玥儿打,反正她也不是真的用力。 “我就不能看书,看视频学习吗?” “你还看小黄片?”凌玥儿瞪眼。 她从不知道祁景安竟然还看这东西。 他在她面前,总是引导者的姿态。 给人一种阅人无数,经验十足的感觉。 在他面前,凌玥儿只能无助地求饶,被他带着进入各种未曾到达的高点。 祁景安忽然坏笑,掏出手机:“你想看吗?” “不想!” 她猛地坐起身,去挡他的手机。 “这是在办公室,别胡闹。” 祁景安把手机高高举起。 任由凌玥儿去够。 他笑道:“是谁在办公室里胡闹?” 凌玥儿攀着他的胸口,小脸红红,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好事。 她今天穿了一件腰间镂空的黑色包臀长裙,露出来一圈皮肤雪白,曲线诱人。 祁景安指尖蜷起,手落在她挺翘的臀上,拍了一下。 啪的一声脆响。 响彻安静的办公室。 凌玥儿羞怒:“你!” 又是一巴掌,还捏了捏。 祁景安倚在沙发上,望着她的眼神暗了。 他舌尖顶了顶上颚,很有种冲动,想要在办公室跟她试一试。 他们还没有在这里试过。 但是凌玥儿似乎还接受不了这么疯狂的事情。 她向来保守,在家里,除了浴室和卧室,都要祁景安哄着骗着才肯尝试。 一想到办公室外这么多人,现在还没做什么呢,她的脸就已经红得要滴血,迅速躲到了沙发另一头,离他远远的。 门锁被转了转,见打不开,陈萱轻敲两声房门。 “景安哥哥,嫂子,你们在里面吗?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祁景安看了一眼手表。 到下班的点了。 他看向凌玥儿,故意问她:“想吃饭?还是……我们继续?” 第73章 无情的刷卡机器 “当然是去吃饭!” 凌玥儿快步打开门。 陈萱看着她脸上的潮红还未消散,双拳立刻紧握,牙关咬得死死的。 祁景安从身后贴上来,搭着凌玥儿的肩膀:“你们想吃什么?” 让她跟陈萱吃饭? 还是别了。 祁景安不怕,她可怕得很。 有了顾君柔和祁弘的惨痛经历,她如今在外吃饭喝水都会疑神疑鬼。 特别是同桌人有陈萱的时候。 昨天在茶馆喝茶,哪怕茶水都是她自己倒的,凌玥儿依旧没敢下口,只喝自己带的水。 她垂眼:“我跟邵清约了饭。” 祁景安皱眉,跟一个姑娘争风吃醋:“你都不陪我吃饭。” “都约好了嘛,有陈萱陪你,是一样的。” 凌玥儿正巧看到邵清,招了招手。 祁景安抓住她手腕。 “不行,你来公司是来看我还是看邵清的?我怎么感觉你这阵子,对我越来越不上心了。” “我就是不想跟陈萱吃饭。”凌玥儿淡声道:“你觉得投毒案结了,我可没这么觉得。” 一旁的陈萱眼神一下变了。 她咬着下唇,委屈地开口:“既然嫂子还是怀疑我,那我还是一个人去吃饭吧,不妨碍你们了。” 祁景安顿了顿,也没拦她。 他眼神幽暗,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陈萱的背影,随即收回目光。 “走吧,我们去吃。” 凌玥儿看他这样,很想问他到底对陈萱是个什么看法。 嘴张了张,还是咽下了。 说再多,都不如等她找出能够证明陈萱是犯人的铁证,来得简单粗暴。 她要给陈萱定罪,让她坐牢,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该有的代价。 吃过饭后,祁景安陪着凌玥儿一起逛商场。 凌玥儿心情不佳,连着买了不少奢侈品,祁景安手里的袋子越拎越多。 大老远看到心上人跟在凌玥儿身后,就像个仆从似的帮人拎袋子,陈萱都快要气炸了。 她脸色变了又变:“嫂子,你买的也太多了点吧,我看景安哥哥都快拎不下了。” 凌玥儿正试着新鞋子,漫不经心地回:“心疼?那你帮他拎一点呗。” 她心疼的又不是这个! 陈萱还是伸了手:“哥哥,我帮你提一部分吧。” “不用。” 祁景安晃了晃手机,跟程闻打招呼,让他来跑腿。 可怜的真打工人刚吃完饭,就被祁景安指挥着跑上跑下。 “程闻现在是你的正式助理,那陈萱在公司做些什么?”凌玥儿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祁景安扬眉:“她就是闲得慌,过来混日子的。” 看起来这么些日子,祁景安也多少察觉到陈萱的真实水平。 自以为瞒得很好的陈萱眼珠一转,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她来公司,本来也就是为了多跟祁景安接触。 虽然被他发现自己工作敷衍了事,但看起来他并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他对她还是好的。 陈萱笑了笑,就想去拉祁景安的衣摆。 凌玥儿忽然脚一抖,鞋子抛到了祁景安脚边。 “我腿抽了一下。” 她刚要起身,祁景安已经捡起鞋子,弯腰亲手帮她穿上。 还体贴地揉了揉她的脚腕。 “怎么回事,是哪里抽筋?我帮你揉揉吧。” 凌玥儿指指小腿:“最近这里总是抽筋,好难受。” 她说的倒也不全是谎话。 最近她的小腿确实时常抽筋,痛得厉害的时候,走路都不太利索。 祁景安反复耐心揉了几遍,“这样好些了吗?” “嗯。” 凌玥儿红着脸,俯身飞快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看着陈萱气得发黑的脸,她笑眯了眼。 陈萱憋得双眼通红,却不能说什么。 她好不容易才求得祁景安的原谅,让他相信自己投毒案跟她无关。 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再做些什么,恐怕祁景安对她多年积攒下来的感情也要消耗殆尽。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忍耐着。 明明掉头就走,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脚跟就像沾了强力胶,看凌玥儿和祁景安狂撒狗粮,怎么也挪不动步子。 凌玥儿一连试了十来双新款,有些纠结。 “你觉得哪双好看?”她看向祁景安。 陈萱立刻小声嘀咕:“还说我没有自己的审美,你自己不也是问景安哥哥的意见?” 她声音很小,刚好祁景安走开了些,只有凌玥儿能听到。 凌玥儿瞥她一眼。 紧跟着祁景安就掏出一张卡,递给了店销售:“麻烦把试过的这些都包起来。” 他回头,好看的眸子弯起,眼神宠溺:“你穿什么都好看,既然喜欢,没必要挑来挑去,全买了就好。” “别,这样会不会太铺张浪费了?”凌玥儿笑着埋怨了一句:“你这样下去,我都不敢试任何商品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刚才买的那些都是我要求买的。” “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很败家?” 祁景安不以为然:“都是消耗品,老公不差那点钱,你尽管花。” “你就是太节省了,自己去逛街都舍不得花钱,还是得我来陪着才好点。” 陈萱在一旁,听得脸都绿了。 她万万没想到祁景安陪凌玥儿购物,会是这幅场面。 从前祁景安陪她,可没有这么大方过。 总是要她暗示好多遍,他才明白她的喜好。 其实最初在拍卖会上,祁景安面不改色地拍下那套鸽血红钻石套装时,就应该想到他对凌玥儿是很大方的。 但那时她只觉得,这不过是他临时毁约,对凌玥儿心有愧疚罢了。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陈萱咬牙,取了双鞋子顺势换好,在镜子前转了个圈。 她今天一改往日火辣的风格,穿得淡雅素净。 拿的鞋子也是凌玥儿试过的,和她站在一起,晃眼看上去有些形似。 导购立刻热情地说:“真好看,你们是姐妹吧?长得都很漂亮,很像哦。” 陈萱差点吐血。 什么眼神,居然说她长得像凌玥儿。 她咬了咬唇,强行扬起笑脸:“嫂子,我也喜欢这双鞋,你不会介意我跟你买一样的款式吧?” “没关系。”凌玥儿无所谓道:“反正我鞋子很多,买回去也不一定会穿这双。” 导购在一旁察言观色,立刻道歉:“非常抱歉,其实这双鞋子这个码数,店里只有一双了。” “这款是限量款,数量本来就少,附近几家商场,只有我们门店有货,您看……要不等我们从总部调到货了,再送到您家?” 第74章 绯闻偷摄 “没关系,那我不要了。”凌玥儿立刻道。 她借着祁景安的胳膊起身,就要去隔壁:“老宅家里的四件套有点太老气了,我想换套可爱点的。” 祁景安说:“买。” 他就像个忠实的刷卡机器人,只要凌玥儿想要什么,都统统买下来。 陈萱惊讶地看着他们走开,再看看手里的鞋子,小心翼翼地跟导购确认:“景安哥哥应该有付过款了吧?” 导购微笑:“已经付过了,我帮您包起来吧。” 她松了口气。 这阵子陈瀚海因为祁家的事情,把她的零花钱都给停了。 如今陈萱手头紧张得很,全靠陈嘉明接济。 还好祁景安已经付过款,不然她可要闹了个笑话了。 提着导购装好的鞋子,陈萱匆忙追到隔壁。 “哥哥,你们怎么都不等等我?”陈萱委屈地跟在祁景安身后。 祁景安抬手看表,声音不冷不淡:“你怎么还在这里,已经快要上班了。” 陈萱一愣。 她眼神闪过一丝痛楚,咬咬牙,什么也没说,转身要走。 走了两步,她停下,望着一旁正垂首挑床套的凌玥儿。 “哥哥,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嫂子会跟祁叔叔碰面,又为什么要一口咬定在餐厅见过我……?” 她拖长了尾音,语调委屈又微弱。 “你这是什么意思?”祁景安收起笑容,紧盯着陈萱的背影。 “哥哥,你这是在明知故问吧?”陈萱惨笑着回眸看他:“祁叔叔害死了顾阿姨,嫂子又跟他碰过面,他们很可能是串通好的不是吗?” “只是不知中间出了什么茬子,祁叔叔自己也被害死了。” “算了……现在不论我说什么,你应该都不会相信我了吧。” 陈萱苦笑着摇摇头,将鞋袋送还给祁景安。 “我也不是故意要抢嫂子的东西,你不要误会。” 话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祁景安看着脚边的袋子,眼神复杂。 他想起自己把凌玥儿接回来时,她曾经说过有两拨人在找她。 一拨是他的人,另一伙又是谁? 能躲过他的消息网,要不是凌玥儿提起,他甚至都不知道还有另一队人马的存在。 毫无疑问,找到他们,就能顺藤摸瓜,查出真凶。 可他吩咐程闻去查,却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查到。 这些人似乎只存在于凌玥儿口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们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不是,凌玥儿又为什么要杜撰这么一队人马出来? 陈萱提起的事,也是程闻曾提过的疑虑。 祁景安心中清楚,却将怀疑埋在心底。 他相信她。 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该一点误解就会轻易动摇。 然而裂缝已经出现。 凌玥儿被陈修语救起,藏在小区中。 她出行自由,有手机电脑可以照常使用,还换了微信和联系方式躲避他的搜寻。 明明有过无数次机会,她却从没有找过他一次。 她跟陈修语,真的只是初识? 还有那个横插一脚的闵恩浩,所谓的弟弟! 她每天都跟他联系,却不愿给他发一条报平安的消息! 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兄妹感情? 祁景安眼神渐冷。 在凌玥儿挽住他手臂的瞬间,他敛去眼中的情绪,唇角恢复温柔的笑意。 “陈萱怎么走了?这鞋子她不要了?”凌玥儿奇怪地问。 她方才被导购带着转了好大一圈,回来只隐约扫见陈萱离去的背影。 看上去她心情很是低落,不知道祁景安跟她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她不好意思跟你抢,就把鞋子送回来了。”祁景安若无其事地提起袋子,“床套挑好了?” “好了。”凌玥儿拉着他去看自己看中的那套:“这个怎么样?” “很可爱。”祁景安颔首:“包起来吧。” 连着逛了一个小时,凌玥儿也有些累了,她没再好意思折腾祁景安。 “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公司吧,我可以自己开车回家。” 祁景安挑眉:“东西买完就回家?下午不陪我了?” 凌玥儿哪敢再和他共处一室,只是想到上午的挑逗,她都脸红不已。 “不陪了!”她没好气道,“我在办公室,你都没心思处理公司,过去就是给你添乱。” 祁景安低笑:“下午不闹你了。” 她眼一横:“我才不信。” 他一路送她上车,临走还抱着她亲了一阵。 凌玥儿被他亲得五迷三道,歇了好半晌才上路。 车开到路口,手机叮咚作响。 她趁着红绿灯的空隙看了一眼,是邵清发来的消息。 大概是看到什么好笑的视频,分享给她了。 等到家,她打开微信,没想到邵清给她发的是几张偷摄。 高糊的照片里,陈修语揽着凌玥儿肩膀,祁景安在一旁,黑脸拉着她手腕往怀里带。 还附赠了一张娱乐新闻截图。 【贵圈修罗场,某小区惊现两男争一女,影帝和神秘男女的爱恨情仇!】 邵清还连发来几条语音:“天啊,玥儿这是你吧?旁边那个人是不是祁总?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影帝?” “娱乐新闻说的是真的吗?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来不及回她的消息,凌玥儿立刻给陈修语打电话。 刚接通,陈修语不等她提起就直言:“照片的事?已经在处理了。” “真的抱歉,这样会影响到你的吧?”凌玥儿愧疚道:“之前你好心收留我,都还没还你的情,又给你添麻烦了。” 陈修语语调轻松:“不止呢,你老公的人揍我那几拳,现在都还痛着。” “对不起……我现在就找景安,让他帮忙撤掉热搜。” “还是别了。” 陈修语啧了一声。 “找他,我宁愿你欠着我的人情。放心吧,就当是新电影营销手段,反正我也不是流量明星,不需要太在意绯闻。” 才挂电话,又见祁景安的来显。 “热搜我已经让人去撤了,不用担心。” “到家了没?” “到了。”凌玥儿外放声音,垂着头翻看新闻的详细报告。 什么影帝私会人妻,孕期大战三百回合肾虚腿软,人妻为爱心切多次去公司探班,最后在小区被正主抓包。 这个娱记显然是跟了很久,把凌玥儿每日去公司录配音的照片也放了上去,编得有模有样,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不少吃瓜群众都信了,大呼上当受骗,原来心爱的偶像竟然是这种喜欢乱搞的黄毛。 凌玥儿正想着要不要解释一下,祁景安说了句好好休息,就掐了电话。 只有邵清还执着地发着消息:“玥儿啊,我等不到你的第一手瓜,下午真的无心上班。” “你再这么无视我的消息,我真的真的会生气的哦!” 凌玥儿无奈。 好容易应付过邵清的八卦之魂,看着祁景安的对话框,她还是没忍住给他发了条消息。 “新闻里都是瞎扯的,就凭几张照片,白的都能给他说成黑的,你不会相信的吧?” 第75章 喜欢一个人 祁景安回复得很快:“担心什么呢,这种捕风捉影的新闻,我当然不会放在心上。” 凌玥儿冷哼:“也不知道是谁,因为恩浩一句喜欢,话都没听全就乱吃醋。” “对啊,是谁?反正不是我。” 凌玥儿:“……” 她眼看着热搜光速撤下,便不再担心这事,一下午都忙着原画设计。 晚上祁景安回来得很早,两人一起吃了晚餐,窝在沙发里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气氛难得温馨自在。 可总有见不得好的人来打扰。 凌玥儿看着祁景安时不时响起的手机,只觉得它碍眼得紧。 祁景安像是察觉到了她的不满,转手调了静音。 她又觉得他是在瞒着自己跟陈萱聊天。 凌玥儿凑过去,用余光瞟他的手机屏幕。 只见工作群里有几条消息,程闻也发了一些,最后是陈萱发了条语音。 祁景安毫不避嫌地点开,外放的声音很大。 “哥哥,救我!” 祁景安听到,明显愣了一下。 语音的声音很嘈杂,有明显的喘息声,似乎在躲避什么人的追赶。 可以听出语气中惊恐的情绪,夹杂着哭腔和无助,不太像是在开玩笑。 语音只有一句,此后没有再发。 祁景安给她回了语音,也没有接通。 犹豫了一会儿,两人对视。 凌玥儿问:“你不去救她?” “不了。” 祁景安把截图发给陈嘉明,随后将手机丢到一边。 他摘了凌玥儿一边耳塞,听到熟悉的音乐后,脸色逐渐柔和。 歌单刚好放到了一首曲调悠扬,热情浪漫的钢琴曲。 那是凌玥儿最爱的曲子,也是祁景安听过最多的曲子。 刚结婚时,她总是喜欢在浴室里,放着这首曲子,一边泡澡,闭目养神。 他们还曾经在这首曲子里,一起共度欢愉。 也许是百听不厌的歌也有厌倦的时候,不知何时起,她洗澡时很少再放歌,他也总是草草冲完凉就睡了。 “好久没听,突然有点怀念。”他感叹道。 凌玥儿眨眨眼:“我倒是经常有在听。听得多了会有些腻,但是过一阵子再听,还是觉得好好听呢。” 祁景安后知后觉地问:“你以前泡澡总喜欢放歌,怎么后来就不放了?” 凌玥儿愣了愣。 “以前太累了吧,泡澡又比较费时间,现在泡澡的话,看视频看得多一点,音量怕吵到你,也没有调那么大了。” 说到这,凌玥儿不好意思地说:“以前我是有点不懂事,大半夜放歌,还开得那么大声音,吵到你了吧?” 这事儿还是住家阿姨提醒的。 她经常性忙完工作回家,已经是深夜。 安静的环境下,声音传播的就特别清楚。 哪怕浴室的隔音很好,也挡不住凌玥儿音量开得大。 钢琴曲调时强时弱,虚无缥缈,吓得阿姨还以为是闹鬼了。 闹了笑话,后来凌玥儿才反应过来。 “怎么会吵到我?” 祁景安有些好笑地拍拍她的脑袋,“我觉得你的品味很好,你喜欢的歌,我都觉得好听。” “有时候下了班,自己懒得放歌,听着你浴室里的歌,也算是个放松的消遣吧。” “真的?” 凌玥儿有些意外。 还有些说不出的开心。 她抬眸看祁景安,他精雕细琢的轮廓,在氤氲的灯光下,完美如同神明在世。 歌曲刚好转到了一首轻快好听的情歌。 空气中飘满了粉红色的气泡。 心情好像也跟随着旋律变得甜蜜起来。 喜欢的歌百听不厌,喜欢的人怎么也能百看不厌呢? 她不禁有些疑惑。 也许是祁景安长得太过惹眼,恰好戳中了她的每一个喜好,才会让她没法控制自己的心,一次次无法抗拒地被俘获。 大概是没救了。 凌玥儿无奈地在心中哀叹。 她情不自禁地凑近了些,甚至主动的吻祁景安。 “真的好喜欢你。” “怎么会明知道你可能不爱我,却还是会这么想要爱这个人呢?” 心里一遍一遍地想着。 祁景安用力的抱住她,手指抚上她的腰间。 他的吻温柔缠绵,让她完全沉溺其中。 一曲落幕,祁景安才放开她。 他指尖轻抚凌玥儿红肿的唇瓣,低声道:“你知道吗?现在放的这首歌,其实有个悲伤的故事。” “什么?”凌玥儿茫然。 琉璃色的浅眸望着她,蕴含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被这双眸子勾着,任谁都要沉溺其中。 “这首歌,是一位老人写给亡妻的情歌。他的妻子因为地震遇难,去世后四十年,老人都没有再婚,他终生都在怀念着亡妻,最终写下了这首歌。” “爸爸走时,我在医院满脑子都是你。我几乎不敢想,如果你走了,我又该怎么熬过余下的年月。” “玥儿,我不想失去后再后悔,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要再瞒着我了,好吗?所有的挫折和磨难,我相信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他诚恳的说着,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宝贝,我真的好爱你,我不能失去你。” 凌玥儿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坦白自己隐瞒的所有事情。 她张了张嘴,迟疑了。 说出口的,只有一句苍白无力的我也爱你。 这时她才恍然发现。 他们关系已经再回不去从前了。 她还是爱着他,却心中猜忌丛生,开始保有自己的小心思。 “你也就是话说的好听罢了。” 凌玥儿情绪变得低沉,心中喃喃道:“你爱的我,只是曾经那个单纯天真,说上几句好听话,就开心得心花怒放的小姑娘罢了。若是我现在一股脑都说了,你大概只会恼怒我心机深沉吧。” “可我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人啊,到底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埋首进祁景安胸前,嘴里抱怨似的说:“为什么我就这么喜欢你呢?” 祁景安低笑:“因为世上我对你最好?” “哼,你对我才不好,不好的地方多了去了,还要努力的地方也多了去了!” 笑嘻嘻闹着,一阵振动声打断了他们。 祁景安拿回手机,接通陈嘉明的电话。 “兄弟,你之前给小萱介绍的那个对象,可把小萱给害惨啦。她被揍了一顿,现在在医院哭闹着不肯回家,就要你来接她呢。” 祁景安皱眉:“花元青?怎么回事?” 第76章 哥哥,救我 陈萱被绑在椅子上。 她口里被塞着脏兮兮的毛巾,恶心的她一阵阵反胃。 花元青也被人打晕,倒在一边。 面前的金发女人带着墨镜和口罩,好整以暇地点了一根烟,靠在沙发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这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居然又被人牵连报复。 谁能想到,不过是一首藏头歌,这女歌手居然还特地来了趟国内找花元青的茬。 “你叫什么?”莰蒂丝操着一口语调奇怪,却还算流利的中文,开口问。 旁边的人取下陈萱嘴里的毛巾,她立刻活动酸涩的下颚,吐词不清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元青哥得罪了你,你揍了他一顿也算是两清,为什么还要绑着我?” 莰蒂丝弹了弹手里的烟头,一口烟雾喷到陈萱面上。 她语调冷淡:“我问的是,你叫什么?” 陈萱瑟缩了一下,看着身旁大汉手里的教鞭,老实回答:“陈萱。” “你跟小花是什么关系?” 小花? 花元青还有这种外号? 听起来真像什么阿猫阿狗。 陈萱心中吐槽,嘴里磕磕巴巴地回答:“没什么关系啊,就是认识的普通朋友。” 莰蒂丝沉沉地望着陈萱。 她接过教鞭,微硬的棍尖抵住陈萱胸口,划出高挺的曲线。 “你跟他上过?” “什么?”陈萱怔了怔,面上升起一丝薄怒:“当然没有!” “小花是我的人,你敢动他的主意,应该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吧。” 她说着,拍了拍手,招呼两个壮汉上来,给陈萱解绑。 迷迷糊糊的陈萱不明所以,只以为她要放了自己。 却不想,绳子刚松开,人就被甩到了一旁的大床上。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陈萱反应过来,不断后退,双眸泛起泪花。 看着身前的男人开始脱去衣物,她哪能不明白这些人要做些什么? “不要,我跟花元青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朋友间出来喝几杯酒解解闷而已,你们不能这样迁怒我!” “元青哥!元青哥你醒醒啊,谁来救救我!” “不,救命!景安哥哥你为什么还不来?” 她缩到床头,四面都有人拦着,已经是退无可退,到了绝望的境地。 还有人架起摄像头,准备录像。 “我不管你喜不喜欢小花,反正小花是不可能喜欢你的。”莰蒂丝眯了眯眼,面无表情地看她张皇失措的模样。 “但我还是不太放心,毕竟刚才抓你的时候,小花很是护着你。” “这件事情了结以后,记得离他远一点,听懂了吗?” 她话说完,颔首示意身旁人扛起花元青,去了另一个房间。 陈萱猛地跳下床,企图跟在他们身后冲出去。 然而身后男人粗壮的胳膊横伸过来,强硬勒住了她的脖子。 “呃……” 陈萱痛苦呻吟,眼睁睁看着房门关上。 落锁声响起。 就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开。 “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门,狠狠地咬住嘴边的手臂。 铁锈味瞬间充斥口腔。 男人闷哼一声,挥手甩开陈萱。 他们用外语嘀咕了几句,陈萱没有听清。 下一秒,一巴掌狠狠扇在陈萱的脸上。 一下,两下,男人越打越兴奋,让她又怕又疼,眼泪直流。 陈萱想要挣扎,可女人的力气哪里比得过男人? 衣服被扯得一片一片,半遮半掩。 越挣扎,反而让这些人表情更是狰狞。 好几双手伸过来,如同噩梦降临,让她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尖叫。 叫了没两声,一块破布塞进她嘴里,让她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挣扎得没了力气,她逐渐心如死灰,不再反抗。 她已经绝望了。 恨自己为什么要约花元青出来喝酒。 更恨自己这倒霉的运气。 还有祁景安,她给他发了那么久消息,他为什么还不来救她? 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她! 身上的衣衫被三下五除二地撕下,人被重重丢回床上。 有人举着摄像机,凑近了,双眼放光地拍着。 灯突然灭了。 不知是跳闸还是停电。 室内冒出一串低声咒骂,有人打开手机电筒。 陈萱捂着薄被,颤抖地听到他们在商量要不要出去看看,还是摸黑继续。 “出去吧,一定要出去。” 她心中一遍遍祈祷,定定地看着门的方向。 门被打开,一些人冲进来,将这些赤裸的男人打倒在地。 噼里啪啦的电击声过后,室内安静下来。 陈萱的啜泣也停了,她不安地看着来人。 “是……是谁?” 窗帘被拉开,明月高悬,银白色的光落在熟悉的面孔上,让陈萱立刻眼泪决堤。 “哥,哥哥!”她哭着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差点……差点……” 陈嘉明牵了牵嘴角,邪笑着,语气冷淡:“你要是第一个想起找我,也不至于受这么些屈辱。” 陈萱身体猛地一僵。 她只给祁景安发了消息,来的人又怎么会是陈嘉明? 难道…… 她愣愣地望着陈嘉明,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你景安哥哥不想来救你了,截了个图给我,让我管好自家妹妹。” 陈嘉明残忍的刀口上撒盐。 他靠在窗边,眼神晦暗不明,饶有兴趣打量着近乎全裸的陈萱。 少女的身躯完美青涩,圆润的曲线被薄被遮住一二,却也能看出其中的美妙。 视线往下,哪怕是蜷缩着的脚丫子,也十分诱人。 陈嘉明喉结滚动,突然伸手,将陈萱狠狠按在窗台上。 两人上半身一下伸出半空,坠落感让陈萱惊呼一声,紧紧抓住陈嘉明,不敢松手。 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陈嘉明的手四处游移。 “被碰哪儿了?” 他不羁地笑着,英俊痞气的脸埋进陈萱胸口,深吸了一口气。 “身上有其他男人的烟味呢。” 陈萱支支吾吾的,不敢搭话。 “没……就是被摸了……还没那个……” 下一秒,陈萱就被他拽进了浴室。 冰冷的水瞬间打湿她的身体,让她颤抖地瑟缩着身子。 “哥,我好冷,不要这样好吗?”她红着眼,哭着央求他。 陈嘉明却不以为然,邪笑着说:“用冷水洗澡而已,现在是夏天,不要搞得好像我在虐待你。” “乖,那些人碰了你哪些地方,哥哥现在帮你洗干净。” 第77章 外公的病情 她身上有不少挣扎出来的擦伤,反复冲了几遍,伤口都有些泛白。 陈嘉明这才放过她,准备去医院处理。 花元青冲进门,在看到陈萱身上完整的衣物时,松了口气。 “抱歉,牵连你了。你还好吗?”他脸带歉意。 陈萱愤恨地瞪了一眼花元青身后,徐徐走来的莰蒂丝。 “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没事?”她没好气道。 陈嘉明忽然站直了身体,眼睛紧紧盯着莰蒂丝。 两人四目相对。 陈嘉明猛地拽起摄像机三脚架,狠狠砸在花元青后脑勺上。 一声闷响,花元青又倒下了。 陈嘉明像是还不过瘾,三脚架不断飞舞,在空中挥出闷响。 相机碎了一地。 莰蒂丝皱眉,抿了抿唇:“够了吧!” 陈嘉明扔掉三脚架,拍了拍手,笑道:“两清?” 她伤了他的人,他便要以牙还牙,砸得花元青满脑门的血? 这倒确实比起直接报复,让她更心疼。 没考虑过陈萱的背景,招惹到陈嘉明这个疯子,是她的失误。 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她也不敢行事太过张扬。 “好吧。”莰蒂丝不甘不愿地说。 陈嘉明眯起眼睛,笑了笑,带着陈萱越过人群。 她身上多得是皮外伤,急诊医生只需要给她简单消毒。 但伤口处理完,她却怎么也不信邪。 她望着手机,已经过了两个小时,祁景安竟然真的没有找过她。 他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她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陈萱眼中压制不住的失落,陈嘉明看在眼里。 他冷哼着阴阳怪气道:“让你使劲作妖,现在好了,你景安哥哥再也不向着你了。” 陈萱咬唇:“你很开心?” 陈嘉明咬着烟头,看都不看她一眼,拨通祁景安的电话。 陈萱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 简短说了没两句,陈嘉明回头:“丫头,他是真的不会来了。” “我不信!”陈萱眼眶刹那红了,“你都没有跟他说,我差点就被一群男人给……” “说了也不会来的。”陈嘉明扔掉烟头,双手插兜。 “你这点小伤,何必让他亲自跑一趟。说得严重了,过来一看,只会觉得是你在小题大做。” “这怎么会是小事?”陈萱歇斯底里:“哥哥,我差点就被人强奸了,这怎么会是小事!他怎么能不来看我!” “明明以前我就算是感冒了,他都会来的。” “他怎么能这样对我?他怎么就变了?” 陈嘉明被她晃得身体直摇,表情有些玩味里带丝漠然。 “你也说了,是差点。”他一字一顿,屈指推开陈萱,“你要是真被人轮了,没准还能换他一点愧疚之心呢。” “你敢吗?”他嘲讽地笑。 陈萱瞬间噤声,不敢再吵闹。 她还是很看重自己的清白的。 长大后,唯一亲密接触过她身体的人,除了祁景安,就只剩下陈嘉明了。 虽然这个哥哥没有伦理观念,对亲妹妹上下其手,可他对她也是真的有求必应。 许多事情,光靠她只能是一事无成。 在外界眼中,陈嘉明不学无术,是个败家浪荡子。 可在陈萱看来,那只不过是三哥在扮猪吃老虎罢了。 他很厉害,甚至比大哥还要厉害。 所以她也很听他的话,更不敢在他面前闹得太过。 “我错了。”陈萱垂下头,乖乖低头认错。 陈嘉明拍拍她的脑袋,漫不经心道:“走吧,回家。” …… 凌玥儿靠在祁景安怀中。 见他看着手机,一动不动,忍不住开口问:“你真的不去?能放下心不管她?” “有什么放不放心的。”祁景安脸颊绷紧,表情有些严肃:“陈嘉明已经救了她,还吵着要我去,根本没那个必要。” “好吧。”凌玥儿没再多说。 祁景安对陈萱,态度真的变了许多。 他好像突然开了窍,开始跟陈萱保持距离。 她心中有一丝窃喜刚升起,又被压下。 想到还在医院里躺着,生死不明的顾君柔,她也没法感到开心。 若是一开始,祁景安就能处理好陈萱的关系,也许后续这些事,都不会发生。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如今只能惟愿婆婆能平安醒来。 他们相拥而眠,清晨的光透过窗帘缝隙,醒来时,她的脑袋枕在祁景安的胳膊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另一只胳膊。 这是个颇为别扭的姿势。 见她醒了,祁景安才抽出发麻的手,甩了甩。 凌玥儿干咳两声:“你就这么任我抱着?” “我看你睡得香甜,还做着梦呢,不想打扰你。”祁景安眸中含笑。 “梦里都在叫我的名字,说吧,梦到和我在做什么呢?” “我说梦话了?”凌玥儿小脸立马涨红,扭捏道:“我不太记得自己的梦了。” 祁景安也没过分追问:“起床吧,今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外公和妈妈。” “妈妈昏迷不醒的事情,不要在外公面前提起。” 凌玥儿蹙眉,以为祁景安到现在都没将实情告诉外公。 “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住他?” “妈妈入院对他打击太大,他接受不了。我跟他说过,可是他总是会选择性忘掉这件事情。”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上次住院,留下了后遗症?这种情况还能治疗吗?” 祁景安无奈地摇头:“外公年纪大了。” 凌玥儿心情一沉。 外公的身体不好,本来恢复就很慢,又遭此打击。 他们作为小辈的,确实该多陪陪他。 到了顾家宅邸,就见外公在花园里,躺在摇椅上。 他看到凌玥儿,眼前忽然一亮,颤颤巍巍坐起身。 “外公,我们来看你了。” 凌玥儿话才说完,就听外公苍老的声音响起:“柔儿,你总算回来看我了!” 他好像很是生气,像个孩子似的打凌玥儿的胳膊。 “你说说,你都多久没回来了?真是不孝顺,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凌玥儿怔住。 她的眼泪一瞬间就控制不住,从面上滑落。 外公把她当做顾君柔了? 他已经病情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她手足无措的看向祁景安,祁景安眉头深深拢起,擦去她眼尾的泪珠。 “别太难过。”他低声道:“老人家就是这样的,外公只是一时接受不了。” “你哄哄他吧,什么事都依着他来。” 第78章 相似的不幸 凌玥儿强颜欢笑,扶着外公回到室内。 “您一早就跑出来等我呢?” 外公粗糙的手紧紧攥着凌玥儿,似乎生怕手一松,她就不见了。 “是啊,我想你了,我要给你打电话,但是他们都拦着我。”他嘟囔着:“我要辞退他们!他们看我好欺负呢,说你中毒住院了,我看你这不是好好的?” 凌玥儿听着更难过了。 “他们没有骗你,我是好啦,出院啦。” “真的?那算他们幸运,不辞退他们了。” 外公拉着她,往客厅走。 “我们来看电视,你不是最喜欢看电视剧吗?我给你调。” 他聚精会神地摆弄遥控器,凌玥儿不忍打断他。 阿姨侯在一旁,端了碗碎肉粥过来,小声道:“老爷一早上就闹着要见顾夫人,早饭也不肯吃,递到嘴边就打翻了。” 凌玥儿接过碗:“我试试。” 她一勺一勺给外公喂粥,耐心地哄着他吃完一整碗。 阿姨感叹道:“老爷子还是听太太的话的。” “他是把我当成妈妈了,以前他住院,也是妈妈费心照顾他。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年纪大了,毛病也就多了。”阿姨随口道:“人活得太久也不好,遭罪。我就只想活到六七十够本,再多了也无福消受。” 大道理都懂。 可凌玥儿看着外公这副模样,心中还是无法接受。 她偷偷抹泪,祁景安看着也心疼。 待到中午吃过饭,哄着外公睡着了,祁景安便道:“走吧。” “我去看一眼妈妈,然后就要去公司了。” “好。” “今天陪我去公司吗?” 凌玥儿摇头:“不要。” 祁景安看她心情低落,咽下口里勉强的话。 他突然调转车头。 “去哪?”凌玥儿惊讶。 “你心情不好,还是改日再去看妈妈吧,现在先送你回去休息。” “还是去吧,你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而且我也想陪你去看看她。” “你确定?” “当然。” 在凌玥儿再三保证下,祁景安这才重新驶回去医院的路。 病房里,顾君柔安静地躺在床上,只有呼吸面罩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凌玥儿取了毛巾给她一点点擦拭身体,医生拿着病历本,同祁景安说明现状。 顾君柔的病情有所好转,却一直醒不过来。 医生也无力回天,只让家属耐心等待。 祁景安坐在远处,胸膛缓缓起伏,声音在喉咙处翻滚着,最后还是什么话也说不出。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别说是外公接受不了。 时至今日,祁景安自己都会在恍惚间忘记父亲已经离世。 小时候,顾君柔照顾他多一些,每次夫妻见面,祁弘总是会对顾君柔冷嘲热讽。 连带着,也对亲近顾君柔的他有些偏见。 祁景安对于祁弘的感受其实是非常矛盾的。 要说他在父亲这个角色上,做错了什么…… 那可能就是,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永远缺席孩子的生活,只有节假日时才偶尔出现。 甚至人都走了,还要弄出个遗腹子来给家里添乱。 就是这样一个不称职的父亲。 祁弘在的时候,祁景安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祁弘不在了…… 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葬礼上,是他亲手拾的骨灰。 没有流一滴泪。 明明心痛到快要裂开,无数次徘徊在崩溃的边缘,但他只能强行压制自己的悲痛。 他要找到玥儿,妈妈倒下了,他必须扛住重担,撑住这个家。 只是以后,他就再也没有爸爸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眨了眨眼。 男儿有泪不轻弹。 这还是凌玥儿第一次见祁景安哭。 他哭得无声无息,一滴泪挂在下颚,在脸上泛出浅浅的印记。 身影有些颓然,强装的镇静和伪装也被卸下,只剩下难言的悲痛。 一瞬间她的心都要化了。 不由自主地想要怜惜他,将他拥入怀里,好好地哄着他。 她走过去,抱住他。 学着他从前安慰她的样子,抚着他的发丝。 “会好的,妈妈一定会醒过来的。” “你还有我,有宝宝,我们会一直陪着你。” 祁景安哑着嗓子:“以前他们总是吵架,我不止一次想过劝他们快点离婚。明明好不容易两个人终于要解脱了,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对妈妈。” “妈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不觉得愧疚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要害死她。” 凌玥儿抱紧了他:“别再想了,也许爸爸不是那样……” 她话说了一半,怎么都找不出理由替祁弘洗白。 他购买氰化物,私下约顾君柔出来见面,是什么居心已经清楚明了。 只是不知道陈萱在其中,到底使了什么手脚,让祁弘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先被毒倒。 “有这样一个爸爸,你小时候应该也很心烦吧?”她转移了话题。 祁景安回忆了片刻,“可能是习惯了吧,他们不在身边,似乎对我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反而是回来的时候,不断争吵,更让我觉得烦躁。” “哪个孩子不希望父母能陪在身边呢。”凌玥儿苦笑:“只不过是一见面,他们就要争执,才让你被迫觉得,不见面可能更好吧。” 没有父母照顾,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 有父母,居然也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 也许人生总是会有一丝缺陷,人也总是无法得到满足,才会在不同的情况下有着相似的不幸。 祁景安靠在凌玥儿胸腹处,静静听着她的心跳声。 伴随着呼吸,好似肚子里的宝宝也在跟着跃动。 决堤的情绪倾泻而出后,他心情好了一些,感受到凌玥儿的关心,心底更是柔软。 “宝贝,我真的很庆幸遇到了你。” 他吻了吻凌玥儿眉心。 凌玥儿垂眸,含蓄的笑。 “我也是。”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程闻一脸严肃的推门而入。 “祁总,公司散户股票查出被人私下高价收购,具体这人手上有多少份额还在调查。” “刚才徐总去办公室,跟陈小姐吵起来了,闹得有些厉害。” “您看要不要先回公司?” 第79章 做女人真苦 祁景安面色一沉,立刻起身,又转头迟疑地看向凌玥儿。 公司的事,凌玥儿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她推了推祁景安,催促道:“你快去。” 祁景安拉上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你不陪我?” 凌玥儿无奈。 自从她回来,祁景安去哪都要带上她。 生怕一个没留神,她就又不见了。 毕竟是自己逃走,躲躲藏藏一个多月,祁景安这么不放心,倒也情有可原。 可这么下去,她还怎么做自己的事? 这种黏人法,还真是让人甜蜜又困扰。 祁景安突然皱眉:“小萱怎么没请病假?” 程闻不清楚昨晚陈萱出了事,祁景安乍一问起,略迟疑片刻才回答:“陈小姐没有申请请假,不过我看她身上多了些小擦伤。” “她做什么了惹得徐起不高兴?” “好像是上班玩游戏,被徐总看到了。” 祁景安表情不悦,却没说什么。 到了办公室门口,男人痛苦的呻吟声隐约传来。 还伴随着连续不断的器物撞击声。 祁景安立刻推门进去,就见陈萱正举着铁质的交换机盒子,一下一下砸着身下人。 那人被压在地上,身材高大,却不知为何只能抬着手,勉力遮挡陈萱的殴打。 “救命,救命……别打了。” 他嘴里念叨着,声音有气无力。 陈萱恍若未闻,双眼通红,恼怒至极地嘟囔着:“让你们一个两个欺负我,去死,都去死。” 见门被打开,她猛地收手。 “啪嗒——” 盒子掉在徐起身上,给了他最后一击,才滑落在地。 “哥哥!” 陈萱猛地扑进祁景安怀中,泪如雨落。 “你终于来了救我了……”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祁景安冷声打断:“够了,你到底还想怎么胡闹?” “这里是公司,不是你来玩游戏的地方,你竟然还敢殴打公司的股东。” “实在不想上班,就别干了。不要跑到公司来撒气!” 陈萱身子猛地一震,呆呆地看着他。 她眼中满是绝望和不可置信,大大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层水雾。 “景安哥哥,你真的变了,以前碰到这种事情,你总是第一时间站在我这边的!” 她委屈极了,嘴唇颤抖,嗫嚅了两下。 “是徐总先羞辱我,想摸我,我才打他的。” “我是真的害怕啊,昨天跟元青哥喝酒,被他的前女友绑架,差点就被轮奸,今天又碰到这事。” “你不来看我就算了,一整天,连句安慰的话也没有,现在什么都不清楚,还要劈头盖脸骂我一顿。” 陈萱说着,语调渐高,情绪明显失去了控制。 再加上身上衣衫凌乱,身上到处都是擦伤,头发也散作一团。 看起来楚楚可怜,令人不忍再多责怪。 祁景安的怒意,瞬间散了一半。 他质疑地看着她,视线扫向弱弱爬起,试图走开的徐起:“徐总,她说的是真的吗?” “祁少,是我在公司说不上话了,还是你也不指望我这点投资款了?” “顾君柔倒了,我看你也没管理公司的才能,要不你还是尽早让位吧!” “区区一个小助理都敢打我,你不追究她的责任也就算了,竟然还来质问我?真是脑子有坑!” 徐起捂着脑袋,弓着腰靠在桌边才将将站稳。 他破口大骂,恼怒中夹杂着羞愤。 自己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要不是陈萱趁其不备,猛地一铁盒敲到他脑震荡,他何至于被人按在地上打? 偏偏办公室隔音效果好,她动静闹得这么大,外头居然没一个人发现。 这会儿倒是都挤过来看热闹了。 “看什么看,都滚回去上班!”他大声呵斥,脑袋稍一晃,人又差点晕倒。 程闻两步并作三步,扶住他:“我先送您去医院。” 徐起冷哼,临走前还放了句狠话。 “这件事不给我个交代,咱们没完!” 陈萱抄起文件夹就要扔过去,被祁景安拦住。 “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他语气十分冷淡。 花元青是祁景安主动介绍的。 出了这档子事,祁景安心里也有愧疚。 昨天陈嘉明也没说陈萱清白差点被毁,听她电话里哭声中气十足,祁景安便以为她没什么大事,只是在闹脾气。 他叹了口气:“陈嘉明昨天应该也有帮你出气吧,我刚刚还刷到花元青的动态,他脑袋的伤是陈嘉明砸的?” “对啊。” “花元青前女友找你麻烦,陈嘉明砸他干什么?” 陈萱抹泪,小声道:“我哥说砸他,他前女友会心痛一点。” 祁景安无语凝噎。 见他表情缓了许多,陈萱胆子立刻大了起来。 她顾及站在祁景安身旁的凌玥儿,不敢明目张胆地抱祁景安,只是暗戳戳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撒娇道:“那个徐总,你会帮我的吧?他真的好变态,把我叫进办公室,舔着脸就想埋我胸口里,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好恶心。” “你已经打得他脑震荡了,还要我怎么帮?” 陈萱嘴一嘟:“那你就让我平白受委屈?他仗着股东身份对我出手,我就应该忍气吞声,任他占我便宜?” “做女人真苦,我要是个男人就好了,跟景安哥哥一起也不会有人误解了,跑来指手画脚。” 这话里话外的挤兑凌玥儿,仿佛昨晚祁景安没来看她,全是因为凌玥儿阻拦。 凌玥儿表情平静,施施然坐到沙发上,玩起手机。 全当陈萱是个空气人。 她跟她哥都能搞到一起去,也就是祁景安被蒙在鼓里,还一副心疼愧疚模样。 要是被他知道真相,指不定会是什么反应。 只可惜当时太慌了,没拍个照留下证据。 如今空口无凭,就是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不如给她放一个月带薪假,让她先在家休息一阵子吧。”凌玥儿突然开口。 公司的事已经够多了,祁景安顾忌情分,不好开口,那就让她来。 陈萱扯了扯嘴角,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她执着的看着祁景安。 却见祁景安点点头:“就这样吧。” 陈萱的脸色瞬间苍白一片。 她没法相信,宠着爱着她十几年一直不变的景安哥哥,真的会这样对她。 某个瞬间,她甚至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那些隐秘。 她怨毒地盯着凌玥儿,企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第80章 名为陈萱的魔咒 凌玥儿熟视无睹,打了个哈欠:“今天没睡午觉,好困哦。” 祁景安摸摸她的发丝:“回我办公室去睡吧。” 两人自顾自走开,留下陈萱失落看着大开的房门。 她有些不安,想要质问凌玥儿是不是又乱说了什么,但碍于祁景安在场,不敢多言。 如果凌玥儿把自己跟三哥的事捅出来,又该怎么圆? 推说她看错了? 祁景安方才还提起三哥了,那语气,不像是知情的样子。 这阵子因为她的冲动行事,已经做错了太多太多,原本一手好牌,被她打成了如今这种烂局。 陈萱突然捂住脸,肩膀猛地抖动,泪水伴随着抽泣声流下。 假如人生可以重来,她没有出国,也许她和他的未来,就不会变成这样。 她明白,她已经做了太多错事。 事到如今,对祁景安的爱,其实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爱,还是执念。 她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她只是,想实现幼时的梦想。 …… 凌玥儿刚躺下,门被狂躁地敲响。 祁景安正要训话,听到门外人大喊:“祁总,陈萱坐在窗台上哭了好久,就是不肯下来,我们都担心她会想不开!” “要不要报警?36层楼,跳下去肯定就没命了!” “快打119报消防。”祁景安面色大变,慌不择路跑向隔壁办公室。 “小萱,快下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要吓我,冷静点好吗?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断送自己宝贵的生命。” 陈萱斜坐在窗台上,红裙飘扬。 她已经止住眼泪,眼睛怔怔地向下望,好似下一秒就要一跃而下。 凌玥儿看着,只觉得胆战心惊。 尽管早就明白陈萱是个疯子,可每次,她总是能刷新自己的认知。 这可是36楼。 哪怕是隔着玻璃向下望,都会让人恐高眩晕。 她坐在窗边,还晃着腿,难道就不怕失手掉下去? 命都没了,那还有争的意义吗? 凌玥儿刚要开口,祁景安已经大踏步走过去。 他面上的紧张和惶恐,让凌玥儿莫名觉得眼熟。 这场景,如此似曾相识。 让她不由得回想起陈萱生日那晚,同样的寻死觅活,祁景安毫不犹豫地跳下二楼,满心满眼去救陈萱的样子。 如同魔咒附身,而他们陷入了怪圈。 一切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凌玥儿沉默看着。 此刻她又成了局外人,比起上一次,似乎更冷静地看着祁景安颤抖着劝说陈萱。 他笑容僵硬苦涩,眼角眉梢都透着不能失去她的恐惧。 这其实很正常。 若是此刻坐在这里的是其他同事,她恐怕也会是这种表现。 然而唯独陈萱,凌玥儿只会恨不得她现在就跳下去。 心底的涩意上涌着,让凌玥儿手脚冰凉。 低落的情绪带来的痛苦有如狂潮,没有一丝抵抗之力,逼着她往绝处想。 她不禁又一次开始怀疑,这真的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难道往后余生,都要活在陈萱的阴影之下。 每日胆战心惊,庆幸和平地度过一天,便是奇迹的诞生。 可她能怎么做呢? 她站在这里,漠然看着祁景安紧张陈萱。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假如陈萱真的跳下去,也就罢了。 可她多半是不会跳的吧。 到最后,无非是被祁景安劝着,回到室内,再扑到他怀里庆祝她的劫后余生。 凌玥儿撇开眼,不想再看。 她询问身旁的同事:“消防的人来了没?” 邵清拍拍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已经来了,坐电梯去37楼了,你等着吧,一会儿就有名场面可以看了。” “什么名场面?”凌玥儿不解。 话音刚落,周围人突然齐齐低呼,祁景安大吼:“小萱,不要!” 陈萱身子倾斜,抓住窗框的手缓缓松开。 她竟然是真的想死? 这怎么可能? 凌玥儿惊愕地愣在原地,下一瞬,窗台上突然翻出一个救生员,猛地将陈萱连踢带踹撞进了室内。 “啊!” 陈萱趴在地上,大声痛叫,嘴角流出一丝鲜血。 祁景安慌忙抱住她。 “怎么了?是肚子痛吗?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陈萱捂着嘴,呜呜地哭:“舌头,哥哥我舌头好痛!” 祁景安反复凑近看,发现只是咬破了舌头,这才松了口气。 他紧蹙着眉头,冷冷地看着陈萱。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伤害自己,能不能不要再用自残的手段来要挟我?” 陈萱边哭边笑,妆都花了,癫狂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瘆人。 她歪了歪脑袋:“我没有要挟哥哥啊。” “我是真的想死,我好累啊,每晚每晚都睡不好,担心这,担心那。” 人不能选择出生,却可以选择如何去死。 这段日子以来,每次从高空凝望地面,她都会生出一股冲动。 反正这世上,也没有人爱她了,就连景安哥哥都抛下了她。 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呢? 不如跳下去,一了百了,反倒能让人永远记住她。 只可惜,疯狂的幻想被消防队一脚踹回了现实。 “如果你真的觉得我是在威胁你,你又何必这么紧张呢?” 她幽幽的开口,嘴角勾起一丝满足的笑容。 “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她挣扎着,还要往窗口处跑。 趁着所有人都以为她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她毫不犹豫地跃向窗台,双手张开,脸上挂着兴奋的笑。 下一秒,祁景安猛地拽住她的脚腕,死死地拉住她,硬生生仅凭一己之力,把陈萱拽了回来。 他紧紧抱住她,自责又愧疚地不断说:“是我的错,我不该指责你。” “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好吗?我可以救你一次两次,第三次,第四次呢?总有一次,我会赶不及救你。” “怎么会赶不及呢,我相信哥哥,永远会来救我。” 陈萱笑容甜美,心满意足地窝进祁景安怀中。 看着两人情深意切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夫妻。 凌玥儿冷眼看了一阵,掉头就走。 这种人命关天的紧要时候,即便她想要上前制止,也只会被人责骂不知道顾全大局。 何必上赶着自讨没趣。 她走进电梯,刚巧碰上程闻回来。 “您要回去了?”他怔了一秒,紧跟过来:“我送您回去吧,您怀着孕,不方便开车。” “不用,我可以打车。” “打车不安全。” “好吧,如果你坚持。” 这会儿叫车,还要等个几分钟。 凌玥儿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程闻体贴送她,她也没再推辞。 她掏出手机,一阵子没看,又收到了不少消息。 昨天拜托邵博艺帮忙查饭店后厨的资料,也发过来了。 “查到他移民去了韩国,出国后的联系方式和居住地址发你了,你准备亲自过去还是?” “当然是亲自去,找别人我信不过。” 邵博艺立刻回复:“正巧,恩浩少爷有点事要去韩国处理,你可以坐他的顺风飞机过去。” 第81章 突然背锅 凌玥儿有点想笑。 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触,她已经把邵博艺和闵恩浩当成了可以真心交往的朋友。 空闲时他们经常线上组队打游戏,彼此关系亲密了不少。 这直接导致凌玥儿找邵博艺帮忙,变得有些理所当然,都快产生依赖心理了。 其实凌玥儿也明白,不应该总是麻烦他们。 她想过让邵博艺介绍靠谱的人,自己来联系跟进,但邵博艺又会轻描淡写地说:“我们不是朋友吗,帮点小忙没什么。” “如果我有麻烦,你也一定会帮我的吧。” “你对我这么客气,真的有把我当成朋友吗?” 这么一连串灵魂发问,让她瞬间哑口无言,不好意思再提。 说是朋友间的互帮互助,可是她其实一点儿也没帮上他们的忙。 就连原画师的工作,都还领着薪水。 她心有愧疚,曾提过无偿参与设计。 闵恩浩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到了发工资的日子,还是直接打到凌玥儿卡上。 凌玥儿还回去,马上又原封不动转回来。 转了没几次,邵博艺打电话求饶:“我们真的不差这点钱,别再转来转去,给我增加工作量好吗?” 凌玥儿尴尬的疯狂道歉,只好暂时收着,想法子慢慢从其他方面还回去。 她拨通电话过去:“飞机还有顺风的?你该不会又是在故意制造机会吧。” 邵博艺理直气壮:“这就是你多想了,我们在韩国有个项目,飞机路线早就提交审批,只是刚好碰上,可以多等你一阵子罢了。” “行吧,还是谢谢你们了,恩浩准备什么时候出发?我还要先回去拿护照。” “没关系,你先收拾好了,我再安排飞机去接你。” 程闻扫了一眼后视镜:“您准备出国?” 凌玥儿留了个心眼,没说实话:“是,想跟朋友出去散散心。” “那您记得跟祁总商量一下,不然他会担心您的。” “好的。” 凌玥儿嘴上应了,心里暗暗腹诽祁景安。 什么黏人害怕她遇到危险,陈萱略施一点手段,祁景安就立马把她抛到了脑后,恐怕现在都想不起来还有个正牌老婆不见了。 也好,就让他跟陈萱你侬我侬吧。 反正自己不是不死心,不甘心吗? 南墙撞了一遍又一遍,撞得头破血流,最后总会有死心的那天。 等到失望累积冲破了界限,就算是祁景安哭着求她,她也不会再心软了。 凌玥儿收拾好衣物,临出发前,给祁景安留了条短信。 “不需要签证吗?”飞机开出十几分钟,凌玥儿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可以落地签。”邵博艺简短解释。 他打开箱子,突然从中掏出一个大大的纸盒。 凌玥儿瞬间满头问号:“你怎么把乐高都给带来了?” 闵恩浩期待的看着她:“飞机上没什么事做,要不一起拼乐高解闷?” 生日礼物送出去也有一个多月了。 说好了要陪他拼乐高,一晃拖到现在。 被少年充满期盼的眼睛盯着,凌玥儿还能说什么? 只能点头答应。 好在私人飞机空间够大,零件散乱摆开,空间也绰绰有余。 说是陪闵恩浩拼,但全程都是闵恩浩帮忙找零件,凌玥儿负责组装。 她这人做感兴趣的事都很容易入迷,到最后比闵恩浩还要投入。 一晃一个小时就过去了,闵恩浩突然停下来,体贴地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凌玥儿意犹未尽。 要不是闵恩浩坚持,她都没发现身体确实撑不住了。 她无奈地扶着腰:“好吧,我是得躺一会儿了,怀孕以后就很容易腰酸。” …… “我去趟国外,大概一两天就回来,勿担心。” 祁景安看到短信,皱着眉给凌玥儿打电话。 耳边传来的只有:“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立刻联系老宅的管家。 “玥儿出去了?什么时候出去的?她带了保镖没有?” 凌玥儿出门时只带了个小背包,管家只当她回了趟家,又要出门,根本不知道她是要出国。 这会儿醒悟过来,也晚了。 “太太四点左右回到家,十几分钟不到就出门了。” “是程闻助理送她回来的,保镖被支开了,是一个人出去的。” 祁景安立刻吩咐程闻进来:“玥儿回去的路上,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他脸色微沉,风雨欲来前的平静让空气都变得凝滞。 程闻小心翼翼地问:“没说什么,她看起来有些失落。祁总,太太怎么了?” “她给我留了条短信说要去国外,也不跟我商量就出发了。” “你去查查她坐的那班飞机,在那边给她找几个保镖。” 程闻应了一声,回到办公位上,拨了几个电话。 半小时后,他猛地站起身,略微有些慌张地走到祁景安门前。 “祁总,顾夫人在医院出事了!” 祁景安心跳骤停。 他慌张赶到医院,双目通红地盯着急救室的红灯。 “怎么回事?她身体机能不是已经有好转了吗,为什么又要急救?” 祁景安抓过急匆匆赶来的医生。 上一次,就是在急救室,他失去了父亲。 不知为何,他有一种极端的惶恐,也许这一次,他又要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他已经没法接受这样的痛苦。 神经紧绷到极致,已经濒临崩溃。 陈萱跟在一旁,抓住他的手腕劝说道:“哥哥,你这样会吓着医生的,他已经被你掐得说不出话来了。” 祁景安手臂青筋鼓起,他深呼吸几下,手指才勉强一点点松开。 医生喘了几口气,立刻解释:“顾夫人的病因还在调查,希望家属能冷静点,我们会尽快查出原因。” 程闻这边不断接打电话,低声向祁景安汇报。 “查不到太太的购票记录,她没有乘坐公共航班。” “空管局那边下午有三架私人飞机申请起飞,其中有一趟是跨境路线,飞机挂在万利达名下。” 听到万利达,祁景安心中更是烦躁。 他掏出手机,迅速翻出万利达董事长的电话。 公司手下有过几次小合作,两人虽然不太相熟,却也互相留有联系方式。 闵天良年至50,比起祁景安大了不少,按理来说,这个电话他不该打。 但祁景安实在是忍不住了。 “闵总,您能不能管管自己儿子?” 闵天良哽住,好半晌才乐呵呵回答:“小弟,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闵恩浩今天下午是不是坐私人飞机出国了?” “是啊,怎么了?听说他好不容易约到偶像跟他一起出门,开心得很呢。” 祁景安阴测测地笑:“您说的这个偶像,就是我怀孕已经四个多月的爱妻。” 闵天良:“……” 他尴尬地赔礼道歉,再三表示闵恩浩对人妻没有兴趣。 就是少年的崇拜之情而已。 祁景安哪里相信,冷冷下了最后通牒就挂断电话。 院长匆忙赶来,手里拿着平板。 “顾夫人的药被人私自换了,医院调查监控录像发现,换药的人……” 他支支吾吾,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下。 祁景安双拳紧握,寒意逼人:“是谁!” 视频被递到跟前,一个熟悉的背影穿过长廊,走进顾君柔病房。 陈萱脱口而出惊讶道:“这不是嫂子?” 第82章 互殴 凌玥儿找到厨师的住处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房间漆黑一片,主人还未回家。 站在门外等了十来分钟,就见一个矮小瘦弱的男人急匆匆走来。 在看到凌玥儿的瞬间,他犹如见了鬼般的惊叫一声:“不要抓我!” 他掉头就跑,被邵博艺扭住胳膊押回来。 “做贼心虚,还不老实招了?” 还不等凌玥儿多说,男人就竹筒倒豆子般,把事情交代了个清楚。 “我听说那两个人是氰化物中毒的时候才想起来,那天我做的杏仁凉拌菜没有焯水,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求你们,不要抓我回去!” “我还有一个三岁的孩子,倾家荡产跑到国外来,没了我努力养家,他们还怎么活下去?” 男人说着,啪的一声跪下给凌玥儿磕头。 “对不起,对不起,求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吧。” “杏仁凉拌菜?这跟投毒又有什么关系?” 凌玥儿难以掩饰自己的失望。 尽管来之前她就想过,陈萱不可能会露出这么大的马脚让她来钻,但这种无关紧要,甚至扰乱视线的线索,还是让她感到情绪低落。 一举揪出陈萱的打算彻底宣告落空。 邵博艺解释顺带科普:“生苦杏仁含有微量氰化物,只需要摄入5-100颗不等,就可以造成一个成年人中毒身亡。” “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吧?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谁,我就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凌玥儿紧紧盯着男人,企图看出些什么。 她什么也没看出。 男人颤抖着摇头,表情茫然:“什么指使?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一直埋在心底的。” 凌玥儿只觉得匪夷所思。 两个人中毒,死了个那个自己买毒想要谋杀妻子。 刚好那么巧,又碰上厨房失误,用了没有处理的苦杏仁做菜。 所以……这一切到底跟陈萱有什么关系呢。 顾君柔中毒,是因为祁弘。 而祁弘中毒,纯粹是倒霉加嘴馋,多吃了几颗苦杏仁? 还有什么比这更荒唐,更可笑的事情呢。 面对这样戏剧化的场面,她突然想笑。 唇角勾起又撇下,最终放弃了挣扎。 “走吧。”她没了精神,“这么晚了,谢谢你们愿意陪我瞎折腾。” 天色已晚,邵博艺建议:“不如先去附近的酒店休息一晚?” 见人走远,跪在地上的男人猛松了一口气。 他面上诚惶诚恐,只有眼底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 单纯的女人,还真是有够好看。 随便跪下,磕几个响头,再哭惨两句,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他。 还真是跟那人说的一样好糊弄。 他缓缓起身,掏出钥匙打开门。 灯打开,转瞬之间又熄灭,眼前漆黑一片。 “什么……?” 他话还未出口,就被布袋闷头牢牢套住,紧接着人被压倒在地,手脚也绑得死死的。 “打。”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冷冷吩咐道。 棍棒砸在身上,打得男人痛苦求饶。 他蜷缩成一团,不住地哭喊:“不要打了,救命,有没有人,救命啊。” 祁景安漠然看着他,抬起脚,皮鞋踩住他的手指,鞋底慢慢碾压。 “我劝你现在老实交代,不然一会儿命没了,就没得后悔了。” 他居高临下,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下投影出细长的倒影,遮掩住眸中的冰冷和蔑视。 牙尖钻心的疼痛传来,继而被冷酷的气势压迫着,男人不断颤抖,立刻坦白:“我说,我说!” “两个月前有个人找到我,特意安排我把没煮熟,还浸泡过氰化物的杏仁做凉拌菜,送上去给那两个人吃。” “继续。” “他只在网上跟我联系,我没有见过他本人,只知道他的网名叫杂技师。他精通黑客技术,交易完成后,我跟他的联系记录就自动被删除掉了。” “这就是全部了,绝对没有一丝隐瞒。” 祁景安面无表情听完。 他脊背挺直,遥遥看向凌玥儿离去的方向。 沉默片刻,抬脚便走。 “祁总,这人……”程闻迟疑。 “继续。”祁景安声音很轻:“打到他把所有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为止。” 酒店里,凌玥儿洗完澡,正要躺下休息,猛地发现房中多出一个人。 祁景安静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凌玥儿莫名寒毛竖起,潜意识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不是说了一两天就回去,怎么还特地来找我?”她故作轻松地问。 祁景安没有回答她。 他靠坐在沙发上,优雅地搭着腿,一手拿着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细长的香烟。 额前的碎发零散遮住眉眼,看上去像变了个人似的,冷峻又魅惑。 凌玥儿又怕又怒。 她怀着孕,为了宝宝着想,祁景安哪怕是染上了烟瘾,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抽过烟。 大老远跑过来,难道就为了让她吸二手烟? “怎么,这就生气了?” 凌玥儿也冷了脸,嗤笑着掐灭烟头。 “你当时满心思都是陈萱,根本没有在意到我的感受,我也没说生气,走之前还给你留了消息,你又何必这样?” 她笑,祁景安也跟着笑。 希腊神话般举世绝伦的脸上慢慢勾起一丝笑来,修长的手指刹那间掐住凌玥儿的脖子。 猝不及防之下,凌玥儿被掐着跌倒在他身上。 鼻尖满满都是陌生的沐浴露香气。 他俯下身,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问:“凌玥儿,你实话实说,今天下午,你有没有去过医院。” 凌玥儿猛地咳嗽几声。 祁景安的手死死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已经不能呼吸。 更别提开口说话。 她懵了,双手胡乱地抓着他的胳膊和手指,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对她。 指甲狠狠挠出数条血痕,祁景安才忽然回过神,面色苍白的松开手。 “咳咳——” 凌玥儿捂着脖子。 明明是脖子被掐,却好像有钻心的疼从胸口处蔓延而出。 那么疼。 伴随着不可置信,仿佛心都在流血。 “祁景安,你居然掐我!你就这么想要我死吗!” 她眼睛一下红了,暴怒之下,拎起桌上赠送的红酒狠狠砸向祁景安。 祁景安抬手遮挡,酒瓶应声碎裂,碎片割伤他的手臂,他挑了挑眉。 “你下午有没有去过医院。”他再一次开口问。 “去了啊。”凌玥儿扔下酒瓶,气还未消。 “几点几分几秒。” 凌玥儿不耐烦了。 “我下午跟你一起去,一起回,几点的事你自己不清楚吗?这种事还用特地跑过来问我?” 第83章 祁景安再遇闵恩浩 “我是说后来,三点到四点之间。” “我从老宅出来就上了飞机,哪里有心情再去医院一趟。” “呵。”祁景安轻笑:“那为什么医院的监控拍到你进出医院的记录?” “什么?” 凌玥儿蹙眉。 她猛地意识到什么,惊愕地后退了半步。 联合起祁景安这副兴师问罪的态度,那个医院里的‘她’做了些什么,已经可以顺理成章地想象到。 “妈妈怎么了?她还好吗?” 凌玥儿指尖颤抖,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空调的冷风吹在身上,更是让她如坠冰窟。 难道这也是陈萱安排的? 她临时离开,只给祁景安发了一条消息。 这么短的时间内,陈萱竟然能安排一个和她身型相似的人进出医院? “妈还活着,你一定很失望吧。” 祁景安慢条斯理擦拭手臂上的血珠,他的动作让本已凝固的伤口裂开,阵阵痛意传来,但都比不过被背叛的痛苦。 一路上,监控视频他反复看了数遍,闭上眼,脑海中都能反复回放出所有的细节。 凌玥儿看起来慌极了,她左顾右盼,趁着阿姨短暂去洗手间的空隙,取出注射器在吊瓶里加注了致死量的药。 临走前,她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监控记录短信发送的时间,与收到的时间相差无几。 她是想要拖延时间,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吧。 只可惜,病房里设有隐蔽的摄像头,早就拍下了这一幕。 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顾君柔待凌玥儿,就如同亲生女儿。 凡事都惦记着她,有什么好的东西,也会想着送她一份。 在她身上花费的心思,甚至让祁景安都有些吃味。 祁景安心中泛起浓浓的苦涩。 全当是一片真心喂了狗吧。 他给过她全部的信任。 哪怕事到如今,一切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心底竟然还是不敢完全相信,凌玥儿会是这样的人。 在听到她装模作样辩解的时候,他还是想去相信她! 她在他心中那样的单纯美好。 可她却辜负了他,把他的信任踩在脚下践踏。 满腔的爱意,最后也不过是被现实打得哑口无言。 凌玥儿深呼吸数下,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挽起耳边的发丝,指尖摸了摸回到家后,重新带起的耳坠。 好在顾君柔还活着,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现在说不是我做的,监控录像里的人也不是我,你应该也不会相信吧。” “临时出国,是因为我收到了与投毒案有关的线索,并不是畏罪潜逃。真要逃,也不至于带着耳坠等你来找。” “当然,现在看来,这个线索大概就是个诱饵,就等着我上钩,好来陷害我吧。” 祁景安神色漠然。 “不要再企图蒙骗我了。换衣服,今晚连夜回国。” 凌玥儿咬牙:“我怀孕了,你不能送我去坐牢。” 一句话,再次点燃祁景安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 祁景安死死地盯着她,只觉得无名之火直往天灵盖冲。 “你以为你怀了孕,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放心,我不会送你去坐牢,你是孕妇可以追加缓刑还要拖延一段时间。今晚回去,我会安排送你去人流,让你受到你该受到的惩罚。” “有你这样恶毒的母亲,这个孩子,根本就不配来到人世!” 凌玥儿眼前一黑,宛如晴天霹雳。 胸口被狠毒的话一刀刀捅着,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让她身体都站不稳,开始摇摇欲坠。 她勉力扶住墙,手托着小腹,忽然心灰意冷。 在医院时,他侧耳贴在小腹处,对未出世的宝宝露出慈爱笑容的那一幕,仿佛还在眼前。 甚至前几天,他还捂着她的手,一起感受过宝宝的胎动,说起该怎么布置儿童房。 世事无常。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逼着她做出最后的选择。 既然宝宝不被期盼着来到世上,她又何必再继续徒劳挣扎。 凌玥儿凄凉一笑:“我没有害过妈妈,我知道,现在解释也没有用,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查出真相,至少还我一个清白。” 她面色苍白的换好衣物,跟着祁景安出门。 邵博艺被惊动,出门查看,跟祁景安撞了个正着。 “这是……?”他察觉出气氛有些不对。 凌玥儿顿了顿:“出了点事,我先回国了。” 邵博艺没戴眼镜,眯着眼睛看祁景安,又看看凌玥儿,表情有一丝微妙。 凌玥儿不再解释,邵博艺默契地没有追问,他关上门,房门却再一次猛地打开。 闵恩浩头上搭着毛巾,发丝还在滴水,贴在脸颊上,看上去莫名有些呆萌。 “玥儿姐姐,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他皱着眉,疑惑道:“是不是他又在生你的气了,不想你出来玩?”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祁景安面色倏地一沉,敌意毫不掩饰地走向闵恩浩。 凌玥儿仓促之间抓住他的手腕:“别这样,我们之间的事,跟恩浩没有关系。” 她表情中带着恳求,比起刚才倔强的模样明显服软了许多。 如果是以前,祁景安可能只会关起门跟凌玥儿对峙,不愿让外人看了笑话。 但现在,只要一想到她跟着闵恩浩日益亲近的关系,还有她瞒着他做过的所有事,他心里就越是膈应得慌。 似乎自从她和闵恩浩认识,他们的生活中就变得一团糟了。 要不是没有查出证据,他甚至怀疑这其中有闵恩浩在暗中搞鬼。 祁景安冷冷地挥开她的手。 凌玥儿表情僵了一秒,还是咬牙压低了声音。 “恩浩,回去吧。我出来得有些匆忙,祁景安不放心,所以才过来接我回去。” “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闵恩浩眼带迷茫。 自闭症对于他人的情绪感知非常容易钻牛角尖。 他们擅长观察周围,但又因为过于在意细节,导致无法像普通人一样,能够迅速从一堆细节里,提取出自己想要的讯息。 凌玥儿脖子处有可疑的掐痕,眼神也充满了忧郁和不安。 她看起来并不情愿离开。 可是她却说自己没事。 所以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他修长的指节紧紧攥着门把手,下意识松开,越过凌玥儿把她护在身后。 “不要怕,他是坏人,我可以保护你。” 第84章 玥儿,过来 凌玥儿眉头皱得更深了。 闵恩浩已经帮助过她太多次,也带给她许多不一样的人生体验。 祁景安如今正在气头上,祁家在京都又可以算得上是只手遮天,就算是闵恩浩,也要避他几分。 更何况,她也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事,将闵恩浩牵扯进来。 这是她绝不想看到的画面。 她立刻看向邵博艺:“让恩浩回去,这里的事跟他没有关系,你也不想他被牵扯进来吧。” 听到凌玥儿屡次三番语气亲昵地喊着恩浩的名字,祁景安心中怒气几乎化为实质,眼神冰冷。 “怎么,你就这么害怕我伤到他?凌玥儿,你还真是有够关心他的,明明都自身难保了,还想要护着旁人。” 凌玥儿深吸一口气,苍白无力地解释:“景安,不要无端迁怒他人。” “恩浩是我的朋友,我只是不希望朋友受到伤害。” 祁景安冷笑。 她做了那么多错事,竟然还有脸面为了另一个男人,站到他的对立面。 他看着面前这个人,此刻只觉得怎么看,怎么陌生。 他的爱人本该像月光一般纯洁无瑕,有着一尘不染脱俗离世之感,柔韧坚强,有自己坚守的底线和道德感。 而现在,她被染黑了。 如同幻境的泡沫被戳破,露出丑陋的真面目。 尖锐的恨让他无法再冷静思考,只想报复周围的一切。 他招手,身后的保镖蜂拥而至。 “祁景安,不要。” 凌玥儿大喊,试图制止。 然而这只能是徒劳无用功罢了,数名健壮的保镖快速走来,眼看就要将他们围成一个包围圈,已经有人试图伸出拳头砸向闵恩浩。 凌玥儿想也不想,挡在闵恩浩身前。 “玥儿,过来。” 祁景安站在远处,命令一字一句从舌尖蹦出。 凌玥儿挺直了腰,坚定地看着他:“你既然要打,那就连我一起打吧。” “你以为我不敢?” 凌玥儿苦笑:“没什么敢不敢的,我只是在陈述我的观念,并不是在威胁你。” “都要离婚了,宝宝你也不要了,我还有什么资本来威胁你?” 趁着祁景安愣神的功夫,她毫不犹豫地将闵恩浩推进房内。 “快,把门关上。”她给邵博艺递了个眼神。 邵博艺没有动。 “快呀!” 凌玥儿急了。 邵博艺是怎么回事,闵恩浩都要挨揍了,他怎么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怎么一点都不为闵恩浩着想呢。 在凌玥儿手快要触到房门时,邵博艺动了。 他反手抓住凌玥儿,将她拉进来,然后咔的一声关上门反锁。 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反复排练过很多次。 “你在干什么?”凌玥儿头疼的扶额:“你为什么也要掺和进来,这不是把事情弄得更复杂了?” 紧接着房门就被大力敲响。 邵博艺推推眼镜,淡定拨通酒店前台的电话。 “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放无关人进酒店?这些人现在聚集在我们门口,疯狂砸门,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你们能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他劈头盖脸一通骂,中文里夹杂着韩语,说了好久才挂断电话。 “好了,这样多少能拖延一段时间。”邵博艺惋惜道:“可惜这次出门我们没有想到要带上几个保镖,不然绝对不可能让他这么胡作非为。” “那现在该怎么办?” 闵恩浩担忧地看着凌玥儿,他的指尖碰了碰她后颈处的肌肤,如同被烫伤般地颤抖了一下,快速抽回。 “玥儿被他伤到了,我们就不能做点什么?” “没事,我也割伤了他……我们回去就会离婚,到时就跟他再无瓜葛了。”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似乎是酒店的保安上来,正在门外劝阻。 邵博艺打量她身上的伤,发现只有脖颈处还留有几个指印。 “没有别的伤口了?” “没有,报不了警的,报了也是互殴。”凌玥儿猜出他的心思,“我皮肤比较敏感,印记是看起来比较恐怖。” “好吧。” “离婚律师我们可以帮你安排。” 凌玥儿一口回绝:“谢谢,我现在只想尽快和他离婚,没什么财产纠纷需要找律师。本来就是个孤儿嫁进去,当初身无一物,走的时候也什么都不会带。” 她说着,叹了口气。 说是婚内财产夫妻共有。 可祁弘为了躲避财产分割,都能想到要杀了顾君柔。 她又怎么敢赌祁景安是怎么想的? 简短说了几句告别的话,凌玥儿态度坚决拒绝了他们的庇佑。 她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门口,闵恩浩低声恳求道。 凌玥儿心中一暖,微微点头。 酒店的保安正与祁景安他们对峙,已经在打电话报警。 凌玥儿突然走出来,表情平静:“走吧。” 祁景安很是厌烦:“你说走就走?” 保镖伸手挡住即将要关上的房门,凌玥儿咬牙,手上用力,猛地关上。 “啊!” 他的手被卡住,发出一声惨叫。 趁着他条件反射把手缩回去,凌玥儿重重关上房门。 “祁景安,你闹够了没有?”她再也压不住火气,爆发出来。 “带着一大帮保镖在这里耍什么威风,你以为你很厉害?你是三岁小孩吗?气急败坏就要叫一堆帮手帮忙。” 祁景安表情猛地一沉,他刚要开口,凌玥儿不由分说打断他,径自往电梯走。 “不是离婚吗?还不抓紧时间回去。” 祁景安阴沉不甘的视线扫过房门,暂且按下内心的不悦。 飞机上,程闻侯在一旁。 他带人给厨师上了私刑,最后确认男人真的只知道这么些,不过是其中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 害死祁弘的真凶还隐藏在深处,但早晚会浮出水面。 而祁弘跟凌玥儿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能说动凌玥儿帮忙谋害顾君柔…… 祁景安狠狠闭了闭眼,不想再深入思考。 他太累了。 剩下的事,明天再来考虑。 才进机舱,陈萱正靠坐在沙发椅上,看着平板电视。 在看到凌玥儿沉默跟在祁景安身后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在她的预想中,不说祁景安暴怒打伤凌玥儿,两人总该吵上一架吧。 怎么现在一个个表情冷漠又平静,甚至祁景安手臂还被割伤了? 第85章 刺杀未遂 她跳起来,紧张地翻出医药箱,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坐祁景安的私人飞机,早就清楚药品的存放位置。 “景安哥哥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被什么割伤的?我来帮你消毒吧。” “玻璃碎片划到的。”祁景安坐下,任由陈萱摆弄他的手臂。 凌玥儿望着窗外,翻出耳塞和眼罩准备戴上。 如今他们就要离婚,祁景安跟陈萱爱怎么亲密,也跟她没有半分瓜葛了。 脖子上热辣辣的痛时刻提醒着她,不要再心存幻想。 有一句话说得好:“人之所以为情所困,是因为心中总是留有期待,才会放不下执念,反反复复地纠缠。” 也许她早就该选择放弃的,拖到现在无可挽回,彻底撕破脸皮,多难看。 这样也好。 至少她不会再心存侥幸,自欺欺人了。 宝宝没了,什么爱与不爱,生育机器或是被婆婆算计,都无需再去追究其中的真实性。 陈萱清理伤口,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祁景安的脸色。 看他紧盯着凌玥儿,脸色越发深沉,便知事情还是如同设想那般的进行着,顿时松了口气。 下一秒,就听祁景安冷冷开口:“程闻,约明天早上的引产手术,回到国内,就立刻送她去医院打胎。” 陈萱手一抖,棉签猛地戳中祁景安的伤口。 她慌忙道歉,替他绕上纱布。 程闻走到一旁,打电话联系医院。 四到五个月大的胎儿已经成型,体积较大,这个时候医院基本不建议打胎了,会对母体造成一定的伤害。 他低声跟院方解释,凌玥儿尽管戴着耳塞,声音还是隐约钻入耳中。 不想哭的,眼泪却还是浸湿了眼罩。 祁景安就这么着急要打掉宝宝吗,连让她休息一日的时间都不肯留。 那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养大的宝宝啊。 他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一瞬间,凌玥儿脑中闪过想带着宝宝逃走的念头。 凭什么他要打掉宝宝,她就得乖乖去医院? 宝宝不是他怀着,他不知道辛苦,才会这么轻易就下了决定。 “哥哥,大人的瓜葛跟小孩没关系啊,孩子是无辜的。”陈萱小声劝导。 看凌玥儿面无表情躺着装睡,陈萱急了。 如果可以,她还是想留下这个孩子的。 虽然凌玥儿是讨厌了点,但她长相还不错,性格也好,和景安哥哥生下的宝宝应该也丑不到哪里去。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怀孩子,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接受凌玥儿的孩子,景安哥哥若是把这个孩子打掉了,岂不是又要再找一个女人来怀? 她无法忍受他身边再多一个女人。 哪怕是身体没有接触,找人工代孕,她也接受不了。 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代孕妈妈冒出来认亲纠缠祁景安,牵扯出其他麻烦。 只要再等五个月,孩子生下来,然后把凌玥儿赶走或是弄死,都是比较稳妥的选择。 “哥~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嘛。”陈萱嘟着唇撒娇。 祁景安皱眉:“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把孩子生下来吧,我来照顾,我最喜欢小孩子了。” 陈萱揪着手指,伤感中带一丝苦涩。 “哥哥你也知道的,我没法拥有自己的孩子了。孩子生下来,我可以当他的义母啊。” 义母? 这刺耳的词让凌玥儿再也装不下去。 她人还坐在旁边,他们就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分配她的宝宝。 这么看来,祁景安是知道陈萱替他失去了生育能力。 他的短暂沉默,也让凌玥儿明白他真的在考虑让陈萱代养宝宝的这种可能性。 陈萱说的都是真的。 他真的只是在把她当成一个生育机器罢了。 这一瞬间,她曾经对宝宝,甚至是祁景安和未来有过的所有期待和希望,都如同大厦倾塌般被不留余地地摧毁。 她攥紧双拳,不敢想宝宝刚生下来,就被陈萱抢走了又该怎么办? 不像陈萱是娇纵任性的千金大小姐,有陈家在背后撑腰。 也许是先前祁景安的宠爱,让她忘记了两人身份地位的悬殊。 如今她才恍然明白,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无依无靠,任人拿捏的孤儿。 在强权面前,想挣扎,都挣扎不了! 她猛地扯下眼罩,控制不住的吼了出来:“别做梦了,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把我的宝宝送到你们手里的!” “你想要孩子?我偏偏不如你的愿,程闻你约好了吗?引产就引产,我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怀着你的孩子,我真是连呼吸都觉得恶心!” 强烈的恨意席卷凌玥儿全部心神。 她眼疾手快,抓起桌上的剪刀,高高抬起,狠狠扎向祁景安。 陈萱登时惊骇地发出尖叫。 刀尖将将碰上祁景安胸口时,被他大力挥开。 他死死攥住凌玥儿的手腕,痛到她握不住剪刀,颓然松开手。 “杀我母亲未遂,现在你还想杀我?” 祁景安眼尾抽搐,琉璃色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暗。 他呼吸急促了不了两秒,就迅速将情绪收放自如。 唇角转瞬勾起一抹看似温柔的笑意,语调冰冷的吩咐程闻取消预约。 “既然你觉得恶心,那就接着恶心吧。” “你这么想打掉孩子,我就偏不如你的愿。我要你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再眼睁睁看着孩子被送走。” 凌玥儿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放声大哭:“祁景安,你会后悔的!” “后悔?”祁景安扬眉。 “你数次谋害我母亲,父亲的死至今还不清楚与你有没有关系,就在刚刚,你差点把剪刀插进我的心脏里。” “凌玥儿,你真是好狠的心。我一没有杀你,二没有送你入狱,对你算是宽容,你却一点都不领情。” “接下来的日子,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老宅里,不要试图逃跑或是挣扎。相信你也不希望看到霍代梅和福利院出事吧。” 凌玥儿脑中嗡鸣。 她颓然坐下,全身没有任何力气再去抵抗。 他准确地抓住她仅剩的牵挂,让她只能老老实实任人摆布,如坐针毡地躺在沙发椅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出嫁前霍妈妈劝导的场景突然浮现在脑海中:“顶层的有钱人,不是我们这样的平民百姓可以招惹得起的。你真的想好了,一定要嫁过去?” 那时她是怎么回复的来着? 第86章 离婚协议书 她笑嘻嘻说:“霍妈妈,他们对我很好,你真的把他们想象得太坏了。” “他们从没有嫌弃过我的家世,还给了我这样隆重的婚礼和彩礼,顾阿姨更是担心我不适应环境,特意亲自送我回来。” “他们都是好人,你以前的经验已经不管用啦。” 霍代梅摇摇头:“傻孩子,世道如狼似虎,资本家不论在哪个年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好人?不过是坏人变得更擅长伪装了。” 凌玥儿泪如雨下,泪都要哭干了,眼睛酸胀得几乎睁不开眼。 她真的太傻,太傻。 将霍代梅的话抛到脑后,只觉得那是在危言耸听。 如今遇到这些事,也是自食恶果。 然而成长的代价太过惨烈。 让她觉得天好像都要塌下来,未来的人生也没了指望。 世界就好像窗外的天空,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丝光明。 这种痛,比起在匪徒刀下随时被割喉的恐惧,都不遑多让。 令人永生难忘。 直到泪都流尽了,凌玥儿才真正地接受了现实。 她闭上眼。 被骗的代价,她一人承受就好。 又怎么能让霍妈妈跟着受牵连。 一夜未眠,回到宅邸后,她脑中阵阵刺痛传来,令人难以忍受。 陈萱跟在祁景安身后,表情有些艳羡和嫉妒:“哥哥,这么大的房子,就让她一个人住这里?还给她配那么多阿姨,这根本不是惩罚吧,” 祁景安表情不变:“她毕竟怀了我的孩子,肚子也大了,总不能让她自己洗衣做饭。” “也是,万一流产就不好了。” 阿姨听了祁景安的吩咐,将属于他的衣物打包收拾出来,送到车上。 凌玥儿坐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她听到陈萱说也想住在老宅玩几天,祁景安毫不犹豫地答应,还让程闻接送她。 心就像灌进了一车水泥,又迅速凝固。 她漠然起身,准备回房睡觉,又不知道祁景安是不是准备现在就去离婚。 “准备什么时候去登记离婚?”她声音沙哑。 祁景安看也不看她一眼。 “离婚协议还没准备好,过几天会让程闻送过来。” “不必签什么离婚协议了,我什么都不要。”她看了一眼表,现在才刚七点。 民政局也不知道几点上班。 祁景安被噎住,程闻体贴解围:“现在离婚要先预约时间,最早也要三天后,太太您如果困了,可以先上楼休息。过几天等我这边安排好了,会通知您。” “好。” 凌玥儿微微点头,径自上楼。 被子刚盖过脸,本已经哭干的眼泪又往下掉。 她躺在床上,脑中情不自禁地开始回想起往事。 曾经那些温柔呵护,跟如今的横眉冷对比太过鲜明。 想到她亲手挑的床单,马上就要躺上另外一个女人,心里还是一股说不出的痛在蔓延。 难过的是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却还是一事无成。 被陈萱,或是背后不知名的黑手搅合的翻天覆地,甚至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 是她太没用了吗? 应该是吧。 她此刻屈辱地躺在这里,只因为没有足够的权利,保护不了重要的人。 脑子里报警的念头刚升起,又被压下。 报警了又能怎样。 警察也不可能无时无刻守着福利院。 只要祁景安想,他总能抓到机会,也有的是办法折磨她们。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惟独霍妈妈和福利院,一定要守住。 整个人好像都麻木了,没有知觉地躺着。 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不知多久,她从梦中醒来。 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她浑浑噩噩地下楼,发现厨房里阿姨正在忙碌着。 看到凌玥儿面无血色地站在一旁,阿姨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我听……说您一晚都没睡,是饿了吧。”她热情地招呼:“先坐,菜快好了。” 她木然坐下。 房间空荡荡的,搬走了不少东西。 他们已经走了。 凌玥儿视线扫过落地窗外的花园,满院的鲜花还在绽放着。 那是新婚时,他一点一点亲手替她栽下的花,她坐在园中大树的秋千上,看他忙了一个下午。 想上去帮忙,被他义正言辞地推开。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怎么能插手?” 如今因为搬家,不少花枝都被压倒。 鲜红的花瓣散落一地,被泥土掩盖。 已经鲜血淋漓的心又一次裂开,饿了一上午的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疯狂翻涌,恶心伴随着反胃冲上来。 凌玥儿深吸一口气。 “外面那些花,找人来拔了吧。” 阿姨端着碗上桌,笑容淡了些:“这……您确定?” “恩。” 凌玥儿不想多说。 她强逼着自己吃完饭,回到楼上,假装若无其事地和闵恩浩报平安。 接着开始游戏原画的工作。 再一次见到祁景安,是三天后的晚上。 凌玥儿洗过澡,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瞬间有些恍惚。 她很快回过神来,看到桌上的一沓文件。 都说什么都不要了,何必现在还来假惺惺装模作样。 “离婚协议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 祁景安看向她,目光平静如水。 还真是离婚协议啊。 凌玥儿想笑。 她嘲讽地勾起唇角,拿起离婚协议书,一页一页仔细地看。 看完后,她才明白为什么祁景安坚持要签协议。 虽然凌玥儿坚持什么都不要,他还是给了1%的公司股份和她目前居住的这套房产作为补偿。 代价就是,她将会失去自己宝宝的探视权。 他不愿让宝宝登记在她名下,甚至准备隐瞒生母的存在。 凌玥儿默默看着,眼睛红了。 她咬着指甲,另一只攥着协议书的手开始颤抖。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她应该认命,还是抵抗? 如果天上有神明在看着,为什么不来帮帮她? 凌玥儿猛地将手里的离婚协议撕碎,恶狠狠地瞪着祁景安。 她下定了决心,不想再退让屈服。 “宝宝是我的,我绝对不会把他让给你。” “我咨询过律师了,刚出生的孩子赡养权会被判给母亲,这份协议即便是签了,到了法庭上也是无效的,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祁景安指尖微动。 他贪婪地看着她,几日不见,才发觉心中矛盾的思念愈发浓重了。 那双漂亮的杏眼曾经总是含着笑意,盛满了清澈的温柔。 此刻被一种破碎的绝望替代,像倔强不服输的小鹿,湿漉漉的眼睛泛着红,透出力量和压迫。 截然相反的眼神,给了他别样的新鲜感。 还有一丝征服欲。 也许是刚灌下了几杯酒在作祟,他忽然生出荒唐的念头。 若是这样的眼神被情欲侵占,又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第87章 霸王硬上弓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 凌玥儿察觉出祁景安眼神中的变化,慌乱的想逃,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你干什么?” 凌玥儿有点怕了。 祁景安公主抱起凌玥儿,四平八稳的说:“别乱动,摔到孩子就不好了。” 凌玥儿身体僵直,愕然呆愣地看着祁景安。 绝不可能出现的事,忽然就在面前发生了。 她不可置信地揪着他的领子:“祁景安,我们都要离婚了,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门被一脚踢开,她身子一沉,落进松软的床垫里。 借着手肘刚退出几步,祁景安宽厚的肩膀压下来,将她紧紧地钉在床上。 凌玥儿自诩锻炼有佳,哪怕是怀了孕,也会适量做些自重运动。 可在祁景安面前,她就像个小鸡仔,只能任人摆布。 无论她做什么动作,都能被祁景安反手挡住。 最后她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力气全部耗尽,祁景安还游刃有余地面带笑意,连一滴汗都没出。 凌玥儿手脚都被他困着,再动弹不得。 “离婚协议你不是不想签?那我们就还不算是离婚。” “既然我们还没有离婚,你就得尽你该尽的义务。” 祁景安低下头,靠得近了,凌玥儿才发现他呼吸间透出淡淡的酒气。 他喝醉了? 也对,送个离婚协议书,找程闻就可以,何必亲自送上门。 可这身上的酒气味道也不浓,怎么就醉到要霸王硬上弓? 先前他还恨她恨得要死,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而且……明明都把陈萱接到老宅去住了,这会儿又跑来找她,算什么道理。 这不就是吃着碗里望着锅里,把她当成发泄欲望的对象了? 凌玥儿又气又怒,眼泪不断淌着,越流越多。 这种委屈里夹着恶心的滋味,她是真的受够了。 连番挣扎之下,两人身体不断擦碰。 祁景安被情欲席卷的眸子沉沉看着她,对她的眼泪视若无睹,带着势在必得的强势吻下去。 凌玥儿眼睛都要冒出火来,紧紧咬住牙关。 祁景安也不急。 她的唇软软的,滑滑的,好像怎么亲都亲不腻。 他慢悠悠啄她的唇瓣,直到吸吮得艳丽透红,微微肿起。 凌玥儿脸也红了,是气的,也是憋的。 她一紧张,就不会用鼻子呼吸这个毛病,怎么也改不掉。 祁景安也就仗着自己是个男人,力气大,经验多,这么欺负她。 她的腿不安分地扭动,被他硬邦邦的肌肉硌得难受。 好在祁景安似乎还是有些理智的,他弓着腰,没压到她肚子里的宝宝,身子却又是紧贴着她的。 也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姿势。 等到祁景安头才抬起些,她破口大骂:“祁景安你这个畜生,禽兽不如,只知道下半身思考的傻……唔。” 她一张口,就给了祁景安攻城略池的机会。 他的吻变得愈发凶狠,不留一丝轻易,仿佛完全被情欲控制,变得狂躁粗暴。 他好像要把她的舌头都给嚼碎吞了,口腔的口气也被掠夺殆尽,她喘不过气,脑中开始渐渐发晕。 凭着仅剩的意志,她心一横,牙齿狠狠咬下。 祁景安的舌头却好似有意识,早早退了出来。 上牙碰着下牙,凌玥儿低呼一声,痛到牙酸。 可还不等她反应,祁景安捏着她的下颚,复又霸道的亲过来。 “不要……” 凌玥儿含糊的呻吟,被动的承受着男人的索取。 她脸颊通红,全身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是动人的粉色。 两条腿胡乱搭着,上面还有些挣扎出来的划痕,白里透着红,红里还有几道划痕。 被这么吻着,她眼里也被染上了几分沉迷,朦胧又倔强的眼神望着他,让他热血上涌。 “不要……” 凌玥儿推着他的肩膀,反被他牵着手,按到自己身上。 他亲了亲她的脸蛋,手慢慢往下滑。 那软嫩的手感让他爱不释手,流连忘返地揉捏着摩挲过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我会让你说要的。”他低声说。 “没关系,我会等到你说愿意。” 祁景安温声低语,浅色的瞳孔里仿佛燃起点点星火,要把凌玥儿点燃。 那火烧得她神志不清,如在波涛汹涌的海上漂浮求生,几近沉沦。 直到万家灯火都灭了,太阳徐徐升起,祁景安才猛然惊醒。 昨夜他做了什么? 他面对的可是杀母仇人,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蛊惑了心神。 虽然这其中也有酒精在作祟,可他还是没法接受自己居然会失控到这种程度。 他应该恨她的,即便是和她睡了,那也应该是恶狠狠地惩罚她,不带有一丝柔情蜜意。 但昨天他那样,像个什么样子? 饥渴难耐成那样,哄着骗着凌玥儿忍到受不了,才心满意足地抱住她。 他恼怒看着身侧还在沉睡的人,身躯僵硬,见鬼般地逃出别墅回到老宅。 他坐在书房里沉思了很久。 严重怀疑人生。 管家敲门进来,沉声汇报进度。 “厨子的电脑已经找人反复检查,有黑客入侵的痕迹,初步判断是境外黑客入侵,有可能是近期业务扩张,境外敌对企业找来的黑客找到了可乘之机,趁虚而入。” “监控录像的真伪还在核查,核查组表示如果视频是假的,那这个人的剪辑手段非常了得,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很有可能是上述的黑客所为。” 祁景安指尖摩挲着扶手,“听你的语句,你很向着凌玥儿?” 管家垂下头,眼中闪过一抹精明:“不论有多少证据指向太太,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并没有行凶的动机不是吗?她杀了夫人,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从这一点看,夫人去世,又会对谁最有利呢?” 祁景安眉头深深拢起。 从利益方面考虑,顾君柔和祁弘去世,自然是对各方竞争对手都有利的。 因为父母突如其来的变故,集团陷入动荡,股价到现在都还未恢复到巅峰时期。 有这样能力的竞争对手,还是境外企业,可以怀疑的对象虽然不多,却也有两到三家。 “你觉得会是谁?” 管家轻叹:“少爷,我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后宅管家罢了,没能耐一眼看穿真相。刚才那句话,是在问您。” 祁景安:“……哦。” 第88章 陈萱的告白 宿醉后祁景安头疼得厉害,便没急着去公司。 陈萱得知他回来,担忧地端着水果和茶水敲门:“你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要不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祁景安揉揉太阳穴:“也好。” 陈萱扎了块西瓜,递到他嘴边。 祁景安伸手接过叉子,淡淡道:“我自己来。” 在看到他手腕还有肩颈处露出的抓痕时,陈萱目光猛地沉下来。 她能如愿在老宅住下,本是件开心事。 住进来第一天,陈萱就借故抱着枕头,半夜闯入祁景安房中。 看着古香古色的房间里,正中的梨花木雕床套着花里胡哨的床品,她心中不屑地想凌玥儿这审美,可真有够差的。 面上还是装着可怜:“哥哥,我第一次来老宅,一个人睡有点害怕,你可不可以陪我?” 祁景安笑笑,不解风情的说:“如果睡不习惯,就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陈萱咬牙,干脆坐上床沿:“你也太狠心了,让我打个地铺也行啊。这里阴森森的,我刚刚从浴室出来,把落地花瓶当成了人,差点没吓死。” “这不就是自己吓自己?小萱,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懂点事了。” 他拍拍陈萱的脑袋,送她回次卧。 “睡吧,我给你留一盏灯,这样就不怕了。” 陈萱抓着被子,期待地看着他。 “那我的晚安吻呢?我记得我们以前一起睡,你总会给我一个晚安吻的。” 祁景安愣住,想到凌玥儿,心中一痛。 “那时候我们还小,现在你长大了,要避嫌了。” 陈萱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夺眶而出。 她呜呜地哭起来:“为什么长大了就要避嫌,为什么人会长大会改变?我好希望自己永远都长不大,哥哥就不会结婚,也而不会避着我。” “人总是要长大的。”祁景安说。 人总是要长大的。 无往不利的撒娇已经起不了作用,陈萱这才死心明白,祁景安是真的变了。 他真的,不再是从前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哥哥了。 那个他心中最宠爱的位置,不知不觉间早就易主,她却还自欺欺人地骗着自己,找各种理由。 多么可笑。 多么痴心妄想。 原本想着住在一起了,可以增进两人的关系和感情,一连几日他都是早出晚归,两人根本碰不上面。 昨天夜里她特地准备几瓶加料的酒,指望把他灌醉了,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自然就会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哪怕他心里有别人也好,她只需要占据一点位置,以后总能把他的心夺回来。 然而祁景安喝了两杯,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彻夜未归,消息也不回,电话更是不接。 整整一夜,陈萱翻来覆去睡不着,牙齿都快咬断了,心里委屈,又恨得不行。 她差点就连夜赶去凌玥儿那边找他,最后硬生生忍下来。 现在亲眼看到他身上暧昧的伤痕,陈萱的眸光瞬间如墨般漆黑一片。 “昨晚哥哥在哪里睡的?”她声音很低。 “去外面玩得太晚,就没回来。” “你去找凌玥儿了?” 祁景安动作一顿:“怎么?” 陈萱冷笑,挥手打翻自己一块块亲手切好的水果。 “哥哥,顾阿姨还在医院躺着,昏迷不醒呢!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我真的想不明白,她做了那么多坏事,你们都要离婚了,为什么你还要跟她纠缠不清。” “为什么,哥哥你说啊,到底是为什么?” 陈萱拔高语调,厉声追问。 祁景安反感的皱眉:“小萱,这是我的私事。” 陈萱话音戛然而止。 她不断地摇头,凄楚至极的眼神让祁景安瞬间于心不忍。 他说话,可能是重了些吧。 下一秒,陈萱猛地扑进祁景安怀中,双手揽住他的脖子,如泣如诉地说:“哥哥,我喜欢你啊,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呢?” “我喜欢你,是爱人的喜欢,我想做你的新娘,我想我们手牵着手,一生一世相伴到老。” “在国外那一年,我见不到你,可我满脑子都是你。我每天都在等你的消息,哪怕你只是发了一两句话,我都开心得不得了。” 祁景安愕然看着她。 情到深处,陈萱激动得想要献上一吻。 修长纤细的手指伸出,挡在她面前。 她张开眼,祁景安眼神中的惊讶已经褪去,他冷静且坚定地说:“小萱,抱歉。” “你是我最重要的妹妹,以后也会是如此。” 寒意侵骨。 哀莫大于心死。 陈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书房中走出来的,她走得很慢,给过祁景安追上来的机会,但他没有动。 她把自己关在房中嚎啕大哭,整栋楼都能听到她的哭声。 祁景安不堪其扰,劝了几句。 见陈萱还是不听,甚至哭得更凶了,他干脆地掉头离开老宅。 她是个成年人了,不像小孩,哭起来必须有人哄着。 也许单独待上一段时间,会让她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上午十点。 艳阳高照,太阳都快晒屁股了,凌玥儿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阿姨不清楚昨夜的疯狂,担心地敲门大喊:“太太,您还在睡?您没事吧?” 凌玥儿赶在她破门而入前清醒,含糊敷衍了几句。 全身酸软,身上到处都是祁景安嘬出来的吻痕,短袖都盖不住了。 好在最近天气转凉,穿件长袖也不会太奇怪。 她特地找了条高领上衣穿上,折腾了一晚,早就饿得头晕眼花,也没空关心祁景安什么时候走的。 吃了两口早饭,电话响了。 是霍代梅打来的。 “最近怎么样,我看你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好着呢,我睡到现在才刚起床,你看,我在吃早餐。”凌玥儿举着手机,拍面前的碟子,“最近事情有点多,就没想起来给你打电话。” 这阵子事情太多,很多事情她不想霍代梅替她担心,就一直瞒着。 电话视频也不敢打,怕一个照面,就被她看出破绽。 霍代梅不疑有他,嗯了一声:“什么时候回来?院里的孩子也吵着想你呢。” “我看看,明天应该能回。” “好。” 挂了电话,凌玥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开始发愁该怎么说服祁景安。 刚睡醒脑子还不清楚,才会想也不想就答应明天回福利院。 现在骑虎难下。 别说去福利院了,这阵子她被锁在别墅里,足不出户,门外守着一队保镖,就为了防止她逃走。 本来她也死了心,老老实实待着,生怕因为自己害得霍代梅被牵连。 但看昨晚祁景安的态度,似乎事情又有些转圜的余地。 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决定给祁景安打电话。 电话拨通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一瞬。 凌玥儿屏住呼吸,温声问:“我想去福利院可以吗?” 第89章 玥儿要抓狂 “不行。” 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凌玥儿没有气馁,继续好言好气地商量:“你可以让保镖守在福利院外,我不会跑的。” “凌玥儿,你以为你现在是个什么身份,还来跟我讨价还价?”祁景安抽出一根烟,夹在唇间,含糊不清地说。 凌玥儿随手抓起抱枕,泄愤似的狠狠锤了一拳。 她不想低声下气地求祁景安。 但福利院,她也一定要回。 “昨晚你自己说的,我们没有签离婚协议,就要尽夫妻该尽的义务。我是你夫人,这个身份还不够跟你讨价还价?” “昨晚是我喝醉了。” “怎么,得到了我的身体就翻脸不认人了,昨天还宝贝宝贝地叫着的人不知道是哪个傻子?” 祁景安一口烟呛在喉咙里,转了又转。 凌玥儿执着地追问:“你就说我明天能不能出门吧。” “只能去福利院。” 他这就简单的松口,凌玥儿惊讶的同时,感觉到他态度的软化。 她试探道:“妈妈的病怎么样了?还有我让你调查事情的真相,你有没有在查?” 祁景安舌尖顶着上颚,牙齿碾了两下烟嘴。 他极不情愿,又夹杂着隐约的愧疚开口:“刚才小萱跟我告白了。” 凌玥儿瞬间没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 他这是干什么,在跟她炫耀,还是秀恩爱? 陈萱跟他告白,还要特地告诉她一声,是等着她的祝贺语吗? “我先前一直觉得是你太敏感,想得太多了,没想到……是我误会你了。” 凌玥儿登时怔住。 一肚子的委屈如同潮水般瞬间冒出来将她淹没。 她眨眨眼,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 祁景安都这么对她了,过没几天他随口一句认错,她就好像得了多大的恩宠,先前的错都要一笔勾销。 “所以呢?”她冷冷地开口,嗓子眼里挤出哽咽的声音。 “监控的真伪我有在调查,还有你在韩国见的那个厨子,他在你面前的说辞是骗你的,我已经把他押回国内送进警局了。” “骗我的?他招了什么?” “他背后是境外的企业,有黑客在暗中插手。起因应该是爸先找人买毒,被黑客入侵系统发现聊天记录后顺势而为,找到后厨用同样的手段给他们下毒。” 祁景安说着,顿了顿:“这一点要谢谢你,是你还在坚持寻找真相,让我没有错过这个揪出真凶的机会。” 他语气不知不觉变得诚恳,一开始放不下面子道歉认错的态度也有所减淡。 凌玥儿听着,却只觉得心酸。 他现在应该是愿意冷静下来听她解释了。 可她却没了迫切解释的心情。 那些日积月累积攒下来的委屈,加起来都没有他短短一天给她的伤害大。 他给她的温柔无人能及,给她的伤害也是同样如此恐怖。 她已经怕了。 “不论你愿不愿意相信,我问心无愧,不然我何必不远万里跑去韩国,就为了找一个不确定能否找到的真相。” “嗯。离婚的事,暂且推迟吧。” 凌玥儿冷笑着拒绝:“祁景安,你当我是你家养的宠物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心情不好就要把我扔掉,心情好了又舍不得了,捡回来哄两下。” “我是个人,我有我自己的意识和情绪,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你就陪着陈萱玩你们的过家家扮演小游戏,放我一条生路吧。” “宝宝是我的,我只有这一个要求,其他我真的什么都不要。你把离婚协议改好了发给我,我立马打印签字。” 凌玥儿说完,祁景安久久没有回答。 两人沉默了很久,祁景安才开口:“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凌玥儿眼泪又不争气的上来了,她不想再多说,径自挂了电话。 她扑上床,然而床上似乎还残留有昨天疯狂后的味道,让她一下想起被祁景安紧紧拥在怀里的安心感。 他的味道紧紧围绕着她,让她根本摆脱不了他的身影。 不单单是床,这个家里,到处都留有他们曾经美好的过去。 哪里是说忘就能忘,说放下,就可以轻易放下的? 她躺在床上,缩成小小一团,紧紧抱着被子。 哭得浑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 声音抑制不住,从牙缝中溜出来。 祁景安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她紧闭着眼,泪打湿了睫毛,变得一绺一绺。 他伸手,擦去她眼尾的泪。 凌玥儿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看到祁景安以后揉了揉眼睛。 这是在做梦吗? 他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刚刚自己还掷地有声地怼了他一顿,还没过多久,就被他看到自己大哭特哭。 凌玥儿越想越觉得丢脸,把枕头抓起来遮住自己脸蛋。 “你很闲吗,怎么又跑过来找我?” 祁景安低笑:“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你挂了电话肯定要哭鼻子,赶紧过来献殷勤,趁机挽回一点我的信誉。” “那天的事也不能全怪我,你一声不吭跟别的男人跑出国,妈妈又在医院出了事故,我气上头,才对你说了那些狠话。” 凌玥儿毫不掩饰地用她肿成香肠的眼睛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当时你生怕陈萱想不开要跳楼,跟她搂搂抱抱得紧呢,我看着都嫌恶心,根本不想跟你说话。” “给你发了短信你就知足吧,竟然还怀疑我。” 祁景安怔了怔,“你刚才在对我翻白眼?” “对啊,我翻了,我翻得可开心了!” 凌玥儿又翻了一个。 自从放下对自己的约束,翻了第一个白眼以后,她发现翻白眼真的让人心情舒爽。 跟随自己内心的第一感受,听到不喜欢的话可以马上表现出来,尤其是对着本人翻白眼,更是爽到爆炸。 刚才的委屈和痛苦一下被抛到脑后。 祁景安却突然抱住她,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感叹道:“你翻白眼的样子也很可爱。” 凌玥儿瞬间惊呆了,无语凝噎。 她愣了好半晌,呆呆地问他:“你是受不了打击疯了吗,还是有什么别的毛病?” 祁景安无辜地看她:“可是你这样,真的看起来很可爱俏皮。” “跟以前不一样,好像在我面前更放开了些。” 凌玥儿睁大了眼,那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慌意乱。 她几乎要抓狂,想揪着他的衣领,在他耳边大喊:“你想干嘛,你到底想干嘛!” 第90章 花言巧语 “不要以为你说上几句好话,我就能当一切没发生过。” 凌玥儿皱眉推开他,默默跟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疯狂乱跳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生气时脱口而出的话,多半是内心想过的念头。 他敢拿霍代梅和福利院威胁她一次,也许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离婚的念头已经逐渐坚定,这一次,她不会再犹豫了。 祁景安难掩失落之色,强笑道:“总不能让孩子出生就没了爸爸,那对他也太不负责任了些。” 凌玥儿冷笑:“昨天你还要把宝宝从我身边夺走,让他跟亲生母亲分开,就忘记了?现在反倒来指责我不负责任。” “也对,宝宝还没出生,你就已经定下了后妈人选。要论负责,我还真是自愧不如。” 祁景安揉了揉眉心,心里很不是滋味:“我那是故意气你的,我压根就没有想过真的让小萱当后妈。那是我们的孩子,又不是什么洋娃娃,还能说送就送给她的。” “而且现在我已经知道小萱的心思了,我自然会与她疏远关系。” 他突然上前一步。 浅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靠得近了,几乎能从瞳仁里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他一只手横过她的腰,让她稳稳贴在怀里。 凌玥儿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她试着动了动,祁景安的手牢牢捏着她的腰,动得厉害了,他又说:“小心你这么动来动去,会伤到宝宝的。” 凌玥儿瞪他:“那你松开我啊。” 祁景安眨眨眼,眼尾扬起一抹笑意:“不要,我就想抱着你。” 他似笑非笑地抱怨:“不抱着你,前几天晚上我都没睡好。” 凌玥儿怔了怔,在对上祁景安温柔的视线时,猛地垂下眸子。 她撇开脸,心里乱极了。 祁景安是这样,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夜里躺在空荡荡的床上,总是会在深夜陷入低潮的情绪中,难以入眠。 好不容易才接受现实,他一回来,就要让她几天的努力付诸东流。 他真的太坏了。 一口答应陈萱搬去老宅,现在又在自己面前说要划清界限。 陈萱不可能只是单纯地借住。 他们这几晚到底发生过什么,有没有睡到一张床上去? “没了我,你可以去抱陈萱,甚至别的女人。”她心酸地说。 他有很多选择。 不像她,即便是这种地步了,她还是放不下自己的喜欢。 满脑子都是他,好的一面有,不好的也有。 但更多的,还是他好的那一面。 有时候想想,都觉得自己好傻。 明知道他可能没那么喜欢她,还是一厢情愿地给他找借口。 “没有别人,我脑袋里全是你。”祁景安说,“不过我看你精神好得很,看来没有我,你照样睡得香甜。” 这话就有点酸了。 凌玥儿立刻指控他:“你看看我的黑眼圈,昨晚你折腾我到天亮,害我没睡够就被阿姨叫醒,现在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是吗?” 祁景安立刻低头,端详她的脸蛋。 趁她害羞地躲避视线时,他突然吧唧一声,狠狠亲了一口凌玥儿的脸。 “嘶……” 凌玥儿痛得倒抽一口气,眼含热泪地瞪他。 “你走,就会对我动手动脚,你到底我把我……把我当什么了?” “当然是我的亲亲老婆了。” “是我的初恋,是我一生最爱最爱的女人,也是我一辈子唯一的妻子。” 凌玥儿耳根子软,听得脸红,又忍不住想要质疑。 “初恋?你活了二十几年,我就不信你上学时从来没有爱过人。” “该不会是昧着良心,把以前谈过的那些都说成是玩物,假装没动过真心就不算在内了吧。” 祁景安荒唐地笑了。 “从小到大,那些故意靠近我的人,眼神中总会透露出她们的企图,别说和她们谈恋爱,多说两句我都嫌烦。只有在遇到你之后,我才第一次体会到被情欲支配的烦恼。” 鼻尖时不时飘过她身上的幽香,让他不由自主又想起昨夜她的反应。 他素来对找女人没什么兴趣,因为祁弘身边流水的小三,甚至有些敌视这方面的体验。 祁景安15岁那年,祁弘曾带过一个情人回家,年纪18岁上下。 那女孩看着清纯可爱,眼神却透着市侩和狡猾。 趁着夜色,他们在花园里野合,被祁景安撞见,她反而觉得更加兴奋。 甚至趁着祁弘走开的间隙,她一脸媚意地走过来。 “你也想试试吗?”她说,舔了舔嘴唇,“父子一起上阵,我还没试过呢。” 祁景安恶心极了。 原本正是性觉醒的年纪,那种蠢蠢欲动的欲望被他牢牢地压制下去。 祁弘嘴里说是谈感情,这次真的是真爱了。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不过是情色交易,各取所需。 果不其然,等到祁景安27岁了,祁弘的情人还是只有18岁。 大点的,也就是20左右。 令人佩服的是,他对于情人的审美,倒是一如既往的相似。 千人一面,也不知道有个什么意思。 在遇到凌玥儿以前,他对谁都不感兴趣,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学习和事业上。 他曾经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 但好在上天可能是怜悯他,赐予了凌玥儿送到他世界里。 让他的生活里,瞬间有了不一样的光彩。 “玥儿,我爱你。” “是一见倾心,小别思念,久处依然怦然心动的那种爱。” “爱你爱得越久,就越发现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 他在她耳边呢喃。 凌玥儿耳根开始发烫,被他说个没完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 “你别说了。” 凌玥儿捂住耳朵。 “就会说些花言巧语,画大饼,做出来的事一件比一件伤人。” 祁景安不明所以:“我怎么就只会画大饼了,我对你哪里不好,你说出来,我改。” 一说到具体的事情了,凌玥儿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绞尽脑汁,有些事情真要摆到台面上来一条条数落,又好像显得她太过斤斤计较。 说他家暴,她气上头了,砸他砸得更狠。 手上的伤口这么些天了,才刚刚结痂。 说他误会她,要跟她离婚,他也干脆地道歉了。 还有陈萱…… “你说要跟陈萱疏远关系,准备以后怎么相处?”凌玥儿脑袋突然清明。 第91章 亲自下厨 说是疏远,不是断绝关系,那就还留有余地。 这余地是个什么程度,还不是他们两个说了算? “你觉得怎样才算是正常的兄妹相处方式?”祁景安反问她。 “都这样了,你还想跟她当兄妹?” 凌玥儿推开他,瞬间冷了脸。 “你这兄妹情深的程度,真让我怀疑你对她到底抱的是什么感情。” 祁景安无奈。 “玥儿,平心而论,如果我对救命恩人不闻不问,你觉得合适吗?十几年的情谊,如果能说扔就扔,那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凌玥儿愣了愣,立刻戳穿他的大道理:“可她喜欢你。如果你觉得我身边有一个喜欢我的朋友,你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祁景安想到闵恩浩,心中烦躁。 “所以你明知道闵恩浩喜欢你,为了故意气我才跟他来往?” “什么呀,怎么又提到恩浩了?跟他压根没有关系。” “叫得那么亲密,还说没有关系。” 祁景安原本还有些愧疚,但一看到她如此维护闵恩浩,那股子酸劲又开始了。 “不准你再在我面前提起他了。” 他说着,扫开桌面的零碎物件,提着她坐上去。 不由分说挤开她的腿,按着她后脑勺狠狠地亲。 “祁景安!” 凌玥儿掐他的手,精壮的手臂肌肉隆起,愣是掐不起来一丝肉。 她愣了愣。 “掐不起来吧。”祁景安还笑话她。 凌玥儿呵呵凉笑,伸出指甲揪出一层皮:“笑啊,你接着笑。” 祁景安嘴角抽搐,另一只手往凌玥儿痒痒肉那里摸。 “别!” 这下凌玥儿不想笑,也被逼得笑出泪花来。 祁景安听她笑得开心,忍不住也笑了。 两人吵吵闹闹,莫名其妙就偏了正题,被不那么好笑的笑点笑得脸颊酸痛。 等凌玥儿好容易缓下来,气氛已经被岔开,让她不好再追着不放。 “走吧,下去看看阿姨菜做得怎么样了。”祁景安突然说。 “这么早就饿了?” “你不是说我对你不够好,给你画大饼吗?今天我就抢阿姨的话,亲自给你下厨。”祁景安边走边说,“感动吗?” 当然不敢动,筷。 凌玥儿咋舌:“你压根就没做过饭,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可别给阿姨添乱了。” “你敢小瞧我?炒菜多大点事,照着菜谱随便学学,总不至于把厨房都给烧了。” 祁景安卷起袖子,把阿姨赶出厨房,让她陪着凌玥儿闲聊。 阿姨不放心,眼睛时不时往厨房瞅。 她已经把菜都备好了,就剩个炒的程序。 祁景安进厨房没过几分钟,就听到架锅点火的声音。 紧跟着噼里啪啦一阵响,凌玥儿也不放心,跑到门口看。 祁景安系着围裙,配上底下笔挺的西装,看起来有些别样的绅士感。 他人高马大的,站直了脑袋还会碰到抽油烟机,只能弯着腰握着锅铲,忙得焦头烂额。 “站这儿干什么,还真怕我炸厨房?” 祁景安瞥她一眼,往锅里扔一把小鱼。 顿时锅里噼里啪啦乱蹦油星子,溅得他狼狈地躲开。 “你这个架势,看上去倒还算有模有样,有天赋的。”凌玥儿嘲讽道,“以后如果破产了,可以去厨房当学徒。” 干一小时就被炒鱿鱼的那种。 祁景安苦着脸笑:“玥儿,你就念我点好的吧。我手还受着伤,你也不说心疼心疼我,就知道使唤我。” 他自己自告奋勇要亲自炒菜的。 说了没几句就开始装可怜,还怪罪到她头上来了。 “我只祈祷今晚的菜至少可以入口。” 凌玥儿眸子半眯,慢悠悠往客厅走。 阿姨跟在她身后:“先生对您还是用心的。” 凌玥儿坐在沙发上,一边调电视台,表情冷淡地说:“他想哄我,整这一出苦情戏。” “这也是他的诚意,先生也知道您喜欢什么,知道从这方面下工夫。” 凌玥儿抿唇。 他确实是很好的。 好到她若是不答应他的认错,在外人眼里就成了她的不是。 就连她自己,也会情不自禁忘记先前被误会时的痛不欲生。 人的记忆就是这么奇怪。 事情过了,好像伤痛也会跟着变淡了。 再同开心的记忆两相抵消,就如同被蒙蔽了双眼,剩下的便什么都记不起。 “前些天就让你找人把花园里的花给铲了,怎么还没铲?”她视线扫过落地窗外的花园。 阿姨顿了顿:“先生不让。他说真要铲了,您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那他还真是懂她。 比她自己都还懂。 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花真铲了会不会后悔呢。 但过了这么些天,好像拿花来出气的念头确实也散了不少。 “不让就不让吧,一点花而已,我用得着后悔吗?” 话音刚落,祁景安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那可是我亲手种的,你真舍得拔了?”他皱着眉看她。 “怎么不舍得,那花还被陈萱砸了一通呢,也不见你舍不得。” 她坐回餐桌上,看祁景安没有卖相,味道却闻起来还算不错的菜。 “尝尝吧。”他给她盛饭,端到她面前,期待地等着她品尝后的评价。 炸掉酥脆掉渣的小河鱼,酱香十足的虾爆鳝丝,汤鲜味美的冬瓜莲藕汤,还有两个清淡的时蔬…… 阿姨准备的食材本来就是她爱吃的,这次换了祁景安来做,换了种搭配,又是另外一种风味。 不得不说,从成品的水平来看,他不像是第一次进厨房。 “手艺不错。” 祁景安有些失望:“只是手艺不错?” 凌玥儿没忍住笑,勾起唇角,赶紧嚼了几口菜掩饰笑意。 “满分十分给你七分,剩下的三分扣掉是怕你太骄傲,以后要是能时常亲自给我做上一顿,那就更好了。” 祁景安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世上有谁比我还惨,还没吃过老婆亲自做的饭菜。我记得你住在公寓里,自己做的花样看上去比我这半吊子的手艺还要好。” 凌玥儿不接他的话,埋头吃饭。 家里有阿姨做饭,有什么亲自做饭的必要? 他总不会觉得,做顿饭而已,她就能把之前的事给揭过不谈了吧。 吃过饭,她看着他帮阿姨收拾碗筷。 “既然你说不离婚了,那外面那些看守的保镖,是不是也应该撤掉了?” 祁景安下意识拒绝:“不行。” “这就是你所谓的和好以及诚意?” 第92章 爆炸 亏她还想着饭后是不是要跟他一起出去散步消食。 现在看来,大中午出门晒太阳,是她脑子抽风了才会想到这茬。 祁景安压根就没想放她自由。 “不是。”祁景安回过神来,想要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保镖还是要有的,最近公司不太平,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你如果想出门,也可以,但是要跟我说一声,单独出门的话必须带上保镖。” “行,我知道了。” 凌玥儿压根不想再听他说话。 这就是在变相的囚禁她,监控她的行程。 她想去哪儿,还得先跟祁景安申请,他同意了才能出门。 是因为私自跟闵恩浩出国,让他不爽了? 眼见凌玥儿眸中的敌意愈发明显,祁景安明白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 说得多了,只会让她更加生气。 他无奈道:“你不要太生气了,等我找出暗地里针对祁家的人,到时候你就能自由出行了。” “我下午要去公司,晚上回来,明天我们一起去福利院。” 凌玥儿冷冷道:“你晚上还回来做什么?我不想看到你,更不想跟你一起去福利院。到时去了没多久陈萱一个电话打过来,你又要走,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来。” 她一生气,说的话有些口不择言,祁景安情绪不免也受到影响。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何必不高兴了就开始翻以前的旧账?” “更何况那件事,第二天我就补偿你了。” 他话说完,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迅速敛去那一丝厌烦,僵硬的说:“这次不会了,我保证会好好陪你。” 可他先前说过的话,还是像箭一样刺在凌玥儿心上。 哪里是随随便便一句承诺,就能抹平的。 “是啊,我就会翻旧账。你做了那些事,还不想让人说?” 凌玥儿垂下眼,心中无比的悲凉。 原本看到他这么低三下气的哄着她,她差点就心软了。 在国外发现自己被陷害时,她一开始也是想要解释清楚,不希望他们的感情因为误会受到影响。 哪怕中间数次坚定了想离婚的念头,在他来见她以后,她又开始没出息的左右摇摆。 其实人家不过是在做些表面功夫而已。 就这,还让她内心产生了一丝错觉。 觉得他们还有继续的可能。 其实都是装出来的吧,一吵架,真实的想法就脱口而出了。 没准一边哄着她,心里还在嫌弃她事儿精,太作,太难哄呢。 “祁景安,我们还是算了吧。只是想想都觉得膈应的感情,又何必再强求?” 她说得真心实意,表情还带着几分决然。 祁景安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你真的打定了主意,要为了这种小事跟我离婚?” “对。” “好,凌玥儿,你可真够狠心。” 好说歹说,还是闹了个不欢而散。 祁景安沉着脸,转身就走。 他刚走不久,程闻来敲门。 他从公文包掏出一叠文件放到凌玥儿面前。 在看到面上大大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字时,凌玥儿瞬间心寒了一截。 果然男人的甜言蜜语是信不得的。 方才还哄着她求原谅,没得逞立马翻脸不认人,逼着她离婚来威胁。 签就签吧。 正如她所愿。 凌玥儿拿起文件翻了几页,在看到协议里全按着她的意思来改,宝宝归她,她净身出户时,她顿时笑了。 “这栋房子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阿姨那些也不会撤掉,生活费祁总也会每月按时打到您账户上。” “请问您觉得还有那些需要修改的吗?” “没有。” 接下来的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她爽快的接过笔在上面签上名字,还给程闻。 “什么时候去婚姻登记处递交?” “预约的时间是下午4-5点,您看您现在方便出发吗?我送您过去。” “今天?就现在?” 凌玥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一瞬间,她好像忘记了呼吸,视线有些恍惚,耳边有阵阵嗡鸣响起。 程闻说:“是的。” 凌玥儿扶着楼梯扶手,笑了。 “好的,我现在去换套衣服,你稍等我一下。” 她面上带着笑,脸有些僵硬。 腿也像灌了铅,沉重的抬不起来。 明明这就是她期望的走向,可真正到了这一刻,她的心还是好疼,好疼。 可能是太快太突然了些,让人措手不及,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 她脑子乱糟糟的,上楼梯的时候没留神,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太太,您小心点。”程闻赶忙去扶。 他低声安慰,看她的眼神里带些怜悯:“您要是舍不得祁总,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凌玥儿嗤笑着摇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她换好衣服,慢慢走下楼,坐进程闻的车里。 车开出大门,保镖扫了一眼凌玥儿。 “祁总让我带她去民政局。”程闻解释了一句。 保镖点点头。 车开出很远,他忽然感觉有哪里不对。 “祁总不是才刚走,怎么还要特地让程闻来接?” 他赶紧给祁景安打电话,两人一沟通,才发现出了大差错。 程闻私自带凌玥儿出门,根本没有经过祁景安吩咐。 “他说要带她去哪?”祁景安立刻调转方向。 保镖赶紧上车去追:“民政局。” 祁景安一边开车一看查看路线,他的手有些发颤,呼吸也变得急促。 程闻的擅自行动让祁景安恍然大悟。 为什么案子迟迟没有进展,为什么凌玥儿会说有两拨人在找她,却怎么都查不到,原来是因为有程闻在暗中协助。 祁景安眼睛红了,攥紧拳头猛地捶打手中的方向盘。 程闻背调来历清白,没有问题,看来也是被动过手脚的。 他照着保镖队长分析后给出的路线一路疾驰,车越开越偏僻。 远远地,有一辆车停在空旷的荒地上。 那是程闻的车! 他的心砰砰直跳,车往那边开,也顾不上底盘被碎石磕碰。 “嘣——” 一声巨响,那辆车爆炸了,冲出一股炙热的巨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响声,震得祁景安车身瞬间翻转。 祁景安视线模糊,吐出大口鲜血。 大片碎裂的车架被炸的到处乱飞,车身似乎只剩下一个框架,燃烧着熊熊大火。 “不!”祁景安撕心裂肺的咳着,连跑带爬钻出车门,往火里跑。 “祁总,您不要冲动!” 保镖赶来拉住他,语无伦次的让弟兄们打电话找人灭火。 殷红的火四处飞溅,热浪卷着火苗闪动,像个人影,在不停挣扎。 祁景安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不可置信,又像是不能接受的疯狂摇头。 泪混着血狼狈的滴落,渐渐崩溃抑制不住哭声。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救玥儿!” 他撕心裂肺的喊。 好几个人压着他,生怕他挣脱开了,就要冲进火海里,那不就是在自寻短见? 祁景安心都要裂开了,他眼睁睁看着那火烧着,越烧越旺。 然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93章 被困地下室 祁家老宅。 祁景安走后,陈萱在房里哭了很久。 她给陈嘉明打电话,草草收拾行李准备回家。 路上,见她哭得没完没了,陈嘉明头疼地呵斥:“能不能别哭了?” 陈萱边哭边打嗝:“我,我忍不住啊。” “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好不容易找了机会,不知道珍惜,现在好了,没得反悔了。” “就没见你有沉得住气的时候。” 被陈嘉明劈头盖脸一通骂,陈萱垂着头,眼神愤恨。 她紧咬着唇,大声道:“我当然知道哭没有用,我哭也不是为了解决事情才哭啊。” “那个贱女人也不知道给景安哥哥下了什么迷魂药,他一门心思都是她,到现在还在追查投毒案的真相。” “他们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吧?” 陈嘉明冷哼:“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自乱阵脚。” 他猛打方向盘,流畅地倒车入库。 陈萱气冲冲的关上车门,目光阴沉地瞪着自己的行李背包。 当初欢天喜地的带着东西住进老宅时,谁能想到自己会这么狼狈地跑回来。 而害得她落到这种境地的,居然是个无父无母,长得又丑又干瘪的孤女。 “哥,不如干脆把凌玥儿弄死吧。” “景安哥哥这么喜欢她,她活着,他就永远不会多看我一眼。” “就不应该留她一条活路的。” 她自顾自说着,好像一条人命是路边的蚂蚁,踩一脚,没了也就没了。 陈嘉明呵呵笑了两声,没搭话。 …… 凌玥儿醒来时,耳边有叽叽喳喳的鸟啼声。 有一只小鸟靠在窗边躲雨,好奇地往里望。 很吵。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 天窗很高,很小,透出微弱的光,散发出泥土的味道。 外面刚下过一场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温度好像突然降了很多,凌玥儿出门时特地套了件薄衫,这会儿还冷得鸡皮疙瘩直往外冒。 她缩在角落,摸着黑找包,或是手机。 都没有。 她又去摸耳垂。 在指尖触到珍珠温润的质地时,她猛地松了口气。 脑子很乱,根本没法冷静下来思考现在的局势。 她上车以后,一开始整个人都沉浸在马上就要离婚的伤痛里,等发现路线不对,已经开出很远。 她疑惑地问程闻,程闻却一言不发。 不等她挣扎,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来,她后颈一痛,随后就失去了知觉。 后备箱里藏了个人,跟程闻是一伙的,一直在暗中盯着她。 他们为什么要关着她? 程闻私自带她出来,是彻底放弃内鬼的身份了? 他到底是谁的人? 胡思乱想歇了一阵,彻底清醒以后,她挣扎起身走到门边。 “有人吗?” 凌玥儿不抱希望地喊了一声。 厚重的铁门外果然无人应答。 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从小窗里透出的光来看,现在应该是深夜。 大概是饿得久了,胃开始收缩胀气,饥肠辘辘的感觉渐渐蔓延到全身,与寒冷一齐逼来。 凌玥儿试图垫着脚去够顶上的窗户,离得太远,根本够不着。 何况那小窗户太小,就算没有栏杆,别说是孕妇,小孩也不一定能钻出去。 她借着微光绕墙转了一圈,地下室很空,除了一个大概是用来排泄的小桶,还有她躺下的地面铺了一层薄薄的毯子,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凌玥儿也顾不上嫌弃薄毯上的异味,把它牢牢裹在自己身上阻止体温的流失。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缕朝阳穿过小窗照进来。 凌玥儿又是一夜半醒半睡,头疼欲裂。 门外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 铁门和钥匙碰撞的声音叮当作响。 她屏住呼吸,往门口望,一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陈嘉明。 他身后跟着一身宽松睡衣,睡眼惺忪的陈萱。 “什么好东西非要大清早把我叫起来?”她嘟囔着,眼睛往铁栅栏门里瞅。 这一看,她瞬间惊呼一声,惊喜地抱住陈嘉明。 “三哥你太厉害了吧,我说怎么她的车怎么就莫名其妙爆炸了,原来是你安排的,她什么时候被抓来的?” 陈嘉明薄唇勾起:“昨晚就关在这儿了,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叫你。” 他好整以暇地看凌玥儿,眼神不带一丝感情,好似在看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 “人在这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小心点,不要让她逃出去就好。” 陈萱笑嘻嘻吧唧一声,猛亲了陈嘉明一口:“我知道的。” 陈嘉明擦掉脸上的口水,表情嫌恶。 陈萱也没管他。 她现在心情很好,隔着栏杆,歪着脑袋看凌玥儿:“你看起来好像不怎么惊讶的样子?” 凌玥儿没有动。 她现在连说话都不想说,因为缺水,她的嘴唇开始干裂,稍微动一下都会扯得生疼。 陈萱撇撇嘴,嗤笑道:“装模作样。” “你不会还等着景安哥哥来救你吧,他昏迷入院了,听我朋友说,到现在都还没醒呢。” 凌玥儿紧紧攥着耳坠,死死地盯着她:“祁景安怎么了?” 陈嘉明幽幽地开口:“他亲眼看到你乘坐的那辆车在眼前爆炸,爆炸的碎片刺穿车身,扎进他小腹里。” “他身上到处都是血,却还满心想冲上去救你,啧啧,一个大男人,竟然能哭得那么惨,那么好笑,我都后悔当时没让人录视频留作纪念。” “不过等他手术醒来,发现集团被人夺权,还有的是发疯的时候。” 凌玥儿面无表情听着。 答案已经拍到脸上。 看来陈嘉明蓄谋已久,扮猪吃老虎觊觎祁家不是一天两天。 狠毒如陈萱也不过是他手里的棋子,诱导着他们陷入绝境。 从陈萱顶替她入职,再到她混水摸鱼引起祁景安不满,安排程闻替换。 陷害自己,除掉祁弘和顾君柔以后,就只剩下祁景安孤军奋战。 一步一步,环环相扣,悄然间将庞然大物分裂击溃。 就连凌玥儿都不禁佩服陈嘉明隐藏之深,手段之高明。 她颓然摊开手,看着手里的耳坠,心中低叹。 陈萱看到耳坠,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哥,你怎么不把那个耳坠收了?那里面有定位器啊。” 第94章 程闻的态度 陈嘉明看向凌玥儿:“你还是要比我这傻妹妹聪明点的。” 看他的反应,凌玥儿也清楚,地下室多半装了什么干扰器。 这吊坠留着,也就是故意留个希望,再狠狠地给她一刀。 然而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 他们把她绑过来,想看什么? 无非就是侮辱泄愤,看她惊恐害怕的表情来取乐。 好在这样的恐惧,她已经经历过一次。 她不会哭。 更不会屈服。 越难过,她就要装得越镇静自若,这是她唯一能做到的报复。 让施虐者得不到虐待的乐趣,气到跳脚,甚至开始懊悔为什么要费尽力气把她运过来,应该在车上就把她弄死。 微弱的光线下,陈嘉明没有漏过凌玥儿的表情变化,她还保持着镇静,没有流露出丝毫绝望恐惧的情绪,这让陈嘉明少了一丝趣味。 他没趣地拍拍陈萱的脑袋:“走吧,先回去吃饭。” 陈萱乐呵呵跟着他走了。 过了十几分钟,又或是几个小时,总之是个十分漫长的时间,铁门又一次被推开。 比地下室还暗的通道里,陈萱蹲下身,隔着栅栏,手里端着一小碗饭。 香味瞬间钻进凌玥儿鼻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大到陈萱都听到了。 “饿疯了吧。”她轻笑:“想吃吗?” 凌玥儿等待着接下来的羞辱,没有动。 “就算你不想吃,也得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吧。” “但是饭我也不能白给你,哪有什么活都不干,就想站着把饭吃了的道理?” “这样,你给我道个歉吧,说声对不起,我就原谅你了。” 这宽宏大量的语气,听上去好像凌玥儿才是个罪人。 “陈萱,你就没想过你做了这么多坏事,总有暴露的一天吗?” “你说什么坏事?”陈萱眨眨眼:“我可没做什么坏事,你不要屎盆子全往我头上扣。” 凌玥儿匪夷所思,想不通她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种话。 “祁弘死了,饭店那几个证人也死了,妈妈两次被你下毒,我更是被你困在这里,这不算坏事,到底什么才算?” 陈萱啧了一声。 “什么啊,那些可不是我做的。” “那也是你求着陈嘉明帮你做的。” “这些事儿可跟我们没关系啊,不要乱说。”陈萱赶紧撇清关系:“至于把你绑过来……你都爆炸身亡了,在名义上你已经是个死人了,我怜惜你,留你一命,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凌玥儿冷笑。 她扶着墙起来,一步步走到陈萱面前,混着血丝的黏稠唾液狠狠吐到陈萱身上。 “感谢你?你做梦去吧!” “我宁愿死,也不会受你这份屈辱。” 陈萱恶心得很,连连退后几步,擦掉面上没能完全躲开的唾沫星。 她表情变了又变:“你笑什么?你觉得我不敢杀你?凌玥儿,我告诉你,就算我现在把你杀了,景安哥哥也绝对查不到我头上来。” 凌玥儿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那你们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在车上把我炸死?” “你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孩子?该不会你想把我关在这里,一直到宝宝出生吧?” “那你可真是恶心坏了,自己生不了,就满脑子抢别人的宝宝。你以为宝宝被你抢走了就是你的?没有血缘关系,你做再多都是白费劲!” 凌玥儿专挑她的痛处,陈萱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 “这你就不需要操心了,我把他养大,自然就有养育之恩。” 竟然还真是为了宝宝! 凌玥儿想笑。 “为什么你就这么执着要抢我的宝宝?我求求你,我都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你跟他结婚,再领养一个不好吗?” 陈萱咬唇:“当然不好。” “我想要景安哥哥的孩子,但是又不受不了他再找别的女人怀,反正你都怀了五个月了,你把孩子让给我不好吗?” “而且你抢这个孩子,不就是还想以后孩子生下来,可以借机会跟景安哥哥破镜重圆吗?我肯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啊。” 人是没法说服一个不能相互理解的成年人的。 陈萱的价值观扭曲,更别提道德感。 在这样的人眼里,根本没把凌玥儿当做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甚至孩子,大概也只是她用来束缚祁景安的工具。 她不可能会善待一个抢来的宝宝。 凌玥儿愈发坚定了不能让她得逞的想法。 可如今她被困在地下室里,陈萱防备心很强,就算是被激怒,也没有试图打开铁门进来教训她。 短时间内,她找不到出去的方法。 时间长了,进食过少导致体力耗尽,更没有逃出去的希望。 思来想去,她视线停在洒落在地上的饭碗。 陈萱注意到她的视线。 “怎么,现在想吃了?” “不想。” “那你就挨着呗,我看你能饿几天。”陈萱无所谓地耸肩。 这会儿她倒是不担心凌玥儿饿着会对孩子有影响,干脆地关上门,米饭裹着灰尘被推进铁栅栏,依旧散发出饭菜的香气。 凌玥儿咽了口口水。 她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吐陈萱唾沫了。 好歹那也是珍贵的水分,用来恶心人,似乎不太值当。 她叹了口气,肚子里的宝宝似乎也有怨气,踢了她一脚。 “宝宝也饿了吗?再撑撑吧,脏了的饭吃了也会生病的,不能吃哦。” “妈妈在想法子,那个坏女人想要抢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饿死渴死。再熬一熬,会有吃的送过来的。” 地下室阴冷得厉害,哪怕是薄被牢牢裹着,凌玥儿还是冻得哆嗦。 没撑上多久,她就开始发烧,无力地躺在地上昏睡。 过了不知多久,门又开了。 程闻一身西装,衣衫笔挺地走进来。 他给她喂了点水。 凌玥儿迷迷糊糊睁开眼,勉力咽下稀饭。 胃像是饿过了头,也可能是感冒让她没什么食欲,吃了没几口,她就不想吃了。 “太太,您现在病了没法吃药,多吃点吧,才能尽早恢复身体。” 凌玥儿心烦,又没力气发泄。 “你滚……” 嘴才张开,勺子强行伸进来。 就这么被喂了整碗粥,他转头走到门口,似乎在跟外面的人说些什么。 “需要厚点的被子……这么下去孩子会保不住……” 过了没多久,有人进进出出搬进来一张小床,铺上几层聊胜于无的棉絮。 躺在上面好歹是暖了些。 凌玥儿翻身,紧紧抱住给予她温暖的被子。 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听到程闻低声说了些什么。 他说:“顾夫人醒了,祁总生命无忧,您不必担心。” 第95章 顾君柔醒来 顾君柔靠坐在病床上,面色苍白。 大病初愈,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精神也不太好,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着。 祁景安走进病房,在看到程闻的身影时,浑身的戾气猛然爆发。 “你竟然还敢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吵什么?”顾君柔不耐烦打断他。 “妈,就是他绑走了玥儿,害得玥儿被……”祁景安说不下去了。 那种满天血雨火光的痛,他甚至不敢回想。 后来警方赶到,根据残留的骨骼确认尸体是一名20-25岁的女性。 一瞬间祁景安心如死灰。 车里的不是凌玥儿,还能是谁呢? 他那么宝贝的人,就这么被人给害死了。 还是被他亲手招聘进来的助理给害死的。 祁景安悔不当初,怄气怄得吐了几次血,要手下把整个京都都翻遍,不找出程闻绝不罢休。 京都找不到,就往外查。 配合警方,就不相信找不出一个程闻来。 他出于自己的判断,认定凌玥儿已经被害死了,但警方这边却不太认同。 他们劝说祁景安先确认尸体的身份,找人收集了部分烧焦后残留的遗体,送去做dna检验。 检验结果加急也要等24小时才能确定,这给了祁景安一丝希望,让他好像热锅上的蚂蚁,精神绷成了线,坐立难安。 到现在,他的手都还在颤抖。 如果车里的人真是玥儿…… 也许不是呢? 可耻的是,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车里的人是谁都好,只要不是凌玥儿就行。 “慌什么,玥儿没事。” 顾君柔鄙夷的看着自己这没出息的儿子:“人在的时候,不好好珍惜,出了事才知道后悔。你这个德行,不改改以后早晚要受到教训。” “没事?” 祁景安话音停了。 他明白了什么,视线在顾君柔和程闻身上打转。 室内一下安静下来,时不时响起顾君柔不适的低咳。 “程闻是你安排的人?”他猛地攥紧双拳,被蒙骗的羞辱感让他近乎失去理智。 这不是顾君柔第一次私下做这种事了。 在安排他进集团任职以后,她就辞去了高管的位置,安心享受分红福利,很少再插手集团的事。 但一年多以前,他车祸昏迷的那次,她就曾擅作主张换掉了集团不少高层领导。 这其中安插了多少她的人? 甚至还趁着他醒来前,替他选了自己满意的儿媳。 说什么冲喜,也就是她想出来的借口。 找来大师装模作样算了一通,刚巧就指定了来探望的凌玥儿。 醒来后,顾君柔说得也很正大光明:“我看那孩子很喜欢你,你对她应该也是有好感的,就给你安排了这个亲事。” “当然,你要是不喜欢,我也不勉强。” 说是这么说,其实祁景安和顾君柔都心知肚明,她就是吃准了他对凌玥儿是有好感的。 公司里眼线太多,他对凌玥儿关注稍微多一点,就会被传得风风雨雨。 祁景安尽管心里对包办婚姻感觉不太舒服,出于对凌玥儿的喜欢,还是顺势接受了这门亲事。 事情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她把程闻安插在他身边,这一次又是闹了个天翻地覆。 “你先别急着生气。” 顾君柔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一眼就能看出祁景安在想些什么。 “程闻是我安插在陈家的人,阴差阳错之下又被陈家送进了集团接替玥儿的工作,不是我有意为之。” 祁景安眉头皱得更紧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族间互相安插眼线,也算是常规操作。 但凡是个豪门贵族,都不敢说手里的人都是自己人。 经过层层审核被送进去的人,如果一直没出差错,就能得到对方的信任,混到高层获取机密要文,在必要时还可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程闻垂首,不卑不亢地解释:“作为眼线,我很小就接受陈家的资助长大,毕业后跟在陈大哥身边做了一段时间,后来被陈嘉明看中,要了过去。” “后来的事您也知道了,他把我安排进了集团,主要工作是内应,顺便照顾陈小姐,必要时帮她解决麻烦。” “这么说,你把凌玥儿带出别墅,是遵照陈家的指令?”祁景安脸色越来越沉:“投毒案也跟他们有关?” 程闻面色平静:“您误会了。” “投毒案跟陈家无关,就连这次的车辆爆炸,也是陈家出手帮忙,才救下了太太。” “因为不清楚他们是否还有同伙在附近,仓促之下,我只来得及引爆车辆转移注意力,趁机带着太太回到陈家。” 更具体的细节,程闻并不清楚。 他到底只是手下,陈嘉明吩咐他做事,并不会特地说明原因。 顾君柔补充道:“杀手已经确认跟公司近期的跨境业务有关,是沈家绕了个弯在找我们麻烦,是时候给他们点教训了。” 南沈北祁。 两个跺跺脚就能改变商场局势的大家族,真要细数起来,其实是世仇。 但那都是老一辈的事了。 自从年轻一辈接手后,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却不想这次沈家竟然躲在暗处出手,而他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你还是不如沈家那个,甚至连陈嘉明都玩不过。”顾君柔犀利补刀,“要不是我还在,你怕是要被人家玩得团团转,家族产业都守不住了。” 祁景安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已经黑得发青。 他被数落得一无是处,心里也知道自己做得确实不够好,却还是克制不住情绪的表露。 顾君柔暗暗看着,微微摇头。 祁景安到底是温室里的孩子,一直在她和祁弘筑成的堡垒下长大。 要想成长,还需要经历更多的磨炼。 好在祁弘的去世做磨刀石,也算初见成效。 她轻咳道:“你可以让他们把玥儿送回来了,顺便试探试探陈嘉明是个什么态度。” 祁景安一言不发,抬腿就走。 …… 凌玥儿睡醒,环顾四周,程闻已经不在了。 先前的声音好像是一场错觉,亦或是梦,让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只有身下吱呀作响的破床提醒着她,程闻确实来过。 她心中疑惑,不明白程闻那句提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替陈家办事,何必要向她透露最新消息。 是于心不忍,还是…… 各种天马行空的阴谋论冒出来,凌玥儿脑子都不够用了。 房门被打开,一个小托盘从缝隙里塞进来。 陈萱双手抱胸,很是不耐烦地说:“我警告你多吃点,孩子要是没了,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96章 救命恩人 凌玥儿自顾自端起盘子往角落走。 她是狠不下心,舍不得宝宝。 不然她宁愿一肚子撞铁门上把宝宝弄流产,也要让陈萱的如意算盘落空。 索性现在陈萱指望着宝宝,不敢太过虐待她。 混过一日是一日吧。 得知顾君柔醒来,祁景安也平安无事,她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开始大口地吃饭喝水。 陈萱被屡次三番无视,脸色一下涨得通红:“凌玥儿,你什么意思!” “你又哪里看我不爽?” 凌玥儿吃完饭,把盘子往门口一放,把陈萱当服务员使唤:“我能有什么意思?照你说的,都吃完了,盘子你可以收走了。” 陈萱气得脑仁都疼,双手抱胸紧紧掐着自己手臂上的肉。 “你是不是以为我想保孩子平安,就没法对你做什么,让你现在敢这么嚣张地对我。” 凌玥儿老老实实地回答:“没错,难道不是吗?” “陈大小姐,我现在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会有流产的风险,拜托你还是快些走吧。” “你也不想我出事,到时还要冒险把我送出去治疗吧。假如我能出去,你猜景安能不能找到我?” “艹!” 能装如陈萱,都忍不住气到骂脏话,隔着栅栏狠狠踹一脚铁栏杆。 痛得自己眼眶红了。 她立刻掏出手机搜索如何折磨孕妇,又不让她流产的法子。 但百度上哪能搜得出来,跳出来的都是些孕妇有多容易流产,吃哪些食物可以自然流产之类的问题。 陈萱翻了没两页,不由得又开始佩服凌玥儿肚子里的娃真够抗造,经历一系列绑架陷害竟然还没流产。 这也说明这孩子生命力很强。 生出来皮实,好养。 看在这份上,陈萱不屑地冷哧一声,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阴测测的放了句狠话,回到一楼。 陈嘉明正靠在沙发上玩手机,眼皮都不抬一下:“你又跟人吵架了?” 陈萱啪的把盆子扔进水池里:“我才没有。” 她坐到陈嘉明身边,他手伸过来,有一下没一下捏她手臂上的嫩肉。 过了一会,他突然冒出一句。 “你就是找虐,明知道说不过人,还要去讨骂。” 陈萱咬牙,喉咙里发堵,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什么。 “就让她现在嘚瑟一阵,等孩子生出来,我有的是时候折磨她。” 陈嘉明手机弹出几条消息。 他打着哈欠,费力撑开眼皮,在看到信息内容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这么快被祁景安发现了。” 陈萱吓得一个机灵:“发现什么,他知道我们把凌玥儿藏起来了?他怎么能查到的?” 陈嘉明并不想跟她费劲解释,懒得多说:“你哥我也就能做到这一步,毕竟现在医学技术发达,想假死蒙混过关,可不太容易。” 他拍拍她的脑袋,笑眯眯道:“你就抓紧时间想想该怎么跟祁景安赔罪吧。” 陈萱泪都要下来了。 她从没想过她哥这么不靠谱,事情败露就要把她扔出去当替罪羊。 而且……费这么大阵仗把人弄过来,都还没来得及对凌玥儿做些什么,这未免有点太亏。 不等她多想,陈嘉明已经站起身,吩咐手下把凌玥儿带出来。 凌玥儿手上被拷着情趣玩具那种粉红色皮手铐,稀里糊涂被推上车。 她感冒才退烧,几天没洗澡,身上的味道瞬间弥漫整个车厢。 陈嘉明默默打开车窗。 陈萱被恶心得干呕,又不安地问:“要不还是先让她在家洗个澡吧,这样送过去,景安哥哥可能会杀了我的。” 陈嘉明笑笑:“你猜她还敢在我们家洗澡吗?” 凌玥儿心说她还真不敢在陈家洗澡。 浴室里弄个针孔摄像头这种事,陈萱绝对干得出来。 不过他们提起祁景安,又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是景安已经找到她的下落,让他们把她送回去? 但陈嘉明这配合的态度,也未免太诡异了些。 陈萱眼珠子一转:“行吧,让你熏一熏景安哥哥也好,身上这么臭,我就不信他不嫌弃你。” 凌玥儿呵呵冷笑,不想跟她搭话。 医院病房。 在真正看到祁景安的那一瞬间,凌玥儿有些恍惚。 她以为她要等很久才能等到他来救自己。 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好像世界都变得虚幻。 他站在远处,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朝她伸出手。 “过来。”祁景安低声说。 凌玥儿飞奔过去,那么大个肚子,竟然跑起来速度比没怀孕之前还快。 好在就跑了两步,等她意识行为不对,她已经站在祁景安面前。 差点就扑进祁景安怀里。 “我好几天没洗澡了。” 她脸红地往一边躲,不敢碰他伸过来的手。 祁景安霸道地抓住她手腕,紧紧扣住她手指。 在看到她乱糟糟的头发和沾满污渍的衣服时,他视线冷冰冰射向陈嘉明。 “这是怎么回事?” 气压一瞬间低到谷底。 陈嘉明耸耸肩:“兄弟,你这是什么态度,好歹我们也是救了玥儿一命。” “虽然说安置她的环境不太好,但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首要考虑的是隐蔽条件,万一被沈家发现,陈家可就遭殃了。” 凌玥儿一愣,听得一个头两个大,顶着满脑子问号瞪着陈嘉明。 他说他救了她? 不是他们陈家为了满足陈萱的一己私欲,才把她绑过来塞进地下室里的? “而且你也知道的,小萱跟玥儿素来不对付,我要是好吃好喝招待着玥儿,玥儿没准还要怀疑我陈家对她有所图谋呢。” 陈萱也反应过来,跟着附和:“对啊,你看她没病没痛的,今天中午还吃了一大碗饭,比我饭量还多!” 这家伙,都这种时候了,还暗搓搓踩她一脚。 凌玥儿不可置信地指着他们:“你在我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把我抓来,就等着抢走我的宝宝,然后再把我折磨死。把我关在阴冷的地下室里,只有一床薄毯,我冷到感冒,差点就被冻死。” “还有程闻,景安,程闻是陈家的人!” 凌玥儿想起这事,立刻提起,生怕祁景安还被蒙在鼓里。 祁景安握着凌玥儿的手一紧,安抚她坐下来。 他话锋一转,视线变得凌厉:“陈嘉明,我只问你一遍,投毒案发时,陈萱到底在不在现场。” 第97章 沈家 陈嘉明干脆的承认:“她在。” “她的确在饭店,但投毒案跟她无关,也跟我陈家无关。” “沈家找人设计你们,这件事你应该也已经查清楚了吧。其实那一次,小萱差点也被毒死。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命案全部陷害给凌玥儿,让你我两家关系决裂。” 陈萱眨眨眼。 陈嘉明说的只是一部分。 他安排陈萱顺理成章的撇清关系,等着看凌玥儿笑话。 却没想到,祁景安居然会选择相信凌玥儿。 现在看陈嘉明的态度…… 她想到最大的可能,那就是陈嘉明在绑架案上骗了她。 他有绝对的自信不被祁景安迁怒,才会这样随便把凌玥儿送回去。 实在太坏了,这么喜欢恶劣戏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亲妹妹都骗! 祁景安面色平静。 顾君柔醒后,迅速跟他一起,就目前查到的证据汇总,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 陈嘉明说的,与他们推断出的结果大同小异。 沈家设计在先,陈嘉明不知从哪个渠道发现他们的计划,只来得及叫回陈萱。 此后为了避嫌,也为了不让沈家起疑,他绝口不提此事,置身事外。 一招害死祁弘,顾君柔幸运活下来,依然是故技重施下药陷害凌玥儿,再以能够以假乱真的视频彻底击溃两人的信任。 沈家最终的目的,是害死顾君柔,让祁家四分五裂,祁景安再因为感情失利,无心处理集团的事务,露出可乘之机。 不愧是沈高齐,耐得住性子潜伏在暗处数年,一举发动。其后迅速借着击溃祁家的成果,以雷霆之势在短短几天内整合异心躁动的沈家。 要不是顾君柔暗中有所防备,早已提前布局,祁家或许还真难逃过这一劫。 只可惜她千算万算,没算到祁弘会对她下手。 “爆炸案还需要我细说吗?”陈嘉明随意问道,“其实这事儿也不复杂,沈高齐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安排死士带着炸弹准备给你们一炸弹轰了。” “你运气好,下午自己走了,玥儿一尸两命,我于心不忍,就让程闻去把她带出来,到僻静的地方把死士给做掉。” 祁景安低头,端详凌玥儿沾满细碎伤口的手指。 凌玥儿也听明白了。 话说到这,就该点到为止。 陈嘉明为什么会清楚沈家的动向,还有他为何选择明哲保身,又中途插手救人,不消细问都能想到其中的缘由。 祁景安与陈伯父交好,跟他陈嘉明有什么关系? 他隔岸观火,必要的时候卖个人情。 若是祁家输了,也不介意上来分一杯羹。 摆到明面上谈,他不会说真话。 至于他危言恐吓,放任陈萱欺负她,在他摇身一变成恩人的顾虑下,此刻也不好再多纠缠。 “还是多亏你出手相助。如今你们兄妹都是我祁家的恩人,有机会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吧。” “不着急,有空再约。” 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一个儒雅随和,一个邪气迫人。 凌玥儿看着,只觉得他们笑得特别伪善。 送走陈家兄妹,凌玥儿立刻钻进病房配套的淋浴间。 祁景安拿着换洗衣物跟在她身后。 见他杵着不动,凌玥儿迟疑开口:“我要洗澡。” “嗯。”他应了一声。 “你快出去呀。” 逼仄的空间里,异味愈发明显。 凌玥儿越闻越慌,怕他嫌弃恶心,又觉得自己丢脸难堪。 “你自己洗不方便,我帮你洗。”祁景安慢条斯理卷起袖子。 他端着小塑料板凳放到凌玥儿脚边,拿着花洒和洗发水,颔首示意:“愣什么?坐下来吧。” 凌玥儿看他的腰:“你不是腰伤了?” “那是放出去的假消息,本想引沈高齐上钩,可惜他不敢再冒险。”祁景安说着,掀起衣摆。 “是有个碎片扎进去,但是不深,都是皮外伤。” 两三层绑带敷衍的缠着腹部。 不小心衣服掀得太过,露出腹股沟和胸前两点。 凌玥儿脸一红,忙扭过头。 “不是这儿受伤,就是那儿受伤。”她忍不住心疼的埋怨,“天天带那么多保镖,也没见派上过几回用场。” 祁景安失笑:“怎么,就忘了我手上的伤是你自个儿弄的,还好意思埋怨保镖。” 他手上的伤已经结痂,不长不短一条,看着碍眼得很。 上上次苏淳砍的那一条疤还没消,就又添一条。 这让他儒雅温软的气质里,多出些莽味。 不管怎么着,都是不好惹的。 但这不好惹的人,现在心甘情愿的蹲在冲凉房里给她洗头。 几天没梳,又油又打结。 说实在的凌玥儿自己都嫌恶心,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慢慢梳开,再打湿,挤上洗发露。 “委屈你了。” 凌玥儿不自在的垂头:“也还好,我原本都做好要在地下室被囚禁三五个月的准备了。” “就这么不相信我能找到你?”祁景安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很没用?” “怎么会这么想?我说的是最坏的打算,也许你以为我死了,根本没想要找我。” 凌玥儿说着说着,想到醒过来的顾君柔,立刻猜到他多半是被顾君柔责骂过,心情不好。 再联想沈家掌权那位,似乎也是跟祁景安差不多的年纪,心理压力就更重了。 凌玥儿顿时哭笑不得。 都快三十的人,怎么还得活在别人家优秀小孩的阴影下? 不忍他颓唐下去,她双手捧着他的脸。 手上没控制好力道,五官被挤作一团。 再俊俏的脸,这个姿势下也变得特别滑稽可爱。 凌玥儿笑弯了眼,一字一句的表真心:“在我心里,你已经很厉害了。” “你现在才27岁,那些生意场上的老油条能混成人精,是因为他们有比你多十几年的阅历。我觉得等到你四五十岁,不,三十几岁,没准比他们更厉害呢。” 祁景安眨眨眼:“那沈高齐呢?” “他嘛……”凌玥儿拉长调子,在祁景安期待的目光中耸肩:“我也不了解他,不过我听说沈家家规严厉苛刻,内斗不断,沈高齐从低位爬上来,虽然与你年纪相差无几,但他经历的比你多,也比你过得惨得多。” “所以你暂时比不过他,是情有可原的,但不代表以后还是比不过他。” 祁景安定定的看着她,突然就着这个姿势撅着嘴亲她。 这神态看上去好幼稚,他以前从不会这样撒娇不顾形象的亲她。 可是又好像有点奇怪的可爱。 凌玥儿感觉心房里突然啵的一声,长出一颗绿芽。 她慌忙移开视线,心脏砰砰直跳,脸也红成猴屁股。 “你是不是得出去了?我要洗澡。” 第98章 伺候 祁景安挑眉:“不需要搓澡服务吗?”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凌玥儿推他出门,在冲凉房里差点被雾气熏到窒息的感觉,她真的不想再尝试。 有祁景安在的地方,总会莫名其妙就开始往暧昧的方向发展。 洗过澡,一身清爽。 她精神气好了许多,却仍然能看出憔悴模样。 凌玥儿垂头擦头发,祁景安接过毛巾,一点点按压吸收发丝上的水珠。 “躺床上去吧,我帮你吹头发。”他随口道。 “你才是病人,我怎么能占你的床?” 凌玥儿想自己吹头发。 吹个头发而已。 她自己能动手。 什么事都让祁景安来,像个什么样子。 祁景安却固执道:“你先前说我就会画大饼,现在开始你什么事都等着我来帮你做就好。” “我说的大饼,跟你理解的完全是两个意思。” 她想解释,他却不想听。 祁景安按着她的肩膀让她躺在他腿上,温热的风吹过发丝,微凉的指尖摩挲着头皮,顺着发根缕开湿漉漉的长发。 好吧,既然他坚持。 凌玥儿无奈地想,他愿意伺候她,又有何不可呢,而且这样确实也挺舒服的。 疲惫不安的感觉似乎也被抚平,凌玥儿眼皮越来越沉,抱着他的腰就这么沉入梦乡。 秋天的日头落得早,稍不留神天就黑了。 凌玥儿睡眼惺忪地醒来,睡梦间不老实的手伸进病号服里,紧环着祁景安精瘦的腰。 他靠坐在床上,大手搭在她脑袋上。 熟悉的味道带给她一种安稳的踏实感,横在他腰间的胳膊感受到他呼吸的起伏,还有紧绷的肌肉。 她感觉手有些发烫,颤了颤。 “醒了?”祁景安嗓音沙哑低沉。 “嗯。” 凌玥儿迅速抽回手,看一眼时间,惊讶道:“这就六点了?” “是呢,刚睡醒就该开饭了。”祁景安伸了个懒腰,突然躺下跟她平视:“想吃什么?” “不是要起床吃饭嘛,你为什么现在躺下来?” 他眼神仿佛要吃人,凌玥儿心慌意乱的想起床,又被他胳膊掣肘着躺回去。 “不着急,想好吃什么我们再起床。” 凌玥儿视线飘忽:“你想吃什么?我都行的。” 祁景安不说话,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一根指头搭在她唇上。 趁着她话刚说完,就伸进去了。 蹭到了舌尖。 凌玥儿脸蹭一下红了。 “你又这样。”她嘟囔着,往后躲。 男人的腿大咧咧伸过来,顶着她的腿,贴得很紧。 无时无刻不散发着存在感。 “我又怎样?”祁景安浅色的瞳仁荡起笑意。 他靠近些,手贴着脸颊,她以为他要亲她,紧张的呼吸都停住。 没想到他头一抬,下巴搁在她脑袋上,突然冒出一句:“程闻那天怎么把你给哄上车的?” 凌玥儿心情瞬间不好了,声音带点低落和羞愧。 “他让我签离婚协议,说是你的吩咐,然后说约到下午去民政局,你在民政局等我。” 祁景安轻哼:“我都说离婚的事情推后,等我查到真相再来商量,还说晚上回来第二天陪你去福利院,这些你都当耳边风?” “我们刚吵完,你气呼呼摔门出去,谁知道你是不是改了主意?”凌玥儿没好气道。 “那你说说,当时程闻让你签离婚协议去民政局,你是个什么感受?后悔没?” 要说不后悔,那是骗人的。 凌玥儿心思百转千回,就像个墙头草,一会儿坚定地想离婚,要给祁景安好看,一会儿又舍不得,觉得他也认错了,他对她也是好的。 等到一头脑热的把离婚协议真签完,去民政局的路上,她又忍不住掉泪。 怕他们真的离婚了,她就再也见不到他。 这会儿她又开始懊悔,觉得自己只是在嘴硬,结果他真要跟她一别两断。 心里还怨他。 后来发现程闻是骗她的,还可耻地松了口气。 脑子里想得太多,她又不愿一股脑都说出来,让他得意忘形。 不等凌玥儿想出个说辞,他翻身吻她。 “既然后悔了,就没点什么感慨想跟我讲?” 他说得斩钉截铁。 唇贴在她唇瓣上,一点也不着急,齿间轻咬她唇上的软肉,舔得湿漉漉的。 凌玥儿被她圈在怀里,脑子有点转不动。 注意力全在他唇上。 祁景安低笑,舌头长驱直入,搅得她天旋地转。 耳边全是两人的呼吸声,就连心脏的起伏都能感觉到。 吻从温柔渐渐变得激烈,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他的手不安分地往下摸。 凌玥儿瞬间惊醒,推开他:“你锁门了吗?” 祁景安有些意外,拍着她大腿似笑非笑的说:“起床吃饭,你想什么呢?” 凌玥儿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 她翻了个身,懊恼地捂着脸,支支吾吾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说的是哪个意思?” 他已经起床,换下用来伪装的病号服,光着膀子,结实的肌肉线条非常赏心悦目。 凌玥儿看了两眼,就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解释不清,索性她就不再解释,岔开话题。 “我现在的感慨就是,幸好我那天相信程闻,跟着他出来了。” “不过我怎么感觉那杀手是跟着程闻来的?” 这问题祁景安也想过。 “保安队有个沈家的内鬼,已经被我抓出来。他偷偷放人进去躲在地下车库里。程闻来时,故意接打电话,透露出准备接你去老宅长住的消息,把那人骗上后备箱。” “好吧。” 绕了一圈,临出门,才发现还是没想好该吃什么。 “要不还是回家吧,在外面吃饭,我总觉得不安全。” 而且家里什么菜不能做,阿姨的手艺也好,想吃什么,都能提前点。 祁景安自然是依着凌玥儿的意见,两人手牵手往外走,等电梯的间隙,凌玥儿才想起顾君柔,心中突然一惊。 “糟糕,我回来都这么久了,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要先去看妈妈?” “她不会怪我吧?” 第99章 去福利院 祁景安刚被顾君柔责骂,现在心里还有些别扭,自然不会主动提探视的事情。 索性都在一个医院里,走两步就到病房门口。 “妈!” 凌玥儿进门喊了一声,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君柔昏迷不醒一个多月,现在醒来,她本应该是欣喜的。 但现在中间还夹杂着些说不清的隔阂。 祁弘的挑拨离间,让她面对顾君柔时,不敢再敞开心扉。 顾君柔正在看电视,见他们进来,似乎没察觉到那一点局促,脸上露出点笑容来。 “回来啦。这阵子没少受委屈吧,脸好像瘦了,肚子大了不少,营养怕不是都被小家伙给抢走了?” “现在几周来着?怎么看着已经有我怀景安六七个月那么大,你是前壁胎位?” 前壁胎位显肚子,后壁不显。 “刚20周。”凌玥儿摸摸肚子,不太确定道:“应该是吧,也可能是我肠胃不好,胀气显得大。” 又寒暄几句,顾君柔才赏眼神给祁景安。 “准备出院了?” 祁景安颔首。 顾君柔顿了顿,突然伸手,从病床边的柜子里抽出一叠文件。 凌玥儿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程闻当时让她签的那份离婚协议书。 顾君柔拿到协议书以后,已经看过内容。 她把文件递到凌玥儿手边,“这份离婚协议,我其实考虑过要不要直接撕掉。” “从我认定你是我祁家的儿媳妇起,我就没想过再让其他人进门。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知道景安伤透了你的心,强求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如果你想……” 她话还未说完,祁景安大步上前,将离婚协议撕成两半狠狠扔进垃圾桶里。 “妈,你能不能不要再插手我们的事情?”他神色冷淡,透出些厌烦。 顾君柔嘲讽道:“如果你能处理好,何至于轮到我来操心?” 她指着他,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说说你做的好事,先是逼玥儿堕胎,接着还要把孩子抢走给陈萱,我生你养你这么大,真不知道怎么就养出你这样没良心的孩子。” 祁景安隐怒解释:“那些是因为你的病情产生误会,我才说的这些气话。” 凌玥儿忙缓和这针锋相对的气氛,拉着顾君柔温声说:“妈,他说的话都是想吓唬我的,你看他说那么多,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也没真做那些事。” “您才刚醒,要为身体着想,别再生气了。” 顾君柔冷着的脸色缓和些,她握住凌玥儿的手,不放心地问:“你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我知道的,景安也哄了我很久,毕竟是您出事,他被骗局冲昏头脑也很正常。” 顾君柔见她神情不似作伪,估摸着她已经打消离婚的念头,轻叹道:“景安能娶到你,是他的福分。” 凌玥儿客套地说:“是我有幸能入祁家。” 过了两日,凌玥儿才后知后觉地想到,顾君柔这很可能是在做戏试探她的想法。 就算不是试探,也是想让她心里舒服些,给她撑腰,才特地当她的面敲打祁景安吧。 当时她如果说想离婚,顾君柔又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现在反应过来,也晚了些。 这阵子祁景安对她疯狂献殷勤,让凌玥儿离婚的念头摇摆不定,几乎被抛到脑后。 “太太,到了。”司机停车,见凌玥儿还在愣神,提醒道。 “好的。” 意识回到现实,凌玥儿走进福利院大门,远远看到霍代梅的身影。 因为她无故失约,霍代梅担心她出事,那天给她打了很多电话,还差点报警。 祁景安醒来后想起这事,帮忙敷衍过去。 原本他想抽空陪她一起来,但她等不及,也不想耽搁他的工作,还是推拒了。 “你这孩子,临时有事不能来,也不知道给我回个消息。” 霍代梅正和几个孩子玩游戏,看到玥儿进门,埋怨道。 孩子们一下挤上来围住她。 “玥儿姐姐我好想你啊!”最亲近凌玥儿的小思芮泪眼朦胧,抱着她的腿埋怨道:“上次见面说好一个月来一次的。” 凌玥儿愧疚地抱抱她:“对不起啊,姐姐因为有事要忙不能按时来,我给你们带了零食和玩具,要不要先看看?” 礼物袋被蜂拥抢走,小孩子们一哄而散,都去玩新玩具,就这么把凌玥儿抛到脑后。 李思芮还没走,迟疑地看她:“姐姐不陪我们一起玩游戏吗?” 凌玥儿笑笑:“我要先陪霍妈妈呀,你去玩吧,别一会儿都被他们给抢走了。” 屋里,霍代梅忙里忙外,招呼玥儿坐在一旁:“放着让我来,你别动,现在月份大,别动了胎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分享最近发生的趣事。 菜端上桌,没吃两口,霍代梅就放下筷子。 “没有胃口?”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胃痛,胃胀,吃不下饭。” 她掏出一板胃药吞下:“年纪大,身体毛病也多了。” 凌玥儿才发觉她好像消瘦了不少,心中生出一丝警觉。 “胃痛多久了?别是拖成慢性胃病了吧,吃药不管用,就得抓紧去医院做个检查。” 霍代梅嫌麻烦。 “也没多痛,一点儿小毛病,去医院还得排队等一下午。” 凌玥儿也没心情吃饭了,抱着她胳膊撒娇:“去嘛,医院有快速通道,去检查一下又不费事。” “走不开,下午还要忙采购,很多报告文件都还没写。” “哎呀,福利院少你半天不在,根本没差别的!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好吗?” 听得霍代梅气不打一处来:“不想去医院还开始冷嘲热讽了,你就能不能好好说话?” 饭吃完,她就带着霍代梅去医院。 检查结果没那么快出来,趁着空档她们出去溜达散步。 刚好附近不远就有个商圈,便想着给霍代梅买几件新衣服。 在路过理发店时,霍代梅停下来看了一眼。 “年纪大了,头发也白了。”她嘀咕一句。 “要不要染个头,焗油?”凌玥儿把她往店里拉。 两个人美美做完理发护理和按摩全套,神清气爽地回到医院。 医生诧异地瞅霍代梅:“哟,这么短时间还跑去染头发?看着显年轻不少。” 霍代梅不好意思地笑:“是我丫头非要我染,我觉得这东西染了也没用,过阵子就掉色。” “染完还是看着精神不少。”医生笑笑。 他低头翻起病历,霍代梅突然开口:“玥儿,我突然有点口渴,想喝杯温水,你能帮我倒一杯吗?” 第100章 霍代梅患癌 凌玥儿不疑有他,医院大厅有设置饮水机,距离不远。 她小步快走,回来时,霍代梅已经站在诊室外等她。 “这么快?”凌玥儿有些意外,“医生是怎么说的?” 霍代梅神色迟疑。 “没什么。” 听到这话,凌玥儿心中顿时感觉不妙。 再细看霍代梅,好像眉眼中多出一点憔悴。 凌玥儿蹙眉:“这医生我很熟,你不要想瞒着我,一会儿我私下打个电话也能知道检查结果。” 霍代梅无奈道:“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我不想告诉你,也是为你好。” “你这哪里是对我好,生病还不能让我知道?快说,到底是什么病?” 她追问得紧,霍代梅也有些生气。 “你怀着身孕,不能受刺激的!” 凌玥儿仿佛被一记重锤敲中脑袋,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这么说,是个什么意思? 不是慢性胃病吗? 是什么病?没法治了? “确定是你的报告吗?会不会是误诊?我陪你去再多找几个顶尖的医院检查吧。”她不死心地问。 霍代梅欲言又止。 如果可以,她当然也希望这是误诊。 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呢。 她确实是病了,在得知这个消息时,她虽然心里隐隐有些预感,却还是久久回不过神。 “是肝癌,中期。” “运气好就还有个三五年盼头呢。” “医生推荐选择常规治疗手段,也就是介入和消融。” 霍代梅故作轻松的说完,看凌玥儿咬紧嘴唇,手也在颤抖,拍拍她的脑袋,埋怨道:“你看,我都说了,你这样的状态我很担心会影响到宝宝。” “又不是马上就没命了,干嘛这副样子。” 凌玥儿苦笑:“我没哭。” “我给你安排最好的医生和医院,医疗费也不用担心,福利院照顾不过来,就多请几个阿姨吧。” 她声音闷闷的,霍代梅心里想着,她倒不如干脆哭出来可能还好点。 现在要哭不哭的脸,看着着实让人难受。 心里梗得很,霍代梅干脆抱住凌玥儿,把她抱在怀里。 凌玥儿躺在霍代梅怀里,脑子还是一阵阵发懵,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噩耗。 她们很久没有这么抱过,记忆里宽大可靠的肩膀不知何时变得瘦小了许多。 是她长大了,霍代梅却老了。 她们在医院的长椅上呆坐许久。 明明该难过的人,此刻却反过来安慰她,要她不要想太多。 “生死有命,这是世间百态的一环,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活着的时候尽全力享受生命。” 霍代梅是坚强的,如果不是她的坚强,又怎么能靠着一己之力,硬生生撑起整个福利院近三十年。 她如今年至55,本是该退休的年纪,却还是整天停不下来,为孩子们忙碌操劳。 她也比凌玥儿阔达,哪怕得知自己患上肝癌,也很快就想通未来的打算。 有病,那就积极配合治疗,她相信自己能撑得久一点,再多陪孩子们长一点。 她心里还是有希望的。 这一下午凌玥儿都不记得是怎么度过的。 同霍代梅告别以后,她浑浑噩噩坐上车,神色茫然地看着祁景安打开车门来接她。 看着祁景安关心的眼神,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哗啦哗啦地往下落。 “怎么办,霍妈妈说她得了癌症,是中期,中期是不是就治不好了?” 她说是在问祁景安怎么办,其实自己也清楚癌症的可怕之处。 祁景安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该治不好的病,就是治不好。 她只是害怕,没法接受陪伴她长大的人,就这么突兀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 祁景安抱着她,轻轻拍她的后背。 他从霍代梅那里已经得知大概的情况,也找过医院了解霍代梅的病情。 当代社会,癌症已经是多发病,甚至开始普遍年轻化。 肿瘤大致分为四期,霍代梅是三期,但好在还没有区域转移。 只要病人能保持情绪乐观,治疗效果好的情况下,存活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他温声跟她说这些病例,让她不要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到。 凌玥儿抹着眼泪,说:“我知道。” “我知道的,可是我还是害怕。” “我只有霍妈妈一个亲人了。” 祁景安揪她的脸蛋:“怎么,我们结婚证还在吧,就已经被你开除亲人籍?” 凌玥儿锤他:“我烦着呢,不想跟你嘴贫。” 他一一接着,还问她:“手疼不疼?” 凌玥儿无话可说,不好意思再打他出气。 哭归哭,难过归难过,督促霍代梅该做的检查,还是一样也不能少。 大概三天后,霍代梅入院进行第一次介入手术。 治疗的副作用让她恶心干呕,食欲严重下降。 凌玥儿无能为力,只能找医院问了一圈偏方,尝试熬药膳给霍代梅吃。 祁景安醒来时,发现凌玥儿不在身边,就知道她多半在厨房里。 他换好一身裁剪合身的黑色西装,内里配的白衬衫,袖口绣着暗色的花纹。 头发被仔细打理过,上了发蜡,非常正式。 祁景安今天要参加一场金融峰会,沈家也在邀请出席列表中。 上一次的风波,祁家的回应态度非常坚决,沈高齐不过两天,就被卷入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 司机是一名在逃犯人,开车逃亡途中撞翻沈高齐所乘坐的车辆。 非常幸运,又不那么幸运的是,沈高齐还活着。 腹部受伤,大腿高位截肢,拼死抢救回来,却也成了个瘸子。 祁沈两家的正式开战,明面上无人提及,私底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大家都期待着这场峰会,等着看祁景安和沈高齐的热闹,梦想自己成为最后获利的那个好运儿。 这些,他没有跟凌玥儿提起,不想她太过担心。 看她呆呆地坐在餐桌边,望着炉子,祁景安心疼地从背后搂住她。 “我出门了。”他低声说,“你注意休息。” 凌玥儿回身,替他整理领带:“一路顺风。” 祁景安刚到会场,顾君柔后脚下车,她嘴里噙着笑意,揽着祁景安手臂与身边人寒暄。 两人正准备入坐,身后一阵骚动声传来。 “是沈高齐?他还真瘸了?” “你看他身边那个女人,好像有些眼熟。” “我也觉得……这,不是祁家那位的老婆?怎么跟沈总站在一起?” 第101章 玥儿的身世 宴会厅的气氛渐渐变得焦灼。 有不长眼的人上前寒暄,眼睛紧盯沈高齐身后的女人:“这位是?看着好像有点眼熟。” 沈高齐眼里没有他,阴沉地看着另一边已经入座的祁景安和顾君柔。 如芒刺在背,母子俩都没有回头。 顾君柔凑近些,突然冒出一句:“沈老太太也信佛。” 祁景安蹙眉:“你又做了什么?” 顾君柔含笑道:“沈高齐车祸断了腿,沈老太太觉得他最近可能是时运不济,我素来最信任的那位大师,被她请过去算命。” “玥儿是个福星。” 所有人都知道,当年大师一眼定姻缘,她顾君柔才做主把玥儿娶回家。 这一年多,尽管祁家经历了不少风雨,可最后总是能安安稳稳地跨过难关,甚至更上一层楼。 沈高齐偷鸡不成蚀把米,耍阴招害死一个无关紧要的祁弘,在商场上输给顾君柔,自己又成了个瘸子,已经是颜面尽失。 沈老太太每日吃斋念佛给沈高齐积福,这还不够,祁家有个好儿媳,她沈家怎么能没有? 祁景安面无表情的听着。 顾君柔这是觉得仇还没报够,要让大师给沈高齐安排个难搞的媳妇,弄得他家宅不宁。 只是不知道大师准备介绍个什么人,让她这么有信心。 祁景安脑中闪过几个面孔,能嫁入沈家还能压住沈高齐的女人,并不多。 左右这事还没定下来,也无需太过关心。 祁景安掏出手机,回复凌玥儿给他发的消息。 台上的人换了又换,接近尾声时,轮到顾君柔上场。 她优雅地起身上台,唇角微微勾起,笑得春风得意,眼角的细问都裹着平易近人的和善。 祁景安没有细听她的发言。 他视线不经意扫过沈高齐身后那名女子,眼神冷了些。 这女人名叫谢莹莹,似乎十分擅长模仿,再加上相似的相貌和化妆技术,进入病房的那段录像,就连祁景安都没有看出真伪。 这次沈高齐特意带着她出席峰会,恐怕也是想要膈应他。 察觉到祁景安的视线,谢莹莹突然扭头,风情万千地朝他抛了个媚眼。 祁景安收回视线,顾君柔正好讲完话,场内的掌声响起,主持人上台收尾。 峰会过后,免不了酒局应酬。 顾君柔借口身体有恙,要回家陪顾老爷子,丢下祁景安应付这一帮老狐狸。 他同陈瀚海一桌,喝过一轮,谢莹莹推着沈高齐突然过来,要敬祁景安一杯。 “沈总腿伤还未痊愈,就由我替他敬您。”她盈盈一笑,端起酒杯。 祁景安看着她,没动。 谢莹莹也不恼,爽快地一杯饮尽。 “我先干,您随意。” 她视线一转,看向陈瀚海:“陈总,莹莹也敬您一杯。” 陈瀚海眼睛死死地盯着她,状态很不对劲。 还是谢莹莹提醒,他才回过神来,拿酒给谢莹莹满上。 两人喝了一杯,沈高齐才开口:“陈总,我母亲之前联系您的事,还请您不要太放在心上。” 陈瀚海干咳两声:“我知道,娶妻嘛,主要肯定还是得看你的意思,我也不想我家小萱嫁过去受气。” 祁景安眉头冷不丁跳了两下。 他总算是知道顾君柔在得意些什么。 她看陈萱一向不爽,尤其是前阵子陈嘉明还跟陈萱在沈家的局里混水摸鱼捣乱,干脆就想出个法子,准备把陈萱一脚踢给沈家。 可这不就等于是把陈家也推给沈家? 陈瀚海和沈老太太成了亲戚关系,到时哪怕他跟祁景安的交情再好,也很难再平衡两家之间的关系。 当然,祁景安也明白,可能在顾君柔看来,她是不太在乎陈家这点帮助的。 只是小萱…… 祁景安叹了口气。 几人趁着祁景安愣神的功夫,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一眨眼,沈高齐离开,谢莹莹却留了下来。 她毫不忌讳地坐在陈瀚海身旁,不停给陈瀚海敬酒,说些俏皮话。 陈瀚海显然也很吃这一套,他的眼睛扫过谢莹莹的脸,视线像被烫了似的慌忙躲开。 见祁景安一直盯着,他低声解释:“我看她很像我以前的爱人。” 陈瀚海的爱人,说实话,数量也不算少。 至于到底像哪个,祁景安哪里会关心这种事。 他见怪不怪,吃过饭后推拒了第二轮活动,回到家中。 霍代梅的第一期治疗效果很好,这让凌玥儿提着的心松下来,难得有心情看电视。 祁景安松开领带,西装搭在手臂上,往沙发上一躺,就往凌玥儿这边斜。 凌玥儿反手抱着他肩膀,注意力还在电视剧上,视线没动。 “我回来了。”祁景安忍不住说。 看都不看他一眼,也不怕她抱的是别的男人。 “嗯,我知道啊。” 话才说完,眼睛又盯回电视屏幕。 凌玥儿很快尝到了忽视男人的后果,祁景安歪了歪头,调整角度发狠的吻上来。 上颚被顶着,口腔湿软的触感直冲脑海,被他啃食掠夺的吻法给搅得大脑一片空白,她发出一声闷哼。 那闷哼从喉咙间溢出,有一丝媚意轻喘,祁景安腰腹猛地绷紧,在事态更近一步发展前,不舍的放开她。 “好了,现在你可以继续看电视了。”他眼尾勾起点弧度,像只狐狸。 凌玥儿心跳还没恢复,被他这样吊着,有几分恼羞成怒。 她冷哼一声,强装镇静和不以为然,视线移回屏幕。 祁景安侧头看了眼,是泰剧,出名的狗血刺激,越看越上瘾的那种。 好歹也是种放松心情的手段。 他定定的看着凌玥儿侧脸,脑子里想着谢莹莹的资料。 无父无母无亲戚,像是凭空从石头缝里跳出来长这么大,明目张胆的资料伪造,不让人查出一丝信息。 不知道那张脸是天生的,还是后天整容整出来的。 一想到沈高齐带着这么个低配版的货色,可能是在意淫凌玥儿,还有陈瀚海对谢莹莹感兴趣的模样,他心中就更是不爽。 凌玥儿看了一阵,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剧情上,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看祁景安。 看着看着,她就觉察出不对劲了。 “看着我想谁呢?”她眯起眼睛。 祁景安微微一惊,面上不动声色:“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在想你?” “女人的直觉。”凌玥儿有些得意,“所以你是在想谁?快老实交代。” 祁景安摸摸鼻子,心里有点乱。 “今天碰到一个长得跟你很像的人,我想你们没准有血缘关系。” “玥儿,其实有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你就不好奇自己的身世吗?” 第102章 双胞胎姐妹? 凌玥儿没什么兴趣,甚至还有些抗拒。 “都二十几岁了,现在找亲生父母有什么用,只会觉得尴尬怨恨,还不如当他们早就死了。” “不过,你说很像的那个人,是有多像我?有照片嘛?” 虽然对亲生父母没什么期盼,但生活里冒出来一个长得跟她很像的人,她还是忍不住好奇。 “医院监控里那个人,之前我们以为是通过ai技术换脸制作的,今天见到本人才发现,应该是谢莹莹本人亲自去了一趟。” 提起这个监控,凌玥儿顿时清醒,后背酥麻一片。 长得像是一回事,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就让人不得不多想。 视频凌玥儿后来也看过,就好像在第三视角看自己,要不是那个时间点她的确在飞机上,自己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灵异事故。 “能拿着那段监控去报警把她抓起来吗?”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涌上来,凌玥儿抱着胳膊说。 她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本惊悚恐怖小说。 小说的主人公们有一个“二重身”,两人无论是容貌和记忆都一模一样,当另一个自己与他相逢产生交集,就会有其中一个身体被替代消失。 当然,凌玥儿也知道这只是小说。 祁景安摇摇头:“牵涉的关系太多。” 凌玥儿心绪不宁,追着祁景安想看那人的照片:“活动后通常都会一起合照吧,你找一找,我想看看到底有多像。” 祁景安只好翻会议群。 找了一圈,他皱起眉。 “没有拍到她。” 凌玥儿不信,把手机抢过来自己翻。 还真没有。 每次照到沈高齐时,总是刚好避过他身后的谢莹莹。 “也许是沈高齐特意吩咐过。” 凌玥儿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憋不住想法,把小说的内容跟祁景安说了一遍。 祁景安挺无奈的,“让你一天天看这些恐怖小说,就会疑神疑鬼。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我倒觉得,她可能是你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 “好吧。”凌玥儿也觉得自己太敏感。 但是随即,她想起一个大问题。 “你不会也认不出来我们吧?那个监控视频,你就没看出问题,亏你还说有多喜欢我爱我呢!” 祁景安顿时觉得自己不该节外生枝,多嘴提起这件事。 他慌忙解释:“监控是监控,离得远比较模糊,真人还是能看出些差别的。” 凌玥儿一脸不信任。 好不容易把陈萱送进冷宫,现在又冒出一个跟她长得相似的女人,反正这老天爷是不想让她过个安宁日子,总要安排些难题给她。 “真的能?我真怕你跟她接触的多,万一喝醉酒把她当成我怎么办?” “祁景安,就算是误会,我也绝对接受不了你跟别的女人睡一起,你知道的吧。” 祁景安含笑看她,说:“好的,我知道的。” 她表情严肃无比的警告,听在祁景安耳中,却成了宣告主权的情话。 他忍不住抱着她亲了又亲,洗过澡后,还要牢牢贴着她后背抱着她睡觉。 那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就跟盘着古玩珍宝,怎么动都不肯松开,还越来越往下撩。 凌玥儿被他弄得心绪躁动,没好气拉住他的手,狠狠咬他一口:“还要不要睡觉?” “睡。”祁景安含住她耳垂,低笑着说,“先睡一觉,再接着睡。” 凌玥儿耳根一下红了。 “宝宝要是出生,肯定第一个骂死你!”她嘟囔一句。 祁景安哑着嗓子:“她一个小电灯泡,严重妨碍爹妈的性福生活就算了,还好意思怪我?” 他吻着她的脊背,一路向下。 激情褪去,凌玥儿仓促洗完澡出来,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念头。 她摇晃祁景安的肩膀,有点儿看抗日间谍片的那种兴奋:“我想到法子了。” “什么?”祁景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们商量个暗号,万一你要是在外面被那女人迷惑,你就说暗号。”凌玥儿鬼鬼祟祟贴着他耳朵说。 被一阵热气吹着耳朵,祁景安顿时又精神了。 “什么暗号?” 他把被子一掀,抱住凌玥儿,顺势把她往怀里搂。 凌玥儿小声道:“要能够随口提起,自然一点的,又跟我们都没有关系的,绝对不会被他们知道的事情。” “你觉得应该用什么暗号?” 祁景安想了想。 他是觉得谢莹莹没怀孕,跟凌玥儿比起来,身材还是有区别的。 就算脸再怎么像,他也不能眼瞎到认不出凌玥儿才对。 但她既然担心……依着她又有何不可呢。 “你今天好像更可爱了。”他突然说。 凌玥儿怔了怔,小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干嘛呀又突然夸我。” “就这个当暗号吧。” 凌玥儿看他:“一句话怎么当暗号?你就会敷衍我。” “你什么反应我心里有数得很。”祁景安说着,拍拍她脑袋,“睡吧,不早了。” 凌玥儿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能判断出来,但看他说得这么肯定,就暂且当他是真的心里有数。 她调整几下姿势,入睡得很快。 难得好梦。 醒来时,祁景安正在洗手间里打着胡须泡泡。 凌玥儿睡眼惺忪地从身后抱住他,唉声叹气:“怀孕好难受,每天起来,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不舒服,总之就得有个地方找存在感。” “又是哪里难受?腿抽筋吗?一会儿我帮你捏捏。” “没,就是感觉没精神,提不起劲。” 祁景安扭头看她,泡泡擦过凌玥儿指尖。 “乱伸手。” 祁景安抓着她手指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她就着这么个姿势趴在他背上,干脆把两只手都给洗了一遍。 “剃胡子是什么感受?”凌玥儿清醒了些,有点好奇,拿着剃须刀跃跃欲试,“我来帮你吧,总是你照顾我,我也想帮你做点什么。” 祁景安眯了眯眼睛:“你就是想玩,别扯那些大道理。” 凌玥儿小酒窝露出来,狡黠一笑,拉着祁景安坐到小板凳上,开始研究手里的剃须刀。 刀片寒光闪闪,看起来很锋利。 “这个你不会用,去拿电动的。”祁景安吩咐道。 凌玥儿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换电动的打开,贴着他的脸慢慢移动。 这东西,要说好玩,其实也没什么体验感。 顶多就是有点照顾爱人的满足感,再加一点做事尽善尽美的追求,凌玥儿剃的格外认真,手指反复摩挲他的脸颊,确认没有漏掉的地方。 摸着摸着,凌玥儿才发现祁景安望着她的目光,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凶狠。 她后知后觉的醒悟,不该大清早招惹他的! 第103章 初遇沈高齐 祁景安身形高大,虽然现在像个乖小孩一样猫着腰坐在小板凳上,但那种男人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 吸进去,呼出来的空气里仿佛都有他的味道。 他的手不安分地伸进她衣摆里,凌玥儿的手不可控制地抖,剃须刀一下一下怼着他的下巴。 泡泡都沾到唇上了。 有点莫名的色气。 凌玥儿突然不敢动了。 她想跑,又觉得跑不掉。 像被猎豹牢牢盯着,只要一动,就会被拆吃入腹。 “刮完了?”祁景安嗓音低沉,“摸摸,看看还有哪儿没刮干净?” 她喏喏地应了一声,颤颤巍巍摸他的脸。 好不容易把胡子刮干净了,他压着她往水池边退,洗过脸,手也洗干净了,急躁的就往凌玥儿腰上摸。 “不早了。”她按住他的手,慌忙道:“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早上撩拨你的。” “现在后悔也晚了。”祁景安说。 他一下一下啄她的脸,睫毛,还有唇。 被他紧紧地抱住,热气好像会传播,弄得凌玥儿冒出一层薄汗。 她双手抵在他胸前,指尖有意无意地挠着,挠得人心痒痒,恨不得马上把她就地正法。 祁景安喉结上下滚动,捞起凌玥儿回到卧室的大床上。 床帐翻腾。 阿姨做好早餐,见他们还不下楼,以为是睡过了头。 她在门口转了一圈,老脸通红地下楼,想了想,干脆把早餐放回保温蒸锅里备着。 又过了许久。 凌玥儿脚步虚浮的下楼,看看时间,已经是十点了。 “阿姨,不好意思今天起晚了,药膳你有帮我熬吗?” 阿姨忙端出早餐摆在桌上:“熬了熬了,还在烧着呢,先吃饭吧太太,看把您累的。” 凌玥儿动作一顿。 阿姨酝酿了好久的心里话,还是没忍住,凑到凌玥儿耳边说:“不过你们还是要节制一点,太激烈了对宝宝有影响的哦。” 凌玥儿脑中轰的一声嗡鸣,脸瞬间红透了。 她瞥了跟在身后的祁景安一眼,垂下脑袋,低声埋怨:“又不是我想要的,你跟他说去。” 阿姨看着一脸餍足的祁景安,干笑了两声,自觉退下了。 草草吃过饭,凌玥儿提着保温盒赶到医院。 匆忙之间,路过的护士笑着跟她打招呼:“凌太太,不是才刚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拉了什么东西?” 凌玥儿愣了愣,“我今天刚来。” 护士也愣了。 “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她挠着脑袋尴尬地走开。 凌玥儿心中警铃疯狂作响,猜到可能是谢莹莹又扮作她故技重施,满脑子都是霍代梅的安危。 她快步走到病房边,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些谈笑声。 凌玥儿放松了些。 霍代梅正坐在床上,跟几个来串门的病友炫耀。 “这么多年带了这么多孩子,惟独玥儿有出息,还有孝心,我这病还都是她拉着我来检查出来的。” “玥儿这孩子确实不错,怀着孕呢,还每天过来看你。” “她熬的药膳也香,上次我尝了一碗,不好意思多吃,晚上躺在床上馋得我口水直流。” “真是好福气,这也是你做善事的回报,都是应该的。” 凌玥儿扬起笑脸,推门而入:“阿姨想吃药膳就跟我说呗,回头我多做一份,也不费多大功夫。” 几个病友唠嗑,气氛欢快得很,一点看不出病重的愁郁之气。 今天天气很好。 霍代梅看着窗外的花园,也想出去走走。 凌玥儿问过护士,走个十来分钟不会影响恢复,便陪着她一起下楼。 两人绕着花园慢吞吞散步,路过的人时不时跟凌玥儿打招呼。 “小妹来散步啦,旁边这又是你哪位?” “这次不跑步了?” “上次你给我介绍的膏药还别说,真好使,谢谢你啊。” 凌玥儿听得莫名其妙,脑中隐隐有了猜想。 看来那个跟她长得很像的谢莹莹,性格非常开朗,善于社交。 也可能是故意盯着她来的,在她附近这样刷存在感。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霍代梅也看出了问题:“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些人?” 凌玥儿心里虽然慌,又不想让霍代梅担心。 她的病,最重要的是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据说心态好,术后护理得当的人,最长熬过十来年也是有的。 凌玥儿现在是一丁点烦恼也不想跟霍代梅说了,就怕霍代梅为她的事发愁。 “最近几天不是经常来医院嘛,不知不觉就面熟了。”她含糊道。 “这样啊,看来你性格也渐渐变得开朗了一些,祁家那小子对你还不错?” “挺好的。” “那个义妹怎么样了?” “已经很少联系了。” 霍代梅这才放心。 送她回房后,凌玥儿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一身高档西装皮鞋,醒目的是,他只有一条腿。 另一只裤腿空荡荡搭在轮椅上。 男人视线扫过凌玥儿,十分熟稔地吩咐:“还愣着干什么,推我回去。” 虽然没有见过他本人,但照片凌玥儿还是看过的。 沈高齐,害得祁家差点家破人亡,还数次想要谋害自己的罪魁祸首。 他怎么来京都了? 不在南方躲着,还有胆亲自来京都。 是觉得祁家好欺负吗? 凌玥儿冷冷看着那只裤腿,祁景安虽然没有明确说过,但那条腿,毫无疑问是祁家的手笔。 她这才想到昨日祁景安参加的活动,原来是沈高齐带着谢莹莹亲自到场。 来者不善。 被沈高齐沉声催促着,凌玥儿下意识伸手扶住轮椅。 “嘎吱——”声响起。 轮椅咕噜咕噜滚着,停在了楼梯边。 凌玥儿紧紧握着轮椅的把手。 那一瞬间想推他下楼的念头已经冲昏了头脑,但当她眼角的余光扫过摄像头,又好像被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 祁景安告诫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冲动行事,贪图一时的爽快,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沈高齐皱眉,回头看她,又看了几眼,眼中有一丝讶然。 “你不是莹莹。”他肯定道,“你怎么也在医院?一个人,来孕检?” 他语气还是很熟稔,好像在跟一个老朋友说话。 凌玥儿听得恶心极了,手猛地一松,退开了。 这是陷阱。 她不断对自己说。 沈高齐或许是盯上了霍代梅,还特意带着谢莹莹来医院找存在感。 退一万步,他也不应该孤身出现在这里。 谢莹莹和他的保镖去哪儿了? 他期待她做些什么? 这种人,就会玩些阴险手段,让人捉摸不透。 “你不要误会,我对你其实没什么恶意。”沈高齐说。 他眼神里充满自信,好像已经看穿凌玥儿的想法,开始自顾自的解答。 第104章 聚餐 “更准确地说,其实我更希望能跟你做朋友。” 他微微笑着,凌玥儿察觉到他视线中的审视,仿佛在看某样珍藏品。 她冷嘲热讽的说:“是吗?我只希望你能离开我的世界。”或是地球。 凌玥儿拿出震动的手机,祁景安来电话了。 “沈高齐找你了?”他松了松领带,眉头皱起,“离他远点,保镖马上过来接你。” 以前凌玥儿不爱有人跟着,觉得他们在监视她的行踪,出门一点个人隐私都没有。 自从跟沈家撕破了脸皮,为了自己和宝宝的安全,她只能无奈妥协,让保镖暗中保护跟随。 这不,一点风吹草动,祁景安就立刻收到了消息。 他话音刚落,几名保镖蜂拥冲出,护在她身边,警戒地看着沈高齐。 沈高齐笑笑:“放心,我只是个残废,做不了什么事。” 凌玥儿也不想再跟他纠缠。 这里人多眼杂,就是想做些什么也做不了。 她回到病房,吩咐门外的保镖千万注意,不要随便放人进来。 哪怕是她自己,也要再三核对了证件才行。 有顾君柔那件事,本市医院的治安都严格了许多,再加上保镖专门守着,她就不信沈高齐还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下午五点左右,祁景安来接凌玥儿。 陈嘉明的救命之恩还没报,怎么着也得先聚一起,吃顿饭。 聚餐的地点是顾君柔常去的饭店,陈伯父也在场。 菜摆了一桌子,但凌玥儿没有一点胃口。 她脸上挂着假笑,给陈家三人敬酒。 以水代酒。 她连喝三杯,身子微倾斜,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微笑。 “我干了,你们随意。” 陈嘉明噗嗤一笑,说:“玥儿,你真幽默。” 凌玥儿:“哈哈。” 要认陈嘉明做恩人,真是把干脆杀了她还要折磨。 她心里绝望地想到,如果当初被炸死,也许现在就不用面对这种场面。 这氛围已经不是祁景安一个人能挽救回来的了,再加上原本话很多的陈萱也异常沉默,一顿饭到最后,全靠顾君柔和陈瀚海干巴巴聊商场上的事情。 期间还提起沈家找的那名黑客——杂技师。 此人出名得神出鬼没,最好兴风作浪搞事情,至今还没被仇家抓到,在国外逍遥快活。 也不知道沈高齐是怎么联系上这号人物的。 嘈杂的谈话声中,突然响起一阵铃声。 陈瀚海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陈萱和陈嘉明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两人对视一眼,表情各异。 陈嘉明是厌烦,陈萱是不安。 凌玥儿起初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因为陈瀚海的突然离席,室内突然安静下来。 紧跟着她听到陈瀚海亲昵地说:“莹莹,才出门没多久,就想我了?” 凌玥儿瞪大眼睛看祁景安。 祁景安拍她脑袋,低声道:“你这是什么见鬼了的表情?陈伯父他……毕竟是单身。” 可算算年纪,陈瀚海都是当爷爷的人了。 这么大的岁数,竟然还找小情,偏偏还找的是谢莹莹。 一想到谢莹莹顶着跟她相似的脸,对满头华发的陈瀚海撒娇暧昧,凌玥儿顿时像穿着鞋子踩了一脚狗屎,那种膈应说不出的难受。 陈嘉明不悦地重重放下酒杯,面无表情盯着陈瀚海的背影,嘴里嘲讽道:“不过是自诩情深,来了个替代品,就立马被狐狸精魂都勾跑了。” 恰巧陈瀚海挂完电话回来,就听到这么一句。 他怒气顿时爆发,指着陈嘉明就是一通教训。 “谁给你胆子说老子的是非?莹莹不是替代品,她就是阿娴的转世!” 陈嘉明嗤笑:“多大年纪了还相信转世,真是人老了就容易上当受骗,明摆了这人就是专门找来勾你上当,你偏要一门心思往里钻。” “我只求你玩就玩,别耽误我们兄弟几个的正事就好。” 陈海涵吹胡子瞪眼,差点要气死。 平日的沉稳和内敛全抛到脑后,腮帮子咬得紧紧的,跟喉咙一起抽动。 “我辛辛苦苦大半辈子,选个照顾自己的老伴有错吗?凭什么你们兄弟几个,一个两个都来指责我,要知道陈家是我一手创建的,你们能有今天的好日子,都是我努力换来的!” 陈嘉明眼睛一眯:“你找老伴,找个正经人谁会说你,找她,被爆出去,不光陈家的股票要受影响,二哥说不定都要受到牵连。” “我们管不着您的决定,您自个儿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他手上用力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嘴巴,起身就走。 陈萱抿着唇跟上他,临走前不安的看了眼祁景安。 陈瀚海强忍下怒气,跟顾君柔客套了两句。 饭是没法再吃了,顾君柔面上理解地劝着陈瀚海,一路送他出门。 凌玥儿和祁景安远远跟在身后,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们怎么回事?为什么说谢莹莹是替代品?”凌玥儿还是忍不住好奇。 这是陈家的家事,她本不该多问的。 “陈伯父心里一直有一个人,为了生下陈萱产后大出血没了。”祁景安叹了口气。 凌玥儿蹙眉。 陈伯母死去也不过五年,陈伯父心里这个人,并非原配。 原来陈萱其实是私生女,被接到陈家养大,如今一个顶着生母相貌的女人突然跳出来,她的处境自然更是尴尬。 说起来,似乎第一次和陈伯父见面,他也恍惚间认错过她。 只是不知为什么,先前他们都没有在她面前提过。 两人刚下到地下停车场,陈嘉明开着车从陈瀚海身边穿过,车速甚至还有加快。 他一脚油门,看到不远处的祁景安停下来。 陈萱放下车窗,泪汪汪地看祁景安,又看凌玥儿。 欲言又止,好像很怕凌玥儿生气似的。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凌玥儿平静道。 陈萱手指抓着窗沿,有些泛白。 “哥哥,你让顾阿姨劝劝我爸爸好吗?我们的话他不听,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像被鬼迷了心窍,居然要跟认识不到两天的女人领结婚证,我真的理解不了,那个女人家里什么情况我们还一点都不知道,他怎么能这样?” 第105章 形象全毁 陈萱低声抽泣,陈嘉明看陈瀚海已经走过来,点火启动车辆:“不用麻烦你们了,我知道他不会听的。” 陈瀚海正准备上车,车子在眼前被开走,他被尾气扑了个满面,愣在原地。 不光是陈瀚海,祁景安也愣住了。 他以为陈瀚海只是暂时比较沉迷谢莹莹,哪知道这个女人手段如此了得,不过两天就哄得陈瀚海答应娶她。 陈嘉明生气开车走了,把陈瀚海丢在这,顾君柔立刻道:“景安,去开车,咱们顺路送送你陈伯父吧。” 祁景安回过神来,应了声好。 车开出小道,主路有些塞车。 顾君柔大概是听到陈萱说的话了,不经意间提起这事:“老哥,沈家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怎么就中了这明目张胆的美人计呢?” 陈瀚海也心烦意乱。 他抽出根烟,递给祁景安,又看到坐在一旁的凌玥儿,把打火机收了回去。 “莹莹是无辜的,她也不想被卷进来,只是身不由己。” “我想救她。” 一个女人很难爱上一个楚楚可怜的男人,但男人,却可能因为怜悯而爱上一个女人。 换而言之,谢莹莹满足了他的被需求欲。 旁人形容的谢莹莹,跟他所认识的谢莹莹,是不同的两个人。 在这种情况下,旁人越是在陈瀚海面前说她的不是,陈瀚海对她就越感兴趣。 两天的峰会过去,沈高齐拍拍屁股走了,留下颗地雷在陈家,还被陈瀚海当成宝捧着。 顾君柔担忧道:“可她的来历……” “你们没查到什么,才会这么担心吧。”陈瀚海哈哈一笑,“其实莹莹从小生活在德国,她的出入境记录被沈高齐故意隐藏了。” “她其实也只是个很天真的小女孩,跟玥儿差不多年纪。” “是嘛。”顾君柔笑笑,笑意并不达眼底,“我看那姑娘跟玥儿长得确实相像,该不会,两人其实是失散的姐妹吧。” 陈瀚海愣了愣,也笑了。 “没准呢,我回头问问莹莹,就算没有血缘关系,这样的缘分也值得大家交个朋友。” 不等凌玥儿反应,祁景安就笑着插话:“我跟她提起谢莹莹,你们猜她是个什么反应?” 凌玥儿一惊:“别说!” “她想起一本小说,里面写的是当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相遇,就会有一个人意外死亡的故事,怕得不行呢。” 车内的气氛顿时欢畅起来,都开始笑话凌玥儿的脑洞。 反正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凌玥儿满脸通红的瞪祁景安一眼,疯狂安慰自己这也算不上什么糗事。 “只是巧合罢了,不要太担心。”陈瀚海笑道。 顾君柔立刻打趣道:“你自己都信转世的说法,还好意思笑话玥儿?” 送走陈瀚海和顾君柔,凌玥儿揪着祁景安的耳朵愤愤道:“好笑吗?很好笑吧,看你刚才笑得这么开心。” 祁景安求饶:“我只是觉得你的反应很可爱,就想分享给其他人。” 凌玥儿冷哼着下车,往沙发上一躺,开始刷手机。 原画设计的初稿已经交上去,审稿和修改意见还要等一阵子,正好这段时间她可以好好休息,陪霍代梅。 闵恩浩给她发了小人物动起来的样子,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角色,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凌玥儿反复看了两遍,祁景安凑过来:“这是什么?” 她收起手机:“表情包。” 沙发一沉,祁景安坐下来,胳膊搭在她肩膀上。 “唉,真是惨啊,也没见你给我发什么消息,跟别人倒是聊得热火朝天。” “我现在都不敢看你的手机了,怕看完立马高血压。” 凌玥儿看他装模作样,“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还不敢看我的手机,把你手机拿来让我看看先。” 他把手机随意地递过来,一副你随便看的架势。 该不会早就把容易引起误会的内容给删掉了。 她点开微信,翻了好久陈萱的聊天框。 上一次聊天还是在前天,陈萱执着地给他发消息,祁景安的回复都很简单直接。 甚至有些公事公办的冷酷。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也许是这样的态度伤了陈萱的心,让她消息渐渐减少,语气里也越来越伤感。 “她刚才让妈妈劝陈伯父,你怎么没帮忙说上几句?”凌玥儿想起来,顺口提了一句,把手机塞回他兜里。 祁景安思索片刻。 “感情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得都不够好,哪有精力和资格管别人的爱情?” 他下巴抵在她额头上,短短一天,才剃干净的胡须又长出一点点硬茬子,戳得她脑门又痛又痒。 凌玥儿就着这个姿势,用他的胡子挠了挠额头。 祁景安笑了。 凌玥儿好像只懒洋洋,爱蹭人的小猫。 脾气也跟猫像,表面看着高冷内敛,其实还有点小傲娇,惹她不高兴了,就要狠狠挠上一爪。 凌玥儿推他的肩膀:“你把你下巴挪开,我感觉我额头现在肯定红了。” 祁景安后退了些,还真是,红了一片。 挠了几下之后,凌玥儿觉得那块更痒了。 她伸手还想挠,被祁景安按住手。 “别抓,先去清洗额头,我拿药膏……”他想到她怀孕不能擦药,马上改口:”我去拿冰块。” 凌玥儿洗着手呢,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脑门冒出好多个小包,似乎是诱发了荨麻疹,越抓越多,已经有肿成一个大包的趋势。 想到过会儿脑门顶着一个大包的样子,凌玥儿顿时眼前一黑。 这次是真的要形象全毁了。 如果她在他心里还有什么好形象的话。 想到这,凌玥儿瞬间焦虑的只想待在洗手间里,不想出门去面对祁景安。 “玥儿,还没洗完手吗?” 祁景安拿着冰袋扭动门把,门反锁了。 凌玥儿郁闷地说:“我要成南极仙翁了,我不想见你,你把冰袋放在门口就行,你走了我再拿。” 祁景安立刻掏出手机,搜索南极仙翁是哪号人物。 一个长相非常喜庆,额头有个大肉包的神仙图片猛地刷出来。 “噗嗤——” 他没忍住笑声,被门内的凌玥儿听得清清楚楚。 祁景安又笑话她! 她又气又羞,一时脑热地打开门:“祁景安,你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第106章 电影首映 额头一阵凉意,驱散了瘙痒感。 祁景安把冰袋贴上去,俯身细看她额头上的包,安抚道:“没事,别动它,再过一会儿就消了。” 凌玥儿撇嘴,手扶着冰袋回到沙发上躺下。 “我觉得是你的胡子有毒。”她忍不住抱怨,“没准你早上的胡须泡泡没洗干净,才会蹭到我皮肤过敏。” 祁景安没多辩解:“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摩擦引起的。” 凌玥儿郁闷得很,既然都是他的错,为什么出糗的却是她呢? 都怪自己这不争气的脸皮,平时爱红也就算了,现在是又红又肿。 额头被冰袋镇的发懵,凌玥儿拿下冰袋,想看看现在的状况。 不料祁景安一抬手,咔擦拍了张照片,还顺手把南极仙翁的图片和照片一起发给顾君柔看。 等凌玥儿把手机抢回来,已经过了撤回的时间。 顾君柔发了个哈哈哈哈的表情包,随后又发了几条关心的消息。 “你真的好喜欢把我的糗事跟妈妈说,以前我画的涂鸦也是,都不商量一下就发给她。”凌玥儿冷了脸,抄起冰袋砸祁景安。 祁景安这才发现她是真的生气了,顿时有些心虚。 “这是怎么了,真的生气了?”他很识时务地认错,“我错了,我不应该擅自发给妈妈,我以为我们是一家人,没什么好避嫌的。” 道歉道的是快。 理由也是一大堆。 如果是以前,他给顾君柔发这些消息,她可能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 祁弘的话,就像刺一样,还在她心里扎着呢。 凌玥儿定定的看着祁景安,突然冲动道:“你为什么都没有问过我,在四喜私房菜门口,爸爸跟我说了些什么?” 祁景安皱眉:“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要提起他?” 凌玥儿知道自己冲动失言了,明明这么把话捅穿,也不能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多半只会让气氛变得糟糕,甚至他们之间也会产生隔阂。 可她还是说了。 “爸爸说,妈妈明知道你会醒过来,还故意安排我嫁给你。” “她借着你昏迷期间,把陈萱逼出国外,扫清集团的蛀虫,甚至她选中我做儿媳妇,也是看中我……” 祁景安突然打断她:“够了,别再说了。” 他抱住凌玥儿,像是怕失去她似的紧紧抱着。 “有些事,你可以信,但也没必要完全信。”他低声说,“人的想法是千变万化的,在妈妈看来,有时只是她临时起意的一个想法,在别人眼中,就会被解读为机关算尽。” “她的确做了这些事,我有时也很生气她的擅作主张,但她绝对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她喜欢你,才会依着我的喜欢,排除一切阻碍让你能安稳嫁进祁家。” 祁景安抓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认真地说:“不要试图怀疑她的真心。” 凌玥儿被他的气势镇住,讷讷地说:“我知道了。” 祁景安这才起身去浴室冲凉。 凌玥儿呆了一会,脑子里反复回想祁景安方才的态度。 他郑重的表情,像是在表达认真的态度,又好像在警告她什么。 察觉到这一点时,凌玥儿打了个寒颤。 她垂下眸子,额头上的热度瞬间降下来,冒出薄薄一层冷汗。 直觉告诉她,祁景安知道的不仅仅只是这些。 而他承认了祁弘的说法,还帮顾君柔掩饰,瞒着她。 祁弘说得没错,祁景安跟顾君柔是一家人。 而她,不一定是。 来电铃声突然打断她的思路。 是电影明天准备首映了,陈修语问她想不想参加首映仪式。 “电影票给你寄过去,明天一早送到,下午开场。” 考虑到她跟陈修语传过绯闻,凌玥儿犹豫要不要去参加首映。 “首映现场是不是很多娱记?电影放完以后主演和导演也要上台对吗?” 陈修语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对,但是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主厅,给你的是副厅票,入场散场人很多,不需要太过担心。” “好的,谢谢。我猜明天看到自己配音的片段,应该会很出戏。” 陈修语低笑:“其实我们也是,毕竟是自己亲自参与制作出来的影片,很难像观众第一次看那样入戏。” 第二天一早,快递就送到家门口。 祁景安看着她拆快递,发现是两张影票,立刻警觉地问:“你准备跟谁看电影,还是今天下午的票。” 凌玥儿看他:“你说我能跟谁看电影?” 祁景安后知后觉地想到,她的票原来是给自己准备的。 可是刚好今天下午,他要去参加市政府的会议。 会议不能改期,如果直说不能陪凌玥儿去看电影,她应该会失望吧。 祁景安愧疚地抱住她,闷闷不乐道:“对不起,我下午的行程不能改,没法陪你去看电影。” 凌玥儿愣了下,也有些懊恼,“是我太突然了,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 没法跟祁景安看电影,她心里也而觉得可惜。 本来还想着先不告诉他配音的事情,等到电影结束,再看他有没有发现。 脑子里想得一套一套的,结果独独忘了考虑行程。 “那,既然你去不了,就让邵清来陪我吧。”凌玥儿迅速转换心情,笑着说。 祁景安见她面上没有一点失落,与自己想象的失落截然不同,心情十分微妙。 “我怎么感觉你更希望让邵清陪你?” “其实我仔细想想,这影片主线是古装爱情,如果你真陪我去了,没准看到一半就要打瞌睡。如果你想陪我,下次我们挑个感兴趣的电影,再一起看吧。” “这么体贴?”祁景安才放开她,又目光灼灼地扭回头,“不对,道理你既然都清楚,这票肯定不是你做主选的,是谁送给你的?” 凌玥儿一时语塞,男人在这方面的细心程度,还真不能低估。 可如果说出陈修语,祁景安少不了要乱想。 没准又要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去看首映。 一回生二回熟,她已经能睁着眼说瞎话,面不改色的骗人了。 “这是我托人买的。我在网上看到这部电影的花絮,觉得非常有趣,但是首映票不好拿到,要不是今天收到快递,差点都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祁景安眯了眯眼睛,端详电影票的封面设计图。 “这人看着好像有点眼熟……”他嘀咕了一句。 凌玥儿赶忙把票塞进口袋里,不让他看。 “好了好了,你还要不要去公司了?” 第107章 看电影 “这是陈修语的电影。”祁景安还是想起了封面上的人,“票是陈修语寄给你的?” 凌玥儿看他面色越来越沉,已经在发火的边缘徘徊。 她赶忙解释:“这的确是陈修语主演的电影,但是我也有参与其中一个角色的配音,这也是我想去看这场首映的原因。” 祁景安眼神闪过一抹质疑:“你?配音?” 不怪他不相信,因为凌玥儿从来没有参与过这种工作。 她声音是好听,但娱乐圈能人辈出,何必要采用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来配音? 祁景安就算再不懂电影的制作方式,也知道一部爆火的电影中,演员的演技,导演的能力,还有最后的配音收音技巧,都是缺一不可的。 凌玥儿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质疑。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偷偷答了一张课外试卷,在拿给祁景安看时,他还没去核对答案,就已经被质疑偷了别人的试卷。 这让她瞬间有些后悔,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他的。 连辩解的念头都提不起来。 “如果你实在不想我去,那我就不去吧。”她说。 首映去不去都行,电视上也有。 也差不多的。 她这时才发现,其实自己并没有那么想看这部电影。 更多的是想要和他一起看,把配音的部分当做是惊喜彩蛋,偷偷期待他会是什么反应。 但是他却觉得她是在骗他。 她掏出电影票,想撕掉,被祁景安制止。 “你说的配角,该不会是只有一两句话的那种配角吧?这样我可不一定能听出来。” 凌玥儿怔住:“你不是不信?” “我想了想,你也没必要为了去看电影,编出这种莫须有的谎言。而且,我也不可能真的因为这部电影是陈修语演的,就不让你去看。” 祁景安无奈道:“你要去就去,但是不可以私下跟陈修语见面了。” “这阵子最好避开陈家人。”他告诫道。 凌玥儿对陈嘉明和陈萱印象极差,陈瀚海本来接触不多,因为谢莹莹的缘故,也没什么好印象。 但陈修语,她觉得他人是很好的。 听说他早年成名以后,就跟陈家断绝了关系,平素深入简出,还乐于参与慈善捐助。 他会救她,一是因为他好心,其二才是看中她声音合适。 不过祁景安也是好心提醒,凌玥儿还是顺从的点头:“你也是。” 好容易才把祁景安糊弄出门,下午刚吃过午饭,邵清开开心心带薪享受,接上凌玥儿去影院。 副影厅果然就像陈修语说的那样,比较冷清,进来的人三三两两成群,在电影播放开始后,都专心沉浸在电影里。 这部电影改编自小说《绝色》,讲述的是边疆将领在战场上救下一名妖艳女子,与将领,以及其原配之间的爱情故事。 电影选角严谨,演技在线,剧情紧凑跌宕起伏。 讲述的不单单是感情纠葛,其中糅杂许多情欲,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在犹豫和纠结中走向结局,没有人是最后的赢家。 凌玥儿原以为自己会出戏的情况没有出现,在电影的渲染下,她甚至忘了自己是参与的一员,在男主骆蓝自杀身亡后,甚至心中产生了一丝怜悯。 “这个骆蓝太滥情了,明明都有了正妻,竟然还招惹双媱玩暧昧,真是个渣男。” 也许是因为没往那方面想,邵清也没发觉女二佩佩的声音有些耳熟。 她说着说着,发现凌玥儿偷偷抹了一滴泪,瞬间惊呆了。 “有这么令人感动?” 凌玥儿摇头:“只是有些感触。” 邵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爱恨纠缠,她无法代入骆蓝,只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评价他。 但深刻的爱情之所以被歌颂,只因为现实中,这样的爱太过稀少。 就像人的思想会变,爱也无时无刻不在变化。 骆蓝娶了曾经深爱的佩佩,在长久的共同生活下,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激情。 当他在战场遇到娇媚勾人的双媱,他控制不住的心动,但他仍记着自己身为丈夫的责任。 责任让他想要推开双媱,心却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让她难免想到了祁景安和陈萱。 骆蓝在结局中,选择救下双媱,随妻子共赴黄泉。 现实里,祁景安选择了她,与陈萱疏远关系。 唯一的庆幸的是,祁景安不像骆蓝,他还爱着她,没有精神出轨。 感慨过后,凌玥儿揭过话题。 “去吃点什么呢?你饿不饿?” 邵清嘿嘿一笑:“我早就看过手机,隔壁不远就有一家网红餐厅,据说味道非常好,现在取了号再去逛逛街,还来得及。” 凌玥儿对吃的东西不挑,没什么意见。 才走出影厅,不想运气就这么巧,撞上了陈萱。 她正跟身边的朋友抱怨:“骆蓝明明就是爱双媱的,为什么就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跟双媱在一起呢?” “双媱好惨,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的,就因为喜欢上骆蓝,落得这样的下场,还要亲眼看着心上人跟别的女人殉情。” 邵清呵呵冷笑:“哟,陈小姐不愧是当三当惯了,看个电影都代入小三呢。” “双媱不过是有个好皮囊,以色事人,色衰而爱弛。骆蓝这个死渣男即便是没死,当时喜欢她一阵子,等她不好看了,自然又会喜欢下一个。” 陈萱涨得满脸通红:“你胡说!” “双媱不仅仅是皮囊,她对骆蓝的爱也是真挚没有一丝杂念的,骆蓝就是被这份爱打动了,才会动情好吗?” 她争论完,视线不经意扫过凌玥儿,愣了愣。 “不对啊,你们怎么进来的,从哪里拿到的首映门票?” 首映场次有限,尤其是陈修语的电影,门票更是一票难求,每张票都要提前预定好身份才能入场。 她能来,还是跟陈修语打了几次电话撒娇,才要来了两张门票。 “陈修语给的。”凌玥儿说着,就想拉邵清走。 虽然附近有保镖暗中保护,但谁知道陈萱会不会突然发疯,他们赶不及过来保护她。 狗喜欢咬人,总不能为了报复,人也陪着咬狗。 现在她根本不需要做什么,祁景安的疏远,就是对陈萱最痛苦的折磨。 只看她抱怨骆蓝的态度就知道,她已经在祁景安那儿受了不少漠视之苦。 “笑死人了,你跟我哥什么关系,竟然好意思找他要门票!”陈萱双手抱胸,表情夸张道。 第108章 被你看到我啦 一句话,问得凌玥儿无语凝噎。 两张电影票而已,至于这样大惊小怪? 邵清也莫名其妙地看陈萱:“玥儿跟陈影帝是朋友,送两张票很稀奇?” 陈萱没好气道:“主子不急太监急,你就这么着急帮凌玥儿找回面子?也对,毕竟你还要指望跟她搞好关系,才能得到景安哥哥的优待呢。” 邵清冷笑回击:“你刚刚说陈影帝是你哥?真惨,他这么好的人,怎么就摊上你这种喜欢当小三的妹妹。” “喜欢当小三就算了,被人拒绝,还拿跳楼自杀来威胁,非要死皮赖脸缠着,真要像电影里的双媱一样,把原配和骆蓝给逼死才肯罢休?” 邵清毫不留情地奚落陈萱,声音高昂,根本不给她留任何面子。 周围有不少电影散场的路人,在听到邵清的话后驻足围观,开始指指点点。 “邵清,你说谁是小三,明明是我先认识景安哥哥的,要论起先来后到,凌玥儿才是小三好吗!” 陈萱脸上一沉,扬起手就要打邵清。 凌玥儿立刻上前阻拦,可还不等她靠近,陈萱的手已经被她身旁的同伴抓住。 “小萱,别这么暴躁,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原本一直存在感不强,垂着头摆动手机的女人突然出手,柔声说。 凌玥儿这才看清她的脸。 那是一张几乎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凌玥儿面庞白皙,眼尾有颗痣,这个人,在同样的位置,也有一颗痣。 双胞胎能长得如此相似? 就好像一个克隆人站在自己面前,怪不得祁景安都怀疑她的身份。 难以言喻的恐惧突然涌上来,从脊梁骨直冲到天灵盖,她整个人都麻了。 “你就是……谢莹莹?”凌玥儿蹙眉。 谢莹莹嘴角勾起,笑容温婉。 “是的哦,被你看到我啦。”她说。 这是什么奇怪的反应。 为什么要加后面那一句话? 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冒出来,凌玥儿摸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告诫自己不要乱想,稍微控制一下自己丰富的想象力。 陈萱被谢莹莹抓着手,抽了几下没抽开,无奈地说:“我不打她了。你力气怎么这么大,攥得我手腕好疼啊,快松开我吧。” 谢莹莹缓缓松开手。 “我也是为了你好,这位邵小姐是祁景安专门安排来陪凌玥儿的吧,他本来就为了凌玥儿对你有意见了,你打了她,回头她肯定要跟祁景安告状的。” 提起祁景安,陈萱眼里瞬间委屈的泪光闪动。 自从她告白,囚禁凌玥儿的事情败露以后,祁景安就彻底不理她了。 就算她再拿跳楼来威胁,祁景安也只把电话转拨给陈嘉明,让他来处理。 他是算准了她不敢真的跳,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等陈萱真准备跳了,陈嘉明又嘲讽她:“你怎么就不懂呢?这么步步紧逼,只会把男人越逼越远。” 紧接着家里又出大事,陈瀚海对谢莹莹着迷,认识两天就想把她娶回家,吵得厉害,祁景安的事也就暂且被搁置到一边。 “可是……她现在已经知道我要打她了,反正回去也要跟景安哥哥告状的,那还不如我打完再说。” 陈萱说着,视线还往凌玥儿身上打转。 在地下室她没打过凌玥儿,这是陈萱这段时间最后悔的事情。 反正现在祁景安也跟她关系闹僵了,她打一两巴掌,没准还能让他多看她两眼。 “怎么,你想打我?”凌玥儿眸子半眯,笑容很冷:“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呗。” 她说着,冲向凌玥儿,手用力挥舞,猛地扇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 凌玥儿躲开她的手,反手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陈萱又被打懵了。 她哪想到凌玥儿的手速这么快,打起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看她呆愣的模样,凌玥儿又是啪啪两巴掌,扇得陈萱跌倒在地。 她不可置信地捂着脸,愤恨道:“你竟然敢打我!” “景安哥哥知道了,你也不会好过的,你这个泼妇,终于忍不住露出真面目了吧!” 凌玥儿只觉得快活极了。 原来这就是顾君柔敢堂而皇之扇陈萱的感觉。 顾君柔有资本,无人敢对她做的事指手画脚。 凌玥儿虽然达不到这种程度,可她已经想开了。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 她何必瞻前顾后,一味地忍让他人? 想翻白眼,就翻。 陈萱不来招惹她也就算了,她敢让她不爽,她就要打她。 她的修养要留给对她好的人。 而不是这种屡次三番在她面前蹦跶的贱人。 哪怕祁景安对她改观,觉得她变得粗鲁不讲礼貌,也无所谓。 不过,凌玥儿莫名有这种自信,祁景安不会因为自己仅仅只是打陈萱两下而责怪她了。 “我就要打你,让你陷害我,让你把我关在地下室里虐待我,你以后见到我,最好躲得远远的,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陈萱高声厉喊:“我哥救了你的命你就忘了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对呀,你也知道,救我的是陈嘉明,又不是你。” 邵清暗暗使狠,脚不经意就往陈萱手指头上踩。 “啊啊啊啊!” 十指连心,陈萱痛得眼眶泛红,气得差点吐血。 她挣扎着爬起来,想反击。 许是动静闹得太大,围在旁边的人越来越多。 凌玥儿回过神来时,躲在暗处的保镖突然冲上来,推开陈萱,将她和邵清护在正中。 不光是保镖,还有一群娱记跟着冲进来,举着摄像头不断开着闪光拍照,手里举着话筒大喊:“请问您就是绯闻照片里的少妇吗?” “请问您私下出轨陈修语被抓奸,后续有没有离婚,有没有跟陈修语结婚的打算?” “您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是您现任老公的还是陈修语的?” 闪光灯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凌玥儿捂着眼,想走,四周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娱记疯狂推搡,保镖形成的包围圈都挡不住他们,摄像头几乎要怼到凌玥儿脸上。 此起彼伏的提问声交汇在一起,震耳欲聋。 拥挤的空气变得浑浊不堪,凌玥儿渐渐喘不上气,难受的只能被邵清扶着挪动身子。 人头攒动,场面混乱至极。 就在她快要窒息时,手臂突然被一阵大力拉扯。 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时,凌玥儿被猛地拽出包围圈,投入一个柔软温暖的怀抱中。 谢莹莹平视她,淡笑道:“你还好吗?” 第109章 一物降一物 凌玥儿退开,感激道:“谢谢你拉我出来。” 谢莹莹戴上口罩,另一个塞给她, “你先戴上。” 凌玥儿看着面前的人,就好像在看自己。 她脑子里一瞬间冒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忍不住脱口而出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沈高齐害人?” “害人?我害死了谁?”谢莹莹垂下眼。 “是你假扮成我去医院下毒吧,你差点就害死我婆婆,为什么要帮沈高齐做这种事,你被他威胁了吗?” 谢莹莹浅短地笑了一下。 “我以为你会更好奇我们之间的关系。” “当然,这个我也很好奇。” “这些事,现在不必这么着急搞明白。”谢莹莹瞅准人群,一手揪出陈萱,声音清晰有力:“先跟我来。” 凌玥儿迟疑两秒,还是选择跟上她。 陈萱方才被推倒,人群挤上来不断踩踏到她,现在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自己从包围圈被拉出来,现在没有保镖护身,被他们发现,自己就是下一个陈萱。 不如跟着谢莹莹,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三人遮遮掩掩往回走,穿过电影院影厅,到后方的休息室,迎面撞上陈修语和助理。 “太好了,你们逃出来啦,我们正要去给你解围来着。”助理忙打开门,让他们进来躲好。 陈修语打量凌玥儿,见她身上没什么外伤,视线转到谢莹莹时略过她,停在陈萱身上。 舆论的正主都没受伤,反倒是陈萱被牵连得很惨。 她哎哎哟哟地叫着,露出来的手臂和腿上已经有淤青显现。 他皱眉:“这是怎么了?” 凌玥儿有点心虚,原本陈萱已经站起来了,因为保镖粗鲁地推开她,才会摔倒被人踩伤。 陈萱立刻指凌玥儿,哭着跟陈修语告状:“都怪她,都是她害的!” 陈修语一直在电影院内,并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动静闹得很大,跟凌玥儿有关。 没想到陈萱和谢莹莹也被牵扯进来。 “等外面的人散了,我让助理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他说完,朝谢莹莹微微颔首,走到一边打了几个电话。 谢莹莹接过助理拿出的医药箱,帮陈萱清理擦伤。 陈萱见无人替她撑腰,瞬间气到炸毛。 她挥开谢莹莹伸来的棉签,满脸厌恶:“你走开,不要再假好心了,要不是你拦着我,我怎么会被凌玥儿打到。” “要不是爸爸非要我陪着你,我才不会跟你出来逛街看电影呢,你也好意思顶着这张脸假装我妈的转世。笑死了,根本一点都不像好吗!” 谢莹莹拿出喷雾,二话不说对着她的伤口喷:“陈大哥也是好心。” “他看到我,想到你母亲,对你有愧疚,才决定让我们多接触。” “如今我们马上就要成婚,我知道你们都不认可我,觉得我年轻,靠着一张脸勾引陈大哥。但是我是真心诚意地想跟陈大哥好,我也会尽我的努力,对你们好的。” 陈萱越听越恼。 要她叫一个年纪跟她差不多的女人妈妈,谁能受得了? 偏偏这个女人特别能装,不光是在陈瀚海面前装,在旁人面前也能装得不露破绽。 “谁稀罕你对我好。”陈萱冷哼,见凌玥儿在一旁看戏,计上心来。 “你不是说要尽努力对我好吗?你打她,她打了我三个耳光,我要你成倍地打回来!” 谢莹莹苦笑:“小萱,这件事,我做不到。” 陈萱猛的伸手,抓住她的头发大力撕扯。 她咬牙切齿道:“那你装个什么,你以为就你会装假好人?” 一物降一物。 有谢莹莹拉仇恨,陈萱反倒把凌玥儿给抛到脑后。 凌玥儿看着她两内讧,给邵清打电话。 邵清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出来,头发乱成鸡窝还没来得及整理,立刻接起电话。 “玥儿,我刚刚没找着你,你是不是已经出来了?” “对,我被人拉出来,现在在影院里面。” 把进休息室的路线告诉邵清后,凌玥儿找张凳子坐下等她。 陈修语站在一旁漠然看着,并不准备劝架。 他突然开口问起霍代梅的事情。 “霍阿姨的病情还好吗?我本来想着抽时间过去看看她,但因为身份不太方便亲自去。” 凌玥儿愣住。 “第一阶段的治疗效果很好,你认识霍妈妈?” “我不止认识她,还捐助过你们福利院。”陈修语笑笑:“不过你出身福利院这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真的非常感谢你的善心。”凌玥儿肃然起敬。 福利院的资助人数很多,大多都是匿名捐赠,不求回报。 没想到其中就有陈修语。 本来她就欠着他的人情,这下她跟陈家的纠葛,更理不清了。 凌玥儿纠结地想着,以后再遇到陈萱,是不是得多少看在陈修语的面子上,避着她一点。 眼看陈萱表情越来越狠厉,居然硬生生扯下谢莹莹一撮头发,她有些坐不住了。 “要不还是把她们分开吧。” 也许是谢莹莹顶着自己的脸,让凌玥儿天然没法对她产生恶感。 明知道她给顾君柔下过毒,绝不像表面那样平易近人,可一想到方才是她救了自己,凌玥儿心肠就硬不起来。 陈修语态度冰冷,招呼助理把两人分开。 “要闹,就回去闹,在这里打骂像什么样子?” 陈萱呆了呆,可爱的脸蛋上充斥难堪无措,眼睛瞬间红了:“二哥……为什么你总是向着一个外人,我才是你妹妹不是吗?” 陈修语手插着兜,满不在乎:“我没有妹妹。” 陈萱的眼睛越来越红,她擦了擦眼泪,肩膀轻轻颤抖。 “所以,凌玥儿说的是真的吗?你可以随手送她两张门票,却要我百般讨好,爸爸都出面询问,你才勉为其难地给我两张。” 陈萱语出惊人,凌玥儿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照这个意思,她在陈修语眼里还是特别青睐的人物? 她何德何能? 其实陈萱也好,谢莹莹也罢。 对陈修语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人。 这说起来其实很滑稽,他可以对陌生人付出真心和关照,却唯独对亲人深恶痛绝。 在他看来,陈萱的出生,是直接导致母亲生病去世的罪魁祸首。 当年陈瀚海执意要把陈萱领回陈家,母亲郁积过深,身体状况急速变差。 他为了这事,跟陈瀚海吵过闹过。 可最后,还是没能改变他的决定。 兄弟的冷眼旁观和添油加醋,让他愈发难以融入家庭。 母亲去世后,他便直接与陈家断绝关系,只当世上再没有亲人。 他明白,父母之间的恩怨,孩子是无辜的。 可不知为何,他对陈萱就是打心底的厌恶。 尽管他明确表示过自己的态度,陈萱却依然乐此不疲地找他套近乎,想着法子讨好他。 陈修语薄唇轻启,带着刻骨的冷意。 “你知道吗,你越这样,达不到目的就搬出陈瀚海,我就越觉得你恶心。” “你跟你那个从未谋面的妈,所用的手段,还真是如出一辙。哪怕你们从来没有见过,却好像血脉里流着这样的天赋与基因,能够无师自通。” 陈萱整个人僵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眼泪像珍珠大颗大颗往下掉,令人不忍怜爱。 她正要开口。 敲门声打断了她演技的发挥,邵清进门第一眼看到陈萱,表情很是嫌弃。 但下一秒,她恍惚间发现站在陈萱身旁的人,好像是陈修语时,眼睛顿时亮得发光。 她眼珠子就像360度可旋转摄像头。 人往凌玥儿这边走,脑袋还望着陈修语。 陈修语余光察觉到她的注视,故意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见她视线还是一动不动跟着他转,皱起眉回看她。 邵清在视线相触的瞬间回头,激动地拉住凌玥儿,用唇语问:“是影帝?” “果然跟着玥儿有福享,居然能看到真人我好激动!” 凌玥儿看她虽然极力克制,但依然暴露出迷妹的本性,担心给陈修语添什么麻烦,低声道:“原来你这么喜欢陈修语?” “冷静点,签名拍照可以,千万别做其他出格的事情,我们还要在这里躲一阵呢。” “当然了,我从他出道就开始粉他,不过你放心,我不是私生粉,一般只会默默在网络上关注他。”邵清跃跃欲试,又有点担心:“他肯合照吗,会不会拒绝我,会不会觉得我很不识好歹打扰到他?” “没事的,他人很好,合照的话,应该不至于拒绝。”凌玥儿说,“要不我帮你问问?” “还是我自己问吧,我也想跟他说几句话,所以陈萱真是陈修语的亲妹妹?” 凌玥儿点头。 邵清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还以为陈萱是在瞎攀关系,没想到她说的竟然是实话。 那她刚才还明目张胆地欺负陈萱…… “不过我看他们兄妹的关系,比较一般。”凌玥儿含蓄道。 “哦,那就好。”邵清拍拍胸脯。 助理从一旁经过,唇角抽搐地走开。 当着本人的面讨论他们也就算了,听到兄妹关系不好以后,居然还如此幸灾乐祸。 看来她们跟陈家小姐的间隙不小。 打定了主意,邵清立刻转头走向陈修语。 她握着手机,已经调出相机界面,只要说合照,然后拍照,再回到凌玥儿身边,一切顺理成章。 如果没有意外。 但狗血就这么发生了。 经过陈萱和谢莹莹一番争执,医药箱被推到地上,瓶瓶罐罐散落了一地。 邵清满脑子计划,眼睛盯着陈修语,压根没注意到脚下的杂物。 她只觉得踩到什么滑溜溜的东西,脚一软,整个人重心向前移。 这姿势如果不抢救一下,就会变成当场给陈修语拜大年。 所以她扭动了一下脚腕,情急之下胳膊伸得很长,试图抓住什么缓解自己倒下的速度。 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最后她倒在了沙发和陈修语交界处。 指尖摸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 手心似乎有点软,有点热。 邵清下意识捏了两下。 怎么还会变……? 她猛地抬起头,全身僵硬,手还搭在陈修语裤子上,一动不敢动。 邵清突然想哭,想不到社会性死亡会来得这么突然。 偏偏陈修语还没有说话。 他好像也愣住了,就任由邵清的手搭在自己腿上,视线沉沉地望着那只手。 “你是想拍照是吧?”助理尬笑着解围,捡起邵清落在地上的手机,看向陈修语:“语哥?” 陈修语回过神来,邵清猛地收回手。 她掉头就想跑,只听陈修语低声道:“就拍一张。” 在社死和更社死之间,邵清选择向合照屈服。 她僵着笑脸,和陈修语合照,然后飞奔回凌玥儿身边。 沉稳犀利的职业女性气质一扫而空,像小姑娘出了个大丑的同时,又收到渴望已久的礼物,难过得想死,又开心得找不着北。 “他真的好温柔,我刚刚那么冒犯他居然都没有生气,跟网上描述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而且他真人好帅啊啊,帅得惨绝人寰,我站在他旁边都不敢喘气!” “照片没开美颜把我拍得好丑,会不会在他眼里我就是这么丑?怎么办我一想到刚才我摸到我偶像的……也许地球已经容不下我的存在了。” 凌玥儿假装刚才的插曲没有发生过,温声安慰她:“没事的,你只是不上镜而已,真人很漂亮,跟他站在一起也不逊色。”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外面人差不多散了,助理扶着陈萱往外走,谢莹莹跟在她身后。 邵清注意力先前一直在陈修语身上,这会儿才突然发现谢莹莹的存在。 她低呼一声,惊愕地看着凌玥儿,手指着门口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你们,刚才她一直戴着口罩我都没发现,这是你双胞胎姐妹?她怎么跟陈萱在一起?” 凌玥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清楚这个人的来历,她最近才从国外回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本人。” 邵清惊呆了:“真的好像,几乎一模一样,要不是她没有怀孕,我可能会认错你们两人。” 凌玥儿苦笑。 想到之前的短暂交流,谢莹莹说有些事情不必急着弄明白。 似乎只有自己是一无所知的。 而谢莹莹早就清楚她的一切。 “走吧,他们已经安全离开,我带你们去地下停车场。”陈修语看一眼手机,带头往门外走。 凌玥儿经过小桌时,看到散落在桌面上,谢莹莹被陈萱拔下来的几根头发。 电光火石之间,潜意识已经替大脑做出决定。 她抽出一张纸巾包住那几根头发,随手塞进口袋里。 明明没做什么,但她就好像在偷偷做坏事,心砰砰直跳。 电梯门打开,一辆车正好停在门口。 祁景安推门下车,视线紧紧锁住凌玥儿身旁的陈修语。 第110章 迷妹和偶像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有给保镖大哥发消息报平安,已经没事了嘛。” 凌玥儿立刻回到祁景安身边,挽住他的手臂亲昵道。 这动作让祁景安脸色好看了些。 出了问题,保镖不敢瞒着,把详细的经过都上报给祁景安。 尽管知道凌玥儿没受伤,他还是放不下心亲自赶来接她。 邵清体贴打开车门,转手跟陈修语告别。 “语哥,好歹也有也一抱之缘,咱们可以加个微信当朋友吗?” “玥儿有语哥的微信对吧,可不可以把名片推给我,我保证不会骚扰你的。” 陈修语眉头跳了跳,有几分意外。 凌玥儿看陈修语,他扭头就走,没拒绝也没答应。 这意思,应该是同意了? 邵清挤眉弄眼,示意凌玥儿尽快把微信推给她,这才关上车门让司机出发。 她甩着车钥匙往自己停车位那边走,在看到凌玥儿发来的名片以后,心情更是愉快的吹了个口哨。 果然还得是脸皮够厚,才能近距离跟偶像亲近。 当然,刚才那种过分亲密的偶然,还是少来点吧,不然心脏第一个撑不住。 她心思完全在手机上,没发觉陈修语拐了个弯,默默跟在她身后。 趁着开锁的功夫,他坐上副驾驶。 邵清才刚打开主驾驶的门,现在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 “您这是……?”她迟疑开口。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陈修语垂头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他眉眼淡淡:“不是当朋友?我的助理开车送陈萱去医院,不知道你有没有空送我一程。” “有啊!” 邵清立刻上车,系好安全带,关锁,一气呵成。 好像生怕陈修语反悔。 车刚要发动,她忽然深吸了一口气,不好意思道:“要不还是您来开?我有点太激动了,手抖得厉害,怕出事故。” 陈修语:“……” 他觉得邵清脑回路很是奇特,生出一丝探究心理,才鬼使神差选择坐她的车回家。 以前遇到的粉丝,大多都是站在他面前,害羞到不敢说话。 她们开开心心和他拍完合影,就会快步跑开。 从没有人像邵清这样,做了这么丢脸的事情,竟然还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他要联系方式。 更有甚者,她让他开车,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把他的思路完全打断,车子开到大门口,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在小区外就停下的。 陈修语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向来不会跟其他人太过亲密,更不可能开着粉丝的车到自家门口才停下。 这不就等于把自己家的住址贴到人家脸上? 刚下车,邵清眼巴巴地看他:“语哥,我辛苦送你回来,就不请我去家里喝两杯?” 陈修语嘴角抽搐:“是我在开车。” “那也是开着我的车,我也有在陪你,没闲着。”邵清很是自来熟地拉着他的袖子,甩了甩,“好不好嘛?” 陈修语撇开头:“不行,我们才第一次见,被你知道我的住址,已经是破例了。” 邵清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唐突,她尴尬地收回手,连连道:“对不起,我第一次跟偶像近距离接触,不太能掌握好社交距离。” “我走了,有事多发朋友圈哦,我会默默支持你的!” 陈修语看她难掩失落,心中略有些迟疑,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邵清往主驾驶走,看着陈修语的背影,忍不住停下来欣赏。 她掏出手机给他拍照,心里暗暗赞叹不愧是亚洲数一数二的帅哥,就连背影,随手一拍都是大片,能把人迷得神魂颠倒。 也许是她太过着迷,一动不动,一只哈士奇大狗溜过来,站在她脚边嗅了两下,抬起后腿。 牵着狗绳的主人沉迷手机视频,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状况。 直到邵清感觉脚边一阵温热—— 她要被气死了。 这是什么运气,被尿的鞋,裤子,袜子上都有。 邵清脑中不禁闪出一个疑惑,难道她今天水逆吗?不应该呀,今天出门前星座提醒说她的运势很好的! 她气呼呼轻轻踹了狗一脚泄愤,偏偏这一脚,正巧就被狗主人看到了。 她厉声道:“你干什么!虐待小动物?为什么要踢我家芝麻,她招你惹你了!” 哈士奇见自己有主人撑腰,愈发狗仗人势,冲着邵清疯狂大叫,几次扑上来,差点咬到她。 邵清忍无可忍,撸起袖子就要跟狗主人对骂。 却看见那人突然松开狗绳,指着她大叫:“芝麻,咬死她,让她敢欺负我们!” 好女不跟狗斗,邵清看着龇牙咧嘴,站起来有半人高的大狗,识相地掉头就跑。 她慌不择路,下意识跑向陈修语离去的方向。 陈修语被身后的吵闹声惊动,回过头,愕然看着邵清面目狰狞地跃过他。 在她身后,一只狗飞扑而来。 扑到了陈修语身上。 被六七十斤重的狗这么狠狠一扑,饶是陈修语,都不得不承认自己身子骨确实不够硬朗。 在场的三人都清晰听到他脊椎发出清脆的嘎嘣声,狗主人的理智这时候才冒出来,拉着哈士奇疯狂道歉。 陈修语黑着脸,扶着腰,琢磨着是不是该去趟医院检查一下。 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上他后脊梁骨。 邵清语带愧疚,又两眼放光地说:“对不起啊语哥,是我害了你,我会按摩,我给你按按吧。” 陈修语非常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她根本就是来吃豆腐的。 狗主人见状,立刻掏出手机:“不好意思,加个微信吧,我先转你两万检查费。要是有问题你再联系我。” 陈修语并不缺这点小钱,他淡声道:“不用。” “两万哪够?”邵清的二维码已经递到狗主人面前:“看您这么大方,至少五万不二价,谢谢您,大善人,以后记得看好您的狗,别再放出来咬人。” 狗主人看看邵清,看看陈修语,再看看她亲密扶着陈修语的姿势,以为两人是情侣,二话不说就付了款。 陈修语皱眉,没说什么。 他挥开邵清的手,往回走,邵清就像个小尾巴,跟在他身后。 “邵小姐,我不需要你帮我按摩。”陈修语停下,冷冷地说,“请你现在回家,你已经在我家门口闹出很多事了,我不想引来他人的围观。” 邵清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得冷漠,也许是自己擅自收款惹得他不满,她试图解释:“我并不是看中这五万块钱,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至少能让她明白,做任何事都是有后果的。” 她把钱转回给陈修语,扶着他回到房间。 “你还好吗?要不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她担忧道。 陈修语趴在沙发上,稍微一动,就觉得腰部疼痛难忍。 也许是该找人看看。 他拿起电话,准备找家庭医生过来粗略检查一下伤势。 邵清的手又控制不住,色迷迷往陈修语精瘦的腰上摸。 别说,手感是真好。 她一边想着,一边义正言辞地说:“你别多想哦,我只是在帮你按摩。” “我真的会按摩。” 她越是重复解释,陈嘉明就越不相信她的话。 但腰上的疼痛,似乎在她的按揉之下,真的有在减轻。 “你家有红花油嘛?”邵清一边按,一边问:“加红花油效果会更好。” 陈修语拨打电话的手一顿,停下来。 他平素拍戏,跌打损伤的情况很常见,家里自然也会备上红花油云南白药之类的药。 邵清按照他的指点,找到红花油,更加费心地替陈修语按摩,顺便揩油。 她喜滋滋地想,今天的运势,好像是还挺好的。 虽然裤腿上的尿骚味时不时飘来,有点影响这样的暧昧氛围,但邵清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也许这是一生仅有的一次机会,能跟偶像近距离接触,必须好好珍惜。 …… 车厢内。 司机听从吩咐,升起前座的挡板。 凌玥儿被祁景安抱在怀里,亲得满面通红。 “确定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低声问。 凌玥儿赶忙点头。 保镖把她护得很周全,只有谢莹莹拉她出来那一下手臂有点疼,回家按揉搓散瘀血,就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祁景安放下心来。 凌玥儿见他就这么息事宁人,有些不太习惯。 看刚才祁景安的脸色,她以为他要因为陈修语的事跟她吵一架。 她打开手机查看最新的娱乐花边新闻,果然就有她的大头照,只把眼睛部分打上码,认识的人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是她。 这次的标题起得更夸张,身份也被爆出来,还嫌事情不够大,当场@祁景安本人的官方号。 【史上最强黄毛,影帝与人妻的风流韵事后续,齐胜集团都降不住的女人!】 这新闻还没来得及上热搜就被撤掉,凌玥儿翻看到仅存的零星几张截图,就这也还有不少粉丝骂陈修语和她,言语极其粗鄙。 “为什么这种莫须有的事情,他们都能说得好像真的一样。”凌玥儿扔下手机,“事情摊到自己身上才发现可怕,现在网上的新闻,未知全貌就贸然站队,殊不知自己已经被有心人利用了。” 祁景安握住她的手,淡淡道:“不必担心,我已经安排律师挨个起诉。舆论造势的时代迟早退场,最近国家也开始筹划整顿网络风气,相信以后这种乱象会越来越少。” 凌玥儿心一暖,靠在祁景安肩膀上。 “我刚才打了陈萱。” 祁景安的嗓音低沉温和:“我知道。” 凌玥儿胆子愈发大了,细细数落自己的罪状。 “我打了陈萱好几巴掌,她被娱记踩伤,也跟我有关。” “你怎么不怪我了?以前我拿温水泼陈萱,你就气得不行,还说我什么来着,好像是不懂分寸。” “讲点道理,上次我说你,是因为你不清楚杯里的水到底是温水还是开水,就往小萱脸上泼。”祁景安无奈地说:“我责怪你的是这一点,而不是泼这个动作。” “有什么区别?你就是想狡辩。” “当然是有区别的,打打闹闹可以,但不要闹得太过分。”祁景安眉心往下一压,“不要欺负得太过,她也很可怜。” 凌玥儿瞬间不悦地拧眉。 陈萱可怜,难道她就活该怀着孕,被关在地下室抗冻挨饿? 而且他明知道她觊觎他们的孩子,却还想大事化了。 “祁景安,偏心不是这样偏的。” 凌玥儿坐直身子,语气也冷下来。 “再过半个月,陈家与沈家订婚,到时小萱嫁去南方,你们之间的恩怨也就到此为止了。”祁景安感叹道。 凌玥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几分愣怔。 “订婚?陈萱跟沈家哪位?” “沈高齐。” “她自己知道吗?” “陈伯父与沈老太太做的决定,应该还没告诉她本人。” 凌玥儿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沈高齐家世虽好,可他瘸了一条腿,似乎还是二婚,有个曾经刻苦铭心的白月光在心里。 嫁去沈家如果是门好姻缘,又何至于跨越大半个版图,找到陈家来说亲。 也不知陈伯父怎么会同意这门亲事,大概是谢莹莹在其中起到不小的功劳。 “没经过陈萱的同意就擅自决定这门亲事,我看到最后能不能成也是个问题。陈萱这么喜欢你,她不可能甘心嫁给沈高齐的。” “到时如果她来找你,你准备怎么处理?” 祁景安抿紧唇,眉眼间透出几分迷茫,又很快恢复往常的平静。 车厢里的氛围沉重又压抑。 凌玥儿绷紧了脸,脱口而出道:“这是陈家自己的家事,如果你再向着她,我会对你失望。” 她话才说出口,自己先怔住。 恍惚间想起,这话祁景安也对她说过。 想不到如今风水轮流转,轮到她在他面前放肆。 也许是他这段子时间太过宠她,让她忘记了分寸。 “我不会插手。”祁景安还是保证道。 “你最好说到做到。”凌玥儿掏出兜里的纸巾递给他,“这是谢莹莹的头发,还是去做个dna鉴定比较好,如果真的是亲人,也好过我总是瞎想。” dna鉴定最快6小时就可以出结果,拿到鉴定报告时,凌玥儿又突然不想打开。 如果她们有血缘关系,谢莹莹知情吗?她为什么要投靠沈家,帮沈高齐害她? 如果她们没有血缘关系…… 纠结了很久,凌玥儿眼睛一闭,点开报告文书,拉到最下看结果。 第111章 被枪指着 “符合同卵双生特征。” 在亲眼看到这一行字时,凌玥儿焦躁的心情变得冷寂。 复杂的思绪挤在她脑袋里,让她不免有些茫然。 脑子里想问的东西太多太多,到了关键时刻,她又突然没有勇气去面对。 她早已经放弃寻找家人。 他们把她丢弃在福利院,二十年不闻不问,这样的家人她根本不屑去攀关系。 可为什么,明明她都已经放弃了,这个所谓的双胞胎姐妹又凭空冒出来,站在她的对立面。 她应该插手谢莹莹的计划吗? 谢莹莹又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她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想了解情况,还要靠祁景安帮忙。 思来想去,凌玥儿还是给他发消息,想让他留意谢莹莹的动向。 虽然她们之间没有姐妹情,可那份血脉关联,也让凌玥儿做不到置之不理。 祁景安外出应酬,久久不回消息。 到深夜时,凌玥儿察觉不对,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她心里头的不安瞬间涨到高点,慌里慌张给保镖打电话。 也打不通。 她依稀记得他们聚餐的位置,翻出餐厅接待人的电话:“您好,我是景安的妻子,请问景安已经吃完饭离开了吗?他的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上他。” 接待人停滞了几秒,“太太?不是您说祁总醉得厉害,今晚就在酒店休息一夜嘛?” 随即他意识到什么,低声咒骂了一句,报出一个酒店地址。 “我记得他们是去这里了。” 凌玥儿叫上保镖和司机立刻出发。 赶到酒店时,迎面撞上祁景安的保镖队,领队反应不过来,惊愕地问:“您什么时候出门的?” 不想浪费时间来解释,她冷着脸让保镖开门。 这抓奸的架势让保镖不敢多言,立刻上前刷卡。 门一推开,凌玥儿闻到一阵浓郁的酒气传来。 往里走,入目是砸碎的酒瓶,还有谢莹莹脱落的鞋子和衣物。 她没察觉有人进来,正要脱去内衣。 祁景安躺在床上,已经是人事不省。 他聚餐从来不会喝得这样醉,只一眼凌玥儿就明白,他被下药迷晕了。 下一刻,凌玥儿冲上前,看着面前和她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女人,虽没有感情却流着一样血脉的双胞胎姐妹,抡起手腕狠狠甩了一巴掌。 她使了全身的力气,一巴掌下去指尖跟着阵阵发麻。 谢莹莹被打得撞上床头柜,嘴角流出一丝鲜血,人还没反应过来,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赶来。 她呆呆捂着脸,看到凌玥儿身后的保镖,慌张捂住走光的身体。 凌玥儿甩甩手,吩咐保镖送祁景安去医院检查。 一直到收到祁景安安全的消息,凌玥儿才起身,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谢莹莹。 她看上去脸色惨白,一侧脸颊肿得厉害,被凌玥儿当场抓住,她什么也没解释,只是眯着眼空洞望着头顶的白炽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沈高齐要求的?”凌玥儿捡起地上的衣物,扔在她脸上。 衣服滑下来,落到谢莹莹腿上。 她转了转眼珠,唇角勾起一丝笑,微微摇头:“不是的,沈哥从没有强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凌玥儿垂眸:“我们是双胞胎姐妹,这件事你知道吗?” 谢莹莹眼中没有意外。 她眨眨眼,即便是这样狼狈的情况下,也依然能笑得风情万种。 她说:“我知道,我是姐姐。” “我还知道,你下午拿着我的头发去检验了。” 凌玥儿看着她,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如鲠在喉。 这么多年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亲人的存在了。 为什么她刚刚得知自己有了个姐妹,她还没做好要不要相认的准备,下一秒现实就要她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想要什么,可以找我,我可以给你啊!”凌玥儿声音沙哑。 谢莹莹怜悯地看着她。 “你给不了。” “傻妹妹,你连你自己的人生都不能决定,一步步走在他人为你布好的路上。” “这样的你,凭什么觉得可以帮我?” 凌玥儿颓然坐下,心中酸涩:“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谢莹莹深吸了一口气。 她表情有一丝无奈:“都说了,何必这么执着于弄清事情真相呢。” “明明不知道的人,才最幸福啊。” 凌玥儿眼睛一下红了。 不敢细想谢莹莹口中的话,是在危言耸听,亦或是故弄玄虚。 放任谢莹莹这样下去,迟早会弄出不可收场的事来。 她想阻止她,也想帮她。 “不要再装模作样了,你最好现在就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 凌玥儿抽出水果刀,抵在谢莹莹胸口,口气恶劣地威胁道:“我现在脑子很乱,不保证控制得住自己的手劲。” 谢莹莹挑眉,顿了顿。 不等她组织好语言,凌玥儿的刀刃划过她的大臂。 谢莹莹闷哼一声,血腥味瞬间盖过了酒气,充斥凌玥儿鼻腔,逼得她恶心的想吐。 她咬紧牙关:“你说不说。” 谢莹莹蹙眉,扫了一眼胳膊上的伤口,摇摇头嘲讽地说:“你这一刀,只会让我更确定你是在虚张声势。” “别逞强了,你看看,你的手都抖成什么样了?你杀过人吗?没有吧。” “我杀过。我第一次杀人,手都不会像你现在抖得这么厉害。你太单纯了,回到你单纯的世界里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掺和进来呢。” 凌玥儿笑得荒唐。 “可明明是你擅自闯入我的世界里,要打破我生活的平静啊!” 谢莹莹摇头。 “你本来就不该回到这个圈子里,多说无益……” 凌玥儿刀刃向下,又是两刀。 她这次下了点狠劲,刀口瞬间皮开肉绽,有一道甚至深可见骨。 谢莹莹却硬生生忍住了,只低吼了两声,浑身的汗珠密密麻麻浮出来,胸部剧烈地起伏。 “说不说?你不要逼我杀了你,我不是不敢,只是不愿意杀人罢了。”凌玥儿死死盯着谢莹莹威胁道。 “不说哦。” 谢莹莹吐出舌头,这种状态下,她竟然还有心情做一个鬼脸。 本是牢牢捆住她的绳子突然松开了,猝不及防之间,她握住凌玥儿的手,拉着她刀尖向自己腹部送。 凌玥儿手中顿时湿热一片。 就在这时,门被陈瀚海猛地踹开。 他满目焦急,在看到谢莹莹奄奄一息躺在凌玥儿怀中,浑身伤痕累累,腹部还插着一把利刃时,瞬间红了眼。 凌玥儿松开手,谢莹莹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向后重重倒下。 她脸上青红交加,手臂上被凌玥儿割伤的口子还在潺潺地渗血,看起来格外凄惨。 陈瀚海狼狈跪在地上,手颤颤巍巍不敢去碰谢莹莹腹部的刀,目眦欲裂:“凌玥儿,你竟然如此恶毒!” 凌玥儿这才明白谢莹莹的目的,一直都很单纯。 她想要陈祁两家决裂,不论是她爬到祁景安床上,还是她被凌玥儿重伤,只要陈瀚海赶来,最终她都达到了这个目的。 “她下药迷晕了景安……”凌玥儿解释,陈瀚海不由分说打断她的话。 他来的路上就已经知道大致的经过,这事的确是谢莹莹的错。 可当他推开门,看到凄惨重伤的谢莹莹,脑子里就只剩下暴怒和心疼,根本听不下旁人的劝。 “莹莹只是一时糊涂,是沈高齐逼着她做这种事,这不是她的错!” “何况她虽然给祁景安下了药,但其实并不想对他做什么,只是想拍几张照片威胁你们。景安已经没事了,为什么还要拿她出气?” 凌玥儿听得瞠目结舌。 有日积月累的白月光滤镜加持,即便谢莹莹都做到这份上,陈瀚海居然都能一心护着她。 真不知该说他是痴情,还是脑子有坑。 再加上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把刀捅进谢莹莹腹部,凌玥儿就算想解释,他也不会听。 “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赶快送她去医院,其他事之后再来计较吧。”凌玥儿退了一步,让人叫救护车。 陈瀚海气疯了,放着谢莹莹倒在地上不管,自己总不能见死不救。 却见陈瀚海突然掏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准凌玥儿。 他头发花白,手却很稳,原本慈眉善目的脸透出些狰狞,眼中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你说得对,二重身是存在的,你跟莹莹已经相遇,就注定了要争个你死我活,既然如此,不如我现在就弄死你,以绝后患。” 到底是年纪大了,年轻时从不相信命运,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开始变得迷信。 一开始祁景安说出“二重身”的说法时,陈瀚海只当个笑话听听。 可现在他突然想起来,后背开始不断冒出冷汗。 那是在为谢莹莹后怕。 他冷冷的看着凌玥儿,指尖用力,扣动扳机。 下一秒,保镖的电话响起,接通中的电话点开外放。 祁景安低沉温柔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却又带着一丝杀意弥漫的阴冷。 “陈伯父,今晚的事到此为止,我可以不再追究。但如果接下来,你再伤到玥儿一根毫毛,我不能保证谢莹莹的下场。” 陈瀚海动作一滞。 那一瞬间,凌玥儿感觉时间无限拉长,她看着保镖猛地推开陈瀚海,枪声响起,鼻尖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身后的玻璃应声碎裂。 子弹擦着耳边穿过。 救护车打断场内几近冰度的深寒,陈瀚海护送谢莹莹上车,临行前警告似的留下一句话。 “不要再出现在莹莹面前。” 凌玥儿想说,废话那么多,都不如你管好她,不要让她蹦哒到我头上来就好。 想到陈瀚海才收回口袋里的枪,摸摸鼻子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祁景安在医院洗过一次胃,神智已经清醒。 他其实一开始就认出了谢莹莹,但谢莹莹见他识破自己的招数,趁着他醉酒反应慢,眼疾手快用药迷晕他,又凭着自己的长相随意扯了些理由糊弄过保镖,就这么把他带进酒店。 他自知着了谢莹莹的道,差点被利用,要不是凌玥儿戒备心强,等到明早起来,自己有嘴也说不清。 保镖挨了他一通骂,凌玥儿看不下去,让他回去休息。 张风灵看她一眼,眼神里有一丝隐藏不住的责备和嫌恶。 凌玥儿莫名其妙,不知道又是哪里招惹了她。 这阵子她跟着祁景安搬去老宅,还是最近才调回别墅,回来后两人还是头一次碰面。 “太太,夜深了,您要不要先上去休息?少爷在训话,还是不要驳了他的面子。”她敛去表情,压低声道。 这又是哪里来的规矩。 老公说话,老婆还不能插嘴了。 凌玥儿撇撇嘴,不想跟老人家计较。 躺了没一会,祁景安带着一身凉气回来,把凌玥儿刚暖热的被窝热气清扫一空。 凌玥儿都快睡着了,祁景安突然说:“陈瀚海对谢莹莹是动真情了。” 凌玥儿掀起眼皮,“他刚才差点开枪打死我。” 祁景安抱紧她,像是怕她不见了一样紧紧的抱着:“刚好那时候他们给我打视频,我看到了。” 凌玥儿清醒了些,瞪着黑黢黢的空气。 “奇怪的是,我现在才觉得后怕。” 也许经历的多了,也能磨炼自己的胆量吧。 那一枪没有命中她,是保镖出了力,也有运气加成。 脑中情不自禁地回放陈瀚海开枪那一刻,她确定枪口是冲着她的,不是什么恐吓威胁,他是真的想杀她。 “我没想杀谢莹莹,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她就想让祁家和陈家决裂,让他们转投靠沈家。” 祁景安不可能想不到这茬,但她还是想自己解释一遍。 “不过她手臂上的伤,确实是我弄的。我想逼她说出她知道的事情,她不肯。”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明知道我们是姐妹,却还要这样对我。不是都说双胞胎之间会有心灵感应,或是与生俱来的亲近感吗,为什么只有我有,她身上,好像一点都看不出这种痕迹……” “我知道。”祁景安微凉的指尖停在她脸颊上,“其实谢莹莹的做法有些多此一举。” “沈老太太已经定下订婚的日子,到时沈高齐和小萱订婚,两家必然就会绑到一起去。也许是她怕横生枝节,才会无端生事。” “无论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都是经过长久的相处才能获得的东西。仅有血缘关系是不够的,谢莹莹对你不留情面,你也得狠下心来,不然会吃亏的。” 第112章 沈高齐的诱饵 “还有陈瀚海的仇,我会找机会报,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一低头,才发现凌玥儿已经熟睡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祁景安垂眸,抵着凌玥儿脑袋,闻着她洗发香氛的味道,眼瞳被黑夜侵占,愈发暗沉。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泥土的味道从窗缝中飘进来,祁景安手指微动,突然想抽根烟。 怀里的人发出呓语,摸索着手臂伸进祁景安睡衣里,搭在腰上环着。 即使是睡着了,也能潜意识阻止他去抽烟? 祁景安低笑,摸了摸口袋里的烟,扔到床边去。 他低头吻凌玥儿的额头,低声道:“晚安,宝贝。” 雨连着下了一周,难得放晴,阳光穿过院前的花丛,被露水折射出柔和的光。 凌玥儿心不在焉吃着早饭,手机里正在放关于《绝色》的宣传和点评。 上映三天票房五亿,这个数据在陈修语参演的电影中,其实并不算高。 考虑到电影的内容受众面不高,还是在网上大火了一把。 有人预言这片子明年必然会拿奖拿到手软。 凌玥儿单纯看个热闹,自己也跟着开心。 吃过饭后,她去了趟医院接霍代梅回家。 第一阶段的治疗已经完成,效果不错,接下来只需要放疗配合中药。 凌玥儿不放心,还想让霍代梅在医院多待几天。 可霍代梅早在医院待腻歪了,惦记着院里的孩子,恨不得当天就跑路回家。 没办法,凌玥儿只能送她回去。 “正好中秋节,要一家人在一起过才最好。我找人订了一箱月饼,一会儿你也提几袋回去吧。” 凌玥儿拧眉:“月饼太甜了,景安也不太爱吃,带回去浪费,还不如留给孩子们。” 霍代梅说:“我特意给你订的冰皮月饼,好吃的,回去你先尝尝。” 凌玥儿眼睛一酸,想起去年中秋节,霍代梅也曾约她一起赏月,因为太忙,她没能去成。 也不知今后还能陪她过几次中秋。 回到家,孩子们一个月没见霍代梅,突然见着了,一个哭得比一个厉害。 凌玥儿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哄好,再看霍代梅,已经在桌上摆好切碎的月饼。 她买的这种月饼又大又扁,便宜实惠,虽然不像市售的主流月饼那么好看,但两面洒满了烤香的白芝麻,味道是一顶一的好。 孩子们排着队挨个领月饼,剩下的带去给行走不便的同伴。 凌玥儿伸手拿了一块,霍代梅摆手:“你吃冰皮月饼,这个可贵着呢,舍不得多买,都给你吃。” 凌玥儿微怔,这样的场景,在她从前的记忆里并不少见。 她所在的福利院,属于自负盈亏的民间组织。 院里大部分都是靠着善款维持生活,捉襟见肘的时候也有,但霍代梅总是会想法子,尽量不让她们在吃喝上受亏待。 每次吃饭,她总是会把好菜往孩子碗里夹,凌玥儿一直习以为常,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凌玥儿接过月饼,拿了一个,把剩下的塞回给霍代梅:“我尝一个,你也尝一个。” 霍代梅尝了一口,“你还别说,这种新鲜玩意,确实是挺好吃的。软软糯糯,又不是很甜,不像普通月饼,吃了还想吃。” 两人就着一壶茶,一边赏月,看孩子们玩游戏。 九点左右,凌玥儿催促霍代梅洗漱睡觉。 肝脏不好的人,最忌讳的就是熬夜。 霍代梅调笑道:“以前都是我催你们早点睡觉,现在倒好,反过来了。” 凌玥儿笑嘻嘻把她的换洗衣服放进浴室:“我也要跟你学着操心啦。” 一直看着她躺下,凌玥儿才放心地离开福利院。 祁景安今天下班早,特意过来接她,见她拎着一个保温桶,伸手去接。 他以为这是霍代梅吃完药膳的空桶,接过来才发现,沉甸甸的。 “装了什么?”祁景安把桶随手放到座位边。 凌玥儿调整一下姿势,怕桶歪了漏汤。 “先前不是说没吃过我做的饭菜嘛?晚上做饭的时候,顺便炖了一点清肺止咳的汤。” “你最近抽烟抽得厉害,得多喝点。” 祁景安忍不住伸手去搂她。 “开车就好好开车!”凌玥儿竖起眉毛,“别动手动脚。” 祁景安忍住,委屈收回无处安放的手。 好容易等到一个红绿灯,他立刻瞅准时机拉她的手。 “你还记得去年中秋节我们是怎么过的吗?” “加班到半夜,回来倒头就睡了。”凌玥儿歪头想了想,“我记得你那晚太累,路上睡迷糊说了几句梦话。” 祁景安表情一僵:“什么梦话,你怎么没告诉过我。” 凌玥儿勾起唇角:“你喊得可大声了,说怎么这么多人?我打不过,不行,要赶紧跑!” 祁景安迅速抽回手,木着脸直视前方,“哦……那可能是做噩梦了。” 他顿了顿,忍不住问:“我经常说梦话?” “逗你玩的,你还真信了。”凌玥儿哈哈大笑,“你是说了梦话,不过说的是工作上的事情,搞得我那阵子可心疼你,生怕你累病了。” 祁景安没好气瞪她,凌玥儿睡觉倒是老实,这是没让他抓着,不然他肯定要拍个视频笑话她。 回到家,他刚洗完手,就听凌玥儿突然惊呼一声,随即是不锈钢餐具掉落的声音。 祁景安立刻冲出去,“怎么了?” 凌玥儿甩甩手,不好意思地说:“被烫到了。” 保温桶的效果很好,汤到家还是烫的。 凌玥儿打开盖子,没留神冲出来的水蒸气,猛地扑到手上,手腕侧面的一片皮肤瞬间就红了。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祁景安皱起眉责怪道,忙拉着她去厨房冲洗被烫到的皮肤。 他嘴里怪她不知道注意点,去冰箱取冰块还是跑着去的,凌玥儿看他着急心疼的样子,那点儿痛立马被抛到脑后。 “没事的,我看手上没有起泡,应该也就是掉一层皮,有冰块敷着,已经没那么痛了。” 她推着他坐下,指着保温桶里的汤:“看在我为了这碗汤负伤的份上,你是不是得赏脸全部喝光?” 祁景安看那么大一个桶,眉头直跳:“全喝光,你想让我今晚住在洗手间里?” 住洗手间那是不可能的,凌玥儿不过是随口说说,夜里喝多了对睡眠不好,保温桶也是看着大,其实才装了一碗的分量。 不过到底是清肺止咳的汤,味道不像一般的炖汤好,喝起来有些苦味。 看着祁景安皱眉喝光,凌玥儿这才心满意足的放过他。 她闲来无事,每天送祁景安出门上班以后,就会回福利院待着打发时间。 坐着车呢,路上车辆突然发生了剐蹭。 司机技术很好,没有急刹车,凌玥儿见司机同前车的人商量,才知道出了事故。 凌玥儿下车,在看到前车后座上的人时,皱起眉。 是沈高齐。 他降下车窗看她:“你好像很不想看到我。” 凌玥儿直白问他:“你故意的?找我有什么事?”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在一条车辆很少的街道上,刚好驾驶着两个仇人的车。 还正好发生了擦碰。 “今天是我的订婚宴,我想,你也许会想参加,所以特地找个机会来见你。” 他打开车门,笑着说:“你那些保镖,我找人缠住了他们,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即便你不想去,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听说你已经知道你跟莹莹的关系了?还为此事伤了她。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但代价是,你要假扮莹莹的身份跟在我身边一天。” 凌玥儿搞不懂沈高齐的想法。 但这并不妨碍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绝对玩不过沈高齐这个道理。 她果断后退两步:“你给出的条件的确很吸引人,但我还是选择拒绝。” 沈高齐并不意外,他静静地望着她,抛出自己最后一个诱饵。 “另外,祁景安也会出席订婚宴,他有告诉你这件事吗?” 凌玥儿愣住了。 她仔细回想最近的记忆,祁景安一点都没有透露出,要参加陈萱订婚宴的消息。 甚至他有意瞒着她,要不是沈高齐,她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订婚宴就在今天。 他为什么要瞒着她? 因为怕她生气,还是他别有心思? “你就不好奇,你不在的时候,祁景安和陈萱又是怎样的相处模式吗?” 他就好像地狱来的恶魔,在凌玥儿耳边细细低语,蛊惑她冒险签订一个注定万劫不复的合约。 寒风刮在身上,凌玥儿却觉得手心好像在出汗。 她内心激烈地做着斗争,一方面明知道沈高齐接近她不安好心,又觉得这样的尝试疯狂又刺激,就好像毒品放在眼前,令她忍不住动心。 老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 即便沈高齐手段再厉害,不也没有赢过顾君柔吗? 他也不是万能的神。 充其量,就是吐着信子的毒蛇,只能在暗中攻击。 一旦暴露在阳光之下,他的手段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外面冷,不如进来考虑?”沈高齐做出请的手势。 一念之差。 凌玥儿还是上车了。 “谢莹莹被我重伤入院,我假扮她的身份,岂不是会被一眼识穿?” “还有我的肚子……” 沈高齐笑笑:“你那一刀,也就是看着严重。莹莹知道分寸,不会让你真的伤到她要害,她早就可以下地行走,只不过没有再去找你麻烦罢了。” “至于身材……她跟在我身边时,也经常假扮作你,带着假肚子出行。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凌玥儿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好。 她哪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竟然沾了谢莹莹假扮自己的光,反过来替谢莹莹扮演自己。 套娃可真有意思。 订婚宴的排场并不大,总共也就摆了两桌。 凌玥儿在来的路上先去商场换过衣服鞋子,这会儿扮作文静害羞模样,垂着头推沈高齐进门。 满屋子人齐齐转头盯着他们,正中留出一个座位,是给沈高齐留的。 凌玥儿看到祁景安,他坐在陈萱的右手边,隔着陈瀚海和陈嘉明,正皱着眉盯着她,视线上下打量着。 凌玥儿也不管他到底看没看出自己,有谢莹莹这个招牌挡着,她大可以死不认账。 陈萱左手边是沈老太太,再就是几个不认识的沈家人。 刚落座,沈老太太转着佛珠,打破沉默:“上菜吧。” 陈瀚海猛一拍桌,拉开椅子,走向凌玥儿:“你的伤才好,不是说了让你在家呆着,怎么又跑出来?” 他说着,责怪中夹着愤怒的眼神射向沈高齐。 陈萱和陈嘉明屁股黏在板凳上,好像陈瀚海做的事跟他们没关系,不慌不忙地看戏。 沈高齐笑道:“莹莹惦记着我们的兄妹情,想来亲眼见证我跟小萱的订婚宴。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知您跟她的婚事,准备订到什么日子?” “我们情同手足,也许两家可以考虑双喜临门,一起举办婚礼。” 陈瀚海看着凌玥儿:“莹莹,你回我的话。” 见凌玥儿闭开他的目光,面有忧愁之色,他双拳紧握,深呼吸数下,就要伸手去拉凌玥儿。 凌玥儿猛地一惊,躲开他伸来的手:“你不要碰我!” 陈瀚海瞬间愣在当场,好像被凌玥儿一句话刺伤了心神,眼中隐约有一丝不可置信。 “你还在生我的气?”他痴情地问,完全不顾室内还有十几号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表情各异。 “陈老弟,菜上来了。”老太太轻咳一声,打断了这场闹剧。 她对陈家没什么感情,要不是大师算出陈萱的命盘可以替儿子挡灾,她并不怎么瞧得上这姑娘。 索性娶回来,也就当后院多养了个宠物,只要陈萱能护住沈高齐,她也不介意对陈家释放些好意。 陈嘉明上前,劝了几句,陈瀚海面色变了又变,回到座位上。 菜上齐,陈萱亲自替沈高齐舀汤,送到他手边:“沈哥,这汤好喝,你尝尝喜不喜欢?” 沈高齐接过汤,放在一边:“小萱妹妹想吃什么就自己夹,哥腿脚不方便不能给你夹菜,你不要客气。” 陈萱笑容甜美:“知道啦。” 也不知陈沈两家怎么商量的,陈萱竟然对沈高齐如此热情,绝口不提祁景安,甚至刻意回避他的视线。 祁景安对陈萱的态度似乎也有几分疑惑,他眉头微皱,却始终一言不发。 凌玥儿不知为何,突然没了兴致。 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因为她对于祁景安的不信任,一路上她想过许多,但万万没想到,祁景安真的只是单纯参与一场订婚宴。 他盯着自己的时候,甚至比陈萱还多。 凌玥儿忽然有几分愧疚,觉得自己不该这样疑神疑鬼,被沈高齐三言两语,就挑拨得失去了自我判断力。 再看着碗里的饭菜,味如嚼蜡。 “我去趟洗手间。”她站起身往外走。 第113章 陈萱的身世 凌玥儿这会儿脑子才渐渐清明。 她看看时间,一点不到。 也许这时候赶回福利院,还能瞒得住祁景安。 可沈高齐答应的那个条件,她连最想问的问题都还没想出来。 是该问身世,还是该问他有何图谋? 凌玥儿坐在马桶上纠结来纠结去,最后还是没想出个结果。 干脆破罐子破摔,继续装下去得了。 刚出洗手间门,迎头撞上等在门口的陈萱。 她跟她,在厕所这个地方,似乎格外有缘分。 “你想怎样?”陈萱瞪着凌玥儿的肚子,满脸不耐烦,“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装凌玥儿出门,在景安哥哥面前晃悠?” “装得再像,也就是个假货,想把自己送出去,景安哥哥都看不上好吗!” “下药都下不好,还给正主抓个现行,跑出来丢人现眼。” 凌玥儿表情很尴尬。 她到底不是谢莹莹,不知道谢莹莹跟陈萱的交往方式是什么样的,应变能力也不够好,导致现在被一通输出,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过总之,根据之前她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来看,她应该是处于弱势一方的。 “我也不想装的。”凌玥儿挤出几滴眼泪,弱弱的说,“你不是都要嫁给沈总了嘛……我以为你对景安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谢莹莹!不准你这么亲密的叫景安哥哥!”陈萱气急,伸手推凌玥儿。 “还不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爸怎么会答应让我嫁给沈高齐那个死残废!” “啊!我真的好像弄死你,妈的!一边跟我爸暧昧不清,一边又想着勾搭景安哥哥,你怎么这么贱?” 凌玥儿很想说这话在你身上也非常适用。 一边惦记着祁景安,一边讨好沈家,竟然还好意思骂谢莹莹。 见陈萱冲上来,她立刻闪身躲进隔间里,刚反锁,门板就被敲得哐哐直响。 她担忧地看了眼不锈钢合页,默默祈祷这门能结实一点,至少挡住陈萱这一波怒气。 “小萱,你冷静点。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的。”凌玥儿绞尽脑汁劝导:“你这么闹,小心惊动了沈家。” 门砸得更重了。 “要不,我给陈大哥说说,让他把婚事给取消掉?” 陈萱冷笑:“你?还是别给我添乱了吧,嫁给沈哥也不是不可以,还能帮到景安哥哥,我就是不爽被你这种家伙踩在头上!” 都到了这份上,陈萱嫁进沈家,居然还是为了祁景安。 凌玥儿感觉有圣光穿透厕所门板,要照瞎她的眼。 这大概就是真爱吧。 凌玥儿迅速转换思路:“是我的错,别再砸了,你也不想让景安,不是,祁景安发现你这么粗鲁吧。” 陈萱立刻停下来。 过了会儿,她阴沉着说:“你出来吧,我有事跟你商量。” 凌玥儿哪有那么傻:“隔着一块门板而已,你现在说我也能听到。” 陈萱泄愤似的又踢了一脚门。 “沈高齐只是在利用你,天底下也就我爸对你是真心的,等我嫁进沈家,你要帮着我知道吗!” “我知道的。” 脚步声远去,凌玥儿松了口气。 从洗手间溜出来,凌玥儿脑子有点乱,完全没发现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在快要走到包间前的一个房间,身后人突然冲出,捂住她的嘴把她推进隔壁房间。 凌玥儿被抵在门后,她被吓到了,张嘴就想喊救命,忽然闻到熟悉的味道,动作一滞。 祁景安食指抵在她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凌玥儿闭嘴,等着他的下文,却见他脸色一下变得阴沉。 “玥儿,你为什么会跟沈高齐在一起?” 凌玥儿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立刻撇清关系。 但她现在是假扮凌玥儿的谢莹莹。 谢莹莹被误认为是凌玥儿,她不会反驳,反而会顺着他的话来答,甚至更主动的想让祁景安误会。 祁景安能一眼认出自己吗? 凌玥儿并没有这个把握,也因此怀疑他是在使诈。 “他把我绑过来,让我假装谢莹莹,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他的要求。”凌玥儿眨巴眨巴眼睛,怯怯的伸手拉住祁景安衣摆。 祁景安皱眉:“你应该进门就找机会暗示我,要不是我察觉出不对,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这真的是在使诈? 凌玥儿已经被唬住了,只能顺着他的话接:“我也没想到你一下就能看穿我。” 祁景安敛去审视的目光。 他垂头,闻着凌玥儿身上的幽香,她的香水好像换过,让祁景安不免开始疑神疑鬼。 实在是同卵双胞胎太过相似,就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算有些微的不同,被谢莹莹刻意调整后,就愈发令人难辨真假。 在心中起疑时,他第一时间给保镖队打电话,得到的消息是凌玥儿去陪霍代梅,进了福利院以后就一直没来过。 按理来说,霍代梅肯定是不会认错凌玥儿的。 可如果她不会认错,那就代表他认错了。 这不对劲。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干脆找了个机会跟人单独相处。 “沈高齐找你假扮谢莹莹做什么?他有没有说过自己的目的?” 凌玥儿摇头,实话实说道:“他说我只需要装作谢莹莹陪他一天,就答应回答我一个问题。”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假话要想骗过祁景安,其中至少要有80%的真实作为基础。 凌玥儿冷静的思考着该怎么才在祁景安认为自己是凌玥儿的情况下,不经意间误导他的判断。 但这样真的好吗? 如果他得知自己是被沈高齐蛊惑,自愿配合这场演出,一定会生气。 可如果她真的蒙混过去,最后被他发现自己骗了他,那估计就是地狱级别的非常生气了。 想到这,凌玥儿更是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冒险做出这种决定,导致现在左右为难。 “是嘛,你想好要问他什么问题了吗?”祁景安突然靠近了些。 凌玥儿往后退,后面就是门板,退无可退。 她干脆眼睛一闭,反手抱住祁景安。 “还没呢。”凌玥儿心跳得快蹦出来,担心祁景安看出异常来。 她感觉得到祁景安身体僵了一下,随后又立刻放松。 他低下头,捉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一本正经地说:“你今天看起来更可爱了。” 凌玥儿:“……” 她突然想笑。 也许是脑子里东西太多,在祁景安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一句话时,她花了三秒才想起,这是他约定的接头暗号。 当时祁景安说只要这一句话就足够,她会有什么反应他心知肚明。 也许是时候给他的自满一个教训,让他不好好想接头暗号,就会敷衍了事。 凌玥儿装傻充愣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夸起我来了……” 祁景安勾起唇角:“装,你就接着装。” 他垂下脸,弓着腰跟凌玥儿视线对齐,挺直的鼻尖抵上来,漫不经心嗅着凌玥儿的脖颈。 “为了瞒我,特地换了香水,衣服也是新买的?” 新衣服没漂过水,带着些新料的味道,混杂着香水味,掩盖了一些凌玥儿原来的体香。 这些拙劣的手段,怎么可能瞒得过祁景安? 指尖碰到凌玥儿腰间敏感的位置,她瞬间破防,快要扭成麻花。 心里还在纳闷,他到底怎么看穿她的? 逃不开,祁景安的手掌贴在她脊梁骨上暧昧地摩挲,让人头皮战栗。 凌玥儿顿时求饶:“别在这儿。而且我哪有装?一直是在实话实说啊。” 祁景安扣着她的后脑勺吻她,带着烟草和酒气的吻,发出一身模糊的叹息。 “调皮,欠收拾。”他低声道,用力抱起凌玥儿把她放到台面上,“本来我分得清你们两个人,现在你扮她她扮你这样搞,就不怕误导我?” 凌玥儿要是能想到这么多,也不至于被沈高齐三两句就带着跑。 也是信了他的鬼话,才会以为自己真能骗过所有人。 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告诉你,等着你下次再来骗我?”祁景安揪她的脸,刚要开口,有脚步声停在门口。 “干嘛,我不要,你能不能看着点场合?”陈萱语气很是冰冷。 “你想要什么场合?最近你好像越来越不乖了。”陈嘉明低声冷笑道。 门把手被扭动,在凌玥儿还没反应过来时,祁景安抱着她闪身进一旁的屏风后方。 凌玥儿大气不敢喘,手心冒出一层汗,不知道祁景安为什么要躲起来。 他想偷听陈萱和陈嘉明的谈话? 躲在屏风后,只要他们稍微走进来一点都会被发现,到时该怎么收场。 说嗨,真巧,我们只是碰巧躲在这里偷情吗? 凌玥儿心跳得飞快,祁景安像是感觉到她的不安,抱着她,眼神示意她不要太过紧张。 他耳边听着外头两人的谈话,眼神中有一抹探究之色。 明面上,陈嘉明是凌玥儿的救命恩人。 但要不是他的袖手旁观,甚至从中周旋吸引注意力,混淆视听,事情又怎么会进展得那样顺利。 陈萱明知道此事,却还配合陈嘉明欺骗他,祁景安虽然顾念他们之间的感情,心中多少还是产生了芥蒂。 “我都听你的话答应嫁给沈高齐了,你还想要我怎样?你就不能让我安心过一阵子舒服日子吗?”陈萱嘟囔地说。 “你刚才找谢莹莹说了些什么?”陈嘉明关门落锁,冷冷地看着陈萱:“不会又嘴快乱说话了吧?” 陈萱噎住,“我没有,就是警告她两句而已。” “她胆子小得很,躲在厕所隔间根本不敢出来,也不知道爸爸到底喜欢她哪里,一门心思栽在她身上。” 陈嘉明靠在桌边,眯着眼看她:“说你傻,你是真傻。你没看出来那压根不是谢莹莹,是凌玥儿吗?” 陈萱啊了一声。 “她们怎么……沈高齐和凌玥儿也太贱了吧,这么搞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陈嘉明耸耸肩:“谁知道呢。” “我得回去了。”陈萱想走。 陈嘉明不准:“你是不是觉得,嫁给沈家,到时沈老太太给你撑腰,就不把我当回事了?” “没有……”陈萱心情好像瞬间低落了,“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不也都照做了吗?你之前耍了我那么久,我也没说什么呀。” “我以为我们家,只有三哥你是对我最好的。也许是我太天真了吧,其实你们都只在乎自己,你也只是把我当个好玩的玩意哄着。” “我知道,我只不过是个不受宠爱的私生女,没有资格跟家里要求什么,不过是婚姻关系而已,沈家家世好,多的是姑娘上赶着嫁,他能看上我,我应该高兴的。” 陈萱嘴里说着高兴,声音却越来越哽咽。 她再也忍不住,低声抽泣,拉着陈嘉明不解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哥哥,你不是最疼爱我的吗?为什么连你也要抛弃我?” 陈嘉明拍了拍她的脑袋:“哥哥也是为了你好。” 陈萱哭着笑了。 好一个为了她好。 让她远嫁千里,嫁给一个瘸子,是为她好。 瞒着她祁景安出车祸的事,连夜把她送出国外,也是为她好。 那到底什么才是对她不好呢? 是她不该太过贪婪吗? 生在陈家,享受着陈家带来的优渥条件,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也罢。 她自知自己不过是命运洪流中的一颗小小旗子,只能任人摆布。 已经认命了。 “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陈萱擦去眼泪,淡淡道。 在她即将打开门的瞬间,陈嘉明笑意冰凉:“小萱,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总是开不了口。” 陈萱吸了吸鼻子:“你还有开不了口的时候?” “有些事情,说出来你可能不能接受,但其实,你并不是陈家的孩子。” 这是什么情况? 凌玥儿听得清清楚楚,竖起耳朵几乎要贴到屏风上,被祁景安无奈地拉回来。 陈萱瞪着陈嘉明,眼泪流得愈发凶了。 她随手拎起手边的花瓶砸他:“陈嘉明!什么意思!我知道我只是私生女,不配进陈家,不配跟你做亲兄妹,但你也用不着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伤我吧!” 陈嘉明抓住她手腕,躲过花瓶,表情残忍又决绝。 “那女人生下的孩子在被领进陈家没几天,就被我带到郊区扔掉了。所以你根本就不是陈瀚海的女儿,我们连同父异母的兄妹都算不上!” 第114章 霍代梅被撞 “至于你,只是我随便找了个走失的借口,从福利院领回来的孤儿罢了。” “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让你明白,无论你嫁去沈家,还是嫁给别的什么人,都别指望借此来反抗我,明白了吗?” 陈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不断摇头,嘴里发出痛苦绝望的喘息。 “这不可能。” 陈瀚海蹲下来,端详她痛苦的模样,这让他有些兴奋,指尖开始愉悦地颤抖。 这个秘密,他瞒了近二十年。 每当看到陈萱,他脑海中都会期待着陈萱得知真相后的反应。 在见到凌玥儿时,他就知道,坦白的那一天,已经到来。 他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一旁的屏风,嘴角勾起疯狂的笑意。 “事实就是如此,我真正的妹妹,其实是凌玥儿。” “你顶替了她的身份,陈瀚海那个老家伙沉浸在女人去世的悲伤之中,根本没发现女儿已经被调包。” “不过,我猜他其实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吧,毕竟他把孩子带回家,完全是出于内心的愧疚。凌玥儿被我扔掉以后,我带着你回来,也没多看你几眼。” 凌玥儿惊呆了。 她从没想过,世上会有这样恶劣的人。 凌玥儿走丢时,陈嘉明大概也就七八岁的年纪。 他能在重逢时一眼认出她,就说明他心里一直记得这件事。 更离谱的是,孩子出门一趟换了个模样,陈家上下竟没有一个人发现。 又或者,是他们发现了,也并不放在心上。 这就是她幼年时苦苦奢望的亲情。 凌玥儿不禁苦笑。 也许她应该感激陈嘉明,要不是他把她扔了,遇到霍代梅,她在陈家就会被养成另一个陈萱。 她看向祁景安,他脸上也有些诧异,又多出几分了然。 陈萱回过神来,开始歇斯底里地哭骂。 她不停发出刺耳的叫声,像是疯了,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夺门而出。 陈嘉明紧随其后,慢悠悠离开。 凌玥儿提着的心放下,无力地靠在祁景安身上。 “他说的是真的吗?”凌玥儿喃喃地问。 祁景安抱着她,心里不停思索:“不管怎样,都要先确认一下。我想办法取几根陈瀚海的头发,送去做dna检测。” 提起陈瀚海,凌玥儿脸色一白。 想到谢莹莹跟他的关系,她们是双胞胎姐妹,如果自己是陈瀚海的女儿…… “我真希望陈嘉明是在胡说八道。”她忽然一阵恶寒,抱着胳膊打了个寒战。 祁景安安慰道:“别多想,你先回家,等我的消息。” 出了这档子事,凌玥儿已经完全没心情配合沈高齐做戏,她回到福利院,还没下车,就看到晃荡在门外,满眼血丝的陈萱。 她正抓着霍代梅,不可置信地质问:“你说我是从这里被领养的?我不信,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们都在骗人,都是一群骗子,我不是孤儿,我没有来过这里!” 霍代梅无奈道:“陈小姐,是你要来查档案,现在我找出来了,你又不相信,怎么还责怪我?” “我们福利院领养出去的孩子也不少,你要是不来,我压根不记得你,也犯不着骗你。” 凌玥儿皱眉吩咐保镖去把她们拉开。 十几年前的领养手续并不完善,陈萱刚被丢弃到福利院没多久,陈家就找上门说这是他们遗弃的孩子,两方都没有过多去核查,导致最后发生这样匪夷所思的闹剧。 陈萱被保镖架着胳膊,眼睛死死瞪着凌玥儿:“我不相信,你抢走我的景安哥哥,还要抢走我的身份,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对我?” 凌玥儿觉得这事棘手得很。 就算她跟陈瀚海真是父女关系,她也并不想认他做父亲。 更别提他们已经敲定让陈萱嫁给沈高齐。 其实凌玥儿估摸着,即便这时候曝出陈萱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陈瀚海恐怕也会选择瞒下此事,等到婚事落地,再考虑身份问题。 只可惜陈萱太慌了,心理素质太差。 本来只是她和陈嘉明知道的事,现在非要闹到所有人都知道。 凌玥儿啧了一声,不想跟她过多理论,让保镖把她丢出门外。 她不依不饶,砸着铁栏杆大吼:“凌玥儿,你给我出来!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一眨眼你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反倒成了落地鸡。” “现在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了,可我呢,我成了孤儿!” 凌玥儿站得远远的,神情冷漠:“陈萱,我根本不稀罕你的身份。” “不过也好,你先前不是时常嘲讽我的孤儿身份吗?现在也让你自己尝尝恶果。” 她刚说完,就见霍代梅拿着扫把棍冲出来,一下下狠狠地打陈萱。 “原来就是你欺负我家玥儿,占着玥儿的身份还心安理得地责怪别人揭穿你,你该打!” 陈萱抱头鼠窜,嘴里念念有词,神色癫狂。 她隔着栅栏冲凌玥儿笑,一双又大又黑的瞳仁死死盯在身上,眼神木讷,嘴角却裂得很开。 凌玥儿看她这样发疯,有些渗得慌,拉上霍代梅回房,门窗牢牢锁上,把那些发疯的喊叫声关在门外。 霍代梅气呼呼道:“原来你才是陈家走丢的孩子,难为你在福利院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真是,怎么还会有认错自家孩子这种事?” “还没有确定呢,要等dna结果出来才知道。”凌玥儿苦恼地说,“就算是,我也不想认亲,陈家关系太乱了,我真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 霍代梅想想也是:“你也大了,自己的事情能自己做主。” 她还是有些愧疚。 想着当初如果多核对几次,也许两个人的命运会变得截然不同。 但事情已经发生,此刻后悔也于事无补。 思来想去,她从自己的衣柜深处拿出一个小铁盒,放到凌玥儿面前。 “这是福利院的房产证,还有一些定期存单,都在这个盒子里。” “密码我都改成了你的生日,都交给你来保管吧。” 凌玥儿知道她的意思,推回给她:“我不要。” 霍代梅又推回来:“你拿着,我知道我生病治疗,也花了你不少钱。房产证因为孩子的缘故不能卖,给你留着,以后我走了,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凌玥儿蹙眉:“说什么呢,你还能活的时候长着呢!” 她说什么都不收,逼着霍代梅把铁盒放回原位。 “你就别瞎想了,一点点治疗费,景安还是掏得起的。” 霍代梅叹气:“他是他的,我是我的。” “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你再说,我就走了!” 这里不光是霍代梅一生的心血,也是她最后的归宿。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卖掉这座福利院。 即便是霍代梅不在了,她也早已决定要好好照顾孩子们度过余下的年岁。 吃过饭后,霍代梅送凌玥儿上车。 “也别来得这么勤快,你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吧,不能为了我耽误自己的正事。” 凌玥儿不舍地抱抱她:“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车子开出大门,一辆车突然从远处冲来,横冲直撞就往凌玥儿这边开。 在看到驾驶室里的陈萱时,凌玥儿瞬间暴怒。 这个疯女人! 司机紧急打方向盘,险之又险避过陈萱。 凌玥儿还没来得及放松,一颗心又悬起来。 陈萱的车直直冲着霍代梅开去了! “霍妈妈,快跑!”凌玥儿尖声大喊。 轰隆一声,车辆撞向霍代梅,没有一丝减速的痕迹,一头插进福利院大楼。 …… 凌玥儿跟着急救车跑。 大脑一片空白,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声。 面前的人拦着她,跟她说了些什么,凌玥儿听不清,被拒之门外。 急救灯亮起,她勉强扶着墙,滑落在椅子上,木然呆坐着看着急救室紧闭的大门。 一口气吊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 都是她的错。 她应该再多戒备一些的。 如果陈萱在门口闹事时,她就找报警找警察来把人抓走,霍代梅也许就不会被撞。 她才刚经历过一场手术,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又被陈萱蛮横凶残地撞翻。 一旦进了急救室,还能不能好好的出来谁也没有把握。 她怕。 怕得浑身颤抖,恨不得现在就找陈萱拼命。 可她不敢走。 她更怕等不到霍代梅平安出手术室的消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祁景安赶到时,凌玥儿正曲着腿,一下一下啃着手指。 指甲已经被她磨烂,渗出血丝,她就像感受不到痛苦,还在狠狠地咬着。 祁景安心疼拉开她的手,把她抱进怀里。 他喉头干涩,“霍阿姨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醒来的。” 凌玥儿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望着他,她眨眨眼,一直没流下的泪再也抑制不住,落下来。 她放声大哭,在祁景安怀里哭得泪流满面。 “霍妈妈本来就病了,她身体已经不行了,为什么要让她遇到这种事?都怪我,如果我的车不躲开,陈萱就不会失控撞到她。” “我宁愿被撞的人是我!” 祁景安摇摇头,也红了眼。 “不是的,你也不能预料未来的走向,不知道陈萱会突然开车撞你们,这不是你的错。” “我已经报警了,也联系过陈家,这一次我不会再包庇陈萱,她既然敢为了泄私愤做出这样的事,就躲不过牢狱之灾的。” 那又怎样? 陈萱算什么?在她心里,连霍代梅一根脚趾头的重量都比不上。 她只想要霍代梅好好的。 如果霍代梅挺不过这一次,陈萱就算做一辈子牢,凌玥儿也不会觉得解气。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接受霍代梅的病情。 老天爷却要给她开这种玩笑。 凌玥儿心中悲痛,她怨天,怨地,怨自己,怨陈萱,那股子怨气积在心里,让她想大声尖叫,想歇斯底里地叫骂。 可这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 最后还是只能坐在急救室外,煎熬地等待医生一个答复。 不知等了多久,陈萱竟然赶到医院来,还带着陈修语一起。 凌玥儿抄起手边的包,用力砸陈萱:“你竟然还敢来!不是报警了吗,警察怎么没把你抓走!” 陈萱咬着唇,瑟缩地躲到陈修语身后。 她紧张极了,那些事都是她被气昏了头脑,失去理智时做出来的。 驾着车撞到霍代梅以后,她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失魂落魄地给陈嘉明打电话。 陈嘉明也没料到她居然会想到找凌玥儿出气,心中一时无语,又觉得有几分意思。 他沉思片刻,给陈修语打电话:“哥,我记得你好像一直在捐助城南福利院?” “怎么?”陈修语态度冷漠。 陈嘉明不以为然的笑笑。 “小萱闯了点祸,跟福利院有关,可能要坐牢。不如你帮我个忙,去说说情,让他们不要追究此事,价钱方面都好商量。” 陈修语不耐烦道:“我没有空,也不想掺和你们的事。” 他说着,就要挂断电话。 陈嘉明冷不丁开口:“二哥,你最近是不是有点春心萌动?” 陈修语指尖一抖,不动声色道:“你想说什么?” “有个娱记跟拍到有粉丝在你家待了几个小时才出门,我赶在他爆料前把照片买回来了。”陈嘉明眯了眯眼,“不知道这个恩情,能不能换二哥帮忙走一趟?” “你也不想那姑娘被推上热搜吧。” 陈修语沉默半晌。 他明白陈嘉明口中的姑娘,就是邵清。 那天她帮他按摩了一阵,两人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又是被没有底线的娱记拍到,会被编出什么样的绯闻,陈修语想想都头疼。 在来的路上,他才得知车祸的详细经过。 小萱竟然把霍阿姨给撞了。 说实话,听到这,他已经不想再帮陈萱。 哪怕是有陈嘉明的拜托,坚持着他来到这里的原因,其实是心系霍代梅的病情更多一些。 “霍阿姨还好吗?”陈修语忧心忡忡地问。 凌玥儿眼里只有陈萱,根本听不到陈修语说话。 “我也是担心她,想过来看看她的情况,手术怎么做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她该不会……”陈萱越说越心虚,底气不足地躲着凌玥儿的视线。 凌玥儿还想动手,被祁景安牢牢抱住。 他怕凌玥儿伤到自己,毕竟她是个孕妇,情绪太过激动也对身体不好。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祁景安视线冰冷,看陈萱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第115章 霍代梅走了 陈萱从一个懵懂黏人,心地善良的小姑娘,长成了一时冲动就要草菅人命的侩子手。 这其中,也有祁景安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他太过宠着陈萱,导致她放任自流生长成了如今这副娇蛮残忍的大小姐模样。 祁景安嘴里泛着苦,说不出的憋闷。 急救室的灯突然灭了,医生面色沉重地走出来。 凌玥儿看到医生的眼神,只一个照面,她心中就生出了绝望的预感。 她已经不敢再听下去,眼泪疯狂地掉,眼前的视线都变得模糊。 然而她心中再怎么祈祷,也无法挽回已经发生的事实。 医生取下面罩,面色沉重的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凌玥儿已经站不稳,只能靠祁景安支撑着。 她还是不肯放弃:“医生,求求您,再试试吧。” 医生顿了顿,“继续抢救,也只能拖延几个小时,并且不能见到最后一面了。您如果执意要求抢救,我们需要重新签一份知情承诺书。” 凌玥儿呼吸窒住,死死地咬住唇,茫然地看着医生。 医生叹了口气:“最后的时光,大多数人都希望家人陪在自己身边的。霍女士正在等你们,好好告个别吧。” 凌玥儿再也忍不住,抹泪痛哭。 手术室里,霍代梅安静躺在床上,勉强睁开眼。 凌玥儿立刻抓住她的手:“妈妈……” 霍代梅表情有一丝茫然,也许是回光返照的原因,她面色透出些不健康的红润。 她视线在床边一一扫过,在看到陈萱和陈修语时停下。 “你们先出去,我想跟陈先生说两句。”霍代梅表情淡然。 虽然事出突然,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态,迅速明白了如今的处境。 这一刻,她没有慌乱,脑袋无比的清明。 在看到陈修语和陈萱站在一起时,她就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一条人命,可以让陈家赔偿百万,却只能让陈萱入狱最多三年。 陈家有人脉,找关系轻判,只坐牢几个月就放出来,都是有可能的。 尽管她心中难免怨恨,却还是迅速做了一个更合适的回应。 陈修语走近,面带愧疚:“霍阿姨,我很抱歉家妹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良心让他无法用曾经做过的善事要求他人回报。 霍代梅笑容浅淡中带着一丝平静。 “我会让玥儿出具谅解协议。” “但代价是,在未来,如果玥儿有难,希望您能够帮她一把。” “院里那么多孩子,其实我最牵挂的就是她。她性格要强,又没有足以保护自己的能力,出了事情总想自己闷声咬牙解决,如果……” 她咳嗽一声,没有再说下去。 陈修语正要开口,霍代梅打断他:“时间紧迫,麻烦您帮我叫祁景安进来,谢谢。” 她看着在门外探头探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凌玥儿,唇角悲哀地勾起一丝笑来。 很快,祁景安来到病床前。 这种紧要的关头,他才想起自己理应跟着凌玥儿叫霍代梅妈妈,可张开口,叫声停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一开始,他以为霍代梅不过是福利院的院长。 渐渐地,当他发现在凌玥儿心中,霍代梅扮演的是亲生母亲的角色时,也出了些力,陪着她去看望过几次霍代梅。 过去一年里,他和她的接触还是太少,太生份。 也许是凌玥儿和霍代梅都没在意,他的称呼一直没变,她们也从没说过什么。 “霍阿姨。”他喊了一声。 霍代梅点点头:“我对你,只有一个请求。” “您说。” “我知道,你很喜欢玥儿,也为她做出了许多改变。” “你能够宠着她,珍惜她,这份真情,在豪门贵族里,实在是难能可贵。” “我接下来的请求,你听了,可能会不高兴,但我还是会说。” 祁景安抿紧唇,肩头就像突然多出了几座大山,压得他心情沉重愁郁一起涌上来。 他干涩地开口:“您先说。” 霍代梅用手帕掩着唇咳嗽,吐出大口的鲜血。 祁景安心头猛地一跳,慌忙抚她的后背,帮她缓缓气。 霍代梅深呼吸数下,止了咳嗽,死死地攥住祁景安的衣袖。 她双眼通红,声音掩饰不住的冷厉透出来:“你与陈萱的关系到底怎样,我不会管。这场事故,我也不会追究。但我要你答应我,如果有一天,玥儿执意跟你离婚,希望你能痛快地放手。” “不要觉得你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感情不能强求,缘分散了就是散了,到时你放过她,也是放过彼此!” 祁景安默默地看着她。 他没法答应这样的要求。 从结婚起,他打心底的希望就是和凌玥儿永远在一起,可万万没想到,霍代梅竟然是这样看待他的。 至于霍代梅,她并没有给祁景安留太多思考的时间,也没有坚持要等他一个答案,话音刚落,就立刻让他叫凌玥儿进来。 祁景安刚出门,凌玥儿急切地追问:“妈妈跟你说了什么?” “你先进去吧。”祁景安面不改色地隐瞒,“她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 凌玥儿擦着泪,但眼泪已经决堤,怎么擦都擦不干。 她知道这样不好,但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看着霍代梅如今的状态,心中更是一丝绝望升起。 “能不能不要走,说好了要陪我十年,二十年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我还想着以后每年中秋,春节都要陪你过的,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妈妈。” 她伏在霍代梅床前,失声痛哭。 这一切就好像一场噩梦,她多想现在就醒过来,然后霍代梅告诉她,不要怕,那都是假的。 尽管霍代梅极力强忍着痛苦,可她还是能想象得到被子下被血染红的惨状。 那画面,该有多疼,简直难以想象。 霍代梅眼神温柔,手掌慈爱地附在凌玥儿后脑上,轻顺她的发丝。 “人生总有意外,先走的人也许更幸福。一想到我走了,留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我心里也很难受。” “但是就算我走了,你也一定要记得好好活着,连带着我的份一起。” 凌玥儿拼命摇头:“我不要,你的份你自己活,我不要听你的大道理!” 霍代梅无奈的笑。 “这段时间其实我已经在着手联系其他福利院接收孩子们,联系电话和记录,都在手机里,你要跟进。” “我的遗嘱也早就订好了,跟房产证放在一起,大部分都要付给其他福利院,剩下的你跟孩子们一人分一点,没有多少,但也是我一份心意。” “这起事故,我已经和陈先生谈好,事后你不要再追究陈萱的责任。为了宝宝着想,也不要太过怨恨。” 凌玥儿一条一条听着,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猛地怔住。 在看到陈修语时,她也想过他赶来的目的。 但真正听到霍代梅做出的决定,她还是难以置信。 他不是好人吗? 拿往日的恩,来逼霍代梅不追究陈萱的过失,这还算什么好人! 她攥紧拳头,僵硬地说:“我不要,我要让她坐牢,还要让她杀人偿命!” 霍代梅低声咳嗽。 她眼中的光已经渐渐黯淡,生命的烛火在风中摇曳,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她勉强咽下口里的血腥气,“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替我做决定。” 凌玥儿心中的愁郁快要冲破胸腔。 但看到霍代梅这副模样,她又怎么忍心再去跟她争执? 至少这最后一面,能让她安心地离去。 倒不如都答应了,反正履不履行又是另一回事。 凌玥儿表情收敛,勉强笑着说:“好的,都依你。” 霍代梅戳她的脑门,“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想先糊弄我,答应了,然后回头就把陈萱送进去?” 凌玥儿擦擦眼泪,气道:“这么珍贵的时间,就别提她了,晦气。” “孩子们已经在路上了,他们很快就来,你说了这么多话,累不累?要不还是先躺下,保存些力气。” 霍代梅眨眨眼。 迅速流失的精神让她反应已经开始变慢。 说话的速度也跟着慢下来。 “你跟陈家的渊源,牵扯太深,与陈萱之间的恨越深,你们的命运就会越纠缠在一起。” “祁景安可以护你一时,但真正到生死相争的时候,没有人能确定他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不要把自己的安危依托在他人手上,在这如狼似虎的豪门恩怨里,要想活命,你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最重要的一点,当你真的决定要放弃时,一定要做好全身而退的准备,再考虑离婚!” 凌玥儿眼眶生疼。 她这次没再反驳霍代梅的话,都牢牢记在心里。 世上唯一一个不图她任何东西的人就要走了。 一想到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像霍代梅这样,因为担心她而操心唠叨,凌玥儿抽了抽鼻子。 她舔了舔唇,泪水很咸,咽下去,是苦涩的。 霍代梅吊着一口气,笑道:“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情况。”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就爱以最坏的情形去考虑未来的事。如果你能在祁景安身后躲着,一生顺遂,这些话你也就当是废话,不要放在心上。” “看得出来,他很爱你,对你的感情也是认真的。如果事情还能挽回,不妨试着冷静下来,相互复盘各自的过错,找出问题,再解决问题。” 凌玥儿哭着一一答应。 她说了很多很多祁景安对她好的地方,不想霍代梅临走还挂念自己复杂的婚姻关系。 许是意识开始飘忽,霍代梅眼神突然放松,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露出轻松的笑容。 “我跟我爱人,也是这么过来的。有问题,吵完架复盘,该是谁的错,就谁改。” “只可惜,他走得太早,太早。” “也是时候去找他了……” 凌玥儿明白,离去的那一刻早晚要到来。 可她还是想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她泣不成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想让霍代梅休息,又怕错过她最后一句遗言。 门猛地被撞开,是孩子们终于赶来了,一股脑涌进来,围在霍代梅床边。 霍代梅挨个看过一圈,像是要把每个人都牢牢刻在心底似的,深深地望着,脸上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她缓缓闭上双眼,心电仪猛地发出刺耳的噪音。 凌玥儿呆呆地看着。 她的心好似被割裂了,麻木地感受不到痛苦,犹如行尸走肉,木然看着面前的默剧。 孩子们趴在霍代梅身上放声痛哭。 她没有。 她的泪已经流干了。 眼里再挤不出一滴泪。 小思芮突然抱住她的腿,茫然惊惶的问:“玥儿姐姐,为什么妈妈突然不动了?叫她也没有反应,是不是生病了?” “她的手好凉,我们去找医生来帮妈妈看看吧。” 凌玥儿摸摸小思芮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解释。 “还有,为什么他们都说妈妈死了?死了是什么?” “妈妈去天堂了,她的灵魂已经走了,只剩身体留下来,就是死了。” 小孩子总有太多问题。 凌玥儿勉强打起精神,解释了几句。 得不到心中满意答案的小思芮再也忍不住,哇哇地大哭起来。 她却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陈萱跟在陈修语身后进来,面上做出一副悲伤的模样,眼睛却瞪得大大的,不带一丝感情色彩。 浓重的悲痛积压在凌玥儿心中,灵魂仿佛在这瞬间,被悲痛和恨意啃噬殆尽。 她想不起霍代梅告诫的话,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让陈萱血债血偿。 决断只在转瞬之间。 凌玥儿站起身,视线冰冷地扫过室内,没有发现什么趁手的东西。 她拎起脚边的不锈钢圆凳,直直走向陈萱。 祁景安拦住她,满脸担忧:“玥儿,你现在精神状态很不对,要不我带你先去其他地方休息一下?” 这种事,她发泄出来,也许心里会更好过一些。 可现在凌玥儿眼神中的暴戾和杀意,又让祁景安心生不安。 “陈萱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报复,不要为了她伤到自己的身体。” 祁景安低声道:“这里还有这么多小孩子看着呢。” 凌玥儿摇头:“你让开。” 若是平时,她大概会听从祁景安的话,乖乖走到一边,等冷静下来,再琢磨该怎么报复。 可现在,霍妈妈不在了,她好像变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她嘲讽地笑着:“祁景安,你为什么要拦着我,是在担心陈萱?怎么,怕我把她打死,你就没有妹妹了?” 祁景安看着她冰冷的眼睛,明明是担心她的身体,即便被误解,他也生不起一丝怒气。 他伸手夺凌玥儿手里的圆凳。 “把凳子给我,想揍陈萱让我来,你看着就好。” 凌玥儿躲开:“你若是真为我着想,就去找医生来,免得我失手把陈萱打死,来不及抢救。” 她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但其实性子一向倔强。 认定的事不管谁来,都劝不动。 祁景安想说霍妈妈没了,但是你还有我,还有宝宝。 可他明白她有多在乎霍代梅,那个存在就好像最坚实的后盾,无声无息,却永远支撑着凌玥儿。 那是他替代不了的存在。 这种绝望伤心的时候,他不应该再挡在她面前,阻止她为霍代梅报仇。 迟疑片刻,祁景安还是选择退开,去找医生。 陈萱怕得直往后退,眼睛左顾右盼,气势不足地小声道:“你冷静点,霍院长都跟我哥说了,她是自愿选择不追究这件事的。” 第116章 求生的希望 凌玥儿冷笑。 她手中的圆凳高高举起。 一阵罡风擦过,陈萱闪躲不及,被砸中脑袋,血瞬间流下来,她被吓得尖叫连连。 凌玥儿砸了一下不够,发狠劲地继续砸。 陈萱在地上滚了一圈,险之又险躲过一击,见陈修语只是皱眉站在一旁,并不出手阻拦,害怕地从病房逃窜到走廊。 凌玥儿步伐踉跄,圆凳脱手而出,砸中了陈萱后背。 一声脆响,陈萱瘫倒在地。 凌玥儿想往那边走。 赶来的医生招呼同事把陈萱抬走,祁景安同凌玥儿说话,发觉她眼神空洞,没有任何反应。 祁景安抱住她,眸子里映射着她的面孔,他不安的摇晃凌玥儿肩膀。 “玥儿,玥儿?你给我一点反应,不要吓我。” 在看到地上蜿蜒而出的血迹时,祁景安瞳孔骤缩。 凌玥儿张了张嘴,声音还未发出,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她再也支撑不住,失去了意识。 天色阴沉。 乌云密布,雨要下不下,空气愈发潮湿闷热。 顾君柔焦急地不断徘徊,不断询问祁景安刚才发生的事情经过。 她厉声责怪祁景安:“你明知道玥儿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为什么不拦着她?” 祁景安双眼猩红,声音很低沉。 “我以为……让她发泄出来,会好一些。” 顾君柔冷笑:“你以为,什么都是你以为!” 她还要说,见医生走出手术室,祁景安立刻跑上前去。 “怎么样了?”他抓住医生的白大褂,眼里布满了惶恐不安。 医生叹息:“现在情况危急,病人大出血已经陷入昏迷,随时有病危的可能。孩子现在进行剖腹产,24周早产儿,送保温箱也不一定能活下来。你们决定先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祁景安毫不犹豫地回答:“救玥儿!” 顾君柔一个踉跄,果决道:“不行,大人、孩子都要救!” 病危通知书签了一叠又一叠,两个小时后,医生取出一名女婴,直接送往保温箱。 紧跟着,就传出凌玥儿失血性休克,急性心肺功能衰竭的消息。 顾君柔考虑了几个时辰,决定将凌玥儿转到更知名的医院继续icu抢救治疗。 祁景安已经不记得是怎么熬过那一夜的。 幸运的是,在医院的抢救下,凌玥儿终于转危为安,被送入普通病房加以照料。 不知沉睡了多久,凌玥儿被噩梦缠身,醒来浑身大汗。 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味道,她面无血色,有一瞬间的茫然。 下身的疼痛传来,不消伸手去摸,凌玥儿都能感觉到彻骨的绝望在蔓延。 宝宝还是没了。 跟着霍妈妈一起去了。 这一刻,凌玥儿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怨谁。 她做过许多努力,就连霍代梅都反复叮嘱她情绪不要太过激动,会对宝宝产生影响。 可到最后,她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 愧疚和自责,让她开始痛恨自我,犹如陷入死穴,被情绪彻底击溃。 “你醒了?”祁景安猛地惊醒,第一时间激动又心疼地抱住她,“别哭,没事的,已经没事了。” 他感受到她削瘦的背脊在颤抖,小小的身子里,难言悲痛无处喧泄,已经濒临崩溃。 “我睡了多久?”凌玥儿声音干哑,“妈妈的葬礼……” 祁景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一醒来,最关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霍代梅。 可见霍代梅的离世,对她打击到底有多大。 因为昏迷而不能陪霍代梅走完最后一程,连葬礼都无法参加,也许会成为她一生的遗憾吧。 祁景安干涩地开口:“你知道自己差点就大出血死了吗?” 凌玥儿垂眸,抬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上面绕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 “那我睡了多久?”她望着祁景安,眼神空洞,好似提不起半分精神。 “10天了。” “哦。” 她回头,望着窗外。 10天,就连头七都赶不上。 妈妈走了,宝宝也没了。 她什么都做不好。 就连葬礼,都不能亲自到场。 为什么自己就这么没用? 凌玥儿眨眨眼,呼吸紊乱,麻木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眼尾的泪珠不断往下滴,顺着脸颊隐入枕头。 “至少宝宝保住了。”祁景安捧着她的脸,“玥儿,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为了宝宝,也要坚强点好吗?” 凌玥儿愣愣望着他,眼里重新燃起了丝希望。 “还……活着?” 可宝宝才六个月大。 真的能活下来吗? 她不可置信,却压制不住期待感,脑中所有的杂念都被抛开。 祁景安努力裂开嘴,给凌玥儿看女儿的视频。 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全身插满了管子,到处贴着绷带,看不清脸蛋。 “你看,她在保温箱里,每天都很努力地活着呢。” “你把她照顾得很好,她生下来就有710克,比同龄的孩子要大一些,有医生悉心照料她,体重增长得很快,现在已经长到800克了。” “虽然现在她的状态还没有稳定,偶尔还会忘记呼吸,但是依然还在坚持着呢。” 凌玥儿眼泪瞬间下来了,激动地捂住脸。 她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竭尽全力地挣扎起身:“我想去看看宝宝。” “不可以。” 祁景安按住她的肩膀,眉头深深隆起。 “你看看你自己身上的管子吧,你跟宝宝一样,都必须好好躺着,接受医生的治疗。” “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吗?” 说到这一句时,祁景安声音里有几分哽咽。 他眼眶发红,这十天,他无时无刻被撕心裂肺的痛折磨着。 唯恐出现意外,他每日都会侯在凌玥儿身边。 夜不能寐的时候,就拉着她的手,望着她的脸说说心里话。 眼看着她越来越削瘦,脸颊本就不多的肉也没了,就忍不住指尖颤抖。 他的宝贝,就静静躺在床上。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无能为力的感觉压着他,让他完全没有胃口,吃不下饭,身体跟着瘦,以往的衣服挂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凌玥儿心中愧疚,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她咬咬唇,放弃去看宝宝的想法。 “对不起。”她说,“那我好好养身体,等我好了,我再去看。” “好啊,等你好了,宝宝也许也能跟着你出院了。” 祁景安勉强勾起唇角。 他出门正要给医生打电话,就见医生已经匆忙赶来,脸色不太好看。 他压低声音:“孩子突发脑出血,心跳急剧下降,现在已经被送到nicu抢救,您先去那边病房,请做好心理准备。” 祁景安猛地一颤,拉住医生:“不要告诉玥儿。” 他远远看着病房里的凌玥儿,她才刚生出一丝希望,期待着见到宝宝那一天。 但实际上,祁景安隐瞒了一部分实情。 宝宝活着,可是从出生开始,她就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手术,发生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全靠运气和财力撑到现在。 她很小,也很坚强,但是她毕竟才24周,身体很多器官都没有发育好,总会不断有突发情况出现。 就连医生也说不清楚,这孩子到底能坚持多久。 百般告诫之后,医生进病房替凌玥儿检查身体,祁景安则赶往nicu手术室。 他焦躁地看着手术室大门,脑海里一直想着该不该瞒着凌玥儿这件事。 如果宝宝能活下来,那固然是好的。 可如果宝宝不在了…… 凌玥儿已经失去了霍代梅,她身体机能受损严重,如果宝宝也没了,她真的还能撑住吗? 只要一想到凌玥儿悲伤痛苦的眼神,祁景安就会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无论如何,宝宝还活着,就是凌玥儿求生的希望。 他已经不想看着她再这样绝望下去了。 哪怕编织出无数个谎言,他也要等到她健康痊愈以后,再戳穿它。 他抓着脑袋,满眼血色。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三小时后,医生从手术室门口出来,疲惫的宣告抢救失败。 由于是一直抢救到失去生命体征,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祁景安摸着宝宝小小的拳头,浑身发寒。 彻骨的冷意从心底渗出,让他几乎站不稳,颓然跌坐下来。 “孩子的遗体,您想怎么处理?”医生低声问。 “先冰冻保存吧。” 日光慢慢变亮,太阳升起,又是新的一日到来。 祁景安双手掩面,久久地维持着这个姿势。 日出的光斜斜照在地面,带来一种莫名的空寂感。 室内安静极了。 灯光还亮着,刺眼夺目。 祁景安深吸一口气,所有的痛苦和难过,都被敛入心中,将克制和坚强竖立成堡垒,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到病房。 阿姨已经得知她醒来的消息,早早准备了餐点送过来。 祁景安接过保温盒,舀了一勺粥递到凌玥儿嘴边。 “你刚才是去看宝宝了吗,她还好吗?”凌玥儿乖顺地咽下粥,满心期待地看着他。 祁景安温柔地笑:“她很好,我还拍了视频,等你吃完,我们一起看。” 有这句话,凌玥儿大口大口喝粥,很快就把保温盒里的粥喝光了。 阿姨顾忌她的胃口,也没有准备太多分量,但这对于凌玥儿太久没有进食的胃来说,刚刚好能吃完又不会太撑。 她面色红润了些,眼巴巴望着祁景安。 祁景安摇头失笑,掏出手机,把修改过日期的视频递到她面前。 凌玥儿看了一遍又一遍,喃喃道:“名字都还没来得及定呢,你就这么仓促的来了。” “这么些天,有想好要取什么名字没?” “她真的好瘦,手臂上看起来都没什么肉,真可怜,都怪我没忍住自己的爆脾气,害得你早早来到这个世界上受苦。” 祁景安卧在凌玥儿身旁,静静看着她的侧脸。 她眼里有亮晶晶的光,眼角眉梢都倏然多了些慈爱的柔情。 他勾着唇笑:“还没呢,取名的任务,想留给你来。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取过好些个名字?你选一个吧。” “你也别光说她瘦,你看看你自己,都瘦得脱相了。为了身体着想,以后阿姨每顿都给你加点量,都要全部吃完,听到了吗?” 凌玥儿满口答应。 她也想快点好,好了,就可以去看宝宝。 还想亲自去给霍代梅扫墓。 想到霍代梅,凌玥儿心里忽然一惊。 “糟了,福利院怎么样了?” 祁景安拍拍她的脑袋:“不要一惊一乍的,我都安排好了,多雇佣了几个阿姨和管事,一切都在正常运转。” 凌玥儿笑眯着眼:“那还是景安靠谱。” 祁景安轻哼。 下午,得知凌玥儿醒了,闵恩浩赶来看她。 一进病房,在看到凌玥儿真的醒来时,他眼眶瞬间红了。 他撇过头,偷偷把眼泪憋回去,这才冲着凌玥儿笑。 “玥儿姐姐,你真的吓到我了。” “要不是你出事,我都不知道原来怀孕会这么危险,上次来看你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我回家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我每天醒来都在想你怎么样了,博艺会给我发你的最新消息,我总要做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打开。”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眼里只有凌玥儿,完全把一旁的祁景安当成空气人。 凌玥儿笑笑:“我也是亲身经历过才知道的。不怕,现在我都醒了,已经没事了。” 祁景安看他们相谈甚欢的模样,恨不得立马赶人出去。 闵恩浩在得知凌玥儿出事后,有来过几次病房,但都被保镖拦在门外,只能远远看几眼。 就这,他居然还敢说自己看完以后做噩梦? 他耐着性子等了十来分钟。 看闵恩浩和邵博艺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祁景安忍不住开口:“玥儿刚醒,她精神不好,要多休息。” 凌玥儿其实也很想跟朋友聊天。 可她精力确实不如从前,多说几句,就觉得疲惫。 她打了个哈欠,感觉好像是有些困了。 闵恩浩不舍地看凌玥儿:“要不,玥儿姐姐你先睡,我就想看看你。” 凌玥儿有点为难。 被人看着哪能睡得着觉? “少爷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邵博艺体贴开口。 闵恩浩肩膀耷拉下来:“好吧。” 他恋恋不舍的出门,祁景安送他们到门口,正要关门,闵恩浩突然转身叫住他。 “那天在韩国,你说要离婚引产,闹得那么厉害,为什么后来又要反悔?如果当初干脆地离婚了,也许就没有后来发生的这些事。” “我真不明白,如果你喜欢玥儿姐姐,为什么要让她受伤?还有你跟陈家的恩怨,牵扯到玥儿姐姐身上,害她最亲近的人去世,甚至自己都流产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第117章 陈萱道歉 祁景安面色微沉。 闵恩浩不清楚陈萱和凌玥儿的纠葛,先入为主地认为事情都是祁景安的过错。 可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凌玥儿,说再多,都无法挽救已经发生的残局。 祁景安心里当然是愧疚的。 不止有愧疚,那些绝望和痛苦的日子,他自认为没人能比他过得更煎熬。 已经无法挽回的事,说再多都没用。 唯有加倍的对凌玥儿好,才能尽力弥补回来。 但这些,他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 “我跟玥儿的事,我们自己会妥善处理。”他眸子半眯,傲慢地抬起下颚:“请问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对我指手画脚?” 病房里,祁景安刚离开,凌玥儿听到有手机铃声响起。 凌玥儿拿起,发现是陈萱打来的。 昏迷前的情绪一下冲上脑海,令凌玥儿哪怕只是看到陈萱这两个字,都会产生生理上的反胃。 她按下接听键,倒要看看陈萱准备找她想说些什么。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似乎陈萱也没料到凌玥儿会这么快接听,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是景安哥哥还是……?”她弱弱地说。 凌玥儿冷笑:“你打的是谁的电话,自己不知道?还用明知故问。” 发现是凌玥儿接听的电话,陈萱立刻胆大,语调都高了几分。 “我都还没说什么,你干嘛火气这么大。霍院长那个事故,我们已经给福利院捐助了五百万,够你们安稳过上好几年了,别一副我有多亏欠你的模样。” “正常的车祸事故,我顶多赔偿你四五十万就够了。多余的那些,是我家里看在你流产大出血的份上,给你的补偿。” 凌玥儿深吸一口气,眼神阴寒。 “陈萱,你害死一条人命,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你晚上就不怕做噩梦,梦到霍妈妈变成厉鬼来找你报仇吗!” 陈萱哈哈大笑。 “凌玥儿,你是不是昏迷太久,脑子也变傻了。世界上哪来的鬼,真要有鬼,那我还能活到现在?” “我知道,你想让我杀人偿命,但是不好意思呢,国家法律就是这样的嘛,车祸毕竟是意外,你就算坚持送我坐牢,我也不可能会被判死刑。” “我劝你收了那五百万,别再对我大呼小叫,明白了吗?” 凌玥儿咬牙,喉咙里溢出被激怒的沉重喘息声。 因为情绪激动,伤口似乎被扯裂,传来阵阵难忍的刺痛。 她脑子飞速旋转,想要报复,甚至动起了买凶杀人的主意。 下一秒,手机被夺走,祁景安冷声接过电话:“陈萱,我警告过你的。你明知道玥儿身体状况还不稳定,为什么要打电话来刺激她?” 陈萱呼吸一窒,语气瞬间转变,唯唯诺诺的说:“景安哥哥,我只是关心嫂子,想问问她的状况,我也没想到她还是这么激动。”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跑来玥儿面前作妖,不要怪我不念旧情。” 祁景安语气隐忍,声音里有清晰的威胁和警告,下了最后通牒。 凌玥儿会流产,归根结底也是陈萱害的,再多的救命之恩,也抵不过宝宝的离世和凌玥儿的生命安全。 “可是……” 不等陈萱争辩,祁景安冷冷挂断电话。 凌玥儿还在阴沉地盯着手机,祁景安视线下移,发现洁白的被单上突然多出几道刺目的血痕。 他被吓到,以为是伤口崩开流血浸透了被单,立刻掀起被窝。 凌玥儿身上一凉,回过神。 “怎么了?”她蹙眉。 祁景安也有些愣,“你流血了,是哪儿疼?” 凌玥儿这才反应过来,手心好像有点痛,又有点痒。 顺着她的视线,祁景安看到凌玥儿被指甲扣得血肉模糊的手心。 他焦急捧着她的手,叫护士进来帮忙,看着护士替凌玥儿清理伤口,她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心不在焉的样子,心中更是难受。 有心疼,也有生气。 “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明知道陈萱打电话过来是不怀好意,你干脆挂掉不接不行吗?何必还要接起来,让自己受气?” 凌玥儿垂眸,看了一会儿自己的伤口。 “我也不是故意的,刚才接电话那会儿,我没发现自己攥拳头的手太用力了。” “你别生气了,护士都说是皮外伤,好得很快的。” 祁景安眉头深深皱起。 凌玥儿撇开话题:“我跟陈伯父的dna检测有出来吗?” “出来了,你们没有血缘关系。” 凌玥儿松了口气:“那陈萱呢?” 祁景安走到床边,摩挲着凌玥儿没受伤那只手的掌心,有些心烦意乱。 “陈萱跟陈伯父也没有血缘关系,陈嘉明这家伙,就知道胡说八道,把事情搅得一团糟。” “检测的事情陈家还不清楚,现在陈萱不是陈伯父亲生女儿的事,大概只有你,我,还有他们兄妹两个知道。” 凌玥儿应了声,卷起被窝躺好。 知道了陈萱的身份,其实也没什么用处。 即便被公开,对陈瀚海而言,也就多加了一道认她做干女儿的程序。 反正陈萱本就不得他的宠爱,为了哄谢莹莹甚至能把女儿送去沈家讨好沈高齐。 若是知道她不是他亲生女儿,大概还会觉得嫁出去能省些心,更得他意。 凌玥儿也清楚,想让陈萱受到惩罚,什么都不做,让陈萱嫁入沈家就是最好的折磨。 可她不甘心。 陈萱在沈家吃再多的苦,也不是她造成的。 只要陈萱还活着,每分每秒在呼吸着空气,凌玥儿都觉得是便宜了陈萱。 她望着顶灯,终于打定了主意。 “景安,我变成这样,也是陈萱害的,这你没有意见吧。” “我要她过来,给我道歉。还要在妈妈墓碑前磕头,至少一百个。” 祁景安怔了怔,欲言又止。 凌玥儿现在只要一看到陈萱,多半又会失去理智。 这对她的伤势恢复很不利。 他本意是想把两人分开,一切等到她身体好转,出院再做决断。 再过一个月,陈萱就会嫁去南方,到时天高地远,也能避免许多纷争。 但他见凌玥儿这幅模样,才突然醒悟过来。 陈萱的存在,就像一根刺。 不解决,就会一直扎在凌玥儿心里。 她们之间,必须要有个了断。 “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给陈萱打电话。 因为他的主动来电,陈萱还激动得不得了,在听清他的要求后,瞬间就被打回深渊。 “景安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呢。”陈萱红着眼抱怨,“我也被嫂子砸得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啊,凭什么要我给她道歉。” 凌玥儿要求在陈萱看来,简直是脑子有包。 霍代梅会死,那确实是她的问题。但凌玥儿大出血鬼门关走一遭,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管理不好情绪,明知道怀着孕不能动怒,还在那拎着板凳到处砸人,可神气了。 结果没砸两下,反而把自己送进了手术室。 这不就是活该嘛。 竟然还异想天开到要让她去道歉,给霍代梅磕头。 一百个! 什么概念。 她从出生到现在,逢年过节给老祖宗磕的头,加起来都没有一百个那么多。 “她差点就醒不过来了,你是应该道歉。”祁景安说,“但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 陈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立刻委屈地流下了泪,哽咽地问:“景安哥哥,你真的这么觉得,都是我的错?” “我不去,我不要去,她就想看我的笑话,凭什么我要给她道歉,就算是哥哥你来找我,我也绝对不会答应这么离谱的事情!” 祁景安冷着脸,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陈萱越哭越伤心,几乎泣不成声。 “你真的还有把我当成妹妹吗?我都说了我不想去,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好……” 她低声哀求,期待祁景安能心回意转。 可她等着等着,祁景安却始终一言不发。 良久。 他低声道:“我会派人来接你。” 这话一出,在陈萱心中,不亚于被宣判了死刑。 她以为他们至少还算作是兄妹的,只是碍于凌玥儿的关系,要注意避嫌。 可现在,他连一个答案都不愿意给她了。 陈萱泪流满面,心一点一点变寒,生出些恨意来。 她气极了,在电话那头大吼大叫。 “我不去!” “你就是把我弄死,我也不会去的,让凌玥儿做梦去吧!” 手机被猛地砸向墙面,一声巨响过后,发出忙音。 祁景安沉着脸,一连打了几个电话。 半小时后,几个打手押着嘴里塞着抹布,五花大绑的陈萱到病房。 祁景安虚靠在床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拍着凌玥儿的背,眼神示意几人将陈萱提到角落。 几个大老爷们蹑手蹑脚地进来,又蹑手蹑脚地离开,生怕吵醒凌玥儿。 陈萱嘴里塞得死紧,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下颚酸痛,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祁景安,眼泪默默往下淌。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祁景安会像对待犯人这样对她。 而本该受他宠爱的位置,却被眼前躺在床上的贱女人被霸占了。 她眼睁睁看着,祁景安照顾凌玥儿入睡,他的目光柔情似水,眼里盛满了爱意。 心中的恨更加浓烈。 过了不知多久,凌玥儿突然发出几声惊呼。 她好像在做噩梦,呼吸紊乱,手脚胡乱挣扎,发出绝望痛苦的呻吟。 祁景安心疼地叫醒她,不断重复说:“没事了,不要怕,有我在呢。” 凌玥儿埋在他怀中,被他的味道包裹着,良久才平静下来。 她一转身,骤然看到角落里的陈萱,有些愣神。 看到陈萱此刻狼狈的模样,心中更是五味陈杂。 在祁景安心中,陈萱就是如同亲妹妹的存在。 她要陈萱道歉,但也没想过陈萱若是不肯,祁景安会用这样粗暴的手段把人抓来。 祁景安吩咐打手把陈萱拖到床前,抓着她的头发让她把头仰起。 额头的擦伤已经开始结痂,混合着泥土,看起来异常狰狞。 “头已经让人按着她磕完了。”祁景安说着,抽出陈萱嘴里的抹布。 “道歉吧。”他冷冷地吐出三个字,无视陈萱充满恨意绝望的眼神。 凌玥儿忽地笑了。 她细细看着陈萱痛苦的模样,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中的难过稍稍减轻。 遗憾的是,因为她的病情,没法亲自去看陈萱跪在霍代梅墓前磕头。 但随即,打手送来了录制的视频。 凌玥儿看了很久。 听着自己磕头的声音,陈萱再也忍不住这羞辱。 她不想道歉。 可如果不道歉,祁景安就不会放她走。 被绑过来这么久了,陈嘉明都没赶来救她,她是真的熬不下去了。 “我错了。”陈萱不甘不愿地开口道歉。 她声音很低,凌玥儿定定看着视频,没有听到。 “大点声。”祁景安说。 陈萱狠狠咬牙,大喊:“我错了!” 凌玥儿撩起眼皮,“你错什么了,我看你态度很嚣张,不像是真觉得自己做错了。” 陈萱被气得泪都要下来了。 她都已经道歉了,凌玥儿还想怎样? 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她,怎样都是不满意,就会挑三拣四。 这种恶毒的女人,为什么景安哥哥就被她蒙蔽了双眼呢。 她委屈的看着祁景安,可祁景安非但无动于衷,还催促她赶快认真道歉,不要磨磨蹭蹭,浪费时间。 陈萱整个人如遭雷击,想哭,抹布被打手拎起,作势就要重新塞回她嘴里。 她立刻忍住泪,抽噎着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冲动行事,开车撞你。” “如果没有撞你,我就不会车辆失控撞到霍阿姨,不会害她去世,更不会害的嫂子差点大出血死掉。” “我真的知道错了,景安哥哥,求求你们原谅我吧。” 凌玥儿撑着下颚,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 “迫不及待地打电话过来确认我的状况,发现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陈萱不断摇头,瞪大眼睛反驳:“我不是那个意思,嫂子,你真的误会我了。” “误会?” 凌玥儿冷笑。 她猛地伸手,拎起一边的保温瓶。 “玥儿,不要!”祁景安心口一惊。 第118章 谎言被拆穿 水兜头洒在陈萱脸上,让她发出一声比一声惨烈的尖叫。 那是入睡前才灌进去,滚烫的开水。 祁景安慢一步冲过来,没能制止凌玥儿的举动,沉默收回保温瓶。 凌玥儿拍拍手,在陈萱撕心裂肺的哭声中,笑得放声肆意。 “我承认,有些话你说得没错。国家的法律在这,你撞了人赔钱私了,有律师帮忙,就算送你进监狱,最长也关不到三年。” “那怎么办呢,我也不能真的杀了你,毕竟我还有宝宝,不能当杀人犯害了宝宝的前途。” “而且简简单单把你杀了,也未免太过便宜你。思来想去,要折磨你,我还是觉得毁了这张引以为傲的脸,你才会最痛苦。” 陈萱越喊,嘴巴张得越大,脸就越痛。 她想捂住脸,手脚却被牢牢捆着动弹不得。 不断挣扎,绳索却只会越缠越紧。 “你不是跟我道歉,求我原谅你吗?”在陈萱怨恨至极的眼光中,凌玥儿勾起唇角:“现在,我原谅你了。” 她看向打手,轻描淡写地说:“好了,送她去医生那儿吧。” “凌玥儿,你这个恶毒无耻的贱人!” “我就没见过比你还能装的婊子,心肠狠毒,还装得清高不可一世,我呸!” “你等着吧,三哥和沈家会帮我的,我早晚会找你算账!” 陈萱口不择言,被打手扛在背上还在不停咒骂。 脚步声渐远。 凌玥儿勾起唇,低笑,空虚感却席卷而上。 明明也报过仇了,她心里却感觉不到一丝快意。 霍妈妈不在了,她如今做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她突然捂住脸,不太敢面对祁景安的眼神。 怕他对她失望。 怕他也像陈萱说的那样看待她。 “你会觉得我下手太狠吗?”她语速很慢。 “不会。”祁景安没有迟疑,摸了摸她的发丝,“我可以理解。” “后续我会处理,你只要安心养伤就好。” 陈萱毁容不是件小事。 一整瓶开水从头浇下,大半头皮,几乎整张脸都被深二度到三度烫伤,只能从身体其他部位移植皮肤来挽救。 出了这种事,陈家和沈家都要讨个说法。 祁景安和顾君柔通过气后,适当给了陈家一些补偿,并表示陈萱后续的治疗费用都由祁家负责。 沈家那边,大师糊弄几句,扯到陈萱出事,是因为和沈高齐的命势互补,最好尽快成婚,可以相互抵消风险。 沈老太太信以为然,干脆婚礼也不办了,直接打了结婚证。 反正这儿媳毁了容,娶回家也是关在宅子里不能见人,哪还需要办场婚礼丢人现眼。 大大小小手术做过五回,据说还丑得看一眼都要做噩梦,即便领了结婚证,沈家竟然都没人来看望过陈萱哪怕一次。 等到手术伤口长拢,可以强忍着起床下地走路,凌玥儿趁着护士输液的间隙,偷溜出门。 她想去看看宝宝。 因为月份太小,宝宝一直待在保温箱里,祁景安也只能通过医生给他的视频来确认宝宝的状态。 一个月里,据说已经长到988克了,肺部发育很好,很快就能拔掉辅助呼吸机。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宝宝一面,哪怕是隔着保温箱也好。 一路走,一路问。 紧张和忐忑交织,她血液上涌,苍白的脸染上激动的绯红。 耳边蓦然响起一声:“玥儿?” 陈嘉明站在远处,挑眉淡笑。 “你看上去恢复得还不错。” 他来看陈萱,虽然知道凌玥儿也在这家医院,却从没有主动找过她。 这次完全是因为凑巧撞上。 凌玥儿并不想搭理他。 但想到那天要不是他在胡说八道,陈萱也不会跑来福利院害死霍代梅,脚步又停下来。 她转过身,“是还不错,不知道陈萱的伤怎么样了?” “她嘛,还不是就那样,植皮以后准备做整容手术,也恢复不成原来的样子了。” 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让凌玥儿心下反感。 但毕竟陈萱的脸是被自己亲手毁的,陈嘉明怎样想,也轮到她一个恶人来置喙。 “你那天,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在房间里,故意在陈萱面前这样说?”她干脆地问。 陈嘉明也很干脆地坦白:“是的。” “不过我也没想到,陈萱会笨到跑去找你,找福利院对峙,甚至还害死了霍院长。” “我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让她乖一点,不要企图逃离我罢了。” 凌玥儿隐去那一丝恨意,攥紧双拳。 “是我哪里招你惹你了,你要这样陷害我!” 陈嘉明笑笑:“妹妹,你要怪,也只能怪你母亲不知廉耻跟陈瀚海偷情生了你,又不负责任地把你丢下。” “不然也轮不到我来动手脚。” 凌玥儿蹙眉。 听陈嘉明的语气,好像他真以为她是亲生妹妹。 dna检测是祁景安私下在做,结果只有他和凌玥儿知道。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或许能从陈嘉明这儿问出些实情。 她不动声色地试探:“你说我是你妹妹,又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光凭长相?” 陈嘉明对这种质疑很是不屑。 他完全相信自己的判断,在第一眼就已经确定,凌玥儿就是他幼年时扔掉的那个婴儿。 那一年,他才七岁不到。 妈妈病倒住院,爸爸和哥哥也很少回家。 偌大的宅邸,只有他和阿姨,还有一个好像哑巴,基本不哭不闹的小婴儿。 一开始,他时常去逗弄这个新来的妹妹。 渐渐地,当他明白这孩子就是造成原本和睦家庭破裂的罪魁祸首时,他心中就生出了疯狂的念想。 那时他才七岁不到。 孩子嘛,想到什么,就会去做。 照顾婴儿的阿姨也不负责,时常偷懒打瞌睡,他轻而易举地就把婴儿给偷出来了。 等事情闹大,阿姨被辞退,陈嘉明立刻主动坦白,带着从没有见过妹妹的大哥去福利院,随手指认了陈萱领回来。 谁都没有发现,孩子被掉了包。 “你长得跟你妈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年龄相差无几,眼尾有颗泪痣,还是福利院出身,这些足以判断你的身份。” “可我跟陈伯父的dna检测结果显示,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陈嘉明僵住,他抬起手又放下,摩挲着下巴,眼里满是惊疑不定。 “你说真的?” 凌玥儿哑着声音说:“我没必要骗你,而且,我跟谢莹莹是双胞胎。” 空气里漂浮着消毒水味。 陈嘉明喉间忽然溢出一两声笑。 “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么说,陈瀚海被绿了,哈哈哈哈哈,亏他还惦念着那个人那么多年。” 凌玥儿顿时无语。 兜兜转转,竟然得出这种答案。 但仔细一想,好像又不是没有那个可能。 只要找到生母那边的亲戚做个dna鉴定,母亲的身份就能确定下来。 陈嘉明笑声逐渐变大,甚至笑弯了腰,撑着墙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你有没有兴趣报复陈瀚海?反正这事他还不知道,你帮我瞒着,我真的很想看看他误以为自己上了亲生女儿之后的表情。” “当然,作为代价,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你母亲的往事。” 他说着,不等凌玥儿答复,拍了拍她的肩膀,径自走远。 凌玥儿继续往妇产科走。 她很快找到保温箱区域,准备进去,被护士拦在门外。 “这位小姐,请问您有预约吗?”她说。 凌玥儿愣了愣,“我只是想隔着保温箱看看我的宝宝,这也要预约?” 护士看到她身上的病号服,猜到凌玥儿还不清楚探视的流程,笑道:“是这样的,一周只能探视两次。没有预约的话,大人不能亲自进去看宝宝,只能把手机给我,我进去给你拍几张照片。” “不如这次你先预约,我给你拍照,等到了预约的时间,你再来一次?” 也只能这样了。 凌玥儿跟着护士去登记预约信息,笔刚拿起,被身后的人突然抽走。 祁景安大步跑来,微微喘了口气,语气严厉:“你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跑到这儿来了?护士找你找了很久,差点把人家吓哭了。” “我只是想看看宝宝……” 祁景安动作一顿,立刻僵硬地拉着她往回走。 “不是跟你说过,宝宝现在在保温箱里,只能医生帮忙拍视频,不能自已亲自去看?你再忍忍好吗,等你出院,再过阵子就可以接回宝宝了。” “可是护士说一星期有两次探视的机会,只要提前预约就可以?” “早产儿不一样的,你也没跟她说清楚状况,她哪里清楚。” 祁景安强硬的将她拉回病房,仔细叮嘱她不要再随意乱跑。 看着被训斥到眼眶通红的小护士,凌玥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嘴上承诺不再乱跑,心里却始终隐隐有几分不安。 她翻来覆去看宝宝的视频,终于有一天,发现了不对之处。 祁景安说宝宝的体重在不断增长,可为什么视频里,却好像一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当她问出这个问题,他笑道:“宝宝那么小,长了几百克,视频里当然看不出什么了。” “来,多吃点,不要总是盯着手机,眼睛会难受的。” 凌玥儿没养过孩子,懵懵懂懂,信以为真地相信了。 直到出院的日子。 她兴高采烈地换好衣物出门,准备同这段时间费心照顾自己的小护士告别。 走过转角,就到了医护办公室门口。 她正要敲门,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谈话声。 “502病房那位太太,是今早就出院对吧?” “是啊,现在应该已经走了。” “真可怜,身体弄成这样,孩子也没了。不知道等她老公告诉她真相,会不会崩溃死。” “不过也没办法,她心理太脆弱了,要是不瞒着她,刚醒来没准就要寻短见,想出这种温水煮青蛙的办法,也是迫于无奈吧。” 凌玥儿眼前一阵眩晕。 502,就是她所在的病房。 她们谈论的对象,不就是她和祁景安吗? 这么说……宝宝早就不在了? 护士转过弯,看到站在门口的凌玥儿顿时惊讶的捂住嘴。 凌玥儿擦掉眼泪。 尽管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她却还是不敢相信,内心仅存的一丝奢望,让她还在自欺欺人地骗着自己。 也许是听错了。 也许她们说的不是自己。 哪怕只有这么一丁点儿可能性,她也想刨根问底。 “我的宝宝,真的没有……”话说到一半,她更住了,再也说不下去。 看着凌玥儿充满期待的眼神,护士违心的摆手。 “不是的,太太,我们说的不是您。” “不要多想哦,是另一栋的502啦,刚好那位太太也早产生病了。” 她们七嘴八舌的解释,生怕因为自己的多嘴,被祁景安责罚。 这家医院是齐胜集团控股,祁景安可是她们的大大大老板。 一想到得罪老板的后果,她们就害怕得冷汗直冒,恨不得穿越到两分钟前,先抽自己一顿嘴巴子。 事到如今,凌玥儿哪能看不出她们的心虚。 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往儿科走。 到了门口,那个见过一面的小护士看到她,立刻吓得脸都白了。 上次她没有认出凌玥儿,多说了几句,害得谎言险些穿帮,为此护士长还有领导没少点名批评她。 “凌太太,您又来啦,请问是有什么事?”她脸上挂着僵硬的笑。 凌玥儿看着她:“她们不肯说实话,你告诉我,我的宝宝真的已经不在了吗?”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小护士抹了一把汗:“对不起,这个我并不清楚。要不您在这里等等,我去找领导来跟您解释?” 凌玥儿拉住她:“不用解释的,我想看宝宝,只要让我看一眼宝宝就好了,你带我进去,我就看一眼。” “求求你,让我看她一眼就好。” 她不死心的问,明知道答案,却始终接受不了。 在得知宝宝还活着的时候,她觉得世界好像突然点亮了一盏灯。 那灯光虽然微弱,却带来了无尽的希望和力量。 是宝宝支撑着她,让她打起精神努力面对明天。 可现在,她们却说宝宝早就不在了…… 那她这么多天的坚持,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护士又是害怕,又是心疼,眼睛渐渐湿润,嘴巴抿的死死的,什么话都不敢说。 医院几个大领导跑来,围在凌玥儿身边叽叽喳喳说着些什么。 凌玥儿根本不想听。 她远远看到祁景安已经来了。 他走的很慢,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眉毛深深隆起。 凌玥儿虚弱地扶着分诊台,面色惨白的看着他:“景安,我只想看一眼我的宝宝。” “无论……生死。” 这句话,耗尽了她的全部精力。 第119章 玥儿疯了 “对不起。”祁景安声音模糊而沉重:“我本想等你身体再好一点,再跟你坦白。” 看到停尸房里,那个蜷缩着小小的身子,被冻上一片白霜的小婴儿时,凌玥儿才彻底地死心。 她再也站不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此前被抛到脑后的伤心和绝望,又成倍的滋生占据了脑海。 宝宝身上好冷。 这冷,好像可以传播,让她的心也跟着被冻成冰块。 一碰,就碎成了渣。 她浑身颤抖,抱着宝宝嚎啕大哭。 祁景安在身后抱着她,不断地安慰她,但凌玥儿毫无所查。 她一遍遍想着曾经有过的美好期盼,在病房里他们定好宝宝的名字,就叫祁晚灵,取父母的姓氏,最美好的祝福。 然而所有的期盼,都不过是被祁景安刻意编织的谎言。 她的心好像被剜出来一样痛不欲生,不断提醒着她。 梦,也该醒了。 可能是情绪太过激动,凌玥儿浑浑噩噩,思维困乱,嘴里絮絮叨叨说着胡话。 祁景安见势不妙,立刻强行把宝宝从她怀里抢出来,要带她离开。 凌玥儿拼命挣扎:“你为什么抢我的宝宝,还给我!救命,有人抢我的宝宝!” 她的状态明显不对劲了,甚至把祁景安都当作敌人攻击。 祁景安心下焦急,摸着她被冻得冰凉的手,干脆扛起她去找医生。 凌玥儿不断挣扎,她厉声尖叫,在祁景安背上抓出数道血痕。 好几名医生赶来,联手才压制住不断挣扎的她。 “这是怎么了?她好像听不到我说话,也认不出我了。”祁景安双目通红。 医生眉头紧锁,让护士准备镇定剂:“太太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出现了精神异常。” “我们先给她注射一针镇静剂,醒来后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 凌玥儿惶恐地看着护士走来。 她挣扎不开,那根针直直扎进手臂,过了没一会儿,无法控制的睡意涌上来,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原本出院的时间无奈被推迟,祁景安看看时间,发现已经要错过一场重要的会议。 尽管医生说醒来就会恢复,但祁景安心里仍有丝莫名的不安。 “她还有多久能醒?” 医生估摸着:“大约三个小时后醒过来。” “这样吧,先送她回家,派个心理医生在家候着,我怕她醒来情绪不好,总打针也不是个办法。” 安排好一切,他匆忙赶回公司,路上顾君柔打来电话:“玥儿怎么回事,听说她情绪不好,在医院大闹了一场?” 祁景安嗯了一声。 顾君柔顿了顿。 “至亲去世,她情绪波动较大,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宝宝经此一事没了,她就没有吸取到半点教训吗?” “你也不管管她,在医院大吵大闹,发了疯似的,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祁景安心里本就烦躁,被顾君柔念叨了两句,更是心烦。 “你一定要这样?骂完了我,又来怪玥儿。天底下只有你做事都是对的,别人错一下都是罪过?” 顾君柔呵呵冷笑。 “这段时间我为孩子和她的病操了多少心,因为她任性,把陈萱弄毁容,烂摊子我收拾,我说了什么?” “真是上辈子造孽欠了你们的,要轮到这辈子来还。” “费心费力,没有一句好话也就罢了,说上两句就生气。医院是什么样的地方,人多眼杂,被有心人拍到会造成什么后果,还需要我来提醒吗?” 恰逢塞车,祁景安猛地狂按喇叭。 “陈萱的事情我当初就说了我可以解决,是你自己非要插手。”他冷冷说完,就挂断电话。 匆忙赶到公司,会议开至一半,医生突然来了电话。 参加会议开静音模式,是最基础的礼仪要求。 但祁景安因为担心错过凌玥儿的电话,特意只是调低音量。 同事们面面相觑,这还是头一次看到祁总带头不守规矩。 一个甲方的领导呵呵笑道:“什么情况,是有什么要紧事?” 祁景安抱歉起身:“我爱人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我怕错过她的电话……” 甲方暧昧地哦了一声。 会议室内立刻安静下来,两边的高层面面相觑地对视。 祁景安拿起手机走到窗边。 电话那头,医生支支吾吾,总说不到正题。 “我正在开会,麻烦您有话直说。”祁景安压低语气。 一两秒后。 医生艰涩地说:“关于太太精神的问题,好像比先前设想的要严重了些。” 祁景安心里咯噔一下。 电话那头,凌玥儿疯疯癫癫的哭声传来,“你走开!霍妈妈呢?我要霍妈妈,霍妈妈,你在哪里,不要丢下玥儿!” 祁景安深吸一口气,忽视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能治好吗?” 医生像是察觉到祁景安情绪的变化,说话愈发小心翼翼。 “目前太太出现了幻想、妄想等精神病症,初步判断是急性短暂性精神病发作,但也有精神分裂的可能。” 祁景安一字一句地问:“我问的是,能治好吗?” 医生腿一软,眼泪汪汪地说:“祁总,这我真的没法跟您打包票。” “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眼睑微动,眉间溢出几分阴翳。 眼一眨,回到座位后,唇角复又挂起笑,和甲方重新商谈合作的细节。 会议一直到天黑才散场,直到深夜祁景安才回到家中。 医生已经离开。 阿姨面上忧心忡忡,伺候祁景安端茶倒水没几句,就开始大吐苦水。 “太太现在的性子就好像个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完全不记得我,光吵着要霍院长。” “晚上饭也不吃,我跟医生一起哄了好久,十点多才折腾累到没力气,哭着睡着了。” 祁景安淡淡道:“我记得那么多阿姨里,她最喜欢你,你白天好好照顾她,我会给你加薪。” 阿姨心里又开心,也忧愁。 再怎样,看着以前好好一个人,变成如今这模样,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想想祁景安那样喜欢凌玥儿,如今她变成这样,他心中的难过只会比她只多不少。 但他还是强撑着,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 阿姨叹了一声。 “我在祁家待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有三年了。照顾太太是我应该做的,不消您提,我也会努力做好。” 祁景安洗过澡,站在门外很久。 他抽了两根烟,压下心中的难过,才轻手轻脚推门上床。 月光下,凌玥儿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触手的枕头潮湿一片,即便是睡着了,梦里也在流着泪。 从凌玥儿大出血开始,到宝宝去世,瞒着凌玥儿两个月有余。 这种无能为力,无时无刻不在让祁景安精神日益绷紧。 事到如今,那根弦终于断开,无声无息,却也早有准备。 他不得不承认,这已经是他做过努力后,能得到的最好结局。 生,老,病,死。 世上有许多事,是人再多努力,也不能预料和改变的。 都说有钱什么买不到? 其实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不管怎样,至少玥儿还活着,不是吗? 哪怕她疯了,傻了,痴了。 他低头,轻吻凌玥儿眉心。 表情虔诚。 …… 顾君柔收到消息,过来看过一次凌玥儿。 她进门不多久,阿姨找遍了房间,都没找到凌玥儿。 保镖看过监控,再三保证凌玥儿还在屋里,没出过门。 可人就是怎么都找不到。 所有人都开始在别墅内大喊凌玥儿,翻箱倒柜地找她,最后在一个偏僻的次卧书柜里,找到缩在角落的凌玥儿。 她抱着一个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破布玩偶,眼神瑟缩的看着祁景安。 祁景安唇角挂着温柔的笑,低声哄她:“这里很久没收拾过了,里面都是灰尘,我们出来好吗?” 凌玥儿惊恐摇头。 “不要,外面到处都是人要抓我,我好害怕,会有人抢我的宝宝的。” “她们会吓到宝宝,你走开,不要把她们引过来了。” 祁景安伸手,想要摸凌玥儿脑袋,见她猛地躲开,落寞地收回手。 “可是这里很黑,很多灰尘,会让宝宝生病的。” “来,我带你去更安全的地方。” 听到宝宝会生病,凌玥儿纠结半晌,才不情不愿地从柜子里钻出来。 她牵着祁景安的手,别墅里到处都是陌生人,可唯独祁景安,让她莫名想要亲近,怕不起来。 他不会害她。 似乎这种认知,已经根深蒂固。 顾君柔坐在大堂,看众人跑来跑去,乱成一团,表情变个不停。 直到祁景安牵着凌玥儿下楼,她视线扫过凌玥儿灰扑扑的脸蛋和衣服,唇角的笑终于僵住。 “可怜的孩子。”她叹了一句,想抱抱凌玥儿。 凌玥儿忙不迭躲开,整个人狼狈地摔出去,被祁景安险之又险抱住。 “那是谁,为什么要抱我?她看起来不像好人。”凌玥儿附在祁景安耳边低声道。 祁景安拍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没事,有我在呢。” “她忘记了很多人。”祁景安回过头解释。 “是我没考虑到。”顾君柔不动声色收回手,“玥儿的病情,我问过很多人,找到一位老中医。” “他出身医术世家,以前全国各地闻名而来看病的人数不胜数,三年前因病休诊,我求了很久,才求得他答应见玥儿一面。” “时间约在明天下午三点,到时我亲自跟你一起带玥儿过去见他。” “他收了你多少钱?” 祁景安并不怎么报希望。 不是说不信中医,只是现在国内西医当道,有本事的中医太少,其中还有不少坑蒙拐骗的人在混水摸鱼,常人也很难分辨真假。 但如今西医试过没用,自然只能寄希望于其他门路上。 顾君柔没好气坐下,喝了口茶:“就送了些投其所好的小玩意,老人家不缺钱,送钱过去反而会惹他不高兴。” “你切记明天少提报酬的事,把你的怀疑收着点,别让我一片苦心白费。” 祁景安垂眸:“好的。” 原本安静待在他怀里的凌玥儿,突然抖了抖身子,冲着空气大喊:“霍妈妈,你终于来看我了。” 她伸手抓了两下,眼中露出惊恐之色。 “为什么我摸不到你?” “你是谁?你不是霍妈妈!不要害我的宝宝!” 刺耳的尖叫声响起,凌玥儿抱着破布娃娃抱头鼠窜。 她撞开顾君柔,钻进茶几底下,神经兮兮啃着指甲四处张望。 顾君柔吩咐下人把她拉出来,被祁景安厉声制止,他毫不顾忌的跪下来,温声哄着。 “医生说了,要尽量哄她主动出来。强行把她拉出来,会刺激加重她的病情。” 顾君柔虽心有不忍,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祁景安恍若未闻。 凌玥儿忽的转头,一双无神的眸子笑盈盈的盯着顾君柔。 “爸爸,你怎么在妈妈背后趴着?你不累吗?” 顾君柔悚然一惊:“你在说什么……” 她猛地站起身,回头望了两眼。 身后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 凌玥儿爬出来,抓住她的脚腕。 “爸爸说他好累,妈妈,要不你让他休息一下吧。” 顾君柔后背冒出一层汗,只觉得凌玥儿神神叨叨的,瘆得慌。 她下意识踢开了凌玥儿的手,力道没掌握好,手被甩飞,砸到了茶几柱子。 凌玥儿哇哇大哭:“妈妈,不要打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祁景安立刻紧张的抱住她,责怪的看向顾君柔。 “妈,你干嘛这么粗鲁对玥儿?我知道她现在精神出了点问题,你看不顺眼,但是你也不必这样伤她吧。” 顾君柔一口气上不来,气得喘了好几下。 她不过是不小心踢开凌玥儿的手,祁景安就这样说她。 祁景安不像他爸,情商虽然开窍的慢,却足够痴心,能一颗心全系在凌玥儿身上。 如果凌玥儿精神正常,顾君柔倒乐得其成。 可现在凌玥儿突然疯了,顾君柔突然又有些发愁。 她心里是喜欢凌玥儿。 可这喜欢,是建立在她是个正常人的基础上。 若是凌玥儿的病能治好,也就罢了。 若是治不好呢? 儿子还年轻,总不能挂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吧。 孩子也没了。 精神疾病难保不会遗传,就是治好了,下一代说不准也有受刺激容易发疯的毛病。 她张张嘴,想说什么,还是咽回肚子里。 送走顾君柔,祁景安实在不放心让凌玥儿自己待着,便把她带到办公室去,一边上班一边亲自照看凌玥儿。 办公室里人少,她状态稳定许多,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抱着娃娃吵着要看动画片。 邵清送资料进门,见凌玥儿这副样子,眼泪差点没忍住,慌忙抹了把脸。 祁景安大致解释了一下,看凌玥儿对邵清并不抗拒,便让她留下陪凌玥儿说说话。 这差事往常邵清求之不得。 现在却心里难受的紧。 凌玥儿不记得她了,不论她问什么问题,都像是听不懂似的,只会呆呆的望着她。 “在你面前还是比较乖的。”祁景安翻过一页文件,感叹道:“在家时她经常胡言乱语,到处乱跑,躲到没人的角落里藏起来。” 邵清的难受里,马上又多出些感动。 凌玥儿都精神错乱到这种程度,还能潜意识里对她偏爱有佳,这得是多真挚的友情啊。 再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她突然释怀了。 “唉,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希望你知道了不会怪我。”她悄悄凑到凌玥儿耳边。 第120章 邵清的秘密 “其实一开始,是顾夫人吩咐我接近你的。” “但是渐渐的,我觉得你人挺好的,就真的把你当成好朋友了。是真的哦。” “这个事情我一直压在心底,总觉得愧对于你,又找不到机会跟你说……现在你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希望你快点好起来吧,哪怕是怪我,不把我当好朋友了我也心甘情愿。” 凌玥儿没有一点反应,呆呆地看着邵清,没听懂邵清在说什么。 她歪着脑袋,嘴里突然冒出一句:“我想吃果冻。” 邵清二话不说,给她买了一大袋果冻回来。 祁景安正准备带凌玥儿去会议室,待会儿有一场公司内部会议要开,就算有邵清在,他也不放心让凌玥儿脱离他的视线范围。 邵清看他这架势,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祁总,您这是?” 祁景安把凳子拉开,让凌玥儿坐到他身旁。 “玥儿跟我一起开会,果冻放桌上就好,钱我单独转给你。” 邵清忙摆手:“没多少钱,玥儿也是我好朋友,真的不用报销了。” 她再看坐在两旁的高层,也是面面相觑,赶忙溜出会议室。 “开始吧。”祁景安双手交叠。 显示屏前的高管清清嗓子,理了理领带,打开ppt开始自信高昂地讲解企划书。 一阵噼里啪啦的塑料袋响动噪音,凌玥儿撕开包装,津津有味地吃着果冻。 果冻太滑,不小心掉到桌上,她惊呼一声,趴在桌上快速把果冻捡起塞回嘴里。 甚至还舔了舔指尖的汁水。 会议室内腾起一股微弱的骚动,大家立刻躲开视线,全当是睁眼瞎。 祁景安神色不变。 他抽出一张纸巾,擦拭凌玥儿的嘴巴和指尖,温声道:“掉在桌上的东西脏了,就要丢掉,不可以再捡起来吃。” 凌玥儿眨眨眼:“为什么?” “因为脏了。” “不脏,桌上很干净的,霍妈妈才擦干净。” “那你听霍妈妈的话,还是听我的话?” 凌玥儿眼神游移,迟疑半晌,看在果冻被他劫持的份上,弱弱地说:“听你的。” 祁景安笑得宠溺,摸摸凌玥儿的脑袋。 明明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场面。 但不知为何,在场的众人只觉得胃胀胀的,好似有狗粮不停往里塞。 他们在开会,凌玥儿听不懂。 她坐不住,动来动去,不是要上洗手间,就是要吃东西。 智力倒退的厉害,很多生活中的常识都给忘掉了。 这一次也是,要不是祁景安眼疾手快,她差点就穿着裤子蹲下去上厕所。 就像带小孩。 什么事情都要费心费力地教,还要接受她时不时的精神异常。 “上厕所要脱裤子,今早还说记住了,怎么还没过几个小时就给忘了?”祁景安敲敲她的脑袋。 凌玥儿捂着头,嘟嘴:“玥儿尿急,就忘记了,下次不会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祁景安心中难免酸涩。 尽管如此,他还是温声叮嘱:“下次要记得哦。” 凌玥儿点头,蹦蹦跳跳出门,坐回座位。 一场会议开了一个小时才结束。 高管们忙里偷闲,难得这么轻松自在,喝水的喝水,闲聊的闲聊。 看着已经开始打瞌睡的凌玥儿,祁景安叹了口气:“今天就到这里,辛苦你们了。” 高管们一本正经地离开办公室,才出门,肩膀就放松下来,勾肩搭背地使眼色。 新来的特助被围了个圈,全是打听消息的。 “高特助,看样子祁总对凌小姐是情有独钟啊。” “还以为我家女儿有希望上位,正准备找个机会介绍给祁总认识认识呢。” “顾夫人有没有什么指示?” 高勉板着脸,严肃道:“抱歉,我也是刚来,并不清楚祁总的私事。” 从公司出来,祁景安先带着凌玥儿去扫墓。 她以前一直念叨着出院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霍代梅。 现在她不记得了,但他还记得。 墓园是霍代梅生前就挑好的位置,人烟稀少,非常安静。 他带了两束菊花,摆在面前。 凌玥儿疑惑地看着墓碑:“咦,这里怎么会有霍妈妈的照片?” 祁景安温声道:“霍妈妈现在就住在这个小房子里了。” 凌玥儿绕了一圈,锤祁景安的手臂。 “骗人,这么小的房子,都没有门,霍妈妈怎么可能住在里面!” “我要见霍妈妈,我要回福利院,我不要听你胡说八道。” 她说着说着,眼泪突然流下来。 “霍妈妈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祁景安不忍看她懵懂的眼神,视线移开,取纸巾替她擦泪。 凌玥儿神志不清,流了两滴泪,又开始傻呵呵地笑。 她跳到墓碑面前,摸了摸上面的照片,举着怀里的娃娃给照片看。 “妈妈,你走之后发生了好多好多事,你还不知道吧,陈萱被我弄毁容啦。” “可是,明明都报仇了,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很痛苦?” “我真的好想你,我每晚都会梦到你,外面到处都是坏人要抢我的宝宝,你看,宝宝很乖哦,她才六个月大,身体却很健康。” “地下黑乎乎的,你一个人在里面会不会害怕?你出来看看我吧,看看宝宝,她也很想见你。” 凌玥儿一边说着,脸上挂着怪异的笑容。 泪水不停从眼眶跌落,摸过墓碑的手擦着泪,白净的脸一下又变得脏兮兮的。 她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嘴里反复嘟囔着“妈妈,我要妈妈。” 祁景安抱住她,一点点擦干净她脸上的灰尘和泪水,眼里浸满了爱恋和温柔,轻声安慰着:“不怕,你还有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霍妈妈虽然不在了,但是她会在天上保佑你,不论发生什么,哪怕是换一种方式,我们也会一直陪着你。” 他拥着她,心跳强劲有力,带着令人沉迷的安心感。 凌玥儿渐渐安静下来。 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像往常一样吻她。 凌玥儿吓了一跳,推着他的肩膀别扭道:“你为什么亲我?” “我们是夫妻,我想亲你,这很正常。” “夫妻?”凌玥儿蹙眉。 祁景安的手停在她面上,一点点抚平她眉间的沟壑。 “你讨厌我亲你吗?”他在她耳边呢喃。 凌玥儿挠了挠脑袋。 他的吻很轻,不知道怎么描述感觉,就是软软的,只是简单碰到一起,就会莫名的心跳加速。 心里似乎有种渴望。 觉得这还不够,还想要更多,更亲密的接触。 她羞红了脸,垂眸不敢看祁景安,支支吾吾说:“不讨厌的。” 祁景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他一手扣住凌玥儿的后脑勺,不同于之前的小心翼翼,霸道的吻不断落下。 “唔!” 凌玥儿吃痛的挣扎。 明明是隐隐期待的吻,却让她突然开始害怕。 他的吻太过强势霸道,让她喘不上气,唇也麻了。 祁景安吻得格外认真。 他是情不自禁,也是在蓄意报复。 霍代梅对他们婚姻关系的断言,就像诅咒,让他心生不满,还有些逆反心理。 “我不会离婚,即便玥儿疯了,我也不会放开她。” “所以,你就安息吧。” 他眼角的余光瞟着墓碑,冷冷地想着。 但这并不是在赌气。 祁景安早已打定主意,只要玥儿的病还有一线希望,他就绝不会放弃。 经历了这么多,他早已明白她在他心里的地位。 看着她难过,他也会跟着难过。 只要一想到会失去她,他的心就空落落的。 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让他甚至觉得她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可以乖乖地,听他的话,跟在他身边。 即便是她不记得他了,也依然会对他笑,不抗拒他的亲近。 想不起过去的事,又何尝不是好事呢? 只要他足够有耐心,她会渐渐忘记所有的烦恼,像个孩子似的,一辈子无忧无虑地活着。 偶尔深夜梦中惊醒,他还会默默地感谢上帝,没有残忍地直接带走凌玥儿,至少留下了一具躯壳给他。 他真的很珍惜这样的日子。 恨不得这一刻就是永远。 …… 这一夜,对于凌玥儿来说,是躺在祁景安怀中,安稳入睡的一夜。 但对于邵清而言,就成了人间噩梦。 她接到母亲的电话,脚步疲惫地赶回来,在家门口时,愣了好久。 干净整洁的家门口被泼了一大桶红油漆,散发出刺鼻的味道。 原本是门锁的位置,锁不见了,露出一个狰狞的大洞。 她慌忙推开门,许珍双眼通红,正坐在沙发上以泪洗面。 “这是怎么了?” 话才问出口,邵清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 果不其然,许珍绝望地哭诉:“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你爸又瞒着我们出去赌博,欠了好多债不还,债主都追到家里来了!” 邵清手里的包落到地上,她强掩心慌,蹲下身捡起包包。 “这次又是欠了多少?” 她找出手机,先算了算自己的余额。 只有两万不到。 她工作已有三年,总存不到什么钱,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邵文康嗜赌成性。 一开始,只是几千,渐渐越玩越大。 每次东窗事发,他都说以后会改,再也不赌了。 同样每次不出三年,刚刚步入正轨的小家庭,又会因为他一次失手,被打回原形。 要不是她能搭上顾君柔,老老实实上一辈子班,恐怕都不够邵文康赌一次的。 她已经习惯了。 即便是离婚,也没法摆脱这个无赖老爸的阴影。 许珍不停抽泣,整个人都是绝望的。 她恨透了邵文康,怪自己眼光不好,怎么就看上这样的男人,毁了自己,还连累了女儿。 “这次我们不能再帮他了,你不知道,他这次真的太过分了……” “他拿我们的房子做抵押,一共欠了三百多万,赌得一分不剩!那些人砸门换锁,要我们今晚就搬出去。” “什么?三百万?” 邵清抓着手机,气得手发抖:“这房子离婚时就分给我们了,又不是他的!他凭什么拿房子做抵押?我不搬!” 门被打开,邵文康喝得醉醺醺回来,吊儿郎当地用脚踹上门。 “你说分给你们就是你们的?房产证掉了,也不在你们手上,要我说,这房子就是有我一半。” “掉了?你好意思说那是掉了!”许珍怒吼:“要不是你以前拿着房产证去借钱,何至于现在有房子没有房产证。要你补办,你也不肯配合,离婚协议上写得明明白白房子归我,你现在又来反悔?” 邵文康冷哼一声。 “你以为离婚协议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的?房子是夫妻共同财产,该我的那份就是我的。我不签字,你就补不了房产证,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还有邵清,怎么说我也是你爸爸,你怎么一颗心全往你妈那儿偏?你要知道,我如果付不起这笔钱,可是会被拉去沉江的。” “笑死,还沉江呢,你当现在是什么年代,要是真能把你沉江抵债,我都要乐死了。原本我还想着几万块钱,我能帮也就帮了,现在,呵呵。” “爸爸,你就干点人事吧,不要再打这套房的主意了行嘛?这毕竟是我们共同生活了几十年的房子啊,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留念从前的生活嘛。” 邵文康举起酒瓶,猛喝了一口。 他苦笑着解释:“清清,爸爸也不想这样的,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要不,你再帮爸爸一次,找找那位顾老板?你不是在她手底下做事,很得她的器重吗?” 总是这样。 帮了一次,就还会有下一次。 到处借,到处赌,她已经不记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家变成了这副乌烟瘴气模样。 还记得小时候,尽管家里不是很富裕,他们还是会努力抽出时间带她一起去各种地方穷游。 春天的风筝,夏天的泳池,秋天的野营,冬天的烤红薯。 被那些美好的回忆蒙蔽了双眼,她才会一次一次觉得,他会有改过自新的那天。 十赌九输,为什么,他就是不懂呢? “你也知道,我是在她手底下上班。”她笑容嘲讽冰冷,“哪有上班族,隔三差五找老板帮忙处理家世还债?还是三百万这种巨额。” “你就算是把我给卖了,我也不值这个价!” “反正现在严打暴力催收,要我说,不如你就死皮赖脸拖着吧,反正你不还款,人家顶多把你揍一顿,死不了的。” 邵文康一听,立刻不慌不忙道:“那不行的,不还钱他们还要砍我的手指头哩。不想拿房子抵,那还有个法子。” “我给你介绍个老板,他愿意给三百万的嫁妆娶你,刚好能抵这笔债。” 朦胧的灯光下,邵清没错过他眼中狡黠的光芒。 登时肺都要气炸了。 “好哇!邵文康!你连你女儿都来算计?” 第121章 玥儿跳水 邵文康死皮赖脸往沙发上一躺。 “我也是为你好,你老实上班,一年才赚几万,嫁给人家就能拿三百万,而且男方这么大方,婚后有的是大少奶奶日子过,这是只赚不亏的买卖啊。” “不好的地方嘛,也有,就是那男的老了点,长得也就跟你爸我差不多帅吧。” 邵清看着他油腻的双下巴,怀孕六个月那么大的啤酒肚,晚餐差点都没给吐出来。 她控制不住地大吼:“你给我滚!我看到你都嫌恶心!” 邵文康脸一拉:“你真不肯?” 包包飞过来,砸中他的大脸。 “滚!” 邵文康捂着鼻子,狼狈地往外走:“你既然这样对我,就不要怪我不讲父女情分。” 这时,门口突然走出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眼睛紧盯着邵清。 “就是她被我们老板看上了?”为首的一个男人沉声道。 邵文康弓腰谄媚道:“没错,这就是我女儿,从小洁身自好,一直单身没有过男朋友,现在都还是个处呢。” “邵文康!”邵清气的脑门嗡嗡响。 男人嘿嘿笑了几声,摸着下巴说:“姿容确实不错。” 邵清根本不想跟他们废话,干脆拿出手机拨打110。 后面几个保镖眼尖,不由分说夺过她手机往地上狠狠一摔。 屏幕瞬间裂开熄灭。 邵清的手也被扭得生疼,指甲劈开,鲜血不停滴落。 她表情难看极了。 “这么不懂事,还敢报警。现在可是你们欠了三百万巨债,你最好给我乖乖的,不然你爸你妈的安全,我可不敢保证!” “我看你妈年纪也不大,实在不行,就把你们一起卖到夜总会去赚钱好了。” 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站在面前,压迫感十足。 邵清有些胆怯,却还是挡在许珍面前。 “等等,我现在打电话想办法筹钱,你们不要打我妈的主意。” 她扭头让许珍把手机给她。 许珍红着眼,颤颤巍巍掏出她那个屏幕裂了好几条缝还不舍得换的破手机。 “你要给那位顾老板打电话?” 邵清漠然拨通顾君柔的电话。 她心中其实根本不抱希望。 上回顾君柔肯帮她,是想她接近凌玥儿,试探凌玥儿的底细和为人。 现在玥儿早已经离职,又神志不清,她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只不过这些人凶神恶煞地堵在门口,她们退无可退,哪怕些许的希望,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打电话求救。 “您好,哪位?”电话接通,顾君柔温柔的低语传来。 邵清猛提一口气:“顾夫人,是我,邵清。” 顾君柔顿了顿,“怎么换了个电话号码?” “这是我母亲的手机。” “好的,找我是有什么事?” 邵清捏紧了拳头,结结巴巴紧张地说:“能不能麻烦您……就是,我父亲在外欠了许多赌债……” 她话才开口,耳根通红,面上火烧似的羞耻。 那可是三百万。 顾君柔凭什么替她付这三百万? 就凭她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果不其然,顾君柔沉默下来,过了好久,她才叹了口气。 “我很抱歉……” 不等她多说,邵清忍着泪挂断电话,强装镇静,胸有成竹地说:“你们先等等,钱再过几个小时就能转过来。” 男人狐疑地看着她:“你不会是在拖延时间吧。” 邵清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有力:“那是三百万,又不是几万,要筹钱等个几个小时不是很正常?” 她说完,就拉着许珍往房间走。 男人在身后幽幽道:“不要报警。警察管得了你一时,管不了你们一世。” 邵清重重摔上卧室门,往阳台走。 他们这个小区房龄大,环境不好设施老旧,住在这里的很多人都已经买了大房子搬走,租户人口流动极大。 也有人觉得出租麻烦,房子留着升值等旧改拆迁,就这么放在那儿不管。 她们对门这一家,就空置了很久,一直没人住。 两家的阳台都改造过,中间连通,隔了一个小门,是对门拜托许珍上门照看特意留下的。 她打开门钻进去,示意许珍也赶快过来。 许珍皱着眉:“这样根本跑不掉的,他们一进来就会发现这个小门。” “你听我的,我现在报警,能拖延一阵是一阵。” 许珍性格柔弱,没什么主见,见邵清都这么说了,她乖乖听着,往另一边房里钻。 “接下来怎么办?”她完全慌了神,光指望着邵清来安排。 邵清关上小门,踮着脚轻声走到大门,透过猫眼看对面自己家。 门口守着两个人,正表情严肃地瞪着这边。 又过了一阵,房间里的人发现不对劲,开始大声拍门。 门口的两个保镖对视一眼,往里走。 趁着这个间隙,邵清立刻打开门,拉着许珍往下跑。 她们迅速上车,等那帮人发现追来,距离已经隔了很远。 “快呀,他们追上来了。”许珍不停往后望。 邵清一脚油门,在下班高峰期刚过的大路上一路疾驰。 连闯了两个红灯,眼见前方就是警察局,后面的车见势不妙,竟然猛地撞上来,硬生生逼停了邵清的车。 为首的男人下车,满脸怒容敲了敲车窗。 “下来,别等我把你车窗砸了再来求我!” 他敲车窗的力道很重,有种下一秒,玻璃就会碎掉的错觉。 见邵清坐着不动,男人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拳头狠狠砸向车窗。 这动静引来了路人的围观,有两辆警车急驰而过,又掉头回来。 紧接着又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路边。 三辆车里的人同时下来,围了一圈。 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停在车旁,冷冷推开壮汉男,看向邵清。 即便他戴着帽子和口罩,邵清还是一眼认出了陈修语!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邵清。” “语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在看到警车赶到时,其实他就应该放心离开的。 但是他还是过来了,就为了亲眼确认邵清的安危。 这其实很不像他的作风。 陈修语没有多想,只把这归结为责任感。 在得知陈萱因为不能找凌玥儿出气,迁怒邵清给邵文康设局时,他立刻赶过来,就怕发生无可挽回的事。 “你没事就好。”他压低帽子,视线停在肌肉壮汉身上。 “我已经给你们老板打过电话,这件事到此为止,如果你们再配合陈萱这样胡闹,就别怪我收集证据送你们进局子里。” 壮汉刚要开口,却不料身后的邵文康看到警察立刻怂了,飞扑着抱住警察的腿大喊:“救命啊,这些人暴力催收,要抓我的老婆女儿去干违法的勾当,警察大哥快救救我们吧!” 他倒是很会审时度势,壮汉冷汗立马下来了,瞬间收敛自己的痞气,不停摆手否认。 “不是的,我们哥几个就是看上去比较凶,脾气暴躁了一点,这都什么年代了,哪里还敢暴力催收啊哈哈哈。” 警察哪里这么好糊弄,他看向邵清:“刚才是你打电话报警?” 邵清眼睛恋恋不舍地从陈修语身上挪开。 她心脏砰砰直跳,不敢相信陈修语竟然会特地赶来救她。 听他方才的话,似乎这事和陈萱有关。 可他居然亲自来了耶。 明明打个电话就好,他还特地跑来看她。 他真的好温柔好善良…… 方才的惊恐被驱散一空,她满脑子都是粉红泡泡,被警察大哥冷冷盯着,她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是的,就是他们堵在我家门口。” “警察大哥,我电话里也解释过了,我爸妈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离婚了,按理来说他的债务,现在也不应该牵扯到我们头上对吧。” “刚才我们跑出来,他们还紧追不舍,差点就逼得我翻车了!” 她表情夸张,就想把事情闹大。 陈修语突然抓住她的手,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 邵清小脸激动的红扑扑的,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手腕相交的地方。 然而这肌肤相亲的时间过于短暂,不到两秒,陈修语就走到一旁,低声跟警察交谈。 壮汉垂着头,侯在旁边,默默听着。 也不知几人怎么沟通的,十来分钟后,壮汉上车离开,警察带走了邵文康,和邵清挥挥手告别。 事情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解决了。 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语哥,真是谢谢你了。”她一时不知该怎么感谢,干巴巴地说道。 “没什么好谢的,应该我跟你道歉才对,要不是陈萱,你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邵清五官跟着三观走,自动往身上揽罪过:“那也是邵文康有问题,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他嗜赌,陈萱也骗不到他头上。” “语哥,你对我这么好,我无以为报,不如……” 以身相许这几个字还没说出来,陈修语像是已经猜到她接下来的话,一脸无奈地说:“打住。” 邵清哽住。 她眼珠一转:“不如,我给你按摩吧。你的腰怎么样了?最近拍戏累不累,我技术很好的,按摩一小时,保证明天一天都精神满满!” 陈修语:“……” 看邵清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活泼模样,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方才惊险的插曲。 陈修语后知后觉地想到,也许他不该来的。 更没必要担心她会害怕。 …… 邵文康在警局待了整整一夜。 直到中午,他骂骂咧咧地走出警局大门,先在便利店里,用仅剩的十几块钱买了瓶酒,就地坐在桥边喝闷酒。 什么赌债欠款,其实都是骗人的。 昨天有个老板突然上门,说只要能让他把女儿嫁给他,就愿意给他三百万做聘礼。 他早该想到的,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但是当时就是一头脑热,想出这么个漏洞百出的骗局来逼迫邵清。 他以为自己搬出父女情分,邵清总会心软的。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铁石心肠,不顾他的死活打电话报警。 一想到唾手可得的三百万现在不翼而飞,他就心塞暴躁。 身前走过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娃娃,眼神鄙夷地望了他一眼。 他顿时怒火中烧,只觉得自己活得太窝囊,连乳臭未干的小屁孩都敢瞧不起他。 他伸出手拎着小孩的衣领,猛地将人抛下桥。 “扑通。” 小孩还来不及尖叫,就落入河中,胡乱扑腾着手脚。 他站在桥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看着孩子溺水,不断挣扎,而桥边的人反应又很慢,竟然没有一个人敢跳下来救孩子。 突然,有一个人从邵文康身旁飞跃而下。 “玥儿!” 祁景安惊呼一声,扑到桥边。 他带着凌玥儿刚走上桥,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凌玥儿突然翻身跳河,把顾君柔也给吓得不轻。 “这是想不开,要寻死?”她探头往下看,看到凌玥儿正努力把落水的孩子往上托。 又是噗通一声。 祁景安也跳下去了。 顾君柔脸色泛青:“这么高跳下去,也不怕摔着,真是胡闹!” 桥下。 凌玥儿毕竟是个女人,力气不大,还是大病初愈。 小孩见有人救他,惊恐地挣扎,四肢攀在凌玥儿身上,反而让她的动作更加受限。 她游泳技术也就一般,还是祁景安教的,脑袋空空的跳下来,完全凭借着本能想要救孩子,反倒弄得自己不断呛水。 尽管如此,她还是拼命举着孩子,将他托出水面。 祁景安迅速赶来,想把孩子接到自己手上。 凌玥儿死死地抓着小孩,不肯放手。 祁景安知道,她这是又犯病了。 “玥儿,是我,我不会抢你的宝宝,我是要救他!”他心酸地说着,用手撑着小孩,好让凌玥儿能有空间呼吸。 凌玥儿迟疑地看他。 她觉得祁景安不会害她。 他对她真的特别好,什么都依着她。 可是她还是不想放手。 万一放手了,宝宝就没了该怎么办? 她总是在找宝宝,也许这个孩子,就是她弄丢的那个宝宝呢? 两人相互拉扯,小孩崩溃地大喊:“别扯了!你们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来谋杀的?” 凌玥儿听得懵懵懂懂,察觉到小孩眼中的怒气,怯怯地放开他,让祁景安得以接手。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祁景安才把两人拉上岸。 一个中年大妈飞扑过来,抱住小孩。 没等到该有的道谢,她突然劈头盖脸指责道:“你们是有什么毛病吗,救人就救人,跑到河中间拉拉扯扯是个什么意思?” “还有那个女人,你为什么还牵着我家少爷不放,我知道了,就是你把我家少爷推下河的对吧!” 第122章 温柔的甜蜜 “不是的,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掉下去了……” “呵,不是你推的,你为什么要救?”大妈叉着腰,指着凌玥儿鼻子骂:“你要跟我去医院,我告诉你,要是我家少爷出了什么问题,跟你们没完!” 方允宸人小鬼大,尽管浑身湿淋淋很是狼狈,架子摆得倒是很高。 他傲娇地一撇头,不耐烦指着还在桥上看热闹的邵文康:“林姨,是他把我扔下来的,快去抓他!” 大妈立刻哑声,下一秒就往邵文康那头冲,嘴里还大喊着:“抓人,就手里拎着酒瓶那个死酒鬼,居然敢把我家少爷扔下河里,我要你好看!” 邵文康晕乎乎的,跑出去没两步,就被她拉住拳打脚踢。 大妈心知是自己照顾不周,才会让方允宸被扔下桥,此刻再不多出些力,回到家少不了被责怪。 心下焦急,她力道就更大了,打得邵文康嗷嗷直叫,差点没求着她快把自己送回警局。 桥下。 “我为林姨方才的误会给你道歉,她就是这样一惊一乍的性格,并不是真的坏心眼找你茬。” 方允宸说着,见凌玥儿还不放手,扯了扯手腕:“不要以为你是大人,就可以随便占小孩子便宜哦。” 他一本正经,奶声奶气地说:“男女授受不亲,懂吗?” 凌玥儿眨眨眼,完全没把林姨的误解放在心上。 虽然她现在才看出,这是个男孩子,但是那张漂亮的小脸还是让凌玥儿忍不住想要亲近。 没头没脑地觉得他好可爱。 尤其是那肥嘟嘟的小脸蛋。 捏起来,手感一定很q弹吧。 心里想着,手也跟着动了。 她抱起方允宸,傻呵呵捏着他的小脸蛋:“我的宝宝要是像你这么大了,一定也跟你一样可爱。” 方允宸眉心皱得都要平地起高楼。 这会儿他也看出来凌玥儿精神有问题,无奈地叹口气,瞪着祁景安。 “大叔,这个姐姐是你媳妇儿?你能不能管管她。” 莫名其妙就成了大叔的祁景安:“……” 这个辈分,细说起来也没什么毛病。 但是为什么叫他就是大叔,叫玥儿就是姐姐? 他拧干破布娃娃,故意抱在怀里:“既然玥儿喜欢小朋友,那宝宝就归我咯。宝宝真惨,被妈妈丢到河里,要不是爸爸记得你,你就被水冲走啦。” 凌玥儿看看娃娃,再看看方允宸。 她两个都想要,一只手抱着方允宸,一只手往祁景安怀里伸。 方允宸身子一歪,差点掉下来。 祁景安把娃娃举高:“你要抱他,就不能再抱宝宝了。” 凌玥儿立刻放下方允宸,扣着手指期盼地说:“那我还是要宝宝。” 祁景安这才把娃娃送回凌玥儿手中。 站在一旁的顾君柔脸色越来越沉,连连叹气。 凌玥儿现在就无异于是个傻子,还时不时发疯。 祁景安却一点也不避嫌,还带她去集团丢人现眼。 不到几个小时,就传遍了上流阶层。 那些爱嚼舌根的娇妻们,不会在当面说三道四,可私底下,祁家已经被当成茶余饭后的笑谈。 这也让她对凌玥儿的忍耐度越来越低。 为今之计,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中医身上。 她抬手看表,已经快要到约定的时间,而这两个要人操心的孩子,竟然还跳下河去救人,弄得浑身湿透。 这样去到人家家里,脸都要被丢光了。 “我已经让助理送干净衣服过来了,你们快些去换。”她催促道。 这时,林姨把邵文康又扭送回警局,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她猛地一拍脑门,发现自己又把方允宸给拉下了。 急匆匆赶到桥底,堆着笑道歉:“对不住,对不住,谢谢你们帮忙照看我家少爷,刚才是我误会你们了。” “我现在要带少爷回家换身衣服,麻烦你们给我留个电话,我回去以后找老爷子说一下表个谢意。” “不必。” 祁景安拉着凌玥儿去换衣服。 助理在岸上开了一间钟点房,衣服已经放在床上。 祁景安刚关上门,再转头,发现凌玥儿手里正摆弄着干净衣服。 “先洗澡。”他推着她进浴室。 河水虽清,但里面也有不少泥沙。 凌玥儿皮肤敏感,不好好洗洗,很容易过敏红肿。 “哦。” 温热的水淋在冰冷的皮肤上,她呆呆的一动不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就这么贴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 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和幸福涌上来,让凌玥儿不自觉裂开嘴傻笑。 她眉眼弯弯,抬头定定的看着祁景安。 “好看吗?” 祁景安已经习惯她时不时的傻笑,水打湿她的长发,洗发水慢慢揉搓出泡沫,再按摩一遍发根。 凌玥儿声音清脆:“好看。” 祁景安心意一动:“那,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了。”凌玥儿毫不犹豫地说,张开双手,牢牢抱住祁景安精瘦有力的腰。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哦,每一天起来,都比前一天要多一点喜欢。” “但是我有点害怕哎,这么喜欢下去,我的心好像总是被塞得满满的,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崩的一下炸开?” 祁景安眼眶瞬间红了。 凌玥儿清醒的时候,很少这样夸张且直白地表述心情。 他知道她也是喜欢他的,但是真正听到,还是会忍不住开心。 难过的是,这样的告白,不能从清醒的玥儿口中说出来。 “我也喜欢你,真的好喜欢,好爱你。”祁景安指尖摸索着凌玥儿的唇瓣,喃喃道,“也好想你。” “你真的好残忍,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感受,自顾自地把自己封闭起来。” “到底还要等上多久,你才愿意回来?” 凌玥儿歪着头,眼神纯真:“你是在跟我说话,为什么你说的我都听不太懂?” 他摇摇头,笑着俯下身,唇压上去。 先是安抚的轻吻,再是力道极重的拥抱。 温柔和疼痛交织,让快感变得更加鲜明。 肌肤相亲,鼻息滚烫,柔软的唇瓣摩擦带出火花,让情绪都变得放纵而激烈。 凌玥儿突然有点怕。 之前祁景安为了避免吓到她,动作一直都很轻柔。 但这几天不知怎么了,那股子凶狠的劲从胸腔透出来,压迫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慌乱。 她往后退,脚下一滑,祁景安顺势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按在墙上。 冰凉的墙面接触到后背,脊椎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紧接着祁景安滚烫的手捏在她腰间,充满了攻击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凌玥儿哆嗦的说:“景安,我有点难受……” 她声音里带点哭腔,眼里不知何时也涌出些泪水,看起来可怜又透出些乖巧。 像个被驯服的小兔子,完全没了以往张牙舞爪的狠劲。 祁景安呼吸瞬间变得粗重,手掌松开,在她后颈处摩挲几下。 被情欲支配的声音低沉,恶劣地贴在凌玥儿耳边。 “说说看,是哪里难受?” 他的指尖顺着后颈一路向下。 “说出来,老公才能帮你舒服。” 凌玥儿只觉得脊椎一阵酥麻,腿一软,几乎都要站不住,全靠祁景安扶着。 “我……不知道……”她茫然无措,小声急促地喘。 因为精神混乱,她的记忆时好时坏,脑子一团浆糊,根本没法认真思考。 但对于祁景安,似乎本能就有想要亲近的欲望。 哪怕两人只是单纯抱着,什么都不做,仅仅是肌肤相亲,都会带给她一种难言的安宁快感。 这感觉能让她从无边的绝望中挣脱出来,像是悬崖底垂下来的一根细绳,别无选择,只有牢牢地抓住它。 祁景安不疾不徐。 “不知道,那就是还不够难受。” 凌玥儿还没反应过来,祁景安的唇又一次附上来,深深吻下去。 唇齿间辗转,汲取,让克制和悲痛有了一丝喧泄的出口。 他用力抱着她,凌玥儿喘不过气,双手无力地攀着他的肩膀。 这么相拥着,她很快感受他身体上的变化,眼中有几分疑惑。 害怕,又有点说不出的小期待。 “现在呢?”他低声问,“还有哪里难受知道吗?” 凌玥儿混沌的脑子里什么也想不出来。 迟疑了很久,才纠结地说:“好像后背痒痒的,你的手捏着我的腰也好痛。还有心里,也痒痒的。” 她抓着胸口,纳闷地求助:“为什么我抓不到痒的地方,你帮我挠挠好吗?” 祁景安:“……” 对上凌玥儿懵懂干净的眼神,旖旎的氛围突然散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害羞的成年女人,而是一个心智可能还不到三岁的大小孩。 方才那些情难自禁,不过都是他在对着小朋友耍流氓。 祁景安身上的热度一下褪去了。 他无奈拍拍凌玥儿的脑袋:“好了,不逗你了。别再挠那儿了,都被你抓出好几条印子,回头几天都消不掉。” “换上干净的衣服出来,我帮你吹头发。” 他说完就准备离开。 凌玥儿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了脸色,温暖的怀抱松开,冷空气包裹住她的身体,让她不知所措。 “为什么要走,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她情不自禁冲上前,抱住祁景安的腰。 祁景安表情淡淡的:“没什么,我们一会儿还要去看医生,不能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 他取出毛巾,搭在凌玥儿肩上。 凌玥儿嘴一撇。 她想也不想,闹起脾气。 “我不管,你就是生气了。” “我也生气了!” “我就要抱抱,还要亲亲,我不想去看医生了,我们继续玩!” 她扒住祁景安肩膀,两条腿使劲往祁景安腰上蹬。 祁景安什么时候见过凌玥儿这副猴急模样,一时脑子有些发懵,回不过神来。 就这样,凌玥儿成功把自己挂到他腰间,气喘吁吁地笑道:“还是这个姿势好。” 她这是把方才的调情,全当成在玩游戏? 祁景安嘴角抽搐,哭笑不得的就着这个姿势,擦拭凌玥儿身上的水珠。 凌玥儿皱眉看他。 “你为什么不亲我?”她不安地问。 祁景安轻轻吻了两下她的眉心和唇角。 但这明显不是凌玥儿想要的感觉。 方才心慌意乱和小鹿乱撞的感觉,似乎还残留在脑海里,令人沉迷不舍。 她隐约记得,还有比亲吻拥抱更令人沉醉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她掰着祁景安的脸,让他正视自己。 “我们真的不继续下去了?” 祁景安挑眉失笑:“你知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凌玥儿像啄木鸟一样,嘟嘟嘟狂风骤雨地先亲了祁景安满脸口水。 随后才傻呵呵笑眯了眼睛:“我知道啊。” 祁景安心猛地一跳,伸手,抚摸着她红肿的嘴唇,眼神晦暗不明。 食色,性也。 即便凌玥儿疯了,身体本能渴望的欲望和快感,也依然能感觉得到。 更有甚者,如今没了理智束缚,她变得更加肆意大胆。 长发凌乱搭在肩头,遮遮掩掩,若隐若现。 清纯无辜的眼神里有丝媚意,无知觉地勾引着祁景安,让他瞳色渐沉。 她咬着唇,笨拙学着祁景安对她使出的手段,柔嫩的小手四处点火,嘴巴啊呜含住他的耳垂,用尖锐的小虎牙一下一下磨着。 祁景安呼吸瞬间乱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托着凌玥儿大步走出浴室。 要说高勉这人,也挺有意思的。 单纯为了换衣服开的一间钟点房,他偏偏选了套情趣钟点。 室内一张大圆水床,上面铺满了艳红色的花瓣。 凌玥儿落在花海之中,显得肌肤雪白透亮,格外性感动人。 祁景安深呼吸数下,抓住凌玥儿不安分的手,单手掐着她两手手腕举到头顶。 凌玥儿屏住呼吸,紧张又有一丝丝期待地直接闭上双眼。 …… 大厅里。 顾君柔眼看着分针一点一点挪动。 她焦急地起身,走到房间门前。 钟点房给了两张卡,一张在高勉手里,他正垂首侯在门外。 顾君柔欲言又止,想叫高勉刷卡开门,又担心擅自进去,会撞见什么刺激的场面。 打给祁景安的电话,半晌不接。 约定的时间都快到了,还不赶紧出来。 洗澡换衣服而已,也不知这两人到底要折腾多久。 就这么等不及,非要现在胡闹? 她心下不耐,敲了两声门,见无人应答,就要刷卡进去。 滴滴两声,门应声打开。 第123章 疯子遭嫌弃 门刚打开,顾君柔听到吹风机的噪音。 她眉毛松了些,轻咳两声,这才往房里走。 大床上,两人已经是衣着整齐。 祁景安一手拿着吹风机,一手捏住凌玥儿挣扎的手。 她满脸通红,费尽全力,还是挣脱不开。 “还要多久?”顾君柔看凌玥儿这副抵触模样,想不通她怎么又犯病了。 “几分钟就好。”祁景安说。 赶在约定的时间前一分钟,他们刚刚好到医生家门外。 室内有小孩咯咯的笑声传来。 不等顾君柔敲门,有人已经打开门,四目相对,都是一怔。 河边那位林姨大惊失色:“什么情况,你们怎么还找上门来了?” 顾君柔笑笑:“原来你是方家的阿姨,你好,我们与方老先生预约过,下午两点登门拜访。” 林姨松了口气,扬起笑脸。 “哎呀,那真是巧了。”她依稀记起方老爷子曾提过这事,忙引他们进门,端茶倒水,“老爷子今天睡得有些迟,现在还未醒,麻烦您几个稍等片刻。” “不急。”顾君柔说着,视线扫过大厅墙上悬挂着整整一墙的旗帜。 方曲此人,出身祖传中医世家,经历过建国初期的一系列风波家道中落,全靠妙手回春的中医术维持生计。 三年前,因独子意外身亡,老人家悲痛欲绝,加上自己年龄大了,孙子还小,种种原因让他选择辞去医院副院长职位,隐居在闹市小巷中。 顾君柔此前一直是经朋友传话介绍,这还是第一次亲自登门,想不到路上凌玥儿跳下去救的小孩,就是他捧在手心里宠的孙子方允宸。 原本顾君柔求了多次,他也只是松口答应见凌玥儿一面。 现在多了这道恩情,想必他也不好再开口拒绝。 卧室里。 方曲听着林姨的汇报,表情不算好看。 他摸着孙子的脑袋,方允宸落水后受凉,换衣服又换得晚,现在已经有些发烧,正陷入沉睡中。 林姨自知考虑不周,也不敢隐瞒,把来龙去脉统统详细讲了一遍。 “你说,救人的刚好就是今日来求医的病人?”他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林姨点头:“我先前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们害得少爷落水,其实是有个不开眼的酒鬼在捣乱,已经送去警局。” 方曲咽下一口苦茶。 不怪他多想,实在是事情太过巧合,让人难免忍不住怀疑,这事到底跟这群人有没有关系。 自导自演一出苦情戏的手段,他也不是没见过。 但若是拿他宝贝孙儿的健康来做戏,那可就别怪他暗地里使坏了。 “先让病人进来吧。”他吩咐道。 凌玥儿的病情,他早就听介绍人说过很多次。 因为精神刺激导致的精神失常,这听起来好像不怎么严重,但其实关于精神方面的病,是最难医治的。 身体上的病,可以根据病灶对症下药。 精神上的,看不见摸不着,治不好,持续吃药也是治标不治本,最后都是家属厌烦了没完没了的迁就,往精神病院一扔,只等着自生自灭。 就算是他行医多年,也不敢说有把握看好凌玥儿的病,看在顾君柔还算诚心,才松口见她一面。 凌玥儿被祁景安领进来,坐到方曲面前。 “伸手。”方曲缕了缕胡子,表情冷淡地给凌玥儿诊脉,语气和态度都很漫不经心。 “夜里时常做噩梦惊醒痛哭?” 看他这装模作样的态度,祁景安心下不喜,却还是照实说了。 “是的,先前一晚会醒个五六次,最近有好些,一到两次左右。” 在祁景安的安抚下,她情绪有所稳定,提及霍代梅的次数也少了很多。 “张嘴。”方曲又说。 “啊。”凌玥儿嘴巴张得很大。 “消化看起来也不太好,邪气入侵,先开两副药,照着方子喝三天再来。” 他龙飞凤舞地写了两大张纸,塞到祁景安手中,不客气地赶人。 “好了,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忙,你们可以走了。” 祁景安只觉得离谱。 不过诊了几秒的脉,就胡乱开出的药方,能有什么效果? 怕不是坑蒙拐骗惯了,以为人人都这么好骗。 还有他所谓的邪气,是中邪见鬼的意思? 看不出病情,就往鬼身上套原因? 祁景安忍着怒气,接都不想接,径自拉起凌玥儿走。 还是顾君柔笑着感谢:“这药方里的药,有没有什么讲究?” “自然是有的,你若是信我,可以去楼下右转中古堂药房抓药,报我的名字,拿的都是最好的药材,效果也好。” “您说三天后再来,就是有把握能治好的意思?” 方曲呵呵一笑:“你来之前我就说过,这病,没有绝对的治疗手段。治得好,那是运气,治不好,才是常态。” 顾君柔笑容僵在脸上。 从方家出来,顾君柔厉声质问祁景安刚才的态度。 “你怎么回事,人家方医生给你的药方,都不知道接,给谁脸色看呢。” “现在是你求着人家给你看病,你一进门就这态度,医生问话也不主动点,还怎么指望人家对玥儿上心?” 祁景安心里郁闷,语气自然不会太好:“你还看不出来吗?他根本就不准备给玥儿看病,有没有真本事都还是一回事。” 心理疾病还是得靠西医。 也是他病急乱投医,竟然把期望寄托在这种不三不四的人身上。 “我会联系国外的专家来会诊,你以后不要再找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来。” 顾君柔脸色铁青:“你什么意思,这可是很有名气的老中医,一般人想求他看病,都指不定能见一面!” 祁景安不想跟她争执。 “我有事先回公司。” 顾君柔咬牙,再也忍受不了他的态度。 “你又要带玥儿去公司?你总不能这么一直照顾凌玥儿,这样还怎么办公?” 祁景安不以为然:“她在我身边很乖,并不会影响到我处理公务。” “所以呢?你要像个连体婴儿似的,走到哪都把她带在身边?” “一个月两个月可以,一年两年,甚至五年十年,如果玥儿治不好了,你难道真要在她身后耗一辈子?” “祁景安,你到底在做戏给谁看?该珍惜的时候闹离婚,该离婚的时候,又一副情深意长模样。祁弘看了恐怕都要感动,想不到他还能生出你这么个情种。” 她平静地说着,语气里的嘲讽呼之欲出,终于下出了最后通牒。 “最多半年,如果半年以后玥儿还是治不好,我会给你物色新的妻子。” 他看着顾君柔,并不意外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顾君柔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模式,他早已经看过无数遍。 他明白,她是认真的。 身为大股东,尤其是祁弘去世后,她掌管了祁家大部分的资产。 在外人面前,祁景安威风霸道。 但在顾君柔面前,他不过是她的儿子,是富二代,借着父母荫庇才有今日风光。 顾君柔素来说一不二,他在她面前的话语权,也不过是她在适量退让。 若是不听从,她也有的是办法逼迫他们得到想要的结局。 然而这一次,他不打算再顺从下去。 “妈,我不会离婚的,就算玥儿一辈子都没法恢复,我也不会离婚。” 顾君柔嗤笑:“你也就现在说得好听,过不了几年就巴不得甩开她。” “那又怎样?既然你这么肯定,大可以等我厌倦了再来提离婚的事,何必这么心急。” “你以为我想这样?”顾君柔没好气把药方拍到高勉手中,“不用等几年,就这几天,我祁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们俩丢光了!” “你是无所谓,那些闲言碎语没听到你耳朵里。” 祁景安牵着凌玥儿的手克制不住的用力。 他眼神愈发冷冽,和顾君柔对视,针锋相对。 “脸面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 凌玥儿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吵架,气氛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手也痛得发麻。 她突然哇哇大哭:“不要吵了,你们别吵了,都是玥儿的错,你们要骂就骂玥儿!” “别不要我,为什么我都这么乖了,你们还是不要我了?” 祁景安将她小小的身子按进怀里,温声道:“没有的事,我不会丢下你的,你是我的宝贝,我怎么会舍得不要你呢?” 顾君柔越看越膈应。 她自认为对祁景安是很好的,什么都顺着他,就连媳妇儿,也是挑得他喜欢的娶。 当然,之所以看中凌玥儿,也有她性格温顺纯良,孤儿身份背景单纯的原因在里面。 如果可以,她也想对玥儿好。 可人总不能光顾着感情。 祁弘死了,祁家就祁景安一个独苗苗,传宗接代的事他不着急,她急。 再加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也让她对凌玥儿有了些恶感。 她已经隐约能感觉到,即便是凌玥儿此后清醒了,日子也绝不会过得安生。 只是她也没想到,祁景安一颗心吊在凌玥儿身上,人都疯了,居然还痴心不改。 “你最好祈祷半年内她能清醒,不然……” 她话没说完,但威胁的含义赤裸裸摆在明面上。 那么多医生看病,都没个进展。 顾君柔笃定凌玥儿没救了,约定半年,不过是缓兵之计。 她找人咨询问过,精神病患者的子女,长大后患精神病的几率要明显高于一般人群。 即便半年后凌玥儿健康恢复,她也不打算让一个有精神病史的媳妇生下后代。 祁景安冷眼看着顾君柔,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 他打开车门,吩咐高勉开车。 凌玥儿哭得两眼通红,泛红的鼻翼小声抽动着,怯生生地看祁景安,不敢说话。 祁景安拍她的背,指尖擦去她的泪水。 “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凌玥儿死死抓着祁景安的手:“可是她要我们离婚。离婚是不是就是不能在一起的意思?” “我知道我精神不好,老是发神经,还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但是我会努力控制的,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你放心。”祁景安反手握住她的小手,眼神坚定而温柔,“我永远也不会丢下你。” 即便是病情无法恢复。 他也心甘情愿守着她,护她一辈子。 凌玥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破涕傻傻笑起来。 “那说好了。你也放心哦,我是肯定不会丢下你的。” 祁景安噗嗤一笑。 他没把凌玥儿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这种状态下,凌玥儿说什么都当不得真。 他抽空看了眼凌玥儿的手机,看到她先前订阅的《绝色》周边信息。 电影已经下映,女二佩佩的主演因为这个角色一炮走红。 也不知怎么扯的,小说的粉丝本就因为电影魔改,佩佩的女一被硬生生改成女二沦为配角而怨念很深。 再加上饰演佩佩的这个角色,演员演技也有些捉急,就这样还能被电影佩佩粉吹上天,心中愈发不爽,开始两家对喷。 一踩一捧,佩佩粉甩锅编剧和配音不够贴脸,最后干脆把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配音演员给顶上热搜。 而热搜的主角,正毫不知情地靠在祁景安怀里玩贪吃蛇小游戏。 她的蛇已经吃得很长,稍不注意,就会撞到自己身上死翘翘,所以凌玥儿格外紧张,就连下车走路眼睛都不愿从屏幕里挪开。 祁景安看她这样,干脆将她打横抱起。 才上手,他就觉得凌玥儿比以前轻了太多。 这几天费心喂进去的食物,似乎都没起到该有的效果,也许晚上应该再加一顿宵夜。 一路在众人的瞩目中走进办公室,秘书突然上前,低声道:“祁总,有位跟太太长得很像的女人上门,说有事想见太太一面,现在正在会客厅等着。” 祁景安沉吟:“让她进来。” 谢莹莹进门时,看到凌玥儿正埋头玩手机,祁景安在一旁给她投喂水果。 这场面,让她的感慨油然而生。 “祁总还真是宠爱玥儿呢。” 祁景安看她:“你现在找玥儿有什么事?” 谢莹莹取出一份请帖。 “想必您也已经收到消息了吧,这毕竟是我的头婚酒席,我想亲自把请帖交给这世上我唯一最亲近的人。” “到时还希望您能带她来参加我的婚礼。” 她伸着手,见祁景安不动,高勉立刻接过请帖。 谢莹莹是头婚,陈瀚海可不是。 他二婚婚礼准备得很低调,只有稍微亲近的几家知道此事。 祁景安本不打算参与,请帖都退回去了,想不到谢莹莹又特意送过来,还搬出根本没有的姐妹情。 “我不会带玥儿去的。”他还是干脆地拒绝。 陈瀚海的婚礼,陈嘉明和陈萱必定也会出席。 他不想让玥儿再受什么刺激了。 “是嘛。”谢莹莹的失落浮于表面,她话锋突然一转,“沈哥说,上回玥儿替我出席订婚宴,他答应的那个问题还没兑现。” “现在玥儿神志不清了,我想了想,擅作主张地替她选了个答案。” 祁景安手搭在凌玥儿肩上,摩挲着她削瘦的肩胛骨,笑容冷淡:“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套?” 第124章 玥儿神智恢复 谢莹莹也发出一声笑:“视频我已经发您邮箱,要不要看,您可以自行决定。” “玥儿,11月15号,姐姐的婚礼,记得一定要来哦。” 凌玥儿还沉浸在贪吃蛇游戏里,猛地被叫到名字,抬头看了谢莹莹一眼,登时愣住。 她的蛇已经要占据整个屏幕,几乎无处挪身。 “啊!” 伴随着几声音效,凌玥儿操作失误蛇撞上尾巴尖,游戏终于结束了。 她肩膀塌下来,颓然盯着游戏结束的界面。 祁景安收回手机:“休息一下吧,不可以玩太久,对眼睛不好。” 他嘴上说不会上套,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打开邮箱,想看看谢莹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邮件点开,是一段视频。 这画面祁景安很熟悉,就是顾君柔入院时的房间。 十到二十倍的播放速度下,视频一开始,就出现谢莹莹的身影,这段视频他早就看过无数遍,并没有什么新意。 但紧接着,谢莹莹走出房间后不久,一个出乎他意料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躺在床上的顾君柔突然动了。 她坐起身,叫了些人进来,那些人面上并没有惊讶,似乎早就清楚顾君柔已经醒了。 等事情吩咐完,再过不久,顾君柔重新躺回床上,装作病危模样被推出病房。 邮件的附言上,谢莹莹特意补充了一句:“监控视频没有后期剪辑,您可自查真伪。” 祁景安呼吸沉重,稍作犹豫,还是选择删掉邮件记录。 视频是真是假,对他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清楚顾君柔总有自己的顾虑选择欺骗家人,借此引诱沈高齐轻敌,这毫无疑问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理智主义,一切行动选择,都以集团利益优先。 即便她的隐瞒让玥儿被误解,甚至两人差点离婚,只要达到她最终的目的,这些细枝末节的感情纠葛,顾君柔心底里并不会太过在意。 思绪被一道目光打断,祁景安侧头对上凌玥儿的视线,发觉她正神色古怪的看着手机。 “怎么了?”祁景安眉头一跳。 凌玥儿回过神来:“我还要多久才可以玩手机?” 祁景安松了口气,又有点失落。 刚刚那个瞬间,他还以为凌玥儿恢复了神智。 “你先吃点水果,再过十分钟就给你好吗?” “好哦。”凌玥儿乖巧端起果盘,埋头苦吃。 “婚礼又是什么?很重要吗?”她又问。 祁景安想了想,“婚礼是结婚时举办的仪式。” 那应该就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凌玥儿默默记下这个时间,开始暗自期待婚礼现场的模样。 她的姐姐就要嫁人了,虽然她对这个姐姐没什么映像,但她们长得这么相似,想必以前的感情也很好吧。 因为顾君柔的执意要求,凌玥儿还是暂且依照方曲的医嘱,每日三顿中药,连喝三日。 那药苦得人喝完直犯恶心,原本好转的胃口都没了,祁景安每天都要头疼该怎么哄凌玥儿多吃点,更别提病情好转。 不止如此,凌玥儿晚上做噩梦的次数又恢复到从前,祁景安看着她浑身汗湿的惊恐模样,一颗心都要裂开来,果断把药给偷偷停了。 夜里,凌玥儿醒了五次。 晚上睡不好觉,白天也是浑浑噩噩,祁景安便没再勉强让她也去公司,嘱咐阿姨好好照看她,说罢先行离去。 窗外的风呼呼地吹,冰冷的日光透过窗帘缝隙,隐约照出淡金色,却怎么也照不进凌玥儿的世界。 她蜷缩在床上,指尖紧紧攥着被单,紧闭的双眼下,泪痕清晰可见。 方曲的药效果很好。 不过吃了两天,她就恢复了些许神智,尽管持续的时间不长,却足矣让她慢慢整理疯癫之后发生的事情。 脑海里一幅幅画面闪过。 也许是他们觉得她疯了,听不懂话,都懒得在她面前装了。 邵清在她耳边说的秘密,还有顾君柔难掩鄙夷的眼神和视频,都让她不由自主回想起谢莹莹的态度。 那晚谢莹莹怜悯地看着她,语调悲悯:“傻妹妹,你连你自己的人生都不能决定,一步步走在他人为你布好的路上。” 她说:“这样的你,凭什么觉得可以帮我?” 是啊。 就连最好的朋友,都是顾君柔安排给她的。 她所拥有的一切,归根结底,其实都是顾君柔应允给她的。 包括祁景安。 可笑她还自大到认为自己有本事能帮谢莹莹。 眼泪默默流,苦水只能往心里咽。 还不等凌玥儿想明白该怎么应对,思绪又开始控制不住的混乱。 凌玥儿慌忙跳下床,拿起笔潦草写下一行字。 眼皮越来越沉,凌玥儿打了个盹儿,再睁眼,脸上表情变得痴傻,疑惑地看着手中纸条。 “记得喝药?”她挠挠脑袋,“喝什么药?” 纸条被随手扔在一旁,凌玥儿蹦蹦跳跳拉开门,找阿姨要吃药。 今日张风灵也在值班。 她按照顾君柔的吩咐,把药熬好,原本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瞒着祁景安给凌玥儿灌药,想不到她竟然自己吵着要喝。 药立刻送到凌玥儿手边,还体贴地加了不少糖。 凌玥儿一闻到那个味,这才想起昨天被这种鬼怪汤水支配的恐惧,连忙摇头。 “不喝了,我不喝了。” 她想溜,张风灵一把拽住她,神色不耐:“吵着要喝的也是你,拿到手里不喝的也是你,你故意折腾人呢?” 张风灵端着碗,不由分说就要扯开凌玥儿的嘴强灌。 另一个阿姨惊愕地阻拦:“张姐,这不好吧。本来先生就说不能喝这药了。” 凌玥儿疯狂挣扎。 “我不喝!你放开我!” “救命,景安,妈妈,谁来救救我?我不要喝这个!” 张风灵力道很大,一手掐着凌玥儿脸颊,逼着她张口,药就这么往里灌。 “这是顾夫人吩咐的。”她说。 阿姨阻拦的手抖了抖,不忍地收回视线。 苦涩的药顺着口腔,呛进肺里。 一碗药洒了大半碗,直到碗里一滴不剩,张风灵才终于放开凌玥儿。 她跌坐在地上,无助地咳嗽,不明白为什么她们要这样对她。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她环顾四周,不见祁景安的身影。 为什么他不在了,是把她丢下了吗? 他不要她了? 凌玥儿号啕大哭,阿姨看不下去,上前哄了几句。 但此刻阿姨在凌玥儿心中,就是见死不救,还要帮张风灵一起欺负她的坏人。 她一骨碌爬起身,跑回卧室反锁房门,抱着娃娃躲进黑暗的衣柜里。 哭了一阵,她觉得衣柜好像也不那么安全,干脆爬进床底,靠着墙壁待了好久。 阿姨不敢多嘴,给祁景安打电话,只说太太好像又犯病了,把自己锁在房里一上午都没出门。 祁景安没法子,匆忙赶回,才下车,接到顾君柔的电话。 “三天到了吧,记得带玥儿去方医生那儿看诊。” “不去。”祁景安一口回绝,“那就是个骗子,开的药根本没用,反而还起反作用。” “你根本不懂,中医一个疗程至少十二天,药才喝了几天,现在没作用很正常。”顾君柔也没好气说,“让你去你就去,别一天天的好像就你想玥儿病好,别人都要害她似的。” 祁景安径自打开房门:“你不是就等着玥儿久病不治,好逼我另娶其她女人?” “这么着急催我去看医生,他该不会是你特意找来的骗子,专门给凌玥儿下药吧?” 顾君柔怒气刚涌上来,就被她一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压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我给你物色了几个相亲对象,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带着凌玥儿利索地滚去看病,二,挑一个晚上一起吃饭。” 祁景安淡笑一声:“我两个都不会选。” 通话结束,他扫了一圈室内,不见凌玥儿人影,衣柜门开着,人不在里面。 “玥儿?” 他唤了一声,无人应答,注意到地板上有道浅色擦痕,通向床底。 祁景安弯下腰,无奈地发现凌玥儿躲在床底,正睡得香甜。 不想吵醒凌玥儿好梦,他干脆叫人合力把床给搬开,这才轻轻抱起凌玥儿,将她放回床上。 指尖抚过她的眉眼,停在脸颊一侧。 可能是感觉到熟悉的味道,凌玥儿惬意地贴着他的手掌蹭了两下。 祁景安轻笑,吻了吻她的眉心。 手掌撑在床上,碰到了什么。 他以为是方才从地上带起的杂物,随手拿起纸条,就要扔进垃圾桶里。 在看清上面的字迹时,他动作猛地一顿,不可置信地收回手,反复看了数遍。 字体娟秀,言语简洁。 这是玥儿的字。 可是她为什么会留这样的字条? 祁景安并不清楚现在的凌玥儿会不会写字,也许这只是她一时兴起随便写的纸条。 但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狂跳。 他捏着纸条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静不下心来,很想立刻叫醒凌玥儿确认纸条的信息。 可是一想到她方才还躲在床底睡觉,怎么看也不想是恢复正常模样,心又冷下来。 他叹了口气,出门询问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阿姨欲言又止,张风灵主动开口:“您走后,太太主动说想喝药,我看她情绪有所好转,觉得可能是药起效了,就擅自做主给她喂了一碗。” 配合纸条上的字,祁景安不疑有他,开始考虑是不是还是得带凌玥儿再去一趟方家。 只是他才刚刚拒绝顾君柔,还把话说死了,不过半小时就反悔,脸面上似乎有些过不去。 纠结一阵,他想着脸面哪比得过凌玥儿的病情,还是给顾君柔打电话服软。 “和方家约的时间是几点?” 顾君柔也没冷嘲热讽他,语气很淡:“下午都行。” “这次过去,我就不陪你们了。你记得态度好些,上门记得带上礼物,茶叶或是烟酒都可。” 挂了电话,祁景安让高勉准备礼物,陪凌玥儿眯了半个小时。 到方家已经是下午五点。 方允宸来开门,看到祁景安手里提的茶叶盒子,不高兴的撇撇嘴。 “又是茶,大叔,你下次来,别给我爷爷买茶叶了。” 他这话很没礼貌,但祁景安这回却没觉得有被冒犯。 毕竟是上门求人,如果方家真能把凌玥儿的病治好,随便方允宸方曲提什么要求,他都愿意答应。 “那你觉得应该买什么?”祁景安问。 方允宸嘿嘿一笑:“给我买多点玩具,他的茶叶已经够多啦,但是我的玩具都还没装满玩具箱呢!” 方曲从房间出来,正巧听到这一句,唇角抽了抽。 “瞎说什么呢,去一边呆着。” 凌玥儿看到方允宸,就忍不住想上手抱他。 她眼巴巴望着他,见他要走,没忍住拉了他一下。 “你想要什么玩具,我都买给你呀。”她蹲下身,和方允宸在同一个高度,眼里满是讨好之意。 方允宸一点也不怕她,甚至熟稔地捏了捏凌玥儿脸颊。 “我才不要你给我买玩具。不过,我倒是可以请你去吃我觉得最好吃的店吃一顿,就当是感谢你跳下来救我吧。” 他好像已经忘了真正救他的人是祁景安,不断说着他学校门口那家店味道有点好,简直吹上了天。 祁景安问了两句,发现不过是家泡面小铺子。 方曲饮够茶,见孙子和凌玥儿一见如故,也不着急打断他们,打开一本书慢悠悠翻。 厨房里,林姨正在忙碌,准备晚饭。 她探出头来,看一眼祁景安两人,迟疑道:“今晚别着急走了,留下来吃饭吧。” 菜香味飘来,方允宸趴在凌玥儿肩头,指挥她往厨房走。 “林姨今天有客人,是不是得加几个好菜?我想吃大闸蟹!” 林姨敲他小脑袋瓜:“这都过了吃螃蟹的季节了。” 凌玥儿眨眨眼,冲祁景安撒娇:“景安,我也想吃大闸蟹。” 祁景安点头,给高勉递了个眼神。 十一月,已经是螃蟹出产的尾期。 但高勉送来的螃蟹,蟹黄却出乎意料的多,挤在后壳里满满一大块,清蒸蘸醋,原滋原味,格外鲜美。 凌玥儿贪嘴吃了两只,还想要。 方曲轻咳:“蟹偏凉,你不能多吃。” “真可怜。”方允宸拍拍她的肩膀:“我会帮你吃掉你那份的。” 凌玥儿一怔。 神智突然清明,有一瞬间的恍惚。 病房里,霍妈妈说连着她的份一起活,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她慌忙起身,借口要上洗手间,跑去阳台透气。 祁景安被方允宸吸引了注意力,没察觉凌玥儿那点儿异常,这给了她些许喘息的时间。 面对顾君柔的最后通牒,祁景安其实很坚定地选择了她。 心中是有感动的,想到浴室里他诱骗自己告白的场面,还有丝害羞难为情。 但不知为何,在意识清醒时,她下意识想要避开他。 也许是面对顾君柔的威胁时,在看到病房里昏迷的顾君柔坐起身时,他没有一丝惊讶,甚至镇静漠然的表情,让她隐约窥探到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令人心生恐惧。 她叹了口气,茫然靠在栏杆上,托着腮呆呆望着夜空。 想不通,自己朝夕相处的另一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125章 装疯卖傻 在她面前,他温柔体贴,即便是她痴傻疯癫,也态度不变,依旧不离不弃。 没了陈萱,他们两情相悦,就应该没有任何阻碍了才对。 可为什么…… “不是去洗手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祁景安突然走来,从身后抱住凌玥儿。 凌玥儿吓了一跳,身子猛地一抖。 “我看到外面好多好多星星,好好看呀。”她装傻充愣,语气欢快。 祁景安皱眉:“星星?哪来的很多星星。” 今天云很多,能见度低,肉眼也就能看到三三两两几颗小星星。 凌玥儿:“……” 她嘴巴一瘪,指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楼,疑惑道:“那些不都是?” 祁景安顿时语塞。 吃完饭,方曲让凌玥儿单独进房。 门关上,他闭着眼给凌玥儿诊脉。 凌玥儿心下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坦白自己病情有所好转。 就听方曲突然开口:“你清醒了?” 凌玥儿愣在原地,惊疑不定地看他。 他点点凌玥儿手腕:“脉搏可是骗不了人的。” “你为什么瞒着他,他对你不好吗?生活上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和我说说。” 方曲收回手。 尽管疑心孙儿落水的事是祁家故意安排,但他对凌玥儿的好感还在。 她神志不清,还能做到第一时间跳水救人,说明她心地非常善良,是可以信任的人。 凌玥儿羞红了脸,愧疚地摇头。 “不是的,我清醒的时间很短,再加上最近发生了一些事,让我很想避开景安,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会下意识隐瞒。” “方医生医术是真的精湛高明,什么都骗不过您老人家。” 方曲呵呵一笑。 “小年轻,心眼倒是不少。有这么体贴的老公,还要嫌他黏人。” “明天开始,我需要给你每日做一次针灸治疗,你可以借此机会在方家多待一段时间。” 凌玥儿有些心动。 有张风灵的事,她不想一个人在家待着,又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祁景安。 看诊的时间短,祁景安会亲自陪她来。 但待在方家的时间长了,他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她迟疑道:“可是,这样会不会麻烦太你们了……” “你不要多想。”方曲提笔写药方,一边说。 “我孙儿命苦,年纪小小,就没了爹妈,对外人很难亲近。看你很喜欢我孙儿,难得他也喜欢你,看诊时多来看看他也好。” 话音刚落,字迹潦草的药方递到凌玥儿面前。 凌玥儿双手接过药方,感谢的话说到一半……又神志不清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和方曲大眼对小眼。 “方爷爷,这是你给我的?”她展开药方,取笑道:“方爷爷,你的字写得好丑哦。” 方曲嘴角抽搐一下,没有生气,让祁景安领凌玥儿回家。 “接下来每天都要做一次针灸,定个时间,最好是下午两点过来。” “好的。”祁景安没有多想,满口答应。 这一送,凌玥儿每天做完针灸,方允宸正好从学校回来。 两人打打闹闹,吃过晚饭,祁景安再赶来接她回家。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一周,凌玥儿神智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她在方家待的时间久了,等方允宸下课回家的空隙,为了转移注意力,就翻阅书架上的书籍打发时间。 看着看着,竟也看出点意思来,在方曲下针时,现学现卖说了些书上的理论知识。 方曲惊疑不定:“你只是看了几本书,就能看出这些门道?” 凌玥儿不好意思挠挠头。 “我也是根据书里的知识猜的,是不是猜错了?” “想不到,临老了还能碰到你这么有天赋的姑娘。”方曲摸着胡须哈哈大笑,“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习,我想收你做关门弟子。” 凌玥儿一脸懵逼,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那几本领她入门的书看完,再加上方曲的肯定,让她对中医的博大精深有了更多兴趣。 有了这层师徒关系,凌玥儿干脆每日一早就跑去方家,趁着清醒的时候抓紧时间学习。 只是这样拖得越久,她就越不知该怎么对祁景安坦白。 装到最后,自己都开始逃避问题。 人痴傻了,也不全是坏事。 要不是她精神出现问题,她哪能这么快看清顾君柔的真面目呢? 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套一番祁景安的态度。 还有谢莹莹的婚礼将至,希望也能借此机会,搞清楚谢莹莹的目的。 思索间,祁景安的脸突然凑得极近。 凌玥儿瞪大眼睛,差点惊呼出声,硬生生忍住,眼珠子四处乱转,给祁景安来了个大变脸。 祁景安眯了眯眼:“玥儿,你最近发呆的时候好像多了。” “是喝了中药资料的缘故吗?我感觉你没有先前那么活泼,整个人低沉木楞了很多。” “都十天了,也没见什么效果。那老中医的药到底有没有用?” 肩膀一沉,祁景安手臂搭在她肩上,自言自语道。 他期间也有联系国外的名医来国内会诊,考虑到中药和西药一起吃,药效可能会有冲突,目前只喝中药治疗。 上次昙花一现的纸条,这么长时间都没再出现过。 也许是他误会了,中医根本没起到效果,纸条可能是凌玥儿随手写出来的。 他胡乱翻着手机,考虑是不是该换个靠谱点的医生。 凌玥儿看他屏幕五六个医生资料,立马猜到祁景安的想法。 真要换了医生,要是被看出来是装疯也就算了,若是没看出来…… 没病吃药,正常人都得吃出问题来吧。 她攥紧了怀里的娃娃,舔着脸往祁景安怀里拱。 “今天跟允宸跳绳,我一口气跳了200个哦,我厉害吧!” 祁景安瞅她日益圆润的小脸蛋,心想方家治病治的虽慢了点,却好歹让凌玥儿多长回几斤肉。 气色看起来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不再动不动哭了。 他收起手机,抱着凌玥儿,鼻尖满是她身上的淡淡药香。 紧绷的情绪慢慢被安抚。 也罢,只要凌玥儿不再时常发疯痛哭,忘记那些令人悲伤的过往,对她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思及此处,他脑海闪过顾君柔的最后通牒。 半年,若是凌玥儿还不能恢复神智,他又该怎么保护好她? 也许……他们应该重新要一个宝宝。 只要宝宝出世,顾君柔即便再有意见,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然而凌玥儿才刚剖腹产手术两个多月,出院时医生也有提过,近一年半内都需要严格避孕。 一想到她因为宝宝大出血,人差点没命,祁景安下意识也很抗拒,不想让凌玥儿冒着生命危险再怀孕了。 因为各种各样的顾虑,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她了。 一个身心健全的正常男人,怀里日日软玉温香,却什么都不能做,那种煎熬,真是一言难尽。 他拍了拍凌玥儿的脑袋,“去拿睡衣,准备洗澡。” 凌玥儿身体一僵。 因为生病,祁景安不放心她一个人在浴室,怕有个什么磕磕碰碰,每天都是祁景安帮她洗澡。 先前她脑袋不清醒,没点羞耻心也就算了,还时常主动缠着祁景安想要做更亲密的事情。 祁景安每次都像是在哄小孩,把她哄上床,亲得她五迷三道的,就关灯睡觉。 是真的老老实实睡觉那种。 若是等下一起进去,她又没那个脸面主动跟祁景安亲亲抱抱,祁景安恐怕马上就会看出问题来。 该怎么装疯卖傻,才能让祁景安放她一个人洗澡? 等她找完睡衣,果不其然,祁景安已经跟在她身后,一起走进浴室。 水面飘着几只小黄鸭,浴缸支架上还体贴放好了猫和老鼠动画片。 她转头,正想耍赖让祁景安出去,就见他扣子已经解开几颗,露出精壮的胸膛。 凌玥儿脸一下红了,说不出话来。 祁景安衣服脱到一半又停下,撸起袖子,伸手扯凌玥儿的衣服。 前几日,都是这么脱的。 她只用伸手,曲腿,衣服三五下就会被脱个精光。 但那时先前。 脑子里一团浆糊。 眼见是瞒不下去了,凌玥儿只能果断举起白旗,做出一副突然神志清醒的模样,疑惑地问:“景安,你这在做什么,这里是……浴室?” 祁景安动作一顿。 他盯着凌玥儿,反复看她几眼,不敢确认她的态度。 “我不是在医院吗,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宝宝……” 她说着说着,痛苦地笑了。 也许是装得太过入戏,那个曾经触手可及的小生命,被她牢牢藏进心底。 清醒以后,凌玥儿其实很少再想起宝宝。 就连霍代梅,也被她短暂抛到脑后。 经历了这么多,她以为她已经熬过去了。 可是,当她再一次旧事重提,心却先一步做出答复,残忍地告诉她,她还是在乎,还是会痛。 她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你真的清醒了?” 祁景安惊疑不定,随即狂喜抱住她,额头抵在她额头上。 “宝宝的事,瞒着你那么久,我很抱歉。” “如果你想,我们以后还可以再有一个。但我其实不那么希望你怀孕了,比起宝宝,我更希望你能好好地陪在我身边。” “你觉得领养怎么样,我们可以一起去挑一个孩子,就当是亲生的宝宝一样宠爱她。” 像是攒了很久的话一股脑喧泄而出,祁景安说了很多。 他的怀抱很温暖也很安心,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犹如冬日落雪,传递出无声的力量。 她终于不得不承认,那些一闪而过想要结束生命的想法,只因为有祁景安的存在,让她对这个世界多了丝留念。 下一刻,他低下头,把脸埋在她肩头。 有几滴温热的泪顺着脖颈流下,凌玥儿能感受到他极力压制,却还是忍不住在颤抖。 难过的不只有她一个人。 祁景安曾经也很期待宝宝的来到,没能留下宝宝,还要强忍着悲痛在她面前强颜欢笑。 看着她难过到发疯,他也很痛苦,却依然细心地照料她。 “是我的错。” “是我不该找陈萱出气,害得宝宝流产。如果没有我,你也不需要跟陈萱决裂。” 凌玥儿苦笑着抱住祁景安,两个心都已经千疮百孔的人紧紧相拥着,试图给予对方多一丝力量。 “你没有错。”祁景安吻着她,双眼发红,“错的是陈萱,还有这该死的命运!” “不管怎样,你回来就好。我真的好想你。”他喃喃地说着,不停轻吻凌玥儿的面颊。 他的吻满是柔情蜜意,凌玥儿情不自禁被拉入漩涡,被他领着往下堕落。 他抱着她,往后退。 他们倒进浴缸,水花四溅。 干柴烈火,一切就这样顺理成章。 她化成了一汪春水,完全包裹住祁景安。 情到深处,祁景安抓住她的手,一下接一下吻着。 “玥儿,你喜欢我吗?” 明知道答案,明明他听过很多遍她的告白,但此时此刻,他还是想听她再说一次,很多次。 凌玥儿害羞的抬手挡住脸,努力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那你呢?你喜欢我吗?” 祁景安呼吸沉重,眼底是燃着火的情欲。 他没有再开口,将凌玥儿从浴缸中捞起,回到房中。 一夜放纵。 扔在床头的手机在震动,祁景安睁开眼,屏幕弹出一条信息,是顾君柔给他转发了一张微信名片。 “这是徐家小女儿徐慧的联系方式,她刚从国外读书回来,性格纯良,你可以与她聊聊。” 祁景安眸色一沉,就要退出界面。 顾君柔又道:“她和玥儿长得有些神似,也许你会喜欢。” 凌玥儿被惊醒,刚好看到了这几句。 察觉到她的目光,祁景安迅速关闭屏幕。 “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他揽住她的肩膀,语气还有几分旖旎未散。 凌玥儿难受地扭了扭身子:“好奇怪,为什么腰有点酸,身体好痛啊。” “现在是几点,我怎么一睁眼,就睡到天亮了?” 祁景安没有回答。 凌玥儿也没在意,她打了个哈欠,无视祁景安失落的眼神,自言自语嘀咕好久。 许是见祁景安不回复,顾君柔不耐烦打了电话过来催促。 “让你加个微信而已,何必这么不情不愿?” 祁景安起床,走到一边,语气冷淡:“你这样有意思吗?真想要孙子,不如自己再生一个,现在还来得及。” 顾君柔笑笑:“怎么,还怪起我没给你多生个弟弟?” 她到底还是不想和祁景安闹得太僵,语气有所服软,换了个委婉些的说法。 “你要和玥儿在一起,我也没说不可以。她不能胜任正妻,你离婚,换个形式在一起生活,这并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感情。” “那位徐家的小姐也清楚玥儿的事,表示可以理解。” 祁景安直截了当说出他的决定:“我不会离婚,也不准备要孩子。” “领养,或是你抓紧时间再生一个,现在轮到你来二选一了。” 第126章 顾君柔下狠手 顾君柔咬牙。 此前那些不安的情绪,这一刻都成了真。 祁景安竟然真要为凌玥儿守身如玉,还顾虑她身体不好,不准备要孩子了! 那和直接娶不能生育的陈萱回来,有什么差别?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她又何必折腾这么一通。 两人无话可说,闹得不欢而散。 顾君柔勾起一抹冷笑。 既然这样,那也别怪她不择手段。 窗边,祁景安揉了揉眉心,听到凌玥儿怯怯的询问:“你们又吵架了?是因为我吗?” “和你无关。”他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那就好。” 凌玥儿没有多想,放下心来,自顾自开始挑选今日要穿的衣服。 她翻出好些套宴会穿的礼服,在镜子前比画。 祁景安长臂一钩,揽住她盈盈一握的小腰。 “怎么想起来穿这些衣服,今天要去见谁?” 凌玥儿笑嘻嘻道:“今天不是姐姐的婚礼吗?11月15号。景安,你怎么比我记性还差。” “婚礼应该会很热闹吧,她们会不会发喜糖?还有饮料可以喝,大餐可以随便吃,我已经等了好久了!” 祁景安皱眉:“想吃喜糖,吃大餐喝饮料,家里就有。我们不去婚礼,那儿人太多了,对你情绪恢复不利。” 凌玥儿扔下手里的衣服,耍起小孩脾气。 “不行,我要去婚礼,姐姐说了让我去的!我也不要吃家里的糖,就要吃喜糖!” 她嘴一撇,眼泪就要出来,祁景安为了安抚她,改口答应:“好,我带你去。” 他如意算盘打得好,酒席时间在中午,现在反正还早,先答应着,一会儿找些游戏动画片转移凌玥儿的注意力,她自然就会忘记此事。 凌玥儿挑挑拣拣还是不甚满意。 她将衣服丢到床上,叉着腰抱怨:“这些衣服都好丑,根本没有能穿去婚礼的裙子。” 祁景安看着床上一堆高定礼服,都是些黑白灰红色,挑出红色那件。 “这条不好?” “不好。”凌玥儿说,“为什么衣柜里没有粉色的衣服?我想要好多好多花花的粉裙子,婚礼就应该穿可可爱爱的粉裙子!” 祁景安怔住。 他早已习惯凌玥儿如今的穿衣风格,却忘了,她初进公司时,最爱穿些花花绿绿的衣服。 要不是那一张标志的脸蛋撑着,走出门就是会被嘲讽村姑的打扮,在祁景安看来,却特别的耀眼夺目。 只是后来,为了工作,凌玥儿上班的打扮越来越规矩,五颜六色的长裙最后都被换成了职业套装。 嫁给他以后,每次参加活动,顾君柔送来的礼服都是那几种颜色,她也从没提起。 而他,也忽略了。 祁景安鼻尖一酸,有愧疚,也有自责。 他笑得勉强:“走吧,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商场,你想要什么裙子,我们都买回来。” 凌玥儿在商场里扫荡了一圈。 她神志不清后的性格,有些像个小孩,眼光也很符合小孩的身份。 越是成人店里滞销不好卖的,颜色越亮越夸张,她就越喜欢。 祁景安也不拦着,任由她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不过逛了几家店,整个商场都收到了风声,知道有个大款带着女人疯狂采购,都眼巴巴瞅着,想找个机会领她到自己家店里转转。 沿途的导购都热情得不得了。 凌玥儿也吃这套,被彩虹屁吹得美滋滋,夸到摸不着北,什么衣服都要试过一遍,还要等祁景安夸赞。 “好看嘛?”她穿着粉色羊毛大衣,内里是店员给搭配的一身纯白内搭,还卡了个很可爱的粉色夹子。 站在镜子前转了个圈,还是不太满意:“我想把里面的衣服也换成粉色裙子。” “这样就很好看,里面也穿粉色裙子,就太杂了。” 祁景安说着,伸手帮忙理了理凌玥儿的衣领。 导购一脸夸张地捧场:“老板您真懂衣服的搭配,这样穿是最好的,不会冻着又很好看。这件樱花粉色大衣,超级显白又可爱粉嫩,今天还有折扣,每满五千减三百,您看?” 祁景安颔首,身后的高勉立刻递卡:“这一套都要了。” 买买买了一圈,凌玥儿终于走不动路了。 她精神不济,走着路呢眼睛睁不开,打起瞌睡。 要不是祁景安时刻注意的,差点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 等凌玥儿再醒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她猛地一惊,跳下床找祁景安:“你为什么不叫我?这都十一点了,我们快走,要赶不上婚礼了!” 祁景安正在书房审批资料,哪想到凌玥儿醒来的时间点这么巧。 若是再晚一点,酒席结束,这事自然也就蒙混过去了。 他抱起凌玥儿,让她坐到他腿上,心不在焉道:“现在去也来不及了。” 凌玥儿眼睛一瞪,抓着他的衣领不停摇晃。 “不行,我要去嘛,我就等着这一天呢。” “现在才11点,还来得及吧,我们赶快出发。快点快点!” “对了,先叫司机在楼下等着我们。” 她掰着指头数了好久,就怕错过这样重要的日子,怎么能最后因为自己睡懒觉就错过了呢? 凌玥儿这样执着,祁景安找不出借口阻拦。 他心里很不情愿,想着要不要假装自己身体不适,拖凌玥儿留下来陪她。 可是视线一对上凌玥儿亮晶晶的眼神,又不忍看她失望。 祁景安抿唇:“去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凌玥儿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的好的,只要你快送我去看婚礼,我都答应。” “婚礼现场难免人多杂乱,你要好好跟在我身边,不可以自己乱跑。”祁景安温和的语调里,有着不容忽视的严肃,“你好好答应我,不然我不放心。” 凌玥儿立刻牢牢抓紧祁景安的手,整个人都要贴在祁景安身上。 “好的,我肯定不放开你。” 祁景安无奈地叹口气。 赶在十一点四十分,车才缓缓停在谢莹莹举办婚宴的酒店门口。 两人来得迟,离舞台近的座位都已经坐满。 远远找了个位置坐下,凌玥儿拆开礼糖包装,笑眯眯含着糖看台上的谢莹莹和陈瀚海。 这一次谢莹莹总算没照着凌玥儿的样子去打扮,脸上的妆有些浓,波浪卷风情,低胸婚纱火辣。 她依偎在陈瀚海怀中,笑容如沐春风,似乎嫁的真是令她满心欢喜的爱人,而不是一个年纪可以当她爸爸的二婚老头。 这婚礼仪式虽然相对低调,到场的人还是不少,零零散散,大厅内摆了十桌,都坐得满满当当。 祁景安一眼就看到正中那桌,陈嘉明和他身旁的身影。 陈萱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脑袋遮得严实,只有露出的眼睛那一块皮肤可以看出,她被毁掉的皮肤依旧狰狞可怖。 往日灵动的大眼,在满是疤痕的皮肤衬托下,显得有丝阴沉骇人。 陈萱死死地盯着凌玥儿,当她跟在祁景安身后进来,一眼就瞧见了她。 听说她疯了,陈萱还为此开心了很久。 但后来,她又听陈嘉明说凌玥儿虽然疯了,祁景安却依然维护,寸步不离地守着凌玥儿。 为什么? 她不过是做了些错事,就要被他抛弃。 而凌玥儿人都疯了,他还痴心不悔。 先前有多少开心,此刻就变成多少嫉妒和恨。 连着毁容的仇,都被陈萱记在心中,只等着有朝一日凌玥儿被祁景安厌弃,就到了她复仇的时刻。 她视线对上祁景安看来的目光,眼中突然多了几分笑意。 他还是关心她的。 祁景安收回视线,刻意遮挡住凌玥儿的身影。 一回头,面前突然多出一个酒杯。 “祁少,久仰大名,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一名着装素静淡雅,一眼就能认出是在刻意模仿凌玥儿衣着的女人走到桌前,大方笑道:“不知道顾夫人有没有在您面前提起我,我是徐家的幺女,徐慧。” 她俯下身,一阵芳香飘过鼻尖。 修长纤细的脖颈散着几根碎发,她不好意思笑笑,挽起耳边碎发,酒杯同祁景安放在桌上的酒杯碰了一下。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主动了些?我只是仰慕您很久了,有些情难自禁。” 祁景安指尖轻点桌面。 还不等他开口,身旁的凌玥儿警戒地抱住祁景安,想要保护自己的所有物,大声抗议道:“你走开,景安是我的!” 她是神智不太清楚,可偶尔也有脑袋灵光的时候。 看到徐慧,她就立刻联想到早晨祁景安收到的短信,还有他站在窗边和人打电话争执的场景。 思维越简单,行为模式就变得简单粗暴起来。 有人要抢祁景安,还想让他们离婚? 想都别想! 她声音很大,恰巧背景音乐停了一阵,这样大的喊声,引来同桌不少人注意。 徐慧怔住,像是这时候才发觉他还带着凌玥儿,也没想过凌玥儿反应会这么激烈,一时下不来台,眉头微微蹙起。 “我们不会离婚,景安说了不会离婚,会和我一直在一起,麻烦你不要再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了!”凌玥儿冷声冷语。 祁景安看着她努力捍卫自己的模样,不知不觉宠溺地笑了。 他有些无奈,又好似在炫耀地说:“抱歉,我爱人只是太喜欢我了,容不得有其他女人接近我。” 唏嘘声响起。 谢莹莹不知何时走来,轻笑着拍手:“祁总真是情深意重,舍妹有幸嫁给你,我这个姐姐都为她感到庆幸。” 又是一阵骚乱,围周人不断交头接耳。 关于凌玥儿和谢莹莹相似的长相,大家心里都有过不少猜测。 但乍一听谢莹莹的话里的信息,大家眼中看热闹的旁观心态顿时又变了。 原本沈陈两家结亲,外人都以为陈家要转投沈家。 结果陈瀚海自己反娶了祁家少奶奶不知打哪冒出来的亲姐,谢莹莹做老婆。 夹在沈祁两家中间,陈家到底是想闹哪样? 还有祁家。 凌玥儿疯了也不是一天两天,到现在都没治好,传闻祁家动了废妻的念头,如今看祁景安的态度,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徐慧热脸贴了冷屁股,尴尬地退开些。 “抱歉,是我唐突了。” 祁景安笑容敷衍:“无妨,祝你以后也能找到两情相悦的另一半。” 凌玥儿恶狠狠地瞪着徐慧的背影,直到她走远,才收回视线,望向谢莹莹。 谢莹莹牵起凌玥儿的手,笑盈盈道:“我跟妹妹久不见面,想和她说些悄悄话,不知道祁总放不放心。” 祁景安不动声色推开她的手,将凌玥儿揽进怀里。 “抱歉,她如今脑袋不太灵光,我不放心她跟其他人独处一室,有什么话,你就当面讲吧。” 谢莹莹早就猜到答案,没有强求,只寒暄几句便赶回陈瀚海身边。 祁景安垂眸,在喜庆的音乐中,心情沉重地咽下一口酒。 舞台上的大屏幕滚动播放着新郎新娘的新婚照片,画面闪了闪,突然跳出了一张亲子鉴定书。 酒席上,人都忙着吃饭喝酒,这张照片停了近半分钟,才有人发现不对劲。 “你看屏幕,是我眼花了吗?谢莹莹跟老陈是父女关系?”一个女人拍拍身旁的老公,不可置信地问。 “什么玩意你瞎说什么呢!”正跟人喝酒的老公不耐烦回头,在看到大屏幕时也卡了壳。 亲子鉴定展示的是谢莹莹和魏淑娴的亲子关系。 魏淑娴是何等人物,在场的人不过仔细想想,就能立刻想起。 那不就是陈瀚海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吗? 二十几年前,为了生下陈瀚海的孩子陈萱,大出血死在产房里。 那谢莹莹又是怎么一回事? 厅内立刻掀起一波骚动。 陈瀚海慢一步发现大屏幕上的亲子鉴定书,手指不断颤抖。 他来不及思考鉴定书上的内容,看向控制台呵斥道:“怎么回事?还不快换图?” 这时陈嘉明拿着话筒登上舞台,装模作样咳嗽了几声。 “大家好啊。” “在这个父亲迎娶新人的大喜日子,非常感谢各位赏脸参加这个婚宴庆典,为此,我代表我的家人向你们的到来表示衷心的感谢和欢迎。” “要说结婚,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父亲再娶,其实是件美事。” “不过可惜的是,他娶错了姑娘,还误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第127章 你吓到我了 控制台员工急得快哭了。 不管怎么调,屏幕都不动,甚至关机按钮都失去了作用。 他一把拔掉插座,然后傻眼了。 这屏幕就好像是被焊上去的,插座都拔了,居然还能亮? 几个保镖从黑暗的角落中冲出,夺陈嘉明的话筒。 陈瀚海对着他破口大骂:“逆子,到底要做什么!” 陈嘉明灵巧躲开,眼底有戾气,一脸皮笑肉不笑。 他一挥手,身后的屏幕变幻,出现了陈萱和陈瀚海的亲子鉴定。 “老爸,虽然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话可能有点晚了”陈嘉明动作浮夸地说:“其实,谢莹莹才是你亲生女儿哦。” 桌子被掀翻,陈瀚海提起椅子往台上扔。 怒火将他的脸烧得通红,显得格外骇人:“畜生,你给我闭嘴!闭嘴!” 陈嘉明哈哈大笑:“就算我是畜生,那也是大畜生生了小畜生,你就是娶自己女儿为妻的大畜生,哈哈哈哈。” 陈瀚海一口气喘不上来,被气得浑身颤抖。 在他身旁,谢莹莹也被吓得花容失色,嘴里不住地说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被这么多人看热闹,陈家的脸面都被丢光了,陈家大哥陈昭也无地自容。 他站出来,冷冷地指挥手下先送陈瀚海去偏厅休息。 “小弟,你要整蛊,就不能先跟我说一声?”他无奈道,一句话就把陈嘉明的误导定性为是在恶作剧。 “而且爸爸年纪也大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的。” “所以呢?”陈嘉明无所谓道。 只要能成功误导陈瀚海,陈嘉明就已经心满意足。 这个闹剧,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打陈瀚海一个措手不及,才能引发出争议。 证据摆在面前,他会情不自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爱了亲生女儿。 一旦他内心开始动摇,被在场人看到,就会进一步坐实陈嘉明抛出的引子。 等到陈瀚海回过神来,亲自去验个na,谎言自然就会被拆穿。 但到了那时,谣言早就传遍京都,又有谁会在意后来的真相呢。 他不以为然地招手,让陈萱上台来。 “从小到大,四个兄妹里,陈瀚海眼里就只有大哥你,因为你是他钦定的接班人。” “你总是这样忍气吞声,为了财产,为了家庭。就连他一把年纪要娶个认识不到两天的女人回来,你都能退让。” “你能忍,可我忍不了,反正这个家我也待腻歪了。我现在正式宣布,从今天开始,我陈嘉明和陈萱脱离陈家,与陈瀚海一刀两断,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你”陈瀚海不肯走,听着陈嘉明说出的这些鬼话,气得说不出话来直翻白眼。 他子嗣兴旺,一向是好友羡慕的对象。 殊不知孩子多了,想法也多。 二儿子早年就跟他断绝了关系,如今三子和一个不知打哪儿换来的野种也要离开陈家。 也不知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些不省心的孩子。 陈昭皱眉:“三弟,你有没有想过爸爸把你养那么大,花了多少钱,帮你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他在你身上花费的心思并不比我们少,只是他不善言辞,从没有提起罢了。” 陈昭的妻子推着小孩出来,拉着陈嘉明的裤腿喊:“叔叔,你们不要再吵架啦,不要让外公再生气了。” 陈嘉明一向很宠他这个侄子,但是这时候,他表情很是冷淡。 他摸摸小孩的脑袋,低声说了句乖,推他回到妈妈身边。 “你认真的?”陈昭还是不敢相信。 陈嘉明耸耸肩:“不然呢?” 他说完跳下舞台,领着陈萱往外走,在路过凌玥儿面前时,朝她眨了一下眼睛。 凌玥儿看戏都看不太明白,更是搞不清楚陈嘉明为什么要对她抛媚眼。 她傻傻地看着陈嘉明的背影,疑惑地问祁景安:“他们就这么走了,不吃席了?菜才刚上啊。” “他们有事要忙,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夹。”祁景安也收回视线。 在发现陈萱的身世有问题时,他就想过未来的走势。 然而任何预测,都抵不上陈嘉明整活的本领。 惊世骇俗,预谋已久,又随心所欲。 陈嘉明拍拍屁股走了,陈瀚海和陈昭还得收拾烂摊子。 陈昭挨个桌子赔礼道歉,再三表明这就是陈嘉明心情不爽弄出来的恶作剧,大家酒杯一碰,就当个笑话给忘了。 一杯见底,祁景安脑袋竟然开始昏昏沉沉,还有些奇异的躁动涌上来。 有些热。 他解开两颗扣子,压抑着急促的喘息,眼眸微微眯起,一把扣住凌玥儿细嫩的手腕。 身体的反应已经明白地告诉他,自己又不知什么时候中招了。 是徐慧,还是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下进去的? 祁景安猛地起身,带凌玥儿急匆匆出了酒店大门。 他一连打了几个电话,想吩咐司机和保镖待命,只是药效很猛,不过几分钟,祁景安已经快意识不清。 他猛地停下脚步,改变主意。 现在赶回家,路上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不如在酒店等医疗队过来。 凌玥儿还不明白怎么了,就被他带回酒店大堂。 “开一间房。”祁景安抽出身份证给接待员。 才进门,凌玥儿就被大力按到床上。 紊乱燥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唇上,祁景安像饥渴已久的猛兽,完全丧失了理智,迫不及待要品尝自己的所有物。 他鼻尖轻嗅凌玥儿的脖颈,留下一个又一个齿痕。 “景安,你怎么了?” 凌玥儿完全不在状态,身子蜷缩,躲避祁景安的束缚。 她的确很渴望能跟祁景安亲近,可这样粗暴的对待下,她感觉祁景安就像是变了个人。 变得恐怖,要把她撕碎了一般的凶猛和急切,让他面目都有些扭曲不堪,眼睛赤红。 “不要,景安,我好害怕,你停下来好吗?” “你到底怎么了,醒过来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不要” 凌玥儿低声抽泣,怕得直发抖。 她不断后退, 祁景安并不应声,衣领经过方才的挣扎被扯开一片,露出如雪的肌肤,衬着被咬出的红痕,格外诱人。 仅存的意志力,如被崩断的弦,一去不复返。 他呼吸粗重,全身泛红,肌肉用力紧绷,再也克制不住手上的力道,暴力撕裂了凌玥儿的毛衣。 凌玥儿彻底被吓坏了。 她忍不住尖叫,跳下床想要逃跑。 门被轻轻敲响,她惊惶不已打开门,竟然是徐慧守在门口。 徐慧探头望了眼紧随其后追来的祁景安,脸上浮起一抹局促怪异笑容:“这个药药效很猛的,你一个人肯定承受不了,要不要我来帮你?” 凌玥儿瞪大眼睛,一时反应不过来徐慧的意思。 徐慧做了什么? 她为什么要帮忙,她要帮什么忙? “滚蛋!” 对上祁景安冰冷狂暴的眼神,徐慧下意识瑟缩退开。 门啪的一声被甩上。 迎面而来的风震得徐慧鼻尖发麻,她苦恼又焦急地给顾君柔打电话求助。 要知道这药可是徐慧专门从国外带回来的,药性极其霸道,下药后会完全被支配,来者不拒,至少不眠不休折腾一天一夜。 祁景安居然硬生生扛住药性,把她关之门外。 而且,刚才看凌玥儿的模样,好像她都没受什么伤。 都到了这地步,祁景安竟然还能忍住不伤她? “这可怎么办,他看起来对我有很重的敌意和抵抗心,有凌玥儿在他身边,他根本不需要我来帮忙。” “所以你为什么不提前把他们两分开?”顾君柔啧了一声,“在门口等着,我找人给你开门。” 祁景安反锁上门,炙热的身躯紧紧贴着凌玥儿,长腿抵住凌玥儿,充满压迫掠夺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呼出的气混着酒香,湿热躁动,全喷洒在凌玥儿耳边。 祁景安修长的指尖缓缓摩挲凌玥儿脸颊,一遍一遍,描摹着她清秀精致的五官轮廓。 他俯下身吻她,动作逐渐粗暴,凌玥儿控制不住惊骇微微挣扎,小虎牙咬破他嘴唇,渗出的血丝都被他舔舐干净。 有铁锈味在口腔弥漫。 这激起了祁景安的兽欲,他抱起凌玥儿,将她压到身下。 “你还清醒着吗?” 凌玥儿不安地追问,心跳得很快。 这会儿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祁景安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徐慧使了龌龊的手段。 如果是这样,他动作有些粗鲁,她也不是不能忍受。 尽管还是会害怕。 但她也不想看祁景安继续难受下去。 祁景安沉默看着她,像是在竭力克制自己暴虐的情绪,他想起身,远离凌玥儿。 意志力与药性在斗争拉扯。 凌玥儿听到一阵令人胆战心惊的磨牙声。 这样会伤害到他自己吧? 她忍不住担忧祁景安,手捧着他的脸:“是不是只要我们做那种事,你是不是就会舒服点?我不想看你那么难受了。” 她笨拙的吻祁景安,生涩撬开他的唇,给他解开纽扣。 “别动!” 祁景安理智已经快要崩塌,偏偏凌玥儿毫不知情,还在火上浇油。 下一秒,祁景安彻底被支配,眯着赤红的眼睛,狠狠咬在凌玥儿锁骨处。 “啊——” 凌玥儿发出痛苦的哀嚎。 她眼泪还是哗啦啦落了下来,身体疼得一下一下抽搐。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还是好怕好怕,肩膀上的痛击穿了她的勉强,钝涩的牙齿一下下碾磨着骨头。 凌玥儿后悔了。 已经想不起刚才是她想要安抚祁景安,自己先一步失控,嚎啕大哭,双手不断拍打祁景安的胸膛。 “走开,你也是坏人!”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你可不可以对我温柔一点?我真的好痛” 她仿佛又回到了最初醒来的时候。 孤身一人,没有人站在她这一边,出现的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 就连祁景安,都要这样对待她。 她哭得歇斯底里,因为太过害怕,咳嗽的近乎痉挛。 祁景安动作猝然僵住。 “玥儿”他癫狂的神情反复变幻,来不及思考,冲进浴室,打开喷头。 冰冷的水打在身上,让他浑身颤抖,血脉喷张。 混乱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点,他看向站在一旁眼泪汪汪,不知所措的凌玥儿。 她肩上挂着半件毛衣残骸,肩头还有血,里面只着一件单薄的打底衣,被冻得发抖,自己却浑然不觉。 刚才吓到她了。 应该让她出去的。 他想着,身子歪斜,弓着腰缓缓滑坐到地上。 凌玥儿想扶他,指尖刚碰到他炙热的小臂,就被猛地甩开。 “别碰我。”他喉间紧绷,痛苦地喘息,“去打电话,问医生到哪了。” “把浴室门关上,不要管我。” 凌玥儿脸色惨白,她指尖只是碰到一点冷水,都感觉凉得刺骨。 而祁景安,正用这么冷的水不停冲洗身体。 凌玥儿又怕又难过,哆哆嗦嗦地说:“你不要洗冷水了,这么冷的天,会生病的。” “你生气了吗?我不躲了,也不哭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再也不躲了。” 祁景安用尽最后的理智,厉声喝道:“出去!给医生打电话,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他想抱抱凌玥儿。 看着她害怕的模样,他心中也难受。 可是他不得不这样拒绝她,他怕自己真的丧失理智,弄伤了玥儿。 好不容易才等到她病情有些好转,恢复神智。 她已经不能再受到惊吓了。 凌玥儿跌跌撞撞跑回房间。 她思绪混乱,六神无主,呜咽着向医生求助。 眼前视线突然有黑雾闪过,她眩晕了几秒。 这种精神分裂症状,来源于凌玥儿对霍妈妈和宝宝离世的极端抗拒和回避。 当她开始渐渐接受现实,那个分裂出来的小女孩人格就会逐渐被替代。 而且,懵懂单纯的小女孩,也打心底的想要救祁景安。 她主动退让,换出凌玥儿的主人格,迷糊了几秒,凌玥儿晃晃脑袋,清醒过来。 她先是确认医生再过五分钟就能赶到医院,简单描述了一下祁景安现在的状况。 医生立刻察觉出她的异状。 方才凌玥儿还只知道哭,反反复复说景安找他,让他快来。 不过几秒,她就能简洁明了地概述现状。 “您清醒了?”他惊喜地问。 凌玥儿应了一声。 她照着医生的指示从冰箱里倒出冰块,这间房恰巧有冰饮格,里面冻了很多碎冰块。 凌玥儿从浴室出去以后,祁景安不断企图用冰冷的水冻住自己的思绪。 他什么也没想,水换过一遍又一遍,直到凌玥儿进门。 “不是说了不要再进来?”祁景安语气冰寒。 第128章 谢莹莹的报复 水波晃动。 冰块被一股脑倒入浴缸中,凌玥儿没有说话。 祁景安疲倦地沉入水中,冰冷刺骨的水将将压下燥热的心,他紧闭双眼,打湿后粘成一绺一绺的睫毛微微颤抖。 他不想看凌玥儿。 怕自己忍不住。 温热的呼吸靠近,似乎有轻吻落在眼皮上。 祁景安喉咙溢出压抑痛苦的呼吸声,不等他开口赶人,凌玥儿已经快步出门。 她咬唇,打开房门,冷冷地看着还等在门外的徐慧。 “解药呢!”她抓住徐慧的衣服,表情狠厉。 徐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还算完好的衣物,唇角颤抖:“不可能,你为什么还能出门,祁景安他竟然没有碰你?” 有了顾君柔的承诺,她心里还有些期盼。 再过一会,等祁景安在凌玥儿身上卸掉大部分的药效,她正好进门,再跟他颠鸾倒凤。 却没想到,等来的是恢复神智的凌玥儿。 “药是谁给你的,是谁让你下的,解药呢!”凌玥儿指尖用力,掐着徐慧瘦弱的肩膀,让她痛苦地呻吟。 “没有解药,只要让他发泄出来就可以了。” 徐慧眼底突然迸发出刺眼的光,“他不想碰你,你让我来,他随便怎么对我我都愿意的,你放开我,让我进去!” 凌玥儿心中一阵恶心。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当小三,让一个有老婆的男人上你?” 徐慧呵呵冷笑:“那又怎样,你以为你现在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是因为你有多高尚?” “不,那只是你运气好,被祁景安瞧上,恰巧顾夫人也看中你。” “但是现在,你已经被抛弃了,不过是个连自己情绪都控制不好的疯子。凌玥儿我求你了,不要再折磨祁景安了好吗?你现在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个累赘!” “他现在那么痛苦,居然都舍不得碰你,你一点忙都帮不上,就知道坐享其成唔” 凌玥儿被激怒,手掌死死掐住她的下颚,让徐慧说不出话来。 “闭嘴,让他难受的是你!没有解药,药叫什么名字你总该知道吧?” 徐慧颤了颤,想说什么。 凌玥儿松开手,只听她依旧不肯死心地央求着凌玥儿放她进去。 “你不敢陪他,就让我来啊,我愿意帮他解药,不管他怎么对我,我都愿意的!” “只要我能上他的床,能怀上他的孩子,我只要能当祁家的少奶奶就好,你跟他爱怎么搞都可以,我都不介意的!” “你把卡给我,放我进去吧” 凌玥儿冷笑:“你想都别想,景安不舍得碰我,就算你跪着求着他,也不见得他会多看你一眼。” 徐慧眼中的光消失了。 她突然暴起,想抢凌玥儿塞在口袋里的门卡。 凌玥儿猝不及防被她大力推倒,脑袋撞上墙壁,顿时头晕目眩。 卡被摸出来,徐慧惊喜地转身开门。 一只手突然横空伸出,牢牢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卡片被人抽走。 谢莹莹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甩在徐慧脸上:“给我滚。” “敢在我大婚婚礼搞事,还设计我妹妹妹夫,你徐家是活得腻歪了吗?” 徐慧面色一白。 她强装镇静,推出顾君柔做靠山:“是顾夫人要求我这么做的,这是祁家的家事,恐怕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谢莹莹扶起凌玥儿,匆忙赶来的医生接过门卡,进入房中。 徐慧想跟在他身后进门,被谢莹莹带来的打手拽回来。 “先拉出去打一顿吧,看着就来气。”谢莹莹随口道,“顾夫人再了不得,也跟我没关系,我可不怕她。” 凌玥儿道了声谢,心系祁景安的安危,没有多说。 医生来得匆忙,用便携检测装置先给祁景安抽了一管血,随后给祁景安注射了一针抑制剂。 “再过十分钟就会起作用,幸好来之前刚好把可能遇上的药都给配齐了,不然还得多熬一阵子。”医生抹了把汗,看祁景安忍得痛苦,多嘴道:“实在难受,您可以先自行疏解一下。” 他关上浴室门,给凌玥儿锁骨上血迹未干的咬痕做消毒处理。 “祁总的控制力是真够强的,那么大剂量的药下去,竟然都能忍住没碰您。”医生还是没忍住感叹。 “这药如果破了禁,就会彻底丧失理智,能做出什么举动来都说不好,国外还有生生把人玩死的例子。” 凌玥儿搓了搓胳膊,肩上突然一沉。 是谢莹莹取来大衣披上。 “大冷天的,鞋也不穿,被冻得发抖,也不知道要穿件外套。你这样以后可怎么照顾自己。” 凌玥儿脸一红,才发觉自己还真是打个赤脚跑来跑去。 十来度的天气,即使是室内开了空调,也凉飕飕的。 谢莹莹不说还好,才提醒完,她就猛地打了个喷嚏。 鼻子瞬间塞了。 医生随手冲了杯板蓝根给她,退到客厅候着。 凌玥儿心不在焉喝着板蓝根,满脑子都是浴室里的祁景安。 都没察觉到自己被谢莹莹目不转睛盯着。 “你知道吗,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她突然开口。 凌玥儿回过神来,茫然地看她。 “为什么?” 谢莹莹轻笑:“你不会想知道,我在国外受了多少折磨。相比之下,你过得可比我舒服多了。” “有个真心待你的霍院长,还有一个明知道你的病好不了,却还不离不弃的痴心爱人。这些都是我渴望,却得不到的东西,叫我怎么能不羡慕呢。” 凌玥儿蹙眉。 她心中冒出一个猜想,谢莹莹似乎是还没看出她已经恢复神智,才会肆无忌惮地跟她说心里话。 说来也真是奇怪,先前她以伤相逼,谢莹莹都不肯开口。 如今她不过是疯了,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反倒都一个一个主动送上门来。 “你不是今天结婚吗?结婚的对象,应该就是最爱的人呀。”凌玥儿歪歪脑袋,不掩饰眼中的疑惑。 “是呀,结婚原本就该是两个两情相悦的人结合在一起。可姐姐不是呢。” “为什么?” 谢莹莹靠在沙发上,动作有些放松。 她脸上还化着喜庆的妆,敬酒服红彤彤的,有些艳的刺眼。 凌玥儿从她神态中看出几分压抑。 “为什么?因为我想报仇。” “凭什么我一出生,就要被丢去国外,过着无父无母颠沛流离的日子。凭什么这些人,只知道生,不知道养。我想报复,我恨死那个素未谋面的父母,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们!” “可是我查来查去,最后竟然得出一个可笑的结论。” 她红唇勾起,那些过往的爱恨就像放臭了的狗血,即便时隔二十年翻出来,也依然腥臭烂俗。 “你想知道,我们的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凌玥儿拧眉。 她记得祁景安有提过是因为难产离世。 但听谢莹莹的语气,似乎内里还有隐情。 凌玥儿对待亲生父母的态度,虽然不如谢莹莹这般偏激,但也有抗拒之心。 即便是生母的身份已经浮出水面,她依然将之抛到脑后,不愿深入追究。 其中有病情的缘故,也因为她在刻意回避。 一个从未见过面,没有养育过自己哪怕一天的已死之人,就算认了亲,也不过是徒增伤感。 尽管这对生母来说,可能是一种不孝和悲哀。 “她是被人害死的?”凌玥儿靠近了些。 谢莹莹见凌玥儿表情镇定,没有丝毫悲痛,胸腔里挤出一声嗤笑。 “也对,你连我都不记得了,更不会关心那个女人的死活吧。” “我们的妈妈,名叫魏淑娴,是陈瀚海的原配害死了她。在生下我们后,被刻意安排得不到该有的救助,活活耗死在病床上。” “是陈瀚海强取豪夺在先,妈妈并不想插足别人的婚姻,可陈瀚海那个原配不由分说就把她弄死在产房里,是陈家人害死了她!” 凌玥儿呼吸窒住:“怎么会这样” 谢莹莹垂下眸子,掩去眼中那一丝悲恨。 “我回来,就是要替她报仇。她什么都没有,独自一人凄惨死在那张冰冷的病床上,身为女儿,我应该替她报仇。” “那爸爸呢?” “没查到,我也不想再查了。你要是想知道,等你清醒以后如果还记得我说的话,就试着找找吧。” 谢莹莹站起身,说出积压在心底已久的秘密,让她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不少。 “我要走了,记得保护好自己,没事就早点回去。” 她拍拍凌玥儿的肩膀,离开房间。 凌玥儿在浴室门外等了一阵,门终于打开。 一股冰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祁景安已经换上干净衣物,手臂压在凌玥儿肩上:“走吧,回家。” 凌玥儿吸了吸鼻子,往浴室里看了一眼。 隐约有栗子花的味道飘来。 祁景安瞅她:“怎么,还不想走?” 凌玥儿烦躁地闭了闭眼,避过祁景安凝视的目光。 “你打算怎么处理徐慧?” 她其实更想问顾君柔那边该怎么办。 一想到祁景安卡在母亲和她中间两难,她就没法静下心来。 顾君柔这是彻底放弃她了,想方设法逼祁景安废妻。 即便自己现在恢复病情,有了这些前提,她们之间也已经没法善了。 她能进祁家,是因为有顾君柔释放出的善意。 现在顾君柔反对这段婚姻,那她和祁景安还能走出多远? 她又能做些什么挽救? “这些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祁景安轻描淡写地说,“还有妈妈那边,你先忍些日子,我已经在筹备应对的方法。” “我会保护好你的。”他一字一句,看着凌玥儿肩膀包扎的伤口,眼神暗了些,“抱歉。” 凌玥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祁景安顾虑她的病情,很多事都只要她别担心,他会处理。 凌玥儿也明白,就算祁景安跟她说了,她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在顾君柔面前,凌玥儿什么都不是,根本说不上话。 这种时候她又开始痛恨为什么自己那么没用,整整一年,沉迷于祁家给她的安乐圈里,导致如今的无能为力。 没了祁家,她可以努力找份工作挣钱养活自己。 可祁景安呢,他总不能为了她与顾君柔决裂,脱离祁家。 骄奢淫泆的生活过惯了,谁会为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抛弃万贯家财? “也许我是应该跟你离婚的。”凌玥儿突然冒出一句,陷入自责愧疚的漩涡中,“我不想拖累你。” 祁景安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脚步都没有一点停顿。 他打开车门,示意凌玥儿上车。 “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在车里,你对我承诺过的。” “你说放心,你永远也不会丢下我。” 他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语调很轻,很轻,“不要离开我。” 凌玥儿眼泪莫名就下来了。 她一只手捂着眼,缓了缓情绪,直到眼眶重新干涩,才抬起头。 “那,要不我去找她,求求她?” “不需要。”祁景安薄唇紧抿,“你相信我。” 凌玥儿深吸一口气,勉强笑笑。 “好吧,我明白了。” 车在停车场绕了个弯,走出没有百来米,突听到身后传来了爆炸声响。 那声音震耳欲聋,吓得司机差点没把住方向盘,紧急停在了路边。 凌玥儿回头看,愕然发现酒店其中一层冒出大片的火光,黑压压的雾往上冲,玻璃窗被炸开,掉了一地。 恰巧,就是谢莹莹举办婚礼的那一层。 酒店里的人不断往外跑,凌玥儿走了两步,被祁景安拦在原地。 “现在上去就是在送死,等消防来吧。” 凌玥儿心怦怦直跳,莫名有种预感,这是谢莹莹有意安排,是祭奠魏淑娴亡魂的一场绚烂烟火。 方才那些掏心窝子的话,难不成是她留给凌玥儿的最后遗言? 可她要拉着陈家陪葬,也不必等到婚礼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伤及无辜吧。 凌玥儿摇摇头,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也得不出什么结论。 消防车一辆一辆停到楼下,大火烧了整整两个小时,才被扑灭。 一具具被烧得焦黑的尸体被抬出来,那些陆续赶来的家人放声痛哭。 凌玥儿感觉到祁景安握着她的手突然一紧。 疑似陈昭的尸体被运出来,随后是陈家的后辈。 因为距离爆炸源头太近,陈瀚海甚至没能留个全尸。 唯一没有到场的陈修语,还有中途离场的陈萱和陈嘉明,侥幸逃过这一劫。 随着压抑绝望的气氛蔓延,众人哭喊声渐低,一个男人突然站起身,愤怒地指着凌玥儿。 “听说了吗?沈家和祁家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在刮分陈家的资产,他们怎么能这么快就收到消息?” “祁家少奶奶是谢莹莹的姐妹,就是她姐姐害死了婚宴上那么多人,没准这次的事就是祁家策划出来的!” 他说着,快步冲上来,他脸上的表情不只是愤怒,还带着令人心惊的狠戾。 电光火石之间,祁景安只来得及看清他手中拿着的东西。 那是一把半人高的长柄铁锤。 第129章 舍身救她 “玥儿,小心!” 祁景安迅速将凌玥儿拉到他身后。 保镖一拥而上,男人抡起锤子,舞得虎虎生风。 有人没来得及躲开,被锤中的胸口凹陷下去,顿时呕出一大口鲜血。 “就是你们害得我家破人亡,还有心思在这里隔岸观火看热闹?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男人抓着杂物间随手拿起的铁锤杀红了眼。 保镖拦住他,可被他话语带动的旁观者,开始一个个围了上来。 他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给刺激得失去理智,找不到凶手,就视祁景安和凌玥儿为敌人,杂乱吵闹的话渐渐变得统一。 “杀了他们。” “抓住他们,不要让他们逃跑!” 人数太多,保镖也力不能及。 有警察赶来维护,但依旧挡不住人群被激起的愤怒。 石子和砖块不断砸来,凌玥儿瞳孔骤缩,跟着祁景安往车那头跑。 就在穿过转角这一瞬间,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撞上两人。 白色银光一闪而逝。 耳畔有风吹过,是祁景安不由分说挡在了她身前。 紧接着是几声可怕的闷响,以及祁景安痛苦的闷哼。 凌玥儿瞪大眼,看着身前男人手中快进快出的尖刀,刀锋似乎还有血液在蜿蜒滴落。 “景安!” 凌玥儿惊恐地尖叫,下一秒祁景安整个身体都压到她肩上,她没能接住他,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粘稠的血迅速穿透厚重的衣物,滴滴答答往下落。 凌玥儿浑身颤抖,手足无措地去捂他的伤口,嘴里喊着救命,声音却好似被掐着,无论怎么用力,都发不出声音。 黑衣人冷冷看着祁景安和凌玥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补刀。 凌玥儿就像是炸毛的狮子,突然暴起,抓起手边的石块不断砸着黑衣人。 充满敌意的眼神瞪着他,喊声终于冲破了喉咙,越来越大。 “你还不走,等着那边的警察来抓你吗!” “你想杀的是我对吗?杀了我,放过祁景安吧!” “你知道祁家还有顾夫人的手段吗?如果祁景安死了,你不会有好下场的!祁家只剩下祁景安这一个男丁了,到时顾夫人会拼尽全力找到你,杀了你,还要折磨你所有的亲人!” 黑衣人脚步顿住。 他开始思索凌玥儿口中的话,刀尖转向了凌玥儿。 一阵尖锐的警笛声突然响起,是辆迟迟赶来的警车路过远处。 黑衣人被吓了一跳,迟疑几秒,还是担心被警察抓住,立刻转身就走。 凌玥儿松了口气,眼前阵阵发黑。 不能晕,晕倒了祁景安就真的没人来救他了。 她用力摇晃脑袋,寒冷的午后,冷风不断刮过,迅速带走两人身体的余温。 已经分不清是害怕地发抖,还是冷得发抖了。 “景安景安!” 祁景安听到凌玥儿颤抖的呼喊。 他艰难地喘着气,那几刀似乎捅到了肺部,让他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他抱着凌玥儿,想说别哭,别怕,他命硬着呢。 可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出口,反倒吐出大口鲜血。 凌玥儿被吓得满头大汗,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想不起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心脏似乎快要跳出身体,她不断深呼吸,试图找回一点冷静。 一看到浑身是血的祁景安,她又瞬间崩溃了。 “没事的,都会没事的,我应该赶紧打电话对吗?是的,我马上找医生来救你!” “别怕” 祁景安朝她安抚的笑,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眉眼努力地弯起,笑容竭力温柔,在满是血痕的面庞上,其实看起来有些狰狞。 “不哭。”他说。 笑容还挂在脸上,视线却渐渐变得模糊。 手抬起,轻轻碰了碰凌玥儿的脸颊。 直到彻底失去意识,才颓然落下。 “不要闭眼,坚持住。” “求求你,景安,别闭眼,你不会有事的对吗,你要坚持住啊。” 凌玥儿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找手机,她想不起手机被放在哪里,胡乱摸遍了全身,都没找到。 是刚才摔倒时掉出去了? 她呼吸急促地找手机。 祁景安全身的重量完全压在她身上,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也没察觉。 凌玥儿眼泪直往下淌,模糊了视线也来不及擦,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手机。 她用尽全力才扶起祁景安,连滚带爬地捡起手机。 屏幕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摔裂了,凌玥儿没留神,被碎掉的屏幕割得指尖鲜血直流。 她拨出求救电话,接通声如此漫长。 “嘟,嘟,嘟。” “快呀,快接呀,求求你快点” 她绝望地大哭,视线扫过酒店大楼,才恍惚间想起其实酒店楼下就停了不少急救车。 都是为了抢救被烧伤的客人赶来的。 现在打电话还得等救护车赶过来,不如直接去找酒店楼下的救护车求救。 她干脆扔掉这不好用的手机,哭喊了几声,却始终无人应答。 四周太吵了,有警笛声,哀嚎声,唯独听不到她扯破喉咙的求助声。 她往那头跑了两步,又转回来。 “万一那个黑衣人又跑回来怎么办?” “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带你走,我可以的。” 她慌了神,嘴里不断地说着脑子里想到的东西,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然能硬生生背起祁景安往回跑。 “你不会有事的,说好了你不会丢下我的。” “景安,求求你给我一点反应好吗?” 她大口喘着气,视线已经模糊,白茫茫一片里,眼里只有救护车特殊的标志。 可是,不过几百步的距离,对她而言,好像那样的遥远。 霍代梅被撞时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仿佛与此刻重叠了,她的罪还未赎清,就又一次害得亲近之人受伤。 她整个人都崩溃了,踩到一颗滑落的碎石子踉跄跌倒,还牢牢把祁景安护在身上。 膝盖和手肘火烧似的刺痛,她却完全顾不上,拖着步子泪流满面地跑。 直到终于有医护人员发现他们,急匆匆跑来接住祁景安。 “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他!” 凌玥儿失声痛哭,医护人员粗鲁掰开她抓着祁景安的手,来不及多说,将人送上救护车。 顾君柔赶到医院时,凌玥儿正焦急地在走廊上踱步。 粉色外套上大片干涸的血迹,蓬头垢面,像个路边的流浪汉,多看一眼,都会脏了自己的眼。 高跟鞋哒哒哒踩踏地面,清脆急促地逼近,停在凌玥儿一旁。 “先把她送回去。”顾君柔语气很淡,尽管微微颤抖的手能够看出她此刻心绪不宁,面上却不显分毫。 她优雅矜贵的坐下,自始至终,没有看凌玥儿一眼。 保镖围了上来,凌玥儿如梦初醒,慌乱地解释:“妈妈,我已经清醒了,放开我,我要等着景安醒过来。” 顾君柔眯了眯眼。 “既然醒了,那你应该知道这次的祸事,全是拜你,和你那个好姐姐所赐吧。” 她点了根烟,是女士烟,细细长长,在朦胧的烟雾里吸了一口,缓缓吐出。 以前顾君柔从没在凌玥儿面前抽过烟。 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幅模样。 褪去伪装的慈爱假面,眼神冰冷,带着上位者的傲慢审视着凌玥儿。 “你就在现场,说说看,发生了什么?” 凌玥儿被保镖压着双臂,被当做犯人审问。 她早就明白顾君柔和她展现出来的面貌不太一样。 一个在她面前和善慈爱的婆婆,对她百般宠爱,在她发疯流产后突然画风一转,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与厌烦。 没用的工具人,坏了当然会被无情的丢弃。 她明白的,可是即便如此,当顾君柔真真正正露出本性,凌玥儿还是忍不住心寒。 曾几何时,她也是真心将顾君柔当做是妈妈看待的! 她自嘲的笑笑,垂下眸子低声道:“我们不在爆炸现场。一开始陈嘉明大闹婚宴,后来因为景安被下了药,我们离开酒桌,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 “那景安又是怎么被刺伤的?” “药性解开以后,我们正要离开,没想到酒楼爆炸引起火灾,有个男人突然起哄,把怒火转移到我们身上。” 凌玥儿说着,心神有些恍惚。 她几乎不敢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泣不成声地说:“都怪我,我不应该要求回去的。” “那些人围上来,祁景安带我往车子那边跑,一个人突然跑出来,撞到我们他要杀我,是景安救了我!” 顾君柔沉默了很久。 烟还在燃着,已经要烧到尽头。 她被散落的烟灰烫醒,助理已经弓着身将烟灰盒捧在手心。 一缕青烟直冲而上。 顾君柔掐灭烟头,轻笑着说:“你没有隐瞒祁景安是因为你而受伤,愿意忏悔自责,这一点还是值得表扬的。” “你不知道谢莹莹做了什么,我现在就来告诉你。” “她联合陈嘉明和沈家一起,在婚宴做局,亲子鉴定书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被摄像头录下,分毫不差地私密发送给各大股东和投行机构。” “可笑陈瀚海还以为能压下此事,等他发现公司股价下跌速度惊人,被沈家派人疯狂收购,也为时已晚。陈家,已经不属于陈家了。” 凌玥儿怔怔听着。 他们都有自己的打算,一层揭起一层,已经不知道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只是想要吞掉陈家,又何必弄出一场爆炸案来? 还有祁景安的伤。 那黑衣人明面上是冲着她来的,可在刺中祁景安以后,他没有丝毫犹豫,接连捅了祁景安数下。 凌玥儿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没了也就没了,死了也没人能得到半分好处。 即便是陈萱想要报仇,她也不大可能会对祁景安下手这样重。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黑衣人,原本想杀的就是祁景安? 顾君柔微咳,继续说道:“婚宴来的人,大多都是和陈家亲近的合作伙伴。一场爆炸案,沈家赚得盆满钵满,锅都甩到你那死了的怨种姐姐身上,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听到这,凌玥儿睁大眼睛:“谢莹莹死了?” 她在酒店楼下等了那么久,就为了确认谢莹莹的生死。 她只是不敢相信,那个看起来无所不知的双胞胎姐姐,居然甘心就这么为了复仇献祭出自己宝贵的生命。 也许谢莹莹还留有后手,她那么厉害,计划筹备了这么久,使出个金蝉脱壳,事了再逃出国外,应该也不会太难吧? “死了,陈瀚海恨死她,哪里还会让她活着。”顾君柔戳破了她单纯的幻想,“她害死那么多人,就算陈瀚海不杀她,被人抓到也只会过得生不如死。” 也对。 凌玥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谢莹莹引发爆炸,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恐怖主义分子了,她竟然还偏心想着也许她会活下来。 她不禁想起一句不知从哪里看到的话。 总有那么一些人在生活里不经意地出现,又不经意地消失。 真正听到谢莹莹被认定死亡的消息,她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多痛苦。 有的,只是些怅然若失的感慨。 顾君柔一双黝黑的瞳仁看着她,“到底是一场婆媳关系,和你说这么多,只是我不忍看你不明不白地离开。你应该有你失去神智时的记忆,能听懂我的意思吧?” 凌玥儿犹如被闷拳击中胸口,酸涩感直冲鼻尖。 顾君柔还是说出来了! “我明白我有不对之处,我可以改”凌玥儿挣扎了两下,手腕依旧被保镖抓得死死的。 膝盖磕在冰冷的瓷砖上,又痛又凉,寒气渗入心中,冷得她浑身颤抖。 这一刻,她的尊严已经被抛到脑后,为祁景安向顾君柔屈服求情。 “我知道,徐慧的药也是您安排的吧,给景安下这么重的药,您难道就没想过会伤到他的身体吗?景安的态度您也是知道的,我不想离开他,他也不想和我离婚,您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迫我们呢?” “是因为孩子,还是我给祁家丢脸了?孩子我愿意再生,医生说了,我的生育能力并没有受到影响” “精神病史是会遗传的,我很抱歉当初基因筛查时,没有检查出这一项。如果早早检测出来,就不会有今日这么多波折。” 顾君柔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无情打断凌玥儿未说完的话。 “景安为了你,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他现在还躺在手术室里,你知道肺部穿透的后果吗?气胸,肺挫伤,这样的伤即便是治好了,也会带来严重后遗症,以后连呼吸都不能太过用力!换了你能忍受这样的日子吗?” “此事我已经打定主意,离婚该给的补偿,我们一样不会少给你。希望你能看在他救你一命的份上,放过他吧。” “等景安醒后,我就会安排你们离婚!” 第130章 我不会离婚! 凌玥儿肩膀一颤。 她脸色惨白,保镖不知何时松开手,她霎时就像失去了支撑力的一滩烂泥,匐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光可鉴人的瓷砖倒映出她的模样,看上去那样可悲。 “我不会离婚。”她说,声音低沉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目光坚定而倔强。 祁景安说了。 无论顾君柔怎么决定,都让他来解决。 他说的,不要离开他,谁也不要丢下谁,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尽管她什么也做不好,可唯独和祁景安之间的感情,她绝不会退缩! 就算顶着顾君柔的恶意,她也无所谓,只要祁景安还需要她,她就绝不会同意离婚! 她沉默起身,挺直了腰背坐在离顾君柔很远很远的角落,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指示灯。 时间如此漫长,令人等得心力憔悴。 八个小时后,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凌玥儿飞扑过去,主任医师开口道:“请放心,已无性命之忧。” 床被推进单人病房,祁景安面无血色,紧闭着双眼,眉头微微皱起。 他一定很痛吧,才会在睡梦中,都紧皱着眉头。 凌玥儿眨了眨眼睛,忍住眼泪,指尖轻轻抚平他的眉心。 顾君柔确认过祁景安平安出手术室,疲惫地揉揉太阳穴:“他还有多久能醒?” 医生道:“还要再过两三个小时。” 顾君柔抬手看了眼表。 已经是深夜12点了。 “你准备在这儿照顾景安是吗?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他。”顾君柔说完就走,不想看凌玥儿紧紧握着祁景安的手,一副鹣鲽情深,没了谁就活不下去的模样。 门被关上,室内重归寂静。 凌玥儿在病床边呆坐了很久,她望着他的侧颜,想到自己大出血被抢救回来以后,昏迷的那些天里,祁景安也是这样熬过来的。 她不过等了两个小时,就焦急得不行,坐不住,总想去问医生为什么他还没醒。 而祁景安,等了她整整十天。 夜里降温,她枯坐着,没一会儿,手脚就冻得发麻。 她站起身,打开窗,外头下着小雨,随风飞进来,扑到她面上,冻得脸也发麻。 护士走进来查看点滴的进度,惊讶道:“太太,您手上的伤刚刚怎么也不去处理一下?我马上找人来帮你清洗伤口。” 熬了太久,凌玥儿脑子有些钝,半晌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些什么。 直到小护士推来医疗车,让她坐下。 “这伤口上都是泥巴,一定要清理干净,会有点疼,您忍着点哦。”护士关心道,手里的棉签却狠心直往伤口上擦。 凌玥儿嘶了一声,泪花冒出来,还是忍住了。 “好像手肘和膝盖也擦到了。” 凌玥儿这才想起来,试着脱掉衣服,发现布料已经跟伤口粘在一起,动一下都疼。 “要不我给您剪开吧。”护士拿起剪子,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被剪得更不成样子。 凌玥儿赶紧找跑腿地送了两套新衣服过来,伤口不能沾水,她只能一点点擦干脏的部位,再换上干净衣服。 镜子里的女人看起来有些太瘦了,新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 脸色也不好,没什么精神气。 她拍了拍脸颊,努力振作精神。 一会儿祁景安醒了,看到她这个状态,肯定也不会好受。 凌玥儿翻出口红,给自己简单上了点淡妆。 做完这一切,又等了十来分钟,祁景安终于醒来了。 灯已经关了,月光给地面镀上一层银霜。 他先是发出一声闷哼,胸口的剧痛随即传来,才想起先前发生了什么。 “几点了?”他握着她的手,借着月色看她,有些疲倦。 凌玥儿眼眶有些酸涩。 她吸了吸鼻子,祁景安醒了是件好事,她不能哭,应该笑的。 “已经快三点了。”她咬唇,哽咽地说:“你差点吓死我了你知道吗?谁准你这样挡在我面前的,你受伤了我还得拖着你那么大的个子跑,现在手脚都还是软的。” 祁景安笑笑,竟然还有心情嘴贫,打趣她:“玥儿真厉害,一般女人可背不动我。” “你!” 凌玥儿愤愤地锤床。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严重?” 祁景安拍了拍病床另一侧,不以为然地说:“能有多严重?又不像你,昏迷了十天才醒过来。总要让你尝尝担心的滋味,才能明白我的感受,更加爱护好自己的身体吧。” “别干坐着,上来陪我一起睡。” 凌玥儿冷哼一声,看了眼角落特意准备的小床。 “我自己有床,不跟你睡。” 祁景安拉着她的手不放。 “不行,你必须跟我睡。哪有老公生着病,老婆跑那么远睡觉的道理?没你我睡不安稳。” 他手上用力,拽得紧,凌玥儿不敢甩手,怕扯到他的伤口。 她无奈道:“我怕我晚上睡觉不老实,万一撞上你的伤口就糟了。” “你睡觉老实得很。”他想也不想地说。 这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凌玥儿睡觉说动静大,是不算。 最大的问题就是,她晚上习惯抱着祁景安睡。 万一睡着了没留神,又迷迷糊糊的手往祁景安怀里伸,可不就会碰到伤口么。 “都是在一个房间里,一个床两个床那有什么区别?”凌玥儿哄他,“你要是睡不着,我就坐床边陪你聊一会。” 这么冷的天,他哪里舍得凌玥儿坐床边挨冻? 刚刚昏迷着也就算了,现在他醒过来,自然不可能再让她折腾自己的身体。 祁景安勉为其难的退让:“那你把床拉过来,贴着我的床,就当是在一张床上睡了。” 他看着凌玥儿噼里啪啦地推床,好在医院的床有滚轮可以滑动,移动起来并不困难,她很快就把床推到了祁景安床边。 “这样好了吧。”她嘀咕道:“也不知一会儿护士进来,会不会笑话咱们幼稚。” 都病成这样,睡觉还要排排睡。 反正现在祁景安是病人,还不是他想怎样,凌玥儿通通照做。 不对他百依百顺,凌玥儿自己都觉得愧疚。 “你晚饭吃了吗?”祁景安突然开口。 凌玥儿愣了愣。 从送祁景安入院到现在,都十来个小时了,她一直吊着一颗心,生怕祁景安出什么事,哪还有心情吃饭。 没有胃口,也没有食欲,这么长时间,甚至胃都没有饥肠辘辘的反应。 看凌玥儿这样,祁景安脸一黑:“那药呢?也没喝吧?” “你才刚好,怎么能忘记喝药?现在给阿姨打电话,让她把药送过来,顺便带些好消化的食物。” 凌玥儿为难。 她其实病情早就好转,差这一顿药并不碍事。 而且现在是凌晨三点,不是下午三点。 阿姨早就睡了,她就是个打工的,又不是卖身到祁家当仆人,哪有这个时辰叫人起床熬药的道理? 何况等她熬好药,都四五点该吃早饭的时候,也不差这几个小时。 “明早再说吧,我现在就想睡觉。”她一骨碌躺回病床,把脸埋进被窝里,假装困得不行。 祁景安伸长了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不行,药必须吃,饭也要吃,你还嫌自己胃不够好是嘛?” “今天值班的阿姨是谁来着,好像是张姨吧。” 他立刻拨通张风灵的电话。 凌玥儿拧眉:“你这个点打电话给她,能不能接到都是一回事。” “而且她都那么大年纪了,让她大晚上起夜做这些事,不太好吧。” 虽然张风灵是站在顾君柔那边的,在她神志不清时对她态度很有些问题,但她到底也是个岁数够当她奶奶的人了,而且还从小照顾祁景安多年。 看在这份上,凌玥儿并不想跟她太过计较。 不像她预料的那样,电话拨过去没有多久就接通了。 祁景安低声吩咐了几句,挂断电话道:“药已经熬好了,现在就让司机送过来。” 凌玥儿无话可说,只觉得张风灵还挺敬业。 祁景安放下手机,“你也没必要觉得不好意思,值班住家的阿姨会多给夜班补贴,就是为了晚上临时有事能联系上人帮忙。我平时很少找她们,但是找了她们就必须做到。” “哦。”凌玥儿干巴巴地回答。 不过二十分钟,冒着热气的药和蔬菜瘦肉粥就送到面前。 凌玥儿先吃了点粥垫垫肚子,又给祁景安喂了半碗,苦着脸把药干完,迅速塞一颗糖进嘴里。 甜滋滋的。 她含着糖躺回床上。 祁景安又皱眉:“睡前吃糖会蛀牙。” 凌玥儿都烦了。 “本来我晚上已经刷过牙,是你要我起来吃饭喝药,我才刚躺下,马上就天亮了,也睡不了几个小时,真不想再刷牙了。” “偶尔一次没关系的,你别啰哩啰嗦好像个老妈子。” 她气鼓鼓翻过身,背对着祁景安。 祁景安哭笑不得。 他为她着想,反倒成他的不是了,还被嫌弃啰嗦。 “等你哪天蛀牙发作,有你好受的时候。” “那就到时候再说,我现在牙好得很呢。” 一番折腾,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凌玥儿脑袋刚粘上枕头,就睡着了。 她翻过身来,祁景安的手伸过去,拉住她的手。 十指交缠。 他看了很久凌玥儿的睡颜,像是看不够,依依不舍地不肯闭眼。 迷迷糊糊间,一觉睡到了天大亮。 护士和医生敲门进房,给祁景安更换吊瓶,检查身体状况。 凌玥儿还睡得香甜,小脸有了丝血色,红扑扑的。 被进门的医生惊醒,看到他们带着揶揄笑意的眼,凌玥儿满面通红,羞愧钻入洗手间中。 好容易等到医生检查完立刻,凌玥儿才敢出来,抱怨道:“你为什么都不叫醒我?” 祁景安眼神无辜:“我看你睡得很香,不忍心吵醒你。” “那么多人围在你床边,我一个陪床地在边上睡得死死的,像个什么样子。唉,早知道应该定个闹钟。” 她懊恼了一会儿,病房门又被推开。 是顾君柔来了。 “醒了,感觉怎么样?”她看向凌玥儿,语气简单直接:“你先出去一下,我想跟景安单独聊聊。” 凌玥儿指尖蜷缩起来,一动不动。 祁景安下意识皱了皱眉,“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需要避开玥儿。” 顾君柔伸手,身后的助理递上一叠纸,她放到祁景安手边:“你先看看吧。” 祁景安垂眼,封面上的字并不陌生,明晃晃“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 他还曾经亲自安排程闻撰写过。 不过短短数月,形势一转,成了自己亲妈要逼他们离婚。 祁景安没有去碰那份文件,他抿着唇,唇角微微勾起,不以为意的说:“玥儿,我想吃小笼包,能帮我去买一份吗?” 凌玥儿哪能听不出,祁景安这是在支开她。 一时不知应不应该听祁景安的话,她不想走,然而自己留下,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想说什么,视线对上祁景安坚定的眼神,还是低落的垂下头:“我马上去。” 直到脚步声远去,他视线才重新移到顾君柔身上来。 “我是不会签的。” “你知道妈妈的手段的,别说现在你护不住她,就连我,都不一定能护得住。” 祁景安拧眉,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谢莹莹伤及无辜,那些人无处泄恨,只能把仇恨转移到谢莹莹唯一的双胞胎姐妹,凌玥儿身上。” “已经有三个家族联合起来要凌玥儿一命,沈高齐还嫌事情不够大,下悬赏要求谁能让凌玥儿心甘情愿投靠沈家,他就给出集团百分之一的股份作为报酬。” 祁景安神色淡然:“所以?” 顾君柔妆容精致,没有丝毫瑕疵的脸不耐烦抖了抖,豆沙色的薄唇轻启:“凌玥儿已经留不得了,这不是你说不签,就能决定的事情。” 窗户大开,大风刮过,携卷着细密的雨飘进来,散发出泥土的味道。 祁景安一身蓝色细条纹病号服,面无血色,琉璃色的瞳孔看不出丝毫感彩。 他靠坐在床头,宛如神明般漠视着面前至亲之人。 他缓缓牵起唇角:“妈妈,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有底气说,我不会签字呢?” 第131章 祁景安要离婚 顾君柔呆了呆。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还不等接起电话,助理冲进门,竭力镇定中仍然难掩惊惶的语气。 “夫人,集团那边出大问题了,大股东临时召开会议联合要求罢免您的管辖权,股东会议表决已通过,生效日就是今天!” 顾君柔眉头一跳,终于明白祁景安做了什么才敢这样有恃无恐。 木已成舟,她没有自乱阵脚,平静地关闭手机来显。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居然能说动过三分之二的股东出席会议支持你。” 祁景安揉揉眉心。 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他还算什么男人? 顾君柔觊觎陈家的份额,想要从沈家口里分一杯羹。 她防着沈家,防着其他家族,独独没想过自己亲生儿子会趁虚而入。 但这就是商场,不到最后一刻尘埃落地,都不知道最终的结局。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走到这么一步。 “你给他们都许了什么好处,让他们心甘情愿送你上位?你有考虑过这个位置,你能坐稳吗?不过是一个傀儡人偶,就算是罢免了我,你又能逍遥几日呢?” 顾君柔嗤笑一声,忽而叹了口气。 她心中愤怒和难过中,还夹杂着些欣慰。 祁景安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远远超乎了她的预料。 只是可悲的是,她十月怀胎,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如今要为了一个差点害死他的疯子女人,对她举刀相向。 从彻底对祁弘失望封心起,就几乎不曾流泪的她,眼眶突然有些湿润。 心中有一丝隐隐的痛,正在逐渐发酵扩大,又被她强压下去。 祁景安又突然开口:“这份离婚协议,我不会签。但是离婚的事,我自有考虑。” 顾君柔愣了愣,祁景安费劲心思夺权,不就是为了保住凌玥儿不想离婚? 怎么又突然改了主意 “手术台上我醒过一次,告诉你们的病情并不是全部。”祁景安心情沉重,抬手虚捂住刀口的位置苦笑。 曾经他以为,只要自己有足够的话语权,就再也没人能阻碍他和凌玥儿在一起。 可现在,他才终于明白霍代梅临终遗言的真实含义。 她要他答应她,如果玥儿想离婚,就痛快地放手,也是放过彼此。 可其实真正的含义是,她并不信任他能够保护好凌玥儿。 而事实上,他做得也的确不够好,总是害她受伤,甚至也不知道未来还能否保护好她。 那些话日日夜夜埋在他心间,让他愧疚自责,在听到医生的最后通牒时,心彻底没了期望,仿佛沉入了深海。 “一共七刀,四刀穿过肺部,三刀涉及肝脾,手术途中还诱发了心律失常。医生说,我的肺很大可能要进行摘除换肺手术。” “若是等肺源期间另一边的肺出现问题,失去备用肺的身体毫无疑问就只能等死。” 内脏受伤后续引发各种并发症,他已经成了个随时会死的废人,凭什么让凌玥儿陪着他荒度青春? 她还年轻,还多的是美好的未来。 是他的错,将她拉入这危机四伏的恩怨情仇里。 如果不是他,也许她依旧单纯天真,做着小助理,嫁给一个平凡的普通上班族。 她会平安生出一个可爱的宝宝,没有车祸,没有刺杀,不会发疯精神异常,霍代梅也不会那么仓促去世。 家长里短可能会让她短暂忧愁一阵子,但日子总归是安稳的,未来也会越来越好。 “我想着,能瞒一段时间是一段时间吧,可总不能拖着她,让她陪我熬吧。” 做出放手的决定,他的心也很痛。 可老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不是吗? 如今集团因为内斗千疮百孔,处处都是破绽,沈家已经露出獠牙,而暗地里又多少人虎视眈眈就为分一杯羹,几乎数不过来。 沈高齐之所以会下出那样的悬赏,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因为凌玥儿是他祁景安挚爱的妻子。 没法说,沈家的德行,从他名字里都要压上祁家一头,就可窥出一二。 墙倒众人推,祁家自身难保,算来算去,也唯有将凌玥儿送出国外隐居,才是最稳妥安全的法子。 而他,要守住祁家,自然就没法照顾好身体。 恢复的状况不好,身体内地雷引爆的几率也就越大。 他知道,实话实说,凌玥儿不会答应。 也怪他,跟她瞎约定那些不能兑现的承诺,害她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就算是受苦受难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哈、哈。” 顾君柔突然笑了。 “你倒真是个痴情种。那你想过,她离了你,可能不过几年就会躺在别的男人怀中吗?你能忍受得了?” 祁景安沉默良久,也跟着笑了。 “也许,我压根就活不到那一天呢?” 凌玥儿带着一笼刚出炉的小笼包和稀粥回来时,顾君柔已经离开病房。 高勉站在床边,正毕恭毕敬地将手里的文件递给祁景安。 推门声惊动祁景安,他低声道:“你先在外等等,还有一些细节要改。” 和高勉擦肩而过,凌玥儿小心翼翼地把小笼包放在祁景安的小桌上摊开。 “妈妈怎么说,你没有跟她吵架吧?” 祁景安没有回答,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凌玥儿发现他正在看的是离婚协议书。 他跟顾君柔到底说了什么? 不是说好了不会离婚,一起交给他来处理? 又为什么现在要看离婚协议? 有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让她心脏莫名狂跳。 她征征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小笼包,许是看得久了,祁景安没法忽视她直勾勾的视线,笑着将一只包子伸到她面前:“你怎么不吃?” “阿姨把今早的药送过来了,吃完饭后,记得喝掉。” 他语气温柔如往常。 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凌玥儿张口,包子被碾碎,却食不下咽。 也许是她想多了? 他才说好的,不要她离开他的。 跟顾君柔见了一面就变了副态度什么的,是她太过敏感? “那份离婚协议,是妈妈拿过来的?”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祁景安避而不谈:“先吃饭,吃完再说。” 两人胃口都不太好,分着吃光一份小笼包和稀粥,他盯着她喝完中药,给她剥了一颗水果糖,这才重新翻阅手边的离婚协议。 他的睫毛又长又浓密,阴影落在眼底,表情依旧温和儒雅。 一页一页,他看得很认真,还拿出笔批注出要修改的地方。 都到了这份上,凌玥儿哪还能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可是她还是不懂,前几天才说过的话,就这样不算数了么? 直翻到最后一页,祁景安才抬起头,将协议书递到凌玥儿手边。 “你也看看吧。” 凌玥儿不接,眼泪夺眶而出,一把拍开他的手。 “我不看,我不签!” “你昨天才跟我说,你会解决,让我不要担心的!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妈妈跟你说了什么,她怎么逼你才让你答应跟我离婚的?” “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的对嘛?我不会跟你离婚的,就算妈妈再怎么威胁我,我也不会答应的。” 祁景安看着她情绪激动,哭得不能自拔,心疼的抬起手想要擦拭她的眼泪。 然而动作牵扯了胸口的伤口,刺痛传来,让他恢复理智。 “对不起。不是妈妈逼我的,她和我说了一些事,我也得考虑到现实的问题,没办法,还是只能跟你离婚。” “至于说话不算数,男人嘛,都是这样的,甜言蜜语做不得数的。以后离了我,心眼可要多一点,别再随随便便就被人给哄到手了。” 凌玥儿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她不敢相信,他这么轻易地就否决了那些承诺。 而三言两语挑动她情绪的罪魁祸首,还坐在床上,嘴角挂着淡然的笑,无动于衷地看她笑话。 凌玥儿突然有点想笑。 她自觉已经看穿祁景安的手段,心里快要被他气死了,只能靠深呼吸让自己冷静。 “你在骗我对吗?想要故意激怒我,骗我离婚?”她倔强地看他,语气已经平静下来。 祁景安无奈摇摇头:“我已经准备和徐家那位幺女订婚,时间就定在下个月月头。” “十二月三号。” 凌玥儿脸色一白。 论起杀人诛心的手段,祁景安敢封第二,就没人能自称是第一。 十二月三号,那是凌玥儿的生日啊! 霍代梅在这一天捡到她,此后每年,她都当这一天就是她真正的生日。 这样重要的日子,凌玥儿不相信祁景安会不清楚,但他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选择了这一天。 她指甲死死扣着手心,拼命告诫自己,这是祁景安故意逼她离婚罢了,她还没搞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要离婚,决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激怒。 然后,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是吗,那真是恭喜了。不知如果我打定主意不跟你离婚,你又准备怎么跟别人订婚?” “那我只能提起诉讼离婚了。”祁景安说,“你还是先看看离婚协议吧,和平离婚,婚后一半的家产都分给你。若是等到提起诉讼,你可能一分钱都拿不到了。这样的条件,你又何必坚持不离婚呢?” 凌玥儿垂头翻看离婚协议。 果真就像他说的那样,出手阔绰大方,身价百亿的资产,眼睛也不眨一下,就要送给她五十来亿。 钻心刺骨的痛一下下扎着她的心。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出去一趟,他躲她,就好像躲洪水猛兽。 顾君柔还真是厉害,说到做到,没有丁点拖泥带水。 她惨然的笑,只是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配得上这么贵重的一纸休书。 “你觉得我同你结婚,就是贪图你的家产和钱财?给我这么多,我是不是应该喜笑颜开,毫不犹豫的挥笔写上我的大名,然后痛快地跟你离婚?” “我告诉你,那你就是在做梦了。” 她一字一顿的说着,手中的离婚协议被撕碎,扬手撒到空中。 诚然,凌玥儿嫁入祁家以后,确实享受了不少优渥生活。 把人养废,别说一年,三个月都绰绰有余。 现在叫她回到一年前的清贫生活,已经很难在生出苦中作乐的心情。 要是身无分文被赶出祁家,她只能落魄回到福利院。 而福利院还有那么多孩子需要她出资照顾,送到其他福利院也需要时间打通关系,根本不是她能负担过来的。 仔细算算,她似乎总是在依靠祁景安,自己却没有丁点本事可以立足。 但即便是如此,祁景安越是把补偿甩到她脸上来,她非但不觉得羞辱,反而更确定祁景安是另有隐情。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知道,你也许有你自己的顾虑,尽管现在还不清楚内情,但我总有知道的那一天。” “你既然想瞒,那就最好瞒得死死的,不要被我发现,不然你等着瞧吧。” 祁景安也想到过凌玥儿肯定没那么快答应签字,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头疼。 他就是要把这事闹得够大,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要离婚。 吵得天翻地覆,彻底决裂,才能让凌玥儿彻底对他死心。 打算的很好,可实际实施时,一看到凌玥儿受委屈,他就狠不下心来。 “你要耗着,那就耗着吧。订婚还是会举行,希望你也不要太过任性,浪费大家的时间。” “你!什么叫我太过任性?”凌玥儿气急。 门被突然敲响,徐慧的大脑袋从门缝里伸进来,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有打扰到你们吗?我听顾夫人吩咐,让我来照顾祁总” 她脸上还有谢莹莹留下的痕迹,几道口子,一边脸也有明显的红肿。 做戏要做全套,祁景安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秀恩爱的机会。 他露出淡淡的笑容,让徐慧进门。 “叫我景安就好。”他说,观摩着徐慧的脸,“你的脸” 徐慧耳根通红,忙说:“已经有擦药了,再过几天就会消肿。” 凌玥儿被晾在一旁,看他们装腔作势,拎起徐慧的衣领,不由分说将她拖出门外。 “我警告你,不准出现在祁景安面前,不然我弄死你!”她恶狠狠的说。 徐慧眼珠子转转,发现高勉和几个保镖默默站到了自己身后,挺起小胸脯道:“这话应该轮到我来说才对吧,你们不是要离婚了吗?麻烦尽快签字,别再缠着景安了。” 第132章 就会阴阳怪气 “你知道陈萱吧,她变成那样都是我做的,你也想毁容吗?为了祁景安,恐怕不太值得吧。”凌玥儿沉声威胁。 她说这话,并不是真的要下手。 如果能说上几句狠话逼退徐慧,那自然是好的。 但很可惜,徐慧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那你可就得坐牢啦,先前是景安帮你疏通关系,加上陈萱不想得罪景安才放你一马。你要真欺负到我头上,我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躲在高勉身后,看起来还挺怕凌玥儿的,说出来的话虽然有些气势不足,但逻辑清楚明了。 “没了景安,你什么也不是,麻烦你搞清自己的身份,再来说这些大话吧。” 有保镖护着,凌玥儿也没法做什么粗鲁的动作。 她狠狠扭头,往医生值班室走。 身后有两个保镖跟来,凌玥儿看他们:“都要离婚了,还跟着我干什么?你们也不需要保护我的安全了,让我自生自灭吧,死了还能给祁景安省点离婚费。” 保镖面面相觑:“太太,您可别这么说自己,不管离不离婚,自己的命都是最要紧的事。” 另一位则是嘴欠道:“我们跟着您,也是怕您不想离婚干脆逃跑。” 凌玥儿一口气哽住,多看了那保镖几眼。 果然人如话,长得也是欠收拾的样子,眼角有个看上去像鸡啄出来的月牙型疤痕。 “你叫什么名字,我记住你了,以后有什么脏活累活就得找你来。” “哈哈,他是新来的,叫张继,我们叫他老六。” 张继懊恼得拍自己嘴巴:“太太,是我说漏嘴,求您忘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多嘴了。” 凌玥儿呵呵一笑:“晚了。” 谈话间,已经走到诊室门口,医生正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工作。 凌玥儿敲敲门:“您好,现在有空吗?” 医生抬头看她一眼,迟疑道:“您找我是?” 凌玥儿扫了室内一圈,视线停在档案柜上。 她回过头,不好意思的说:“景安的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昨晚太晚我没来得及细问,还得麻烦您跟我详细说说。” 医生给她倒了杯茶,不动声色笑笑:“祁总运气很好,伤口只有一刀中了要害,就是肺部。说起来,肺挫伤和气胸听起来比较恐怖,但抢救及时其实没什么大碍。” “后续安心休养,再过半个多月就能出院了。” 凌玥儿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后遗症呢?” “近两年不能剧烈运动和大喘气,情绪也要避免太过激动,就这些。” 凌玥儿又问了几句,翻来覆去,都听不出有什么问题。 看昨夜顾君柔的态度,也不太着急担心的样子,祁景安的伤势应该确实并不严重。 那他又是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要跟她离婚? 总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吧。 凌玥儿心烦意乱,跟医生道谢告辞,刚转身,脚步又停下:“我想看看景安的病历可以吗?没什么意思,就是想多了解他的病情。” 医生推推眼镜,早有准备地从一排档案袋中抽出祁景安那一封:“您坐下看,不着急。” 祁景安太了解凌玥儿了。 手术室里,他就再三叮嘱医生,无论是电脑病例还是纸质版病例,都必须跟说法保持一致,可以让凌玥儿能够随时查看。 她做事就喜欢刨根问底,不查个清清楚楚不会死心。 这一点从宝宝的去世,明明都听到护士的话了还不敢相信,执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才肯死心,就已经展露无疑。 这个性格其实很不好糊弄,但如果能成功误导她,她就会对此深信不疑。 果然,凌玥儿看过病历本,发现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才放心又失落地还回病历本。 她拿出手机,想给顾君柔打电话,盯着号码看了半晌,始终没勇气拨通。 打过去了,也只会听到顾君柔的冷嘲热讽。 以前她以为顾君柔对她很好,可其实顾君柔压根就瞧不起她,还真是应了祁弘那句看她好拿捏而已。 就这,祁景安还向着顾君柔,不让她说顾君柔的坏话。 冠冕堂皇的话说一堆,说什么绝对没有看轻她,顾君柔也是喜欢她的,最后发现全是反话。 所以 难道祁景安那些甜言蜜语,真的只是随口说说的吗? 心酸酸的,凌玥儿拖着脚步,失魂落魄地往病房走。 闵恩浩来了个电话,喊了几声她的名字。 “怎么了?”凌玥儿疑惑地问。 “你回头,我看到你了。”闵恩浩说着,凌玥儿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 一回头,却不见人影。 “人在这儿呢。”闵恩浩站在另一边笑着说,“怎么又进医院了?我真不想在这个地方碰到你。” 他是单独过来做心理治疗的,邵博艺难得没有跟在他身边。 凌玥儿心情沉重:“没事,这次不是我受伤了。” “祁景安吗,他病得很严重?”闵恩浩看她表情不好,胡乱猜测道。 “说严重,也不是很严重,在医院待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那?” 少年关切地看着她,一双诚挚的眸子满是紧张。 凌玥儿有些感动,又有点过意不去。 似乎每次难过的时候就会碰到闵恩浩,在他的关心下,她也总是忍不住向他述说自己的委屈。 可闵恩浩自己也是个心理病患者啊。 他不是她的情绪垃圾桶,不应该总是向他喧泄自己难过的情绪。 她摇摇头,转移了话题:“不说他的事情了,怎么今天邵博艺没有陪你一起?” “博艺有点私事在忙。为什么不提祁景安,你跟他又吵架了?”闵恩浩却很关心祁景安的事。 他内心其实有些矛盾。 一方面,如果凌玥儿和祁景安关系变差,他和她就可以想办法拉近距离。 但每当他们吵架或是有误会,看凌玥儿悲痛欲绝的样子,他也会跟着难受。 从私心来看,他既不想让凌玥儿难受,也想和她有更多的接触。 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祁景安这碍眼的人物。 “我们可能还是要离婚啦。”凌玥儿故作轻松地说。 闵恩浩眨眨眼,摸不准是应该安慰凌玥儿,还是该庆祝她脱离渣男。 “那,需要我帮忙安排律师嘛?” “不了,用不到。” “如果难过的话,可以多来公司找我或者来看看游戏的进度,有几个角色和背景还需要你抽空修改,如果没有心情,也可以过一阵子再说。” 凌玥儿摆摆手:“没事,有事你就找我,改图很快的,也不费事。” 同闵恩浩聊了一阵,他一路送她回到病房门前,不依不舍地同她告别:“晚点我们一起玩游戏吧,好久没有一起组队了,我带你上分,来吗?” “好啊。”凌玥儿爽快答应,“就是太久没玩,怕拖你的后腿。” 闵恩浩笑笑,抬手摸了摸凌玥儿的脑袋:“放心交给我吧,我带你躺赢。” 凌玥儿现在听到这话,就不由得想起祁景安那家伙的离谱事。 才说完放心都交给他,一转头就要她签离婚协议。 她没好气回答:“可别说什么放心交给你了,我现在听到这话心里就起毛。随便玩两局放松心情,输了也没事的。” 闵恩浩无端承受凌玥儿莫名其妙的怒火,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纳闷地离开医院。 凌玥儿推门进去,发现徐慧还在里头。 “出去。”她冷声道。 徐慧立刻气鼓鼓看祁景安,想找他撑腰,却见祁景安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 “景安”徐慧小声喊了句。 祁景安很不开心。 病房的门隔音效果很不好,他听得清清楚楚,凌玥儿和闵恩浩约定下午要一起打游戏。 两人打情骂俏了几句,透过玻璃门洞,祁景安看到闵恩浩摸凌玥儿的脑袋,她也没有反抗。 少年临走前,还挑衅地看了他一眼。 祁景安眼神阴沉,唇角挂着笑,却怎么看怎么僵硬。 听到徐慧的小声呼唤,他回过神来,很是敷衍地说:“谢谢你特地赶来看我,我也有些累了,我们明天再见吧。” 徐慧:“好的呢,明天见。对了,你想吃点什么?我明天亲自做饭,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我吃惯了保姆做的饭菜,就不麻烦你动手了。”祁景安干脆地拒绝,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的手保养得很好,软软嫩嫩,没必要做那些杂事,伤到皮肤就不好了。” 徐慧笑得更温柔灿烂了,她收拾包包,慢悠悠走出病房。 凌玥儿拿着阿姨送来的中饭,若无其事地放到祁景安身前,好像方才两人的争吵没发生过似的,举着勺子喂祁景安吃饭。 祁景安不想理她。 他心里憋屈,虽然早就想过离婚后,凌玥儿会跟别的男人亲近,可他哪知道,一转眼她又跟闵恩浩联系上了。 郁闷,还有点委屈。 觉得自己为凌玥儿想了那么多,心里难过得都要死了,可她却要跟其他男人组队打游戏。 她都没跟他打过游戏! 祁景安避过凌玥儿伸来的勺子,拿起碗筷慢慢吃着,权当凌玥儿是空气人。 凌玥儿愣愣,咬唇强忍下怒气,不想跟祁景安计较。 她飞快吃完饭,收拾好碗筷,问祁景安要不要上厕所。 祁景安刚做完手术,还不能下床,这导致他上厕所非常尴尬,需要用到便盆。 “不用,我已经上过了。”他冷冷地说。 凌玥儿眼一眯:“谁伺候的?” 祁景安语气也很冲:“反正不是你。” 这一下可捅了凌玥儿的马蜂窝。 她离开这段时间,只有徐慧在病房里,帮他解决卫生需求的还能是谁? 而且徐慧还有给祁景安下药的前科,看起来对祁景安的身体也很是垂涎。 “你就这么不挑?随便一个女人都能伺候你上厕所。”她怒火中烧,有点失去理智。 祁景安干脆不回她的话了。 伺候凌玥儿上厕所的时候,他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反过来让凌玥儿伺候他上厕所的话,看到他躺在床上的窝囊样子,但凡有点自尊心的人都受不了。 至于让徐慧来照顾,那就更不可能了。 门口多得是男保镖,何必舍近求远找不自在。 他按着床头开关躺平,又用遥控器把窗帘和灯关上,被子一掀,躺着生闷气。 凌玥儿说了一堆,祁景安就是不接话,让她愈发心烦。 她靠在角落里刷手机,闵恩浩组队的邀请发过来,凌玥儿立刻点了同意。 实在是太生气,需要游戏世界里发泄发泄,才能睡着觉。 她开了麦,说话声音小,还戴着耳机。 就这,祁景安还是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他听到她不耐烦地啧了几声。 过了一会儿,又说:“对,我就是敢死队出来的,怎么滴。这是匹配又不是排位,我就随便玩玩,你也别那么激动。” 不知对面说了些什么,她又笑了笑。 “说的都是些什么呀,我承认我心情是不太好,技术也确实菜,下盘我一定认真玩,你们别再打趣我了。” 祁景安顿时脸都绿了。 他咳了一声:“我要睡觉了,你如果不睡,就出去玩。” 凌玥儿什么也没说,起身往外走。 快走到门口,祁景安又反悔。 他努力给自己找理由,他们是要离婚,可现在还没离婚呢,他管管她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知道凌玥儿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他只是一时没做好准备,以后离婚了,就再也不关注她的生活,自然就不会这样吃醋了。 “不准出去。”他气急败坏地说。 凌玥儿顶着满头问号回头,“你到底要闹哪样?” “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不要打游戏,躺回去,睡觉。”祁景安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你昨晚才睡了四个小时,午休不好好睡觉,玩什么游戏?” “要你管。”凌玥儿啪一声甩上门。 祁景安猛地锤了一拳床角。 伤口一阵刺痛,却远远不及心中的郁气和憋闷。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差点就脱口而出想要反悔,不想凌玥儿真的离开他。 可是最后,凌玥儿离开了,独留他一个人在黑暗的房间里。 这也是他自己选的路。 怪不了谁。 要怪,只能怪自己不够强大,没法给凌玥儿一个安全的未来。 他清楚的明白,继续这样下去,如果哪天他也突然离世了,这对凌玥儿来说就不亚于是天地崩塌。 若是他走了,凌玥儿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又精神崩溃疯了,那还有谁能保护她呢? 闵恩浩那个毛头小子嘛? 这个选择并没有错,他应该放手,甚至得不断做些让凌玥人失望的事,温水煮青蛙,削弱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道理都懂,为什么一想到这儿,他的心还是会控制不住地疼? 第133章 委屈屈,要人哄 凌玥儿坐门口打了两局。 发泄掉心中的怨气,她才收起手机,看等在门口的高勉:“你这样不累吗,不坐下来休息一下?” 高勉摇头:“您还是快进去吧,走廊冷,别冻着了。” 凌玥儿托着腮,就是不想进屋看祁景安的臭脸。 “你应该知道吧,祁景安突然要跟我离婚的真实原因。”她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高勉面无表情,波澜不惊地说:“太太,祁总只会告诉我他做出的决定,并不会特地跟我讲他的心路旅程。” 凌玥儿哑然失笑。 这倒也是。 而且高勉入职也没多久,有了程闻的先例,很多事情祁景安在他面前,也会遮掩一二。 “那你说说,他让你打离婚协议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高勉轻咳,尴尬的扶额:“您想听什么样的答案呢?恐怕没有多少人是笑着离婚的吧,至少祁总不是。” 他顿了顿,委婉地说:“下个月的月初祁总就要和徐家幺女订婚,这件事想必您也已经知道了,请帖已经发出去,现在外界都知道你们要离婚已是定局。如果您能理解祁总的决定,何不干脆顺着他的计划进行呢?” “至少这样,能少受很多委屈。” 凌玥儿摇头否定。 “都到了这个份上,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就算要走,也要走得明明白白,一定是她自己下的决定,而不是祁景安逼她离婚。 她推门进房,黑漆漆的房间里,祁景安什么话也没有说。 凌玥儿不清楚他有没有睡着,又或者是在装睡。 也许他有听到她和高勉的谈话,不论怎样,心底的决定都不是他人可以动摇的。 她躺回床上,心态放松了些,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不过六七点,天已经全黑了,给人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祁景安看她醒了,这才打开灯和百叶帘,拎起饭盒摆到小桌上。 他表情依旧不是很好,用眼神示意凌玥儿过来吃饭,话都不想多说的样子。 她看得气不打一处来,拿起碗筷,又没胃口地放下。 “你为什么突然生气,是因为生病的人就喜欢想一出是一出吗?那我要怎么哄你,你才肯收回离婚的打算?” “没什么,你不必在意。”祁景安说。 他要是表里如一点,凌玥儿自然也察觉不出来。 可他都生气成这个样子了,现在说什么让她不要在意,不就好像生气的人赌气找存在感吗? 想来想去,凌玥儿突然发现了祁景安脸色的变化的原因。 “是因为我跟闵恩浩打游戏?” 祁景安吃了两口饭,心梗地放下筷子。 “你们哪只是打游戏?打情骂俏,还摸你头发了,你也没躲开!” 凌玥儿哭笑不得。 她也不明白,祁景安到底为什么对闵恩浩敌意这么深。 明明两人也没什么过分的接触,在他口里就要被夸大好几倍。 也许是情人眼里容不下沙子,就跟她以前看祁景安和陈萱的关系不舒服一样吧。 至于摸头那会儿她在想事情,确实没反应过来要躲开。 “还真是吃醋了?”凌玥儿歪歪脑袋,揶揄地笑。 祁景安瞪她一眼。 他觉得凌玥儿是故意找闵恩浩来气他,心中万般委屈,又碍着脸面不能说出来。 “那你就多想了。”他冷嘲热讽道,“我们毕竟还没有离婚,希望你能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这不就是吃醋吗,还不肯承认。 凌玥儿撇撇嘴,没跟他顶嘴。 她总觉得自己是把闵恩浩当弟弟看待的,别说姐弟之间,就是朋友,偶尔有点身体接触,只要不是有意搂搂抱抱,也没必要大惊小怪,不然显得也太生分了些。 至于闵恩浩对她的崇拜之情,两人接触时间一长,其实偶像光环也散得差不多了,他也从没对她说过什么暧昧的话。 觉得闵恩浩对她有其他想法,那都不过是祁景安想太多而已。 而且,他现在都要和她离婚了,还用得着为了这不高兴吗? “那也请你多注意自己的身份吧,我们还没离婚你就跟徐慧私下同处一室,未免有些不讲男德了。” “什么?男德又是个什么鬼东西?” 凌玥儿懒得解释,“你是什么年代的老古董吗?男德都不懂。” “反正你要是再跟徐慧这样私下见面,我偏不跟你离婚,还要跟你学习,去外面找个小白脸带回来气死你!” 祁景安瞬间血压都上来了。 他上网冲浪少,但这也不妨碍他配合上下文明白凌玥儿话的含义。 从古至今都是只对女人讲究贞操一说,什么时候又冒出个男德来。 现在这个开放的年代,别说男人,有钱有闲的富婆左拥右抱,祁景安也没少见过。 从学生时代开始,他身边同学乱搞的也不在少数,他也没觉得有太大问题。 都是自己选的路,无关人员也没什么好评价的。 他自诩洁身自好,那是自己的选择,跟所谓的男德没半分关系。 反正说来说去,祁景安觉得婚姻存续期间,他可以找徐慧演戏,但是凌玥儿就不可以找别人! “你跟我离婚,离完婚你爱找谁找谁,我管不着。”他抽出枕头底下的离婚协议拍在桌上,气的呼吸都乱了几分。 凌玥儿从他的怒火中看出点委屈来,心里莫名甜滋滋的,还挺得意。 小样,还跟我玩苦肉计呢。 看谁先气死谁。 她收起离婚协议书,敷衍地说:“行,吃完饭我就看。” 祁景安见她突然又爽快改口,心中更是不爽。 方才还咬死了不签字,现在又这么宝贝地把离婚协议收起来。 也对,50亿呢,买成信托基金,没准都够她子子辈辈传个几百年花不完。 拿上这些补偿,去国外游山玩水多好。 何必陪在他这么个,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废物男人身边出生入死? 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祁景安只能心塞地安慰自己,等离完婚,人不在跟前晃荡,也许就能把她给抛到脑后。 心里这些难受,也总会过去的。 凌玥儿斗嘴赢过一筹,心情愉快,胃口也好了不少。 她笑眯眯端着碗,还要刺上祁景安两句:“吃饭呀,今天阿姨做的菜味道真不错,我能干两碗。” 祁景安咬牙,冷冷扭头。 “我不吃了,你拿去一边吃,别在我耳边吧唧嘴。” “那可不行,你不多吃点身体怎么恢复?”凌玥儿舀起一勺饭菜凑过去。 她凑得近了,淡淡的幽香钻进鼻尖。 凌玥儿托着勺子,笑容收敛了些:“来,吃点吧,我不气你了好吧。” 祁景安不回头。 他自以为自己浑身寒意刺骨,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凌玥儿这时候应该被吓得不行,立刻不敢招惹他,端起小桌子回角落去吃饭。 可现实是 凌玥儿只觉得祁景安老大一个男人,闹起脾气跟小孩似的无理取闹。 一点霸道总裁该有的样子都没有。 她捏着祁景安的下巴把他脑袋转回来,勺子怼到面前:“你吃不吃,不吃我可硬往里塞了哦。” “或者,你希望我嚼碎了亲口喂你?” 祁景安:“呕。” 他想说你可真恶心,一张口,凌玥儿的勺子就伸进来。 满满一勺子饭塞进去,只有赶紧咽下才能说话,然而他刚吞下饭,凌玥儿又是眼疾手快一勺饭塞进来。 他不得以服软,抓住她的手,“行了,我自己来。” 这架吵着吵着,就没了气势。 吃完饭后,凌玥儿坐在床边,装模作样地看离婚协议书。 “这里有个错别字。”她翻过一页,递给祁景安看。 祁景安盯着手机,心不在焉地给她一支笔:“你改改,回头让高勉重新打印一份。” 凌玥儿不甘心地偷瞄他的手机,发现他居然也下载了凌玥儿中午玩的游戏。 技术太烂,还上赶着送死,颇有凌玥儿的风范。 凌玥儿看着看着,简直要笑出声,憋得非常难受。 在祁景安死了第20回以后,游戏终于结束了。 他没有开麦,但是凌玥儿能想象到,队友的口吐芬芳会有多激烈。 祁景安有些急躁的退出游戏,在他抬头的瞬间,凌玥儿垂下头,假装依旧在认真看协议书。 “还没看完?”祁景安问。 凌玥儿把协议书画得乱七八糟,绞尽脑汁地挑问题。 “公司的股份可以变现吗?还有房子我也不想要,只要钱。” 祁景安面不改色:“都可以,我会安排高勉帮你拍卖房产和车子换现。” 凌玥儿定定地看着他,手突然伸过来,他下意识想躲开,却听凌玥儿说:“别动,有粒米饭在脸上。” 祁景安怔了一下,就这么几秒愣神的功夫,指尖轻触脸颊,随即狠狠拧住一扭。 “嘶”祁景安拧眉,“凌玥儿!” 凌玥儿笑眯眯松开,拍了拍他的脸颊,“别误会,我就是有点好奇捏你的脸是个什么感觉。” “你之前总是捏我的脸,离婚前捏你一下,不算过分吧。” 祁景安冷着脸:“没有下次了。” 凌玥儿不当回事,看着协议书时不时指指点点,问些模棱两可的白痴问题。 祁景安不胜其烦,干脆叫高勉进来挨个条款跟凌玥儿解释。 凌玥儿不乐意,抓他的手,指尖使劲往他指缝里挤。 “我不放心他,就要你给我解释。” “你再这样,我就赶你出病房。” 凌玥儿无辜眨眼:“我哪样?我也没做什么吧,夫妻牵个手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祁景安沉下脸甩开她。 凌玥儿越是语气轻松,祁景安心情就越沉重。 她不把离婚当回事,他不高兴。 她认真要离婚了,他更不高兴。 说来说去,凌玥儿不管什么反应,他都心里难受。 实在是情绪难以控制,还不如干脆让她回去,眼不见为净。 高勉才进门,见两人争吵,就知道轮到自己来收拾烂摊子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祁景安心烦意乱地说:“麻烦你把她送回家,我想一个人静静。” 凌玥儿一下安静了。 高勉和她四目相对,做了个请的姿势。 “太太,您是想自己走,还是让保镖来带你走?” 凌玥儿坐着不动,“我不回。” 高勉见祁景安神色不变,知道他已经打定主意要送凌玥儿回去,只能找保镖进来。 凌玥儿咬唇,委屈的看祁景安。 “昨天睡觉都要我陪你,今天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都说女人善变,我看男人才是变脸大王。” 祁景安忍着心酸说:“没错,我就是这样的性格,希望你能早点明白醒悟过来,不要再觉得我是在跟你闹着玩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不好吗,何必一定要闹到互相怨恨才放手?” 凌玥儿任他一张嘴巴巴的胡说,见保镖上来,不用他们扯,自己站起身。 她俯下身,脸同祁景安的角度持平,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两侧。 祁景安疑惑地皱眉:“什么意思?” “晚安吻啊,你昨天欠我一个,加今天一边一个。” 凌玥儿很想装出一副老成模样来调戏祁景安,但是话说出口,脸还是立刻开始发烫。 她不像祁景安脸皮厚,还是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当着外人的面主动求吻,要是被外人看到的话,还不知道会被嘲讽成什么样子。 她飞快看了眼身后的几人,离祁景安更近了些,几乎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快点。” 祁景安耳边被湿热的气息拂过,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他难受地动了动脸,却不想脸颊碰上了一个柔软的物体。 人大概就是犯贱吧。 前阵子凌玥儿痴傻可以随意摆弄的时候,他总觉得亲起来像在猥亵小朋友,太顺从了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现在要离婚了,不能亲了,反倒又觉得凌玥儿一举一动都能拨动他的心弦,实在太难熬,开始怀念那个傻乎乎听话的凌玥儿。 至少她可不懂这些个欲擒故纵。 凌玥儿换了一边,指了指:“还有一个。” 话音刚落,祁景安修长有力的手掐住她脸颊,自然而然地让她转过头来。 祁景安脑子里胡思乱想,感觉凌玥儿脸上看着是圆润了些,但还是没长出什么肉。 捏起来没有以前舒服。 他朝她靠近,越来越近。 凌玥儿屏住呼吸,看他透亮的瞳仁里,自己的倒影越来越大,心里紧张得不得了。 什么情况? 晚安吻讨了半天都不情不愿的,现在怎么又主动凑过来? 这是要吻她吗? 还是故意戏弄她? 第134章 差点被猜到 凌玥儿脸颊绯红。 一颗心像小鹿蹦来蹦去,为自己的努力争取能让祁景安改变心意而开心。 吻如愿落在唇上,伴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凌玥儿主动揽住他的肩膀,闭上双眼回应祁景安失控霸道的吻。 保镖傻眼了,张继那个嘴欠的,憋不住,对高勉挤眉弄眼小声道:“现在怎么办?在这杵着看戏不好吧。” 高勉做了个手势,带头轻手轻脚出门。 他们刚离开,祁景安的动作更加凶狠,扣着凌玥儿的脑袋激烈地吻她。 凌玥儿挣扎退开:“你疯啦,你的伤还没好呢。” 祁景安眼眶发红,视线还情不自禁往凌玥儿红肿的唇上望。 “是你要勾引我的。” 凌玥儿耳根一红,声音小了些,还有点儿得意:“那你也太经不起勾引了。” 她回头,这才发现高勉和保镖已经走了,明知故问地说:“他们怎么出去了?我今晚还要回去吗?” 祁景安缓过来,发觉自己肺有点疼。 他刚才呼吸不过是用力了点,刀口好像扯到,另一边肺连带着都有些刺痛。 这破烂身体,别说是剧烈运动,呼吸稍微急促点都有风险。 让人怎么不绝望? “玥儿,你还是回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好吗?” “你在这儿,我根本没法保持情绪平和。医生要求我不能大喜大悲,这也会对伤口的恢复产生负担。” 他闭上眼,不想看凌玥儿的反应。 凌玥儿还是头一次听到医生会特意要求病人不能大喜大悲。 情绪问题,常人很难控制。 而且按理来说照主刀医生的说法,只要再过半个月祁景安就能出院,病情应该很好恢复,也不至于有那么多禁忌要求。 她心中起疑,忽然想起自己这阵子跟方老爷子学了些把脉的入门技巧,这不就正好派上了用场? 不过看祁景安的态度,可能她再碰他一下霉头,就会被保镖遣送回家。 她悻悻地走回角落的床边坐下,“是我太闹腾了,没考虑到你是个病人,还总缠着你不让你休息,对不起。” “我不打扰你了,你就当我不存在,想怎么安静就怎么安静吧。” 好在祁景安这次没再强制要求她回家。 凌玥儿简单洗漱过后,端着水盆给祁景安擦拭一遍身体,全程两人都一言不发,做完这一切,凌玥儿早早躺回床上。 下午睡得太久,以至于夜里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凌玥儿瞪着眼看了半宿的电视剧,手机里放了什么其实一点都没听进去,一会儿偷瞄祁景安在干嘛,一会儿又琢磨他到底为什么要离婚。 想来想去,她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祁景安身体出现了问题。 黑衣人捅的那几刀并不像医生说的那样轻巧,没准是他和祁景安合伙在骗她。 到了半夜,凌玥儿蹑手蹑脚下床,跟做贼似的摸祁景安的手腕。 她诊脉还不太行,但她可以先记着,给方曲描述症状。 手刚摸到祁景安手腕,大概是因为凌玥儿紧张,指尖冰凉,触到祁景安温热的皮肤,他动了一下。 凌玥儿大气不敢出,立刻收回手,用体温把指尖暖热。 又过了好一会,才一点一点往下放。 百叶帘透出的光很微弱,但凌玥儿适应了黑暗以后,已经能看清祁景安的身体轮廓。 经过方才的动作,他已经把手收回了被子里。 凌玥儿感觉自己心跳如鼓,指尖慢慢伸进被窝里。 “咚,咚,咚。” 祁景安的脉搏仿佛跟凌玥儿的心跳频率合为一体。 她记下大致的细节,刚要离开,那手却突然一抖,猛地攥住凌玥儿。 祁景安眼中清明,并不像是熟睡初醒的模样:“你在做什么?” 凌玥儿心里一阵慌乱,“我睡不着,就想牵牵你的手。” 好在她方才诊脉的手势不像平常,是侧着手整个搭到祁景安手腕上,勉强扯个理由也不算太过牵强。 “你怎么还没睡着,是我把你吵醒了?” 祁景安握着她的手没有松开,眼神有几分怀疑。 “既然是牵手,为什么又要抓我手腕?” 他一直半梦半醒,睡得很不踏实。 凌玥儿走到床边时,他马上醒了,本想开口制止,因为一时迟疑,导致拖到现在才出声。 “我不想吵醒你啊,摸摸手腕你就醒了,摸到手那还得了。”凌玥儿胡编乱造。 “哦。”祁景安顿了顿,没继续追问。 他随手打开灯,光线刺目,凌玥儿抬手遮了下眼。 祁景安坐起身,低声道:“帮我叫保镖进来,扶我去洗手间。” 凌玥儿拦他:“你才刚做完手术,现在不能下床吧。” “过了第一天就可以了。”祁景安语气很淡,“伤口也不大,又不是腿断了,去洗手间才几步路,不碍事的。” 是她早晨睡着那会儿医生跟他说的? “我来吧。”凌玥儿托住祁景安的肩膀。 祁景安皱眉:“你不行,力气不够。” “现在知道嫌弃我了,先前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怎么没想想我力气不够背不动你?”凌玥儿没好气说。 她扶住祁景安往洗手间挪,祁景安浑身使不上劲,整个体重都压在凌玥儿身上,但她却觉得这压力莫名让她感到踏实。 昨天背着祁景安狂奔的惶恐褪去,即便今天祁景安就翻脸要跟她离婚,她也依然心怀希望。 只要他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最幸运不过的事情。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出乎意料的事,受了二十几年无神论调的凌玥儿,也不免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给他们俩去求个平安符什么的。 到了马桶边,凌玥儿还不走。 祁景安眯起眼:“怎么,还要伺候我脱裤子?” “有何不可呢?” 凌玥儿作势伸手扒拉他的裤子,本意是想逗他玩的,没想到祁景安当真了,惊得他连连后退,扯到伤口,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凌玥儿心疼得紧,语气重了不少:“你躲什么,伤口结痂的速度都没你扯开的快!” “出去!”祁景安也冷了脸。 他的避让和拒绝,让凌玥儿很不舒服。 前些天他趁着她神志不清,手把手帮她做了多少事,还引诱她疯狂告白,她都没有追究。 现如今,自己不过是开个玩笑,他都对她不耐烦。 凌玥儿离开洗手间,关上门时,她很是郁闷地说:“祁景安,结婚一年多,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用得着现在装黄花大闺男嘛?” 祁景安不想搭理她。 两人都要离婚了,还搞得这么暧昧,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其实晚上就不应该让她留下来陪床的,只怪他一时心软,总是情不自禁地退让。 他回到床上,胸口上的伤扯得有些难受,他忍下了。 普通肺部手术第二天就可以下床,他也得装得像些,不让凌玥儿看出破绽。 祁景安刚躺好,一边的被子突然被掀起来,凌玥儿悄不作声的钻进来。 “你是想这个点被送回家吗?”祁景安太阳穴都开始跳了。 对上凌玥儿委屈的眼神,开口喊保镖的声音卡在了喉咙口。 “我一个人睡被子好冷,手脚怎么都暖不热。你别赶我,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做,也不会碰到你的。”凌玥儿想着法子撒娇道。 昨晚她还坚定地拒绝了祁景安同床的要求,谁会想到,今天就轮到她低声下气地求祁景安别赶她走。 她一边说着,撑着手肘看祁景安,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和哀求。 祁景安闭上眼,表情变了又变。 他的心跳又乱了。 就当是两人最后的亲密吧,离婚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法这样和平地躺在一张床上。 一想到未来凌玥儿会不爱他,甚至憎恨他,他的心就像不断被刀子划拉割扯,痛得喘不上气来。 他无法抗拒凌玥儿的亲近。 就这一天。 过了今晚,他一定不会再心软了。 祁景安纠结的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放松了些。 给自己找了这么个理由,他总算能光明正大地伸出手来,穿过凌玥儿后颈,让她枕在自己胳膊上睡觉。 凌玥儿惊疑不定,侧卧着靠祁景安更近了些。 “怎么一会儿碰一下就炸毛,一会儿又主动凑上来?你这性格,也转变得太快了吧。” “我就这样,你现在才发现?”祁景安木着脸把被子往上掖了点,卡在凌玥儿脖子下,把她盖得严严实实。 “你以前可没这么难懂。”凌玥儿郁闷地说。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住祁景安另一只手握着。 祁景安没甩开她。 她立刻大胆,脚也往他小腿缝里塞。 冷冰冰的脚贴到祁景安腿上,让他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会这么冰 他心吊了起来,想起去年冬天,凌玥儿身体可不像现在这样,至少进了被子没多久,就开始暖乎乎的。 贴在他身上,像个小火炉。 方医生应该能治体虚的症状吧,也不知凌玥儿的身体还能不能恢复过来,明天就让高勉多送些礼物去,让他想办法,帮帮忙给凌玥儿调养身体。 紧接着,他又想到凌玥儿半夜偷偷摸摸握住他手腕的事。 “你在方家待了这么久,是不是也想学着方医生给我诊脉?”他突兀地说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跟方医生学的,难道前些日子天天往方家跑就是在学这些?” “不对啊,那时候你就已经恢复神智了?” 他猜得也太准了。 凌玥儿慌了一瞬,反应很快,莫名其妙地说:“你想的也太多了吧,我有这能力还用得着现在跟你逼逼?” “真要是诊脉,就我摸你那个时间,都够方医生给我看病这么多回加起来的时间了。” “你为什么总提这事?难道你身体真出了问题,还故意瞒着我?” “那你也是想多了。”祁景安眉毛都没动一下,已经开始闭目养神,酝酿睡意。 怀疑来怀疑去,都没个准确答案,凌玥儿也腻了。 反正祁景安的脉搏她已经记下了,只要明天找机会问问师父,自然就能真相大白。 她睡得迷迷糊糊,第二天人刚醒,就被高勉拉着坐上车。 凌玥儿原本还打着哈欠,在听清高勉说要去方家,吓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好好的,去方家做什么?针灸都已经做完了呀。”她试探地问。 该不会是祁景安还怀疑她,特意让高勉把她带过去当面对质吧。 高勉笑道:“祁总说您身体太虚了,想找方医生开几副方子给您调理身体。” “噢。” 凌玥儿放下心来。 到了方家,方老爷子才起床,看高勉提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礼物,眼神里透出些嫌弃。 他这把年纪,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根本不稀罕祁景安送的这些东西。 要不是凌玥儿天赋在那,和方允宸关系也好,他才懒得承担售后服务。 再说了,关于凌玥儿体虚这事,也不是急在一时就能治好的。 根子出了毛病,只能慢慢养回来。 “是药三分毒,药方我就不开了,给你开些药膳吃。”方曲给凌玥儿诊完脉,自觉她情况恢复得不错,已经不需要再用药了。 凌玥儿忙点头。 方曲看她:“愣着干什么,我念,你写。” “写完还给我讲讲,这药膳配方的道理和门道。” 凌玥儿哭笑不得:“师父,我那本药材图鉴都还没读完呢,好多药也不记得药效,这太难了。” 药材图鉴立刻到了凌玥儿手边,方曲笑眯眯道:“开卷考,自己要多思考,不准说不会。” 凌玥儿惦记着祁景安的病情,哪还有心思考试测试,求饶道:“我回去慢慢琢磨成吗?师父,我今天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讨教。” 她照着记忆描述了祁景安的脉搏特征,“他病得严重吗?” 方曲皱眉,模棱两可地说:“病人肺部有损?光从脉搏来看,应该是不算太严重的,具体还要根据检查结果来看。” “那就好。”凌玥儿这才彻底打消怀疑。 她回到医院,正要推门,突然听到了徐慧的笑声。 凌玥儿啧了一声,猛地拉开门,嘲讽的话还未说出口,愣在当场。 明媚的阳光下,徐慧双手托腮,娇态可掬。 她仰着头,满脸爱意,笑容灿烂地望着祁景安。 男人俯身,嘴角也带着温柔的笑,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第135章 要结束了吗 “啪!” 来不及思考,凌玥儿手中的包狠狠甩向祁景安。 “祁景安,你怎么能这样?” 她眼眶发红,手指着祁景安和徐慧晃了晃,最终还是把气发在了徐慧身上:“你先给我出去!” 徐慧朝祁景安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你说得对,她太凶了,一点温柔贤惠的影子都没有,确实不太适合你。” “给你做的早餐一定要吃完哦,如果你喜欢,中午我接着送好吗?” 祁景安笑笑,咽下徐慧送来的稀饭,温声道:“你做的,我当然喜欢了。不过中午的菜还是不用麻烦你,我不想累着你。” “谢谢景安,你对我真好!” 徐慧笑着同祁景安挥手道别,无视凌玥儿快要气炸了的脸色,快步出门。 凌玥儿脑子里还反复循环回放着徐慧那句话。 “什么叫你说得对,我太凶,不够温柔贤惠,不适合你?”她吸了吸鼻子,依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和见到的一切。 这也是祁景安故意做出来,为了激她离婚而准备的剧本吗? 那他的演技,还真挺不错的。 能对着一个不爱的女人,那样柔情似水地吻下去,要不是凌玥儿坚信祁景安是爱她的,她差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神经又出了什么问题。 “我也没有乱说,都是实话。”祁景安镇静自若地说,拿起手机,回复了几条消息。 他是在回复徐慧的消息? 凌玥儿抢过手机,果然,他昨天就加了徐慧的微信。 在她夜里胡思乱想,不知该怎么哄祁景安回心转意,搓着冰冷的手在手机上搜索情感专题,寻找解决办法时,他正和徐慧聊得火热。 “玥儿,没人跟你说过,随意抢别人的手机是很没礼貌的事情吗?”祁景安不悦地皱起眉。 “冲动自大,惹恼你了不是打就是骂,你觉得你哪点跟温柔贤惠沾边?” 凌玥儿一个踉跄,捂住耳朵大喊:“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祁景安还在无情数落她的不是。 “其实我早就有些厌烦你了,也怪你在我面前太会装,如果一开始我知道你是这样的性格,我就绝对不会娶你入门。” “细数起来,跟你在一起,几乎没有一天是消停的,我真的累了。” 心脏一抽一抽地痛,他的话就像利箭,从四面八方飞来,扎得她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凌玥儿知道,自己不应该信的。 可祁景安说话时的表情那样认真,甚至其中的寒意都那样骇人的真实。 让人不得不思考,这是否就是他的真心话。 他不爱她了么? 那些你侬我侬的过去,都只是她一个人当真了么? 如果他真是这么想的,又何必跟她说那么些甜言蜜语? 她苦笑着摇头,捡起包,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收拾散落在地的杂物,觉得自己狼狈极了。 “祁景安,我真搞不懂你,有什么事不能坐下好好解决呢?非要把我逼走,你才会开心吗?” “离婚,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祁景安掀起眼皮,很是凉薄地说:“都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觉得我是另有隐情才想跟你离婚?玥儿,生活里可没那么多苦情戏。” “给你一半资产,其实也不是因为我有多爱你。” 凌玥儿冷笑:“哦,那你说说,是因为什么?” 祁景安咳了两声,捂着胸口,似乎只要用力按着,心就不会那么痛了。 “那钱是留给你买命的。你知道现在一共有多少家族在暗网悬赏你的命吗?昨天还是三家,今天已经是六家了!” 暗网? 悬赏? 这几个字落入凌玥儿耳中,她思维停滞了片刻,犹如被惊雷击中,不知所措。 “为什么要暗杀我,我没有得罪他们吧?” 怪不得。 怪不得顾君柔来了一趟,祁景安就立刻改变主意。 京都拢共才多少个有些名气的家族,一下冒出六个家族联合悬赏自己。 “谢莹莹杀了婚宴那么多无辜的人,自己死得干脆,那些亲人总得替自己死去的家人复仇。” “你们姐妹的母亲早就死了,父亲至今身份不明,唯有你,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爆炸现场看戏,还活得好好的” 祁景安笑容温煦,仔细看,还有点嘲讽:“你说,他们不找你,还能找谁呢?” 凌玥儿想起酒楼底愤怒的人群,浑身发冷。 杀人偿命,罪诛九族。 那些式微的小家族,哪里能容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做出这种事,对刚吞并陈家的沈家不敢开炮,气全撒到了凌玥儿身上。 反正顾夫人早已放出了风声看凌玥儿不爽,她早晚会被废妻,弄死她多半还能讨到顾夫人的欢心,又何乐而不为呢。 “就因为这,你要跟我离婚?”凌玥儿深吸一口气,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茫然地问他。 就算被悬赏暗杀,她不相信,祁景安没那个能力保她。 得罪半个京都,以祁家的本事,抱团结盟又算得了什么? 就算保她会付出不少代价,那也比离婚分走婚后一半家产要实惠很多吧。 “原因太多,这只是其中之一。不管怎样,现在的你对我而言,确实是一种累赘。我不光要顾及公司的事,还要担心你的安危,人总有累的一天,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毕竟你我夫妻一场,离婚我总不能太过亏待你。” 祁景安顿了顿,无所谓道:“你也不必觉得我分给你的财产很多,那只是我婚后一年半赚的,给你一半,不痛不痒。” 凌玥儿听得突然想笑。 好一个不痛不痒。 真是财大气粗,天上撒钱都不心疼的主。 如果她真是为了钱嫁给他,现在恐怕会惊喜到发狂,立刻拿钱走人。 扯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离婚,还要让她体谅他的心情。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有多难过吗? “祁景安,你就这么想我签字离婚吗?” “嗯。” 那声音很轻,回复得极快,几乎没有停顿。 多残忍! 本是夫妻情深,他却要撇开她,让她离开,变成再没有交集的两个陌生人。 上一次,他因为误会要跟她离婚。 这一次,他甚至连真正的原因都不肯告诉她。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人呢? 一次一次,用离婚来伤害她。 她看着他,倔强的眼神里充盈着泪水,却始终没有滴下,铁青着脸一字一顿:“你想,我不想。” 他是她的丈夫。 是让她情窦初开,引领她完成生命一大蜕变,生命中重要的一分子。 一想到离婚以后,他会立刻跟徐慧定亲。 他会抱着徐慧,做他们做过的所有亲密事。 订婚宴上,他会拿出戒指向徐慧求婚,就如一年以前他那样郑重地向她求婚。 这让她怎么接受得了? 痛苦和煎熬让她不想再待在房中,她摔门离开。 心情已跌至谷底,浑浑噩噩漫步在街头,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一场笑话。 六神无主之际,她看到了路边的花店,临时起意买了一束康乃馨抱在怀里。 “是妈妈过生日吗,要不要写礼品卡?”店主笑着问。 凌玥儿摇头付款,没有解释。 她去了霍代梅的墓地。 清醒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去看她。 说来愧疚,她似乎总是只有在难过的时候,才想起霍妈妈。 若是被霍妈妈知道,一定会觉得自己一腔爱意,爱错了人吧。 车开到墓地门口,凌玥儿带着花下车。 两个保镖远远跟在她身后,凌玥儿不想让他们跟着,他们苦笑说:“这也是祁总的吩咐,要寸步不离地守着您。” 即便是要跟她离婚,还担心她被暗网悬赏,让保镖寸步不离地守着。 他对她那么好。 这种好,让人总是情不自禁,就会自甘堕落,陷入他温柔的陷阱里。 可就是这么温柔的人,在她心上狠狠插了那么多刀。 心都痛到麻木了。 连呼吸,都觉得是伤害。 她把花放在墓碑前,看着那一张小小的黑白照片。 墓碑上的字很少,寥寥数笔,苍白概括完人精彩的一生。 她还未出声,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淌。 “妈妈,你说人死了,还会有意识吗,还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活着真的好累啊。我知道这样想不好,但是偶尔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走,去陪你呢。” “你总说处理感情不能情绪用事,要复盘各自的过错,找出问题再解决问题。可这法子在祁景安这儿,好像行不通呢。他要跟我离婚,要跟别的女人订婚了。” “他不要我了”凌玥儿双手捂住脸,肩膀颤抖,怆然一笑:“我是不是应该放手?” 雾突然散了。 艳阳高照,晒得凌玥儿浑身暖洋洋的。 冬日的太阳似乎能够温暖人心,那些悲伤的事好像也变得没那么让人绝望了。 她靠着墓碑眺望远方,景色开阔怡人。 凌玥儿拿出手机,给祁景安拍了一张照片。 她已经习惯了给祁景安分享生活中美好的事物。 哪怕他不再需要她的分享。 收拾好心情,凌玥儿在山脚下给自己点了杯奶茶,一个人看了一场电影。 上午电影院人很少,她包场看完出来,有一对情侣嬉笑着擦肩而过。 凌玥儿恍惚想起,他们还从没一起来电影院看过一场电影。 也没同喝过一杯奶茶。 没有一起去过游乐场,闯鬼屋,坐摩天轮。 收藏的情侣必做100事,到现在还有一大半没有试过。 然而他们已经要结束了。 哪怕她再怎么不想,也无法阻止他做出的决定。 最终,她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真没用。 她扔掉电影票和喝光的奶茶杯,头也不回地走开。 去病房的路上,凌玥儿碰到来送饭的张风灵。 她拎着竹制的小挎篮,里头放着几个小小的保温桶,看起来精致,又有些上了年纪的人特有的讲究。 “太太,听说您今儿个又跟少爷吵架了。”她看着凌玥儿的眼神冰冷抵触,拿架子来压凌玥儿。 “少爷都为了救您入院,您怎么还忍心跟他吵架?他身体急着恢复,您倒好,三天大吵,五天大闹的,生怕他好得快了。” “少爷喜欢您,您就好好受着。他不喜欢您了,您也得认清自己的身份。” 凌玥儿似笑非笑。 张风灵不喜欢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她看在这位年纪大了,从小照顾祁景安长大也不容易,总是尽量避免起冲突。 可现在,人已经要骑到头上了,她再不说点什么,张风灵还以为她有多好欺负呢。 “张阿姨,你是不是忘了你也就是个佣人,打工的,领着祁家的薪水呢。” “刘阿姨多管闲事的下场,你是还不清楚吗?要不要我详细给你讲讲,她是怎么被我赶出祁家的?” 她声音泛着冷意,眉眼弯弯,眼里却一丝笑意都没有。 张风灵被骇住,哽了好一会都没说话。 凌玥儿以为她该老实了。 却没想到,她突然停下脚步,拉住凌玥儿,一副过来人模样道:“其实我说了这么多,也不全是想害你。” “你跟少爷真的不合适,从入门开始,我就看出了苗头了。如果能走,何必要留在祁家受苦呢?” 凌玥儿看了眼表,“你说的话我现在哪敢信?” 张风灵道:“你是不是觉得少爷跟你离婚太突然,是因为他被顾夫人威胁了?” “不然呢?”凌玥儿抬眸。 张风灵掏出手机,给凌玥儿看她们阿姨几个建的闲聊群,还有些零零碎碎泄露出来的报告。 “少爷已经把顾夫人赶出集团了!现在祁家当家做主的是少爷,谁还能强迫少爷离婚?” “轰”的一声,凌玥儿如遭雷劈,气得浑身发抖。 她抢过张风灵的手机,不断往上翻聊天记录,最终不得不承认,几个保姆阿姨知道的都比她多。 她就像个傻子,被祁景安耍得团团转,还拼命给他找借口。 楼梯间里静得压抑,凌玥儿擦擦湿汗的手,失魂落魄地将手机还给张风灵。 “少爷其实很像顾夫人,都善于伪装心思深沉,其实他真正的性格”张风灵叹了口气,“前段时间,你也陪少爷去看过我老公什么模样。” 她突然提到卧床不起的高昆,凌玥儿直觉又要有超出自己想象的真相被抖出来,她下意识抗拒接受,忍不了地大吼大叫:“别说了!” 第136章 该死心了 张风灵高高在上的局外人姿态又窜出来,怜悯地说:“那场绑架案,根本就是少爷自导自演出来的。” “为了帮我彻底摆脱高昆,也为了反抗顾夫人的安排,不惜以身犯险也要引诱高昆上当。” “你能想象到吗?那一年,他不过才十四岁。” 艹! 可去他妈的事情真相吧! 凌玥儿忍不住爆粗口,不是这儿反转,就是那儿反转。 当年那么多警察都干什么去了,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做了那么多手脚,就没人追究到他头上? 张风灵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在她口中,祁景安不愿接受顾君柔的安排外出留学,假装不经意在高昆面前泄露行程,又恰好支开了保镖。 他被绑进深山,一切就照着预想那样,不过三言两语,挑得合伙绑架那几人反目成仇,开始自相残杀。 在最后关头,祁景安挣脱绳索,唯一幸存的高昆惊恐之下,将枪口对准了祁景安。 陈萱飞扑上来挡住子弹,祁景安毫不手软地夺枪,打断高昆脊柱,却留下了他一命。 他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辈子只能受尽屈辱地躺在床上,煎熬地活下去。 而顾君柔,也因此事吓破了胆,绝口不提送他出国的事。 国内治安稍好,都会出现这种意外。到了国外,枪支管控松散,但凡出点什么差错,都不是她能接受得了的。 “少爷爱一个人,就是用尽全力去爱的。从小到大,他对我和刘姐都很好,看我被我老公打骂欺负,没办法离婚,就想出这样的法子。” “但他的爱就是这样,昙花一现。他把刘姐几乎当成亲人,为了你二话不说把她遣退。陈小姐以前有多受宠,也被你弄成见不得人的样子。如今徐小姐上位,你若是再不知趣些,耗尽他全部耐心,到时有你苦果吃的。” 张风灵人走了。 话留了下来。 凌玥儿没跟她一起进病房,没有找祁景安当面对质的勇气,忽然很想给陈萱打个电话。 自从陈萱被她报复毁容,就再没主动到她跟前蹦跶。 现在祁景安要和她离婚,陈萱应该会很高兴吧。 她翻了翻陈萱的朋友圈,以往隔三岔五都能看到她发游玩的美图,有一阵子没关注,陈萱朋友圈都给关了。 她拨了号,一接通就问:“十三年前的绑架案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陈萱神情冷漠,正坐在镜子前看脸上斑驳的皮肤。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陈萱反问,声音低哑。 凌玥儿坐在台阶上,指望能听到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我跟景安要离婚了,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陈萱反问,声音低哑。 凌玥儿从兜里摸出张废纸,心情烦闷,一点点撕碎了又揉成团。 陈萱没说话。 凌玥儿没心情陪她耗,忍不住开口,就听陈萱道:“那段记忆我也记不太清了。年纪太小,惊吓过度,只记得零零散散几个片段,还是托你的福分给我刺激回来的。” “那你记得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吗?” 一个人可以说谎,两个人总不能串通得那么好吧。 也不知道张风灵跟陈萱私底下有没有联系。 “你想问高昆的事儿吧,人确实是景安哥哥弄残废的,我也是最近才想起来这段记忆。”陈萱轻笑。 “现在想想,那时候愿望盒子里留的信件,刚好就在绑架案发生前不久。景安哥哥的愿望,真的靠自己实现了呢。” 凌玥儿有点儿想不起来当时祁景安写的愿望。 她回忆了好久,陈萱似是猜到她的疑惑,顺口复述道:“我知道天上没有神明,我也没有愿望要许。我的愿望,会自己实现。” “就这样吧。”陈萱说完就撂了电话。 凌玥儿看着被她撕得遍地都是的碎屑,抬脚泄愤似的剁了两脚。 她转身往医院大门走,跟在身后的保镖张继嘀咕了一句:“真没公德心,乱丢垃圾。” 凌玥儿停下脚步:“你有公德心,去给我扫干净。” 张继呆住:“您这耳朵,也忒好使了吧。” 凌玥儿径自回家,直奔大树底下刨坑。 好在愿望盒子埋得不深,也没费多大劲就找出来了。 盒子一层一层包的塑料袋被暴力撕扯开,凌玥儿拆开祁景安的信封,终于看到他最新留下的愿望。 视线才聚焦,凌玥儿一颗心就沉沉往下坠。 他写了希望父母能好聚好散,也写了自己今后的目标和近况。 那么多字里,独独没有提到自己半分。 要不是盒子是她亲手挖出来,也确认了泥土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她都要忍不住怀疑信件是不是被调包了。 凌玥儿泄了气。 她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蹲得太久,眼前一黑,人跟着晃了晃。 “小心。”张继一个健步冲过来,扶住凌玥儿。 “没事,就是脑部供血不足。”凌玥儿站在原地没动,过了十来秒,眼前才恢复光明。 她揉了揉眼眶,丢下那盒子往室内走。 张继迟疑片刻,捡起盒子和信件追上去。 “你说,男人的爱,真的会突然消失吗?”凌玥儿心里憋闷,无数问题堆在心间,挤挤挨挨,涨得愈发难受。 张继挠脑袋:“应该有吧,按理来说爱情这东西,可以发生在任意一个时间点,也可以随时消失在下一秒。” “说到底,爱不过是人身体持续分泌的激素告诉大脑,我们正在爱着一个人。若是有一天激素不再分泌了,不爱了也很正常。” “激素嘛”凌玥儿又多看了张继一眼,他眼尾那个月牙被笑着的眼睛都给挤弯了。 “从这个角度出发,总有些爱并不是纯粹的爱,不过是被身体操控着爱一个人之类的感觉呢。” 张继笑笑:“怎么就不是呢?人类进化的本能就是不断繁衍生息,而爱情,也不过为了繁衍后代制造出来的诱饵。” 这话似乎理性的有些超出普通保镖该有的范畴,凌玥儿挑了挑眉:“你做保镖以前,是干什么的?” 张继摸摸鼻子:“我以前是个家里蹲,就爱研究人生哲学问题。” 凌玥儿无言以对。 她招呼也没打,在家忙了几日游戏的事,闲暇时间也偶尔思考和祁景安的关系该怎么处理。 说实话,她已经渐渐接受祁景安可能真的突然不爱她了。 尽管她也想不通,为什么明明那么相爱的人,怎么就能突然不爱了。 当她在网络上搜索相似的感情困惑,才发现有不少人遇到了她这样的问题。 每日纠结于他为什么突然不爱她了,如果当初我做得再好一些,是不是就能挽回他? 答案祁景安其实已经给出来了。 就如他所说的,爱是在一点一滴的失望中被消磨殆尽的。 她以为他很爱她,其实在他心里,当她不断提出无理要求,报复陈萱,宝宝去世,没有任何形象的发癫胡闹时,她的分数已经不断被扣掉。 舍身救下她,也许就耗尽了他仅剩的最后温柔。 他能体面地说出离婚。 而她,还执着地不肯相信摆在面前的事实。 怎么能信呢? 他怎么可能会不爱她了? 明明她还爱着,甚至比过去任何时刻都爱得更深了。 和祁景安的聊天记录,也停在了那日,她给他分享山下的风景照。 他没有回复。 这段时间,没了她当电灯泡,想必祁景安和徐慧正聊得火热吧。 他们已经进展到哪个程度了? 牵手,拥抱,亦或是亲吻。 日子这么一天天拖着,期间高勉来了趟家里,给凌玥儿送更改过后的离婚协议书。 厚厚一叠文件,放在桌上没有翻过,也没扔掉。 她心里难过,渐渐没法忍受一个人在别墅生活,每天以泪洗面,一点小事都会触景生情。 方曲看出她情绪不对,追问之下,凌玥儿才说出来。 他干脆让她收拾了些换洗衣物,搬去方家借住。 有事情忙,感情的事就被暂且抛到脑后。 夜里还有方允宸这个小萌宝陪凌玥儿睡觉,她情绪很快就稳定下来。 只是苦了两个保镖,因为方家地方太小,他们不敢离凌玥儿太远,又不能跟得太近影响方家的正常生活,无奈在隔壁租了个房间,每天假装无业游民小混混,蹲点守在门口。 废寝忘食的学习下,凌玥儿进步神速,恰巧林姨因为剧烈运动,脚底疼了几周都没好,立刻被方曲叫来给凌玥儿练手。 林姨怕得手发抖:“玥妹儿,我以前是误会过你,但是后来我都对你很好的,你可千万别记仇折腾我啊。” 凌玥儿笑眯了眼:“林姨,瞧你说的,我是那小心眼的人嘛?我会努力认准穴位,扎对位置,保证一次就把你这毛病给治好!” 林姨一把汗下来了,心说可别再说大话了,怕凌玥儿是个乌鸦嘴,说啥啥不灵,针一次不够还得再来几次。 凌玥儿仔细摸着穴位,在方曲的指导下完成了第一次针灸治疗。 “不错,穴位点的很准。”方曲夸了她一句。 林姨本来吊着的心终于落地,也跟着夸凌玥儿:“你这技术可以的,针扎进去,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脚底板好像也不疼了!” 凌玥儿也很开心。 第一次下针,要说没有担心那才是骗人的。 针虽细,但要是扎错地方,或是扎得深浅不一,也会有危险。 她的手紧张得不停抖,但师父和林姨都没有嘲笑她,还不断夸她,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能遇到方家,真是三生有幸! 等林姨离开,方曲让凌玥儿坐到桌对面,一脸严肃认真。 “我有个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您说。” “你跟祁景安,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凌玥儿苦笑着摇头:“我还没想好。” “也该想想了,如今铺天盖地的新闻都在传祁家要和徐家联姻,你一个废妻,身上还背着巨额悬赏,真要离婚时,外头那两个保镖根本护不住你。” 凌玥儿惊愕地看他,“暗网的悬赏是真的?这么多天都没人来找过我,还以为那是祁景安编来哄骗我的那我在方家,岂不是给你们也带来危险了!” 方曲笑笑:“无妨,现在祁景安对你的态度还不明朗,他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你一离婚,生命危险就不可估量了。我托人找关系给你谋你了一份差事,假死出国,在外为国效力,你考虑一下。” 他说得很是含糊,凌玥儿听了半晌也没搞懂出国要做什么工作。 “是我会做的?”她不安地问。 “有编制,有岗前培训,行事谨慎些,几乎没有生命危险。” 假死,换个身份在国外生活,还是为国效力,凌玥儿想来想去,这多半就是卧底特工之类的工作。 想不到方曲竟然还有这种渠道。 最重要的是,它居然还有编制! 要放在以前,凌玥儿肯定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但是现在,她甚至觉得这也许是个很好的法子。 以前霍代梅就时常说让她考个编制,在体制内安稳过日子。 但凌玥儿考虑到考试太过耗费时间,难度也大,选择了申请入职齐胜集团。 凌玥儿眼睛一亮:“岗前培训完以后,我是不是就不怕再被人暗杀,一挑三不在话下了?” 方曲被问到了:“额应该吧?” 凌玥儿差点就脱口而出同意了。 她受够了自己的软弱无能,每次一遇到事情,只能躲在祁景安身后被他保护。 正是这种要往上爬,获得权势和力量的渴望,让她只要一有机会出现,就会努力去争取。 但想到祁景安,她还是迟疑了。 “对不起,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她焦虑地盯着手机,始终没等来祁景安的消息。 这么多天了,他就真的忍心一次也没主动联系她。 钝刀磨心尖的痛,凌玥儿都快免疫了。 她想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真的不爱她了。 又觉得电话里问这个,还不够让她心死。 凌玥儿干脆出门,叫上保镖去找祁景安,受虐狂般的想着,就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只要祁景安亲口说他不爱她了,她就如他所愿,放手离开。 她站在路边,招手拦出租车,没发觉斜对角有辆车突然冲出来,一脚油门往她这边撞。 一辆出租车刚好停下,卡住了保镖和她的视角。 事故发生的前一秒,大家都没发觉,还在有说有笑地闲聊。 下一秒,无辜的司机被牵连,车子猛地瘪了一圈,将凌玥儿和保镖也一起撞飞。 凌玥儿整个人翻滚几圈,撞上路边的电线杆子,后背一阵剧痛,随即眼前一黑。 意识就此消失。 凌玥儿醒来后没有立刻睁眼。 她听到远处祁景安模糊的声音,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痊愈出院了,还为了她特地赶过来? 第137章 玥儿生日 听起来,语气似乎还挺关心她的。 “你说她没受什么伤,为什么现在还昏迷不醒?她的病好不容易才好,该不会又复发吧!”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也很无奈:“太太确实没受什么外伤,所有仪器都检查了一遍,再等几个小时应该就会醒了,您先不要太着急。” 对啊,还有装傻这条路可走。 凌玥儿脑袋拼命转,这手段虽然无耻了些,可凌玥儿是真的不想跟他离婚。 他之所以要赶她离开,多半就是因为她已经恢复了神智,才放心她独自离开。 没准装装傻子,他就能改变心意了呢。 凌玥儿睁开眼,先瞅了祁景安的背影一眼。 “太太醒了!”医生惊喜道,总算能摆脱祁景安各式各样无脑的问题。 祁景安立刻转头:“怎么就这么不小心?明知道自己被悬赏了还到处乱晃。” “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晕不晕?” 他表情虽然镇静,但声音还是透出些担忧和后怕。 要不是刚好有辆出租车挡着,凌玥儿很可能当场就被撞死了。 “不晕啊,就是后背有点痛。”凌玥儿语气轻快,笑眯眯的说着,两只手就往祁景安脖子上搂。 “景安,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们不是在姐姐的婚礼上吗,对了,你身体还好吗,已经没事了?” 祁景安原本想躲开的动作一顿。 他眉头紧蹙,沉着脸给方曲打电话。 话说到一半,凌玥儿怕漏了馅,吵着也要跟方爷爷通电话。 方曲心思稍微一转就知道,凌玥儿这是又在装疯卖傻了,也没拆穿,配合着说:“受了惊吓偶尔是会变成这样,要想完全治好,需要时间和家人的细心照顾。” “也就是说,有办法根治对吗?” 方曲沉吟:“要根治很难,受刺激太严重还是会很容易复发的。” “好的,我明白了。” 确认凌玥儿短时间内会恢复过来,祁景安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但他看着凌玥儿如今的状态,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有忧愁,还有一丝可耻的窃喜。 凌玥儿那天似乎是被他伤透了心,一连半个多月都没再联系他。 他知道她的动向,也看过她在别墅无端流泪的监控。 她不来看他的日子,他被医院下过病危通知一次,摘除了术后感染的那一边肺。 开胸手术恢复期很长,但好在他已经出院回家休养,不然被凌玥儿发现,少不了又要起疑。 祁景安挂了电话,把凌玥儿按回床上,“你不要乱动,先在医院呆一下午,要是没什么事,我们晚上再出院。” 凌玥儿背上的挫伤痛得很,根本没法平躺着睡。 她侧着身子,如饥似渴地看祁景安。 他脸色还是很苍白,是身体还没恢复好? 冷静了大半个月,根本没点用处。 她非但没有淡忘一丝感情,似乎还变得更想念他了。 真是没出息,脸皮也厚。 哪有人会这样想着法子,死缠烂打接近一个不爱她的人呢? 可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还是情不自禁将理智抛到脑后,渴求他赐予那仅剩的一丝温柔。 然而,装疯卖傻虽然能强留祁景安陪在她身边,却依然阻止不了他不断打开手机,回复他人的消息。 又是徐慧。 甚至还有陈萱他们又开始联系了? 看来,他是真不介意她的感受了,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和陈萱重归于好吧。 凌玥儿心里闷闷的,觉得此刻的自己那么下贱卑微。 但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朝祁景安伸出双手,撒娇道:“景安,我后背好痛,你抱抱我好吗?” 祁景安敷衍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乖,你动来动去的话,伤口会疼得更厉害。好好躺着,想玩游戏吗?或者看动画片?” 凌玥儿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手舞足蹈地抗议:“我不,我就要你抱抱,抱抱我就不痛了!” “景安,景安” 她揽着他的手臂,几乎整个人攀到他身上。 祁景安呼吸乱了些,紧接着他面色苍白,猛地咳嗽几声,身体都跟着颤抖。 凌玥儿吓到了,忙松开手:“你怎么了?” 祁景安自嘲的笑笑:“没什么,手术做完,身体还没恢复好。” 如今自己成了个半废之人,多走两步路都要大喘气,更别提跟凌玥儿亲近。 那次手术做完,顾君柔曾嘲讽地说:“凌玥儿是你的软肋,更是你的毒药。靠得近,就会要了你的命。” “能自己选择离婚,证明你还不算傻到家。” 祁景安心里也有些认可。 有凌玥儿在,他会束手束脚,因为惜命而错过机会。 只有凌玥儿走了,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地,为他们可能会有的将来去努力。 “那你要不要躺着休息?坐着应该很累的吧。”凌玥儿离开拍拍另一边床,拉祁景安的手想让他上来。 祁景安迟疑片刻,还是没能抵抗这诱惑。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没有凌玥儿在身边,孤枕独眠时,脑子里总会冒出各种各样的念头。 这对他身体恢复很不好,他明白,可情绪失控时,根本无法克制。 后来,他干脆入睡前吃些助眠的药物。 但这种药有些副作用,吃得久了,白天也会变得昏昏沉沉,没什么精神。 刚躺上床,他的手习惯性搂住凌玥儿。 凌玥儿眉眼弯弯,浸润在满是爱意的目光里,祁景安心跳又快了几分。 “闭眼。”他哑着嗓子说。 凌玥儿哦了一声,乖巧地闭上眼,脸往前凑。 越凑越近。 祁景安鼻尖满是她淡淡的体香,渐渐放松紧绷的精神,不知怎么,就没躲开她的求吻。 那样小心翼翼地吻,就好像在碰什么世间仅此一件的珍贵宝物,她的唇轻轻贴在他唇上,几乎不敢用力。 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祁景安喉结滚动,按住凌玥儿后脑勺,撬开她的贝齿长驱直入。 只是一个浅浅的吻,却点燃了两人的渴望。 他们分开,又合起,她被吻得喘不过气来,脸涨得发红。 祁景安的手在她身上游移,最后搭在她的腰上。 就在凌玥儿动情时,也许是太累了,祁景安眼皮越来越沉,就这么睡了过去。 凌玥儿被晾在一旁,又羞又恼,恨恨咬了口祁景安的鼻尖。 她定定看着熟睡的祁景安,撇了撇嘴。 “你太坏了。” “口口声声让我不要离开你,结果一转眼你就不要我了。” “怎么会有你这么坏这么坏的人呢?” 她吸吸鼻子,眼泪又决堤般涌出来,擦也擦不尽。 “你真的不爱我了吗?” “我刚才好想直接问你,可是我不敢问,我怕问出来,你给的答案不是我想要的。” “你一定也觉得我很胆小吧。” 她凝视着他,认真又卑微地凝视着他,想要将他熟睡的模样牢牢印在脑海里。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见他多少面。 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她就会被无情驱逐出他的世界。 是否人一生中,见一个人的次数都早已命中注定呢? 她早早耗光了和他相处的次数,以至于故事就要这样仓促结束。 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她更加后悔,为什么以前没有再多珍惜点和他在一起的时光。 多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不要再转动了。 然而上天并不会额外垂帘于她,时针慢慢走过五点,有小护士来敲门询问:“请问您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凌玥儿轻轻摇头。 祁景安的手动了动,扶着脑袋坐起来:“几点了?” 小护士说:“五点二十六。” 祁景安怔了怔。 他竟然整整睡了四个小时。 “走吧,回去了。”他立刻起身,吩咐凌玥儿快些下床。 一进门,凌玥儿就看到,离婚协议书和愿望盒子还原样摆在桌上。 大概是空气潮湿的原因,协议书的边角已经打卷了。 视线平行移开,饭菜已经摆好,凌玥儿快步坐到桌前。 “今天的饭菜好丰盛呀,景安快来,我已经等不及了。” 祁景安笑笑,缓缓坐下。 他没什么胃口,强迫自己吃了小半碗,看凌玥儿吃饭吃得到处都是,无奈接过碗一勺一勺亲自喂她。 看她鼓着腮帮子咀嚼,就像个可爱的小松鼠,脸上的笑意一直就没消失过。 “再过几天就是玥儿的生日了,玥儿想怎么举办生日会?” 凌玥儿眨眨眼。 祁景安特地把订婚宴定在她生日时,怎么这会儿又突然提起要举办生日会了? 难道他改了主意? “我想怎么举办,就怎么举办嘛?”她歪着脑袋装出思考模样。 祁景安笑着说:“对呀,你想怎么举办,都依着你。” “那我想像公主一样,在城堡里过生日,还要有好多好多卡通人物来祝贺我!”凌玥儿随口道。 这曾是她幼年时期的梦想,想必另一个人格会毫不犹豫地说出这个答案吧。 “好,我会给你安排。” 祁景安答应得爽快。 凌玥儿反倒愈发不安起来。 他不再让她喝药,放任她在家胡闹玩耍。 祁景安白天会出门工作,晚上他们同床共枕,日子好像回到她刚出院那时候,唯一不同的,是他不再痛苦地询问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很快就到了生日那天。 祁景安给她准备了一套华丽的粉色公主裙,搭配保暖内衣,穿起来暖和又漂亮。 化妆师上门帮她描眉画唇,就连发型都精致得无可挑剔。 当造型整理妥当,就连化妆师都忍不住再一次惊叹凌玥儿的美貌。 冰肌玉骨,粉面春生,任谁看到都不得不赞叹一句,她就像个真真正正城堡里走出来的公主。 这样华丽的公主裙穿在身上,没有一丝累赘感,仿佛生来就应该这样打扮。 化妆师夸了又夸,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她拍照。 另一边,祁景安也换上了一身燕尾礼服,戴着一顶礼帽,看起来绅士优雅,迷得凌玥儿眼睛都挪不开。 一开始,她还不明白他准备怎么给她举办生日会。 等车子驶进迪士尼乐园,她惊呆了。 祁景安竟然特意包下了整个园区,许多凌玥儿都叫不上名字的卡通人物站在古堡的长廊两侧,向她热情地挥手打招呼。 一顶小皇冠落到她脑袋上,祁景安俯下身,亲吻她的指尖:“生日快乐,我的小公主。” 凌玥儿喜极而泣,抱住景安,开心又幸福的说:“谢谢你,这一定是我一辈子最难忘的生日了!” 他带她玩海盗船,坐旋转木马,大部分项目都玩过一遍,他们手牵着手,来到城堡附近。 夜色已经降临,凌玥儿正满怀期待等会和祁景安一起看烟花秀。 祁景安却突然停下脚步。 远处,高勉穿着一身同祁景安相似的打扮,单膝跪在凌玥儿身前,带着洁白手套的手伸出,邀请道:“小公主,接下来这段路,请让我来带您走完。” 凌玥儿看看祁景安,不想松开他的手。 “我另有安排。”祁景安低声说,将凌玥儿的手转交到高勉手中。 这是还有其他惊喜? 她将信将疑地跟着高勉走进城堡。 长廊尽头是一条长桌,她坐在一头,高勉从身后端出一个小巧可爱的蛋糕,上面插着几根彩色小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他低声唱着,一大群卡通人物冲出来,替他打着节奏烘托气氛。 “景安呢?” 凌玥儿视线扫了一圈,都不见祁景安出现。 高勉笑容依旧:“祁总他晚上有其他安排,不能陪您,先行离开了。” “你在开玩笑吧。”凌玥儿跳起来,站在玩偶面前挨个打量:“他是不是就藏在里面,想让我猜猜是哪一个?” “是你吗?”凌玥儿抓住一个个子很高的玩偶。 玩偶摇摇头。 凌玥儿立刻看向下一个:“那,是你吗?” 高勉笑不起来了。 “太太,祁总真的不在这里。”他低声道。 凌玥儿蹙眉看他,任凭眼泪肆无忌惮地弄花她精致的妆容。 她想说什么。 双唇却好似有千斤重,紧抿着张不开口。 视线朦朦胧胧,眨来眨去,都还是那副模样。 “他去哪儿了?”她垂下头,轻声问。 第138章 签字了 他能去哪儿呢? 陪了她一天,为她制造了一天美梦,却在最后关头突然退场。 她是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午夜十二点一到,就被打回原型,甚至连水晶鞋都消失不见。 蜡烛燃尽,扑哧一声熄灭。 凌玥儿取了一块蛋糕,含着泪咽下。 很甜,很好吃。 都说吃甜会让人心情愉悦,她应该多吃些,抵消掉心里的苦。 直到吃了大半块蛋糕,整个胃都塞得满满的,凌玥儿才停下。 “订婚宴在哪儿,你带我去看看吧。” 她起身,往外走。 高勉没有挽留,沉默跟在她身后。 直到两人走到广场中央,他突然叫住凌玥儿:“太太,耽误您几分钟,马上就是烟花秀的时间了。” “祁总特意吩咐过我,说您很喜欢烟花,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 凌玥儿回头,恢宏的城堡顶端,电子射线与烟花交汇环绕,夜幕被照亮,辉煌梦幻。 真的好美。 凌玥儿第一次见到这样规模的烟花表演秀,还是独为她一人准备的。 然而心中的感动和期盼,在这一刻都成了杀人诛心的刀。 这样美好的场景,她的身边,却少了那个最重要的人。 还是赶去给别的女人求婚。 是她还在痴心妄想,觉得他会因为自己神志不清可怜她,取消掉订婚宴。 也许这个故事的开始,她就选错了。 不该一意孤行嫁给他,还可笑地以为,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空气都仿佛变得稀薄。 她轻轻吸气,吐气,情绪变得前所未有的鲜明决绝。 “离婚协议书呢,你应该有随身带着吧。”凌玥儿突然伸手。 高勉微愕,从车内取出公文包里的离婚协议书和笔。 凌玥儿看也没看,潦草写上自己的名字。 借着月光,字迹歪歪扭扭,难看极了。 就像现在的她,妆花了,头发也乱了。 像个小丑,滑稽,丑陋,又可笑。 她把离婚协议书递还给高勉,“最早什么时候能去办手续?祁家手段多,应该不用等30天冷静期吧。” 高勉沉吟:“最早也要后天。” 其实人不到场,也能拿离婚证。 即便凌玥儿抵死不签离婚协议书,只要祁景安想,根本用不着她本人答应,离婚证都能拿到手。 至于为什么祁总不这么做那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了。 订婚宴上。 顾君柔和徐妈妈坐在一起,手牵着手,聊得喜笑颜开。 祁景安已经换掉稍显夸张的燕尾礼服,一身黑色暗纹西装,低调不失高雅。 在他身旁,徐慧穿了件贴身黑色长裙,包裹住窈窕曼妙的身材,气质清丽出尘。 她正和陈萱咬耳朵:“你在哪家整容医院做的手术,看起来效果很好,给我推荐推荐吧。” 陈萱戴着口罩,上半张脸已经恢复很多,虽然仍旧能看出些疤痕沟壑,但在粉底和遮瑕的作用下,已经不那么骇人。 她轻笑道:“慧姐姐天生丽质,哪需要去整容医院。” 徐慧摸摸自己脸蛋,叹道:“我的大小脸有些太明显了,想微调一下。” 陈萱看了她几眼,掩去眼中的嘲讽。 徐慧以前可不长这样。 她整容上瘾,不光脸蛋,就连胸和屁股,都是手术做出来的。 尤其是为了搭上祁家这条大船,她不惜微调了几次,将脸蛋往凌玥儿这方面整。 效果也的确不错,祁景安盯着她发愣的次数多了不少。 徐慧也不以为然,她自觉自己不像其他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追求什么情情爱爱。 顾夫人给她和徐家开了极好的条件,为了钱途,她舍身当一回替身又有何难? 徐夫人和顾君柔聊了一阵,突然轻咳两声,用眼神示意徐慧:“还不快给顾夫人敬茶?我看小两口感情也不错,不如趁着今日订婚一起改口吧。” 顾夫人笑笑:“也好啊。” 徐慧忙起身倒茶,特意倒了两杯,一杯递给祁景安。 两人走到父母面前,徐慧两手将茶杯呈到顾夫人面前:“妈妈,辛苦您操心这么长时间,请喝茶。” 祁景安的茶也递到徐夫人面前,动作就显得有那么些随意,叫声也含糊不清。 徐夫人没计较,她眉开眼笑,眼角的褶子堆了几层,掏出一个红包来塞到祁景安手中:“来,给咱女婿的改口费!” 顾君柔接过茶,幽幽抿了一口,这才笑着吩咐助理取来红包,放在徐慧手心道:“以后啊,你们就好好过。有什么委屈来找我,我替你撑腰。” 一切进行的如此顺利,徐慧笑得也很开心。 对比她的开心,祁景安就显得沉闷很多。 改口茶喝完,就到了求婚交换订婚戒指的环节。 祁景安当众单膝跪下,从口袋里取出一枚钻石戒指,轻轻穿入徐慧指尖。 周围人鼓舞喝彩,抒情的背景音乐突然响起,徐慧激动得热泪盈眶,双手捂着唇,扑进祁景安怀中。 有些事,到底还是要亲眼目睹,亲身体会了,才能彻底死心。 凌玥儿站在宴会厅一角,冷眼看完所有过程。 香槟酒呛喉,以前凌玥儿总疑惑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喝酒,现在才发现,他们爱的不是酒入口的味道,而是喝醉后微醺放松的感觉。 这很奇妙。 在这样一个场合,她本应该痛苦,羡慕,或是嫉妒。 而现在,她晃着酒杯,松弛的肢体,波澜不惊的心情,都给人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她好像,也没那么喜欢远处的那个男人了。 他不爱她,她又为什么要坚守自己的爱呢? 今天可以是这个女人躺在他怀里,明天又或许成了另一个女人。 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她付出感情。 原来,爱是真的可以突然消失的。 凌玥儿想笑,突然,一杯红酒从身后的扶手泼洒下来,弄湿了她刚换的衣服。 凌玥儿仰头,陈萱难以置信的看着她:“还真是你呀,不好意思,我刚才手抖了一下。” 这可是祁景安和徐慧的订婚宴,据说祁景安特地选在这一天,还是凌玥儿的生日。 凌玥儿居然还有勇气到现场找虐,真是勇气可嘉。 陈萱想着,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晃晃手中玻璃酒杯,拿不稳,杯子都要被她抛出去似的抖来抖去。 高勉立刻拉开凌玥儿,取来一条毛巾擦拭她的湿发:“太太,天冷,我们还是先去里间换身衣服吧。” “好啊,你帮我把这杯酒洒回她身上,我就去里间。”凌玥儿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们现在还没离婚,欺负我就是在踩祁家的面子,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 陈萱听到这话,立刻变了脸色。 高勉动作一顿,抬头看祁景安。 远处,祁景安也注意到这边的骚动,眉眼拧作一团,眼睛正盯着高勉暧昧搭在凌玥儿头上的手。 触及到他的目光,高勉立刻不动声色收回手臂,端起酒杯大步走上楼梯。 陈萱边退边辩解:“都说了是不小心的,凌玥儿你用得着这么睚眦必报吗!” “我乐意。”凌玥儿淡淡地说。 陈萱想让她出糗,她也不能让陈萱好过。 反正背靠祁家狐假虎威的机会,也用不到几次了,必须好好珍惜。 高勉继续往上走,陈萱见势不妙,干脆扭头就跑。 她跑动时红裙飘扬,裙下露出一截细白纤细的脚踝,配着精致的高跟鞋,格外引人注目。 在场不少男性眼神都暗了几分。 一名中等年纪的老板想要英雄救命,站出来挡住高勉:“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欺负这么一个弱女人?” 高勉低声解释:“她方才故意泼了我家太太一杯红酒。” 就这么耽搁一阵的功夫,陈萱绕了个弯从二层下来,躲到祁景安身后。 “景安哥哥,我刚才一时没忍住招惹了她,她生气了,你不会怪我吧。” 祁景安僵着脸说:“不会。” 凌玥儿视线一直跟在陈萱身上,看到她和祁景安重归于好,心里竟然也没什么难受的感觉。 可能是痛到麻木了。 对上祁景安的视线,她突然没了上前追究的勇气。 她已经不敢赌,自己在他心底,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瞧瞧这是谁,怎么披头散发狼狈成这样,都是马上就要被离婚的人了,还敢到我的订婚宴来等着被笑话吗?”徐慧捂住唇,笑盈盈说出的话恶毒狠辣。 她明知故问:“你头上戴的是什么,毛巾?还是帽子?好土气的颜色和造型,该换换发型师了。” 陈萱笑道:“慧姐姐,她哪里还需要发型师,就是个孤儿罢了,跟景安哥哥离婚以后,压根进不来这么高档的地方。” 祁景安没有说话。 他静静站在远处,冷眼旁观她被嘲讽嗤笑,这助涨了徐慧和陈萱的嚣张气焰,周围人无一不跟着捧场。 四目相接,两人都是面无表情。 祁景安心口一痛,凌玥儿的眼神那样冷,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他如愿彻底伤了她的心。 却是两败俱伤。 凌玥儿扭头就走,穿过暗廊,无视旁人的闲言碎语,随意挑了一间包房进去。 高勉送来衣物,垂首退到门外。 冰冷的发丝贴在肩头,花洒里放出的水很烫,依旧暖不热已经凉透的心。 水不停流。 如果悲伤也能跟着被冲进下水道,该有多好。 还有爱也是。 她委屈地想着,以后再也不要这样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了。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过她,爱一个人会这么痛苦呢?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 人就是这么傻,早知道是这样,也许还是会选择义无反顾地去爱吧。 凌玥儿蹲下身,抱住双膝,无助地哭。 怨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 她心中暗暗发誓,这种整个人都要被撕裂,活生生剥去一层皮般的痛,有一次就足够刻骨铭心。 以后,绝不会再去尝试了。 祁景安走进房间,听到浴室里的水流声,皱了皱眉:“她进去多久了?” 高勉估摸着说了个时间:“二十几分钟吧。” 他拿出离婚协议书,同签字笔一起,摆在祁景安面前。 “太太已经签字了。” 祁景安说:“哦。” 他没有看离婚协议书,走到浴室门边,敲了敲门:“玥儿,还有多久洗完?” 隔了好久,就在祁景安担心凌玥儿昏倒在里面,想冲进去救人时,凌玥儿才面色苍白的打开门。 “有什么事吗?”她语气很淡。 看到她平安出门,祁景安松了口气。 “没什么,就是担心你想不开。什么时候清醒的?” 凌玥儿扯起唇角:“你猜?” 察觉到凌玥儿情绪低沉,祁景安努力搜寻话题,“烟花好看吗?” “挺好的。” “蛋糕呢?” “吃了一大半呢。” “为什么特地跑过来?” “你不也没拦着高勉送我过来吗。” 凌玥儿拿起离婚协议书翻了翻,有些意外祁景安竟然还不签字。 他不是就想她离婚吗? 文件被递到祁景安面前。 “签字吧,我让高勉约了后天下午离婚,记得带上结婚证,哦对,最好提前准备离婚照片。” 祁景安不接,他好像有些生气了,尽管表情看不太出来,但凌玥儿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有点莫名其妙。 离婚是他要离的。 为什么她签了字,他一点也不高兴。 凌玥儿声音沙哑,缓缓开口:“祁景安,是你不要我的。就算你现在告诉我,你是有苦衷的,我也不会再回头了。” “还迟疑什么呢?签完,我们就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以后,也再无纠葛。” 祁景安兀然抬首,眸光暴戾。 然而当他与凌玥儿平静的眼眸对视,就像触了电,又慌乱地躲开。 “我知道。”祁景安紧紧攥着离婚协议书,快要将手里的纸都给扣烂了,“字不急着签,去民政局之前都来得及。” 凌玥儿嗯了声,套起外套,往门外走。 “玥儿。” 祁景安情不自禁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快步从后背抱住她。 他不想让她离开。 又不得不放手。 腰间一阵刺痛,是他手臂像烙铁似的紧紧拴着她。 凌玥儿歪头看他:“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说,希望明天你能抽出两天时间陪我。” 祁景安回过神来,懊恼地退后一步:“有什么事吗?” “我想在离婚前,把我未完成的那些愿望实现一部分。”凌玥儿笑了笑。 以前,她总觉得他们未来还多的是时间,去做那些浪漫的事。 就当是了了个心愿吧。 今夜回去,凌玥儿准备好好规划一下明天的行程,争取安排出一个不留遗憾的离婚之旅。 再之后,她就接受方曲的安排,改名换姓出国,远离这一块充斥了太多悲伤回忆的土地。 “好,有什么要我配合的吗?”祁景安立刻惊喜地答应。 第139章 离婚旅行 “你愿意抽出时间陪我就好,今晚我会整理好行程给高勉。”凌玥儿退后一步,走出房门。 她想离祁景安远远的,至少今晚,让她整理整理心情。 祁景安忽冷忽热的态度暂且不提,凌玥儿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都到了这份上,祁景安对她稍好一些,她还会控制不住地动摇方才下定的决心。 给一巴掌,再来一颗糖的做法,不就是拿她当狗一样在训练吗? 而她,差点就真被驯服了。 “你回家吗?我送你。”祁景安追上来。 凌玥儿甩开他的手,“今天可是你的订婚宴,你应该陪你新未婚妻身边,而不是我。” 祁景安攥紧拳,有股子说不上来的气在翻腾,被巨大的无奈压下去。 “毕竟要离婚了,她不差这几天。”他随口道,就这么丢下还在举办的订婚宴,陪凌玥儿回到别墅。 凌玥儿没搭理他,自顾自回房,列出想做的事情,翻阅查找行程信息。 到家没多久,祁景安的电话就响个不停。 他不接,也不挂断,就放在那儿任由它不停响,眼睛沉沉望着凌玥儿,一瞬不瞬。 一开始是徐慧打来的,接着陈萱,最后是顾君柔。 凌玥儿不想跟祁景安说话,可铃声吵得她没法静下心来:“你要不还是出去接电话吧。” 祁景安扫了眼来电显示,沉声接通:“妈。” 顾君柔压着火气:“你要走就走,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到处找你找不到,小慧吓得差点报警!” 祁景安说:“嗯。” 什么叫嗯? 她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就一句嗯? 顾君柔啪的挂断电话,感觉自己再跟祁景安多说一句话,都要被气到住院。 祁景安面无表情关机,扔到一旁。 凌玥儿想不明白,事到如今,祁景安又何必再做出这种姿态? 这些天她给过他很多机会坦白,是他没有珍惜过。 凌玥儿一边规划着明天的路线,脑海中依旧会闪过一丝奢望,假如,假如现在她服软,再坚持久些,是否结局就会不同? 这念头才升起,她就立刻苦笑着否定了。 祁景安不是那样的人。 订婚宴都举办了,还是当众求婚,婚事就不可能再反悔。 也许,这只是他在愧疚吧。 即便是这样,她也想给自己一个不留遗憾的结果。 她写写画画,三个小时后,才将整理出的流程递给祁景安。 “你看看有什么不想去,或是不感兴趣的地方,我立刻修改。” 祁景安扫了一眼。 行程满满当当,几乎是把她想做的事情都压缩到了这两日里。 他忍不住道:“也不用这么着急,如果你想,我们可以慢慢来,一项一项陪你完成你的梦想。” “两天就够了。” 见他没什么意见,凌玥儿抽回行程表,给高勉发了一份。 临时的行程,预约大部分还要麻烦高勉,这无疑是给他增加工作量,凌玥儿也很不好意思。 “抱歉,我已经定好了明天上午的店,夜里露营用的帐篷还得麻烦你帮忙准备。” 高勉回复很快,立刻打电话来仔细沟通行程的细节部分。 祁景安看着她和高勉打了半个小时电话,认真的表情里,已经不见一丝要离婚的悲痛。 他不敢再看,仓皇离开房间,直到深夜才回到床边。 看着沉睡的凌玥儿,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看着她。 “就这样,忘了我,你值得更好的。” 他喃喃低语,含糊不清的话徘徊在喉间,还未发出声音就已经消散。 第二天一早,两人早早起床,换上了情侣套装。 凌玥儿取来提前订好的鲜花,送到祁景安怀中。 祁景安懵了:“这是?” 行程里并没有提到送花。 难道是凌玥儿自己想要,定好花让他再转送给她? 凌玥儿笑笑:“以前总是收到你送给我的花,但我一次都没有送过花给你。我看网上说,其实男孩子收到花也会开心,我也想送你一束试试。” 祁景安立刻捧场地垂头,深深嗅了一口花香味:“谢谢玥儿,我确实是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礼物,非常漂亮,我很喜欢。” “那就好。”凌玥儿催促他快去吃早饭。 今日时间很紧,一分一秒也不能耽搁,上午要画画和iy手机壳,如果可以,凌玥儿还想跟他体验一下密室逃脱。 她还从没玩过这些时下流行的花样,也一直不敢跟祁景安说。 怕他会嘲笑自己幼稚,觉得她喜欢的活动都上不得台面。 但现在,反正两人要离婚了。 也不需要再顾虑那么多。 祁景安是看过行程表的,可实际到了店里,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动笔。 店里的老师指导了几句,祁景安胡乱画了两笔,再抬头,凌玥儿画得特别认真,还不断拿着笔朝他比划。 祁景安不敢下笔了:“玥儿,我没有绘画基础,根本画不出你的模样。互画肖像画对我来说还是太难了。” “没关系,你放轻松,随便画画就好。”凌玥儿无所谓道。 祁景安也想放轻松,不过是张肖像画,画得丑些确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凌玥儿说是这样说,自己的态度却完全不是这样。 她那么认真,祁景安又怎么舍得敷衍了事。 结果凌玥儿画完好半天,祁景安还在修修改改,眼看预计的时间快不够了,凌玥儿没忍住探头看了一眼。 “什么呀,你画了这么老半天,就把我画成这副模样?” 凌玥儿哭笑不得。 其实从色彩可以看出,祁景安是很用心在画的。 只是他确实是很少绘画,再怎么用心,成品依旧非常个性抽象。 祁景安忙面红耳赤地解释:“是我不会画,你实际的样貌比这好看很多很多。” 他也装作不经意看过凌玥儿给他的画像。 很帅,比他画的好太多,好到祁景安想留下装裱收藏。 凌玥儿对画的去留本也没什么打算,她巴不得祁景安的生活里多点她的痕迹,让后来的人心中哪怕是有一丝郁闷也好,干脆两幅画都留给祁景安。 两人一起iy的手机壳也一并留给他,就差没叮嘱祁景安收进保险箱里好好保存。 马不停蹄赶到密室逃脱的开场,祁景安看着兴致勃勃的凌玥儿,愈发觉得他不懂她的地方还太多太多。 就像现在,他就从不知道凌玥儿这么喜欢这些娱乐项目。 “怎么会想到要玩这些?”他问。 凌玥儿正看着说明书,并不意外祁景安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笑了笑道:“其她姑娘还在谈恋爱的年纪,我就已经结婚了,但我年纪也不大啊,喜欢这些新奇玩意不是很正常吗?” “也对。” 祁景安心中五味陈杂,愧疚,懊恼,苦涩,眼神复杂极了。 结婚一年半,祁景安自认自己对凌玥儿很好,各种节假日都不缺用心挑选的礼物。 凌玥儿每次收到礼物,表情也非常惊喜。 也因为如此,他似乎一次也没问过,她更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和仪式。 在这个本该多姿多彩的年纪,凌玥儿嫁给他,为了撑起祁家少奶奶的颜面,被剥夺了该有的烂漫天真,却没有一丝怨言。 是他亏欠她太多。 要不是这次他坚持离婚,还不知道凌玥儿要瞒他到什么时候。 预订的时间没有等待多久,工作人员先是讲解了一大串注意事项,祁景安心不在焉地听着。 因为昨夜定的房间只剩这一场,凌玥儿也没来得及细看类型,这会儿才发现自己选的是个恐怖主题的密室逃脱。 通道黑黢黢的,手里只有一盏闪烁着微弱萤火的提灯,凌玥儿忍了又忍,紧张害怕地躲到祁景安身后。 这个密室逃脱的主题一共四人,另外两人也是一对情侣。 一开始这两人还是有说有笑,可当np穿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地跳出来吓人时,这个男人竟然哀嚎着抱头鼠窜地逃走了,留下妹子尴尬地看着凌玥儿和祁景安。 “你要是害怕,不如跟着我们吧。”凌玥儿也很尴尬。 妹子泪眼汪汪地牵住凌玥儿:“谢谢你,你男朋友看起来好靠谱啊,不像我家那个,进来之前口口声声会保护我,居然自己被吓跑了,真是要气死人。” 凌玥儿看祁景安正可靠地搜寻线索,也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他确实一直都很可靠,对我也很好。” 妹子羡慕地看她:“我看他气质也很好,你们家世应该都很不错吧。” “他家世很好,我是个孤儿。” “啊,那你们结婚可怎么办,他家人会不同意?” 凌玥儿云淡风轻的笑道:“我们已经结婚了,也快要离婚了。” 妹子惊讶地捂住嘴:“怎么会” 她不敢再多提,能走到离婚这一步,哪怕凌玥儿表情再淡然,其中的心酸难过,同为女人多少也能猜到。 “恭喜姐妹重获自由吧。”她拍拍凌玥儿的肩膀,已经脑补出一场恩怨大戏。 密室逃脱结束后,高勉安排的飞机已经降落在临近的大楼顶层。 因为凌玥儿想在海边露营,看日出日落,现在京都是冬天,温度太低,只能特意飞去温度适宜的地区。 飞机大约行驶三个半小时,落地祁家私人海域时,已经是下午近七点。 海滩上搭好两顶帐篷,一边放着些烧烤用品和酒水小吃。 远处的太阳渐渐落下,海面波光粼粼,与日光交接合为一体,橘色的光线下,显得一切都那样的温柔浪漫。 祁景安和高勉正在准备晚餐,她惬意地吹着海风,看着他忙碌中不掩优雅的身姿。 凌玥儿心里突然冒出很多话想说。 她想说:“祁景安,我还是很爱你。那些想离婚,出国的想法,都是我一头脑热。假如你能跟徐慧退婚,我就立刻原谅你。” “当然啦,这也只是在开玩笑的。明天我们就要离婚了,我怎么可能现在后悔呢?” “都说日落一定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看,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一个姑娘,也会这样吵着让你陪她看日落呢。” “真希望不会有,这样在你心里,我就是无可替代的唯一。” 玫瑰色的晚霞映得人脸红彤彤的,凌玥儿深吸一口海风咸湿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肉串被烤到焦香的香气。 她凑到祁景安身旁,问有没有哪里需要帮忙。 祁景安递给她一串肉:“正好,来帮忙尝尝味道吧。” 凌玥儿尝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你真的是第一次烤肉嘛?”她惊讶地追问。 上次也是,明明是第一次做饭,他也能做得像模像样,难道这就是天赋? 祁景安开了瓶啤酒给她:“烤肉不难,买的都是店里腌制好的半成品。” 高勉也说:“难的是生火。” 凌玥儿哈哈大笑,咽下大口冰凉的啤酒,泡沫滑过喉咙,带走肉串的油腻。傍晚,啤酒和烤串,可真是绝佳的搭配。 他们边吃边烤,赏着海边的美景,直到天色渐晚,露营灯亮起微弱萤光。 营地里已经是一团糟,啤酒罐码了一排,还夹着洋酒和葡萄酒瓶。 几种酒混在一起,凌玥儿不善饮酒,已经有些微醺。 就连祁景安,都被这样轻松的氛围感染,多喝了几杯。 “要听歌吗?”高勉突然开口。 “好呀。”凌玥儿立刻答。 酒精带来的微醺感,让她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在天上荡。 她心情有些亢奋,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美妙,这样的夜色,似乎就应该配着音乐起舞。 舒缓悠扬的音乐响起,高勉悄然离开,祁景安回头,眼前突然多出一只手。 “可以有幸邀请你跳一支舞吗?”凌玥儿郑重地问。 祁景安心尖一颤。 俯身的女孩眉眼温婉带笑,酒醉后有丝媚意勾人,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下,睫毛忽闪忽闪眨着,那样的美,令人惊心动魄。 他的心里就像吹起一场狂风暴雨,从未如此强烈感受到自己的爱意和不舍。 不想放开她。 哪怕是拖着她陪自己死,也不想放开她。 喝醉了,情绪难免有些失去控制。 祁景安淡淡笑着,握住凌玥儿微凉的手,他们在沙滩上赤着脚跳舞,跟着缓慢舒缓的音乐,跳着最简单的舞步,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满足。 一曲终了。 凌玥儿附在他耳边,低声问他:“祁景安,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 “你还爱我吗?” 第140章 他不爱她 霎时间,祁景安胸口起伏都小了些。 他僵硬地挽着她腰,小腿就好像灌了水泥,沉重得走不动路。 任凭他做得再多,骗得过凌玥儿,依旧骗不了自己的心。 理智告诉他,应该毫不犹豫地否认。 可以他怎么说得出口? 凌玥儿一心只想追问出一个答案,执着地说:“爱,或是不爱,你只需要回答这几个字就好,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祁景安那句到了舌尖的“对不起”,硬是生生咽了回去。 两个人动作都停了。 朦胧的夜光下,他们就着跳舞的姿势相拥,看上去暧昧,又显得疏离。 祁景安还在沉默,空气沉寂,凌玥儿心跳得愈发快了。 她不敢看祁景安,怕看到他决绝的眼神,但也因此错过祁景安左右为难的挣扎。 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 祁景安指尖轻抚过她的发丝,他退开了些,低声说:“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女人总喜欢纠结一个男人到底还爱不爱你。” 他唇角勾起凉薄的笑,就像天下大部分负心汉一样绝情,冷酷地说:“何必一定要追问得这么清楚呢,我知道,你想听的是我还爱你,这种话我可以一直说,说很多句。” “只要我说一句我爱你,就可以哄得你继续对我死心塌地。甚至我可以编出些苦衷来,把你留在我身边,你会因此心甘情愿退居幕后,做我的隐婚爱人。” “但是玥儿,你要明白,感情没了就是没了,再追问还有什么意义呢?” 凌玥儿就像被兜头撒了一盆冰水,思维停摆了那么几秒,好一会儿,才稳住心神。 湿热的空气就像刀子,穿过肺,流向心脏。 凌玥儿眨眨眼,笑容依旧挂在脸上:“我明白了。” “以后碰到其他男人,可别再那么傻,那么天真了。” 祁景安说完立刻走开。 凌玥儿呆呆看着他的背影,指甲狠狠掐着手心,努力忍住快要落下的眼泪。 她抬头眺望着弦月。 对自己说:不要哭,以后要坚强起来。 没有人会守在她身后了,一无所有,就不必再担心失去什么。 也挺好。 祁景安心烦意乱地跳入海中,一口气游出很远。 直到肺部隐隐作痛,他才停下,翻身漂浮在海面上,静静看着夜空。 如果 每当念头刚升起,祁景安就会立刻制止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没什么如果。 就算他能侥幸活下来,也不该再去破坏凌玥儿的幸福。 那若是到了那时,凌玥儿还依然爱着他呢? 祁景安苦笑着摇头,甩掉这异想天开的想法。 为了逼她离开,他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 就算玥儿再怎么喜欢,今夜过后,她不恨他都是好的。 他们不会再有交集了。 而这一切,都是他亲手毁掉的。 心灰意冷回到岸上,祁景安惊讶地发现凌玥儿还待在原地。 “怎么还不睡?”祁景安状若不经意地问起。 凌玥儿走到帐篷前,解释道:“有一个帐篷绳子没拉好,扯坏了。” 祁景安拿出手机:“那你先睡,我让高勉再送一顶过来。” “可是,刚刚我看他们也很辛苦,已经让他们先回市区休息了。” 祁景安动作一顿,表情微愕,不明白凌玥儿在搞什么名堂。 她竟然还没有死心? “没关系,从市区过来也要不了半个小时,你不必担心麻烦到他们。” 凌玥儿不由分说抽走他的手机,生气道:“你是个男人,还怕我乱来?” “再说都最后一晚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舍不得我吗?” 凌玥儿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脸色绯红,烫得吓人。 “我已经想明白了,你放心,明天下午我们就去离婚,不管你今天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纠缠你的。” 她这样卑微,低三下四的恳求,祁景安不得不退让一步:“那你先进去吧,我现在不困,晚点再睡。” “好。”凌玥儿忙不迭点头,抱着自己那份床垫和被子猫腰钻进小帐篷里整理。 稍远一些建有临时洗澡的地方,洗完澡出来,凌玥儿不安扯了扯身上的睡衣。 这是她特意带来的衣服,也是她一直想买,但从不好意思穿的“情趣”内衣。 若隐若现的蕾丝将将遮住她的身躯,她裹着浴巾从祁景安身边路过时,祁景安立刻看出不对,眉毛紧紧拧成一团。 “这是高勉帮你买的?” 他清楚凌玥儿对情事的害羞,根本不可能自己主动去买这种睡衣。 不是她,那就只能是高勉安排的。 再联想到另一顶不能用的帐篷 他暗暗啧了一声,飞快移开目光,呼吸却忍不住乱了几分。 这个高勉,就知道擅作主张! “是我自己挑的。”凌玥儿小声解释。 因为害羞,她全身皮肤都是红的,就连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难得大胆,还是在这种荒郊野外的地方,叫她怎么能不紧张。 她怯怯地看着他,努力给自己打气。 就像失去神智时那样就好,只要自己不觉得害羞,这些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主动攀上祁景安的脖颈,海水混着沙粒粘附在祁景安皮肤上,摸起来粗糙,滚烫。 整个人就这样柔若无骨地贴在祁景安身上,特意喷上的香水,还有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衣物,种种刻意的准备,都在为撩动祁景安而努力。 但这已经不再是为了祁景安回心转意而准备的。 一个完美的句号里,就应该有这样一场临别前的狂欢庆祝。 哪怕是他不再爱她,她也依然想要和他最后亲近,疯狂一回。 凌玥儿踮起脚尖,缓缓靠近祁景安,再过几秒,就能吻上他的唇。 祁景安眯起眼,这样浪漫充满诱惑的夜,他是个正常男人,面对心爱之人的主动,他自然也会心动,忍不住动摇。 他应该接受? 还是拒绝? 听说情侣之间有个词叫分手炮,也许凌玥儿就是看到了相关的消息,才会希望两人离婚前能最后再爱一次。 如果拒绝,她也许会因此遗憾而念念不忘。 可若是不拒绝,祁景安好不容易才压下的爱意,又会一股脑冲出来。 到时被冲昏了头脑的他,很可能会干脆推翻自己先前的决定。 然而所有的胡思乱想,在凌玥儿吻上来那一刻,都化为了同一个想法。 那就是他也好想亲近她。 他喉间发出一声低吼,弯腰抱起凌玥儿走进帐篷里。 海风呼呼地吹,帐篷里也有风,还有海浪翻涌,水花四溅。 祁景安摸着凌玥儿绯红滚烫的脸颊,眼神晦暗,闷声道:“躲什么,不是你想要的?” 凌玥儿难受到痉挛,低声啜泣着躲开他伸来的手。 她已经有些精神恍惚。 祁景安伤势还未痊愈,动作缓慢到折磨人,凌玥儿好几次被撩拨得哭出来,他却连求饶的话都不让她开口。 甚至还故意将她抱出帐篷,顶着月色,以天为被,以地做床耍流氓。 “你故意的?”她愤恨地瞪他一眼,转身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祁景安低笑:“怕什么,方圆几百米只有小动物,而且你这人真是,刚享受完就开始拔高姿态指责我。” 凌玥儿说的也不是这个问题。 她不好意思再跟祁景安辩解,只能将此事揭过不谈。 情事耗费了她太多精力,草草洗漱过后,凌玥儿脑袋才沾上枕头,就沉沉地睡去。 她睡得香甜,可怜祁景安又失眠,盯着凌玥儿熟睡的脸神色变来变去。 他心中理智和感性的两面不断博弈,终究还是感性压倒了一切,让他做了回冲动的选择。 祁景安悄摸摸拿起手机,给高勉发短信。 吩咐完一切,他叹了口气,又立刻反悔,想撤回消息。 纠结来纠结去,短信已经过了撤回的时间。 算了。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祁景安安慰自己,忐忑地将手机扔到一边。 睡到日上三竿,高勉才慢悠悠来接他们回家。 飞机落地,看着面前熟悉的建筑,凌玥儿惊讶地看向高勉:“我们不是直接去民政局吗?” 她给高勉的行程里,第二天下午从海边回来,他们就直接去民政局赶在最后一班申请离婚。 结果现在直接回了别墅,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到民政局。 高勉愣了愣,一副懊恼模样:“真对不住,是我的失误,没有跟驾驶员说清楚。”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去民政局也来不及了,我立刻申请改期吧。” 高勉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凌玥儿怎么听怎么奇怪。 她指了指飞机:“现在坐飞机应该还来得及。” 祁景安轻咳了一声:“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我们的结婚证还在老宅,没带回来。” 凌玥儿:“” 计划突然被打破的感觉让她很是暴躁,她假死离开的时间都已经和方曲订好,如今临时改期,还要麻烦到旁人,凌玥儿实在过意不去。 她很不开心的冲祁景安冷了脸:“我早就让你准备好结婚证,你为什么不准备?如果你能提前说,我们早点回来也能来得及去取了!” “可是,你也没提醒我啊。”祁景安厚着脸皮辩解。 “这种小事我以为你能做好的,而且现在重新预约,又得等到三天后,这完全打乱了我的计划!” 祁景安有些心虚,还有些难过。 “就三天而已,很快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跟我离婚吗?” 凌玥儿冷眼看他:“祁景安,是你急着跟我离婚你忘了吗?你祁家这么厉害,应该能想办法过号也能办理离婚手续吧。” 祁景安眉头跳了两下,看向高勉。 高勉立刻为难道:“太太,飞机出行线路都是要经过提前申请的,现在申请也来不及了。坐车赶去老宅,再去到民政局系统也已经关闭,没法走后门的。” “您看,不如我现在改预约,后天上午的号还可以约到。” 凌玥儿瞪着祁景安,祁景安眼观鼻鼻关心,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那也只能这样了。” 高勉捣鼓两下手机,很快改预约了第三天上午的号。 他收到几条消息,抬头向祁景安汇报:“上次车祸肇事逃逸的人已经被警察抓到,太太的悬赏还没人接任务,目前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魏家近亲和太太查出确实有血缘关系,与魏淑娴有9999%的可能是亲生母女关系。” “她的遗体就葬在陈家后山,如今后山的产权归陈嘉明所有。” 凌玥儿皱眉:“我没有请你帮我调查这些吧。” “是那天婚宴上我让高勉调查的。”祁景安反问她:“难道你就不想去祭拜一下你的亲生母亲吗?” 凌玥儿咬牙。 于情于理,她是该去祭奠的。 先前凌玥儿不清楚也就算了,如今高勉既然查到详细地址,她也没法当做没听到。 “我会尽快联系陈嘉明,到时带你去陈家后山一趟。” 凌玥儿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道谢:“那麻烦你了。” 耽搁了一阵,又到了饭点。 凌玥儿坐在餐桌前,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脑子里还想着魏淑娴的事,有些别扭,不知该如何称呼魏淑娴。 叫不出妈妈,喊阿姨又显得太刻意。 最后只能以她代称。 “为什么她的墓会葬在陈家后山,魏家就没想过把她迁回魏家祖地?” 祁景安给凌玥儿盛了碗汤,叹道:“魏家哪有什么祖地,民工家庭,她惨死在产房后,父母也相继病死,只剩一个她大哥还活着。陈家想做什么,魏家根本拦不住。” 凌玥儿心不在焉的喝汤吃饭,浑然不觉碗里的菜越来越多,已经快要堆成一座小山,全是祁景安夹的。 她思来想去,魏淑娴的骨灰埋在陈家后山,也不是个办法。 这次陈嘉明能答应她上山,可她总不能次次都要经过别人的同意才能祭奠自己的生母。 反正如今魏淑娴已经跟陈家没有半分瓜葛,不如干脆想办法将她的坟墓迁移出来。 凌玥儿踌躇片刻,刚想给陈嘉明打电话,祁景安眼尖看到她的屏幕:“你有什么事找他跟我说,不要再单独跟他联系。他心思不正,行事太过乖张狠厉,我怕你被他卖了都没反应过来。” 凌玥儿顿了顿:“我想把她的骨灰迁到霍妈妈那个墓园。” “这件事啊,我已经跟陈嘉明提过,他没有意见。祭拜的那日会安排迁移,你不必担心。”祁景安笑道。 凌玥儿心中感动,又冒出丝别扭。 她放下筷子,疑惑的摸摸鼓胀的胃,再看碗里还有半碗没吃完的饭菜,顿时醒悟过来:“你为什么给我夹菜?” 祁景安面色不变:“我看你满脑子都是魏淑娴的事,光吃饭不夹菜,怕你营养摄入不足。” 凌玥儿冷着脸看他:“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 她咬牙切齿:“祁景安,你不会是现在又想挽回吧!” 第141章 三十亿备胎 祁景安笑容不变。 “不用多想,我只是对你有些愧疚。” “是吗。” 看来又是她自作多情了。 一天天的都在异想天开些什么?居然还觉得他对她有意思。 真傻啊。 也说不出是尴尬还是失落多一些,凌玥儿收回眸子,把碗筷放回水池里,仓皇逃回楼上卧室。 脑子里胡思乱想的事很多,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做什么。 她翻来覆去的看视频,刷手机,翻找聊天记录发现,邵清陆陆续续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先前没注意到,都是忙的时候被其他信息给顶下去了。 在看到邵清说自己打算离职时,凌玥儿立刻给她打电话:“你为什么要离职?是婆婆逼你走还是?” 邵清郁闷地说:“我的大小姐,信息都发给你好几天了,你才看到呀。没有人逼我,是我自愿要走的。” “那你已经找好下个工作了?” 邵清嘿嘿一笑:“语哥聘我当小助理,工资待遇都很不错,追星追到可以跟在偶像身边,这事还得感谢你呢。”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约个时间,请你吃大餐!” 也是多亏了陈修语,邵清终于摆脱自己那个无赖老爸,不过这些糟心事都过去了,邵清也不想讲出来让凌玥儿担心。 凌玥儿有些意外:“你们还有在私下联系?这么说陈修语对你” “他就是看我按摩技术还可以,加上我也挺会照顾人,才让我跟在他身边的。” 邵清语调轻松地说:“我也没想过要跟语哥有点什么,偶像嘛,不可高攀,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这种小人物呢。” 凌玥儿蹙眉,一本正经地回:“怎么会,在我心里你也是很优秀的人,一点不比陈修语差的。” 邵清沉默了一会儿,心酸又感动:“我好几次都想给你打电话,但是都不敢,发消息也不见你回复,还以为你清醒过来,就不再把我当朋友了。” 凌玥儿听着她哽咽的声音,眼眶也红了,心里并不好受。 “你有去过酒吧吗?”她临时起意地问,“我还从没去过酒吧,想喝酒,喝到烂醉的那种,你来陪我好吗?” “好啊,我带你去。你放心喝,有我给你保驾护航,绝对不会让人吃你豆腐!” 凌玥儿没跟祁景安打招呼,带上两个保镖溜出门,打车到她们定好的酒吧会所门口。 邵清已经开好台,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 她已经得知凌玥儿准备离婚,安慰地抱住她:“来,今晚喝个够,我保证奉陪到底!” 酒精是个好东西,可以麻痹人心中的痛苦。 醉过一次,凌玥儿已经忘不了那种感觉,酒一杯杯下肚,把邵清都给镇住了。 她点的都是些低度数的酒,凌玥儿喝完桌上的还不满意,醉醺醺拉着她去到吧台,财大气粗的一张卡拍到桌上:“把你们店最贵,最烈的就给我上两杯!” 调酒师暧昧的挑眉:“为情所困?想忘掉一个人很难,但我这里刚好就有一款酒,名叫忘情水,一杯倒,保证您今晚忘记那个人。” 邵清扑哧一声笑了:“好土的名字。” 名字虽土,但两杯酒端上来那一刻,两人还是被惊艳到了。 橙红色的酒体上方,杯口是一颗天蓝色的空心冰球,不断向下散发雾气,使得整个酒杯看起来仙气飘飘。 好看是好看,杯口被冰球堵住,又该怎么喝酒? 凌玥儿欣赏了一会儿,调酒师又端来一杯酒:“冰块融化需要一点时间,这期间不如先尝尝我们店另一杯招牌调酒。” 看着那颗仙气飘飘的冰蓝色冰球,凌玥儿的心莫名也跟着静下来。 她耐心等待着冰块化掉,冰球里的液体与酒融合那一刻。 感受着凌玥儿压抑的痛苦,邵清小心翼翼地问凌玥儿:“你们真的决定好了吗?” 因为凌玥儿只说了句准备离婚了,没有跟邵清讲详细的经过。 所以邵清到现在,都不太敢相信,祁景安居然会真的想要和凌玥儿离婚。 明明玥儿神志不清的时候,他那样细心地照料她,面上从没有一丝厌烦。 有这样好的老公,羡煞了公司不少女同事,她们都很是嫉妒凌玥儿的好运,饭后还经常提起凌玥儿。 这么美好的感情,怎么就突然要离婚了呢。 凌玥儿故作轻松地摆手:“字都签了,要不是被一点事给耽搁,本来准备今天离婚证都打出来了。现在离婚率居高不下,二婚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用太担心我。” “心里难过归难过,但我相信自己总会熬过去的。等熬过去了,以后有的是大把的男人任我挑选。” “你知道祁景安分了我多少离婚补偿吗?”她神秘兮兮给邵清比了五根指头。 邵清流下了羡慕的泪水:“五百万?五千万?玥儿富婆,求包养!我很好养活,吃饭不挑,专业陪玩!” “有钱还要什么臭男人,咱姐妹游山玩水,吃香的喝辣的,独自美丽简直不要太爽!” 她酒精上头,说话也胆大起来,说起上司的坏话特别顺口。 “祁景安居然敢伤你的心,还想跟你离婚,这种男人不要也罢!地球上可还有三十亿的男人等着做你的备胎,咱玥儿想怎么挑就怎么挑,根本不用怕找不到喜欢的人。” 凌玥儿被她哄得哈哈大笑。 说说笑笑间,两杯酒下肚,果然就像调酒师说的那样,都醉得人事不省。 跟在一旁的保镖很是头疼,正要上前搀扶凌玥儿和邵清,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他的动作。 “玥儿我来扶,你扶着邵清就好。” 保镖吓了一跳:“祁总,您什么时候到的?” 祁景安在一旁坐了很久。 这一片区域光线昏暗,角落坐了个人影并不起眼,音乐也没那么嘈杂,凌玥儿和邵清的谈话声他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邵清那句三十亿的男人任凌玥儿挑选,声音大到周围人都多看了她们一眼,但这两个已经喝醉的姑娘完全没有察觉。 都是青春貌美的妙龄少女,醉酒后红扑扑的小脸蛋更能勾动男人的征服欲,光他看到的,已经有两位男士想要搭讪凌玥儿,要不是有保镖挡着,恐怕蠢蠢欲动的人还会更多。 他脱下外套,罩在凌玥儿肩上,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玥儿,还能自己走路吗?” 凌玥儿迷迷糊糊睁开眼,表情嫌弃地啧了一声。 “不是说忘情水吗!真讨厌,喝醉了还要看到这张脸。”她说着,呕了一声,差点吐出来。 祁景安脸黑成锅底,掐了一下凌玥儿嫩红的脸蛋:“看到我这张脸上就这么让你恶心?昨晚还缠着我不放,今天就有心情跑出来喝到烂醉,你怎么就这么善变呢。” “好痛!” 凌玥儿痛的喊了声,掰他的手,一旁被保镖扶着的邵清突然扑过来,将凌玥儿护在怀里。 “你干什么,有我在,你别想再欺负玥儿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语哥,让他收拾你!”邵清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掏出手机给陈修语打电话告状。 陈修语听她的语气也知道人是喝醉了,原本已经洗完澡准备睡觉,立刻拿起衣服出门去接她:“你现在在哪儿?给我发个定位我去接你,不要乱跑。” 邵清傻呵呵地笑:“语哥你真好,还亲自过来接我。” 陈修语听她说了半天感激的话,就是不见定位发过来,只好挂了电话打给祁景安。 好在邵清选的酒吧离陈修语住处不远,他很快赶过来,远远看到蹲在街角抱头痛哭的两人,以及站在一边默默看她们痛哭的祁景安,陈修语瞬间升起掉头回家就当没来过的冲动。 “这是怎么了?”他头疼地问。 祁景安递去一根烟,自己弹了弹烟灰:“发酒疯,谁都不让碰,吵着要姐妹情深不离不弃,今晚必须睡天桥门洞。” 陈修语:“”这又是个什么逻辑,姐妹情深跟睡天桥门洞有什么关联? 他气色不是很好,眼底有厚厚的黑眼圈,虽然年少就与陈父断绝父子关系,但到底是亲人去世,心情自然不会好过。 经纪人体贴他,特意给他安排了假期,但这反而更加重了抑郁的心情,人一闲着,就难免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是邵清的出现,给他死气沉沉的生活带来了些许活跃。 她总是那样积极开朗,喜欢笑,尤其喜欢冲着他笑。 那笑容感染力很强,陈修语控住不住的被吸引,恰巧现在的助理家中有事申请离职,陈修语就生了将她留在身边做助理的念头。 没想到,她也一口答应了。 不过现在冷静下来想想,陈修语又有些后悔,他毕竟不算了解邵清,助理工作也不清楚邵清能否胜任。 假如她经常像这样喝得烂醉,次次都要他来接她,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你跟邵清现在是什么关系?把她从我公司挖走,看来你很中意她。”祁景安随口道。 陈修语笑容很淡:“只是看中她很会调动气氛,加上正好最近助理要离职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让她试试手而已。” “你呢,真的要跟徐家联姻了?” “我记得你以前最不屑的就是跟其他家族联姻,就算现在斗不过沈家,也不至于为此牺牲自己的感情吧。” 祁景安掐灭烟头。 他只是看着远处渐渐止住泪的凌玥儿,岔开了话题:“不早了,带她回去吧。” 陈修语摸不准邵清喝醉了还能不能认出自己,谨慎地压低帽檐走过去:“邵清,别闹了,我来接你回家。” 邵清本来死死拉着凌玥儿,口口声声说要保护她,结果看到陈修语的瞬间,立刻纠结起来。 随即,她就想出了一个馊主意:“不能丢下玥儿一个人不管,我们带玥儿一起回家吧。” “我家可只有一个客房。”陈修语道,“你还没离职,再说下心你祁总明天心情不爽,给你穿小鞋。” 午夜的冷风吹在身上,邵清突然打了个激灵。 她眼珠子转了又转,嘴里愧疚地小声念着:“对不起啊玥儿,不是姐妹不想对你好,只是我还想尽快离职,等我离职了,再跟你一起骂祁总!” 陈修语越听越好笑,“以后我就是你的上司了,是不是再过几年离职,也要找人聚会一起骂我?” 邵清路都看不清,晕头转向地说:“骂,必须骂死他!” 祁景安带着凌玥儿回到别墅。 没有邵清撑腰,她温顺不少,也可能是酒劲退了些,比先前发酒疯时的状态要好上些,祁景安让她做什么,她都乖乖照做。 阿姨端着醒酒汤过来,祁景安试过温度,才放到凌玥儿手中:“先把醒酒汤喝了,不喝明天睡醒会头痛。” “好哦。” 凌玥儿咕嘟咕嘟灌下去一大碗,喝完咂咂嘴巴:“这酒不行,难喝。” 祁景安宠溺的笑笑:“去洗澡吧,记得不要泡澡。” 凌玥儿打着哈欠,一个酒嗝涌上来,当场把刚刚灌下的醒酒汤和酒都给吐了个一干二净。 沙发上,茶几上,到处都是异物和黏液。 好在凌玥儿嗓子眼还有点眼力见儿,没吐到祁景安身上。 “天哪,怎么会喝得这么醉。”阿姨立刻冲过来抢救现场。 凌玥儿酒量不高,喝的酒度数虽然不高,但杂,混合起来酒劲上脑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阿姨打扫过卫生,又立刻送了碗新的醒酒汤过来。 凌玥儿不耐烦推开:“这不好喝,太甜了,我要去洗澡了。” 祁景安好说歹说,才哄的她喝了半碗,拿上睡衣草草冲了个澡出来,就往被窝里钻。 吐过以后再喝醒酒汤,效果确实很好。 凌玥儿本来困得睁不开眼,躺在床上越来越清醒,最后睡意不翼而飞,瞪着眼看天花板,就是睡不着。 那这酒喝了有什么用处?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琢磨是不是下楼再整两杯祁景安的藏品。 正想起床,门突然被轻轻推开。 祁景安走到她床前,就像往常一样,晚安吻落下。 他就这样坐在床边,默默地看着她。 行为和语言的矛盾,时常让凌玥儿无法辨认他人的真实感情。 就好像祁景安,一面说着他不爱她,却又要深夜趁她睡着时偷偷看她。 他真的不爱她了吗? 凌玥儿无数次质问自己的感受,毫无疑问,她依然能感觉到祁景安藏不住的爱意,但与此同时,也能感觉到他想要离婚的决心。 第142章 拿到离婚证 可是再多的纠结和不舍,都比不过他不要她了。 他要她走的理由有那么多,可以是不爱,可以是厌烦,也可以是顾虑父母之命,暗地的追杀,难言的苦衷。 他想了那么多,那么多。 却唯独不再害怕失去她。 也许还是不够爱吧,才会有缘无分,终究要面对离别。 预约推迟了两日,凌玥儿才发现自己要准备的事还太多太多。 换个身份出国,就意味着要将国内的牵绊都处理干净,还不能被人看出想法。 考虑到福利院没个人专门照看,请其他人也不放心,从霍代梅走后,福利院陆陆续续送走了不少孩子。 剩下几位生活无法自理的脑瘫小孩,凌玥儿陆续联系了好几家福利院,终于有一家愿意接手照顾。 起了个大早,她亲自将孩子们送去新的福利院,回到清清冷冷的院子里,心口满腔的涩意快要溢出。 去陈家后山前,凌玥儿到庙里求了一个平安符。 路上她装作随手送给祁景安,“我去庙里顺便求的,你也不用特意带在身上,放钱包或者车上也行。” 凌玥儿态度随意,祁景安还是珍而重之地将平安符放进钱包里。 “只求了一个?”他问。 凌玥儿笑笑:“当然不是,我买了很多,送了一些给朋友,剩下的在包里放着。” “就当是心里有个安慰,我也不指望平安符会有作用。” 只要和陈家沾上,似乎总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她打起精神,害怕陈嘉明和陈萱又要搞出些什么幺蛾子。 不过这次是她多想了。 直到移冢仪式完成,车辆驶出后山,全程竟然一点纰漏都没有。 凌玥儿忍不住问:“陈萱最近在忙些什么?” 祁景安似笑非笑:“我知道你不想看到她,让陈嘉明把她支开了。” 凌玥儿视线撞上他宠溺的眼神,惊慌失措地躲开。 明明她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要放手,可祁景安却总是这样,一面对她温柔,一面又毫不留情地拒绝,让她欢喜不了多久,就立刻被打回原形。 他就是这样温柔的人。 不光是对她,对别人也是如此。 他给过她短暂的偏爱,虽然那偏爱就如同昙花一现,转瞬就消失不见。 也许就是因为曾经得到过,才会让人念念不忘吧。 从墓园回来,两人一起回到老宅。 去时凌玥儿本不想进门,坐在车内等着祁景安拿证件回来。 等了没多久,祁景安的电话打来了:“妈妈问你今晚要不要留下吃饭,婆媳一场也是缘分,希望大家能好聚好散。” 凌玥儿听得讽刺,事到如今还讲究个明面上的好聚好散,又有什么意思? “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吃顿饭费不了多少时间,过来吧。”祁景安低声道,“外公也在家,你不想见见他吗?” 提起外公,凌玥儿心里又是一阵愧疚。 先前她还暗暗想着要多陪陪外公,结果事情一多,就又把这事儿给抛到了脑后。 也不知现在外公还记不记得自己。 她快步走进大厅,就见外公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祁景安和顾君柔正坐在他身边。 老人家耳朵不太好,音量放得有些大。 凌玥儿凑到外公身边,喊了声:“外公。” 外公扭头,盯了她好半晌,用打量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她。 就在凌玥儿以为他真不记得自己时,外公乐呵呵笑了:“玥儿来了呀。” 他推推一旁的祁景安,让他让出个座位来:“来来,坐我身边,好久没看到你了,怎么这么瘦了?要多吃点。” 祁景安挑眉:“外公,做人不能这么偏心,你都能认出玥儿,怎么就不记得我了?你再看看我是谁?” 外公瞅他一眼:“我管你是哪个,让开,别挡着我宝贝孙儿媳。” 祁景安无奈地让开位置。 也不知外公是故意装傻,还是真不记得他了。 人家都是宝贝孙儿,到了他这儿,就成了宝贝孙儿媳。 凌玥儿惊喜挽着外公的胳膊,外公笑眯眯摸摸她的脑袋,作出生气模样:“怎么这么久也不来看看我?” “孩子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顾君柔说了一句。 她这阵子被祁景安背后抽刀,工作没了,操心的事也少了。 清闲得紧,干脆把老爷子接过来,父女俩一起颐养天年。 那股子高高在上的姿态又收了回去,对凌玥儿表情很是和蔼:“玥儿一会儿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多加几道菜。” 人性一旦暴露了,顾君柔再对她好,凌玥儿也只觉得这人没安好心,说不准又在给她挖坑。 “不用特意加菜了,我最近胃口一般,吃不了多少,做多了浪费。” “好吧,那景安呢?” “我也没什么胃口,简单吃点吧。” 顾君柔笑容依旧:“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明天一早让家里司机送你们去民政局。” 果然还有下文。 凌玥儿撇了撇嘴,猜测顾君柔可能是想亲自看着他们离婚,干脆想出这么个法子留他们过夜。 她给祁景安使了个眼色,不想在老宅住下。 虽然可以多陪外公一段时间,但有顾君柔在身边,她实在是坐立难安。 祁景安却不知怎么的,竟然点头答应了。 “也好,省得来回跑。” 凌玥儿气急,想来也是,她跟顾君柔关系不好,又不碍着他祁景安。 能少跑一趟,他自然是乐得选择更快捷的方式。 草草吃过饭,凌玥儿就回到楼上卧室里。 祁景安还特意让高勉送来几套换洗衣物,凌玥儿打开袋子,惊愕地翻出两件睡衣。 她拿起来,在身上比划了两下。 不敢相信这种只能遮住重点部位的内衣,祁景安是怎么好意思让高勉一个外人来准备。 她脸一下变得通红,怒视着悠悠走进门的祁景安:“祁景安,你这样戏弄人,以为我真的不会生气吗!” 祁景安看到她手里的性感内衣,口干舌燥,又有点心虚的撇开眼:“我没有戏弄你。那天在沙滩上,你穿的睡衣很好看,我就让高勉照着多准备了几件不一样的衣服。” 凌玥儿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一字一顿地提醒他:“我们马上要离婚了。” 祁景安点头:“但还没有。” 凌玥儿彻底冷了脸。 沙滩那一夜的疯狂,就是凌玥儿给自己定下的最后一日。 从沙滩回来起,虽然离婚程序没办成,但她已经默认了他们是离婚的状态,就差一本离婚证件了。 没想到祁景安还拎不清状况。 他就不怕她反悔吗? “结婚证拿到了吗?” 她将睡衣团吧团吧塞进袋子里,眼不见为净。 祁景安看她抵触的态度,也不再强求,略有些失落的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本本。 明天一早,她就不再属于他了。 有太多不舍牵扯着他,可理智还是让他松开手,将结婚证交到凌玥儿手中。 他握住她的手,心都要疼死了,面上还是微笑着说:“明天就要离婚了,至少今晚别赶我出去,让我抱着你睡吧。” 凌玥儿抽出手,把结婚证收好,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睨他一眼:“你要是实在舍不得,我们也不必着急离婚。” 祁景安见不得她这么笑话她,恼怒地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婚还是要离的,没办法,你对我起不到什么帮助,和徐家在一起,我才能走得更远。” “不过可能是要离婚了,突然多了种新鲜和刺激感,让我有些后悔,还是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你应该还是很爱我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替你另外安置一处住所。” 他笑容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满是自傲和算计。 凌玥儿如坠冰窟,刚升起的一丝旖旎氛围倏地消散。 看吧。 又多出一条理由离婚的理由,竟然是因为她孤儿的身份帮不了他。 他和顾君柔是真的很像。 心思深沉,伪装得甚至比顾君柔还好。 若不是他亲口说出来这些话,凌玥儿哪能想到他会是这样看待她,居然想让她离婚当小三被包养。 面前这人满嘴理由,已经没法分辨出哪条是他真心所想。 又或者,是都有考虑,才能讲出这么多借口来? 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开始又答应娶她? 这一瞬间,凌玥儿甚至恨不得赶紧离婚,至少保留住祁景安在她心目中最后的形象,不要让她发现自己深爱过的人其实那样卑劣。 那会让她的爱都看起来像个笑话。 “我看你才是拿婚姻当儿戏的人。”她推开他,拿起自己的换洗衣物走进隔壁客卧。 想不到祁景安还紧随其后,卡着门缝钻进来。 “你”凌玥儿都呆了。 祁景安叹了口气,状若不经意地说:“既然你不想留在我身边,等我们离婚,我可以安排你出国,帮你躲开暗网的通缉。” 凌玥儿看都不想看他:“别再装模作样了,那些悬赏我就不信你没本事让他们取消,挂上去这么些天了,真担心我的安危,何必绕那么大个圈子多此一举。” 这就是凌玥儿太过单纯了。 暗网的悬赏不是儿戏,一旦发布就无法撤回,钱款都已经预付,至死方休。 网站的服务器也不知道挂在哪里,反侦察和隐蔽能力也是超一流水平,全球不少人想要黑进网站,甚至骇客攻击到网站崩溃也行。 但从没有见有人成功过。 就算是祁景安耗费祁家再多资源,也不可能做到取消悬赏。 被凌玥儿这样误解,祁景安没有生气,继续表情淡然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我们家族相互之间都有业务牵连,我也不好因为你破坏彼此的关系。你先看看想去哪个国家,我让高勉先替你安排好国外的住处,再送你出国。” 凌玥儿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跳起来踹他一脚。 “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谢谢你大方送我的五十亿,记得明天全部打到我的卡上。至于我的去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会带着钱找一个连的保镖保护我,保证活得比你还久!” “哦对,我还要用你给的钱去包养小白脸,这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祁景安眼皮直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那你可得小心,别碰上心术不正的男人给骗光了钱。” 凌玥儿把他推出门外,啪的一声甩上门:“行,我会注意的。” 她被气得半宿睡不着觉,脑子乱糟糟的,思绪百转千回,一会儿觉得祁景安就是个死渣男,希望他赶快遭报应。 一会儿琢磨着,也许他还是有苦衷的。 再过一会儿,又觉得就算是真有苦衷,走到离婚这步也是他活该自找的。 从没问过她的意见,自顾自对她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真当她的心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等她走了,叫他慢慢后悔去吧。 凌玥儿气鼓鼓想着,几乎是卡着民政局刚开门就冲到窗口取号。 那飞奔的速度都惊到了跟在后面的情侣,妹子朝男朋友嘀咕了一句:“什么呀,结婚用得着这么着急吗,要抢也得让男朋友来抢啊。” 凌玥儿取了号,笑眯眯回头:“不好意思,我赶着离婚。” 祁景安瞅她那欢快的劲儿,觉得人家小情侣误会他们是来结婚的也很正常。 哪有人离婚高兴成这样? 先前好歹还有些伤感和不舍,现在是装也不装了,整个心情都挂在脸上,就差没拿笔写上开心两个大字。 工作人员也多看了他们两眼。 离婚的人她见多了,能嘻嘻哈哈来离婚的,还是少见。 男方倒是收敛些,脸上的笑看上去更像是无奈,尤其是在看到凌玥儿才刚满23岁时,工作人员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确定要离婚了?要不先走个调解程序?结婚离婚可不是闹着玩的,年纪轻轻顶着个二婚的名头,以后可不好找老公。” 凌玥儿微笑着将离婚协议书递了过去。 厚厚一沓资产分割清单闪瞎了工作人员的眼睛,她嘴角抽搐,心里突然多了些许羡慕。 资料准备齐全,工作人员不再多说什么。 一旁申领结婚证的窗口,那对情侣已经欢喜地拿到了结婚证,正合拍照片准备官宣庆祝。 凌玥儿恍惚想起就在去年,祁景安清醒以后,也是在这里,他们一起领得结婚证。 那时他们还不是很适应对方的亲近,领了证以后,凌玥儿也没敢多嘴,就这么回到公司继续上班。 是否这段感情的开始,就已经预示了现在的结束? 草率地结婚,又草率地离婚。 尽管她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此刻回想起来,却并不觉得可惜和遗憾。 甜蜜或是痛苦,都是一种宝贵的人生经历,她慢慢学会尊重祁景安的选择,也对此开始感到释然。 她看着工作人员拿起蓝色的“无效作废章”,盖在他们的结婚证上。 就这样,四本红彤彤证件递回来,不同的是新两本上的字,从“结”变成了“离”。 凌玥儿收走其中一本,另一本递给祁景安。 她终于也能微笑着朝他说些戳心窝子的话:“祁景安,祝你离婚快乐,新婚也快乐。” 第143章 祁景安挽留 都说婚姻就是一座围城。 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 而他,是不想出去,却不得不出去。 祁景安瞪着手里的离婚证,没有想象中的如释重负,反倒生出了深深的不舍。 曾经有多害怕她离开他,可最终,还是他亲手推开了她。 一想到以后就要形同陌路,心就要被撕裂了似的难受。 才拿到离婚证,凌玥儿的手机就发出连续几声清脆的提示音。 卡里已经如约多出的50亿存款。 那长长一串尾数,看得人眼花缭乱,凌玥儿勾唇笑了笑,不甚在意的收起手机。 两人一路走,从民政局门口出来,眼前突然冒出一大群记者围住他们。 他们瞅准了时机挤开保镖,好几只话筒塞到面前,其中一名记者两眼冒光地大声吼道:“祁总,您是因为什么原因要跟凌小姐离婚,可以分享一下现在的心情吗?” “关于此前凌小姐被抓拍到与影帝私下会面一事,请问您对此有什么看法?离婚也是因为此事吗?” “离婚以后同徐小姐的婚期定在什么时间?” 祁景安心下一跳,下意识将凌玥儿护在身后,牢牢挡住刺眼的闪光灯,以及记者绝大部分火力攻势。 离婚本就让人痛苦,这些不知从哪收到消息,一窝蜂赶来的记者还要拼命往伤口上撒盐。 那些刺耳犀利的问题,也让祁景安温雅的表情渐渐僵硬。 “你是哪家媒体的记者?” 他视线扫过面前话筒下方的标志,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媒体,被利益熏昏了头脑,竟然敢在老虎头上扑苍蝇。 祁景安立刻掏出手机,给高勉报了这几家媒体的名字。 这似乎激怒了记者,一只又大又重的话筒飞过来,凌玥儿眼疾手快挡开,那话筒砸得小臂骨头骨折般的剧痛,疼得她泪珠瞬间绷不住,直往下落。 “有钱了不起吗?在这威胁谁呢,有种你就把我公司都给收购了吧!” “笑死了,要不是为了生活所迫,你以为我很关心你们有钱人家的家庭破事吗?一个个男盗女娼还装得温文尔雅,我呸!” 那个男记者还在指着两人骂骂咧咧。 他笃定祁景安不会当着这么多摄像头的面对他动手,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公众人物就是这样,一举一动都会被观众无限放大,因此在外格外注意言行。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见祁景安松开握住凌玥儿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唇线绷得笔直。 “谁给你的胆子敢伤玥儿。” 男记者忽然不敢眨眼。 祁景安微妙且漠视的眼神盯着他,看起来非常平静,可直觉告诉他事情并没有那样简单。 男记者心脏剧烈跳动,他叫喊得更大声了,挑衅,甚至是故意辱骂凌玥儿好激怒祁景安。 来之前老板就曾有意无意地提起,若是能拍到祁景安当众出丑的画面,他就能得到一笔巨额奖金。 说的话伤人难听又算什么,只要能抓拍到祁景安打人的那一幕,他就可以少奋斗好几年! 眼见祁景安越走越近,他兴奋的瞳孔都开始收缩,主动向祁景安那边靠近些。 “来啊,打我啊!不过我猜你也不敢当着这么多摄像头的面打我吧,哈哈!”他笑得张狂。 祁景安猛地一拳砸在他下巴上,牙齿磕到一起,发出酸涩的声音。 男记者被揍飞出一米远,撞倒了好几个同事。 周围一下静了,大家呼啦啦散开,摄像头紧盯着祁景安慢慢移动。 男记者落地哇的一声,满脸惊恐地吐出两颗血牙。 他怎么也没想到,祁景安大病初愈,浑身看上去没有二两肌肉,力气居然会这么大。 祁景安周身都燃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怒火,他面色苍白,一手掐着男记者的脖子,就这么将人举起来。 男记者这时候才发现,祁景安身材竟然如此高大,自己一米七八的个子,到了祁景安手里竟然单手就能被举起离地。 甚至无法挣扎。 男记者涨红了脸,指尖抓挠着祁景安的手臂,只能发出咯咯咯的喘息声。 凌玥儿吓坏了,不明白祁景安怎么突然这样生气,竟然会在记者面前施展暴力行为。 这要是被传出去,祁景安甚至可能会被起诉危害他人生命安全! “祁景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快放手!”凌玥儿赶紧给保镖使眼色,让他们上去拉开这两人,又想了想,还是亲自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臂。 “快松手。”她眉头紧皱,“再不松手,人都要被你掐死了,你真以为你无法无天可以随意杀人了?” 她话才说出口,又想起张风灵的老公高昆那个下场。 心里顿时打起鼓,摸不准祁景安会不会暗地里还做过不少这样手段狠辣的坏事。 他现在面无表情掐人的模样,说祁景安真的杀过不少人,凌玥儿都能毫不犹豫地相信。 对上凌玥儿复杂的眼神,祁景安眯了眯眼,无名怒火被强压下去,指尖一根根用力地抽离开。 男记者重重摔落在地,发出劫后余生惊恐的喘息。 祁景安收敛心神,肺有些明显的刺痛,他微微调整了下呼吸频率,苍白的面色立刻有明显的好转。 高勉急冲冲赶来,带着十几名保镖控制住现场。 摄像机被全部清空内存,就连手机都被强制恢复出厂设置。 有人不满想要闹事,但祁家多的是手段让这些人闭嘴。 他们的温和只浮于表面,一旦打破平衡,就会招来致命的反击报复! 凌玥儿靠在车窗边,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她的手臂还隐隐作痛,凌玥儿摸了摸骨头,好在没什么大碍。 祁景安正襟危坐在一旁,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还疼吗?要不要去趟医院。” “不用,也没多疼。” 凌玥儿有些别扭。 认识两年,祁景安在她面前,其实很少暴怒。 仅有的动粗,还是他误会自己害死顾君柔,那一次,他也是掐了她的脖子。 现在回想起来,凌玥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真够胆大的。 竟然从来没深思过,祁景安这种暴力行为深度发展的可能性。 若是当时她没有反应激烈地割伤祁景安,或是不敢挣扎 她摇摇脑袋,打住天马行空的幻想。 “你才是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刚刚看你脸色好像有些不对,是不是哪里不太舒服?” 祁景安勾起唇角:“你看我像是病弱的样子吗?” 凌玥儿眼皮跳了一下,“也是,我都没想到你刚才竟然能举起那么大个的男人,看来你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 见凌玥儿彻底打消了怀疑,祁景安收回视线。 “中午想吃什么?”他突然开口。 “都可以,我没什么胃口。”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吃西区那家日料了。”他突然想起来,“你以前总说要吃,但是一直没时间陪你过去。” 凌玥儿又是一愣。 西区那家日料,是刚结婚时,偶然间客户聚餐他们去过一次。 环境很好,味道也让人印象深刻,就是地址太偏僻,过去一趟要一两个小时。 专门为了客户过去倒还好,只是为了吃饭,就显得有些费时费力。 凌玥儿一开始还念叨了几次,后来渐渐也给忘了,时隔这么久,祁景安竟然还能想起来。 她笑笑:“有吗?太久了,我都忘记了。” 祁景安肯定道:“你提过两次的,要不现在去吃?” 凌玥儿是很想赶快搬家离开,不想离婚以后,还这样同处一个狭小的空间。 想起以前他们总是亲密靠在一起坐着,再对比如今一人一角的距离,心里就闷闷的。 可是看祁景安坚持的模样,又不忍拒绝。 他能抽空陪她一起待了两天,她却没问过离婚前,他有没有什么想一起做的事。 “也不一定要吃那家,总是我说吃什么你陪我,还从没听你说过你想吃点什么?” “不如今天就按你的口味来吧。” 祁景安已经转头朝司机报出地名:“就这家吧,你爱吃的东西,基本我也喜欢吃。” 还没到饭点,日料店显得很是清净。 店员领着他们进入一间包厢,凌玥儿惊讶地啊了一声。 “真巧,我们上次来,好像也是在这个包厢。” 店员立刻笑眯眯接起话茬,将菜单递给他们:“怪不得看您很眼熟呢,今天准备吃些什么?” 凌玥儿翻了两页,失望地发现菜单几乎都换过一遍,很多念念不忘的菜都被下架了。 尽管还是笑着,但她面上难掩失落之色,祁景安立刻发觉了。 “我记得你们店可以单独指定菜品?” 店员点头:“是的,但是菜单以外的菜品,等待时间就要稍长一点,需要时间准备材料。” 祁景安合上菜单,流畅地报出几个菜名,然后看向凌玥儿:“我只记得你很喜欢吃这几道菜,另外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凌玥儿都惊呆了。 毕竟都是一年多以前吃过的菜,再怎么喜欢味道,忘记菜名也正常。 现在祁景安报了一遍,凌玥儿就立刻回想起来,确确实实当初吃了这些菜,也正是凌玥儿惦记的那几道。 “知道你记性好,可你这个记性,也太夸张了吧。”凌玥儿忍不住感叹。 他居然还能想起以前她喜欢吃的菜,这让她心里就像化开了一颗糖,有丝甜,又有点伤感。 祁景安淡然接受凌玥儿的夸奖,见好就收:“只是记得那时你吃完以后开心的样子,听你多念叨了几句,就记下了。” 凌玥儿莫名有些羞耻。 她毕竟是孤儿院出身,霍代梅努力给了她最好的条件供她读书,衣食住行也尽量保持在普通水准,但跟富贵人家比起,还是差距太多。 跟祁景安刚结婚那会儿,那些高端吃的用的,凌玥儿很多都没接触过,因此容易大惊小怪了些。 后来见识多了,舌头也挑剔了不少。 不知道现在再尝以前觉得好吃的菜,还能不能体会到同样的感觉。 除了念旧点的那几道菜,凌玥儿照着店员的推荐又添了今日主打的套餐。 这种日料碟子多,分量小,每样菜都图个新鲜。 开胃小菜尝过后,上来的第一份和牛,还是惊艳到了凌玥儿。 鲜嫩的牛肉几乎是入口即化,料汁微甜,搭配着慕斯奶油一般的鸡蛋。 看着瞬间眼睛发亮的凌玥儿,祁景安笑意沉沉:“好吃吗?” 凌玥儿连连点头,笑容灿烂:“这道菜我喜欢。” “毕竟很久没吃过,本来还有些担心会踩到雷,没想到这家店其他菜也是这么好吃。” “我已经开始期待下一道菜了。” 能吃到意料之外好吃的食物,凌玥儿情绪渐渐高涨起来,尤其是发现后来端上的那几道菜,还依旧是记忆里的味道,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慨涌上心头。 原来曾经喜欢的味道,不管过上多久,再一次品尝,也依旧那么喜欢。 而爱情,似乎也是如此。 哪怕如今坐在对面的人,已经从老公变成了前夫,可那种同爱人分享美食的快乐,好像并没有减少。 “这个鲍鱼饭也好好吃呀,看起来其貌不扬,口感真不错。”她一边吃一边评论。 祁景安微笑着附和:“q弹的鲍鱼配上软糯的米饭,确实很好吃。” “还有这个海胆寿司,好甜。” “喜欢?一会儿让店员再上两份,多吃点。” 一顿饭吃完,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话似乎太多了些。 只怪祁景安太过配合,让她完全忘了他们已经不是爱人关系。 方才的开心和快乐,顿时落了下来。 再想起两人现在的关系,那点儿甜也变成了痛。 她像是在提醒自己般地问他:“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我想你们也不愿意在婚礼上看到我,不如我提前包个红包给你。” “年初吧,大概两个月之后,红包就不用了。”祁景安不经意地试探:“还没问你离婚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到处玩一阵散散心。”凌玥儿随口道。 前阵子和方曲电话沟通过,他暗示假死的时间就在这几天,具体凌玥儿该怎么做,还没有详细说明。 只说一切都有人全程安排,她只需要配合接头人的行动就好。 祁景安蹙眉:“现在出去很不安全,最好还是不要乱走。你可以先在别墅住着,至少有保镖可以保护你。” 凌玥儿忍着酸涩,强笑着说:“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叫好了搬家公司,今天就会搬出别墅。保镖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你不会介意我带走你两个保镖吧。” “今天就搬?会不会太着急了。”他动作顿住,显得很是惊讶。 第144章 搬家离开 “你觉得急吗?我还以为你会迫不及待地赶我出去,然后把徐慧接进门呢。”凌玥儿笑容很淡。 祁景安忍不住解释:“你放心,就算我跟徐慧订婚了,我们现在还没有结婚,也不至于等不及马上就要接她到别墅来住。” 他已经收到消息,今天有两名来自境外的专业杀手会对凌玥儿出手。 要杀一个人很容易。 但要向远在万里的人证明自己杀了人,且这人确确实实是悬赏榜上的人,并保证死透了肯定救不回来,这就极大增加了暗杀的难度。 比起远程或是间接下毒枪杀,大部分杀手们会优先选择亲眼看着猎物死去,并且全程录像,通过特有账号登录,上传给到雇主和平台。 那两名杀手的初步计划应该是绑架凌玥儿并全程录制证明视频,最后杀人抛尸。 祁景安要做的,就是借这两个杀手的名义,将准备好的假视频上传骗过平台。 比起人迹罕至的郊区福利院,祁景安自然是想把她留在别墅里,以免出现意料之外的风险。 凌玥儿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搬家,在别墅人多眼杂,难保不会泄露行踪,福利院所有人都已经清退离开,是最好的告别之地。 然而,当祁景安亲口承认,以后再婚要接徐慧到别墅住,她的心还是蔓延出一丝微弱的酸涩。 那栋房子承载了太多关于他们的回忆,祁景安原本打算将房产分给她,是她没要。 她装作不在意地耸耸肩膀,强颜欢笑地说:“现在我既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的恋人,就更没有理由留在别墅里过夜了。” 祁景安沉默片刻,望着窗外,想找些理由制止她搬家离开,可是想来想去,都找不出什么正当理由。 他总是下意识想要拖延时间,不想让她离开自己,才会到了现在,都还没开始安排凌玥儿出国事宜。 过了好一会儿,祁景安才狠下心来,笑笑说:“也对。” “离婚了,是应该干脆点分开,大家好聚好散,最好以后都不要再见到。” 对于这种精神分裂般的态度转换,凌玥儿也懒得再去研究祁景安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们走出门口,祁景安望着隔壁的便利店,又突兀地说:“突然想吃雪糕。” “现在吃雪糕?会不会太冷。而且你身体刚好,应该不能吃太冷的东西吧。”从温暖的室内出来,被寒风一吹,凌玥儿冻得打了个哆嗦。 “冬天就应该吃雪糕,你难道没有试过?”祁景安诧异地侧头,“一根而已,不会有影响的。” 凌玥儿搓了搓手,她还真没有冬天吃过雪糕。 就连夏天,也吃得少。 小时候看着冰柜里五花十色的包装袋,没有钱买,她就时常骗自己这个并不好吃。 后来嘛,有钱了,却也没那么馋这些零食了。 “你想吃哪个?”祁景安推开冰柜门,问她。 凌玥儿看了好久,最后选了一个甜筒。 冰凉的甜筒透过指尖源源不绝地传递着冷气,凌玥儿换了只手,啊呜一口。 这一口下去 凌玥儿感觉冬天吃冰淇淋真的太爽了! 透心凉,很符合她现在的处境。 “怎么样,是好吃的吧?”祁景安笑着将他的雪糕递过来,不经意地问,“要不要尝尝我的?咖啡味的,味道还不错。” 凌玥儿没来得及多想,下意识把自己的甜筒也递过去:“我的也很好吃。” 祁景安微微躬身,就着凌玥儿的手咬了一口。 冰凉的雪糕迅速在口腔内融化,凌玥儿回过神来,迅速抽回手,心脏快要跳到了嗓子眼。 她望着甜筒上祁景安整齐的牙印,耳根瞬间红了。 怎么就被鬼迷了心窍似的把甜筒伸过去了呢? 还有祁景安的雪糕,也被她啃了一口。 她看着他若无其事地举起雪糕,一口咬下她那一块,还转过头问她:“怎么不吃了?” “吃,有点冰牙,我缓缓。”凌玥儿耳根发烫,不自在地垂眸,盯着自己不安分的脚尖。 他看起来不像是故意逗她。 也许是她太敏感了,虽然他们已经离婚了,但以前习惯性的亲密姿态一时改不过来,也很正常。 她囫囵吃完甜筒,回到家,搬家公司已经等在门口,开了辆大卡车。 凌玥儿虽是孤身入门,走的时候东西却不少,光衣帽间就密密麻麻塞了两个房间。 阿姨已经提前收拾过,用纸箱一箱箱收纳好,师傅只管往外搬。 凌玥儿拿起桌上的水杯:“这个杯子是你的,但我平时都是我在用” 祁景安头也不抬:“你要什么都可以搬走。” 他又在看手机,回复徐慧的消息。 以前他也是这样,无论有多忙,都会很认真地回复她的消息。 凌玥儿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着一箱箱搬出去的行李,眼眶渐渐湿润。 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几乎都是祁景安给她的。 哪怕是离婚,他都大大方方承认了婚后共同财产的部分,一次性转给她50亿巨额补偿。 平心而论,就算祁景安是真的不爱她了,她也应该感激祁景安的。 太多情绪交织,让她根本没法客观去看待这段复杂的感情。 属于她的东西被装进大货车里,将会被送进福利院单独收拾出来的房间中。 凌玥儿深深吐出一口气,完成了又一件人生大事,不论好坏,这都让她紧绷的情绪有一丝松懈和解脱。 天知道她有多担心,自己会在离婚证办到中途突然反悔,但还好,想象中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出现。 看着包里的离婚证,凌玥儿现在都还有种不真实感。 她真的就这样离婚了? 不仅拿到了50亿补偿,还马上要假死出国,顶着国家的名义到处浪的好差事也找上门了? 这一切,真的不是她在做梦吗? 凌玥儿伸手掐了自己一把,还挺疼的。 “你这是在做什么?”祁景安收起手机,正好就看到凌玥儿揪自己脸蛋这一幕。 凌玥儿回过神来:“没什么。” 他跟着凌玥儿往外走,凌玥儿奇怪地看他:“谢谢你,都到门口了,不用再送了。” 祁景安示意她上车:“不用我送你去福利院?” 凌玥儿推拒:“我可以坐货车的副驾。” 祁景安坚持:“货车副驾不安全。” 一番太极拳打下来,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凌玥儿抽抽嘴角,“刚才是你说,离婚了就应该干脆点分开,好聚好散,以后都不要再见面吧。” 祁景安顿了顿,想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话确实是他说的。 毕竟不是真心的想法,刚说出口就给抛到了脑后。 “货车副驾确实不安全,前阵子还出过一个新闻,就是女孩坐货车副驾被吓到跳车不幸身亡,你就不怕也碰到这种事?” 凌玥儿还真没注意这些新闻,再看看货车司机彪悍的个子,犹豫道:“那我打车。” 祁景安又摇头:“女孩打车失踪后被奸杀的新闻也不少,而且你还在暗网悬赏榜上,就算带着两个保镖也应该小心行事。” 他打开车门,态度强硬将凌玥儿推上车,“要好聚好散也不差这一天,我都不计较送你一程,你跟我客气什么?” 凌玥儿眉头一跳,心里生出不太好的预感。 她坐立不安,挨到车辆停下,逃也似的跳下车,就见祁景安也跟着下来了。 紧接着,他四处张望,感叹道:“现在变得可真冷清。” 说是送她回来,可是人却自顾自地往福利院走。 凌玥儿想喊他,有种人要抓狂的感觉,脑中隐隐猜到祁景安接下来要干嘛。 “接下来你该不会要说你渴了,想我请你喝杯茶吧。”她没好气抱着胸,心里又气又无奈。 祁景安在小院树下的石凳上坐下,认真地点头:“确实有点渴了。” 凌玥儿:“” 他真是故意的。 嘴上说要跟她撇清关系,好聚好散,可实际上呢,离了婚反倒更纠缠不休。 这不由得让她想起祁景安昨晚说的那套话。 他反悔了,想让她离婚,然后暗地里做她的情人。 凌玥儿咧嘴笑了:“行,我给你倒茶。” 一转头,脸就冷下来。 如果离婚后祁景安立刻和她撇清关系,凌玥儿也不会想这么多。 他若是真有苦衷,婚也离了,就应该干脆放手。 然而他没有。 他是真以为,她爱他爱到甘心让位做小三? 可笑至极。 就是这么个男人,一想到自己竟然被他反反复复的表演给迷晕了头脑,爱得要死要活的,凌玥儿怒气上头,骂骂咧咧给祁景安冲了杯浓到发苦的茶。 真是瞎了眼了,会被他骗这么久。 祁景安察言观色自有一套,凌玥儿有点儿风吹草动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却并不开口解释。 他喝过茶,在院里转了一圈,搬家师傅很快将纸箱堆进房间里,码得一层又一层。 “要不要叫阿姨来帮你整理?”祁景安随口问。 凌玥儿咬着牙:“不用,过两天我自己慢慢整理。” 她等着看祁景安接下来的打算,一步步验证自己的猜测。 祁景安掏出手机,好像主人公似的长腿一横,坐在沙发上,“闲着也是闲着,我先打打游戏。” 凌玥儿走到他身后,靠着沙发背面看他手机界面:“你没有公司的事要忙吗?” “最近还好。” “打算待到什么时候?” 祁景安扑哧一声笑了。 他收起手机,就着这个姿势突然伸手捏凌玥儿的脸颊。 “你放心,我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那能是什么意思? 凌玥儿毫不掩饰怀疑并敌视的眼神:“都一路跟到福利院了,你总不会告诉我,你留在这是为了打游戏吧。” “怎么就不可能呢?”祁景安拍了拍一旁的沙发,原本规整的姿势变得随意起来,“我想跟你打游戏,无所事事地度过一个下午。” “离婚前的愿望我都满足你了,现在我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你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凌玥儿将信将疑:“就这?离婚前你为什么不提,非要等到离婚后说。” “先前事情太多,没想起来,对了,我想吃你亲手做的饭菜,还有晚上”祁景安撩起眼皮,语气不咸不淡,“你把床都搬走了,我今晚睡哪?” 凌玥儿顿时语塞,又有些不可置信。 方才他看着人把床往车上搬的时候不说话,现在在这种地方找理由,说不是故意,谁会相信? “不是你说让我随便搬的吗?我只是把主卧的床搬走了,你还可以睡次卧和客卧,大不了你现在新买一张床呗。” 祁景安抬头,从下往上看凌玥儿,眼神很是无辜:“我是让你随便搬,哪知道你连床都要给我搬走?现在买不到一模一样的床,次卧客卧我也睡不惯。” 凌玥儿:“” 怎么就睡不惯了?没了主卧的床,老宅还有床,以前也没见他说睡不惯。 可那毕竟都是人家的东西,她也不好意思真的强行搬走。 虽然很不想把那张床留下来给徐慧睡,她还是不情不愿地开口:“不行我就让师傅把床再搬回去吧。” 空调开得有些热了,祁景安脱下外套,搭在扶手上。 “不用,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在你这吃过饭,我就回去。” “你最好真的只是这么想的。” 祁景安特意带了保镖过来,他不想走,凌玥儿一个弱女子,也没法赶他走。 她坐回沙发上,陪祁景安玩了几局。 大家都心不在焉,游戏也玩得一塌糊涂,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凌玥儿定好的肉菜送上门,去厨房准备晚餐。 夕阳西下,又是一片美丽的晚霞印在厨房窗外。 祁景安站在门外,欣赏片刻凌玥儿忙碌的身影,这才走进厨房帮忙。 两个人,简单的三菜一汤,看起来还不如祁景安上回做得好。 这真不是凌玥儿故意使坏,实在是她许久没进厨房,做饭水平急速下滑,掌握不好火候。 祁景安默默吃着,没有多做评价。 能这样安静在一起吃饭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他格外地珍惜这短暂的美好时光。 吃过饭,凌玥儿起身收拾碗筷。 祁景安推开她,端着一摞碟子走进厨房洗洗刷刷。 做完这一切,他依依不舍地告别:“我走了。” 凌玥儿惊讶又意外,“真吃顿饭就走?” 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对上祁景安促狭的目光,凌玥儿脸一下涨得通红,结结巴巴,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你不要想太多,我也没想你留下来陪我。” 第145章 彻底放下 凌玥儿自知误会了祁景安,心里愧疚,特意亲自送他上车。 却不想,车开出几米,就发出一阵轰隆隆的噪音。 往前滑了一阵,彻底熄火,不动了。 凌玥儿愣住。 祁景安下车,无奈地笑:“真是不巧,发动机似乎出了问题,我现在让司机再开辆车过来。” 这会儿已经是九点了。 再拖会儿,十点十一点,保不准又会出什么状况,让祁景安有借口提留宿。 “你不如直说想住一晚。”凌玥儿脸拉得老长,“不过房间都没收拾,也没地方给你们这么多人睡。” 祁景安见她要生气,赶紧哄了几句:“晚点车就开来了,你放心睡,我在客厅等着,不打扰你。” 才进屋,祁景安拿出药瓶,倒了杯温水,一粒粒往下咽。 凌玥儿看了几眼,当没看到,嘱咐祁景安走的时候记得锁好大门,就进房上锁洗漱。 洗完澡出来,门外没什么动静。 司机还没来接祁景安。 他一个刚出院没多久的病人,应该早点休息才对。 凌玥儿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隐约听到祁景安在厅里咳嗽了几声。 这是在搞什么苦情戏吗? 也犯不着拿身体做赌注吧。 她烦躁地转身,脑子里乱糟糟的,悄悄地把门锁给打开,连跑带跳地钻回床上。 好一会儿,心跳渐渐平息,又开始委屈和自责。 怎么就这么低三下四地作践自己呢。 一次次地低头退让,都只不过是在留念那些虚幻甜言蜜语的过往。 凌玥儿,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就应该恶狠狠地把他赶出去,没有车,还可以打车,总不可能冻死他。 可是心里再怎么觉得他可恶,还是没法狠心对他。 那是曾经想用整个生命去爱过的人啊。 胡思乱想着,大概又过了十来分钟,凌玥儿听到门把轻轻转动的声音。 微弱的锁芯弹簧声一瞬即逝,祁景安悄悄走进来。 凌玥儿一动不敢动,僵直躺在床上,呼吸都浅了些。 脚步声微不可闻,凌玥儿不敢睁眼,但直觉他已经走到了床边。 “睡着了吗?”祁景安突然靠得很近,几乎贴在她耳边喃喃地问。 热气扑过来,钻进耳朵里,让她瞬间头皮发麻,后背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凌玥儿眼睛闭得死死的,维持着缓慢的呼吸频率。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 也许看在她睡着的份上,他会主动坦白些什么。 或者只是单纯想和她同处一室。 怎样都好,她愿意给他一个试探的机会。 只是过了许久,祁景安靠坐在床边,什么话也没说。 迟疑了好一会儿,他的手附在她脸蛋上,摩挲了两下,落在她伤口已经痊愈的肩头。 结痂后粉红的牙印淡去,借着月光,模糊看不太清。 透过眼皮,凌玥儿感觉到手机的光源亮起。 随即就听到车辆由远至近,停在门口的动静。 他收回手,准备起身离开。 凌玥儿心里一阵慌乱,拉住他的手:“别走。” “现在回去也很晚了,要不,就留下来吧。” 她像是疯了魔似的,眼泪像串珠不停往下滴,她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小腹处。 “别走。”她哀求道。 她清楚地明白,他们已经离婚了。 无论祁景安想跟她亲近,还是不跟她亲近,都改变不了很快他就会娶徐慧回家的事实。 而她,不过是个被抛弃的可怜女人。 就算留下来,也只能委屈地躲在暗处,等待,渴求着祁景安施舍那一点点爱意和怜悯。 她哭得不能自拔,浑身颤抖。 白日里那些冷静自持,此刻统统抛到了脑后,悲观的情绪就像巨浪将她卷起,让她身体不受控制地紧紧抱住祁景安。 “不要丢下我,景安”她哭着说。 感受到腰腹间的湿热,祁景安身体僵住,手缓缓抬起,扶在凌玥儿肩头。 “没有什么丢不丢下的,你是一个单独的人,又不是仅仅独属于我的宠物,失去我的照顾就会凄惨地死去。” “我相信你可以过得很好,就算没有我。” 他坚定而有力地推开她,脸色苍白,唇角勾起耐人寻味的弧度:“还是说,你不介意我和徐慧成亲,也愿意陪在我身边?” 凌玥儿瞪着他,眼泪突然卡壳,凝固了。 心情就好像窗外冰冷刺骨的风,凉地没有一点儿温度。 所以她到底还在渴望些什么? 明明早该死心了的。 哪怕再怎么不敢相信,祁景安会是这样的人。 她退出那个温暖的怀抱,带着遍体鳞伤的心,凉笑着说:“不好意思,刚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你要走了对吗?麻烦关好大门,我就不去送你了。” 祁景安眼神闪过一抹失落:“好吧,我还是很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的。” 门被关上。 凌玥儿重重倒在床上,侧过身,蜷缩成一团。 眼泪不争气地又涌上来,她没有伸手去擦。 这就是最后了。 凌玥儿不断对自己说,像是催眠似的,一遍一遍地说着。 没什么好难过的,不过是爱错了一个人。 多想想他不好的地方,接受他真的真的不再爱她这个事实。 尽管孤独感如影随形,在祁景安走开的那一瞬间就牢牢包裹住她,但这总归是可以熬过去的。 含着泪,她删光了祁景安所有的联系方式。 明知道自己很快就会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手机也不会带走,但是她还是多此一举的,把所有跟祁景安有关人的电话,微信,照片都删掉。 以后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奋不顾身地去爱着谁了。 她一遍一遍想着,爱他就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和爱。 让人精疲力尽。 福利院远处的小村里。 两名从白天等到黑夜,在外头冻了半天的杀手,见祁景安终于要走,已经按捺不住要冲进福利院。 结果说了没两句,那些人又走回房子里。 “他们不是都离婚了吗?怎么还纠缠不清。”其中一个金发男郁闷道。 另一个短黑发的男人也皱眉:“挂了大半个月都没人敢动手,说是闹离婚,离完婚还腻腻歪歪,果然悬赏榜上的人就是棘手。” “那这单还有希望吗?” 短发男咬牙:“再蹲一阵,这男人总要走的。以咱们的本事,只要找到凌玥儿落单的机会,就一定能得手。” 过了一个小时,终于又来了一辆车。 祁景安身后跟着几名保镖出来,坐上车很快离开。 金发男算了算人数:“现在房子里只剩目标和两名保镖。” “走!”短发男当机立断,带头摸黑往福利院墙边走。 他们人高马大,一人蹲下做垫脚的一人往上爬,鬼鬼祟祟看了一圈,短发男给金发男打了个招呼。 院子里没人。 房间漆黑一片,看来是都睡了。 他正要翻身进去,角落里突然冲出四五个男人,趁其不备捂住下头金发男的嘴。 手帕上涂了药,金发男大力挣扎了没几秒,虽然勉强躲开,却还是眼前一黑倒了过去。 短发男紧皱着眉头掏出两把手枪,装载了静音器,枪声闷闷的,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高勉躲在暗处,沉着脸举着枪点射,一发击中短发男的大腿。 “呃!” 短发男捂住腿,走神的刹那手枪被保镖暴力夺走,两人就这么被轻易抓住,带到提前准备好的审讯室里。 祁景安坐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 高勉看到,欲言又止。 祁景安一边肺都摘了,医生各种叮嘱少抽烟喝酒要养生,可他压根不听。 就好像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似的,一根接一根地吞云吐雾。 老板自己不在乎,他一个助理能怎么办。 私刑上了半个钟,那两个杀手什么秘密都给招了。 暗网的登录方式,注意事项,还有注册杀手的个人登录密码都供出来。 祁景安看着高勉登陆,上传早就录制编辑好的视频。 幽静的夜,空无一人的福利院里,“凌玥儿”挂在高高的横梁上,痛苦地呻吟着。 她挣扎着,手指不断抓挠着修长的脖颈。 就像白天鹅高高扬起下巴,绳索磨破了娇嫩的肌肤,勒出深深的印记。 视频往下,因为窒息导致失禁,恶心的尿液流了一地,背景音里有一阵兴奋的喘息声,那是后期录制合成进去的。 “啊,她终于死了。”男人说着,走上前,对准“凌玥儿”的脸。 瞳孔已经扩散,是死不瞑目。 时间在凌晨一点,视频录制结束到上传不超过半小时。 第二天,凌玥儿的身份信息就会被认定为自杀死亡,尽管她还活着,但从法律意义上,她已经死了。 留在福利院的保镖会负责控制凌玥儿的行踪,在祁景安举办丧事期间,秘密送她去往国外。 沉浸在离婚悲痛中凌玥儿毫无所觉,她哭了很久,眼眶生疼,一觉睡醒眼睛还是肿的。 但哭过一场的效果还是很好,她重新振作起来,起床从冰箱里翻出冰块,给自己冰敷消肿。 简单洗漱过后,准备给自己做份三明治配酸奶燕麦当早餐。 两个保镖早早起床,已经正襟危坐地侯在大厅。 “你们要来点早餐吗?”凌玥儿问。 张继凑过来:“您是主顾,帮我们做饭不太好吧,我们早上也吃过了。” 也就是顺手的事,凌玥儿多准备了两份,三人一起吃完早饭,凌玥儿回房间收拾整理昨日搬来的物件。 方曲打了个电话,安慰了两句,这才说起出国的事。 “上回跟你提起的接头人,就是跟在你身边的那个保镖,名叫张继。” “初步预定,岗前培训以后,你将配合他伪装成夫妇去往国。” 凌玥儿停下手里的动作:“张继?夫妇?” 张继是接头人,凌玥儿心里其实早有预料。 这人处处都透出些特别,对她的态度也不同于其他保镖。 她对他印象不差,但要伪装成夫妇,就势必要共处一室,肢体接触也不能避免。 凌玥儿还是心有顾虑,担心孤男寡女会发生什么意外。 方曲笑笑:“放心,岗前培训六个月有余,等你正式上岗,没多少男人能占到你的便宜。” “另一方面,张继是你的前辈,已经带过很多新人出任务,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凌玥儿明白是自己多虑了。 她再三感谢过方曲,得到的回复是三日后抽查药草图鉴的背诵进度。 凌玥儿顿时满头黑线,这些天她无心看书,草药图鉴都不知道被收拾到哪个箱子里去了。 翻箱倒柜找了好久也不见,凌玥儿拿上包,准备去附近的书店买一本。 可是还没走到大门口,保镖就拦上来:“太太,您想做什么,让我来就好。” 凌玥儿没反应过来,解释道:“我想去附近的书店买书。” “您想买什么书,我去就好。” “可是我想自己去。” 凌玥儿往外走,保镖用身体挡住大门,为难地重复道:“您想买什么书,让我去吧。” “你这是做什么?” 凌玥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她不可置信地看张继:“这是谁的命令?祁景安还是” 张继耸了耸肩:“是祁总的命令。” 凌玥儿脸气的煞白,很想破口大骂。 是她把祁景安想得太好,没想过他居然会使出这种花招,想把她软禁在这里! 福利院远离城镇,周围空旷,步行到最近的小村也要十来分钟。 孩子们被清散后,这里更加人烟稀少。 她掏出手机想要报警,被张继拦住。 他低声道:“不用报警,我们自有安排。” 凌玥儿气恼又憋屈,耐着性子问:“要等多久?” “很快。”张继说。 就如他所言,过了约莫两个小时,福利院门前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徐慧戴着大大的墨镜,殷红的唇釉闪着光,她从车上下来,掐着腰上下打量这座老旧的福利院。 “凌玥儿就住在这里?真够落魄的。”她轻笑。 陈萱紧了紧大衣,哼道:“被扫地出门,一分钱都拿不到可不就这么落魄么,荒郊野岭的,风都比市区大。” “慧姐姐,咱们快些,趁着景安哥哥昏迷住院把人带走,耽搁太久被景安哥哥发现就不好了。” 徐慧点头,让里屋的保镖出来。 那保镖被徐慧收买,给张继使了个眼色,二话不说打开门。 凌玥儿已经被捆住手脚,嘴巴贴着胶布,眼睛恶狠狠瞪着徐慧二人。 “呀,你们倒是会来事儿,既然人都抓好了,那我们直接上路吧。”陈萱赞道。 第146章 不相信玥儿没了 他们带着凌玥儿登船出海,一共两艘游艇,一前一后往公海直奔而去。 上了船,刚坐下,徐慧和陈萱没急着折磨凌玥儿,有一搭没一搭开始闲聊。 “公海杀人真的不犯法吗?”陈萱摘下口罩,凑到徐慧面前拿了两个橘子剥着吃。 徐慧表情瞬间有几分嫌恶,坑坑洼洼的脸凑到面前,心底的反应很难完全压制。 “当然是违法的。”徐慧很快用手挡住脸,笑着说,“你猜我为什么要带两艘游艇出来,这艘是为凌玥儿专门准备的。” “她偷渡出国,景安要是没查到,那她就还活着。若是查到了,也是她不小心死在海里,跟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两手准备,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两个恶毒的女人,一边吃着水果零食,笑嘻嘻谋划着该怎么弄死凌玥儿。 “我可以打她吗?”陈萱说,“死也不想让她死得那么痛快。” 徐慧磕着瓜子,“打呗,到时候烧焦了沉到海里,什么都查不到,不用怕。” “我看她不爽很久了,等你打完,我也想玩玩。” 看她熟门熟路的模样,陈萱钦慕道:“慧姐姐,你以前在国外,是不是经常这么干?” 徐慧差点被瓜子噎住,哭笑不得地摆摆手:“你可别瞎想,我只是想顺利和景安结婚,才不得已想出这法子。有凌玥儿在,我总是心里不安。” “哦。” 陈萱吃完橘子,拍拍手,拎起身下的板凳。 她一直记得凌玥儿在病房里打她的威风样子,与现在可怜兮兮困着手脚动弹不得,真是鲜明的对比。 陈萱笑容灿烂里有股狠劲,走到凌玥儿面前二话不说,凳子就往她身上砸。 凌玥儿被张继按着,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信错了人,也许张继是徐慧的人? 可方曲对她那么好,怎么会骗她? 凌玥儿眼睛一闭,猛地抽手,想躲开砸过来的凳子。 陈萱积怨已久,真要被砸这么一下,说不定命都直接没了。 然而她全力挣扎,还是抵不过张继的力道。 她感觉有一阵罡风擦过耳边,骤然停下,紧接着陈萱一声惨叫,倒摔出去。 张继单手握住板凳,猛地一推拉,将陈萱差点推出游艇,紧跟着一脚踹开身后小仓库门,进门反锁一气呵成。 内里空间狭小,站不直,只有扇很小的窗户,不能通人。 他撕下凌玥儿嘴上的胶带,替她松绑绳索,语气轻松地问:“吓到没?” “一会儿我们怎么办?”凌玥儿活动酸痛的手腕,一边观察狭小的仓库空间。 这么小的地方,行动不便,什么做不了。 徐慧救下陈萱,带着人不断撞门。 要不是有张继顶着,小门撑不了两分钟就得散架。 张继回头,眼角的月牙被挤成了一条缝,“见机行事。” 凌玥儿抽了抽嘴角,怎么看这人,都觉得他似乎不太靠谱。 稀里糊涂上了贼船,现在也没法后悔。 门外的保镖砸得累了,喘了口气,“徐小姐,这么砸不行,船上也没有工具,只能等他们熬不住自己出来。” 徐慧阴沉着脸,找到一旁的小窗,刚想让人把玻璃给砸开,陈萱突然兴奋道:“慧姐姐,不如现在就浇上汽油吧。我要亲眼看着她被火烧,还逃不出来的模样。” “好。”徐慧爽快地答应了。 出海来回时间长,徐慧也不想这段空白时间被人抓到把柄,能速战速决就最好不过。 保镖先是从外头把门锁给固定住,随后拎着油桶往门上泼汽油,船身晃动,刺鼻的液体从门缝里流进来,堵也堵不住。 凌玥儿有点慌了。 刚才事出突然,另一个保镖骤然暴起绑住她,连手机都被夺走了。 有张继在身边,她心里虽然不安,但总觉得对方有所准备,不至于出什么大差错。 可现在汽油都漏进来,小仓库里到处是易燃的杂物,门外的人只要点火,里头就会立刻变成火炉! “现在怎么办?”她焦急地问,不由自主地想起祁景安。 以前遇到这种事,她肯定毫不犹豫地会向祁景安求助。 可现在。 她甩甩头,不能再依赖他了! “不慌,让她们点。”张继淡定道。 门外有打火机点燃的声音,紧接着火苗猛地窜进来,包裹住整扇门。 凌玥儿被喷涌到面前的火苗吓到,跌跌撞撞跑向小窗。 窗外,陈萱眼睛死死盯着凌玥儿,看着凌玥儿脸上惊恐的表情,满是快意和愉悦。 她看着凌玥儿被滚滚浓烟呛到泪流满面,却怎么也打不开那扇被封死的小窗。 陈萱遗憾地想着,为什么凌玥儿不向她求助呢? 她想看凌玥儿跪在地上,恳求她放自己一命。 当然,最后她还是会微笑着看着凌玥儿被活活烧死。 变成焦炭,或是被浑身烧伤,所有她受过的苦都加倍奉还给凌玥儿。 双层钢化玻璃在这种时候就显得太过结实了,凌玥儿砸了两下砸不开,慌乱地回头找张继求助。 室内温度热得就像塞进来一个太阳,凌玥儿浑身冒汗,稍有不慎就可能碰到火源。 烟雾和火光遮挡了视线,她心里一惊,发觉自己竟然找不到张继的身影。 “张继?”她大喊。 一只手从下方拉住她,一张防毒面具盖到她脸上,不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这个心理素质,我很怀疑我能不能带得动你。” 凌玥儿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解释:“你什么打算都不说,我真的很害怕。” “不怕,一会儿哥带你跳海。”张继拍拍她的脑袋,“以后就要告别凌玥儿的身份了,现在有没有什么临别感慨想说的?” 感慨自然是有的。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凌玥儿哪有心情说得出来。 她被呛得不断咳嗽,整个人几乎趴到地上汲取那少之又少的新鲜空气。 就在她几乎要昏迷晕倒时,张继猛地背起她向外冲撞出去。 火焰撩过凌玥儿的长发,她闻到令人心悸的焦臭味,紧接着他们坠入海中,不断向下沉。 她没想到张继口中的跳海会是这个意思,不携带潜水装备就拉着她往下游。 入海前那一口氧气很快耗尽,腥咸的海水不断呛入鼻中,鼓出大片气泡。 她要死了吗? 意识不清间,凌玥儿绝望地想着。 难过时也曾说过想去陪霍妈妈之类的话,可是她还是想再努力努力。 她才刚做好面对新生活的准备,要把过去抛到脑后。 想要挣脱,往上游,然而张继的手死死地拽着她。 凌玥儿不断往下沉,余光望着海面,眼见光明离她越来越远。 室外,从窗子里已经看不到凌玥儿的身影。 保镖提醒道:“徐小姐,我们快走吧,小仓库连着发动机,再待下去,很容易引发爆炸波及我们。” “确定他们没办法开门冲出来吧?”徐慧多疑地确认。 保镖立刻保证:“我用铁丝连接门把手拴着栏杆,小窗的玻璃就算砸碎了人也钻不出来,他们绝对逃不了。” “一会儿等船炸了,两个人就会随着游艇沉入深海,想打捞都很困难。” 徐慧点点头,另一艘游艇已经靠在船边,她快步上船,驶出没有多远,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冲击波传来。 船体应声倾斜,被激荡的海水迅速侵蚀沉没。 毫无疑问,凌玥儿肯定是死了。 徐慧眼看着游艇最后一点尖角也没入水中,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这贱人终于死了。”陈萱在一旁感叹道,说出了徐慧未说出口的话。 从公海回来,徐慧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 病床上的人面无血色,连着数日疯狂压榨自己的身体,在解决凌玥儿的悬赏后,终于体力不支,引起并发症高热住院。 相匹配的肺源找起来其实不难,难的是时间和运气,以及整肺移植后的免疫排斥反应。 顾君柔私下联系过很多人帮忙,但由于此事不能声张,遮遮掩掩效果就显得不甚如意。 两日后,祁景安从昏迷中醒来。 高勉侯在床边,一项一项汇报进度,在听到凌玥儿已经自行出国时,祁景安声音瞬间低沉冷厉:“跟在她身边的保镖呢?为什么没有拦住她!我不是吩咐过一切等我安排吗?” 高勉顿了顿:“两个保镖也跟着凌小姐一起出国了。” 祁景安心里瞬间焦躁不安,试图给凌玥儿打电话,号码却都已经注销了。 “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祁景安又急又气。 高勉摇头:“凌小姐什么也没带走,身份被注销以后,她在国内出行就是黑户,能私自出海必定是有人暗中协助她离开。” “包括银行和名下资产我已经通知银行冻结监管,但在这期间,她没有试图动用过账户里的资金,所以至今还没有查到凌小姐的最新去向。” “继续查,必须查到她去哪了!” 徐慧一直安静看着,在祁景安稍稍平息怒火,握住他的手温柔道:“你们毕竟离婚了,凌小姐想出去散散心,没有告知你就擅自离开也是情有可原的。” “也许她就是故意想要躲开你,让高勉继续追查她的行踪,是不是有些过分关心了?” 祁景安冷漠抽回手。 他本就是在利用徐慧,对她根本没有一丝感情,如今凌玥儿离开了,自然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 “你这几天一直特意陪在病房里?”他接过高勉递来的文件夹,骨节分明的手翻过书页,中指上空空如也。 订婚宴时两人互换的订婚戒指,他只戴了不到半个小时,之后就一直没有碰过。 徐慧咬牙,下意识收起手上的钻戒。 “是的,我真的好担心你,还好医生说你只是过度劳累,多加调理身体,以后可要好好休息。” 祁景安绷紧下颚,冷声道:“和你的婚礼我会如约举办,但是我们不会去登记结婚。” “对外你依然是我得宠的妻子,我已经为你购置了新的住处,就在三区中心地段,婚后你可以住在那里。” 徐慧眉心跳了跳:“那你呢?” 尽管早知道祁景安对她没有兴趣,可对比凌玥儿的待遇,这差距未免也太大。 她以为至少自己能住进别墅里。 “我会偶尔去住。”祁景安审阅文件,头也不抬地签字,换下一本,就像个无情的劳动机器人,醒来后就一刻不停地工作。 只有工作,才能压下他心中的不安。 昏迷后凌玥儿消失不见,逃出祁景安的掌控,这让他有些慌了神。 一直以来的设想是凌玥儿去到国外以后,他依然能稳定得知她的近况,而现在,凌玥儿却突然自己逃走了。 还带走了他安排的两个保镖。 本事倒是不小。 能帮她离开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毫无疑问是闵恩浩那个兔崽子了。 “闵家的动向查过吗?”他笔尖轻点文件,动作停下来。 “没有查出问题。” “既然是偷渡出海,那就从船的型号查起。还有那两个保镖的身份,再重新调查一遍。” 高勉躬身接过文件:“好的” 徐慧听得心里直发毛。 她说了这么多,祁景安是一点儿也没听进去,非要调查到底。 只可惜,再怎么查,最后也只能得出游艇失火沉船的结论。 何必呢。 离婚了就应该干脆利落的一拍两散,若是他不查,凌玥儿消失于大千世界中,也是个很好的结局。 她心中有一丝悲悯,已经不忍看到祁景安得知死讯的表情。 一周后,祁景安出院。 他看着高勉传来的讯息,如坠冰窟,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那是从其他游轮监控视角拍下的一幕。 视频里,凌玥儿出海乘坐的游艇在海上失火,风浪助涨了火势蔓延,不过短短三分钟,游艇爆炸,就这样沉入海中。 高勉站在一旁垂着头,大气不敢出,战战兢兢地说:“那一片海域太深超过1000米,很多碎片经过爆炸后被压扁,打捞难度太大,目前取回了部分碎片,并且幸运找到了凌小姐一些衣物布条,上面附着有烧焦的头发。” 祁景安拿起烟,想要点火。 高勉担心的制止:“祁总,您不能再抽了!” 他看着祁景安的手不断颤抖,魔怔的一遍遍回放着监控视频,烟和打火机握在手心,戾气由内而外散发,将平板电脑挥落在地,一脚踹翻了沙发。 尖锐的声响让人心脏停跳几秒,高勉低头,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去给我查,我不相信玥儿就这么没了,去查!” 第147章 为玥儿举办葬礼 祁景安说完,整个人就像是疯了。 他歇斯底里打砸光办公室里所有的摆件,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温润冷静。 他不相信。 费劲了心思只求凌玥儿能平安出国,为什么最后得到的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玥儿不会有事的。 监控视频那么远,根本没有拍到凌玥儿的身影。 也许爆炸时她不在船上,只要他没要亲眼看到她的尸体,她就还有活着的可能! “游艇的购入渠道查出来了吗?”他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直冒。 高勉低声道:“是海湾林家一年前就登记被盗后转卖过数次的游艇,买家经确认钱款是从凌小姐账上转出。” “查了这么久,就只查到这些?我不相信这件事没有外人插手,玥儿的死不可能仅仅是意外!”祁景安双目赤红,拎起高勉的衣领,怀疑地审视着他,“高勉,你不会是动了什么小心思吧。” 高勉愁眉苦脸,有程闻的先例在前,祁景安不放心所有事都交给他,凡事都会详细过问,就算他想动什么手脚,也无处下手。 祁景安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但他还是将气洒在他身上。 高勉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凌玥儿的死对祁景安而言,将会是他永远跨不过去的一大打击。 相爱之人,却只能阴阳相隔。 怎一个惨字了得。 高勉沉沉叹息:“祁总,还请您节哀。您昏迷时我还在处理暗网的事,没发觉凌小姐擅自出海,也有我的责任,您要怎么处罚我都可以。” “但是我想,如果凌小姐在世,她应该不会希望看到您这样作贱自己的身体。” “您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如果玥儿还在世 祁景安控制不住地想起他们最后一面时,凌玥儿哀求地说着:“别走。” 而他,却决绝推开了她,明知她躲在房间里痛哭,依旧装作没有听到似的狠心离开。 他以为她离了他,会活得更加精彩。 也总觉得她的未来还很长很长。 可现在,他才明白,谁也不知道死亡和明天哪个会先来,一切都是他太过自以为是,理所当然。 这一刻,心痛欲裂。 怎么会这样?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祁景安颓然松开手,眼泪终于忍不住,他疯了,哭着笑着说:“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单独静静。” 高勉刚关上门,就听室内突然响起一阵阵压抑痛苦的嘶吼。 他脚步一顿,想要进门,犹豫片刻还是叹息着离开。 所有映入眼帘的东西都被毁坏,祁景安抓起墙面上挂起的相框,高高举起。 视线停在相框内容那一刻,心脏剧烈的疼痛逼得他突然喘不过气来。 他跪倒在地,牢牢抱着相框,整个人蜷缩着,手指在地上抓出痛苦的血痕。 大声地嘶吼着,夹杂着呜咽,犹如受伤的困兽绝望地喘息。 他脑中不断想象着凌玥儿临死前,被大火困在游艇中,绝望挣扎的模样。 爆炸来临那一刻,她是清醒的吗? 她那么爱美,一定很害怕吧? 为什么一定要让这么好的姑娘遇到这样恐怖的事呢? 为什么就是不听他的安排擅自出海! 相遇相识相知近三年,祁景安从未如此后悔过,为什么当初要放手离开。 比起两人相互暗恋到恩爱的短暂时光,他的确更希望凌玥儿能一生平安顺遂地活着。 可她突然走了,这让他又该怎么调节绝望无助的情绪? 似乎他无论做什么选择,都阻止不了凌玥儿的死亡。总想把事情做好,让身边所有人都好好的,可最后老天还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为什么会活得这么失败? 那样无能为力的感觉已经要把他压垮,他踉踉跄跄坐回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凌玥儿留给他的自画像。 哀莫大于心死。 得知消息顾君柔匆匆赶来,好声好气劝了几句,祁景安却充耳不闻,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还怀疑地看着她:“玥儿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好歹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再怎么功利,对祁景安的投注过的关心也是实打实的。 一片好心得来的是祁景安质疑的目光,顾君柔一颗心都被伤透了。 她大声咒骂:“你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是生怕自己活得不够短吗?” “早知道生了你这么个怨种,我真应该在娘胎里就把你给掐死。没出息的东西,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了个孤儿要死要活!” 祁景安只是摇头:“妈妈,世上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玥儿就是玥儿,不是其他任何女人可以替代的。再多的女人,都不是我要的玥儿,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呢?明明你也曾经历过的。” 顾君柔呼吸一窒,周遭沉寂下来。 她的心猛地提起,语调高亢:“你知道什么!” 祁景安俊秀的面庞有一丝扭曲,琉璃色的眸子折射出顶灯刺眼的光芒。 “我知道你跟爸爸结婚前,曾经跟沈家有过一段往事。我还知道你有多恨爸爸强迫你嫁入祁家,甚至纵容沈高齐害死他。” “不要再来对我指指点点,如果被我查出玥儿出事与你有关”祁景安勾了勾唇,笑容冰冷瘆人。 顾君柔太阳穴不安地疯狂跳动,“跟我无关。” “那就最好不过。”祁景安说。 他枯坐一宿。 没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痛和折磨,第二天高勉见到他时,都被吓了一跳。 他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鬓角出现了许多白发,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了一座小山,室内烟雾缭绕,香烟的味道浓郁的呛鼻。 “玥儿的遗体有找到吗?”他声音沙哑。 高勉苦笑着摇头。 1000米往下的水压,就连钢板都能挤压变形,更何况是连同游艇一起沉下去的血肉之躯。 怕是早就粉身碎骨,连肉都不剩的,被路过的小鱼当做饵料吞噬。 可看着祁景安这副样子,他又怎么忍心说出这样残忍的真相。 “陆陆续续打捞上来了一些碎片,因为爆炸,船体之间的距离较远,预计全部搜寻打捞上岸,需要半年至一年。” 祁景安点头。 “玥儿的葬礼可以开始准备了。” 原本视频上传后就开始筹备的假葬礼,谁能想到,如今竟成了真葬礼。 霍代梅的墓碑旁,多了一个小小的墓碑。 上面记录了凌玥儿的生平,在最正中的位置,是一行醒目的:祁景安爱妻之墓。 葬礼这一天,难得艳阳高照。 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就像凌玥儿给人的感觉,总是那样温暖率真和可爱。 然而祁景安的心就好像冻结成了寒冰,怎么也化不了。 他站在墓碑前,一遍一遍摩挲着墓碑上的照片和字迹,责备道:“你以前问霍妈妈,人死后有没有意识。现在好了,你自己也跟着霍妈妈走了。” “在那边见到霍妈妈了吗?会不会开心到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如果真的要忘记我,可不可以跟我打个招呼?” “玥儿,你怎么能这么任性的走了,留下我一个人” 闵恩浩匆匆赶来,看见祁景安的身影,紧抿着唇一拳挥了过去,砸得祁景安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见祁景安并不反抗,闵恩浩揪起他的衣领,抬膝狠狠往他腹部踹去。 “不要!”高勉在身后大喝,“祁总的身体已经经不起” 他话未说完,邵博艺已经拦住闵恩浩:“少爷,我看祁总的状态很差” 闵恩浩呼吸粗重,眼里有泪光闪动,他揪着祁景安的衣领大喝:“你说好会保护好她的,为什么还要让她受这么多苦!” “玥儿那么爱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离开你的,为什么偏偏是离婚以后遇到这种事?她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祁景安,你为什么不保护好她!” 他怒骂祁景安,心中也愧疚自责,为什么一心忙碌游戏进度,而忽略了凌玥儿的安危。 他瞒着她,赶不及她的生日,至少能在圣诞节那天游戏发售,好送给凌玥儿当做一个惊喜的礼物。 一开始邵博艺收到消息,闵恩浩是不信的。 可真正看到祁景安靠在墓碑前,那痛不欲生的样子,他仅存的希望彻底被摧毁。 “祁景安,你说实话,玥儿没有死,她只是被你藏起来了,一定是这样的对不对!” “你不想让我跟玥儿联系,才想出这种损招的对不对?你说话,回答我啊!” 祁景安沉默不语。 他抬手抹去嘴边的血迹,面色苍白地说:“我说是,就能挽回玥儿吗?” “如果可以,我愿意说一千遍,一万遍,但是这有什么意义呢?” “而你,又是以什么身份事后来高高在上地指责我?你替玥儿出气要打我,我认,这让你觉得舒服些,少些愧疚吗?” 闵恩浩泪流满面,迁怒般的又是一拳袭向祁景安面部,“我是她亲认的弟弟,也是她的朋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去了,没人帮她撑腰,我来!” 祁景安错身避开,用更大的力度回击闵恩浩。 两人纠缠在一起,拳拳到肉,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低声嘶吼,咒骂,场面乱成一团,高勉想要阻拦,却被邵博艺拉住。 “不如让他们打吧,打一场,发泄出来会好受些。” 高勉满头黑线:“打完你家少爷是舒服了,我家祁总才刚出院,身体承受不住!” 又是一声闷响,闵恩浩太阳穴被砸中,脑中一片嗡鸣,神情恍惚了一瞬。 祁景安站起身,卷起的袖子上有几道血痕不断滴落。 “你不配喜欢玥儿,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你算什么男人!”闵恩浩声嘶力竭地吼着,阳光刺目,他抬手遮住双眼,也遮住自己没出息的泪水。 祁景安吐出一口血水,深深地看了一眼墓碑。 往事涌上心头,他想起就在前几个月,医院里他不安地问她:“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很没用?” 凌玥儿笑容温和宠溺地说:“在我心里,你已经很厉害了。” 他垂下眼帘,怅然一笑,身子晃了晃。 “祁总!”高勉惊愕的大喊,冲上前抱住摇摇欲坠的祁景安。 他唇角还带着笑意,视线变得飘忽,耳边声音嘈杂吵闹,但是他恍若未闻。 眼前奇异地出现了凌玥儿的脸,是他初见她时的模样,慢慢变成大婚那日,她娇羞地躺在他怀中,眼里全是他的场景。 这就是走马灯吗? 祁景安心痛地想着,喘息声急促。 明明是那么想要珍惜的过去,都已经是回不去的曾经。 但即便是如此,他心中还是有一分奢望。 就当是白日做梦,赌徒心理也好,他依旧固执地想着,也许玥儿还活着,只是因为恨他的绝情,才给他开了这样一个玩笑。 就是这样的念头可笑地支撑着他,让他还留有生的需求。 经过医院的治疗,他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的心已经死了。 感觉不到痛苦。 存活在这世上的,不过是一具已死的尸骸,如同行尸走肉般自顾自活动着,浑身散发出一股将死之人的气息。 顾君柔泪都要哭干了,求来方曲替祁景安看病。 方曲摇摇头,叹道:“心病还需心药医。祁总,人活一世不容易,老夫劝你早日放下,对你,或是对玥儿,都是一件好事。” 祁景安淡然一笑:“我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另一边,凌玥儿正被所谓的岗前培训折磨得死去活来。 从游艇跳下海后,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张继给害死。 但她没有想到,降下大约五到十米的深度,海里竟然停着一艘潜水艇! 饶是凌玥儿自觉已经见过不少世面,依旧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不安地看着张继:“这样会不会太过兴师动众了?” “兴师动众?你可是方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出动游艇,走走后门,享受点特殊待遇算得了什么。”张继不以为然地说,扔给她一套准备好的换洗衣物,闪身进隔间换衣服。 这是什么意思? 凌玥儿有些发愣。 她也明白,自己能出国是因为师父托人找了关系,可是怎么听张继的说法,似乎方曲的身份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换好衣物出来,跟着张继上岸,立刻换乘飞机出国被送往一处孤岛接受训练。 飞机上,凌玥儿惊魂不定地追问:“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我师父不就是一个医院离职的副院长,医术好一些,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第148章 三年后 张继乐了。 “感情你还不清楚方先生的真实身份,就这么稀里糊涂做了人家的关门弟子? 凌玥儿眨眨眼:“怎么就是稀里糊涂呢,我知道师父医术很好,他愿意收我为徒,我开心都来不及。” 张继咬了根牛肉干在嘴边,啧啧道:“有些人就是命好,比不得,羡慕不来啊。” 凌玥儿看他这样,脑洞大开:“难道我师父是国家隐退高级领导?” “也差不多了。”张继含糊道,“他是世界级的神医,为各国国家领导人都有过私下会诊。” “方先生医术精湛绝伦,因为一场意外事故,唯一的弟子及儿子不幸去世,老人家心灰意冷隐居小巷里,一身本领濒临失传。” “这几年里我们曾拜访多次,希望他能重新收一个徒弟,但总是被他以没有天分为由拒绝。” 他挑剔的上下打量凌玥儿,开玩笑似的说:“我倒是不知道,你的天分有多好,竟然能被方先生看中。” 凌玥儿噎住,两手一摊:“你要是实在好奇,可以去问师父。” 飞机停在孤岛上空,凌玥儿被无情地一脚踹下飞机。 她严重怀疑张继对她有私心,这是在恶意报复,好不容易打开降落伞,平安落地,还没来得及搞清楚现状,就被接头人带去训练。 整整六个月,她就像头牛一样没得停歇,学习各种知识技巧,锻炼身体各项指标。 偶尔她会趁着接触电脑时,查找祁景安的消息。 他和徐慧的婚期提前了,婚礼举办得相当阔绰,全程都有网络直播记录。 凌玥儿只看了几秒,就难过地关掉网页。 她不断告诉自己,既然选择了离开,就不要再被过去束缚。 她应该向前看,将祁景安抛到脑后,过分关注他幸福的近况,只会让自己产生怨恨心理。 还有闵恩浩,他们一起努力制作的游戏,历时半年,终于在圣诞节这一天公布发售了。 凌玥儿看完发布会,又反复看过几遍宣传视频。 不得不说,看着自己亲手绘制的人物活跃跳动,那种激动幸福的心情真的难以用言语表述。 她迫不及待下载游戏,看到许许多多同她一样的玩家站在初始台地,互相打着招呼,做着可爱的动作。 那一刻,凌玥儿感动到热泪盈眶。 星旅游戏的初步预估,其实是一个供给闵恩浩自娱自乐的小型游戏,服务器容量并不大。 可没想到开服第一天,被宣传片和画风吸引的游戏玩家激增,因登录人数太多导致服务器崩溃,凌玥儿的角色很快被卡退,同时官网立刻发出了致歉声明。 这引发了热议,又因为个人画风鲜明,很快就有人联想到当年被喷到退网的k老师。 一时间黑粉重新拾起键盘,游戏评分急剧下降,开服两天就陷入连番不断的丑闻风波里。 眼看着他们的心血就这么人被有组织地诋毁,不明所以的新玩家纷纷放弃游戏,凌玥儿就像从云端被击落到深渊里,难过又愧疚。 她不是没想过游戏发售后,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只怪侥幸心理让她禁受不住邵博艺的诱骗,答应参与游戏制作,却也因此害得闵恩浩一番心血打了水漂。 她心情低落,训练中走神差点受伤,被教练狠狠训了一顿。 “你一天天的想啥呢,需要这么专心致志地思考吗?要懂得一心二用,还要保证好效率稳定!”教练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凌玥儿叹了口气:“我也想一心二用还什么事都做得很好,可是这太难了,我学不会啊。” 教练叉腰:“那你就赶紧把其中一件给解决掉!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需要走神想这么多天?” 她追问得紧,凌玥儿只好解释了几句。 “网爆刷分?你最近学的骇客入门知识这不就可以用起来了,这种事很简单的,你只需要编个小软件,把游戏优先推送给你的粉丝,再把那些低分评论刷下去,分数自然就上来了。” 教练说了一大堆,凌玥儿听得眉头狂跳。 她不过是分享自己的苦恼事,可最后反倒给自己增添了新的课后作业,而且这作业听起来难度不是一点半点。 硬着头皮写了一周程序,反复运行修改,提交给老师们审批再修改。 终于有一天,游戏的正面消息上了热搜!黑粉反被扒出是另外几个画师的粉丝,因为画师瞧不起凌玥儿没有基础就能大火,还曾经在群内挑拨粉丝网爆凌玥儿。 此事一经曝光,恶人自食恶果,这几名画师立刻被逼退网。 作为当事人的凌玥儿因为身份问题不能发声,但闵恩浩却很快替她做出了回应,希望粉丝们能冷静下来,不要再借网络施加暴力,哪怕对方有错在先。 画师表明了忏悔的意愿,虽不清楚他本人的想法,但凌玥儿其实也不愿看到在自己身上发生过一次的事,又重复发生到他人身上。 打倒恶龙的勇士终将身为恶龙本身,这本身也是件可悲的事。 还有邵清,从公司离职后,一直跟着陈修语东奔西走,把偶像处成了朋友兼上司。 因为一次幕后花絮两人的互动被粉丝注意到,剪了个磕糖专辑,不少粉丝私下粉起了清语p,网络上也一直有谣传他们是情侣拍档。 但陈修语和邵清一直没有当众承认过。 公海的打捞船只在第二年撤走,因为技术有限,依旧有部分碎片留在海底。 这期间祁景安一直没能找到凌玥儿的行踪,渐渐将那点希望压到了心底里,不再提起。 所有人都知道,凌玥儿成了祁景安心中不能提及的存在。 为了稳住局势,他最终还是向顾君柔妥协,两人联手压制沈家,沈高齐连连败退,迫于无奈再度隐居幕后。 祁景安拖着残破的身躯,直到第二年年中才进行换肺手术,术后自体排斥反应明显,包括脾脏之类的旧疾复发,在医院调养了很久,九死一生才再度出院。 徐慧一直跟在他身边,两人逢年过节都会当众秀一秀恩爱,但私底下,只有自己才知道祁景安的心思根本不在她那儿。 虽说一开始她是为了钱财愿意跟在祁景安身边,可替身做久了,哪个女人能忍受得了这样无止境的生活呢? 她动了心思勾引祁景安,可祁景安却避之唯恐不及,婚后几年,一次也没碰过她。 徐慧心里委屈,找顾君柔哭诉,顾君柔也拗不过祁景安,只能嘴上安慰两句徐慧。 而陈萱,领了个结婚证却从没有去过沈家,陈嘉明不知与沈高齐怎么商量的,沈高齐竟然也任由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跟在陈嘉明身边,形影不离。 国,单身公寓里,凌玥儿半躺在床上翻阅今日头条新闻。 三年里,她在张继的教导下完成了大大小小十余次任务,已经是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中级特工。 这一次距离她上次完成任务,已经休息了近两个月,周边可以游玩的地方都被她逛了个遍,如今日日窝在房间里,已经快要发霉长蘑菇。 带薪休假虽好,可日子过得百无聊赖,没点儿趣味刺激,凌玥儿每天就盼着上头派下新的任务来好开工干活。 手机铃声响起。 凌玥儿接起电话:“新任务?” 张继无语:“是,你是卷王吗,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喜欢给自己找事的员工,天天催着老子给你找任务。” “有时候我都怀疑到底你是我上级,还是我是你上级!” 凌玥儿嘻笑着打哈哈:“当然你是我老大了,是什么任务快说快说。” 张继清了清嗓子,“这次的任务比较棘手,需要接近a国病毒实验室主任塞菲尔德。” “塞菲尔德为人谨慎,要想接近他建议从他的独子拜伦下手,资料稍后会传输到你的电脑里,你慢慢研究一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来找我。” “好嘞。”凌玥儿语气轻快的点开资料文档。 她喜欢工作带来的刺激,也喜欢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的状态,那份曾埋藏在心底无法割舍的情愫,早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全部抛到脑后,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祁景安这号人物。 凌玥儿仔细研究过资料,最后和张继沟通过几次,敲定了这次去往a国的新身份。 她化名为苏妙妙,华裔富二代,研究生刚毕业,父母双亡独居市区豪华别墅,因为生活无趣,渴望恋爱而决定空降恋爱综艺节目恋爱博弈。 这恋综制作班组名不见经传,但打着全程现场直播,后期剪辑处理上传的噱头,吸引了不少路人粉围观。 而她的目标拜伦,已参与这档直播节目三天,正是恋综修罗场的一个小时点。 凌玥儿精心打扮,走进节目组别墅时一身奢侈品名牌,五官精致小巧,妆容完美又不至于用力过猛。 就像所有被恋爱冲昏头脑的女孩,她先是满脸憧憬害羞地看了一眼拜伦。 镜头立刻对准了两人。 “你好,可以帮我拎一下行李箱吗?我的房间好像是在二楼?”凌玥儿娇羞却坚定地开口。 拜伦皱了皱眉。 节目初始三男三女共处一栋别墅,其中有半数人是恋爱猎手,另外半数则是为赏金而来,被称为赏金猎人,谁都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赏金猎人与赏金猎人配对成功,将会失去赏金。 他们会优先挑选恋爱猎手组队,但若是双方身份不对等,一方获得巨额奖金,另一方便只能为自己付出的真心认栽。 所有嘉宾都需要格外鉴别身边人靠近自己的目的。 拜伦自身条件优异,参与综艺一是为了追求刺激,二是为了寻找真爱,凌玥儿猜测他选择的身份是恋爱猎手。 “当然没问题。”他微笑着接过凌玥儿的行李箱,却被那看起来轻飘飘,实际拎在手里沉重无比的行李箱差点压得闪到腰。 拜伦笑容开始勉强:“你带了不少东西。” “听说住在别墅里吃饭洗衣都要自己动手,我干脆把所有换洗衣物都带来了。对了,我还带了不少零食水果,等会我们一起分享吧?” 凌玥儿笑容可爱甜美,她打开卧室大门,皱眉小声抱怨道:“房间真小。” 跟在拜伦身后进门的女人挑眉,一脸不屑地看着凌玥儿:“我从没见过有人会这么夸张,居然浑身穿着奢侈品牌衣物,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土豪。” “该不会一身假名牌装腔作势,假装是恋爱猎手,其实冲着赏金来的吧?” 拜伦虽然对凌玥儿的态度保持怀疑,可也见不得一个对自己表现出好感的女人被他人针对。 他低声呵斥道:“凯莉雅,不要这样没有证据地针对新人。” 镜头前,凌玥儿面对凯莉雅的挑衅,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真假名牌自然有识货的人能看出来,我何必穿着一身假货上电视出丑呢?” “谢谢拜伦哥帮我,你会觉得我身上的衣服很夸张吗?” 她站在镜前转了一圈,衣服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怎么看,都是身材更吸睛一些。 尤其是那双自信又充满羞涩的矛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拜伦。 她拉住他,大胆直接地告白:“拜伦哥,我连续看了三天你的直播,包括后来的剪辑视频我也一秒不差地看完了。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了,才会立刻找到剧组出资加入。你选我不会错的,我也是恋爱猎手!” 这个也字用得很是巧妙,拜伦挑眉,唇角勾起一丝笑,慢悠悠道:“谢谢你的喜欢,不过,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不会是赏金猎人呢?” 弹幕疯狂刷屏。 作为一个空降,凌玥儿展现出来的优势实在太大。 多金,美貌,身材也不错,这让她瞬间就多了一批路人粉丝。 大家纷纷猜测彼此的身份,并对凌玥儿的穿搭打扮评头论足,直播也被推上风口浪尖。 深夜十二点,祁景安依旧在办公室内翻阅文件。 门被急促敲响,不等他开口,高勉大步走进来,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祁景安。 “祁总,您看这!”他声音难掩激动之情,三年了,高勉早已经认定凌玥儿葬身公海,若不是祁景安还在坚持搜寻凌玥儿的下落,他可能就错过了这条视频。 祁景安神色漠然,从电脑屏幕移开视线,死气沉沉扫了眼高勉:“遇事毛毛躁躁,在我手下待了几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高勉也不辩解,将平板递到祁景安面前。 祁景安视线猛地凝固,犹如当头棒喝,整个人都僵住了。 视频里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熟悉身影,看上去胖了些,气色好了很多。 虽然有妆容做掩饰,但祁景安依然能一眼认出这就是凌玥儿。 她正拉着另一个陌生男人的手娇声告白。 他默默看着,许久都没有出声。 高勉没等来祁景安的回应,小心翼翼抬头。 只见祁景安双眸眯起,像突然变了个人,眼神很凉,却多出丝光亮。 他向后靠在电脑椅上,不知在沉思什么:“查清楚她现在的身份了吗?” 第149章 被嘲老男人 第二天,综艺录制的小别墅里。 凌玥儿一早醒来,美美化好妆下楼,立刻凑到拜伦身边。 别墅里所有事情都要自己动手,早餐也不例外。 中晚餐大家会一起准备,但早餐由于时间紧迫,大部分选手都选择了速食。 “拜伦哥已经吃过早餐了吗?”凌玥儿啃着昨天带来的三明治面包,打了个哈欠:“我已经开始想念热乎乎的奶油烘蛋和豆浆油条了。” “别提了,你一说我就立马想到油条泡在豆浆里的滋味。”拜伦扶额。 华国菜物美价廉,他虽是个土生土长的a国人,对豆浆油条也算不上陌生。 连着几日速食吃下来,大家都馋得很,有凌玥儿开了个头,几位嘉宾立刻开始分享起各自爱吃的早餐。 最后一个到场的凯莉雅先是轻蔑地看了眼凌玥儿,低声嘲讽道:“开屏的孔雀都不如你骚。” 凯莉雅对她的厌恶,凌玥儿其实也能理解。 在凌玥儿还没出场前,拜伦曾向凯莉雅抛出过橄榄枝,两人郎才女貌,观众也有不少人磕他们的p。 凌玥儿横插一脚也就罢了,在空降第一天就夺走了大部分原本属于凯莉雅的镜头,彻底打乱她的节奏,凯莉雅怎么可能不生气? 凌玥儿示弱般地往拜伦身后靠了靠,“可是你打扮得也不差啊,最后一个下楼,应该是画了很久的妆吧。” “不像我,睡得太晚,看时间来不及,只画了眼线和口红。” 这一开口满满的绿茶味,气得凯莉雅吹胡子瞪眼,却想不出反击的方法。 华国人就是有这样的优势,不像a国人毛孔粗大,凌玥儿皮肤白皙细腻,不画底妆也看不出太大差别。 至于观众,就更是乐得看这样针锋相对的场面。 直播摄像头怼脸拍摄,不错过每一个人的微表情细节,完美满足了观众老爷们的解读欲。 暴躁姐急了急了,等会分组有一个人一定会落单,你们猜哪个会被丢下? 哈哈哈哈不会这么尴尬吧,四女争三男,节目组应该干不出这种缺德事吧? 就没有人想扒一扒苏妙妙今天的穿搭吗?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她这一身都够我一年工资了耶。 话说今天的分组游戏看起来很复杂的样子?剧组又搞什么名堂? 节目组每天早上都会重新分组,根据游戏组成新的p,借此擦出更多的火花。 工作人员先是将男女嘉宾分到单独的房间等待,随即搬出一大堆花里胡哨的仪器,挨个贴在嘉宾身上。 “这是什么?”凌玥儿问了一句。 她带资进组,多少有些特权,曾问过导演接下来的大致进度。 今天的组队任务原本预定非常轻松,聊聊双方感兴趣的话题,自愿组队就可。 怎么一觉睡醒,导演就马上变卦。 摄像头前的工作人员笑着解释:“今天的分组游戏规则如下:每两个人面对面交谈兴趣爱好,在仪器的监控下,双方心动者则优先获得今日组队资格!” 弹幕疯狂刷起来。 我的妈真刺激!这节目组真会搞事情! 不会有人这么惨,来恋综没有一个人喜欢吧,不会吧不会吧。 那海王当赏金猎人岂不是很好作弊,见一个爱一个,恋爱也谈了赏金也赚了! 凌玥儿眉头跳了跳,顿感棘手。 这仪器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效。 她对拜伦口口声声说是爱慕,可实际都不过是她伪装出来的。 若是大庭广众之下两人对视聊天,她这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岂不是当场被戳穿,甚至会被当成是赏金猎人。 凌玥儿不禁暗暗瞪了导演一眼。 这家伙,收了她大把的钞票,竟然转头就想借着直播坑她! 为了不被影响,节目组准备了姓名卡供大家抽选,决定每一轮交谈的对象。 凌玥儿抽出的第三张是空白卡,也就是说,拜伦排到第四轮见面。 她稍稍松了口气,正想着要如何通过前两轮来摸清仪器的原理,被工作人员突然叫住:“妙妙,你还有一轮没有抽。” 男嘉宾总共才三位,抽了前三轮,最后一轮是谁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但节目组可能是考虑规范化,还是要求凌玥儿把仅剩的那一张也抽出来。 上面写着拜伦的名字。 “好了,男嘉宾马上到场,请您稍等。”工作人员打开门,将第一位男嘉宾领上来。 趁着两人交换的空隙凌玥儿试了几次,很快明白仪器的原理。 贴片贴在身上,另一端连接机器感应心跳频率,后台分析后得出结果,就是一个翻版的测谎仪。 心不在焉的交谈过程中,两位男嘉宾的仪器都发出了心动的信号。 而凌玥儿虽然一直微笑着与他们交流兴趣爱好,仪器却始终没有动静。 五分钟过后,两人均是失望而归。 等了大约两分钟左右,门外响起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凌玥儿挽起耳边的发丝,对着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了照,稍稍整理妆容,显出一副期待已久的模样。 弹幕嘻嘻哈哈。 看不出苏妙妙这么痴情,拜伦虽然长得是挺不错的,可是我总觉得苏妙妙就应该游走于三个男嘉宾之间! 嘶哈,姐妹真会想,我鼻血要流下来了。 一会儿拜伦进来,还不知道两人会擦出怎么样的火花,好期待! 门被慢慢推开。 凌玥儿小脸微红,害羞地看过去。 “你好,我是新来的男嘉宾,祁景安。” 男人声音磁性沙哑,身姿挺拔精壮,衬衫的领口随意解开几颗,露出紧绷的下颚线和性感的喉结。 观众们立刻倒戈相向。 果然还有一个新人。 为什么新人一个比一个逆天? 大叔我可以! 又是被帅到的一天,今夜做梦素材有了! 粉丝们热情高涨,但室内的气氛已经不知不觉降到了冰点。 祁景安琉璃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像猛兽盯住了猎物,凌玥儿忽然感到一阵窒息。 她呆呆坐在凳子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祁景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样子还是专门冲着她来的。 这不可能。 凌玥儿狠狠眨了眨眼睛,企图把眼睛擦亮点。 突如其来的相遇让她脑袋当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想念祁景安,才会把拜伦错看成他。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呢。 他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和徐家结盟联手打压沈家,如今早已成了华国首富。 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只差和徐慧生几个宝宝,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然而她揉了两下眼睛,面前人依旧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她倒抽一口凉气,终于接受了现实。 面前这人就是货真价实的祁景安! “你”她舔了舔干燥的唇,视线移开,竭力镇静地扯开话题:“我第三轮应该是轮空才对,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你抽到了空白卡,也就是我。”祁景安慢慢靠近凌玥儿,“不过这对你来说没什么区别,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终于看到那个日思夜想的人了,但祁景安并没有紧盯着凌玥儿不放。 他拉开椅子,坐下的姿态非常放松,唇角挂着释放出善意的微笑,先是扫视了室内一圈,最后停在心动测试仪上。 凌玥儿极力忍住想要逃开的冲动。 她换了个姿势,靠坐在椅背上。 “你前两轮都没有心动吗?”祁景安问。 凌玥儿垂下眼,“当然,我是为了拜伦而来,我只会为他而心动。” “是吗。”祁景安眼底的笑意淡了些,“真巧,我也和你一样。” 他说话含糊,凌玥儿挑眉扫了一眼平板上的弹幕。 大家都快疯了。 什么意思?气氛突然焦灼了起来! 是我理解有问题吗?祁景安这是在跟苏妙妙抢拜伦?? 天啊我怎么就看不出拜伦有这么大的魅力,所以现在是四女一男争三男,导演你没毛病吧! “看不出原来你是姐妹。”凌玥儿拿起桌上的水杯,就着吸管喝了两口,完全没有被挑衅后的怒气,非常淡然自信。 祁景安两手撑在桌上,靠她更近了些,“不,我的意思是,我跟你一样,也只为你心动。” “我特意从国内赶来,只因为昨晚看到你的视频。我对你,一见钟情。” 凌玥儿一口果汁呛出了眼泪,咳了半天。 祁景安走到她身后,帮她轻拍背部顺气,带着茧子的指腹有意无意地捏了捏凌玥儿的后颈。 凌玥儿不可控制地回想起,以前亲密时祁景安总喜欢捏住她的后颈,脊椎瞬间蔓上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 虽然不明白祁景安为什么突然找到自己,但过去那个只能任人摆布的她已经死了,现在坐在这里的,是华裔二代,有钱,自信,自带渣女气场却又立着痴情人设的苏妙妙。 她眼尾上扬,勾人心魄,用带丝嘲讽的语气说:“那你可要失望而归了,我如果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也不需要特意来节目找恋人。” “你应该清楚的,以我的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必要跟你这样一个老男人呢?”她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祁景安。 比起其他或年轻或帅气的男嘉宾,祁景安应该是节目组里年纪最大的那位,年过三十,经过精心打扮,外表虽看不太出来,但气质中还是比旁人多了些沉稳和商场打拼多年的锐气。 祁景安这还是头一次被人嫌弃是个老男人。 他怔了怔,很快找出凌玥儿话中的漏洞:“我好像还没有说过我的年龄?” 高勉忙活一夜查到的个人信息,祁景安翻来覆去看过几遍,没有问题。 他相信这个苏妙妙确有其人,但绝不会是面前的凌玥儿,她不过是顶替了他人的身份。 不需要任何旁敲侧击的理由证据,只需要靠近她,他就能感觉得到,她毫无疑问就是凌玥儿。 哪怕装的再像,一点破绽也没有,都抵不过祁景安坚定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说着,俯下身,手臂撑在椅背上,与凌玥儿对视。 四目相接,凌玥儿眼神清澈,不夹杂丝毫个人感情。 她没有闪躲,祁景安有些意外,她真的变了许多。 凌玥儿做作的抬手捂住唇,装可爱的笑道:“我猜你应该有四十了?” 祁景安:“” 新人一上场就吃瘪,这样的场面摄像怎么会漏掉。 相机几乎怼到祁景安脸上,他宠溺的笑了笑,随后郑重声明自己的年龄:“我才刚过完三十一岁生日不久。” 凌玥儿了然:“噢,那就是三十二。比我大七岁呢。” 又是一记重击。 临出发前还特意焗油遮去鬓角白发的祁景安,顿觉有些心梗。 “年龄不是问题,只要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节目录制到最后,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谁都不知道。”他轻描淡写的转移话题。 “你是华裔,而我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我相信比起拜伦,我们之间会更有共同话题。” “你日常喜欢做什么运动?应该有在健身锻炼吧,你的手臂肌肉线条非常完美。我也有在健身,也许在别墅同居期间,我们可以互相交流健身的技巧。” 难得听他这么多话,凌玥儿看了眼时钟。 短短五分钟的时间仿佛都变得漫长了许多,过了这么久,竟然还剩两分钟。 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祁景安的问题。 两人短暂交流了几句,在凌玥儿多次眼神暗示下,祁景安回到桌前。 前两名男嘉宾全程都没有离开过座位,双方都处于一种比较拘谨的状态下相互沟通,自然也没能擦出什么火花。 祁景安一出场就过于强势的交谈方式,立刻引发了观众的热议,有不少小女生当场被攻略,化身成他的小迷妹。 也有些观众觉得他太过自信油腻,等着看凌玥儿打他的脸,让他明白恋综的险恶程度。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凌玥儿想了想,主动提起,“你喜欢我,是因为什么呢?” “没有什么原因,就是一见钟情。” “我喜欢拜伦,是因为他非常有人格魅力,哪怕是面对不喜欢的人也愿意伸出援手。”凌玥儿说着,露出了害羞的笑容,但视线对上祁景安时,又淡了些。 她停顿了几秒,缓缓道:“昨天我出场的时间很短,如果你只是因为我的外表而对我一见钟情,那我只能认为你是个比较肤浅的人。” “而且” 她欲言又止。 闹钟丁零零作响,五分钟的交谈时间到此为止。 “而且什么?”祁景安问。 指尖绕着仪器的电线,凌玥儿游刃有余的轻笑:“你说你是为了我而来,可为什么从进来到现在,你的心动仪,一次也没有为我响过。” “难道说,其实你是赏金猎人?” 第150章 修罗场恋综 空气弥漫着硝烟味。 祁景安的身份,一下又被绕回了综艺最大的核心看点里。 赏金猎人和恋爱猎手之间的相互试探,尔虞我诈,无法躲开的矛盾点一次次被摆到台面上,引发各种争议。 “大概是中途起身,机器出了问题吧。”祁景安淡定说完,没有过多理论,转身出门。 工作人员上前检查了一番仪器接口,确认没有问题后,这才宣布计时开始。 “等很久了吧?”拜伦笑道。 他似乎还不知道有新人到场。 “没感觉很久呢,脑袋里想着拜伦哥,感觉时间一下就过去了。”凌玥儿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受控制地回想方才种种细节,一边担忧祁景安的突然出现会给任务增添难度,一方面,又诡异地冒出些兴奋激动情绪。 他想来见她,可以选择的方式有很多种,却偏偏要参与到恋综节目中。 这么多摄像头近距离直播拍摄,就算是祁景安,想对她动手脚也很难。 而在恋综的规则里,要避开和祁景安组队,或是给他使点小绊子看他出糗,那不是易如反掌? “拜伦哥前几场,有对她们心动过吗?”她回过神来,朝拜伦露出浅淡的微笑,“我可是一直等着你来哦。” 拜伦眼神稍有躲避。 综艺请来的几位女嘉宾,各个身材样貌都是一顶一的好,在凌玥儿出场以前,他跟凯莉雅正处于暧昧期。 方才在凯莉雅房间里,她在最后关头特意邀请拜伦坐到自己身边,几乎整个人都扑在拜伦身上,也是那一瞬间,两人的心动测试仪都响了。 当察觉到凌玥儿话语中淡淡的委屈,他立刻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意。 还不能他开口辩解,凌玥儿低落地垂眸,提起手边的饮品壶给拜伦倒果汁。 “没关系啦,我愿意等你把目光放在我身上的那一天。”她笑了笑,白皙小脸朝拜伦绽放出毫无保留的笑容,纯欲温柔的冲击下,拜伦的心动仪立刻滴滴直响。 下一秒,凌玥儿小脸微红,又是一阵仪器响起的提示音。 不过两分钟,两人完成游戏,一起走出房间。 由于凌玥儿和凯莉雅都合格了,拜伦需要在她们两之间做出一个选择。 剧组“善解人意”地给了他十分钟的考虑时间。 凯莉雅已经从弹幕中得知凌玥儿合格的事,气得吹胡子瞪眼,立刻气鼓鼓冲到凌玥儿面前。 “你懂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是我跟拜伦先合格的,麻烦你自觉退出好吗!还是说,你没有男人喜欢,只有拜伦一个选择,非要黏着他跟我抢男人?” “是游戏规则让拜伦哥可以从中选择一个人,我为什么要自动退出?至于你所谓的先来后到,拜托,这可是恋爱哎。”凌玥儿摊开手,夸张地笑道:“凯莉雅小姐,你该不会以为第一天属于你的男人,以后也会一直属于你吧?” 凯莉雅底气十足,她除了拜伦还和另一位男嘉宾取得了合格的成绩。 对只有一种选择的凌玥儿抱有优越心理。 此刻凯莉雅还不知道别墅内新来了一位男嘉宾,正琢磨着一会儿拜伦选了她,该怎么嘲讽凌玥儿落单解气才好。 “你等着吧,拜伦肯定会选我,我有这样的自信。”凯莉雅双手抱胸,趾高气扬地说。 “而你,今天只能凄惨的一个人轮空,一个人自己做任务了。” 【这真的不是在欺负新人吗?凯莉雅明明有那么多选择,为什么非要跟妙妙过不去。】 【妙妙该不会真的要落单了吧,那也太可怜了。】 【凯莉雅的大小姐脾气也太爆了,不愧是暴躁姐,跟拜伦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开始讲究起先来后到。】 【有人跟我一样开始讨厌起凯莉雅了吗?】 【我早就看凯莉雅不顺眼了!一见面就污蔑妙妙身上穿的都是假货,大家快去评论区看看,有专业鉴定师认证,妙妙可是真富婆!】 纵然凌玥儿的直播分频上,有很多粉丝力挺凌玥儿,可耐不住凯莉雅比她早来三天,已经是拜伦名义上的p官配。 弹幕统计出来看好凯莉雅的人,压倒性地超过了凌玥儿。 看凯莉雅自信满满,凌玥儿也不禁心里打起鼓。 她跟拜伦接触不过一天,没把握拜伦一定会选择自己。 不过若是他不选凌玥儿,凌玥儿也能将计就计让他感到愧疚。 来参加综艺,主要还是刷拜伦的好感度,在恋综结束后能顺理成章地联系他。 眼前暂时的挫折,凌玥儿根本不放在心上。 十分钟一到,工作人员拿着拜伦的纸条出来,先是看了眼凯莉雅。 凌玥儿心下一凉,随即想到一个更为惊悚的后果。 如果拜伦没有选她,按现在的走向,她没准会跟祁景安组成一队。 凌玥儿瞬间头大。 她咬唇,眼睛死死盯着工作人员。 他打开手中的纸条,缓缓道:“拜伦选择的是……苏妙妙小姐!恭喜你今日跟拜伦组队闯关!” 凌玥儿惊喜地跳起来,不可置信道:“这是真的?太好了!” 凯莉雅脸色顿时气得发紫。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拜伦,眼里有泪光涌动。 紧接着,工作人员又说出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凯莉雅小姐,由于您两轮合格对象都选择了另一名女嘉宾,您本轮将会面临轮空的风险。” “不!”凯莉雅站起身,接受不了的不断摇头,“这不可能!” 双人组队游戏最后一名需要接受严厉的惩罚,若是凯莉雅落单,她将接受今日的惩罚——吃掉一整包含有脚臭味,死鱼味和呕吐物味道的怪味豆。 一想象到那些令人作呕的味道,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不行,这不公平!”她大叫着,企图打破现有的规则重新组队。 工作人员道:“当然,您还有一个选择,可以使用您昨日胜利的特权,请出今日特别嘉宾来帮助您完成闯关,您想要使用特权吗?” 凯莉雅毫不犹豫道:“当然要!” 当她看到祁景安登场,眼睛瞬间亮了。 面前的男人黑发浅瞳,卷起的袖口能够看出结实的小臂肌肉,内敛的气质和温润的脸庞,让人下意识联想到神秘的东方武术。 他一定不会太弱! 凯莉雅扭头看向凌玥儿,又恢复了高傲的姿态,笑道:“看来上帝还是眷顾我的,拜伦那没用的家伙就让给你吧。哦对了,偷偷告诉你,他有口臭!” 凌玥儿微愕:“你怎么会知道?” 拜伦怒目瞪着凯莉雅,将凌玥儿挡在身后:“你这是在污蔑我!” 凯莉雅才不管这些,她得意扬扬地走到祁景安身旁,向他自我介绍。 分组正式确认,工作人员拿出四封信封,示意道:“请大家随意挑选,这是上午的游戏任务。” 拜伦看向凌玥儿:“你觉得抽哪张好?” 凌玥儿歪头:“我听拜伦哥的,你觉得哪张好就选哪张。” 对比凯莉雅的强势,凌玥儿的小女人百依百顺手段,拜伦很是受用。 他心跳加速,视线闪开不敢与凌玥儿直视,快步抽出其中一封信回来。 里面写着“牛肉,牛排以及羊肉各一斤”。 “今天的中餐食材需要大家自行外出寻找,不能依靠金钱,可以是劳动力或者脑力换取。请在11点回到别墅,最后回来的队伍将受到惩罚。”工作人员说完,镜头特意对准了时间。 现在是上午九点,只有两个小时的任务时间,相当紧迫。 拜伦面有忧色:“抱歉,我似乎抽到了最难的任务。” 凌玥儿趁着出门的间隔,与另外两队交流了一下卡牌的内容。 一个是收集三种蔬菜,另一个是葱姜蒜之类的调料。 从食材的价值上,的确肉类的难度要高不少。 凌玥儿想了想,抱着问多两句也不会少一块肉的想法跟导演确认:“规则只说了不能用钱来购买,那以物换物……” 凯莉雅强势打断她:“当然不可以!” “你满身的名牌奢侈品,拿去以物换物我们怎么办,这样很不公平!” 凌玥儿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也可以回去换上你的名牌货,这样我们就是公平竞争了。” 【哈哈哈哈哈多损呀,暴躁姐是不想穿满身的奢侈品吗?她是没有得穿啊!】 【我看暴躁姐更像赏金猎人+1】 【如果能以物换物那任务就太简单了些吧?】 导演轻咳两声:“仅劳力或脑力换取哦。” 不能用钱,也不能以物换物。 出了别墅的大门,大家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先去有卖蔬菜肉类的商超看看吧。”拜伦建议道。 别墅位置比较偏僻,最近的一家大卖场开车也需要二十来分钟,而且所有人只能共用一台商务车。 一辆车挤得满满当当,拜伦体贴给凌玥儿让出了靠窗的位置。 祁景安就坐在凌玥儿正后方,她总觉得他视线阴测测紧盯着自己的后脑勺,很不自在。 “二十分钟的路程呢,要不要聊点什么?”一位长相清纯的女嘉宾提议道。 凯莉雅扭了扭身子,想要靠近祁景安一些,被他手肘挡着没能得逞。 她不悦的说:“聊什么?你们还有心情聊天,看来你们的任务都已经想出办法解决了?” 一位男嘉宾叹了口气:“还没呢,希望去到大卖场能顺利找到办法,凯莉雅你的任务是什么?” “八人份的意面和主食,很简单。”她语气轻松。 意面价格便宜,购买量大,哪怕只是站在大卖场门口找顾客求助,也能轻而易举的完成任务。 她视线扫过正在假寐的凌玥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朝另外两名女嘉宾勾了勾手指。 三人凑到一起,细细低语。 【妙妙还睡,凯莉雅要联合其他人搞事情啦!】 【嘘,别打扰妙妙,你看拜伦的眼神,这是有戏了呀。】 【啊啊啊啊啊经典浪漫场景出现了!打瞌睡不小心脑袋靠在隔壁肩膀上!拜伦你撑住,不要太快被妙妙攻略了啊!】 微风拂过,发丝被吹起,洗发香氛的味道钻入拜伦鼻腔。 是甜甜的味道。 不光是味道,似乎就连凌玥儿贴在他肩膀上的肌肤也是软软嫩嫩的。 拜伦心中又是一阵荡漾。 他自诩阅女无数,可凌玥儿这样古灵精怪,充满了反差感的尤物,还是头一遭。 虽然现在还不清楚她接近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她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无形的肥皂泡泡猛地被戳破,祁景安突然抬腿,膝盖磕到前座,震的凌玥儿脑袋一沉,从浅梦中惊醒。 “我睡着了?”她打了个哈欠,随口解释,“昨晚的新床睡不太习惯。” 拜伦皱眉看向祁景安。 “后座太窄。”祁景安言简意赅。 “确实,而且景安个子高大腿也很长,不小心碰到是没法避免的啦。”凯莉雅立刻为队友说话。 凌玥儿有点想笑。 也不知道祁景安到底抽了哪门子的风,一个千亿富翁,居然窝在商务车狭窄的后座里,好声好气的陪着他们玩恋爱过家家小游戏。 这一分一秒,得损失多少钱? 凌玥儿透过车窗倒影瞅了祁景安一眼,不巧被他刚好抓包。 她不闪不躲,视线直勾勾看着祁景安,还带着好奇的打量他。 毕竟是三年不见,要说突然碰面没点感触,那是不可能的。 突然看到他的那一刻,心底深处无法忽视的钝痛依然会出现,但已经变得不那么明显。 她打量着他,就像在看任何一个男嘉宾,带着审视,挑剔,和陌生。 据说有一项研究表明,两个人视线相交,爱得深的人总是会先移开视线。 大约十秒左右,祁景安面无表情撇开眼。 车停下,大卖场到了。 生鲜肉类的柜台在最里面,两人一路走,站在柜台前愁眉苦脸。 拜伦算了算价格:“我刚刚看了,两个人小时工一小时肯定买不到这些肉。” 两个俊男美女站在一起,又有跟拍摄像师大张旗鼓的围在一边,来来往往不少路人都停下驻足,还有些人不明情况就拿出手机来拍照。 凌玥儿蹙眉:“也许会有好心的路人帮帮我们?节目组应该不会故意给我们准备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 跟在凌玥儿身后,准备看她热闹的凯莉雅嘲讽一笑:“别再瞎猜了,你们就是运气不好,抽到这种卡,不如直接乖乖认输。” “反正惩罚也就是吃一包怪味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眼睛一闭就吃下去了!” 听凯莉雅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刚才那个听到自己一个人落单,注定要比赛失败吃怪味豆时崩溃大叫的人不是她呢。 第151章 逆风翻盘 好胜心理就是这样的。 如果可以赢,没人会希望自己输。 拜伦执行能力强,已经找到超市负责人,希望能够赚取促销提成来换肉。 超市负责人开出了几乎不可能实现的要求,需要两人在1小时内把整个柜台的冻肉卖光,才可以换取不过三斤的牛肉和羊肉。 他取来工作人员的马夹递给凌玥儿,凌玥儿没有接。 她从进组前就清楚,哪怕临时改变了游戏流程,节目组不可能会安排这样没有意义的枯燥挑战。 “我想我们可以找些其他方法。”她试图劝说拜伦。 “方法已经有了,我们只需要努力实现就好。”拜伦也在安慰凌玥儿,“柜台的肉虽然多,但我们只要把握住机会,还是有可能实现的,不要放弃好吗?” 他误以为凌玥儿已经放弃完成任务,给她打气,加油。 凌玥儿左顾右盼,视线最终停在了柜台前的一位老奶奶身上。 她坐着轮椅,正纠结地盯着一侧冰柜里大包的冻肉。 “您想要什么?我可以帮您拿。”凌玥儿大步走过去。 她一走动,一群人也乌拉拉跟在挪。 老奶奶被这阵仗吓到,晃了晃手里的钱包,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我的钱不太够,能麻烦你帮我找块小一点的牛里脊吗?” 凌玥儿立刻打开冰柜翻找。 “您怎么一个人出门?坐着轮椅很不方便吧。”她笑着随口闲聊。 老奶奶虽然腿脚不好,但精神很不错,手颤颤巍巍接过凌玥儿找出的牛里脊,放入腿上的小框。 “孩子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一个人也习惯了。”她看出凌玥儿是在做节目,也注意到拜伦紧皱的眉头,“谢谢小妹,剩下的就不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来。” “你还有什么想买的,我来帮你找吧。”凌玥儿作势就要去推老奶奶的轮椅。 拜伦拉住她:“你这样,我们的任务就没法完成了。” 凌玥儿浑身闪烁着圣母的光辉,义正言辞道:“可是,让老奶奶一个人购物也不好吧。她根本没法拿起太重的东西,一会儿结账出门也很不方便。” 弹幕一阵狂刷:【看不出妙妙还挺善良。】 【善良过头了吧,不好好做任务,跑来献爱心给谁看呢。】 【哈哈哈拜伦现在后悔跟新人组队了吧,要是跟凯莉雅在一起,直接躺平就能赢了好吗。】 【妙妙人精人精的,此事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凌玥儿其实是在赌,这个突兀出现在人群外的老人,或许是剧组安排的np,也可能是真正的路人。 但拜伦明显不是这样想的。 他觉得凌玥儿是在做戏摆烂,她压根不打算完成任务了。 “轮椅出行很方便的,老人家能独自出门到这里,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他说。 的确a国的残障设施很健全,路上随处可见坐轮椅极速飙车的人。 凌玥儿咬唇,可怜兮兮地看他:“那,要不你留在这完成任务,我护送老奶奶出超市,我会马上赶回来的,我保证!” 拜伦松开手,表情无奈:“好吧,你一定要这样做,我也没法拦你。” 他快步回到柜台内吆喝起生意,凌玥儿则推着老奶奶离开。 她原以为老奶奶买不了多少东西,可没想到走出人群,老奶奶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抖开:“小妹,谢谢你,这些都是我想买的东西。” “真的感谢你,没有你,我可能要转很久才能买齐这些用品。” 看着这一长串清单,凌玥儿欲哭无泪。 不过,看到这有备而来的清单,她对老奶奶的身份瞬间又多了几分把握。 只是这么多东西要采购,全程推着轮椅还是太麻烦了。 她推着老奶奶到侯客区,再三表明自己会尽快找到所有商品赶回来。 老奶奶笑眯眯拍拍她的手背说:“不急,不急。” 凌玥儿犹豫过要不要去找拜伦帮忙,可万一最后np的事是她猜错了,也许会让拜伦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 她跑上跑下,额头冒出一层薄汗。 在伸手拿最上层货架的纸巾时,因为心急不小心推倒了其他货物。 “小心!”跟拍惊呼一声。 凌玥儿来不及躲闪,眼一闭缩起脑袋护住脖子。 包装袋纸箱盒哗啦哗啦倒下来,砸得到处乱响。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凌玥儿惊愕地睁开眼,嗅觉先一步察觉到那个熟悉的味道,正牢牢包裹着她。 真奇怪,明明都那么几年没见过了,一闻起这种特有的清香,脑海就会自动浮现出各种往事的片段记忆。 他们似乎靠得太近了。 凌玥儿鼻尖都要顶住男人宽厚的胸膛。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不自在地撇开脸。 祁景安抬手,想要摸摸凌玥儿因为跑动而泛红的小脸。 凌玥儿满脑门都是汗,惊慌的后退一步,差点又撞到货架上。 祁景安胳膊一伸一带,把她揽回怀里。 “我看你一直在忙,要不要我帮忙?”他眼睛直勾勾对上凌玥儿,像是要报车上的仇,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她,非要把她盯得不好意思才罢休。 凌玥儿只慌了几秒,就很快迎上那目光。 “好啊。”她说,“不过你能先放开我吗?” 她还是不太习惯紧贴过来的摄像机,几乎要怼到他们脸上,毕竟是难得的劲爆场面,跟拍也激动得红了脸。 【看他们分组心动游戏时,就觉得他们有戏!果然!!】 【不来个热吻吗?这么好的氛围哎。】 【看他们两对视真的好有p感,不过祁景安你忘了你可是凯莉雅的特别嘉宾吗,怎么能半路溜走跑去帮妙妙的忙?】 祁景安手掌用力,不着痕迹地紧了紧凌玥儿腰身。 他俯下身,暧昧地越靠越近。 凌玥儿屏住呼吸,就在她快受不了想要制止时,祁景安突然起身,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还有哪些商品要取?我来拿,你先休息休息。”他拿走凌玥儿手中的清单,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凌玥儿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帮工作人员收拾散落的货物。 不过多时,祁景安已经推着小推车回来:“好了,现在要去超市出口?” 他态度过于自然,凌玥儿也没点儿感恩之心,不光没有道谢,还谨慎核对一遍购物车里的商品。 “怎么这么快,你确定剩下的都买全了?” “当然。” 他们回到侯客区,老奶奶正看着电视,表情有些惊讶,似乎也没想到凌玥儿这么快就回来了。 老奶奶结完账,从购物袋里拿出饮料递给两人。 凌玥儿推拒:“您留着自己喝吧,我们有工作人员提供的矿泉水。” 老奶奶买的用品虽多,可都是日常生活类,还都尽量挑的是些打折商品。 在看她结账拿出珍藏的一叠优惠券时,凌玥儿才明白自己还是多想了。 优惠券积攒需要耗费很多时间,在a国,多项优惠叠加下,很多商品甚至可以0元购入。 也因此老奶奶会特意做一份详细的购物清单。 并不如凌玥儿想象的那样,有什么隐藏np。 不过就算是这样,凌玥儿心态也很好。 反正都是输,能帮帮腿脚不便的老人家,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见凌玥儿死活不接饮料,她拉着凌玥儿的手,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累着你了吧,你们在做什么类型的节目?我看你跟我孙儿差不多大的年纪,都是一样的心地善良,难得能有幸遇到,要不要去我家吃顿饭?” “奶奶有听过恋爱综艺吗?” 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懂得不少,立刻看向祁景安:“有啊,原来你跟他在谈恋爱?” 凌玥儿连连摆手,“不是的,我们才刚开始拍节目,还在接触中。” 打听到老奶奶家就在附近,凌玥儿便好人做到底,和祁景安一起帮忙送老奶奶回家。 她一路轻松推着轮椅和奶奶闲聊,祁景安拎着大包小包沉默跟在身后。 【妙妙是真不客气,感觉很没礼貌。】 【妙妙:无所谓。祁景安:无所谓。当代网友:没礼貌。】 【是有点过分使唤祁景安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妙妙讨厌不起来?】 【是吧是吧,感觉她就应该这样,恃靓行凶!】 老奶奶家不大,但很整洁,看得出老奶奶是个非常有情调的人,屋内种满了花草,漂亮极了。 凌玥儿尤其钦佩这种会生活的人,不像她,没有任务的时间里只会在家闷着长蘑菇,养什么死什么。 才进内厅,凌玥儿就看到桌上摆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老奶奶挽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身后站着一男一女。 “您孙子应该还在上学吧?”凌玥儿多看了两眼。 她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这样幸福的一家人,会把腿脚不便的奶奶独自留在家中生活。 但随即老奶奶就笑呵呵地解释了缘由。 “在读研究生呢,他们都出国啦,一年回不了几趟家。” “那您应该会很想念他们吧。” “想啊,不过我更希望他们在外过得好,就算不回来看我,我也无所谓。”老奶奶摩挲着照片,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感。 “不能为了我的身体,耽误了孩子的生活。” 凌玥儿没想到老奶奶会这样想。 但他人的家庭,她终究不便多做讨论。 等祁景安放置归类好物品,凌玥儿起身准备告别。 “不留下吃过午饭再走?”老奶奶不舍道,“我手艺很好的。” “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呢,就不留下来打扰您啦。等节目录完,我还能来看望您吗?” 凌玥儿也不想这么快离开,只是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有些担心另外三队人先行开车离开,到时他们就没法回去了。 老奶奶有些失落,她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尽管凌玥儿嘴上承诺以后回来看她,但在她看来,那不过是在说些客套话罢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笑着说:“好呀,我记得你们在超市时好像有提过什么任务,需要换取牛肉?” 凌玥儿动作一顿:“是没错,但是我不能拿您的……” 老奶奶转着轮椅到冰箱前,取出几大包刚买回的冻肉:“都给你,就当作是你好心陪我一个小时的奖励!” “可这是您辛苦收集优惠券买回来的东西,我不能拿。”凌玥儿感到良心不安。 一开始,她的确是抱着完成任务的想法去帮助老奶奶,但到了中途,当她发现老奶奶不是剧组安排的np时,她的心态就自然而然的改变了。 她没法为了游戏胜利,去向本就节俭贫穷的老人家讨要食物,也许那就是老奶奶近期的食物储备。 跟拍摄像师却突然开口:“恭喜苏妙妙小姐获得隐藏任务奖励!这些冻肉本就是节目组准备的,您可以放心拿走。” 【什么情况?我没听错吧!】 【居然真的有隐藏任务?】 【天呐老奶奶演的太像了,我一点儿也没看出来!】 【妙妙无敌!逆风翻盘!】 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反转中反应过来,凌玥儿眨眨眼:“这是真的?你们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跟拍摄像师笑道:“当然是真的。” 凌玥儿立刻转身,先给了老奶奶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等她开心庆祝,跟拍摄像师又当头泼了盆冷水:“不过容我提醒一句,目前大卖场里的嘉宾已经先行开车离开,如果您最后一位到场,依旧会被判定为游戏失败。” 凌玥儿灿烂的笑容僵住。 “她们出发多久了?”祁景安问。 “十分钟前,按这个速度,应该是赶不及了。”跟拍摄像师叹息。 【太可惜了。】 【要是能早一点完成隐藏任务就好了。】 【不要放弃啊,都到了这一步了,再努力试试吧!】 来不及过多思考,凌玥儿带着冻肉一路狂奔出门,一边拦路过的的士。 尽管现在往别墅赶已经来不及了…… 思绪混乱间,一个凌玥儿完全意想不到的画面突然出现在眼前。 低调奢华的跑车伴着轰隆声停在面前,祁景安帅气登场,降下车窗,“快上车。” 【???】 【大家都在苦逼挤商务车的时候,他居然可以开车炫富?这是在作弊!】 【不愧是特约嘉宾,真帅!不过大叔你还记得吗,你可是凯莉雅的队友啊喂!】 【坑爹新人队友实锤了哈哈哈哈哈。】 祁景安的钞能力已经无敌了。 凌玥儿满头黑线上车,跑车一路疾驰,推背感拉满,速度快到凌玥儿手心都微微冒汗。 也许这个速度,她还有希望赶上另外几队。 她盯着手机的时钟,给拜伦连发了几条消息询问他们目前的位置。 拜伦打来电话:“你去哪儿了?我刚才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只好先上车了。” “手机静音了没有听到电话,你们到哪儿了?可以想办法拖延一下时间吗?我刚才拿到了隐藏奖励,我们可以赢的!”她迫不及待的说。 拜伦顿了顿:“嗯……你现在在回来的路上?其实也不用太着急。” 窗外猛的闪过一辆黑色商务车,车子停在路边,周围围着一群人。 似乎有些面熟。 “剧组的车抛锚了,如果你已经在回来的路上,待会儿可以捎上我一起回去吗?”拜伦略有些尴尬。 第152章 真的是游戏奖励 跑车高速驶过。 凯莉雅被尾气喷了一脸,郁闷得破口大骂:“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开那么快赶着投胎啊!” 眼看时间已经快要到十一点,车子半路抛锚,打车又打不到,拜伦看向工作人员:“如果所有人都迟到,游戏判定规则要怎么改?总不能算所有人都输吧。” “11点的期限取消,最后回到别墅的小队视为游戏失败。” 拜伦松了口气。 电话里,凌玥儿似乎跟其他人在低声说些什么。 已经跑出十几公里的车突然停下,掉头停在拜伦身边。 拜伦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凯莉雅已经扑到车窗前兴奋道:“天呐,原来这是你的车?好酷!祁景安,你果然是我的好搭档……” 她视线落在副驾驶的凌玥儿身上,未说完的话顿时像沙子哽住喉咙,卡壳了。 拜伦的视线也在祁景安和凌玥儿之间打转。 他没有多问,开门上车,问依旧傻站在门外的凯莉雅:“你不上车吗?” 凯莉雅面色古怪地上车。 跟拍摄像师被挤到角落里,小心翼翼地切换视角。 【确认过气氛,是我爱看的修罗场。】 【我有点激动,好期待暴躁姐接下来的表现!】 【家人们这也太尴尬了哈哈哈哈,我已经开始快乐了。】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慢慢凝滞。 凯莉雅恨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率先向凌玥儿开火:“你为什么会跟我的队友在一起?吃着碗里还要惦记别人的碗,苏妙妙你的吃相未免有些太难看了吧!” 凌玥儿立刻向摆在正前方的机位表清白:“大家都知道的哦,可不是我故意勾搭祁景安的,是他喜欢我,才会想方设法接近我。” “我的心一直是拜伦哥的,绝对不会轻易动摇的。” 凯莉雅不可置信地看向祁景安:“你可是我请出来的特别嘉宾!你怎么能不帮我,跑去帮别的女嘉宾呢!” 祁景安淡定目视前方,油门踩地轰响。 “我也帮了你。”他看了眼后视镜,明目张胆地偏向凌玥儿,“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我可以现在放你下车。” 真要被祁景安赶下车,让她步行回家,那比赛就必输无疑。 人在车上坐,不得不低头。 凯莉雅不快地撇撇嘴,朝摄像头委屈地抱怨了几句。 不少粉丝心疼地给她氪金买火箭地雷,凯莉雅见观众买账,说着说着就开始眼泪汪汪,默默低声抽泣。 挤在正中间的拜伦已经不知该作何表情,他安慰好凯莉雅,还要照顾凌玥儿的心情。 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开心的是凌玥儿能得到隐藏关卡奖励,尴尬的是自己一事无成,最后还要靠新人带飞。 “你是怎么看出那位老奶奶是隐藏np的?”他由衷钦佩地问。 “我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中途都准备放弃完成任务了,没想到……老奶奶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凌玥儿拎起大包的冻肉给拜伦看:“今天中午有口福啦,还是拜伦哥你下厨吗?我之前看直播时就很想尝尝你的手艺。” 拜伦笑道:“当然。” 他和凌玥儿聊得开心,祁景安眼神若有若无地往后视镜飘。 拜伦察觉到,却依旧我行我素。 因为节目组的要求,彼此不能询问对方的职业身份,但光是这辆车,就能看出祁景安身份不一般。 帅气的外表,健硕的身材,多金,再加上一点点人格魅力,就足以对他目前的地位产生动摇。 此前拜伦很享受被其他女嘉宾另眼相看的感觉,但现在,祁景安的横空出现,让他隐隐感觉到了一丝危机。 也因此,他对吸引了祁景安注意的凌玥儿,态度更加上心。 凌玥儿也很意外拜伦突如其来的转变,先前她还有些担心拜伦会不会多想,误以为她是故意撇开他,想要独自完成隐藏任务。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果断拉上拜伦一起行动的。 多好的增进感情的机会,白白便宜了祁景安跑来英雄救美。 她拆开老奶奶额外塞给她的薯片,先是自己吃了一片。 “拜伦哥,要不要吃薯片?”她指尖夹着薯片,态度分外自然地递到拜伦嘴边。 对上那双笑盈盈的眼睛,拜伦耳根悄悄地红了。 他张开嘴,就着凌玥儿的手吃掉薯片。 祁景安猛地刹车停下,一个漂亮的甩尾转弯,大家都被晃得四仰八叉。 尤其是坐在正中间的拜伦,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都贴到了凯莉雅身上。 拜雅p党死灰复燃。 【壁咚哎,甜甜的恋爱出现了!】 【怎么办,凯莉雅的眼神好朦胧梦幻,跟拜伦好好磕啊!】 【我截图了。】 凌玥儿暗暗瞪了眼祁景安:“你故意的?” 祁景安解开安全带,纤长手指捏住凌玥儿的脸蛋,不轻不重一拧:“你不也是故意的吗?” 手一触即收,摄像师还没来得及捕捉到这个画面,祁景安已经下车关门。 “跑得可真快。”凌玥儿还击失败,讪讪收回手,车门突然从外侧被打开。 是祁景安特地绕了一圈给凌玥儿开门。 “你至于吗?”凌玥儿都惊了。 以前他们在一起时,祁景安也没少帮她开车门。 可现在他们离婚已经整整三年,生个娃过了三年都能跑能跳了,都过了这么长时间,祁景安到底是何苦跑来a国这么做戏? 总不会是他苦苦找了她三年,终于发现她的行踪,激动的脑袋一拍就跑来看她吧。 凌玥儿顶着满脑门的问号,想问,又碍于身份不能暴露,最后只能硬生生咽回去。 祁景安突然探过身,手臂支在靠椅上。 他目光冷冷落在凌玥儿唇瓣上,眯着眼,不知在思考什么。 这场景才刚刚经历过,凌玥儿已经有了被戏耍的经验,淡定地勾唇一笑。 “怎么,就这么喜欢我,想要亲近我吗?”她挽起耳边的发丝。 祁景安轻笑,手臂伸长,拿起凌玥儿身侧的购物袋。他没有解释,但动作无一不是在暗示凌玥儿自己想太多。 【大叔好会撩啊!!!】 【怎么办我也心动了。】 【妙妙是我家拜伦的!老男人走开走开!】 【拜伦你可争点气吧,媳妇儿都要被勾跑了你还不来!快急死妈妈了。】 “我来吧,毕竟是我们队的任务物品。”拜伦抓住购物袋,从祁景安手中强硬地夺走。 购物袋在两人手中,瞬间成了暗中较量的绳索,只可惜这不是拔河绳,塑料袋连两个成年男性三分之一的力道都承受不住,东西差点散了一地。 祁景安松开手。 拜伦紧了紧袋口,转身,手伸向凌玥儿,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走吧?” 在祁景安阴沉的目光中,凌玥儿没敢真把手给搭上去。 她怕祁景安发疯。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凌玥儿就是莫名有这样的预感。 她跳下车,挽住拜伦的胳膊拉着他快步往别墅走。 导演已经等在客厅里,趁着凯莉雅纠缠祁景安的功夫,凌玥儿小队获得了比赛的胜利。 晚一脚进门的凯莉雅这才想起比赛规则,懊恼得不行。 都怪祁景安,要不是被他气到,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不过前后脚的功夫,另外两队也搭上顺风车回来,最后一队比较惨,拿到的怪味豆里有一半都是奇奇怪怪的味道。 吃完以后,女嘉宾几乎是跑着冲进洗手间呕吐。 惩罚结束,导演笑眯眯拿出四张卡牌:“获胜的小队可以抽取一个奖励。” 拜伦推推凌玥儿:“这次换你来抽。” 四张卡牌都是倒放,背面花纹一模一样,也没点提示。 反正都是奖励,抽哪张应该也无所谓吧。 凌玥儿随意选中最右边那张,扯着卡牌往外拉。 卡牌纹丝不动,导演指尖很是用力:“确定要这张?” 凌玥儿:“???” 她迟疑了。 “这真的是获胜的奖励?其中不会还包含有惩罚吧?”拜伦也发觉导演的态度有些不对。 “都是奖励,不过奖励也分好与不好。”导演含糊其词。 “这可怎么选?”凌玥儿收回手。 这张牌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反正导演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都要整点节目效果出来。 “没关系,你选吧。”拜伦不假思索地说,“能赢得比赛,也是你的功劳。” “好。”凌玥儿果断抽出右边那张。 牌面翻转,上面写着:“三人共餐。” 导演贴心解释:“三人共餐,恭喜抽卡女嘉宾可任意挑选两位男嘉宾一起单独就餐。” 凌玥儿:“……” 她怒气冲冲回头:“导演,你有没有搞错,这算什么奖励啊!” “不需要自己辛苦做饭,就能有现成的大餐享用,这怎么就不算奖励呢?”导演露出缺德的笑容,背着锅盖光速跑远。 【哈哈哈爱了爱了,这个节目组是真不做人!】 【妙妙选拜伦和祁景安!我要看甜甜的修罗场!】 【修罗场还能甜吗?刚才在车上气氛就已经很紧张了,我已经不敢想他们三个人坐在一张餐桌上,会是什么场面。】 选祁景安是不可能选的。 她来恋综是为了接近拜伦的,好好吃饭不好吗?为什么要配合剧组搞节目效果。 凌玥儿视线扫过另外两位男嘉宾,他们都饶有兴趣的站在一旁,其中一位甚至朝凌玥儿俏皮的眨了眨眼。 凌玥儿立刻下了决定,看在他这么积极的份上,就选他当电灯泡。 她看向跟拍摄像师:“我选拜伦还有……” 祁景安轻咳一声,突然打断凌玥儿的话:“你选的是谁?” 凯莉雅不屑的插嘴:“还用想吗?她肯定选你跟拜伦,小骚蹄子就喜欢勾搭男人,还一次两个。” “凯莉雅,这么说不好吧。”一个女嘉宾弱弱的说,她长的比较清秀,凌玥儿依稀记得粉丝叫她小白花。 “我说话就是这么直,听着是不太好听,可事实就是这样啊。”凯莉雅理直气壮。 她暴躁姐的名号可是进组第一天就打响了的,大家都知道她什么脾气,但又因为她足够直爽率真不做作,意外收获了观众的喜欢。 凌玥儿呵呵冷笑,总有这种人,拿着直爽人设,就是不干人事。 她没好气道:“就算你是直肠子,也没必要用嘴拉吧,天天满嘴喷粪,也不知道自己得意个什么劲。” 凯莉雅手里杯子一摔,站起身一副要撕逼开打的架势:“你跟我抢队友你还有理了?” 凌玥儿哪会怕她,抱着胸小下巴昂的高高的。 “怎么,你不爽了?自己看不好男人,跑到我这儿来献殷勤,你不爽你找祁景安啊,拿我出什么气。” 凯莉雅咬牙,伸手就要拽凌玥儿的头发。 凌玥儿早有准备,不过还不等她出手,祁景安大步挡在凌玥儿身前,拜伦晚一步没能抱到凌玥儿,只能退而求其次拦住凯莉雅。 “大家之后还要相处好几天,没必要闹得这么僵。”拜伦劝道。 凯莉雅也不是真想开打。 她扭了扭手腕,愤恨的说:“有苏妙妙在,我恐怕忍不了几天就要退出这个节目了。” 凌玥儿冷嘲热讽:“好呀,你赶紧退出,我相信屏幕前的姐妹多得是人想接你的位置。” 【难得看暴躁姐吃瘪,竟然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看妙妙怼人好爽是真的。】 【所以妙妙到底准备选哪个电灯泡一起吃饭呢?】 接收到弹幕的催促,工作人员再度询问凌玥儿:“请问您除了拜伦先生,另外要选择哪位嘉宾一起用餐?” 祁景安回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凌玥儿。 凌玥儿看看他,又看看凯莉雅。 要不要因为气凯莉雅带上祁景安,这是个艰难的选择,也是一种双重折磨。 带上祁景安,不光是会气到凯莉雅,她也可能损失一顿完美的午餐时光。 但一想到在车上,因为祁景安的虎视眈眈,拜伦对她青睐有加,凌玥儿心中那一丁点儿犹豫又被打消。 “另一位选祁景安。”她眼一闭,还是选择了节目组最期待的走向。 祁景安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不要多想,我对你可没什么意思。电灯泡而已,无论选谁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凌玥儿躲开,一面解释,“最主要的是,带上你能气死凯莉雅。” “我明白。”祁景安顺从道。 本来已经息事宁人的凯莉雅听到这话,气到要吐血。 小白花忙好言好语的安抚她,时间已经不早,他们还要忙着准备中午的午餐。 最擅长厨艺的拜伦不在,一会儿做起饭来,他们还有得是头疼的时候。 跟着工作人员饶了个大圈走到后院,小花园里已经布置好了餐桌和座椅,四周还悬挂了氛围感满满的纱幔和鲜花。 唯一美中不足的点是,那张桌子,居然是面对面两人座的四人桌。 也就是说,在一桌大餐美食面前,他们可能还需要为了座位纠结争论一番。 凌玥儿:“……” 很好,看来这也是剧组特意安排的。 第153章 死不认账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桌前,不约而同看向凌玥儿,都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凌玥儿毫不犹豫坐到拜伦那一侧。 祁景安略有些失落的收回手,唇角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 “玥儿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拜伦挑了个最好接起的话题。 “我嘛,平时休息时间其实不多,大部分都是看看综艺放松一下心情,再睡个懒觉,偶尔健身,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凌玥儿直直望向拜伦,全程无视祁景安。 “拜伦哥你呢?” 两人交谈甚欢,摄像师特意将镜头对准祁景安。 他一直沉默地看着两人,没有强行插话,餐桌上特意摆有一叠清蒸基围虾,祁景安手上不停,很快剥好一盘虾递到凌玥儿手边。 凌玥儿微微颔首以表谢意,一面惊讶钦佩道:“你还会钢琴?好厉害,我最近很喜欢一首钢琴曲子,单曲循环了很多遍呢!” “别墅偏厅就有一架钢琴,吃过晚饭我会过去练琴。” “那我能去欣赏欣赏嘛?” “当然,我可以试着弹弹你喜欢的那首曲子,还有我最近正在练的那首,也许你也会很喜欢。” 【拜伦太会了,这不就是顺理成章的单独约会吗?】 【钢琴房约会,有点浪漫哦。】 【啊,太惨了,大叔有点可怜,一直被晾在一边。】 【妙妙快看看大叔吧,他一直等着你呀。】 【妙妙是故意这样选的吧,她喜欢拜伦,想让大叔死心,才故意不搭理他。】 这样的手段,祁景安并不陌生。 三年前,他逼着凌玥儿离开也没少用过这样的手段。 果然是因为记恨他,她才会假死离开吗? 不论怎样,确定她还活着,祁景安就已经知足了。 起初,他其实并不过分奢望凌玥儿能回到自己身边。 然而每次看到她与拜伦坐在一起的样子,心底会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躁意。 就好像本能想要捍卫自己的领地,守住自己的女人,他对拜伦的敌意强烈到祁景安自己都有些心惊。 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静。 凌玥儿说走就走,一句话也没有留给他,抛下他一个人,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也一概不知。 她看上去已经完全放下了过去,面对他时不再惊慌失措,小鹿乱撞,正积极地寻找着下一位意中人。 只有他,还像个老古董,执着于过去,被困在往事里。 食之无味的午餐过后,祁景安吩咐高勉查一下拜伦的底细。 高勉顺带汇报完近期的公事,试探地问:“徐小姐问您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祁景安脱下外套,“她有什么事吗?” 高勉说:“大概就是关心的问问。” 祁景安神色冷淡,“你说不知道就好。” 恋综录制预期一共八天,现在已经是第四天。 祁景安原本打算是恋综结束后就回国,可现在,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吃过午饭后,大家有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拜伦一路送凌玥儿到房间门口,凌玥儿打了个哈欠。 “拜伦哥,我先去补补觉啦,一会儿你能来叫我一下嘛?我怕闹钟不好用,会睡过头。” “昨晚是真的没睡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拜伦笑容加深:“好啊,你快进去吧。” 凌玥儿腼腆一笑:“你先走,我想等你走了再关门。” 在摄像头的拍摄下,直到拜伦穿过转角,她才不依不舍地关上门。 门一关上,凌玥儿卸下伪装,愁眉苦脸地倒在床上,抱着枕头翻了两圈,给张继打电话。 “怎么办,祁景安找到综艺来了。” 张继似乎也在睡午觉,声音低沉:“找就找咯,你们都离婚了,他也没有权利再管你找新男人。” 凌玥儿压低声音:“万一他想玩什么捆绑监禁py,把我绑架回国怎么办?你会来救我的吧,不如你现在就来综艺吧!” 张继啧了一声。 “节目组里到处都是直播摄像头,有什么好担心的?等综艺录制结束,有什么不对你再跟我联系。” “既然他还有心找到你,你也是时候跟祁景安做个了结了。” 他说完挂了电话,留下凌玥儿一个人纠结苦恼。 最后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头晕脑涨地被叫起床。 考虑到上午的任务比较难,下午节目组安排的活动就轻松很多。 工作人员拍拍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后才开口道:“下午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寻找心仪的对象聊聊天,交流一下各种的兴趣爱好。” “就这么简单?”小白花疑惑地问。 “当然还有后续。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相处,我相信大家相互之间其实也早已经熟悉了不少。在晚饭开始前,你们需要确认八人中,金钱猎人的男女数量,写在卡牌上交由我统一回收。” “猜中的人,将获得一个神秘奖励。” 凌玥儿冷哼道:“不会又是中午那种堪比整蛊的奖励吧。” 工作人员哈哈大笑,一点儿也不卖关子:“好吧,为了避免你们消极怠工,我还是说个清楚。猜中的嘉宾,可以任意确认一个人的真实身份。” 【狼人查杀终于开始了?】 【原来八人中男女金钱猎人的数量不一样啊,我还以为就是普通的二对二呢。】 【节目一开始只有六位嘉宾哦,男女人数不对等倒是很正常。不过到底谁会是金钱猎人呢,我现在看,感觉每个人都有嫌疑。】 涉及到身份问题,原本不在状态的几人顿时就精神了。 凌玥儿靠向拜伦:“你来得早,觉得哪些人比较可疑?” 拜伦挑眉,“你就不怕我误导你?” “不怕啊,我觉得拜伦哥是恋爱猎手。”凌玥儿手臂不经意贴上他,因为睡意还未完全清醒,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泪光闪动,她姿态很是放松地靠在拜伦肩上。 拜伦侧过头,肩膀变得僵硬,有些拘谨地说:“凯莉雅很可能是金钱猎手,刚才工作人员提起答题奖励时,我感觉到她面色明显变了。” “之前相处中,我感觉到贝娜有过于明显的功利心,她的眼神里总是充满了野心,但伪装得比较好。” “还有……” “你提了这么多人,为什么不说说你自己呢?”祁景安突然走来,凌玥儿感觉到身侧的沙发一沉。 她没有回头,望着拜伦笑盈盈道:“就算拜伦哥是金钱猎人,我也无所谓的。” “我有很多很多钱可以挥霍,节目组的奖金对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更多。” 原本还想着要怎么跟祁景安对峙,但凌玥儿好一张大饼盖下来,拜伦听完哭笑不得。 “妙妙,听你的意思,原来你只是想要包养我?” 凌玥儿俏皮地眨眨眼:“你会觉得我是在羞辱你吗?在我看来,这其实是各取所需。我想要你的爱,如果你需要我的钱,而我又有很多,那给你一些又有何妨?” 这的确会是有钱人惯常出现的想法。 拜伦若有所思地摇摇头:“谢谢你为我考虑这么多,不过,我并不是那种为了钱而随意出卖感情的人。” “但我希望我们能更加深入了解彼此。” 凌玥儿惊讶又惊喜,坐直了身子红着脸不断点头。 祁景安再也看不下去,拉着她不由分说往外走。 “你做什么?”拜伦抓住他的手腕,眉头紧皱,“妙妙并不想跟你接触,希望你能留有一点绅士风度,不要给她造成过多的困扰。” 两人都是一米八几的个子,把凌玥儿夹在中间,顿时左右为难。 她抽了抽手腕,祁景安掌心用力,纹丝不动。 “你了解她多少?你知道她的过去吗?不过认识一天,你既不是她的恋人,也不是她的老公,还没有资格阻止我。”祁景安抬眸,眼底是骇人的弑杀狠戾。 拜伦被这突如其来的杀意镇住,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就这停顿的几秒之间,祁景安已经拉着凌玥儿走远。 拜伦攥紧双拳,察觉到祁景安话中的含义。 【原来他们以前就认识?该不会是前男友找上门求复合吧!】 【那为什么妙妙初见面时不认识他?】 【有没有一种可能,祁景安暗恋苏妙妙,但是苏妙妙一直不知道,直到上了恋综祁景安终于忍不住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凌玥儿被他拽得踉跄,几次差点摔倒。 跟拍却没有上前阻拦。 她暗自咬牙,使出特训的战术扭动手腕,依靠骨骼结构摆脱祁景安的桎梏。 但祁景安这几年明显也没有闲着,凌玥儿那点体术在他手下没走过两招,就气喘吁吁地被按在墙上不能动弹。 “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祁景安沉声道,语气里有明显的怒意,“玥儿,你擅自离开这几年,难道就没有一点话想对我解释吗?” 凌玥儿笑了。 她想不明白,祁景安为什么能以受害者的姿态来质问她,离婚后她的死活去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不成她要假死,还得先跟前夫通个气才能走? 这可真是几年来凌玥儿碰到的最大的笑话。 “很好笑吗?”祁景安结实的胸膛又靠近了些,带着十足的压迫侵略感。 凌玥儿笑容渐渐淡了,化为了无奈,“祁先生,我想你大概是认错了人,我可不是你口中的玥儿鸟儿什么的。” “你见面起就口口声声说对我一见钟情,我当时还觉得你只是对待感情方面有些轻浮,没想到原来是把我当成了替身?” “而且,这里到处都是直播摄像头,我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手脚,不要这样随意对我动手动脚,真的……很恶心呢。” 【在恋综里找替身?脑子有坑吧!】 【好感度直线下降。】 祁景安呼吸一窒。 三年了,他无数次恳求过上天,希望玥儿的死,不过是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 现在凌玥儿就在眼前,他们离得那么近,只要再靠近一点,就可以相拥地距离。 然而那句轻描淡写的恶心,让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是不是真的出现了错误。 他从没想过玥儿会这么抗拒他的亲近,要知道就算是离婚时,她也依旧很喜欢黏着他。 他的心口被措不及防狠狠插了一刀,无数刀。 祁景安眼眶泛着红:“凌玥儿,你可真够狠心的,你想报复我多的是办法,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凌玥儿撩起眼皮,对上那双深情中难掩痛苦的浅眸。 她表情平静没有一丝波动,带些漠然,甚至有点走神。 原来她的死对他来说也算得上是折磨。 一开始凌玥儿的确是带着报复的心理离开的,可是渐渐的,当她从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中走出来,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她去世的消息,只会伤害到那些深爱着她的人。 对于已经移情别恋,离婚后就马上娶亲的祁景安而言,她就好像世界上,每一秒钟都会死数十个的陌生人。 谁会为这些陌生人的死感到痛苦呢。 什么在他心里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之类的想法,也毫无意义。 不爱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挽回不了。 “祁先生,如果你实在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我只能找工作人员了。” 她朝一旁的工作人员招手,打算尽快脱身离开,却不想祁景安突然扛起她,闪身进身后的小房间。 门被重重锁上,下一秒凌玥儿被顶在门板后,两人紧贴在一起,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起伏变化。 “祁景安,你疯了吗?!”凌玥儿愕然,手肘下意识撑在胸前,勉强留出一丝空间,却仍然挣脱不开。 女人的力气,到底是比不过男人的大。 “没错,我是疯了。我应该第一时间把你带回国,而不是在这里看着你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他声音颤抖,夹着些微不可闻的哽咽。 凌玥儿指尖动了动。 就算一切都过去了,看到祁景安这副样子,她还是会感到于心不忍。 然而为了任务,她必须抛开个人感情,这是从入职起工作这么多年以来,每一位前辈再三告诫过的重要注意事项。 她必须不露破绽,才不会让那些替她准备身份资料的后勤工作白费。 “可是,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歪起脑袋,不为所动地说,“我是苏妙妙,你真的认错人了。” 祁景安冷眼看她:“你忘了那次你假扮谢莹莹被我一眼识破的事了?真以为死不认账,就能骗过我吗?” 第154章 分组争夺赛 “可我真的不是……” 凌玥儿已经没脾气了。 身后的门被拍响,工作人员见敲门不开,急忙找来钥匙。 凌玥儿听着锁扣被转动的声音,顿时有了底气:“你可以松开我了吗?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会向剧组反映你的不当行为!” 祁景安眯着眼,忍不住狠狠咬了一下她的唇瓣。 门锁被打开,工作人员推了两下没有推开,赶在撞门前,凌玥儿冷着脸打开门。 “您还好吗?”工作人员赔笑道,眼睛往她身后的房间里飘。 “不是很好,真想不到贵组竟然选嘉宾都不筛选一下,被这样的疯子缠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她不悦地走开,高跟鞋咄咄逼人,踩出凶器的架势。 工作人员往里看。 祁景安正捂着腰,半倚在沙发上。 某个不可言喻的部位似乎受到了重创。 “您需要医生吗?”工作人员点头哈腰,“下次您想做什么,还是得提前跟导演打个招呼。这次事出突然,跟拍摄像师没反应过来,把先前的事全程录上去,网友吵得很厉害……我们也是没办法,只能强行开门。” 祁景安连夜收购整个剧组,有钱就有特权,哪怕是出了这种差错,导演也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圆过去。 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祁景安缓了缓神,“没事,是我有些失控了。你们出去吧,走时把门带上。” 凌玥儿回到大厅,拜伦正跟其他几位嘉宾闲聊。 看到凌玥儿回来,他想要打招呼,张了张嘴又把到口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凌玥儿先去洗手间补过妆,这才坐到拜伦身边。 “还好吗?祁景安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拜伦看着她,即便有口红掩饰,他还是敏感察觉到凌玥儿唇角的破口。 天蓝色的眸子瞬间暗沉。 “他疯了似的,可能把我误认成了他以前的爱人,我跟他解释他也不听,还强吻我。”凌玥儿一脸晦气,“我刚刚气上头狠狠踹了他一脚,祈祷他的蛋没出问题,不然我还得头疼怎么赔偿医疗费。” “真的只是误会嘛?我看没准是你有所隐瞒。”凯莉雅说着,上上下下打量着凌玥儿:“看你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没想到还能带个拖油瓶来节目组捣乱。” 小白花拉住凯莉雅:“别说了,妙妙也不想这样的。” 她好像是在帮凌玥儿说话,但又好像帮着凌玥儿承认了凯莉雅说的那些话。 弹幕也已经变成一团乱麻,各家粉丝都看不顺眼对方。 【小白花可真够有意思的,这不是向着凯莉雅,暗戳戳内涵妙妙吗?】 【妙妙实惨,被男嘉宾欺负也算了,女嘉宾也合伙排挤她。】 【人家又没有无缘无故排挤她,都是事出有因的好吗!】 【别跟我来受害者有罪论这一套,妙妙来的第一晚,凯莉雅就看她不顺眼又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看我不爽,但是这些事情我跟你没什么好解释的。”凌玥儿不搭理凯莉雅,拉着拜伦的手晃了晃,“拜伦哥,你陪我出去散散心好吗?” 有天然的好感加成,再加上她表现出来的那些细节,拜伦还是倾向于信任凌玥儿的。 “马上要开始投票了,等晚餐后,我再陪你出去散步好吗?”他笑容温和。 凌玥儿嘟嘟嘴:“好吧。” 祁景安在房中休息了一阵,还是工作人员敲门提醒时间,他才再度回到大厅,挑了沙发一角坐下。 工作人员依次发下卡片,凌玥儿很快填好,第一个把卡片交还给工作人员。 “你怎么这么快?”拜伦惊讶道,“不再多考虑一下吗?” “不用了。”凌玥儿已经没什么心情争第一了。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会装。反正也看不出个准确答案,她随手写了二对二。 凯莉雅暗暗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 小白花在一旁问她:“阿雅,你准备选什么?” “实在太纠结了,我还没想好,你呢?”凯莉雅瞟了一眼小白花的卡片,写着三女一男。 她眉头猛地一跳。 “三女一男?未免也太多了吧。难道你觉得我也是赏金猎人?” 小白花收起卡片,慌乱地解释:“我只是随便写写,节目组不是最喜欢搞事情吗,也许他们会故意这么安排的呢?” “哎呀,被你这么一说我就更纠结了。”凯莉雅挠挠脑袋。 【装,接着装。】 【半天了还不写答案,原来是搁这套别人的话呢?】 【就我一个人好奇凌玥儿的答案对不对吗?她想都没想就交上去,万一真被她瞎猫碰上死耗子那岂不是节目效果爆炸。】 磨磨蹭蹭半晌,答案卡终于收齐。 工作人员表情严肃地看过一遍,惊讶道:“居然有两个人猜中了,真厉害。”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想到底是谁是会那两个幸运儿。 “恭喜苏妙妙和凯莉雅!” 【居然真被我说中了!妙妙该不会是有后台答案吧!】 【过分了啊节目组,怎么好事次次都有苏妙妙,要捧她也不必这么明目张胆吧!】 【真的没有剧本吗?我不相信。】 要不是凌玥儿真没有从导演那儿得到任何消息,她都忍不住要怀疑自己的运气了。 面对拜伦震惊的目光,凌玥儿苦笑着说:“我真的是随便瞎猜的。” 拜伦点点头:“看来以后有什么抽奖任务,还是得找你来。” 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两位获胜者单独走进节目组准备的秘密小屋。 “您想要查看谁的身份信息?”刚进门,入目的就是大屏幕上这一长串文字,下方是八个人对应的大头照。 凌玥儿目的明确,径自点开拜伦的大头照。 照片翻转,清清楚楚写着“恋爱猎手”四个大字。 凌玥儿大大松了口气,露出开心的笑容。 【啊啊啊磕到了。】 【妙妙果然最关心拜伦呢,已经完全沦陷了。】 【不像隔壁凯莉雅,纠结来纠结去,一看就是个赏金猎人。】 【嘘,不要跨屏剧透啊!】 从房间出来,凯莉雅半途赶上凌玥儿:“你查看了谁的身份?” 凌玥儿睥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不想互换信息吗?”凯莉雅眼眸一压,“今天的任务是猜人数,明天后天就可能是猜测具体的人名了。” “哦。”凌玥儿不感兴趣地说,“我管你们谁是赏金猎人谁是恋爱捕手,我来恋综是来谈恋爱的。” 确认了拜伦是恋爱猎手,她已经无需再考虑其他人的事。 “这么说,你查看的是拜伦的身份?”凯莉雅紧追不舍。 凌玥儿警戒地看她:“不是说互换信息吗?不如你先说说你查看了谁的信息?” “我看了男二的。”凯莉雅表情难得有几分诚挚,“他是赏金猎人。” 按照半数计算,三个男嘉宾里只剩一个赏金猎人,如果凌玥儿确认了拜伦的身份,那就只需要猜剩下两个嘉宾的身份。 “是吗。”凌玥儿回到房间门前,向凯莉雅告别:“如果你是个赏金猎人,很有可能会放出假消息来迷惑他人,所以我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话。” “去其他人那儿扎堆使坏去吧,别指望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凯莉雅吃了个闭门羹,朝跟拍镜头撇了撇嘴。 她自知先前确实把凌玥儿得罪的太狠,一时半会凌玥儿不信任她也很正常。 第二天一早,凌玥儿循着香喷喷的煎蛋和油炸物的香气下楼。 “是谁这么勤快,竟然舍得一大早起来做早餐。”她探头探脑。 祁景安一身休闲西装系着围裙,手里长筷拨弄着锅里的油条,看起来怪异又憋屈。 凌玥儿表情瞬间扭曲。 这个老男人,真是没完没了! “昨天听你说想吃油条,反正早上也是闲着,就试着做了一些。这是刚出锅,吃吧,还有豆浆。”祁景安已经一扫昨日的狼狈,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柔情似水。 【果然早起的鸟儿有狗粮吃,虽然我知道他很下头,可以大叔真的好帅啊。】 【一点也看不出已经31岁了。】 【男人31也不老啊,是正有魅力的年纪。】 【他真的好温柔好细节呜呜呜,油条做起来应该很难吧,他炸出来的看起来好好吃。】 【我馋了。】 酥脆的油条混着豆浆的香气飘进凌玥儿鼻中,她果断屈服于美食,闷不作声地尝了一口。 比冰冷干噎的三明治好吃多了。 “好香啊。”陆陆续续有嘉宾下楼,祁景安脱去围裙,端着盘子上桌,就坐在凌玥儿身边。 “我做了8人份的早餐,不嫌弃的话,大家一起吃点吧。” “那我们也不客气了哦。” 小白花笑道:“谢谢景安哥,你真的很厉害,我就很不擅长这类炸物,害怕会有油星子炸到身上烫伤我。” “我也不是经常做这些。”祁景安淡笑。 拜伦姗姗来迟,一眼就看出祁景安的心思,不屑地走到一边。 “拜伦哥不来尝尝吗,味道真的很好。”小白花关心地问。 拜伦视线停在埋头干饭的凌玥儿身上:“不用,我在房间已经吃过了。” 见拜伦下来,凌玥儿速度吃完抹了把嘴,拍拍屁股走到他身边。 “不会被一顿饭就给收买了吧?”拜伦调笑道。 凌玥儿嘿嘿一笑:“反正都做好了,不能浪费粮食。” 八点整,工作人员带领嘉宾们转移到室外草坪上。 “今天的分组小游戏规则如下:由四位男嘉宾先进行体能比拼,四位女嘉宾站在倒数第一关的起点,谁能先一步背上心仪的女嘉宾到达终点,将会自动组成今日p。” “允许中途抢夺心仪女嘉宾,但也需要注意力度哦~” 说完,工作人员还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其中一位男嘉宾看着100米障碍赛道哀嚎:“不是吧,早饭才刚吃完,都还没消化就要比赛了?不该贪吃的,还是拜伦有先见之明。” 【看来今天是男士的主场了。】 【又有肉搏战可以看了吗?大清早就看这么刺激的东西会不会不太好?】 【求求节目组了,让我的幻肢休息一下好吗?】 【恕我直言,我就是冲着这些年轻貌美的来的,节目组不要停!!骚死我吧哈哈哈哈。】 几个男嘉宾热身后干脆脱掉上衣大秀身材,唯独祁景安还穿着件t恤,但也不难看出衣服下优秀紧绷的肌肉线条。 他遥遥望着凌玥儿,用口型说了句:“等我。” 凌玥儿立刻换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一心一意给拜伦打气。 【大叔是不好意思吗?怎么不脱衣服!我还想截图当壁纸呢,失望。】 【华国人比较含蓄吧。】 【这都放不开,比赛还想跟拜伦抢妙妙,估计也没戏了。】 弹幕热热闹闹,节目组弹出情侣预测投票框。 苏妙妙和拜伦的p组合瞬间居高不下,远超其他情侣。 毕竟这四队里,只有他们两个是正式确认过心意的p,而且拜伦也已经实锤认证是恋爱猎手,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只需要坐等看两人甜甜的恋爱。 一声哨响,男士之间充满了原始肉搏的比拼正式开始。 这种看着几个男人争夺自己的感觉很是微妙,凌玥儿情不自禁被吸引视线,一面又忍不住暗暗吐槽剧组的无下限。 百米赛跑中间有一关居然是泥潭抢球,四个人顾不得体面,争得面红耳赤,混身都被泥浆裹满。 令人血脉喷张的肌肉线条更加清楚明显,透出野蛮的征服,尤其配合着男人们势在必得的眼神,更是充满了诱惑感。 以至于祁景安冲到凌玥儿面前时,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他实在太快了,几乎不给凌玥儿反抗的机会,一把扛起她往终点跑。 “不要,放开我!” 凌玥儿拍打祁景安的肩膀,惊慌失措的看着身后不到十米远的拜伦,手向他伸去:“拜伦,救我!” 拜伦脸色阴沉,俊秀白净的脸满是污泥,分外狼狈。 在泥潭里祁景安暗暗下黑手,害得他从第一名落到了吊车尾,赶来时凌玥儿已经被带走。 他伸出手,牢牢地抓住凌玥儿纤细微凉的手。 “别怕,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第155章 恶搞祁景安 祁景安猛一转身,用手肘支开拜伦。 凌玥儿被祁景安抗在肩头,一路颠簸,肩膀顶得胃生疼,豆浆差点没给吐出来。 这游戏不光折腾男嘉宾,女嘉宾也没个好下场。 祁景安和拜伦来抢凌玥儿,另外两个男嘉宾不约而同各挑了一位,最后剩下一个小白花落单,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尴尬又伤心。 “哔哔──”工作人员吹着哨子提醒大家抓紧时间。 拜伦伸来的手被祁景安一一格挡开,凌玥儿趴在祁景安肩头一动不敢动,生怕祁景安把她给甩飞出去。 “兄弟,妙妙她对你没那个意思,你何必这么为难她。”拜伦浑身肌肉鼓胀,他自小在健身房锻炼,还学习过散打拳击,碗口大的拳头带着劲风不留情面袭向祁景安面部。 祁景安四两拨千斤地躲开,小腿狠狠踢开拜伦,扭住他的手腕,眼底是扭曲的嫉妒。 他手掌缓缓用力:“这是恋综,按照恋综的规则,一切全凭自己的实力。” “唔!”拜伦痛苦地闷哼。 瞬息之间,凌玥儿看出祁景安的意图。 他疯了,居然想当着这么多镜头折断拜伦的手! 就因为她牵了拜伦? 凌玥儿浑身汗毛竖起,大声喊道:“好了!不要再争了,我愿意跟祁景安组队!” “不行!”拜伦咬牙切齿。 “哔哔!” 又是两声哨响。 游戏时间到,比赛结束。 工作人员大声喊:“根据苏妙妙小姐的个人意愿,祁景安和苏妙妙组成p!请拜伦回到自己的p身边,各自归位。” 凌玥儿抹了把汗,拍拍祁景安,示意他放下自己。 祁景安微微屈膝蹲下,顺从地松开她,指尖擦过凌玥儿脸上的泥土。 凌玥儿撇开脸,心中焦虑不安。 她不该选择参加恋综,虽然这原本是个绝佳的机会,但因为祁景安参与,一切就被搅成了一团乱麻。 她视线扫过蠢蠢欲动的拜伦,轻轻摇头。 拜伦用力攥紧拳头,手腕处能明显看出一圈红痕,他不甘不愿地回到小白花身边,眼神中闪过一抹难过自责。 这是第二次了,昨天没能挡住祁景安还情有可原,今天确实实实在在的落了下风。 他年轻力壮,理应在体力方面胜过祁景安,却输得这么彻底。 【拜伦小可爱别难过,妈妈抱抱。】 【祁景安年龄大些,阅历优势还是有的,刚刚那一下隔着屏幕我都被震住了,气场真的强,拜伦会输也不奇怪。】 【我怎么感觉今天的比赛规则有点偏向祁景安?】 暗地给祁景安开后门的导演立刻转移话题:“输了一局也不用太难过,咱们接下来还有三天呢,大家争取把握住机会,我相信好事多磨,有情人终成眷属!” “咳咳,既然分组完成,我们立刻开始今天的情侣任务吧!” 凯莉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现在?好歹也要让我们先去洗个澡清理一下吧!现在弄得全身都是泥巴,脏死了,这怎么做任务?” 导演拍拍手,阻止嘉宾们的抱怨。 “任务内容如下:每对情侣互换装扮,从自己的衣柜里帮对方挑选衣物服饰,并帮对方化妆打扮。节目组已经安排好专业的情侣摄像师为大家拍摄,成片将会上传到网站上交由观众投票选出胜者。” 嘉宾们这才了然,原来节目组已经早就计划好了,p分组游戏后,大家必然需要去清理身上的泥污。 然而这次从浴室出来以后,他们就需要被各自的p当作真人玩偶来打扮。 根据惯例,上午的任务奖励和制造p升温接触有关。 若是往常,凌玥儿肯定争当第一,珍惜每一个能接近拜伦的机会。 但现在嘛…… 她原本紧蹙的眉头渐渐松开,表情变得微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祁景安,已经开始琢磨着该怎么恶搞他。 祁景安揉揉太阳穴,提醒道:“照片可是要上传到网络上的,你也不希望破坏自己的形象吧。” “是呢,我们快回去挑衣服吧。”凌玥儿唇角上扬,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哈哈哈哈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看妙妙这个表情,她一定是想使坏了。】 【这叫强扭的瓜不甜,大叔要倒霉咯。】 【也不一定吧,妙妙如果太过分,祁景安肯定也不会让她好看的,没准也会特意挑些难看的衣服给妙妙穿呢。】 【你们难道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吗?总计八天的节目录制,不论是妙妙还是其他嘉宾,来时都不可能带很多衣服,然后这些衣服里还要挑出对方能穿上的衣服……】 【这个节目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凌玥儿吹着口哨,从衣柜里挑出几件衣服在身前比划,不太满意,随手扔到床上。 与观众猜测的不一样,她衣柜里塞得满满当当,行李箱里装的压缩袋,整整塞下了30套轻便的夏装,无一例外,都是漂亮的小裙子。 一想到能看到祁景安穿裙子,凌玥儿心里就莫名爽快,挑挑拣拣好半天,终于选出一条拉伸性很好的火辣包臀裙,搭配黑丝和布灵布灵的小饰品,凌玥儿终于满意的点头出门。 祁景安已经拿来凌玥儿的换洗衣物,是套休闲短袖和西装裤。 非常普通。 男人的衣柜,总是这样没什么新意。 当看到凌玥儿手中的丝袜短裙,祁景安沉默了。 气压一瞬低到了谷底,凌玥儿却还全然不知,手杵到祁景安胸前:“快点拿着,我要去洗澡了。” 祁景安不接:“换一套。” 凌玥儿眼一瞪:“我就不换!你爱玩不玩,玩不起就退出综艺!” 她说完就关门走开,祁景安垂眸,半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浅笑。 跟在一旁的录像师背后发毛。 然而这是在直播中,他也没法阻止凌玥儿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蹦跶。 祈祷明天这个节目还能继续录下去吧,他心中默念,生怕大老板一生气叫停这档节目,并开始考虑是不是该寻找下一份工作。 凌玥儿换好衣物走出门时,跟拍眼前一亮。 她没有化妆,头发随意盘在头顶,有发丝落在肩头,苍白的脸颊搭配偏大号的休闲男性服装,竟然意外多了种帅气酷girl的气场。 【帅我一脸血。】 【妙妙再爱我一次!】 【别拦我,我愿意为妙妙当一回女同!】 她扫视四周,还不见其他人的身影:“祁景安呢?” “还没有出门呢,可能是需要做些心理建设吧。”跟拍摄像师说。 凌玥儿抬手看表,冷哼道:“磨磨唧唧。要是不想穿就退出呗,省得浪费我时间。”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很是沉重。 凌玥儿抬眸看去,只见转角处先是伸出来一条修长笔直的黑丝长腿,是凌玥儿都要嫉妒的腿长。 紧接着再往上,是结实圆润的大臀,宽厚的胸肌,还有把衣服都快撑爆的肱二头肌。 下一秒,祁景安的臭脸露出来。 他真的穿了! 扑哧一声。 凌玥儿赶紧捂住唇,低声一抽一抽的笑。 【不看脸就是金刚芭比哎,祁景安的胸好大!他怎么练的,我羡慕嫉妒恨!】 【这尺度有点太大了吧,孩子会流鼻血的。】 【转了一圈,还是这对玩得开,妙妙干的好!】 “好笑?”祁景安走到她面前,眸子冷冷扫过。 凌玥儿放下手,把他请进门:“你是想先给我打扮,还是我先给你化妆?” “都可以。”祁景安破罐子破摔。 “那我先给你画吧。”凌玥儿摆出她琳瑯满目的豪华桌面配置。 由于有打广告的嫌疑,直播间紧急给桌面打上了一堆马赛克。 尽管如此,面对眼尖的粉丝,还是一眼就被认出来。 【全是贵妇牌护肤品?】 【评论区已经有人算出来了,这一桌少说也有三万。】 网站上瞬间刷出了一条tag万千少女梦寐以求的化妆桌。 这头,凌玥儿拿着化妆棉,大力拍打按压祁景安的脸蛋。 祁景安深情款款:“如果这样会让你好受些,那我愿意让你一直这么画下去。” “不,你想多了,这只是很正常的化妆手法。”凌玥儿三分嫌弃四分幸灾乐祸。 祁景安的脸在她手中被揉捏出各种形状,他却眉头都不皱一下,任她摆布。 上好底妆,凌玥儿开始给祁景安画眼线。 她撩起祁景安的眼皮,祁景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就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重逢以来他的话并不多,很多时候都是这样默默地看着她。 眼里充满了凌玥儿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四目相对,她心脏突然慢了半拍。 姗姗来迟的感触突然涌上心头,那些堆叠在心底的往事被翻出,这双再熟悉不过的眸子又一次想要将她拉入深渊。 凌玥儿手一抖,眼线笔差点戳进祁景安眼睛里,慌忙道:“你闭着眼睛吧,这样我不好画。” “好。” 他闭上眼。 凌玥儿借着换了根眼线笔的功夫整理好心情,这才回头给他细细填充眼线,还有眼影和眉毛。 妆面渐渐丰富,摄像师情不自禁靠近了些,给了一个特写镜头。 祁景安慢慢睁开眼。 桃花眼勾魂摄魄,眼波流转,暗色的小烟熏恰到好处烘托出他的眼型。 【太美了,我一直以为我接受不了这种恶搞整蛊,可是现在我发现,我只是看不上那些男扮女装的丑男人而已。景安姐姐我可以!】 【楼上收收你的裤衩子,景安和妙妙都在我床上,不要抢。】 【玥儿的化妆技术太绝了!考不考虑出几期化妆教学视频?】 凌玥儿托着他的下巴,左右观摩妆容。 这还是她第一次给男人化妆,她自己都有些意外,想不到居然能画的这么好。 “你这张脸,可真是个妖孽。”她叹了一句。 可塑性出乎意料的强,该帅气男人味的时候霸气,画上了妆,居然也能这么性感勾人。 想来也是,要不是被这张脸迷惑,她也不至于一见毁终身。 颜控要不得。 “你也是。”祁景安淡淡的说。 凌玥儿从一排口红里挑出几只,用唇刷给祁景安上口红。 一层层颜色叠加,饱满的唇瓣初见雏形。 就是这张嘴里说出的话,曾让她心痛如刀绞。 时光荏苒,过去曾让她那么痛苦的感情,如今也已经被记忆模糊得斑驳不清。 她突然很想对他坦白。 让他不要再沉迷于过去,也不用再过多关注她的近况。 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只模棱两可的冒出一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祁景安视线猛的凌厉:“什么意思?” 凌玥儿收起口红,转身整理散乱在桌上的化妆品。 “你不是把我当成你以前的爱人了吗?我猜你们以前应该有很多故事吧。” “虽然我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但过去的事,何不就这样让它过去呢。” 祁景安的眼睛瞬间布满血色。 “你就是这样想的吗?如果我放不下呢?” 凌玥儿回头,双眼清澈见底。 她耸耸肩:“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不是你那位爱人的意见。你放不放下,只要不来骚扰我,都跟我没有关系。” 她拿起一个珍珠发夹,卡在祁景安耳边,故作轻松地说:“好了,你的妆我已经画好,接下来轮到你给我化妆了。” 说着说着,她眉毛突然竖起,“你该不会故意给我画丑吧!” 祁景安摇摇头,“我不会化妆,但也不会故意给你画得难看。” 就如他所说的,他并没有碰那些粉底液和遮瑕阴影,取眉笔和口红简单给凌玥儿画了个符合男性风格的淡妆。 他动作很慢,尤其是画口红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凌玥儿的唇瓣。 有好几次,他靠得近了,凌玥儿误以为他忍不住要亲她。 想开口制止时,他又缓缓退开,端详着凌玥儿的脸蛋,似乎真的只是在专心替她化妆。 直到调整出他满意的妆面,祁景安散开凌玥儿的长发,俯身拿起桌面一角的木梳。 木齿轻柔理顺长发,祁景安指尖摩挲着擦过凌玥儿发根。 他突兀地说:“以前我爱人的头发也像你这样长,我给她洗头,吹干发丝,我以为我们会这样过一辈子。” 凌玥儿脑海中立刻浮现那些让她感动过的点点滴滴,也是离婚后很长一段时间,让她念念不忘的美好过去。 “后来呢?你们又是为什么分开?”她眼带好奇,装得自己都差点信了。 第156章 醋坛子打翻 祁景安没有回答。 事到如今,那些所谓的原因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呢? 是他逼着她离婚,这就是最直接的原因。 这么久以来,他后悔过很多事。 从和凌玥儿的相遇起就被他不断否定,像是疯了魔,越否定,越憎恨自己,就越是深爱。 曾经他以为离开凌玥儿,他只是会不舍和难过,但凌玥儿真正离开了他才发现,自己远不像想象的那么高尚。 什么只要她平安健康活着,放手让她找下一个男人共度余生,当这一幕真正在眼前发生时,他恨不得立刻把凌玥儿绑回国内,关起来,哪怕是限制她的人生自由,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他放下木梳,凌玥儿看向梳妆台上的镜子,马尾辫高高竖起,看上去干净利落。 “走吧,要赶不及拍照了。”祁景安说。 才进拍摄间,凌玥儿就听到凯莉雅又在暗戳戳u她。 “咱们都拍完了他俩还不来,怕不是受不了自己形象被毁,干脆放弃比赛了。” “脸皮也忒薄了,这都受不了,还上什么节目。” 小白花弱弱开口,带点委屈道:“主要还是跟不喜欢的人组了p,才会提不起兴趣吧。拜伦哥就是,跟我拍照的时候完全心不在焉的,我看着也好难受。” “我还特地为了照顾他的心情,给他挑的偏中性风的衣服呢。” 她看着站在远处独自一人的拜伦,似乎还沉浸在上一场比赛的失利中,表情很是颓然。 忽然,拜伦抬起头看向拍摄间大门,眼前一亮。 “妙妙!”他迎了上去。 凌玥儿打量着大家的打扮,毕竟才刚认识几天,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让对方不那么难堪的衣服。 四位男嘉宾里,只有祁景安被迫穿上了贴身短裙。 他跟在凌玥儿身后进门时,瞬间引起了一阵抽气声。 拜伦也呆了,唇角勾起,无奈又半开玩笑地说:“我现在开始庆幸今天没有跟你组队了。” “你的想法是对的。”凌玥儿看向内场已经在收拾东西的摄影师和工作人员:“你们都已经拍完了?这么快。” “刚刚我们还说起你,以为你们不准备来了。” 大部分情侣都已经拍完准备回别墅做午饭,他们才赶过来。 说起来就很苦逼,好好地参加恋综,节目组非给弄成了绝地求生,嘉宾们一早上都是连轴转没得休息,到了吃饭时间,还得自己动手做饭。 “你该不会是故意为了不做饭,才磨蹭到现在吧。我可事先说好哦,没做饭的人,我们是不会给你留饭的。”凯莉雅顶着p给她画的大粗眉毛道。 【哈?凯莉雅自己都不会做饭,次次吃饭都是蹭我家小白花的手艺,居然还好意思说这话!】 【对啊对啊,一顿饭而已,妙妙又不是故意拖延时间,也太苛刻了吧。】 【别怪凯莉雅了,你们看看她被p打扮成什么样子,再一看妙妙这么帅气美飒,心情不好也很正常。】 “好吧。”凌玥儿并不愁自己会没饭吃,压根不把凯莉雅的话放在心上。 不过乍一眼看到凯莉雅的扮相,也是忍不住笑了。 “你们这是故意扮丑嘛?怎么眉毛画得跟个蜡笔小新似的。” 凯莉雅呵呵冷笑:“是啊,不像你们……” 她看祁景安这副打扮,先是心里嘲笑了一阵,话说到一半,才琢磨出不对劲来。 这明面上是在整蛊祁景安,可是实际出来的效果看起来却很好。 祁景安人高马大,身材也好,穿着贴身长裙虽有些滑稽,可配合妆容和假发,挑准角度也有几分难辨雌雄的味道。 对比起来,他们这三队就显得过于求稳,平平无奇了。 到时照片上传到网站,岂不是又要被比下去? “苏妙妙,你也太心机了吧!说什么不想跟祁景安组p,可是心思倒是一点都没省啊!”她恍然大悟,一脸已经看穿苏妙妙的表情。 身旁的摄影师看到凌玥儿两人,也露出了极为夸张的惊讶和兴奋表情。 他不断点头:“想不到,真想不到。” “刚才我还嫌你们动作太慢,是我误会你们的认真了。哈哈哈哈,我敢打包票,等我拍出来,你们两会爆火的!” 凌玥儿顿时头大:“别啊,我可不想爆火,你就随便拍拍得了,我还赶着回去吃午饭呢!” 摄影师完全不信她的鬼话,跟凯莉雅的想法完全一致。 “你不想火,那你给你p画那么好看干什么?” 凌玥儿:“……”就是手贱。 她悔不当初,考虑是不是应该当场卸妆。 一直沉默当聋哑人的祁景安突然拉起她的手,“走吧,我们进度已经很慢了,还是快点开始拍照。” 凌玥儿唰的一下收回手,十分嫌弃地说:“不要随便碰我,我很讨厌不熟悉的男性触碰我。” 祁景安指尖僵了僵,脚步不停,笑容依旧:“一会儿拍情侣照片搂搂抱抱,甚至还要亲吻,又该怎么办?” “那就不拍这些姿势啊。”凌玥儿理直气壮,“情侣照片又一定都要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才能拍得好看,低俗!” 【哦豁,妙妙这话有点过分了,波及范围有点广。】 【另外三组好像都拍了亲亲抱抱举高高的照片吧,情侣写真不拍亲密照,那还叫什么情侣写真?】 【有点失望,本来还想看妙妙跟大叔的互动呢。】 【他们是他们,妙妙不喜欢,那就不拍这种呗。】 摄影师也看出两人氛围不太好,忙打圆场:“没事哈,实在不喜欢,咱们就错位拍。但是靠得近一点这是没法避免的哦。” 专业人员都发话了,凌玥儿不好反驳:“好吧,都听你安排。” 他们在摄影师的指导下凹造型,另外三队也不走了,围在一边看着。 拜伦留下来凌玥儿还能理解,另外两对又是闹哪样? 被一大帮子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凌玥儿忍不住赶人:“你们不回去做饭了?” “你就是想蹭饭吃是吧,就不让你得逞呢。”凯莉雅说着,拉起她的p:“走,我们去换个造型,绝对不能被她们比下去!” 小白花迟疑地看向拜伦:“我们要不要……” 拜伦一动不动:“不了,中午的游戏奖励,我不是很感兴趣。” 小白花面色一白。 拜伦这话是真的伤到了她,一点情面都没给她留,她心灰意冷地离开,独自往别墅区走。 【小白花抱抱不哭。】 【拜伦太过分啦,一点都不照顾小白花,你今天可是跟她组p哎。】 【可是这明显是剧组的安排有问题啊,拆散两个已经有明显组队意愿的情侣,可不就出现这种场面嘛。】 【站在拜伦的角度,我能理解他忠心于妙妙。】 拜伦全心全意等凌玥儿拍完照,甚至还拿出手机给凌玥儿拍了几张。 她的反串形象和日常装扮大相庭径,但拜伦却觉得一样很美很飒。 他此前不是没有谈过恋爱。 但对女孩这么控制不住地伤心,还是头一回。 尤其是看到凌玥儿在祁景安怀里时,心中更是生出一种无法克制的嫉妒和怒意。 尽管他明白凌玥儿并不想这样,他们也不过是在借位拍摄,根本没什么肢体接触。 明天一定不能再让祁景安抢走她了,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当他们拍完照收工,他立刻走到凌玥儿面前,递给她手中的水:“累了吧。” 凌玥儿喝了一大口:“是啊,肚子也饿了。” 拜伦笑了笑:“一会儿回去我给你做两个快手午餐,保证好吃又速度快,是我上学时经常做的菜。” “好啊好啊,拜伦哥你上学时就自己做饭啦。我每次进厨房都是灾难,导致我家的阿姨都不肯让我进厨房里。”凌玥儿动作自然地把喝过的水瓶又递回给拜伦。 祁景安跟在他们身边,长臂伸出,横空夺走水瓶。 “我来拿。”他说。 拜伦瞥了他一眼,“你可以先去换身衣服,如果你想,我不介意给你多准备一份午餐。” 祁景安笑容浅淡,出乎意料地没有拒绝:“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转身离开,黑色男士皮鞋哒哒哒敲打着大理石地砖,脚步声渐快。 刚回到房间,高勉的电话就打过来,语调深沉:“祁总……” “说。” “你女装的事,已经被顾夫人发现了。” 祁景安取下发夹:“嗯。” “已经有不少剪辑视频传回国内,要找人删除吗?” “删吧。” 祁景安扔下手机,快速换好衣服,洗净脸上的化妆品。 铃声又响了。 顾君柔看着手机里祁景安和凌玥儿的反串照片,连连叹气。 “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三十几岁的人了,还没个正形陪人家小孩子胡闹。” “被人知道了,人家会怎么看你,看我……” 祁景安点起一根烟:“游戏而已。” 顾君柔冷哼。 游戏如果是个人就能玩,怎么不见国家总统隔三岔五来个女装反串? 他想哄人开心,甚至不惜做出这种自损颜面的事。 “所以呢,你现在是在追那个小姑娘?已经确认了她就是玥儿?” “她是。”祁景安肯定道。 “那徐慧怎么办,离婚是你要离,结婚也是你也结的,你不能总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祁景安深吸一口,吐出大片的烟圈,沉声道:“我还没想好。” 顾君柔语塞。 从小到大,祁景安一向都很有自己的主意。 但只要遇到凌玥儿,就会变得优柔寡断。 凌玥儿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弱点。 三年前顾君柔得知凌玥儿去世,还松了口气。 没想到祁景安竟然一直都没有死心,暗地里竟然还在寻她的下落。 “你不该找她的。”她冷冷道,“她原本已经开始新的生活,开始大胆追求心仪的爱人,你这样纠缠不休,当初又何必赶人家离开。” 祁景安挂断电话。 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想过很多次。 无数次扪心自问,霍代梅的临终遗言也在谴责着他。 可人做错了一件事,难道就要将错就错下去吗? 只要凌玥儿还活着,他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难的,是到底该不该挽回,该如何挽回。 烟灰缸里堆起一座小山,他碾灭烟头下楼,餐厅里,拜伦已经做好意面,正和凌玥儿边聊边吃。 “好吃哎,想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煮出这么好吃的意面,下次你教教我吧。”凌玥儿惊奇道,望着拜伦的双眼满是崇拜。 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拜伦吧。 祁景安心中酸涩,端起盘子坐到她身边。 “好啊,有机会一定教你。”拜伦笑意更深。 由于拍摄写真耽误的时间太久,吃完饭后休息时间只剩下半个小时不到,凌玥儿没有回房,靠在沙发上准备眯一会。 “拜伦哥,你要是不困,腿给我枕枕吧。”她说着,身子已经往下倒,压在拜伦结实有弹性的大腿肌肉上。 她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似乎是沐浴露的香气,给人一种清爽干净的感觉。 如果不是为了做任务接近拜伦,凌玥儿对拜伦这样的类型其实挺有好感的。 a国人汗腺发达,而且有一部分男性不爱用止汗露就算了,还酷爱喷男士香水。 这就导致靠得近了,会闻到汗臭和香水混杂在一起的诡异臭味。 “你身上的味道很特别呢,是用的什么沐浴露?”凌玥儿嘟囔道。 拜伦宽厚的手掌罩在凌玥儿头上:“喜欢?我正巧带了两瓶过来,晚上送你一瓶试用?” “好啊。”凌玥儿嘿嘿笑了笑,在祁景安如镭射光线般的视线中,一脸幸福的闭上眼睛。 【这队真的太好磕了,我疯狂截屏。】 【看妙妙睡觉我也困了。】 【大家拜拜,我也睡个午觉去。】 【别睡了家人们,写真已经放出来啦,快去给妙妙投票呀!】 直播间人数缓缓减少。 这一觉凌玥儿睡得格外沉,被祁景安叫醒时,还沉浸在奇幻的梦境中,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怎么是你?拜伦哥呢?”她揉了揉眼睛,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躺在祁景安大腿上,猛地坐起身,环视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人。 就连跟拍摄像师都不在了,桌面上放着一个固定机位。 祁景安眼神闪了闪:“他们去看写真投票结果,拜伦……有点事被导演叫走了。” “你把我弄到你腿上的?”凌玥儿气红了脸,“你怎么能这么卑鄙无耻!” “玥儿,今天我们才是情侣p。”祁景安一字一顿提醒。 第157章 你想让我恨你吗! 凌玥儿厌烦道:“我是苏妙妙!你到底要我提醒你多少次!” “抱歉,我一时改不过来。”祁景安面有歉意,迁就凌玥儿做戏。 三年前的暗网悬赏已经取消,其实凌玥儿已经无需再这样遮遮掩掩生活。 她不想在公众面前暴露真实身份,祁景安也不是不能理解。 甚至他也愿意顺着她的想法,陪她演戏,只不过有时惯性使然,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念的是玥儿。 他顿了顿,再度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妙妙,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不会再叫错了。” 【祁景安这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啊,别的不说,妙妙有些反应过度了。】 【菀菀类卿的戏码没有哪个女人会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吧,妙妙这么厌恶也是情有可原好吗!】 【对不起,我可能有点俗气了。我觉得不图感情的话,大叔其实是个合适的结婚人选。他有钱又帅气,性格也真的很好,很让着妙妙。】 【不好意思这是恋综哎,在恋综里面代入现实大可不必,我只想看甜甜的爱情!】 凌玥儿定定看他两眼,冷淡地移开视线:“我只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我了。虽然你的情深意长的确令人感动,但这对于不相干的人而言,只会让我感到困扰。” 祁景安垂眸,“可是我还爱你啊。” “你爱的不是我……” 凌玥儿竖起眉毛,话还未说完,祁景安突然凑到她耳边,轻声呢喃:“玥儿,我以为昨天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没有拿你的样本去做dna检测,只是我觉得没有必要罢了。你到底是凌玥儿还是苏妙妙,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是吗?” 凌玥儿无言以对。 当初在陈萱的订婚宴上,祁景安能认出她,是情理之中。 可为什么都过了三年,她不光是妆容,衣着风格,还有身材都因为体重有所增长而大变样,祁景安竟然也能如此肯定的认出她。 死不承认这一招既然没有用,凌玥儿只能承认身份。 她猛地起身,离开定点直播设备的监控区域,往大门外走。 走廊外阳光正盛,凌玥儿抬手挡在眼睛上方,斜睨着祁景安。 焦躁的情绪被勉强压下,她努力心平气和地和他讲道理。 “祁景安,我是不是凌玥儿,对你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就算我是凌玥儿,也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我自认为以前没有亏欠你的地方,你伤害过我的那些,我也已经不放在心上。” “以往的事,就这样一笔勾销不好吗?” 祁景安迈步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回怀里。 “不好。”他紧紧抱着她,像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似的紧紧抱着她,不留一丝缝隙。 “当然不好,我不想一笔勾销,我也不相信,你对我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他的心都在滴血:“你真的忍心就这样丢下我不管了吗?” 凌玥儿气急反笑。 当初他不也是这么狠心丢下她,要跟她离婚吗? 离婚不过两个月,就风风光光娶了徐慧,结婚典礼至今都能在网络上找到全程录像。 逢年过节两人都会在台前秀一秀恩爱,好像当初她在时那样,只不过是换了个人。 他们那么恩爱,夜里一定没少抱在一起吧。 凌玥儿漠然看着他,只觉得那扑鼻而来的熟悉味道,此刻竟然让她有些作呕。 她用尽全力推开他。 “没什么丢不丢的,你是个人,又不是什么宠物。”凌玥儿语调冰冷,“没有我,我相信你会过的更好。” 祁景安感受到凌玥儿厌恶抗拒的肢体反应。 这反应他并不陌生,从昨天下午到今天中午拍摄照片,她都格外注意和他的肢体接触。 他只当作是她还在生他的气。 “可现实是,没有你,我过得生不如死。”他苦笑着说。 凌玥儿勾起唇角,心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她自己都有些意外,原来自己能绝情到这种地步。 原来,她的爱也不过如此。 不过才分开三年,那让人要死要活的爱情,就是这样的脆弱,禁不起时间冲刷。 她抬手将散落在眉前的发丝掖到耳后,下颚傲慢地抬起,露出些许幸灾乐祸般的微妙情绪。 “哦?你过得生不如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别说你现在活得好好的,就算你真死了,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失去了才知道后悔,以为现在还能把我找回来?你以为你是谁?你想让我离开的时候,我就要乖乖离开。你要我回到你身边,我就得满心欢喜地投入你的怀抱。” “祁景安,感情不是玩游戏。现实里,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着你,等你后悔。你能听明白吗?我已经不爱你了,你做再多努力,也只会让我厌烦。” 祁景安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不能呼吸。 他不想听,可凌玥儿像是察觉不到他的痛苦,一句比一句残忍的话钻入他脑海中。 祁景安紧紧捂着胸口,那里那么疼,那么疼,连带着好不容易才找到心爱之人的喜悦,都化为利刃插入他的心脏。 “你只是在赌气,想惩罚我对吗?” 他手足无措地说着,渴望,祈求地看着凌玥儿。 这一刻他像个可怜的孩子,所有的自信心和运筹帷幄都被击溃,眼神里充满了茫然。 然而凌玥儿并不会因此怜悯他。 她绝情而又冷酷,吐词清晰无比。 “我为什么要惩罚你?” “我既不爱你,也不恨你,你对我而言,仅仅是一个曾经有过一段往事的陌生人。看到你,也只会让我回想起不愿回想的过去。” “何必一定要我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呢。” 她叹息道,不愿再看祁景安痛苦的模样,转身继续往前走。 一阵风从后方吹来,拨动凌玥儿的发丝。 她惊愕回头,祁景安单手扣住她的腰,将她狠狠压在墙上,猩红的眼注视着凌玥儿的唇,就这样狠狠吻上去。 他霸道地封住她的唇,不同于昨天的一触即离,湿热的吻凶狠热烈,另一只手掌紧紧托住她后脑勺,就连腿,都被他夹住完全不能动弹。 “祁景安……你放开我!”凌玥儿几乎无法呼吸。 他炙热的手掌扣着她的腰,从衣角伸进去,触碰到她敏感的腰侧肌肤。 战栗的感觉直冲天灵盖,凌玥儿狠狠咬牙,咬破了祁景安一侧舌尖。 铁锈味蔓延口腔,祁景安不退反进,攻势更加凶猛。 仿佛血与痛交融,才能抵去那些日日夜夜难眠的思念和爱意。 然而这样充斥着爱意的吻,只有祁景安一人沉浸在其中。 “放开我,你想让我恨你吗!”凌玥儿不可置信的厉声问道,抽出手狠狠一巴掌甩在祁景安脸上。 空荡的房间内,掌声清脆响亮。 她不明白为什么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祁景安还要这样强求。 明明要离开的是他,现在她放下了,生气的又是他。 难不成,他以为她离了婚,一辈子就只能有他一个男人? 男人的领地占有欲,还真是有够可笑的。 “如果恨就能把你留在我身边,我情愿让你恨我!”祁景安嗓音沙哑。 面上刺痛,那一巴掌打得他猝不及防,却也打醒了他。 指腹轻轻擦拭凌玥儿唇角的血迹,祁景安微微汗湿的手掌贴在凌玥儿脸颊上,留恋不舍的摩挲着。 凌玥儿看待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彻底让他怕了! 不应该这样的。 惩罚了他三年还不够,口口声声说着爱他,却拍拍屁股就这么简单从他的世界离开,潇洒到再见都不肯说一声。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 凌玥儿垂眸,认真思考他话语里的真意。 她还有任务在身,并不希望在祁景安身上耗费太多精力,更不想真正惹怒他,进而引发后续一系列麻烦。 但若要为此向祁景安委曲求全,那也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祁景安,你魔怔了。”她撩起眼皮,微微侧头,躲开祁景安的手,“你应该知道的,逼我恨你,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他还心存侥幸,希望凌玥儿能回心转意。 凌玥儿啧了一声,“随便你怎么办,我管不着你。但我警告你,不要来干涉我的自由,也不要试图对拜伦出手。” “把我逼急了,我再死一次也不难。” 她表情认真,眼睛里没有一丝爱他的痕迹。 是那样的淡漠疏离,让祁景安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过去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确实不在了。 她说得对。 面前这个人,无论承不承认凌玥儿的身份,都已经不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凌玥儿了。 还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留在这儿的,只是空有躯壳和回忆的苏妙妙。 早些年祁景安心痛到麻木就发现了,人的承受能力这样强大。哪怕是痛不欲生,也还能继续好好活着。 但现在,他找到了心爱的人,却似乎还不如没有找到。 他眨了眨湿润的眼眶,颓然地笑了。 “如果我现在说,当初我离婚是因为……” 凌玥儿毫不犹豫打断他:“你不必再说,迟来的苦衷,我不想听。” 无论当初是什么原因让祁景安选择离开她,对于现在的凌玥儿而言,都已经是无关紧要的往事。 回不去的过去,听了,也只会徒增伤感。 听到凌玥儿如此决绝的话,祁景安瞬间面无血色,张开的唇微不可闻地在颤抖。 他瞒了她那么久的秘密,独自一人在病房里痛苦做下的决定,数次在医院里死里逃生,只因为心中还有一个希望,才能撑到现在见到她。 可她却不想听。 她真的把他放下了。 “你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吗?”他痛苦地攥紧拳,不死心的问,“当时在医院,我其实……” 凌玥儿烦躁地冲他低吼:“你如果真要说,我也拦不住你。但是能不能换个时间?” 她眼神里多出丝厌烦,急躁地看了眼时间。 已经到节目组公布写真照片名次地点了,再晚点,就是下午的小游戏。 她被拦在偏厅里却没有一个工作人员来打扰,凌玥儿就是个傻子也发现节目组有问题,处处偏向祁景安,保不准接下来还会使出什么恶心人的手段。 “现在我们先去集合,你应该也查到我的手机号码了吧,你可以晚上发短信给我,我会仔细看的。”她说着,用力掰祁景安手腕和胳膊不成,改袭击柔软的腹部。 原本她也学了不少防身的本事,此刻不再藏拙,对祁景安大打出手。 祁景安哪想得到凌玥儿瘦小的身躯里,竟然能一瞬间爆发出这般蛮横的力量,被一掌击中侧腰,肠胃都跟着抽搐绞痛。 “唔!”他闷哼一声,却一动不动,用身体做牢笼,把凌玥儿囚禁在人与墙壁的缝隙里。 凌玥儿挑眉,有些意外祁景安竟然这么能忍。 她下手有分寸,打在痛点上,常人都应该会下意识松开她。 机会只有一次,祁景安迅速握住她的手腕高高抬起,彻底将她禁锢。 在看到他泛红的眸子时,凌玥儿蹙眉:“你想怎样?” “你猜?”祁景安声音愈发低沉,与胸腔共振传到凌玥儿胸前,她竭力往后靠,企图拉开距离,脊椎紧贴在墙壁上。 他的腿突然挤进凌玥儿两腿间,充满了暗示意味。 凌玥儿有些慌神:“你想干什么?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任何人闯进来。”他垂眸,轻嗅凌玥儿脖颈间的味道。 腰间一烫,是他的手复又伸进来,夏季衣服轻薄,大掌完全没有阻碍地滑进深处。 “别!”凌玥儿吓得心跳都快了。 那手恶劣地停在她小腹处,凌玥儿拼了命地摇头:“祁景安,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压迫自己。 也许是初见面时他伪装出来的和善,让她掉以轻心,以为事情说清楚就可以好好解决。 工作里她深思熟虑,可一碰到祁景安,就总会这样低估他的危险性。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不能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舒服骚扰我。”她心惊胆战,那双因为锻炼磨出老茧的手缓慢游移,伴着微弱的痛徘徊在小腹间。 无论是往上,还是往下,都是她不愿被碰触到的部位。 “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这样对你吗?离婚前,都还缠着我不放。” 他嗓音似乎染上几丝,沙哑性感,想要把她占为己有的愈发高涨,莫须有的假想敌让他嫉妒到几乎失去理智。 “这几年有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过吗?”祁景安突然笑了笑,低声问道。 第158章 “浪漫一夜” 凌玥儿想说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找几个,几十个男人都没必要告诉你。 可这话苍白无力,在祁景安面前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反而还会更加激怒他。 她脑筋飞速转动,紧咬着唇,失望地看着他:“你一定要把我们所有美好的回忆都毁掉,才肯罢休吗?” 质问声在耳边犹如锣鼓般敲响,祁景安心忽地乱了。 “哐当!” 墙角的装饰物跌落,凌玥儿应声望去,惊讶地发现拜伦居然找来了。 她心头猛地一惊,不知自己刚才那句话有没有被拜伦听到。 承认身份已经是迫于无奈之下的选择,若是拜伦也开始怀疑她,那这么些天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拜伦……啊!好痛!”她挣扎了一下,祁景安攥着她的手腕用力掐紧,仿佛骨折般钻心的疼逼出几滴泪,楚楚可怜地挂在脸蛋上,我见犹怜。 形势一目了然,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是祁景安心怀不轨。 跟在拜伦身后的摄像师不慎拍到这幅场面,他惊恐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肩膀抖了抖,想避开也已经晚了。 他硬着头皮将镜头对准远处两人,拉近,凌玥儿纤细的双手手腕交叉,被男人单手用力攥住。 交接处的皮肤微红,有用力挣扎过的痕迹。 近20厘米的身高差距,让凌玥儿像个孩子似的被祁景安搂在怀中。 再往下,两人的唇似乎都肿了,还有丝已经干涸的血迹,再加上凌玥儿无助抗拒,祁景安痛苦深情的眼神交织,画面里支离破碎性感的冲击力呼之欲出。 【好色情!!!】 【这是我免费能看的画面吗???】 【我说妙妙和祁景安的镜头怎么一直没有动过,原来是躲在这里玩少儿不宜的游戏!】 【我承认这个镜头是很美到可以当壁纸的程度,可是妙妙看上去是被迫的啊。】 拜伦突然冲出,拳头狠狠挥向祁景安。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凌玥儿却莫名放下心来。 两人眨眼之间滚作一团,拳风呼呼作响,凌玥儿听得心颤,大喊着:“停下!不要再打了!” 他们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你一拳,我一拳,上一秒拜伦被打得撞到围栏上,下一秒祁景安被捶中眼眶。 如同野兽一般,没有太多技巧,完全是体力和力量之间的较量。 路人看热闹不嫌事多,愈发兴奋。 【开盘了开盘了,我赌拜伦会赢。】 【大叔+1】 【这打得也太狠了吧,还光瞅着脸打,啧啧,怎么节目组还不来人拦一下!】 摄像师大声呼喊同事,不过多久来了一群人拉开祁景安和拜伦,两人衣服都被扯碎,脸上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划痕。 拜伦被击中鼻梁,鼻血吧嗒吧嗒往下流,看起来更狼狈些。 凌玥儿忙掏出口袋里的纸巾帮他擦拭。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你受伤了。”她愧疚地说着,眼神不敢直视拜伦。 拜伦嘴角下撇,开朗大男孩的温柔全给了凌玥儿:“如果我早点赶来就好了,以后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对你动手脚!” 凌玥儿感动到无以复加,正想捧住他的手增进两人的感情,祁景安突然无声冷笑。 阴沉的视线如芒刺背,凌玥儿动作一滞,关心收敛了些许。 “那不是拜伦哥的问题。”凌玥儿嘟囔着,隐晦地瞟一眼身侧。 是祁景安故意趁凌玥儿睡着,吩咐导演支开拜伦,吃一堑长一智,接下来凌玥儿也不会再留出两人独处的机会。 节目组配置的医生赶来,帮两人一一处理伤口。 导演在暗处朝凌玥儿打了个手势,愁眉苦脸地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这节目小门小户的,怎么偏偏招惹了你们两尊大佛,现在网上谣言四起,我已经压不下去舆论了。” 凌玥儿静静看导演做戏:“这话你不应该跟你老板说吗?他捅出来的篓子,让他自己解决。” 导演五官拧成一团,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节目组应该立刻安排祁景安退出节目。 可现在人家是大老板,不是导演想怎样就怎样的。 他得想办法圆过去,不得不从凌玥儿这下手。 “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凌玥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寻思该怎么给自己要点补偿。 有直播录像在手,她固然可以选择报警,但这样节目中断录制,就会错失很多与拜伦培养感情的机会。 而且录像只是中途拍到他们,证据似乎还不够给祁景安定罪。 再加上她跟祁景安的关系也不单纯,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导演赔笑着说:“这么着,明天我安排你跟拜伦组队。你只当刚才的事都是误会,跟祁景安稍微互动一下,帮祁景安说说好话。” “现在你们两p支持度很高,别把关系搞得太僵,让观众失望。” 凌玥儿嘴巴撅得老高,几乎能挂个酱油瓶。 “我才不要,要不是拜伦哥找来,他已经对我动手了!你们节目组没发现是严重的失职,居然还想帮他?” 导演:“都是在线直播,暗箱操作太明显观众也不是傻子,最多再给你们加个情侣福利!” 凌玥儿眨眨眼:“什么福利?” “明天小游戏胜利的情侣,由剧组安排单独出行约会,剩下的情侣留在别墅自由活动。我提前告诉你游戏规则,保证明天能赢。” “去哪里约会?” “上午海洋馆,动物园,中午米其林三星餐厅共进午餐,下午按你们的意愿来。” “游戏规则是什么?” “你得先答应我的要求,我才能告诉你。” 凌玥儿屈肘靠在沙发椅背上,先是思考了一阵:“你怎么能保证我明天会跟拜伦哥组队?” 导演摆摆手:“你放心,明天的分组游戏,会根据女嘉宾投票来决定。男女嘉宾意见各一天,节目组也不会太亏待你们。” 这算什么不亏待。 若是按照一开始的计划,这几天的分组小游戏都是p之间升温的关键。 现在祁景安来了,本来好好的综艺都变味了。 凌玥儿翻着心里的小本子,给祁景安又狠狠记上一笔。 她勉为其难地说:“我是看在导演你的面子上才答应的,不然以我的脾气,我真的很想把他送进警局。” 导演抹了把汗:“哈哈,还是你顾全大局。” “明天上午的小游戏叫两人默契挑战,规则为哨声响起后,一分钟内同时拿起同一件物品的次数越多的小队将获得外出奖励。” “你们可以事先约好拿取物品的顺序。” 凌玥儿点头:“行。” 商量妥当,两人回到大厅里,拜伦的伤口已经处理完,小白花坐在沙发一角对他嘘寒问暖。 毕竟他们才是今日的官配p,凌玥儿脚步一顿,在靠近祁景安和凯莉雅两人间,果断选择了凯莉雅。 凯莉雅:“这是留给我p坐的位置,你去那边。” 凌玥儿生硬地岔开话题:“你们后来换装造型改成什么样了?” 凯莉雅瞬间气红了脸,觉得凌玥儿是故意提起这事,在讽刺她。 “我知道我的票数没有你高,用不着在我面前炫耀!”她怒气冲冲地说,凌玥儿还傻傻搞不清状况,愕然看着她愤怒离开的背影。 她视线小幅度移动,发觉祁景安正望着她,立刻垂下眸子,随手拿起一旁的抱枕抱在怀里。 清脆悦耳的提示音传来,大屏幕上公布出写真照最终的投票结果。 凌玥儿祁景安的票数,远超第二名。 其次是拜伦和小白花。 最令人惊讶的,是凯莉雅那组,竟然倒数第一名。 凌玥儿这才明白为什么凯莉雅会这么生气,不小心给人伤口上撒盐,可不就遭人嫌弃么。 不过凯莉雅还特地回去换了装扮,好歹也是用了心的,怎么会排到最后一位? 下一秒,大屏幕像是猜到凌玥儿的疑惑,开始轮转放映四人的写真照。 打眼望过去,数凯莉雅那组最吸睛,但也能一眼看出是照着凌玥儿和祁景安的造型,模仿的四不像,又丑又辣眼睛。 还不如之前的蜡笔小新装。 难怪倒数第一名。 “咳咳!”凌玥儿想忍着笑,不小心被口水呛到,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 凯莉雅恼羞成怒:“苏妙妙,你笑什么呢!有这么好笑吗,不就是拿了个第一,用得着这么嘚瑟!” “我……咳咳!”凌玥儿咳嗽不停,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被口水给呛到,心里憋得那叫一个难受。 祁景安快速走到她身边,抚着她替她顺气。 对上祁景安冷冰冰的视线,凯莉雅还未说出口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 她虽然脾气暴躁,但能在综艺里混得不错的人,其实都很懂得审时度势。 凌玥儿素人天降,她惹得起。 祁景安也是素人天降,可她看得出剧组对他的态度很不一般。 “怎么突然咳嗽,是着凉了?”祁景安说着,探手贴上凌玥儿的额头。 凌玥儿下意识想要躲开,不料摄像镜头突然拉近,她才想起自己还得跟祁景安互动。 她身子顿时僵住,身子倾斜,借拍心口的动作,不着痕迹躲开他的触碰。 “是呛到了,已经没事了。”她朝祁景安笑笑。 观众看到错位的视角,顿时又是一阵热议。 【还真是剧本?刚才还那么讨厌祁景安,不到半小时马上和好了?】 【别的不说,打擦边球效果确实很好。刚才那一段时间直播间直接被顶上排行榜第一名,过了好半天才降下来。】 【看着是有点像,刚才祁景安碰妙妙,妙妙都没有躲开了,还冲祁景安笑呢。】 【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也不解释解释。】 祁景安眼底蒙上了一层黯然,落寞地收回指尖。 “那就好。”他勾了勾唇角。 原本话没有说开前,凌玥儿还不会这样排斥他的触碰。 现在彻底引起她的戒心,祁景安心中焦躁又烦闷,该如何是好?难道真的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他看向拜伦,眉眼间尽是冷意。 比赛结果展示一遍,导演又拿着他的小牌牌走到凌玥儿面前。 “又是随机抽取奖励?”凌玥儿纠结地看着面前四张倒放的卡牌:“导演,你这样不行的,哪有奖励还是随机抽取的?这奖励跟惩罚一样,以后谁还有心思争第一啊。” 【这样才刺激!】 【我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期待节目组想出的鬼点子。昨天的三人修罗场午餐很好啊,看油腻大叔吃瘪可太有意思了!】 【不准这么说景安,他这么帅,哪里油腻了。】 【祁景安居然都有粉丝了?怪不得写真照能被投到第一名,一群人真是三观跟着五官走。】 【恋综不看五官看什么,看你那张臭脸吗?游戏而已,何必这么认真。】 “你说的也有道理。”导演晃了晃卡牌,“不过规则是这样设定的,希望大家好好遵守。” 凌玥儿突然有种抽王八的错觉。 想到昨天她抽到了手烂牌,要不让祁景安来吧……这念头才刚升起,被她立刻压下。 哪怕抽到烂牌,那也得她自己抽到才甘心。 凌玥儿格外关注导演的表情,指尖搭在卡牌上缓缓移动。 “你确定要选这个?”导演瞪大眼睛,一副惊恐模样。 凌玥儿移向另一张牌。 导演贱兮兮说:“相信我,这张你肯定也不喜欢。” 凌玥儿心塞:“那你不能出几张我都喜欢的卡牌吗?” 导演也很无奈地撇了撇嘴:“这些牌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奖励对其他嘉宾也都很好,可偏偏是你赢了。” 凌玥儿再度悔不当初。 她跺跺脚,眼睛一闭随便抽一张。 只见反面写着大大的四个字“浪漫一夜”。 与此同时,工作人员话外音补充道:“恭喜抽到此卡的情侣今夜可入住豪华浪漫情侣套房一间,要注意的是,直播机位将会整夜开启,请不要试图做会让直播间被封的坏事哦~” 一瞬间,晴天霹雳,天雷滚滚。 凌玥儿深呼吸数下,才勉强冷静下来,指着导演破口大骂:“你丫就是故意的吧!” 导演眨着无辜的卡姿兰大眼睛,十分委屈地向镜头哭诉:“牌是她自己抽的,怎么最后还怪罪到我头上来呢?” 凌玥儿揪着他的衣领,气滚滚说:“把另外三张牌翻过来让我看看,我真不信我运气会有这么差!” 导演爽快地把牌举到摄像机面前,只见剩下的三张牌里,依次写着:三人共餐,自由一日,20万现金。 凌玥儿心都被气得发颤。 这么多牌里,怎么偏偏抽到最差的一张! 【倒霉蛋妙妙运气差实锤了。】 【居然还有20万现金的奖励,这一看就是为赏金猎人准备的。】 【你们发现没,昨天的卡牌也在里面,这些卡牌很可能明天也会重复使用。】 【怎么突然开始严肃的讨论了?没人关心妙妙今晚的死活吗?我看祁景安今晚要乐死咯。】 祁景安:“……”幸福来得太突然? 第159章 她亲了他 当着摄像头的面,清清楚楚自己动手抽出来的卡牌,凌玥儿也没法反悔。 凯莉雅欣赏了阵子凌玥儿吃瘪的糗样,心情很是愉悦。 “没事啦,只是睡在同一张床上而已,还有那么多直播摄像头拍着,也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吧。”她幸灾乐祸道。 【讲道理,恋综应该让那些感情很好的人住一起,而不是让妙妙跟一个不喜欢的人住一个房间。】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能节目组也没想到她会抽到这张牌吧。本来是给所有人准备的卡牌,谁会想到刚好今天就抽到这张了呢。】 【哎,你们说的我好纠结,我又想看妙妙和大叔互动,可也不想看妙妙不开心。】 【凯莉雅有仇必报的性格我可太喜欢了,苏妙妙茶了点,是该挫挫她的气势。】 小白花挽住凯莉雅的胳膊,争当和事佬。 “实在不舒服,晚上你们还可以睡分被子睡。或者一个睡床,一个睡地板?” 凌玥儿想想这倒也是。 规则里只说要求两人一起住一晚,可没说非要在同一张床上睡觉。 她愁眉苦脸地看了眼拜伦,充分表达了自己不情愿的心情,再度向他表衷心。 拜伦沉着脸将她拉到身后,护犊地说:“这肯定有黑幕,节目组暗地使坏,大不了我们退出,不拍了!” 凌玥儿很是感动地泼冷水:“我进节目组以前有签合作协议,中途退出要交200万罚金。我是无所谓啦,不过拜伦哥你有没有签这个协议?” 拜伦哽住。 他也签了。 200万不是个小数目,算上汇率差相当于华国的1500万,拜伦家里哪怕有个实验室主任老爹,也不可能付得起这笔天价赔偿。 他愧疚又无能为力,肩膀低沉地搭下来。 凌玥儿把别在领口的收音器拿开,亲昵地凑到拜伦耳边:“刚才我跟导演做了个交易,他保证我们明天可以一起组队啦!” “具体情况晚点我去琴房找你。” 拜伦眼中闪过一抹惊讶,面上的阴沉一扫而空。 “那今晚……” “有直播设备在,他再敢对我动手脚,我立刻打电话报警。放心,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她咧嘴一笑,露出俏皮的小虎牙。 【说什么悄悄话呢,笑得这么开心。】 【还特地把收音设备拿开,啧啧啧,这对是真的来谈恋爱的吧,甜死我了。】 【可是明明刚才是妙妙受了委屈,拜伦在帮她说话,为什么她还要劝拜伦?】 【剧本吧,不要太在意细节,看个乐子就好。】 【别什么都剧本剧本好吗,妙妙是顾全大局,不跟祁景安计较而已!】 拜伦这边暂时敷衍过去,凌玥儿看向导演,顿时来了精神:“导演导演,奖励说完了,是不是得进入到惩罚流程了?” 刚才凯莉雅疯狂嘲讽自己的事,凌玥儿可还没忘记呢! 凯莉雅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 她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今天的游戏惩罚是,吃掉两个想想就嘴角发酸的柠檬。 凌玥儿刚说完,工作人员端出一个瓷盘,上面码着一排整齐切片的柠檬。 “没事啦,只是两个柠檬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用不着这么大反应的。”这回轮到凌玥儿幸灾乐祸。 “呕!” 凯莉雅苦着脸吃进去一片,差点当场吐出来。 “吐出来还得重新吃一片吧,这样很不划算的。”凌玥儿给她加油打气,“千万别吐,吐出来你刚才尝到的那些汁都白吃了。” 柠檬又苦又酸,凯莉雅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吐了。 看着碟子里至少十片柠檬,她眼含热泪,将所有委屈仇恨都转移到凌玥儿身上。 “明天我绝对要赢,不光要赢,还要让你也尝尝倒数第一的滋味!” “那不好意思,明天估计你又要失望了。”有导演打包票,凌玥儿压根不担心明天的游戏惩罚。 “毕竟我运气虽然差,但每次总是能刚刚好拿到第一名呢~” 凯莉雅翻着白眼:“!!!”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哈。 喜闻乐见的惩罚环节过去,大家就地解散,着手准备今夜的晚餐。 几天配合下来,大家都已经默契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只有凌玥儿依旧贯彻富婆人设,游手好闲在厨房晃荡一圈,发现所有的活都已经被人包揽。 祁景安递给她一小把芦笋,凌玥儿刚洗完,小白花转过来:“洗好了?给我吧,我拿给拜伦。” 她态度自然地拿走菜筐,厨房里来来往往人群走动,大家都知道要做什么,唯独凌玥儿朝镜头茫然地笑了笑。 拜伦正忙着煎牛排,身边有小白花帮忙。祁景安不知在倒腾什么,凯莉雅一脸惊奇地望着他,两人凑得极近。 眼看厨房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凌玥儿果断选择回到客厅待着看电视。 拜伦煎好牛排,才发觉厨房里少了一个人。 他端起盘子往外走,看到凌玥儿落寞孤独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在看什么?”他放下餐具,坐到凌玥儿身边。 凌玥儿撇过头不看他:“不想跟你说话了。” 拜伦丈二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生我的气了?我做什么了?” “你跟凯莉雅聊得可开心了!” “我跟凯莉雅只是在讨论该怎么调味,她想吃加了烧烤料的牛排。”拜伦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唇角勾起,笑容很是灿烂。 他指尖悄悄往凌玥儿手边挪,用小指勾住凌玥儿蜷起的手掌。 “吃醋了?” 凌玥儿突然回头,长发散落肩头,精致的小脸在咫尺之间,一双又大又亮的杏眼直勾勾望着他。 “对,我就是吃醋了,你要怎么哄我?” 突如其来的直球再度打了拜伦一个措手不及,他耳根猛地红了,眼神闪躲开凌玥儿的目光。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你想我怎么哄?” “我想想。”凌玥儿抿着唇笑:“罚你一会儿吃完饭,陪我出去散步吧。” “散完步我们再去练琴房,怎么样?” 拜伦挠头,回答很快:“好啊。” 【妙妙太会撩了。】 【举手投足都是美的,怪不得勾得拜伦心魂荡漾。】 【别说拜伦了,我一女的都被迷得神魂颠倒,真的太会了!】 【姐姐我爱你!】 “不是吧,大家都在忙着做饭帮忙,你居然跑到这儿偷懒。”凯莉雅一出厨房,看到两人和谐的氛围,瞬间不爽。 “你好意思吃白饭吗?”她手里的盘子啪的一声放下,溅出几滴汤汁。 “我好意思啊。”凌玥儿拉着拜伦,笑眯眯道,“拜伦哥和祁景安做的菜,我当然好意思吃了。” “至于你做的……话说你刚刚才吃掉一整个柠檬,现在真的有胃口吃饭吗?你牙不酸吗?” 凯莉雅下意识就想捂腮帮子。 柠檬那股子酸味到现在都还在口腔里残留着,她稍微嚼硬一点的东西,牙神经仿佛都在抽动。 “用不着你操心!”她气急败坏坐下。 晚餐按照自己的喜好落座,凌玥儿和拜伦坐在一起,小白花犹豫好久,落寞地坐到凯莉雅身边。 凌玥儿左侧的座位没有人坐,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空出来,祁景安最后一个出厨房,径自拉开椅子。 一碗散发着芝士香气的烘蛋从天而降,放到凌玥儿面前。 烤得焦香金黄。 拜伦的笑意微不可查滞了滞,他很快想起,昨天凌玥儿随口提起过想吃烘蛋,但他没有放在心上。 他若无其事地帮凌玥儿切割牛排,将自己这份切好的牛排换到凌玥儿手边。 “谢谢,你真的很体贴。”凌玥儿惊喜道。 祁景安的到来,给凌玥儿带来的也不全是坏处。 要不是祁景安拼命刷存在感,拜伦不会这么轻易对她产生好感。 如果祁景安不对她动手脚,凌玥儿其实乐得看他们两个竞争博弈。 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她忧愁地叹了口气。 略有些不知足的想着,她到底是有什么人格魅力,能吸引的祁景安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怎么,是不合口味吗?”拜伦关心道。 “没有。”凌玥儿咧开一个完美的微笑弧度:“牛排很好吃,我很喜欢。” 明明凌玥儿也没怎么夸奖他,可拜伦破天荒害羞起来。 “那就好。”他抿唇,压制不住的笑意从眼尾透出来。 【啊啊啊我才发现原来拜伦这么单纯?他是害羞了吗?这不对劲!】 【大兄弟跟凯莉雅组队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呢~】 【你们才发现啊,我已经磕好久了,刚才在沙发那儿就害羞了!拜伦其实是个小奶狗!超可爱的,还很维护妙妙。】 “只是,一想到再过三天,节目结束以后,可能见不到拜伦哥了,心里就很沉重呢。”凌玥儿说着,眉毛微微皱起,伤感道。 “怎么会,我们可以交换私人联系方式啊。”拜伦立刻道。 “真的?”凌玥儿喜笑颜开。 “当然是真的,你住在几区?也许我们距离很近,我可以经常去找你玩。”拜伦说着说着,声调愈发认真了。 祁景安阴沉抬头,视线紧盯着拜伦,缓缓移到凌玥儿身上。 他很想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甚至控制不住脾气地想要把餐桌掀飞。 但凌玥儿此前一声声的质问,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怕。 怕凌玥儿真的不爱他,喜欢上了别人。 怕惹怒了她,会再度不辞而别。 这一次是三年找到了,下一次,下下次呢? 也许她会永远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已经无法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 但他更怕的,还是她看向自己那厌恶冰冷的眼神。 再等等吧,等到晚上,他就找机会跟她坦白。 也许那时,凌玥儿会回心转意呢? 这么想着,吃过饭后祁景安拿上换洗衣物,跟随节目组去安排的套房里。 这房间很大,正中间摆放着一张两米大床,软和蓬松。 还有落地窗边的浴缸,已经贴心地放满水,撒上红色的玫瑰花瓣。 【有浴缸哎,这尺度会不会太大?】 【想也知道是穿着泳衣泡澡,实在不行中途把镜头转到一边去,也不是不可以嘛。】 【妙妙怎么还不来~】 【你们刚才没看到吗?妙妙跟拜伦约好饭后要去散步,应该没那么快回来吧。】 祁景安看了眼平板上的弹幕,脸色又沉了下去。 他看向跟拍摄像师:“玥儿……妙妙去哪里散步了?” “应该是在观景湖边散步。”跟拍摄像师小心翼翼的问:“这段时间是自由活动时间,您要不先放松放松,也出门走走?” 出去走走,然后看凌玥儿跟拜伦亲亲我我,自己却什么都不敢做吗? 祁景安沉沉望向窗外,这扇落地窗正好能看到观景湖,远处依稀可以看到几个模糊的人影。 他猛地站起身往外走。 即便会让凌玥儿不高兴,那又怎样? 他真的没法眼睁睁看着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心酸。】 【大叔一定很喜欢很喜欢那个跟妙妙长的很像的爱人吧,只可惜妙妙不是她。】 【那可不一定哦,我看他们下午的气氛很有问题。祁景安都那么跨界了,苏妙妙居然没有当场报警,他们中间肯定有什么隐情。】 【没有报警是因为节目组在中间调解,加上大叔也认错了……】 祁景安往凌玥儿的方向走,他们已经沿着湖绕了一圈,最后在长椅上坐下。 他已经能看到凌玥儿笑盈盈侧头看着拜伦,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眼里充满了曾属于他的珍贵感情。 心愈发酸胀,祁景安面无表情地走着。 当他靠近他们已经只有十来步的距离时,他忽然迈不动脚步,僵直地停下来。 幽静的月洒落洁白月光,照亮波光粼粼的湖面。 耳边青蛙和不知名昆虫在鸣叫,夏夜的风若有若无拂过心房。 跟拍摄像师拉进镜头,那是一幅浪漫又赏心悦目的画面。 两人的身影交叠在一起。 拜伦侧俯身,凌玥儿微仰着头。 【亲了???】 【我错过了什么?怎么这么快kiss了!】 【是不是错位?真的吻上去了?不要拆我的p啊!】 【呜呜呜我今天才开始萌的祁妙p,晚上就给我插了一刀,我好苦!】 【大叔才是真的难受吧,明明没有哭,但是表情好悲伤啊,看得我都想哭了。】 第160章 挑拨离间失败 那一瞬间的心脏紧缩感让祁景安无法发出声音,连着五脏六腑,指尖似乎都开始抽痛。 他终于开始明白,当初他错位吻徐慧,还有帮陈萱做人工呼吸时,凌玥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原来看着心爱的人亲别人,是这样的感受。 他狠狠咬牙,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开凌玥儿。 “你怎么来了?”凌玥儿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祁景安吓了一跳。 她感觉有两股力道在同时拉扯自己,紧接着手腕一阵剧痛,她痛呼出声。 祁景安动作一顿。 手腕的疼一闪而逝,是祁景安松开了她。 拜伦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凌玥儿,将她扯回怀里护着。 天蓝色的眸子恶狠狠盯着祁景安,就像被惹怒的狼,眼睛里几乎能喷出火来。 “你们华国男人都这样没有绅士风度吗?动不动就扯妙妙的手腕,万一伤到她怎么办?” “如果刚才不是我松手,你把她拉回去的动作才更加容易伤害到她!”祁景安双眼猩红,沉沉注视着缩在拜伦怀中的凌玥儿。 “你是在故意报复我对吗?”他不可置信地问着。 无法承认眼前看到的一切,甚至开始否认自己的眼睛。 也许是错位。 也许是他看错了。 也许,是玥儿想要报复他。 总之,决不可能是因为两情相悦! “你真的想要逼疯我吗!”他痛苦地喃喃低语。 凌玥儿很佩服他的脑回路。 明明先前都说过很多次的事,祁景安就好像完全没听进耳朵里似的,还在心存侥幸。 比起当初固执倔强到自以为是的自己,都过犹不及。 “所以说了,我为什么要报复你?”凌玥儿啧了一声,有些厌烦没完没了的解释。 他该不会真以为,她现在还嫉恨着几年前的事吧。 那也太幼稚了些。 这些年凌玥儿见过太多钩心斗角的场面,以至于情情爱爱在她面前,都成了不值一提的小把戏。 就如张继所说的那样,爱情,不过是基因为了繁衍而制造出来的诱饵。 那些个意乱情迷情深似海,也只是身体分泌的爱情激素在作怪。 连感情都无法控制的人,是做不了特工的。 “算了,跟你说也说不通。”她拉上拜伦就走,“我们去琴房吧,让他自己先冷静一下。” 【为什么感觉这话听起来好耳熟?】 【这话我熟啊,“跟你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你自己冷静冷静”什么的,不就是渣男专用语录嘛。】 【你们快看回放,刚才妙妙在拜伦怀里的表情很绝,超冷静超飒!我宣布妙妙现在是我的偶像了!】 为了避免两人再度起冲突,凌玥儿没多管祁景安会有什么反应,立刻拉着拜伦走开。 而祁景安被工作人员拦住,没有继续跟上来搅和他们的独处时光。 在练琴房聊了会儿天,他们突然听到大门处传来一阵喧哗。 出门一看,竟然是节目组又安排了两位新嘉宾。 女五罗拉和男五安东尼的出场也很劲爆,尤其罗拉的美貌惊为天人,一出场弹幕都刷爆了。 当然安东尼也不逊色。 【感觉今天的新人是最漂亮的,好喜欢女五啊!】 【为什么节目组安排姐姐第五天才来,这么好看的美女只能看三天了我看不够啊!】 【男五也好帅啊,看上去好野性,是小狼狗的样子哎!】 安东尼视线一一扫过房内的人,在凌玥儿身上逗留了片刻。 “走吧,看来明天的比赛也不轻松。”拜伦胳膊搭在凌玥儿身上,似乎有点紧张。 来了个祁景安跟他抢凌玥儿也就算了,要是这个新人也来凑热闹,那还得了? 直到十点过半,在节目组的催促下,拜伦才不情不愿地送凌玥儿去情侣套房。 想到他们接下来要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拜伦恨不得现在就把祁景安给揍一顿,让他当晚就进医院。 “没事的,节目组保证了门外也有摄像师守夜,有什么问题我就大喊,他不敢对我动手动脚的。”凌玥儿再三安抚。 她心里没把握的事,说出来却格外胸有成竹。 拜伦被她哄得勉强放下担忧,还是反复叮嘱:“一定要离他远一点,跟他说话也尽量不要激怒他,他一天到晚阴沉着脸,看上去就像会家暴的男人,一定要小心。” 凌玥儿哭笑不得。 想当初刚认识祁景安时,凌玥儿就是被他的温柔给俘获的。 没想到一晃3年过去,祁景安的脾气已经古怪到,一个认识不到两天的人,都觉得他不好相处的地步。 “我都记住啦,你快回去吧。”她推着拜伦往回走,完全是一副情窦初开模样,痴痴地看着拜伦的背影。 拜伦也是一步三回头,磨蹭好半天,凌玥儿才终于进门。 祁景安似乎已经平静下来,洗过澡,正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手边有一瓶酒,酒杯里只剩半杯冰块。 “要喝点吗?”他语气平淡地问,激动的情绪似乎已经恢复。 凌玥儿拒绝,惊讶地发现地上已经铺好了地铺。 看来节目组还没有完全丧失人性。 “对了,你睡床还是我睡床?” 祁景安起身走到她身边:“你睡床,我睡地板。” 凌玥儿立刻跳开一米远,警戒地问他:“你没有喝醉吧。” 祁景安径直走,拿起床边的平板电脑递到凌玥儿面前。 “你看看,这是高勉收集来的资料。” 由于室内有同步录音设备,祁景安说话有所保留。 昨天让高勉查拜伦的个人信息,高勉现在才传送过来。祁景安打开看了几秒就关上,等着凌玥儿看过视频以后的反应。 凌玥儿看着那个劲爆的视频封面,先找出耳机戴上。 文档里概括了拜伦这个人27年来所有的人生劣迹,视频拍摄的是他个人在床事上的记录,包括但不限于多人运动,s等。 光看拜伦干净的外表,谁也不会想到,他曾经有过这样一段放纵的过去。 不过这资料凌玥儿已经看过不止一遍,跟张继传来的资料差不多,她面上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 祁景安原本还信心满满,期待凌玥儿惊讶后痛改前非,大骂拜伦一顿然后重新记起他的好。 可他万万没想到,凌玥儿竟然如此平静。 他开始升起不妙的预感。 凌玥儿看了几眼视频,放下平板,淡定道:“这也没什么吧。” “这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祁景安懵了。 如果这都算没什么,那还有什么是严重的事? 几年不见,凌玥儿对另一半的要求已经如此宽松了吗? 到底是他的思想观念出了问题,还是世界出了问题? “那也没关系啊。我相信遇到我以后,他会改变的。”凌玥儿看起来恋爱脑上头,信心十足。 祁景安憋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俩在这打着哑谜,观众就不耐烦了。 【说什么呢含含糊糊的!他是谁?妙妙又在看什么?】 【我们看直播,可不是陪你们在这打哑谜的好吗,真没劲。】 【这个安排有问题,没有跟拍摄像师,只有几个固定机位,拍了跟不拍没区别。】 【别看了,他俩本来就不对付,能有什么意思,不如早点睡等明早的组队游戏重新分配。】 直播间人数猛地下滑,导演唉声叹气,却又无可奈何。 原本的安排是房间内也有两名跟拍摄像师,可大老板不同意,导演只能含泪屈服。 要不是祁景安还得借着恋综的名义接近凌玥儿,这节目他早就不想拍了,更不可能在乎直播的质量。 “你就这么喜欢他?才认识不到两天……”祁景安匪夷所思。 “对,我就是很喜欢他,爱他爱得不得了!” “而且我们相处已经是第三天了,加上我在直播里关注他的时间,一共有六天了!”凌玥儿拿起换洗衣物,故作无辜地说:“世上又没有规定必须认识多少天才能喜欢一个人,麻烦你也不要再多管闲事,暗地打探别人的,真的很屑。” “屑……”又是什么意思? 祁景安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不给他多话的机会,凌玥儿已经关上浴室房门。 他在门外来回踱步,心态已经明显有些崩了。 想到当初凌玥儿暗恋他就是一见钟情,如今换到拜伦身上,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那到底怎么办才好? 平素沉稳冷静的模样已经被抛到脑后,就像个毛头小子,一遇到凌玥儿的事就根本静不下心来。 他按着突突跳着的太阳穴,又灌了几杯酒下肚。 浴室门开了,带着水汽和香氛味道冲出来,凌玥儿穿着套幼稚的皮卡丘黄色睡衣,直挺挺倒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居然是皮卡丘。】 【没有性感睡衣看我很失望。】 【可是就算包成这样,也能看出妙妙身材很好哎。】 【素颜也挺可爱的。】 【祁景安看得眼睛都直了哈哈哈。】 凌玥儿翻身,对固定机位远远打了个招呼:“我要准备睡觉了哦,晚安各位观众。” 【这么早就睡呀。】 【可把孩子黑眼圈都累出来了,我也要睡了。】 【一起睡~】 【晚安。】 她没有再看祁景安一眼,祁景安也默契地没有再说话。 他收回视线,去浴室冲完凉出门,关掉主灯躺下。 小别墅隔音不是很好,耳边有微弱的蝉鸣和空调外机声。 祁景安侧身望着床上,良久才开口:“你睡着了吗?” 凌玥儿动都懒得动,装睡。 祁景安心口苦涩。 他捂住腰侧的手术刀疤,渐渐明白,那曾经九死一生才拼命熬过来的病情,似乎已经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 就如凌玥儿所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她根本不好奇,也不想再跟他产生任何瓜葛。 死亡,不是她给他的惩罚,而是新生。 “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他喃喃低语。 凌玥儿想说哥咱别这么多戏,真的没有挽回的必要。 顾虑到话题开了头,恐怕又要没完没了的争执,她还是忍住了。 万事留一线,下午话说得太绝,已经激怒过祁景安一次。 真要发疯把她绑回国内,找张继帮忙脱身就算了,万一再对她霸王硬上弓怎么办? 以前那是喜欢他,他怎么对她都讨厌不起来。 现在…… 一想到前不久,祁景安滚烫手掌强硬地贴在她小腹上,凌玥儿就打了个哆嗦。 能好好说话,就坚决不能再逼他动手! 夜漫长。 祁景安几乎是一夜未眠,早早起床,看着凌玥儿熟睡的侧颜,目光失焦的发着愣。 他修长的指节伸出,在将要碰到凌玥儿时,脑海中闪过凌玥儿抗拒他触碰的眼神。 指尖似乎被肌肤的温热给烫到,蜷起后僵硬地收回。 他低笑一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现在回想起来,他虽然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的确有过高高在上的傲慢,骨子里就认为凌玥儿离了他,不可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 他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能忘得了他呢? 就是这样的自大,才会造成如今这种局面。 没有人有义务为他留在原地,哪怕是凌玥儿,也不会。 “如果时间能倒流就好了。”他声音很轻,缠绕在喉间,模糊不清。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一定狠狠骂醒过去的自己。 被接连的挫折打败,悲观地认为自己活不过几年。 听不进任何话,不敢面对霍代梅的临终遗言,自以为对凌玥儿好,实则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但幸运的是,她还活着。 祁景安相信,她还活着,他就还有机会! 他痴痴地望着她。 “唔……不要!” 凌玥儿被难得的噩梦惊醒,猛地坐起身,关掉震耳欲聋的闹钟。 一侧头,又吓了一跳。 祁景安正靠在床边,浅淡的眸子里情绪已经被收敛。 “做噩梦了?”他问。 “是啊,梦到了一个讨厌鬼,追着我不放。” 凌玥儿冷哼,想也知道,祁景安多半是又在趁她睡着偷看自己。 这种自诩情深的举动,老实说现在想想,其实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还有点别扭。 “你醒了很久?”她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跳下床瞅了眼弹幕。 【疯狂截屏。】 【也就妙妙没醒的时候能磕一下祁妙p了,好好珍惜吧。】 【大叔的表情真的让人好心疼。】 凌玥儿不着痕迹地撇撇嘴。 有人心疼祁景安,怎么就没人心疼心疼被视奸的她? “我也是刚醒。”祁景安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拿起外套搭在凌玥儿肩上。 “啪——” 凌玥儿下意识挡开,力道有些重了,手掌狠狠拍在祁景安胳膊上,迅速冒出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 看祁景安骤然阴沉的脸,凌玥儿眨眨眼,屏住呼吸,立刻后退几步,支支吾吾道:“你不会生气了吧?” “这里可是有摄像头的,你不要乱来!” 第161章 祁景安被曝丑闻 祁景安深呼吸数下,冷冷将外套放回椅背上搭着。 “早上想吃什么?”他转移话题。 见祁景安没生气,凌玥儿胆子又大了,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怎么,做饭也能做上瘾?堂堂霸总,天天在恋综里给我做饭,传出去小心被笑掉大牙。” 祁景安苦笑:“恋综结束以后,外面到处都是早餐店,再做你也不稀罕。” “哼,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想想祁景安以前对她做的那些缺德事,他对她好点,那也是应该的。 凌玥儿不客气地点餐,“我想吃绿豆沙粥和蒸饺,现在做还来得及吗?” 祁景安点头:“来得及。” 浪漫一夜总算是糊弄过去,凌玥儿睡衣都没换,直奔回自己的小单间。 门关上,她才松了口气。 跟祁景安在一起实在是太压抑了,总会让她想起过去那些让人心肝发颤的回忆。 打扮一番,凌玥儿才回到一楼。 厨房里已经飘来绿豆的清香,饺子是速冻水饺,味道不好不坏,至少比干粮好。 有人愿意早起做早餐,大家都乐得蹭饭,就连拜伦,也被凌玥儿拉着坐下,借花献佛道:“不吃白不吃,味道真的不错,你尝尝嘛。” 拜伦:“……” 他吃了两个饺子,有意无意地试探:“昨晚怎么样,没起什么冲突吧。” “没有啊,睡得挺好的,就是临睡醒做了个噩梦。”凌玥儿抱怨道,说起梦里的细节。 “我记得你好像还会解梦?” “只是懂一点皮毛。” 拜伦笑笑,详细问了凌玥儿几个问题,若有所思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猜你大概是被祁景安吓到,心理压力有些大,才会梦到这些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凌玥儿用力点头,又狠狠瞪了祁景安一眼。 祁景安听得清清楚楚,却没法反驳,笑容很是无奈。 吃完早餐,工作人员清清嗓子喊道:“今天的分组规则就比较简单啦,女士优先选择,如有两位以上女嘉宾选择同一位男嘉宾的情况,再由男嘉宾挑出心仪的对象组队!” 男嘉宾按照工作人员的要求一字排开,凌玥儿自然是坚定地选择了拜伦。 出于昨天拜伦维护凌玥儿的举动,其他几位女嘉宾都没有跟她抢。 凯莉雅为求稳妥,选择了昨天组队的男嘉宾,但不知为何,女五罗拉也选择了他。 祁景安面前空无一人。 昨天厨房里围着祁景安的人不少,今天竟然没有一个女嘉宾选他。 可能她们都担心祁景安会选择凌玥儿。 “怎么,你也要跟我争?”凯莉雅看新人向来不爽,对罗拉的态度也是一样没有例外。 新来的一个比一个有优势,这让他们这些老人很是吃亏。 罗拉笑容含蓄:“只是看这位男嘉宾顺眼一点。” “哼。”凯莉雅冷哼一声,“自找羞辱,不就是为了流量碰瓷我们!” 她跟男二组队也有过两次,明明罗拉还有一个祁景安可以选,识相的人就不应该再来插足他们才对。 可不想,到了选择的时间,男二表情犹豫不决,很是尴尬。 凯莉雅惊呆了:“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你该不会想选这个新来的女人吧!” 男二咬牙:“凯莉雅,对不起。” 罗拉昨夜一来,他就心动了。 没想到今天她竟然会选择他,会犹豫也是情理之中。 【我靠,这恋综有毒吧!不能粉p,粉一对散一对!】 【我算是琢磨出来了,节目组安排新人出场其心可诛,就是来考验先前组好队的p。】 【呜呜呜,大概只有妙轮p不会被拆了吧。】 【那可说不准哦。】 凯莉雅被无情抛弃,骂骂咧咧走向祁景安。 组队完成,马上开始上午的小游戏——默契大挑战。 凌玥儿早就趁昨晚琴房约会跟拜伦对过答案,没什么压力就拿到了第一名。 尽管没什么悬念,但导演报出名次后,凌玥儿还是一脸惊喜地抱住拜伦,“太好了!” 拜伦摸摸她的脑袋,笑容也很宠溺。 工作人员话外音道:“恭喜第一第二名队伍获得外出的资格,剩下的小队在别墅里也给你们安排了其他任务,一定要认真完成哦~” 凌玥儿愣住:“怎么是两队?” 工作人员歪头:“怎么了?计划就是两队。” 凌玥儿猛地回头,眯着眼睛看导演。 这老头又坑她! 她手肘杵杵拜伦,“刚才没注意听,第二名是哪个队来着?” “是你不想见到的人。”拜伦叹了口气。 凌玥儿:“……”不是吧。 终究还是逃不脱祁景安的掌控,凌玥儿唉声叹气一阵,小背包收拾到一半,气不过给张继打电话。 “能不能想想法子把祁景安给弄回去?我跟拜伦干点啥他都要跟着,实在太讨厌了!” 张继顿时来了精神:“嗯?你们已经干上了?” 凌玥儿:“你在想什么?当然没有。” “哦。”张继失去兴趣,“这是你的个人私事,你得自己处理。” “可他妨碍我执行任务,这么下去,很可能会导致我任务失败。”凌玥儿表情严肃认真。 张继却完全不当回事,还把凌玥儿骂了个狗血淋头:“所以呢?你学那么多本事都喂猪了吗?写个攻击软件窃取集团机密,或者利用股票,舆论引发股价动荡,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我教?小心你教练从岛上飞过来打你一顿!” 凌玥儿弱弱道:“不是你们说这是违法的,不能随意乱用嘛。” “你擅自用了,我也不知道啊!”张继没好气挂断电话。 凌玥儿:“……” 她哭笑不得地打开电脑,噼里啪啦一通输出,花十来分钟在现成的软件基础上做了些改动,又检查过一遍。 拜伦敲了敲房门:“妙妙,收拾好了没?” “好了,等等哦。”凌玥儿关上电脑,只可惜舆论发酵要经过一段时间,现在她还得认命收拾小背包出发。 祁景安和凯莉雅还没来,这次她特意选在了后排,不给祁景安踹她靠背的机会。 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全程围观他发现丑闻被顶上热搜时的表情。 此时的祁景安还不知道,血雨腥风已经慢慢向他靠近。 他一路沉默,跟着节目组的安排一起去往水族馆,终于在观看魔鬼鱼时,高勉打来电话:“祁总,方便听电话吗?” 祁景安看一眼身旁的凯莉雅,她不会中文,正好奇地看着他。 隔了两步远的凌玥儿竖起耳朵。 “说吧。”祁景安道。 高勉沉默了几秒,有些难以启齿。 “我给您发了几张截图,关于您……的新闻上了热搜,我找人撤过几次,没什么效果。” “但从程序里查出,热搜源头的黑客代号是k。” 代号是k的黑客数不胜数,而且这条信息也很可能是对方故意留下线索,在混淆视听,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有用信息。 祁景安面色不变,低声道:“好。” 他打开手机,紧接着看到弹出的那两张截图,嘴角都跟着抽搐了两下。 齐胜集团总裁阳痿爆 好男人不是阳痿就是深柜?近日有小道消息称,向来洁身自好的齐胜集团总裁祁景安,其实患有阳痿,婚后多年无法生育,娇妻欲求不满,抹泪痛哭闹离婚! 热心网友:“前段时间不是还在传是徐慧的原因吗,啧啧,是男人就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不行呗,凭什么让徐慧背了这么久的锅!祁景安” “天天秀恩爱,还以为难得出了这么一个好男人呢,原来是没有作案资本才不得不立个好男人人设啊。” “他老婆也太可怜了吧,年纪轻轻守活寡守了三年?” 还没刷上两条,徐慧慌慌张张拨通他的电话:“景安,那条热搜真的跟我无关,是他们瞎编出来的!” “嗯。”祁景安应了一声,透过玻璃的倒影,看到身旁的凌玥儿笑容很是灿烂,正跟拜伦有说有笑。 徐慧还在抱怨:“我这阵子都没怎么外出,也不知道这些记者为什么要编出这种莫须有的消息,居然加上我的名字。” “我会处理。”祁景安挂断电话。 这种无中生有的丑闻若是不处理,就会造成集团股价出现严重波动。 祁景安一连打了几个电话,发现热搜已经不在掌控范围后,就果断选择换个法子,登陆微博发了一条消息。 祁景安:齐胜集团总裁阳痿谢谢大家关心,药已经在吃了,大家吃瓜时可以看看我们子公司新研发出的产品{力雄丸链接}强身健体,具有补肾亏、壮阳气的功效。 配图是他健身后拍摄的一张充满阳刚之气的照片。 网友:“???” “怎么还打起广告了,这也能营销?祁大总裁您脸皮可真够厚的。” “真有用吗?那为什么还会被曝出这种奇葩新闻?” “还别说,就祁总这一身腱子肉,你说他阳痿我都不信,至少两个小时!” “齐胜集团怎么还卖这种药啊,你们到底开了多少子公司分公司,抢钱不是这么抢的!” “散了吧,又是个臭做广告的,呸。” 这轻描淡写,四两拨千斤的手段一出来,节奏瞬间被带偏。 凌玥儿傻眼了,感情她折腾这半晌,最后免费给齐胜集团做了回广告? 没能看到祁景安的笑话,凌玥儿愤愤收起手机,拉上拜伦往另一边走:“拜伦哥,我们还是分开逛吧。” 拜伦也早有此意,“好啊。” 他胳膊抬了两下,犹犹豫豫搭在凌玥儿肩上,见凌玥儿没有躲开,松了口气问:“上次闲聊,听你说平时很忙。怎么有空抽时间来参加恋综?” “那是先前,我刚毕业,估计未来要有很长一段时间在家待业了。”凌玥儿笑道:“这应该是可以说的吧。” 拜伦有些惊讶:“刚毕业?原来你是高材生。” “不是的,大学毕业以后我有先出来上班,耽搁了几年才重回学校。”凌玥儿食指点着唇,表情纠结,“本来打算是硕士毕业以后再出来工作,但是想想我也不差上班那点工资,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升博呢。” 【被生活所逼放弃考研计划,无奈选择工作的我,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妙妙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考了几次才考上的?】 凌玥儿眼尖看到这条一闪而过的消息,怒道:“不好意思哦各位,我就考了一次!” “别看我这样,我也还算是个学霸来着!” 【我不信,哪个学校的?】 【这么追问不好吧,妙妙别说了,小心被人人肉身份信息。】 【她要说的如果是真的,还用怕被人肉?】 凌玥儿不以为然地报出学校名称:“不好意思,我说的就是真的,你们不信的话,要查就查咯。” 听到学校名称,拜伦又是一愣。 这么巧,他本硕博是在这所学校就读的。 他回忆了片刻,皱起眉头,“你本科也是在同一所学校读的?” 凌玥儿回答很快,“不是,因为本校没有我喜欢的专业,就换了一所学校。” “哦。”拜伦笑意恢复,“想不到我们运气这么巧,你竟然是我的学妹。” 可不是巧么,这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身份。 凌玥儿做出惊讶又惊喜的表情:“真的?怎么会这么巧!拜伦哥你是什么时候毕业的?怎么我都没在学校见过你呀。” 拜伦耸耸肩:“我已经毕业3、4年了,你没见过我也很正常。” 【看来都是高材生啊,怪不得这么般配。】 【我看这一对成的几率很大。】 【能成+1】 走走停停间,他们转到了动物园这边,凌玥儿一边逗着围栏那边的羊驼,引导着话题:“那拜伦哥目前是做什么工作的,看你能抽出这么多天来参加恋综,应该是很自由的职业吧。” 不考虑混乱的男女关系,拜伦的个人履历其实相当优秀。 普通人需要花费六年时间完成的硕博连读,他只用了三年。 毕业后,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和父亲的资源,进入a国顶级病毒实验室工作,主要研究生物化学武器,以及调查可能威胁到a国国民健康的细菌病毒。 “节目组要求不能详细说明,总之是室内工作者。”拜伦含糊道,“来综艺是因为我的年假必须得休,而时间又恰好赶上了。” “那我还真是幸运呢。要不是拜伦哥刚好要休假,得以参加这档综艺节目,我可能就没法认识你了。”凌玥儿感叹道。 “那也得遇到的是对的人,才能算得上是幸运。”身后,祁景安低沉悦耳的声音突兀传来,语调别有深意。 凌玥儿一转头,就看到身后的祁景安和凯莉雅。 心下顿时不满,祁景安又在故意捣乱,要破坏她跟拜伦的约会。 “你这是什么意思?”拜伦听出祁景安语中的深意,皱起眉头。 第162章 动物园事故 凌玥儿拉住拜伦的手,镇静自若道:“那也得遇到了,才知道是不是对的人,你说是吗?” 夏日炎热,拜伦的手心有些湿润。 但凌玥儿却完全不介意,牢牢抓住他,十指紧握。 拜伦天蓝色的眸子闪了闪。 “当然。”他说。 他看着面前这个热情洋溢的女孩,心底却突然冒出一丝不敢直视的自卑感。 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拜伦也不例外。 考上大学后,他曾经误入歧途,因为失恋和家庭矛盾自暴自弃,沉迷于酒精和里。 那段时间他玩得很嗨,很放纵。 本身a国人也比较开放,有这样的经历,拜伦并不觉以此为耻。 但不知为何,当他一步步对凌玥儿打开心扉,他反而开始变得担心和害怕。 印象里华国人是比较传统保守的,如果他的过去被凌玥儿知道,也许她会很在意。 “你配不上妙妙。” 祁景安放弃说服凌玥儿,她虽然变了很多,但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格还真是一如既往。 他径自看向拜伦,语气肯定,表情自信中还有一丝轻蔑。 拜伦心突地一跳,直觉猜到祁景安可能是查到了他的过去。 “配不配得上,妙妙才说得算。”拜伦强作镇静。 “当然配得上了。”凌玥儿毫不犹豫地说,“别管他,他就是看不顺眼我喜欢你,不喜欢他,酸的!” 祁景安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口,却对凌玥儿一点办法也没有。 凯莉雅在一旁白眼都快翻上天,刚要开口祁景安就冷冷的看着她,最后不甘不愿地忍住,什么也没有说。 路过老虎园区时,动物园的工作人员朝凌玥儿几人大声吆喝:“观光车要不要坐?可包车,全钢丝铁网无视线阻碍,保证惊险刺激!还可喂投生肉加近距离拍照!” “一趟来回可以坐多久?”凌玥儿好奇打量他身后广阔的园区,这家动物园场地很大,在围栏外几乎看不清老虎的身影,只有坐车才能近距离看到。 “半个小时哦~”工作人员热情地塞给她一把生肉串:“跟我来,车就在旁边。你们是包车还是等客上齐?等的话还要十分钟左右。” “包车吧。”跟拍摄像师道。 稀里糊涂上了车,凌玥儿看着四面网格漏风的小货车车厢,忽然有点不安。 她扯了两下看上去弱不禁风的钢丝网,“这围栏真的能挡住老虎吗?” “一直都是这么运营的,应该没有问题吧。”跟拍也走到围栏边看了一眼,给了个特写。 车缓缓驶入园区,拐了几个弯才停下。 不远处可以看到三三两两趴着四只老虎,又大又壮。 这些老虎可能是被游客喂投惯了,看到车来,晃了晃尾巴起身,纷纷围到车边。 车上体贴准备了四大框生肉串,凌玥儿先把手里的肉串从网格里伸出去。 老虎扒在钢丝网上,血盆大口直冲着凌玥儿。 “还是离得远了好看。”她忍不住嘀咕,“靠太近了有点吓人。” 拜伦揽住她的肩膀,好笑地说:“怎么,这就怕了?” “一点点吧。”凌玥儿接连喂了几串。 这几只老虎吃完晃了晃尾巴走开,车又慢悠悠地开起来。 在经过一座石拱桥时,假山上的老虎突然猛地跳上车厢,朝笼子里的人龇牙咧嘴地怒吼。 一阵剧烈的抖动,两个女生都被吓得花枝乱颤,凌玥儿趁机钻进拜伦怀中,两眼泪汪汪:“这笼子真的能撑住吧?” “没问题的。”拜伦抱住她,柔声安慰。 凯莉雅则是几乎快扑到祁景安身上,尖声惊叫:“这真的没问题吗?我看那个网都被压弯了!这该不会又是节目组想出来的烂招数吧!” 【凯莉雅猜对了!】 【看跟拍摄像师笑得那么开心,这肯定是故意来吓他们的。】 【但是这个网好像真的不太结实哎。】 车子咔咔响了两声,又停下不动了。 “大哥,怎么停下来了?”拜伦皱眉。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老虎在上头,不能随便动,会伤到它的。” 也许是车上的肉香吸引到老虎,它在笼顶吼了好几声,口水顺着孔隙低落到车厢内。 祁景安个子最高,淡定举起一把肉串递到老虎嘴巴。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左侧来了只大老虎扒在车厢上,往上爬。 车轮嘎吱嘎吱作响,凯莉雅惊悚地尖叫:“这车不会要倒吧!” “不会的不会的。”跟拍摄像师心态很稳,只是他话刚说完,就听车厢一角咔的一声脆响,随即整个后车厢笼子都开始晃悠起来。 凌玥儿定睛一看,是个卡扣断掉了! 那卡扣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个断掉,剩下的那些也跟着咔咔作响。 祁景安反应神速,快步抄起铁签子,徒手绑住卡扣脱落的位置,打了几个结,以拖延车厢散架的时间。 “司机,司机快开车啊!”凯莉雅大声喊。 却不想前头那位司机大哥,居然在这种时候离谱地戴上了耳机,后头怎么喊都没反应。 前车厢和后车厢隔开,他们被锁在笼子里完全没办法求救。 老虎还在扒拉笼子,铜铃大的眼睛瞪着笼子里的人。 头顶的老虎吃不到肉,朝左边那只后来的老虎低吼。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竟然能这么近距离,看两只老虎在我头上蹦迪。”凌玥儿苦笑着说,颤颤巍巍拉着拜伦,“怎么办?” “节目组为了节目效果,不会让我们有生命危险的。”他还保持着镇静。 但转头一看,摄像师大哥相机都架不住了,正抖着手给园区外的同事打电话求助。 【这太危险了吧!】 【真的是节目效果吗?】 【摄像师手都抖成帕金森啦,怎么还有人觉得是节目效果?快打电话给动物园热线!】 拜伦:“……” 他张望一圈,拿起车厢里的木椅暴力拆开,递给凌玥儿一根木棍腿。 “别担心,一会笼子要是撑不住了,我送你上车顶!”他沉声道。 “我怕我腿软,爬不上去。”凌玥儿可怜巴巴。 为了给拜伦表现男子气概的机会,费劲了心思。 她今天出门,身上特地带了把小型麻醉枪,想着如果祁景安再对她动手动脚,她就给他来一枪。 现在面上怕得不行,心里其实也还好。 大不了,暗地给两只老虎打上两针,生命肯定是无恙的。 祁景安绕了一圈,听到拜伦的话立刻反驳:“不行,上车顶风险太大,根本挡不住老虎扑上来,最好进驾驶室。” 拜伦冷着脸:“等司机开门的时间,人没准就被咬死了!笼子散架后,能不能从缝隙里穿到前车厢都是个问题。” 不等两人争辩出一个答案,笼子摇摇欲坠,头顶上蹦迪的两只老虎发觉不对劲跳下车厢,祁景安大步冲上来抱住凌玥儿,挡住上方落下来的钢丝网。 【天哪笼子真的散架了!!!出大事了快来人救命啊!!!】 【卧槽这钢丝网笼子也太脆弱了吧,园区怎么还没有人来处理???】 【妈呀我不敢看下去了,好恐怖!】 直播又一次被顶上热搜。 拜伦扛起钢丝网大力甩开,手伸向凌玥儿:“快,我送你上车顶!” 祁景安抓住凌玥儿:“不行,我送你去驾驶室!你信我!去车顶根本挡不住老虎,我护着你进驾驶室,不会有问题的!” 情况危急,他语速很快,大步走到驾驶室边猛敲车窗。 司机这时候才慌慌张张打开车门:“发生什么了……你们没事吧?” 拜伦戒备着远处虎视眈眈的老虎,倒退着靠近凌玥儿身边。 “你踩着我的背先上车顶。” 他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想从后车厢进驾驶室需要绕过一截钢丝网,这段时间很有可能会遭到老虎的袭击,最安全的应该是站在高处,手持木棍威吓住老虎的进攻。 “好。”凌玥儿毫不犹豫抽手,听从拜伦的意见。 在这种情况下,毫无保留的信任,就是攻略拜伦的最好时机。 祁景安不可置信地回头。 他全心全意地为凌玥儿着想,甚至司机已经打开门,只要跨进驾驶室,关上车门她就能安全了。 可是她呢?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毫不犹豫相信了一个,认识不过三天的男人。 “玥儿,不要为了跟我斗气,而置生命危险于不顾好吗?”他略有些焦急地说着,眼角的余光看到已经有一只老虎摇晃起尾巴,蠢蠢欲动想要进攻。 凌玥儿挑眉,踩着拜伦的肩膀爬上车顶,探出头来面无表情说:“谁跟你置气了,你要去驾驶室就自己赶快去。” 说完,她的手朝拜伦伸出:“拜伦哥,你快上来,我拉你。” 她满心满眼都是拜伦。 就好像她和他故事的开始,她也是这样眼里只有他。 燥热的阳光直晒得人脑袋阵阵发懵,热浪让空气都是灼热发烫的,可祁景安却不知为何,觉得浑身发冷。 呼进空气好像会冻结,冰透了,痛到麻木。 “玥儿,你一定要我死才能原谅我吗?”他苦笑着说。 笑容比哭还难看。 凌玥儿根本没心思关注他说了些什么。 她已经发现跟拍摄像师情绪莫名稳定下来,正蹲在角落里拍摄他们的一举一动。 果然是节目组安排的考验。 把拜伦拉上车顶后,她看向凯莉雅,发觉这姑娘可能是吓傻了,站在原地竟然一动也不动,只知道流眼泪。 凯莉雅从小到大一直风调雨顺,哪遇到过这么恐怖的意外事故。 一想到自己会被那么大几只老虎给咬死,身上的肉都要被撕开,她就脑袋一片空白。 当看到祁景安身后那只老虎扑上来时,她更是吓到崩溃,语无伦次,尖叫声都破音了。 “躲开!你背后!” 老虎狰狞地朝祁景安扑来,即便凌玥儿已经看穿这是节目组的安排,也不免吓了一跳,下意识摸出暗袋里的微型麻醉枪。 尤其是当她看到祁景安居然认命的闭上眼,一动不动时,更是一百个无语都不能概括现在的心情。 一声尖锐的哨声突兀响起。 老虎在空中拐了个弯,轻巧跳下车厢。 祁景安张开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眸上投出一片阴影。 他看到凌玥儿的表情,冷漠,皱着眉,有一丝不忍。 却独独没有多少担心。 和爱。 果然,无论试探多少次,得到的都只有同样的结果。 他突然想笑。 唇角勾起,笑容僵在脸上。 天塌了一样难受,心沉到了谷底,落入深渊,压抑得呼吸都喘不上气。 怎么会这么痛呢? 像钝刀子磨着心脏,祁景安很想痛快给自己一刀,要么彻底放弃,要么抛弃一切颜面祈求她能回心转意。 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却不再爱他。 他却还在可笑地迟疑着,该不该去打扰她所谓的幸福。 “恭喜苏妙妙和拜伦小队通过今日的默契信任大考验,获得游戏胜利!” 跟拍摄像师中气不足地说着,像是怕嘉宾们合伙揍他,补充道:“这是导演安排的,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啊,真的!” “导演说这两只老虎从小训练长大,绝不会伤到嘉宾。而且为保证节目安全进行,我们的司机大哥其实还配备了麻醉枪支,此事也有跟园区反复沟通过哦~” 【靠,吓死我了!】 【死妈导演连观众都骗?我不看了!】 【就算不会危及到生命安全,也还是太过分了吧,如果是我当嘉宾,我肯定会吓出心理阴影。】 【哈哈哈哈我早就猜到是节目效果了,全程只有凯莉雅一个人没用的爆哭,估计现在回过神来没脸见人了。】 凯莉雅愤恨地抹了把眼泪,想质问跟拍摄像师,又突然想起进节目组前,导演曾问过大家,是否能接受未经商量的恐怖考验。 那时大家都以为是什么鬼屋之类的恐怖片段,都不以为然地同意了。 拜伦这时也想起此事,无奈地笑笑,扔掉手中的木棍跳下车顶。 “下来吧。”他朝凌玥儿伸手。 “你可要抱紧我哦。”凌玥儿笑盈盈说。 “那是自然。”拜伦张开双手。 烈日璀璨,有一阵清风刮过,祁景安看着她从高处跃下,发丝随风飞扬,笑容是那么的动人心弦。 她扑进拜伦怀中,朝镜头比了个大大的v。 “我真的没想赢的,可这游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莫名其妙就赢了。”她既是抱怨,又有些炫耀地说。 弹幕啧声一片。 【啧,就看不惯人在我面前嘚瑟。】 【一会儿抽卡有你好看!】 【导演,拿卡来!】 抽卡非酋的凌玥儿气急败坏:“导演又不在这里,没有卡给我抽!” 话音刚落,跟拍摄像师默默从口袋里,掏出四张已经卷边的熟悉卡牌。 第163章 祁景安捣乱 凌玥儿脸顿时黑了。 “这次让拜伦哥来抽卡,我再也不抽了!” 【哈哈哈哈哈】 【妙妙也有怕的一天?】 【笑死,老虎没能给妙妙留下心理阴影,反倒是对卡牌出现了应激反应。】 “拜伦哥你来抽。”凌玥儿扯着拜伦的手,往他身后退。 拜伦犹豫道:“可是我的运气也不是很好,你忘了前天还是我抽到最难的任务卡吗?” “那不一样。”凌玥儿笑意狡黠:“现在四张卡牌的内容都公开了,我觉得还是你抽比较好。” 若是抽到三人共餐,就是由拜伦选择两位女嘉宾一起吃饭。 抽到另外三张,更是如凌玥儿所愿。 “好吧。”拜伦盯着面前四张卡牌,选了最左的那一张。 牌面翻转,写着“20万现金”。 【???】 【居然真有人抽到20万奖金了!还以为节目组就是搞个噱头呢!】 【拜伦的运气绝了啊,请问手可以借我用用吗?】 【我把手机给你寄过去,你帮我抽卡好吗,求求了!孩子氪金抽皮肤都快抽吐血了。】 “拜伦哥太厉害了!果然还是得让你来抽。”凌玥儿笑容依旧灿烂,没有一点懊恼模样。 拜伦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刚才还想着会不会抽到,没想到真的就这么抽到了。” 从老虎园区出来,几人已经没什么心情再逛动物园,见时间差不多,便提前去到餐厅等候。 店员领着他们去到包厢,令人大跌眼镜的是,这么大个餐厅,包厢里的桌子竟然是个狭小的四人座。 “就不能给我们订一间大点的包厢吗?”凌玥儿无语。 跟拍清了清嗓子:“节目组很穷的,刚刚才付出去20万奖金。” 【别想啦,大点的桌子还怎么制造矛盾?】 【就猜到节目组不会让你们好吃好喝,不过就算是这样,别墅里的人也羡慕得不得了。】 【猜猜党不要动不动刷屏,根本没人在意你有没有猜到好吗。】 【今天的餐厅看起来很不错哦,我的外卖也快到了,一起下饭的姐妹有吗?】 【有+1】 凌玥儿双手抱胸:“那我自费换,总行了吧。” 店员面带歉意:“非常抱歉,其他包厢都已经被客人预订了,现在没法临时更换。” “还好吧,这桌子也不算特别小。”凯莉雅说完,眼疾手快先抢了自己喜欢的方向坐下。 凌玥儿在面对着凯莉雅吃饭,或是对着祁景安吃饭之间,选择了前者。 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撇开视线。 “由于您几位来得较早,厨房那边上菜还要稍等片刻,我先给您上些小菜。” 店员端上来几碟小菜,一字排在桌上,随后关门离开。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凌玥儿掏出手机,顺手看了眼微博热搜。 祁景安稳妥的应对方法,让狂欢的网友无处找茬。 不过两三个小时,热搜已经被撤下,没能激起半点水花。 到底怎么才能把祁景安弄回国内呢?综艺还有两天就结束了,如果结束后他就离开那倒还好。 如果他不走,甚至找到她现在住的位置,那就是个大麻烦。 凯莉雅吃了两块餐前甜点,终于忍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随口找了个话题:“妙妙,你以前有谈过恋爱吗?” “有啊。你呢?”凌玥儿抬起眼皮。 “我也有。” 凯莉雅尴尬笑笑,发现自己问了个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这年头,有勇气上恋综的人怎么可能是母胎单身。 祁景安突然抬头,看向拜伦:“那你们都有过刻骨铭心的感情吗?” 拜伦面色一沉,眼神闪了闪。 偶然提起一次,拜伦可以安慰自己是想多了。 但现在又一次祁景安提起这个话题,毫无疑问他是查到了什么。 他有些担心,祁景安看起来非常喜欢凌玥儿,也许会不顾后果当着镜头说出来。 凯莉雅还没察觉邻座的暗潮涌动:“这我倒是没有呢,也许综艺结束以后,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 祁景安看向凌玥儿:“妙妙呢?” “我?”凌玥儿托着腮道:“没有呢,虽然我有谈过几次恋爱,但总是不到几个月就分开了。” 拜伦一怔:“为什么?” “嗯……”凌玥儿支支吾吾,圆圆的杏眼里满是担忧,怯怯地看了一眼拜伦。 “我怕说出来,拜伦哥会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像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我还要担心有人会把你抢跑了。”拜伦说着,视线扫过祁景安。 祁景安唇角挂着丝若有若无的笑,半眯着眼,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他靠在椅背上,姿态松弛不失优雅。 “就是……因为思想观念的问题吧,我父母在世时,曾告诫过我不可以出现婚前性行为。”凌玥儿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耳根也愈发红了。 她弱弱地抓住拜伦的衣角:“拜伦哥会不会因为这个嫌弃我呀,我担心了好久,一直不敢说出来。” 她这做戏就做得有些过分了。 凌玥儿跟祁景安在一起时,不知道有多沉迷于那档子事,怎么可能现在来一句不接受婚前性行为。 这不是在误导拜伦,隐晦地表明她还是处子之身吗? 祁景安皱了皱眉,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但旋即,他就想到一个可能。 也许是因为他收集来的那些视频资料起到作用,凌玥儿嘴上虽然说不介意,但实际上还是有些担心,遂想出这个办法考验拜伦。 看来想让他们两分开,还是只能从拜伦下手。 他指尖搭在扶手上,无意识轻敲两下,掏出手机给高勉发了条信息。 面对凌玥儿真挚的眸子,拜伦心跳得愈发快。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担忧的事真的发生了,凌玥儿思想甚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保守。 内心堕落的人,总是会害怕纯洁的人,却也格外渴望纯洁的人。 如果早几天知道她这么纯洁无暇,拜伦会毫不犹疑选择躲开她。 但现在,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拜伦却觉得,他已经爱上了这个古灵精怪,表里不一的女孩。 喉间干涩得厉害,他咽了口唾液,拿起水杯灌了一大口冰水。 “我不会介意。”他干巴巴说。 “好耶!”凌玥儿唇角咧得很开,笑盈盈抱住拜伦的胳膊,给他扣上一顶大帽子:“就知道拜伦哥跟那些肤浅的人不一样!” 【怪不得妙妙给人的感觉这么矛盾,又纯又欲。】 【这对真能成,拜伦太宠妙妙了,现在能接受婚前无性的男人,真的很少了。】 【但是这样不就少了很多乐趣吗?】 【我猜妙妙父母是个基督教徒,基督教徒需要婚前保持处子之身,现在也有很多人在遵守这个规定。】 祁景安没有多说什么,这让拜伦压在心头的石头短暂落地。 门被轻声敲响,不多时桌上就摆满了令人食指大动的美食。 搞定了拜伦,凌玥儿胃口很好,一边吃一边看弹幕互相交流。 直吃到肚子微微发胀,她才抽出纸巾擦擦嘴巴。 她看向拜伦:“下午的自由活动,我们去哪里?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拜伦问。 “我都可以。” “这么热的天,下午就找个凉快点的室内呆着吧。”拜伦想了想,“商场,图书馆,或者大型室内游乐场,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毕竟要顾虑现在是在录综艺,凌玥儿选了个比较合适的选项。 “那就大型游乐场,我记得这附近就有一家,里面很多游乐设施,玩累了还可以开ktv小包厢休息一下。” 凯莉雅听他们三言两语就敲定下午的计划,忙看向一直沉默的祁景安。 “我们下午去哪儿?” 祁景安慢条斯理擦了擦唇角:“不如也去游乐场。” 凯莉雅勉强提起的笑容一下维持不住了。 “没必要做什么事都跟着他们一起吧,” 电灯泡谁爱当谁当,凯莉雅是管不着。 可祁景安总是拉着她当电灯泡,又是什么意思? “对啊,你们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没必要迁就我们的。” 凌玥儿巴不得甩开祁景安这个跟屁虫,勉为其难帮凯莉雅一回。 只是她注定要失望了。 祁景安坚持道:“去其他地方也没什么意思。” “那我不去了。”凯莉雅拉下脸,看向跟拍,“反正下午是自由活动,分开也无所谓的吧。” 为首的跟拍点头:“规则上是可以的。” “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吧。” 一切发生的太快,凯莉雅二话不说拎起小皮包,丝毫不给凌玥儿挽留的机会,拍拍屁股就这么走了。 留下祁景安款款深情地看着凌玥儿。 【哈哈哈凯莉雅终于聪明了一回。】 【我看她是终于忍不下去了,才会赶紧找机会逃跑吧。】 【在他们三个人中间夹着,跟个空气人一样被无视,是我我也受不了。】 【你们看妙妙的表情像不像吃了坨狗屎。】 【哈哈哈哈欢迎收看今日份修罗场:逃不掉的命运。】 弹幕一片喜气洋洋,凌玥儿只觉得心情沉重无比。 前后脚上车的功夫,司机送凯莉雅在商场下车,下去了一个跟拍摄像师陪着她。 临下车前,凯莉雅已经从沮丧郁闷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幸灾乐祸地朝凌玥儿告别。 “拜拜咯,接下来我要自由自在地逛商场,喝咖啡,做指甲。而你……祈祷你今天下午玩得开心~” 凌玥儿:“……”我谢谢你哦。 祁景安坚持要跟着他们,拜伦明面上也不能阻拦。 但他表情也明显有受到影响,眉头微皱,牵着凌玥儿的手自顾自往游乐区走。 这个游乐场有很多电玩以及室内体育运动游戏,包括篮球,乒乓球,台球,飞镖和射击等等,一进门凌玥儿就被飞镖吸引了注意力。 “拜伦哥,你会玩飞镖嘛?”她拿起桌上的飞镖,朝靶子比画。 “懂一点。”拜伦拿起他那一份飞镖,想了想,谨慎道:“我真的只懂一点。” 他怕凌玥儿一上来就大秀技术,自己那点儿三脚猫技术恐怕就要被网友嘲讽到无地自容。 不想凌玥儿眨眨眼,也很认真地说:“我不会玩,就是随便玩玩可以吧。” “当然没问题。”拜伦只当她是在谦虚。 “那就好。”凌玥儿说着,姿势看着很用力地投出一镖,却连靶子的边都没挨着,飞到半途就掉到了地上。 【这也太菜了吧!】 【这么菜的技术,是谁给的妙妙勇气,一上来就想玩飞镖啊哈哈哈。】 拜伦愣了愣。 有机会上综艺,很多姑娘都恨不得无时无刻展现出自己的长处。 就凌玥儿个性随意,上来第一个居然挑自己不会的玩。 “你是真的不会啊,那我教你吧。”他笑了笑,伸手纠正凌玥儿的姿势,站在一旁给凌玥儿示范了一下。 “咚”的一声闷响。 飞镖正中红心。 【拜伦帅呆了呀。】 【他正中红心的那一刻,我仿佛心脏也被那根飞镖射中了。】 “天哪!你这么厉害,还说自己只懂一点?”凌玥儿瞪大眼睛,故作惊讶道。 祁景安听得唇角直抽抽。 他依稀记得昨晚的资料里,似乎写过拜伦在学生时代曾拿过校园俱乐部组织的飞镖大赛。 凌玥儿明知道他会飞镖,还装出这么惊讶的表情捧着拜伦,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他转身给高勉打电话:“还没好吗?” “马上就好。”高勉忙得焦头烂额。 一开始凌玥儿还没注意到祁景安的小动作。 她眼尾的余光瞥到他打了个电话,旋即,凌玥儿就听到拜伦的手机铃声响起。 “抱歉。”拜伦松开扶着凌玥儿的手,拿出手机,走到一旁,先是取掉收音设备才接听电话。 凌玥儿视线在挂掉电话的祁景安,和接起电话的拜伦之间转了转。 她有点怀疑祁景安动了什么手脚,但又没有证据。 摇摇头,现在想太多也没用,她就着刚才拜伦教她的姿势又试了几次,终于找到了窍门。 至少飞镖能钉到靶子上了。 投完一轮,凌玥儿取下靶上的飞镖,回头时拜伦已经打完电话回来。 看凌玥儿期待的眼神,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叹了口气:“对不起妙妙,我家里人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有点要紧事需要回去一趟。” “啊?” 凌玥儿攥着手里的飞镖,恨不得把飞镖飞进祁景安脑仁里,让他坏她的好事! 面上还是担忧地问:“家里的事,严重吗?” “也不算很严重,但是要立刻回去解决。”拜伦越说越觉得愧疚,他一走,凌玥儿就得一个人面对祁景安。 “哦。”凌玥儿垂下眸子,肩膀失落地塌下来。 “那你还回来吗?”她更担心的是这个问题。 拜伦点头:“放心,快的话几个小时就能处理完,最迟今晚就会赶回来。” “只是今天没法陪你玩了。” 听到拜伦不会中途离开节目,凌玥儿瞬间恢复精神。 “那你快去忙吧,游戏什么时候玩都可以,不差这一天,我待会儿直接回别墅,不用担心我。” 送走拜伦,凌玥儿好整以暇看向祁景安:“回去?还是继续玩?” 祁景安颇有些意外的敛眉:“我以为你真的打算直接回别墅。” 第164章 暧昧仰卧起坐 凌玥儿轻哼,祁景安费心思把拜伦弄走,不就是为了跟她独处。 不论回别墅,还是在游乐场,他最终都会找理由接近她,还不如借这个机会,戏弄戏弄祁景安。 她晃了晃手里的飞镖,“我是说待会儿,没说立刻就回。你会玩飞镖吗?我们来比赛吧。嗯……比赛肯定要有赌注,你说赌什么好呢?” 【妙妙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她都不会玩飞镖,现学的姿势和规则,居然还想着跟人比赛,太鲁莽了吧。】 【小赌怡情嘛。】 “你想赌什么?”祁景安有些意外她的主动,对她任何要求都无条件配合。 凌玥儿想了想,“等会儿再想吧,赢了的人可以提出一个小小的惩罚。” 祁景安一怔,随即哑然失笑:“你确定?我虽然不会玩飞镖,但也不一定比不过你。” 凌玥儿当然清楚祁景安没那个兴趣爱好,这也是她有把握打这个赌的原因之一。 最重要的,是即便祁景安面对这个游戏,必定会纠结选择输还是赢。 赢了游戏可以惩罚凌玥儿,但只要他还想挽回她,最好的选择就是输给她,接受惩罚,哄她开心。 “那我们开始吧。”凌玥儿璀然一笑。 飞镖在a国多见于酒吧休闲活动,玩法多种多样,但基本规则都差不多。 标准比赛分为510分,每回合三标,各三回合,最小镖数投中者赢。 镖板外围有一圈分数对应所在扇形区域的分数,与华国弓箭不同,投中靶心的分数并不是最高分,而是20分区域对应的三倍区60分,中间一小块的红色区,被称为中红。 飞镖专业选手只需要三轮就可以清掉510分,但凌玥儿和祁景安显然不在此列。 第一轮,凌玥儿一标投到镖板外,两标命中12和9。 祁景安也好不到哪里去,三标虽没有投出镖板外,却只投到了两标9分和一标6分。 “不是说不会嘛,瞄得不也挺准。”凌玥儿撇撇嘴。 似乎祁景安做什么都是这样,自带天赋加成,哪怕是第一次做的事,也不会表现得特别笨拙。 祁景安拔下自己的飞镖,“只是凑巧而已,比不上你,进步真的很快。” 两个菜鸡在这互相谦让,观众都被尴尬得受不了了。 【没眼看。】 【这是真菜鸡互啄,全凭运气赌输赢。】 【让我上去我都比他俩投的好,别丢人现眼了吧。】 第二轮,凌玥儿手感更差了,投了一标1分和两标2分。 离510清盘分数遥遥无期。 但两人都没什么急躁的情绪,凌玥儿全当娱乐,没什么心理压力。 至于祁景安,他的心理压力,就是凌玥儿乐趣的来源。 祁景安也是头一次正儿八经玩飞镖,没法自由控制飞镖的去向,他投标愈发谨慎小心,总要比画很久才将飞镖扔出去。 “祁景安,你分数比我多那么多,干嘛这么犹豫。该不会,你是在担心自己会赢吧?”凌玥儿在一旁阴阳怪气。 面上她分外无辜地眨了眨眼:“赌注就是个彩头,我肯定愿赌服输,不会生气的,你放心投就好。” 祁景安持飞镖的手顿住,桃花眼带丝笑意瞥她一眼。 这是生怕他真的赢了,还特意隐晦的威胁呢。 “我明白。”他略有些头疼地说,动作却更加谨慎。 【他们该不会一下午就耗在飞镖上了吧。】 【不是没有那么可能啊,最后一轮的规则可是刚刚好投中剩余数才可以清零,没投中就废标无限循环。】 【那我先走了,惩罚时记得叫我。】 再怎么磨蹭,十分钟后,两人还是到了决赛点。 随着一次次的练习,凌玥儿已经能隐约摸索到飞镖投掷的技巧,但她依旧故意间隔着投个位数以下最小的分区。 祁景安已经远超她100分之多。 【妙妙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现在输定了。】 【不至于吧,就是个小惩罚,还没说是什么惩罚呢。】 观众已经默认凌玥儿会输,祁景安也不例外。 他叹了口气,开始琢磨该不该干脆现在认输,看凌玥儿几次,都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凌玥儿笑眯眯地说。 祁景安苦笑,凌玥儿就像局外人似的,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输,有意看他苦恼犹豫不决取乐。 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件小事,但他却不得不重视,只因为和凌玥儿有关的事,都无比的重要。 接下来的三标,他明显让水,三标连镖板都没碰到,得0分。 “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点,我愿意一辈子都这样让着你,被你捉弄。”擦肩而过的瞬间,他轻声道。 凌玥儿甩了甩手腕,站在投掷点前,语气漠然:“那你就想太多了。” 她算算分数,开始正儿八经收尾。 第一标,她就命中了60分的中红。 第二标,又是60分中红。 【卧槽?狗屎运?】 【????】 【这是什么运气?】 【妙妙是不是故意在戏弄祁景安啊!】也有观众发现凌玥儿的小心思。 第三标,余12分清盘,游戏结束。 凌玥儿笑容狡黠,开始思考要怎么惩罚祁景安。 是该让他对着垃圾桶深情表白十秒好呢,还是当众跳大猩猩舞。 满脑子花式整人小妙招,只可惜还不等她仔细思考,跟拍摄像师就把她拉到一边。 他擦了把汗,低声问:“您准备出什么惩罚小游戏?” “当众跳大猩猩舞怎么样?”凌玥儿摸着下巴思索。 跟拍吓到头顶冒烟,庆幸自己出于谨慎多问了一句。 恋综节目的小游戏大多是为了展示双方优势,哪像凌玥儿,想方设法故意恶搞,让祁景安出糗丢脸。 大老板被逼跳大猩猩舞,这播出去,他的饭碗就真不保了。 “换一个吧,这惩罚有点太过分了。”跟拍抹汗赔笑。 “这算什么过分啊。” 凌玥儿想着,祁景安以前对她,可比这恶劣多了。 她也就是玩笑似的整蛊惩罚他一下,哪像他,把婚姻当儿戏,想离就离。 “可你也说了,是一个小小的惩罚。”跟拍重复道。 凌玥儿不想跟他过多争论:“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惩罚,才算是小小的惩罚?” 跟拍轻咳:“一分钟40个仰卧起坐,怎么样?” 凌玥儿无语,“这算什么惩罚,帮他健身呢?” 跟拍就差没给她跪下了,不住低声求饶:“苏妙妙,姑奶奶,我求您了,我全家老小就指着这份薪水过日子呢。您一定这样整我们大老板,他肯定回头就要把我给辞退了。” 凌玥儿:“……” 现在想想,怪不得祁景安刚才这么淡定,原来是早就想好对策了。 她嫌弃地摆摆手:“行吧行吧,别再用你那张大庆油田脸,对着我做这么丰富的表情了。” 两人说完悄悄话回来,就听祁景安问道:“想好我的惩罚了?” 跟拍生怕凌玥儿反悔,大声宣布:“惩罚如下,请在一分钟内做40个仰卧起坐,如数量不达标,重新开始记数直到达标为止。” “好。” 祁景安爽快点头,在节目组铺好的软垫上躺下,又突然略有些为难的开口:“不好意思,我需要一个人帮我按住脚背。” 他看向凌玥儿,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 “那就麻烦苏小姐帮帮忙,按住男嘉宾的脚背咯。”跟拍立刻附和。 凌玥儿狠不下心,自以为做了回好人,结果跟拍一转身把凌玥儿给卖了。 她又气又恼,想要拒绝,跟拍做了个拜托的手势,用眼神无声地恳求。 其实对凌玥儿来说,就算因为她和祁景安对着干,导致跟拍工作丢了,这事也和她无关。 要怪只怪祁景安自己没有用,拿别人出气。 可说到底,压脚背不过是一件小事。 也没必要为了这,非跟祁景安对着干。 “做个仰卧起坐而已,还要人压脚背,真没用。”她嘀咕着按住祁景安,一抬头,猝不及防撞上祁景安起身,他的脸一瞬间靠得极近,凌玥儿几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气流。 围绕的镜头下,时间仿佛被拉长,那双浅琉璃色的情愫几乎要溢出,是凌玥儿不想看懂的深情和宠溺。 凌玥儿脊背一僵,心跳声如擂鼓般炸响,听得一清二楚。 她突然想起,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这样做仰卧起坐。 就在祁景安车祸入院前的一个月,公司团建时,祁景安意外抽到了同事写下的小游戏:暧昧仰卧起坐。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自告奋勇上前,还是赶紧取消这个游戏时,祁景安挑眉,疑惑地问:“暧昧仰卧起坐是什么?” 那是时下最火的电视剧里,女主和男主暧昧时,造成两人感情急速升温的契机。 写卡片的人,也就是组织这场游戏的同事,原本把这张卡贴到纸盒墙壁上,想自己开后门,选自己暗恋的人一起玩。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被祁景安抽到了。 “既然是暧昧仰卧起坐,那就是还得有一个人来帮我按压脚背对吧。”祁景安听过解释后,视线扫视一圈,在凌玥儿身上停了几秒。 “对啊,祁总您看要选谁?” 凌玥儿被身后人用力一推,差点跌倒,被祁景安眼疾手快扶住。 “哈哈哈,看来玥儿很想跟祁总做这个游戏啊。”不知是谁在阴阳怪气,“都着急地扑到祁总身上投怀送抱了。” “我不是,是刚才有人推我……”凌玥儿脸色肉眼可见的涨红,白皙的脸颊飘上一层红晕。 她手足无措地辩解,生怕引起祁景安的反感。 却不料祁景安低声笑了,笑声里带些无奈:“既然这样,那就勉为其难让你帮我完成这个小游戏了。” 有时候回想起来才觉得,时间真的过得太快。 那些记忆里所有细节还清晰地记在脑海里,仿佛还是昨天。 暗恋就像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所有的窃喜和心动,酸涩以及失望,只需要祁景安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能牵动她所有情绪。 最初结婚时,她不止一次地想着,她不过是个孤儿,能被顾夫人看中嫁进祁家,这就是她天大的福分。 能和他结婚,哪怕是因为冲喜嫁入祁家,她也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人。 但人总是贪心的。 得到了心爱之人的爱,就开始想要更多,更完整的爱。 甚至渐渐容不下爱里掺杂了哪怕一丝杂质。 凌玥儿呆在原地。 太多回忆,就像走马灯似的在凌玥儿脑中飞快回放。 让她竟然没来得及躲闪。 有几次祁景安的头挨上了她的额头,姿势那样的暧昧,呼吸都交织在一起,唇似乎只差几毫米就能碰上。 “38、39、40!一分钟40个仰卧起坐已完成,合格!”跟拍提示音打断了凌玥儿的思绪,她回过神来,面无表情起身,看了一眼平板上的弹幕。 【妙妙怎么了,居然没有躲开。她该不会是在发呆吧?】 【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我从这个氛围里感受到了故事。】 【我就好像一口玻璃碴里突然塞了点糖,果断重新支起祁妙p的大旗!】 她苦笑一声,这算不算是戏弄他人反被戏弄?本来准备看祁景安的笑话,最后反倒是自己乱了心神。 “没意思,我累了,回去休息。”凌玥儿转身往车上走。 心情难得低落,一路上祁景安试图挑起话题,但凌玥儿全程爱答不理。 她翻看手机浏览器,满脑子都是怎样才能让祁景安回国,让他离开她的世界。 祁景安所谓的爱,对她来说不过是极端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他们和平离婚,他也早就有了新的家庭。 如今却因为不满她的不告而别,不远万里也要追到a国突然来见她,在她数次明确表达拒绝之意后,仍纠缠不清。 假死的手段,在祁景安面前只能用一次,后续找张继改换身份,很难骗过一个早有准备的人。 他绝不会再轻易放她离开。 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找到。 意识到这一点时,空调的冷风仿佛钻入骨髓,让她猛地打了个寒颤。 第165章 不慎坠崖 温暖的毯子突然盖上肩头。 祁景安掖了掖毯子一角,关心的眼神望着她。 “是不是空调开得太冷?我让司机调低一点,你先盖着毯子,过会儿温度就升上来了。” 凌玥儿想躲开,又强行忍住了这冲动。 想摆脱祁景安,具体该怎么做,还要慢慢试探。 但总之,之后就不能像前几天那样,跟他对着干,过分惹怒他了。 她回到别墅,一头钻进房间里,琢磨该怎么应对祁景安,疯狂骚扰张继。 张继很是头疼:“你攻略其他男人信手拈来,怎么轮到祁景安就这么费劲?”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牵扯到感情的事,我没法自己处理这不是很正常嘛。而且他太善于伪装了,我很难猜到他到底在想什么。”凌玥儿不断翻看祁景安近几年的资料,都是张继最新收集发送给她的。 翻了没两页,凌玥儿皱起眉头:“他这几年怎么总在家闭门不出。” “工作压力大,肠胃炎感冒之类的毛病犯了,在家休养。”张继漫不经心地说:“对外是这么公布的,要细查他具体的病情吗?” “不用。”凌玥儿又翻了几页,“我管他身体有什么毛病。” “啧啧,女人死了心,对前任还真是冷酷啊。” 凌玥儿换了边手握住手机,“那也是您教导的好。” “嘴贫的本事也是见长。”张继调侃了几句,要挂电话,“行了,你先慢慢研究,研究出什么结果了,再来跟我说说你的准备。” 凌玥儿盯着笔记本电脑看了很久,直到眼睛酸胀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往窗外眺望远方。 这里地理位置偏僻,出行不便,人烟稀少,但风景格外壮阔美丽。 落地窗外是一片辽阔的草原,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原始森林,这样的环境下,公路都变得细长窄小,犹如丝带般蜿蜒点缀其中。 “到底该怎么让他对我失去兴趣呢?”她指尖抵在冰冷的玻璃窗台上,喃喃自语。 从祁景安这三年的资料里,凌玥儿看到了一个铁血手腕的巨鳄诞生。 他每周一、三、五回老宅,周二、四、六去三区置办的住所与徐慧共度一夜,一周里只有周日,独自一人住在别墅里。 每天雷打不动早上九点到公司,晚上经常十一二点才离开公司,若是碰上身体有恙的时候,会安排医生团队直接前往别墅看护。 就是这样的自律和努力,让祁景安一跃而成国内首富,在福尔司财富榜单蝉联第一已经两年。 曾针锋相对的沈家如今比起已经不是一个档次,就连沈高齐都曾在公开场合下,透露出求和的意愿。 毫无疑问,祁景安已经成了王法之下,最有资本张狂的存在。 说来有些好笑,这样一个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却独独因为心结,纠缠于自己。 也许我应该顺着他,让他发现我不过是个虚荣的女人,这次被他发现,也都是我故意透露出的消息,是冲着他的钱财来的。 但这话不能从我自己口中说出来,要让他不经意间察觉,并且彻底摧毁在他心目中,她所留下的美好形象。 美好形象…… 凌玥儿眉头跳了跳,完全不清楚自己在祁景安心中,还有什么美好形象可言。 凌玥儿丑,脏,疯疯癫癫模样他都见过,难道就是靠着这些难以启齿的记忆,让祁景安惦记了她这么多年? 她重重叹一口气,满脑子都是自己以前出过的糗,恨不得现在钻进地洞里把之前的脸再丢一遍。 这天夜里,凌玥儿又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三年前的自己,满脑子都是祁景安的粉红泡泡,无论祁景安对她做任何事,她都可以原谅他,甚至更加深爱着他。 当祁景安说要和她离婚,她同意了,并且留在了祁景安身边,做一个只能躲在黑暗里可耻的小三。 她是那么的爱他,以至于就算徐慧怀了孕,她也只是渴求祁景安,能让她也怀上属于他的孩子。 她生了一个,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但她还想生个男孩子,因为她太爱祁景安了,想为他留一个男丁。 她不停生,冒着生命危险不停生,直到第五个,终于生出了一个男宝宝。 她开心极了,抱着宝宝给祁景安打电话。 电话那头却传来徐慧的抱怨声。 祁景安听到她平安生产完,让她好好休息,语调冷淡的挂断电话。 她不知该怎么挽回他,明明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却连生产都不来看她一眼。 她在病床上痛哭,忍着疼清理身体,却恍然发现镜子里的她已经变成了一个随处可见的中年大婶。 脸上满是孕激素褪去后长出的色斑,因为休息不好脸色蜡黄,还有些浮肿。 肚子上是松垮的肚囊,手脚指头都肿得看不出昔日纤细的关节。 “不要啊!” 凌玥儿尖叫着坐起身,喘着粗气惊醒过来,一摸额头,手心全是冷汗。 “太恐怖了。”她拍拍自己胸口,只觉得惊魂未定,梦里的一切都那样真实到恐怖。 如果她没有选择离开,也许等待她的,就是这样一个悲哀而可笑的结局。 人总是失去后才知道后悔,得到的东西,只会习以为常后不再珍惜,最后被随手扔在一边,两看相厌。 “哼,现在来找我,想让我回心转意?做梦去吧。”她气鼓鼓跳下床,对着洗漱镜用冷水清洗光洁的脸蛋。 她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今年她已经26了,若是在华国,这已经是个谈婚论嫁末班车的年龄。 但她总觉得,自己仿佛停留在23岁离婚时最美好的年纪,心态上虽然成熟了一些,但外表上似乎也看不出什么区别。 因为偏幼态的妆容和优越的骨像,在国外还时常有人问她年龄,误以为她还未满18。 女人,到底还是在意年龄的。 心情还是受了噩梦的影响,下楼看到祁景安时,没忍住朝他狠狠瞪了一眼。 祁景安不明所以,迟疑地将早餐送到她面前。 凌玥儿脸一拉:“怎么又是油条豆浆。” 祁景安:“……” 他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因此生气,反而为她冲他发脾气而感觉到和解的可能。 “那你想吃什么?”他看了眼时间,简单些的早餐,现在准备也来得及。 凌玥儿筷子一撂,“算了,没什么胃口,不吃了。” 脚步声吧嗒吧嗒,是拜伦从楼上下来,眼底有一点乌青,看起来似乎没怎么睡好。 祁景安挑眉,有些意外他这么快就回来了。 昨天让高勉把他弄走,看来乱子闹得还不够大。 他掏出手机,想了想,又收回口袋里。 现在如果把拜伦赶出节目组,恐怕凌玥儿也会一起选择退出。 没有恋综做掩饰,他没有接近她的理由,只会让凌玥儿更厌恶他的靠近。 “拜伦哥,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没休息好。”凌玥儿有恃无恐,在祁景安的忍耐线上来回蹦跶,立马缠住拜伦。 “十二点左右回来的。”拜伦笑容和煦:“昨天我走以后,祁景安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忙到十一二点立刻赶回节目组,洗漱过后已经是深夜,也没工夫看直播回放。 “没什么,跟他打赌玩了把飞镖,他输了~”凌玥儿洋洋自得,怕他后期看到录屏会多想,故意在拜伦面前卖弄。 拜伦笑意更深:“那你很厉害哦。” 八点一到,导演拿着几张信封,身后跟着工作人员抱着两个大大的不透明纸箱。 凌玥儿现在看到信封就头疼,不知道节目组又要搞什么新花样。 分组游戏规则很快公布:“男女嘉宾每人依次从纸箱里拿到自己的号码球,抽到同一个号码的自动组队。” 【又是运气轮啊。】 【好好的恋综,怎么玩成了随机挑战闯关综艺,天知道我只想看甜甜的恋爱啊!】 【我倒是很喜欢这种混杂的节目,剪辑得好也挺带感。】 女嘉宾先行抽号,大家互相谦让排出顺序,凌玥儿在凯莉雅后拿到自己的号码球。 是3号。 她视线扫过对面的男嘉宾阵营,拜伦第一个上去,拿到1号球,和凯莉雅组成一队。 凌玥儿无声叹了口气。 果然,光靠运气没法跟拜伦组队。 “恭喜您抽中3号,与苏妙妙小姐组成一队!”导演笑容夸张地宣布道。 抬头看,祁景安手里拿着一个球,正勾着唇角看她。 男嘉宾的箱子多半是有什么机关,凌玥儿不悦地瞪一眼导演,没有莽撞冲上去拆穿他们。 分组完成后,导演摆出手里五张信封:“今日的情侣任务是后山寻宝,信封里有各个小队的寻宝地图,先一步找到宝物回别墅的小队可获得任务奖励。” “提前预告各位,请珍惜今日短暂相处的时光,下午你们需要选出心目中最像赏金猎人的两位嘉宾,得票数最高的人,将会淘汰出局!” 瞬间,原本安静的室内一下躁动起来。 “怎么还有淘汰制?节目组先前怎么不说!”凯莉雅脸一白,她前几日嚣张跋扈惯了,保不准有些人单纯看她不顺眼把她票出去。 导演大声解释:“淘汰制是一开始就定下的,也给大家留了足够的缓冲时间,直到最后两天才开始实行。” “不必担心会被牵连,综艺录制到现在,相信大家心中已经有九成把握猜到谁是赏金猎人,谁是恋爱猎手了。” 【谁有九成把握?】 【除了那两个被翻牌的角色,我反正是不清楚到底谁才是赏金猎人。】 【这是把他们票出去的好时机啊,赏金猎人为了留下来,肯定会做些手脚误导他人。】 “你准备抽哪封信?”祁景安垂首,低声问凌玥儿。 凌玥儿兴致缺缺:“都行。” 她随手抽出一封,拜伦两步跨上台,“为什么你每次都能做到这么随意,心里真的不会纠结一下吗?” “纠结也不见得抽出来的卡会好一点啊。”凌玥儿摊手,看他还在纠结,撺掇地说:“要不我帮你抽一封。” 拜伦一愣,犹豫两秒笑道:“好呀。” 他站在凌玥儿身边拆开自己那封信,凌玥儿探头看了一眼,把两人的地图对比过,发现起始路线大部分是重合的。 “不如四个人一起寻宝?”拜伦顺理成章地邀请。 “好啊。” 凌玥儿不给祁景安反驳的机会,揣着明白装糊涂问他:“你不会介意吧,大家一起上山,也有个伴以免出意外。” 祁景安无可奈何:“那就走吧。” 两人都心有顾虑,不敢过分惹恼对方。 这就导致他们相处的氛围,处处透着些古怪和憋屈。 车辆开到山脚还有一段距离,凌玥儿一路跟拜伦聊天,但祁景安插话时,偶尔也会回应两句。 这微妙的改变引起拜伦的警觉,上山时他干脆丢下凯莉雅,牵住凌玥儿的手一路往上爬。 凯莉雅已经习以为常,郁闷地朝镜头抱怨两句,见没什么人回应,只能无奈闭嘴。 祁景安跟在最后,眼神阴沉,死死盯着他们紧扣的双手。 凌玥儿也不敢太过分,没一会自己找了个理由,两手举着地图,比对他们前进的方向。 后山鲜少有游客来玩,连条像样的山路都没有,只有当地人踩出的细长小径。 嘉宾们装备齐全,登山慢了点倒也还好,难的是跟拍摄像师,扛着摄像机哼哧哼哧,没多久已是满头大汗。 “休息一下吧。”凯莉雅体力不好,杵着膝盖喘了口气,提议道。 她摘下帽子扇风,表情一言难尽:“也不知道节目组怎么想的,专挑这种折磨人的游戏,爬山寻宝都出来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上小学。” 拜伦点点头:“最近天气也怪,四月份已经热得像盛夏,如果气温凉爽一点,爬山其实很不错的放松活动。” “拜伦哥平时也会爬山?正好我也想加强运动,以后我们可以约上一起爬山吗?”凌玥儿抓紧时间拉关系。 她对比完两张地图,遗憾地发现,自己跟拜伦已经到了不得不分开的路口。 “好啊。”拜伦说着,视线与祁景安交汇,面上带着笑,眼神却没什么笑意。 凌玥儿没察觉他们的异状,愉快地点头道:“那我们可说定了,今天不能跟你一起组队寻宝,心里还是有点小遗憾的。” 整理好装备重新上路,凌玥儿挥手向拜伦告别。 却不料她刚走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随即是枝桠折断,重物摩擦落地的闷响。 “啊!我害怕!”凯莉雅惊呼。 “拉住我,下面是个陡崖!”拜伦焦急道。 凌玥儿回头,就见他们两正往下滑。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祁景安已经大踏步上前,拽住要往下落的拜伦。 她拔腿就往回跑,可他们下坠的速度太快,不过是刹那之间的事,就连祁景安也被拉得不断往下滑。 “祁景安!”凌玥儿大声喊着,手伸向他,示意他抓住自己。 但他只是默默看她一眼,两手牢牢抓着拜伦,一动不动。 扑通几声重响,三人都掉下了陡崖。 第166章 脚崴了 不是吧! 他们就这么掉下去了?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她的任务还有希望吗? 凌玥儿当场懵住,突然不敢往前走,也不敢确认陡崖的深度。 跟拍的手也在抖,他扛着相机不敢靠太近,怕自己也跟着滑下去,慌乱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弹幕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紧接着一窝蜂刷满占据了整个屏幕。 【卧槽卧槽!快救人啊愣着干什么!】 【这也是节目效果???】 【这如果也是节目效果,那我头拿下来给你们当凳子坐!节目组快找救援!】 好在很快崖底传来几声呻吟,让直播背后的观众稍稍放下心来。 “好痛,拜伦哥你能起来吗?你们快把我压死了。” 拜伦模糊不清的声音传来:“等等,我身上还压着一个人。” 凌玥儿长出一口气,小心翼翼扒着树往里看。 茂密生长的树林和草丛掩盖了这一处陡崖,幸运的是崖底距离地面不算太深,大约有三到四米左右,底下又有柔软的树丛做缓冲,坠落后似乎没受到什么伤害。 “你们还好吗?”凌玥儿大声喊问。 “我还好。”拜伦拍了拍身上的杂草,看向凯莉雅和祁景安。 凯莉雅身上有擦伤,面积很大一片,血渗得也很快。 祁景安靠在石壁边没有起身,表情不太好看:“我脚崴了。” 凌玥儿:“……” 掉下去的人没事,救人的反崴到脚。 这还不如祁景安别去救人呢!尽给人添乱。 发现陡崖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高以后,拜伦冷静下来,试探着抓着一些石壁上的凹槽往上爬。 他学过一点攀岩的皮毛,加上锻练有素,这点高度难不到他。 凌玥儿看着他三五下轻巧爬上来,甚至还能单手挂在崖壁上,已经是目瞪口呆。 “你还会攀岩?太厉害了……”她升起一丝惭愧,自己一个特工,会的都不如拜伦多。 任务完成的空隙里,果然还是不能怠惰,要趁机学习些新技巧! 拜伦耳根一红,不好意思道:“我兴趣爱好比较广泛,什么都会一点,但也什么都不精。” 跟拍摄像师正在给节目组打电话,联系人来救援。 一转头见拜伦已经上来了,吓了一跳:“哥,还需要节目组过来救人吗?” 拜伦想了想,“要的,祁景安脚崴了没法走,而且凯莉雅的擦伤也需要止血。” 凌玥儿积极举手:“我有个想法,可以把凯莉雅拉上来,这样你们就可以先下山回别墅处理伤口。” “不过要试过才知道可不可行。”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割出一片结实坚硬的藤蔓捆在一起,和拜伦合作将藤蔓绳索扯得更结实些,一头绑在大树上,另一头从洞口抛下。 拜伦朝下方喊:“凯莉雅,你看到绳子了吗?把绳子绑在腰上,试试能不能借着绳索爬上来?” “好的,我试试!”凯莉雅抹了抹眼泪,扯着绳索往身上绑。 这种木藤制作的粗绳极为粗糙,凯莉雅光是抓在手上,都觉得手心磨得特别疼。 她咬咬牙,从随身携带的小背包里翻出一条擦汗巾绑在手上。 她往上爬,拜伦在一旁用劲拉,当凯莉雅终于爬上来,她忍不住痛哭着扑进拜伦怀中。 “谢谢你,谢谢你们,刚才真的吓死我了……”她浑身不断颤抖,又哭又笑。 刚才下坠那一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没命了。 三四米高的高度看似不高,但若是头部或是脊椎先落地,也很可能会摔死或是落个终生残疾。 要不是有拜伦和祁景安拉着她,起到了缓冲的作用,她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拜伦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道:“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这场景要是放在少女漫画里,就是被救少女春心萌动的关键场景。 只可惜凌玥儿看不懂氛围,也不想配合他们。 她翻出背包里的止血药,在凯莉雅伤口上洒了薄薄一层。 “啊!你洒的什么,为什么这么痛!” 凯莉雅痛得眼泪直流,整个人站不住,几乎全靠拜伦扶着。 【凯莉雅怎么老往拜伦怀里凑,拜伦也不躲开,妙妙看到不会心里不舒服嘛?】 【毕竟差点出事,还受了伤,借拜伦肩膀用一下怎么了,用不着那么小气吧。】 【妙妙看上去还好,挺通情达理的。】 凌玥儿摆了摆手里的瓶子,“土特产x南白药,很好用的,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了。” “你还能走动吗?要不然拜伦哥现在送你下山吧,没必要等救援队上山,他们开不了车,最后还是只能自己走下去。” “我包里带的瓶装消毒水太小,不够你用,这么大的擦伤得好好清理,不然很可能会留疤。” “那我还是赶快下山吧。”凯莉雅听过后明显慌了,抓着拜伦央求道,“拜伦哥,你带我下山好吗?” 拜伦看着凌玥儿:“那你呢?” “我总不能让祁景安一个人在山上待着吧,毕竟他是我的搭档。”凌玥儿叹了口气。 “可……”拜伦还是心有顾虑。 “还有摄像师大哥,要不也跟着下山吧。弄成这样已经没法拍摄了,还不如跟你们一起回去。” 她说完,和跟拍确认起节目组的救援电话。 拜伦把她拉到一边,不放心道:“要不我下去,把祁景安背上来,我们一起走。” “你总不能背他一路吧,下山本来就重心不稳,这样更容易出事。” “或者你陪凯莉雅下山,我在山上等救援。”他坚持。 “我可扶不住凯莉雅。”凌玥儿冷哼。 拜伦听出点味儿来:“你是不是吃醋了?” “是有点,不过还在忍受范围内。”凌玥儿睁着眼睛说瞎话,推着他往回走。 “别担心我,你快送凯莉雅下山吧,我也是女生,那么大的伤口不是闹着玩的,万一留下伤疤肯定会难过很久。” 凌玥儿对拜伦没什么感情,看凯莉雅往他怀里钻,内心毫无波动。 但若是一点吃醋的反应也没有,那对于一个喜欢拜伦的人而言,就说不过去了。 适当地展露出醋意,又表达出自己的大方和善解人意,这也是攻略拜伦这一类男生最好的手段之一。 “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我先送凯莉雅下山,你在山上一定要小心。”拜伦眼中闪过一丝感动,抬手摸了摸凌玥儿的脑袋。 凌玥儿露出小酒窝笑道:“好的,一路顺风哦。” 支走所有人,凌玥儿才晃荡回陡崖边,看被冷落了半晌的祁景安。 他身上的杂草已经被拍落,但脏污的部分擦不去,很是显眼。发丝被疼痛渗出的汗水打湿,凌乱搭在眉间。 凌玥儿猜他应该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 但不得不说,即便是这种境地下,他举手投足间也依然温润俊朗,哪怕只是一个侧影,都能使人心跳加快,让人挪不开眼睛。 “脚崴得很严重?”她笑眯着眼,声音里有微不可闻的疏离感。 祁景安定定看她,方才上头说的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清楚,凌玥儿故意疏远他,明知道他脚崴了,却把他晾在一旁,还跟旁人有说有笑。 心中有气,也有难过和羞耻。 就像顾君柔电话里说的那样,三十几岁的年纪,竟然还参加综艺,陪这些小孩玩过家家小游戏。 幼稚吗? 幼稚。 丢脸吗? 丢脸。 国内稍微关注祁家的人,都知道他丢下家里的娇妻,一把年纪还跑到国外追女人。 若不是因为爱她,他何至于会变得这样卑微。 为了她瞻前顾后,做什么都束手束脚,变得不再像是自己。 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的失望而归,让他不止一次的崩溃发怒。 但每当面对凌玥儿,他还是想在她面前保留最后一点理智和温柔。 “已经肿了,要看看吗?”他掐掉手中的烟头,自嘲一笑。 “好啊。” 凌玥儿就着绳索溜下来,看到祁景安肿成馒头大小的脚踝,啧啧道:“人没救到人,自己脚崴成这鬼样子,你说说你自己丢不丢人。” 祁景安惊讶地看着她,眉头跳了跳,脸色一沉:“你怎么跑下来了?” “你自己让我看啊。” “我的意思是你在上面看,没让你下来!” 凌玥儿摆摆手,无所谓道:“这么点高,我想爬上去也很快的。” 她探手捏祁景安脚踝,跟方曲学了三年中医,跌打损伤她也懂一点,但还没在生活中实际用到过。 祁景安脚踝这伤势,她估摸着这只是骨头错位,自己出手,扭一扭就能搞定。 但凌玥儿只是想了下,默默收回了手。 在她看来,祁景安会受伤,完全是他自找的。 “刚才我让你拉住我,你为什么不拉?” 祁景安想不到她这会儿突然翻旧账,有些头疼:“我怕牵连你。” 凌玥儿冷哼一声,“我当时腿卡在树干上,你拉着我,没准你们都不用掉下去。” 祁景安笑了:“对,然后你腿断了。” 凌玥儿:“……” 她撇撇嘴,坐到祁景安身边。 救援队现在赶上山,起码也要一两个小时才能找到他们。 这段时间,就让祁景安痛着吧。 “你放心让拜伦送凯莉雅回去?”祁景安突然开口。 凌玥儿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有摄像师盯着,我为什么不放心?” “哦,也对。”祁景安垂下眸子。 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一时想不起是哪里有问题。 似乎凌玥儿的反应太平淡,太通情达理了些。 以前陈萱不过是稍微靠近他一点,她都生气得不得了。 今天却毫不犹豫地选择让拜伦送凯莉雅下山。 “你不要多想,我留下来,一是因为下山的路不好走,我没法照顾好凯莉雅。二是因为你是我今天的cp,把你丢下来,我肯定会被网友骂惨了。”凌玥儿怕他起疑,又补充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祁景安眉头紧了紧。 他从背包里掏出饮水瓶,先递给凌玥儿:“要喝吗?” “我有。”凌玥儿头也不抬。 他收回手,轻抿一口,盯着手机看了眼。 导演给他发来一条消息,亲切询问他是否需要节目组援助。 “可以晚点来。”祁景安发完消息,删掉聊天记录。 凌玥儿也拿出手机,刷视频打发时间。 只可惜山沟里信号不太好,视频卡半天都一动不动。 她垂首玩起单机游戏,两人就此陷入沉默。 过了十来分钟,凌玥儿突然察觉到祁景安注视的目光。 “看我干什么,看手机啊。”她撩起眼皮。 祁景安晃了晃手机屏幕:“你没有收到天气预报短信吗?再过十来分钟,会有强降雨。” 凌玥儿抬头望天,天空晴朗无云,日光正好。 见她不信,祁景安便道:“不信,你可以自己看看天气预报。” 凌玥儿只当他在没话找话,不以为然地打开手机,愕然发现祁景安说的竟然是真的! “你怎么现在才说!”她猛地跳起,张望四周,试图找个避雨的位置。 但入目所及之处,都是光秃秃的。 崖上倒是有宽大的树叶可以捆绑起来遮雨。 祁景安面色苍白,苦笑着说:“你上去吧,找个能躲雨的地方,不要管我了。” “我身体好,淋点雨没什么。” 凌玥儿冷冷一笑。 a国天气有时比较极端,热的时候极热,冷的时候也特别冷。 尤其这段时间的天气,一直太阳暴晒,好不容易下场暴雨,偏偏赶到这个时候。 崖底的排水也不知怎么样,一场暴雨下来,淹到小腿肚是很有可能的。 祁景安显然也是知道这个道理,才让她先上去自己找地方躲雨。 不过他说出口的话,怎么品,都觉得好像有点卖惨的意思。 “既然你这么自觉,那我也不多跟你废话了。”凌玥儿抓住藤蔓,点点头附和道。 她毫不犹豫离开,祁景安心中愈发烦闷。 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却迟迟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哪怕做再多的努力,她不爱他,更不恨他,这就是最无解的难题! 挫败和心痛的感觉让他心如刀绞,却什么也说不出,浑身僵硬地靠在崖壁上。 脚腕上刺骨的痛还在提醒着他,自己不惜以伤换来的独处机会,并不会勾起凌玥儿一丝一毫怜悯之心。 他唇角勾起落寞的笑,渐渐拉深,变成了嘲讽。 风忽然大了,头顶的烈日被大片乌云遮盖,天色瞬间变得无比黑暗。 大颗的雨落下来,砸在身上,那么痛,仿佛每一滴都砸进了心里。 祁景安仰着头,无神地望着天空。 雨越来越大,雷声中突然听见树叶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 一顶芭蕉叶编制成的粗糙大伞突然从上空冒出来,啪的一声从天而降,落到他脸上,遮住所有视线。 随后凌玥儿顶着又大又圆的草编帽子探出头来:“这伞你先凑合顶着,等会我再搬几个石头扔下去,码起来应该也够躲雨用了。” 第167章 救援队赶到 祁景安一动不动。 芭蕉叶伞罩在脸上,耳边是雨滴噼里啪啦,略有些刺耳的噪音。 自从发现凌玥儿还活着,他的心情就一直忽上忽下。 宛如在坐过山车,完全失去往日的冷静自持,像个情绪化的疯子,越被凌玥儿拒绝,就越恐慌想要抓住她。 这感觉其实很糟糕,让他时常升起一些暴虐的想法,又被自己强行压下。 大约是因为黑暗里,总有缝隙透进光明,让他的心一次又一次死灰复燃。 他无声地笑了,撑起伞一瘸一拐站起身,耐心捡起崖底散落的石块。 暴雨之下,水势涨得飞快,不多会儿污水就已经盖过祁景安脚背。 凌玥儿埋头找石头,搬过来,又费劲扔下去。 心中不住懊悔刚才拜伦还在时,为什么没试着让他们把祁景安合力拉上来。 至少在岸上不用担心崖底会积水。 她忙活好久,跳下陡崖才发现,祁景安已经自觉地把石块搭成一个窄小的平台。 “怎么自己堆好了,你还能走动?”凌玥儿脱掉鞋子,钻进竖起的大伞里疑惑地问。 “现在是真的不行了。”祁景安苦笑。 “好吧。” 草帽和芭蕉叶的遮挡作用聊胜于无,凌玥儿几乎浑身湿透,冷风一吹,冻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啊秋!” 祁景安从背包里拿出毛巾,搭在她头上。 又脱下外套,递到凌玥儿手边:“把湿衣服都脱掉吧,这样会着凉冻感冒的。” “脱衣服?给你看啊,你想的美!”凌玥儿默默离他远了些。 祁景安无奈敛眉,伸手拉了她一把。 “干什么!”凌玥儿抗拒。 “平台总共就那么点大,你再往外坐,小心垮了又得重新搭。”他搂住她的腰,把她往平台里带。 温热的体温透过冰冷的皮肤,似乎温度也跟着传递过来,凌玥儿不自在瑟缩了一下。 她不想让他碰到自己。 那会让她不由自主想起,曾经她有多迷恋他的亲近。 “那你不要碰我。”她眉头紧皱,白嫩的脸蛋上沾染了些泥土,但也不掩她的美丽。 祁景安指尖微动,克制住伸手擦去那些污迹的冲动。 “好。”他说着,转过身去:“你换你的,我保证不看。” “我不信你。”凌玥儿擦干头发,拧净湿漉漉的毛巾,塞进衣服下擦拭身体。 她穿的这身是速干型运动服,只要擦掉雨水,风吹一吹衣服就干了。 只不过会冷一点。 但她身体素质一向很好,每年很少感冒,稍微冻上那么一会,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祁景安见她不听,也不好强迫她,便说:“那你把外套披上吧,都是速干的运动服,勉强也能挡风。” 凌玥儿有点纠结,迟疑了片刻还是没再推辞。 祁景安从包里摸出几颗糖,递给凌玥儿,自己也含了一颗。 等到上身的衣物稍干,她套上祁景安的外套,意料之中那种熟悉的味道瞬间包裹住她,她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喟叹。 水果糖的香气,让面前一小片空气都变成了甜甜的味道。 “下这么大的雨,救援队也不知道有没有进山。”她嘟囔着。 祁景安声音沉稳:“他们刚进山,收到暴雨预警,已经退回山脚了。” “好吧。” 凌玥儿看看天气预报,大雨阻碍了信号的传播,本就网络很差的崖底现在是一格信号都没有了。 她收起手机。 这次出门没有带充电器,万一没电,难保雨停以后,救援队能不能找到他们。 随着雨水蒸发流失的体温渐渐恢复一些,凌玥儿视线停在祁景安肿起的脚踝,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你的脚应该根本走不了路吧?干嘛不等我回来再搭平台。” “等你回来雨势更大,太晚了。”祁景安缩回脚,不想让她担心,却不慎磕到了石块边缘,痛得闷哼一声。 凌玥儿抓住他的脚腕,语气不好:“怎么这么不小心,明知道脚肿成这样了还乱动!” 祁景安看她莫名生气,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窃喜。 “没事的,伤得应该不重,不用担心我。”他轻声说。 “我可没担心你。”凌玥儿翻了翻自己的背包,遗憾地发现,出门前没想到要把红花油给带上。 她拿出护手霜,挤一大坨到祁景安脚踝处。 “你这是……”祁景安眉头跳了两下。 凌玥儿勾起唇角,坏心眼地说:“你也说了自己伤得不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帮你揉揉,没准揉两下就好了呢!” 祁景安:“……” 果然是事有蹊跷,凌玥儿突然这么关心他,原来是找到机会来折磨他了! 他转念一想,如果凌玥儿想,让她出出气也好。 做过的错事太多,他愿意让她骑在他头上,做什么都能忍。 除了爱上别的男人。 一想到拜伦,他勾起的唇角僵住,心里烦躁到不行。 突然,脚踝处一阵剧痛传来,祁景安登时攥紧双拳,咬紧牙关,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被这阵痛意逼出了冷汗。 做好心理准备,也没能抗住凌玥儿下手狠辣,他全身肌肉紧绷,喉间发出低吼。 “快了,也没那么痛吧,你用得着表情这么夸张吗?”凌玥儿手掌反复摩挲脚踝的位置,一边揉,慢慢纠正错位的脚踝。 祁景安红着眼:“……”他现在才发现,凌玥儿性格里还有如此恶劣的一部分。 祁景安甚至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若是有机会杀他,她可能真下得去手! 有苦难言,他闭上眼,暗自忍耐那拼命轰炸脑神经的剧痛。 过了不知多久,凌玥儿的手终于停下。 “好了,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凌玥儿说着,把手伸到伞尖汇成的雨柱里仔仔细细清洗一遍,又用祁景安给她的毛巾擦干手。 祁景安压根没抱希望。 前几年陈萱脚崴一下,去医院打了足足一个多月的石膏才好。 凌玥儿揉这么两下,能有什么作用。 尽管如此,他还是说了句:“谢谢。” 凌玥儿语气轻快:“不用谢。” 祁景安:“……”她可能还想气死他。 雨一直下,仿佛没有尽头。 凌玥儿抱着腿蜷缩成一团,听着滴滴答答的雨滴声,渐渐竟然觉得有些困倦。 脑袋像是转不动,昏昏沉沉。 祁景安看了一阵手机,抬头就发现凌玥儿脑袋一点一点的,小鸡啄米似的在打瞌睡,下意识就想把肩膀伸过去,让她靠着。 但一想到方才他不过是靠近了些,凌玥儿唯恐避之而不及的模样,又是苦笑一声,不再打扰她的美梦。 挤在狭小的石台上,姿势久不变动,很快身体就开始发出抗议。 他轻轻挪动小腿,惊讶地发现似乎脚踝处的疼痛已经有所减轻,连肿胀的高度都低了不少。 没想到,凌玥儿这是误打误撞给揉对了位置? 这运气也太好了。 凌玥儿勉强靠在膝盖上睡了一会,身子歪了下,差点摔到泥坑里。 祁景安一直余光注意着她,及时拽住她的胳膊,再度将她拉回来。 “你想睡觉,就靠着我睡一会儿。别拿身体开玩笑,掉进泥坑里身上都是泥巴,你受得了吗?”他语气有几分严厉。 紧接着,他发现她身体特别凉,不光是手脚,就连腰肢的部分都是凉的。 “衣服不是都干了吗,怎么身上还会这么冷?” “风太大了吧。你穿得比我还少,怎么身上这么热。”凌玥儿低声抱怨,“还有,你的手可以松开了吗?” “你这样会感冒的。” 心口传来一阵刺痛,祁景安强硬搂住她,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暖和她的身体。 凌玥儿想挣扎,但她实在是太冷了,加上刚才不断搬石头,胳膊已经酸软无力,那绵软的力道,怎么推都像是在欲拒还迎。 尤其是祁景安,他手臂牢牢圈住她,硬把她的脸往他胸上贴。 扑通扑通沉稳的心跳听得一清二楚,凌玥儿呼吸也跟着乱了套。 她的脸一下红了,身上也跟着发烫。 原本不清醒的脑袋就像是被人突然敲醒,慌乱又害怕,心跳扑通扑通的响。 大脑一片空白,成了一团浆糊,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局面。 “我身体好得很,哪有那么容易感冒。你该不会就是想趁机占我便宜吧!”她气鼓鼓道,又推了祁景安两下。 祁景安纹丝不动,胳膊勒得更紧了,“那就当我是想占你便宜吧,我劝你不要再动,石台真的要塌了!” 他话刚说完,凌玥儿就听到有石块落入泥坑的噗通声。 崖底的水排不出去,已经到脚踝处这么高。 要不是祁景安挑的地势偏高,哪怕有石台打底,他们也没法安稳坐着。 凌玥儿身子一僵,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是。 “睡吧,雨再这么下下去,再过不久水漫上石台,就没机会睡了。”祁景安又说。 凌玥儿无奈放弃挣扎。 她不断安慰自己,这没什么。 反正也挣脱不开,与其冻着,何不放松下来,躺在祁景安温暖的怀里睡一觉呢。 也许一觉醒来,救援队就能赶过来。 不过是暂时利用他的怀抱取暖而已。 把他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任务对象,若是这点儿手段就被反攻略,那她未免也太逊了。 她打了个哈欠,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行吧,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可警告你,不要趁我睡着乱动手脚。” “我保证不会。”祁景安回答很快。 放下偏见和心中那一丝别扭,在疲惫和强烈的困意下,凌玥儿重新闭上双眼,没过多久就陷入半梦半醒的梦境中。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一双大手托着她的后脑,动作温柔地轻抚她的发丝。 她久违地躺在那个熟悉的人怀里,他身材高大,长臂一张就能将她整个人包住,原本一潭死水的心变得不再安分,难言的安全感突然沸腾,咕嘟咕嘟冒着小泡泡。 沉沉睡着,直睡得头晕脑涨醒来,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雨停了?天怎么这么亮!我这是睡了多久?” “没多久,刚12点。” “咕噜。” 还不等凌玥儿说话,肚子先一步做出了回答。 曾经有一份香喷喷刚出锅的豆浆油条摆在她面前,她没有好好珍惜,现在饿着肚子,回想起来口腔中的唾液开始疯狂分泌。 真的好饿。 靠得近,祁景安听得一清二楚。 他摸摸口袋,掏出仅剩的两颗薄荷糖给凌玥儿:“吃吧,我已经跟救援队联系过,他们很快就能接到我们。” “你兜里怎么带这么多糖?”凌玥儿拿走一颗,薄荷糖入口,凉意直冲天灵盖,又爽又刺激。 “烟瘾上来的时候压一压。”祁景安也撕开一颗含着。 凌玥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为什么要压一压,你烟瘾很重,要戒烟?” 她话说完,才想起他为了救她,肺部中刀的事。 按理来说受了伤应该就不能再抽烟了,不过祁景安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执意要抽,也没人能管得住他。 “你不是不爱闻烟味吗。”祁景安看向她,淡淡道。 “哦。”凌玥儿摸摸鼻子,不再开口。 十二点过半,救援队终于赶到。 天气变化极端,暴雨过后阴云散去,烈日晒得人后背发烫,凌玥儿好不容易下山坐进车里,被车内空调冷风吹得又打了个喷嚏。 她赶紧调低温度,打开车窗,让室外的热气吹进来一些。 工作人员体贴送来两份盒饭,肚子饿了吃什么都香,凌玥儿把盒饭吃得干干净净,一抬头,发现祁景安那份还剩下不少。 她立马盖上盒饭盖子,“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才吃这么点,这样显得好像我饭量很大似的。” 祁景安解释:“医生一直在摆弄我的脚踝,我是痛得没什么胃口。” 她探头一看,脚踝上装模作样包了一圈纱布,医生已经在收拾医药箱。 “没什么大问题,已经消肿了,明天就能恢复正常走路。”祁景安说。 凌玥儿不说话了,用袋子装起垃圾,收走祁景安手上那份,打好结放到脚底下。 车往别墅开,也许是刚吃饱饭,凌玥儿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还有些隐隐的刺痛传来。 她靠在门边,听着工作人员小声打电话,汇报救援的进度。 “话说你们安排节目之前,不会先看看天气预报吗?”等他打完电话,凌玥儿随口问道。 工作人员下意识道:“看啊。” “那你们难道不知道今天有暴雨预警,还故意安排我们上山寻宝?”凌玥儿蹙眉,疑心顿起。 第168章 离婚的苦衷 一股怒气瞬间直冲而上。 再想想落入陡崖时祁景安镇静的表情,难道这场事故也是他安排的? “暴雨预警是临时发出的,天气无时无刻都在变化,节目组偶尔出状况也很正常。”祁景安立刻用低沉,平静的嗓音解释。 他一颗心提起,好不容易才让两人的关系稍有缓解,若是被凌玥儿误会,那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落下陡崖的确是意外,发现凌玥儿独自留下来,又恰好再过不久有强降雨,他才决定借机稍稍拖延一段时间。 “是吗,反正你是清楚得很呢。” 暴雨的事还是祁景安告诉她的,要说祁景安不是故意拖到最后才说出来,谁信? 而且他可没少借着暴雨占她便宜。 祁景安无奈:“你一定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解释清楚。至少留下来陪我,是你自己选的。” “是啊,早知道就应该让拜伦哥留下来陪你。真是越看你越心烦!”她一生气,整个人离他更远了,几乎贴到窗边。 这时候凌玥儿突然发现,自己还穿着祁景安的外套。 刚才为了防晒,一直勉为其难套在身上。 她立刻脱掉外套,一脸嫌弃地丢还给祁景安,衣服不知卡到座位哪个位置,扯了两下不动,凌玥儿又一用力——车门突然开了。 “玥儿!”祁景安瞳孔瞬间缩紧,伸手拉凌玥儿,却只碰到外套,抓了个空。 凌玥儿晕头转向,还没来及反应发生了什么,整个人往外一倒,摔出去滚了好几圈。 “好痛!” 她感觉到一阵刺痛,皮肤在粗糙的草坪上摩擦。 似乎滚了有三四圈,身体才终于停止滚动,她躺在草坪上,先看了眼自己小臂处的擦伤。 比想象中的伤口要小一些,大概是因为有衣物遮挡。 凌玥儿此刻真的很想骂娘。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自从跟祁景安重逢以来,她的运气就差到令人匪夷所思。 脱个衣服都能勾到车门锁扣,偏偏这车还不锁门! 凌玥儿觉得自己跟祁景安,可能是八字不合。 脑袋的钝痛越来越明显,跟身上的擦伤一起干扰凌玥儿的思绪,一张小脸脸色变来变去,拧成一团。 工作人员惊恐停车,祁景安焦急赶来,抱住凌玥儿的手都在颤抖:“玥儿,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不惜伤害自己也不想跟我坐一辆车吗?” “你不想我碰你,我就不碰,我也不会再干扰你跟拜伦的交往,但是求求你,不要再做这些傻事了好吗!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出事了!” 凌玥儿用尽最后一丝残留的意识,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记住你这些承诺,如果你敢反悔,我就弄死我自己。” 看她似乎还挺有精神的回答,祁景安顿时哭笑不得。 他心里担心,着急又有些恼怒,抱起她往车厢走,“你还好吗?” 凌玥儿没有反应。 她昏过去了。 祁景安心脏停跳,大声喊道:“医生呢,医生怎么还没过来?” 他感觉到凌玥儿全身都在发烫。 白大褂连跑带跳赶过来,又是帮凌玥儿测量体温,又是给她检查伤口,忙到飞起。 祁景安还在一旁心急捣乱,不断询问医生:“玥儿怎么样了?她为什么会昏迷,是因为摔倒了脑子还是?要不要现在送她去医院?” 一连串问题问得医生不知该从何答起。 “没事,她用手肘挡住了脸,头部没有伤口。苏小姐会昏迷是因为高烧和下坠的冲击导致,我现在给她上吊针,再过不久就会醒过来了。” 医生快速说完,重新埋头从医药箱里拿出常备的葡萄糖消炎类药物,将药水包挂在车内的扶手上。 祁景安急得脑门全是汗,听到凌玥儿发烧了,顿时又是一阵自责。 她会感冒,还是因为在山上淋了雨,又吹了冷风。 如果他一开始就强制她换上干燥的衣服,也许就不至于烧得这么厉害。 凌玥儿迷迷糊糊间,听到医生说她感冒了,要给她打针。 手跟着就被人大力拽出去。 “不要打针……”她下意识往祁景安怀里缩,“我吃点药就会好的,不用打针。” 祁景安握住她的手腕,表情严厉:“别闹,你都烧成这样了也不说,一路强忍着要不是现在发现了,是不是回去还要瞒着?这么严重的高烧,不打针会烧傻的!” “我讨厌打针,我不要去医院!”凌玥儿语带哭腔,不断挣扎。 针,吊瓶,医院,苍白的墙壁,消毒水的清冷味道,带给她的回忆是那样的深刻。 霍代梅的去世,宝宝的离世,还有祁景安残忍的拒绝。 以至于后来,凌玥儿生病都尽可能的不去医院,反正小毛病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有组织安排每年的体检,一直以来也没出什么问题。 祁景安紧紧抱住她,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似的用力,在她耳边不断说着:“我们不去医院,别怕,别怕。打完针我们就回别墅好吗?” 凌玥儿浑身酸软无力,动弹没两下,又昏迷不省人事。 一路上祁景安不敢放手,怕自己一松开,凌玥儿趁机扯掉手上的针头。 车一路疾驰,祁景安的电话响了。 电话刚接通,就听花元青爽朗的笑声:“哈哈哈祁景安,你居然也有穿女装的一天?笑死爷了!都不分享给我,得亏我自己上网刷到了,不然错过了这种笑话会后悔死的!” 祁景安哪有心思陪他闲聊:“有事说事,没事我就挂了。” 花元青忙道:“别挂别挂,多说你两句这就不开心了?” 祁景安面色笼着一层忧虑和躁意,察觉到凌玥儿被通话音吵到,不安稳地挪动两下身体,压低嗓音说:“玥儿高烧,没空跟你闲聊。” “哦~”花元青兴致勃勃:“你们怎么样了?来a国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我请你们吃饭啊。” 三年前凌玥儿意外离世,他曾听祁景安提过。 后来回国,也偶尔会跟祁景安一起借酒消愁,劝说他想开些,珍惜眼前人。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竟然又牵扯上了。 “事出突然,没想起来你也在这儿。” 花元青也不介意:“正好你来了,就别着急回去。下周来参加我婚礼,我给你发个电子请帖,必须来啊!” 祁景安挑眉:“你跟谁结婚,你又有了新欢?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还是莰蒂丝,跟她分分合合三五回,这次不小心闹出了人命,怀孕了。我也懒得折腾,就这么着奉子成婚吧。”花元青叹气。 祁景安无言以对,他那哪是三五回,细数下来至少二三十次都有了! 两个欢喜冤家,一吵架就闹分手,他先前也是糊涂了,以为他们能彻底分开,还想把他介绍给陈萱认识。 “我知道了。” 他欲要挂断电话,忽听花元青突然一本正经地问:“你莽莽撞撞跑来a国追玥儿,有跟她解释家里那位挂牌夫人的事吗?” 祁景安猛地愣住。 他想摸口袋里的烟,稍一分神,凌玥儿身体随着车身行进的方向晃动,手又牢牢揽住她。 也许是凌玥儿冷漠抗拒的态度激怒了他,让他没法冷静分析思考问题。 也许是当局者迷,加上凌玥儿从没有提起这件事,一副他做什么她都无所谓的态度,也让他忽略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他以为她不爱他了,才会这么厌恶他的碰触。 但现在被花元青点醒,似乎难解的谜题多出了一丝突破口。 “多谢。”他豁然开朗,心中升起振奋和期待。 怎么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凌玥儿抗拒他的触碰,是因为她还以为徐慧是他的妻子。 唯一庆幸的是,他还没有错上加错,现在解释还来得及。 电话那头,花元青笑眯着眼:“早就跟你说了,感情的事,有什么不懂得多问问我。你看,这么重要的事你都能忘记解释,凌玥儿突然看到你,肯定觉得你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死渣男,更别提你还想跟她复合了。” “你也就谈了一个初恋,好意思说比我经验多?”祁景安笑了笑。 “那也比你好,起码我没离婚~”花元青嘿嘿一笑,“祝你早日追妻成功,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好。”祁景安激动道。 他恨不得立刻摇醒凌玥儿,大声告诉她徐慧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他们不过是逢场作戏,相互利用,是他摆在明面上的妻子,也是竖在外的靶子。 告诉她这么多年来的思念,还有当初选择放手的苦衷。 他的心跳得飞快,几乎从喉咙口蹦出来,被他捧在手上送给凌玥儿。 “快点儿好吧,等你醒了……”他吻了吻凌玥儿汗湿的额头,勾起唇角,看着平坦的道路,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美丽风景,心情激荡欢快。 就像个毛头小子,心里的事全在面上表现出来。 回到别墅后,祁景安形影不离地陪在凌玥儿床边。 他握着她的手,说了很多很多。 他知道凌玥儿还在沉睡,是听不到这些话的。 但他还是一遍一遍说着,声音压得很低。 就像上台演讲之前的反复排练,不断思考改善措辞和行文。 他已经用整整三年的时间,来忏悔自己的懦弱和自以为是,只希望凌玥儿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现在机会真的来了。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一次,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必须抓住她,挽回她,只要走错一步,等待他的,也许就是无法挽回的后果。 凌玥儿已经很久没有病得这么严重了。 有师父帮忙调理身体,在孤岛上的半个月,她的体能极速上升,巅峰时期还能跟一米八身高的男教练对打二十分钟以上。 她躺在被窝里,浑身热得冒汗,身体却由内而外地感觉到一阵阵寒意袭来。 头疼得快要炸开,让她想睡又睡不着,想醒,又睁不开眼睛。 她听到有人在她耳边念经似的,不断嘀咕着什么,有时还会像蚊子,嗡嗡嗡的声音忽近忽远。 真的好吵! 好想打死这只蚊子! 尽管手沉重得抬不起来,她还是在怒火的加持下抬起手,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凌玥儿一举一动祁景安都看在眼里,他接住她软绵无力胡乱晃悠的小手,依依不舍的握了会儿,又塞回薄被里。 “不要乱动,你现在出汗,觉得不舒服是正常的。等汗都冒出来了,你的病也就好了。”祁景安喃喃道。 没打到蚊子,凌玥儿紧皱眉头,翻了个身把脑袋埋进被子里,整个人蜷成一团。 这姿势是人最放松的睡姿,她很快抛掉心里那一点烦躁,脑袋的痛意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再醒来,已经是深夜。 睁开眼,视线先是模糊,借着幽静的夜光,目光所及之处,是祁景安靠在床头沉睡的身影。 大概是顾及她不想被他靠近,只是远远坐在床边。 这姿势睡觉醒来脖子应该会痛吧,反正都是要吵醒他的,一会儿等他醒了,再让他自己回房睡觉。 凌玥儿想着,从他紧握的手掌中轻轻抽出自己的手。 因为盗汗而汗湿的衣物,已经开始散发出一阵阵异味,凌玥儿嗅了两下,走到衣柜前拿起自己的睡衣,去浴室冲凉洗澡。 衣柜门打开又磕上的吱呀声惊醒祁景安,他猛地坐起身,将将看到凌玥儿关上门的背影。 “咔哒。” 门落了锁。 水流声很快响起。 祁景安从睡梦中突然醒来,有片刻的茫然,过了几分钟,才站起身打开灯,从衣柜中拿出节目组准备的换洗床单和被罩,把已经脏污的床品给换掉。 洗过澡,凌玥儿一身清爽,心情好上不少。 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看到祁景安抖被套的身影,意外地当场宕机。 “这种小事,我自己可以做,用不着你帮我的。”她由衷地说,实在看不下去一个亿万富翁,卑躬屈膝地在这里帮她套被套。 这未免也太滑稽了! “我也只是顺手。”祁景安动作利落将被子抖好,整齐扑在床上。 “肚子饿吗?有没有胃口,要不要吃点什么?”他望向凌玥儿。 凌玥儿摇摇头,躺回床,但没有立刻躺下。 她靠在床头,先扫了眼手机屏幕,心不在焉地回:“暂时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你先回去吧,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不用你再守着我照顾了。” 她顿了顿,语气还是软了些:“谢谢。” 祁景安张了张嘴。 他仿佛回到少年时期,第一次踏上讲台,面对全校师生讲话。 但这一次,似乎比那还要令人紧张忐忑得多。 “玥儿,我有点事想跟你解释,我们谈谈好吗?”他努力心平气和地说。 “好啊。” 凌玥儿拿起一个枕头塞到后腰处靠着,又拿起另外一个抱在胸前。 做完这些前置准备,她才抬眼望向祁景安:“你说吧。” 第169章 再次被拒 祁景安深吸一口气。 几乎是倒背如流的说道:“我跟徐慧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们并没有实际的夫妻关系,只是在相互利用罢了。” “婚后三年,我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也没有再找过其他女人。” “嗯……然后呢?”凌玥儿揉揉太阳穴。 乍一听祁景安这么解释,凌玥儿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惊讶吗? 也还好。 窃喜或是开心吗? 似乎也没有。 若有若无的感叹蔓延,为自己被轻易蒙骗,曾伤过的心感到不值。 没有看到期待中的欣喜,祁景安疯狂跳动不安的心渐渐冷了下来。 他如坠冰窟,意识到想要挽回凌玥儿,可能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也对,这种话,随口说说凌玥儿又怎么可能相信。 他紧张地补充一句:“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拿出监控证据证明,还可以让徐慧跟你亲自解释。” 凌玥儿抱紧枕头,叹了口气:“可是,我并不在意你跟徐慧的真实关系啊。” “你说这些,是想证明你依然爱我?或者是在侧面表明,你离开我是有苦衷的?那不如干脆一起说了吧,你的苦衷,你的用心良苦,还有你的痴情舍己。” 也许是感冒高烧引起的症状让人心态也跟着脆弱,凌玥儿到底没忍下心直接把他赶出房间。 他想谈谈,那就谈吧。 反正谈过了,也不可能再改变任何已发生的结果。 她淡淡看着他,抿唇笑了笑,眼神却愈发漠然。 四目相接,祁景安大脑一片空白,沉默了很久。 他僵直着身体站在床前,本已经在脑海里默念过无数遍的稿子,这一瞬间都被忘得一干二净,想不起哪怕一个字。 “怎么不说了?”凌玥儿打了个哈欠催促道。 时间已经很晚,她可不想跟祁景安来场彻夜长谈。 祁景安几次想开口,到嘴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 他沉默掀起上衣,露出侧腹部上一条已经变淡的手术刀疤。 凌玥儿视线停在刀疤上,怔了片刻。 “你做了什么手术,跟那年的刀伤有关?”她指尖不自觉用力攥紧抱枕,不敢相信自己再三确认过的事实,是祁景安一手制造出来的假象。 “我做了整肺移植手术。”祁景安嗓音干涩。 这句话宛如平地惊雷,回荡在凌玥儿脑海内。 无需过多解释,她自然明白整肺移植的风险。 排异反应随时会出现,造成换肺手术失败。 移植那一年里,祁景安的身体每况愈下,什么都吃不下,食物,胃液,到胆汁,他的体重降到100斤上下,几乎瘦成骨头架子。 他足不出户,甚至一度昏迷不醒,医疗团队彻夜守在别墅,直到第二年,才有所好转。 术后康复训练极为痛苦,但他拼命苦练,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才恢复到如今基础的体能。 “原来是这样。”凌玥儿摇摇头,唇角勾起,又落下。 努力了几次,还是放弃那假面一般的微笑。 “这个理由,确实算得上是一个合理的苦衷。” 她语调很轻,表情也有几分释然。 但这样置之度外的旁观者氛围,让祁景安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为什么明明解释了那么多,她却还是这样淡然的态度。 为什么知道了一切,会释然,会感叹,却独独没有感动和爱? 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想范围,让他又一次栽了个大跟头。 房间内恢复安宁与沉寂,静得两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祁景安迫切想要做点什么,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要喝点热牛奶燕麦吗?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喝点热乎乎的东西更好入睡。” 他突然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桌上摆着凌玥儿带来的燕麦片。 “也好。” 杯子在床头柜,凌玥儿随手拿起,递给祁景安。 这短暂的和睦相处,给祁景安莫名的错觉,仿佛回到默契而平和的过去。 但这终究是自己的奢望。 再怎么拖延时间,等待他的也只有无情的宣判通知。 他快步走回,先舀了两勺燕麦片,再倒入牛奶,放进微波炉中。 “三十秒就好。”凌玥儿提醒道,想了想,又生疏地补充一句:“谢谢。” 祁景安应了一声,微波炉亮了短短三十秒,发出叮的一声响后熄灭。 温热的牛奶香气蔓延至整个房间,凌玥儿捧着杯子喝了几口,同时思考着自己的措辞。 当初离开时,祁景安瞒得太好,分开的理由也太多,以至于凌玥儿得到方曲的确认后,就没再对他的病情产生任何怀疑。 现在想想,那是自己也才刚入门不久,记错再转述,就算是方曲也会有误判的时候。 而她病情初愈,若是手术全程陪在祁景安身边,就要随时为祁景安的生命安危担惊受怕,同时还要因为悬赏躲躲藏藏,隐瞒身份,活在阴影之下,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祁景安会做出这个选择,凌玥儿是能够理解的。 做任何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 实在要论个是非对错,只能是错在有缘无分吧。 “祁景安,我记得你对我说过一句话,感情没了就是没了,再追问也没有任何意义。”凌玥儿打破这死一般的沉寂。 祁景安呼吸一窒,已经猜到凌玥儿接下来会说什么。 总之,不会是他期望听到的话语。 凌玥儿咳了两声,咽下一口热牛奶。 她有些迟疑,怕自己稍有说错话,就引来祁景安激烈的情绪抵触。 一男一女同处一室,她又病着,祁景安想做什么,她可能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小心翼翼打量着祁景安的反应,见他表情还算平和,凌玥儿稍稍松了口气。 无比认真地看着祁景安的眼睛说:“同理如上,感情没了,你对我解释再多,无非只是激起我一些愧疚和怜悯心。我承认你对我有恩,如果你想,我愿意尽一切努力报答你。” “但那绝不可能是因为爱情。” “你真的希望,我为了愧疚和可怜你,而跟你在一起吗?” 祁景安垂下眸子,心就像被刺穿透过无数遍,已经鲜血淋漓。 是这样的绝情,甚至不给他道歉挽回的机会。 他的爱而不得,执着,念念不忘,在她眼里,都成了困扰和自作多情。 祁景安已经不知该怎么做。 他沉默地收回牛奶杯洗净,倒上一杯温开水摆在床头柜边。 将凌玥儿换洗的衣物和床单被套放进洗衣机里,预定设置了第二天上午定时洗衣。 做完这一切,他打开房门,朝凌玥儿告别:“我走了,明天见。” 凌玥儿被他的反应整得云里雾里,弱弱地应了声:“好。” 灯关上,门落了锁。 沉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凌玥儿躺好以后,不安地调整了几下姿势。 祁景安这是接受了她的劝说? 他应该不会再对她动粗了吧。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凌玥儿抵抗不住睡意袭来,意识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天气不是很好,夜里时不时下一阵小雨。 天亮以后,太阳升起没一会儿,就被云朵挡了大半。 但好在是天晴了。 凌玥儿拉开窗帘,深吸了一口略潮湿的空气。 病来得急走得也快,烧已经完全退了,她精神很好,细细画过妆后下楼,大部分人都已经等在大厅。 祁景安不在。 凌玥儿刚坐下,就发觉大家脸色有异,好奇地看向拜伦:“这是怎么了?” 拜伦咳了一声,低声道:“昨天你生病了不知道,晚上有一对情侣抽到“浪漫一夜”卡,听说他们互相都有好感,晚上独处的时候,就情不自禁的……” 凌玥儿直呼刺激:“是哪两个人?” 拜伦用眼神示意,凌玥儿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居然是男五安东尼跟小白花贝娜。 看不出,贝娜看起来一副清纯可爱模样,私底下竟如此奔放。 “镜头拍到了?”凌玥儿凑到拜伦耳边。 “是啊。”拜伦也学着凌玥儿,凑到她耳边低声说。 祁景安一下楼,就看到这让人血压直线升高,下一秒就要脑淤血的画面。 他视线微不可见扫过拜伦,走到凌玥儿身旁坐下。 凌玥儿刻意避过他,与拜伦窃窃私语。 沙发间间隔不远,也许是他们交谈的声音还是有些大了,被安东尼察觉到。 他突然站起身,径直走到凌玥儿面前。 “你好,还没有跟你接触过,其实一开始我来节目,也很想和你认识认识。”安东尼伸出手。 凌玥儿推推拜伦,拜伦怔了怔忙把握住安东尼的手:“你好,你好。” 安东尼:“……” 凌玥儿笑盈盈开口:“谢谢,很高兴认识你,祝福你跟小白花……哦不是,贝娜,会有一个很好的结局。” 安东尼悻悻而归,揽住贝娜的肩膀坐下。 综艺的最后一天,节目组看上去也放松了不少。 昨天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他们的节奏,还有凌玥儿和祁景安的遇难,也让工作人员没少操心。 幸运的是经过大家的努力,总算平安无事撑到了最后一天。 导演暗自泪目,期待脱离天降大老板和搞事小能手凌玥儿的那天,在后台祈祷了很久。 他姗姗来迟,没有再安排分组游戏。 “今天大家可以随意组队游玩,地点不限,人数不限。” 【节目组终于做了回人啊!】粉丝感激涕零。 凌玥儿终于如愿以偿得以跟拜伦组队,但没了节目组强制安排任务,两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去哪里玩才好。 “我昨天看到附近有个水上乐园刚开业,大家要不要一起去玩?”贝娜举手提起建议道,“今天的天气很好,阴天很适合去水上乐园,等天热再去就太晒了。” “好啊,这主意不错。”凯莉雅赞同道。 “最后一天,大家一起聚一聚,就当是集体活动。” 女嘉宾们打定了主意,男嘉宾自然没什么意见。 拜伦看向凌玥儿:“你觉得呢?” 凌玥儿想到自己衣柜里,特意精挑细选,却差点不见天日的泳衣,点点头:“我都行。” 意料之外的是祁景安没有随同上车,向节目组表明身体抱恙后,选择独自留在别墅休息。 没有祁景安在一旁虎视眈眈,和拜伦的关系也进展顺利,整个白天凌玥儿玩得很是尽兴。 午餐就在乐园里解决,各种水上项目都玩过几遍,一行人才心满意足地回到别墅。 在临别的晚餐前,他们将做出最后的抉择,选择出自己最心仪的对象,当众确认互相的身份。 凌玥儿自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拜伦。 一般来说,男女嘉宾双方互选,就是默认组成了一队。 但凌玥儿这里,拜伦选择她的同时,祁景安明知道自己不会被选择,还是依然投了她一票。 导演压力山大,擦了擦冷汗:“还请苏妙妙小姐,在拜伦和祁景安之间做出选择。” “当然是选拜伦哥啊。”凌玥儿很想这么直白地说。 但顾虑到祁景安的脸面,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她惊讶过后,视线游移不定,一副为难模样。 祁景安哪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心里又好气,又难过。 他知道她必定会选拜伦。 哪怕明知道她会选拜伦,他也做不到因此选择别的女人。 “对不起,祁景安……”凌玥儿深深看了他一眼,牵起拜伦的手。 答案不言而喻。 【我靠看妙妙犹豫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自己cp又给拆了。】 【毕竟还是得给大叔留点面子的嘛哈哈哈哈。】 【终于!终于!!】 【这cp爷没白磕,妙伦万岁!】 嘉宾互选环节过去,节目组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写有各自身份的卡牌。 凌玥儿和拜伦互换卡牌,牌面翻转,没什么意外,拜伦是恋爱猎手。 然而当拜伦翻转卡牌,他温和镇静的笑容突然僵住,脸色倏地变了。 镜头对准凌玥儿的卡牌。 【苏妙妙居然是赏金猎人???】 【呜呜呜苏妙妙你没有心,赔我妙伦cp,赔我祁妙cp。】 拜伦惨然一笑,眼神里毫不掩饰自己的伤心和失望。 他没有说话,这本就是场综艺游戏,是他错付真心,被凌玥儿所蒙骗,还误以为她是真的爱上了他。 他为自己的心动好笑,也为自己幻想过他们的未来感到悲哀。 凌玥儿看着他变幻莫测的脸色,笑容突然浮现,灿烂,还有些自得:“吓到你了吧,其实我是故意选赏金猎人这个身份的。” “我怕我上节目追你,你却不给面子,就提前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万一你不选我,我可以解释自己是为了节目效果才追你。” “我选择放弃赏金!” 峰回路转。 她说辞和逻辑完美无缺,拜伦惊愕过后,立刻欣喜若狂地抱住她。 节目组和嘉宾纷纷恭喜他们,祁景安在一旁却眯了眯眼。 好像有什么细节被他遗忘,或者说是忽略了。 到底是什么呢? 他垂下眸子,修长手指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和火机,又缓缓收回,指尖轻抚沙发扶手,不断回想过去曾令他在意的点滴细节。 他眼前一亮,确认了自己的疑惑:似乎从参加恋综起,凌玥儿一举一动,都带有很强的目的性! 第170章 强制的爱 最后一天的高潮与祁景安无关,他游离在外,冷眼看着他们或哭泣,或喜悦,或相拥,或庆祝。 由于昨天淘汰了两人,剩下八个人里,只组成了一对情侣。 在拜伦的惊讶过后,凌玥儿放弃了自己赏金猎人的奖金,两人成功牵手,领走了节目组赠与的昂贵钻石婚戒,并互相给对方戴上。 命运可真是一个奇怪的莫比乌斯环。 祁景安走到门外,抽出一根烟点起,给高勉又发了几条消息,吩咐他调查苏妙妙这个身份的蹊跷,还有拜伦的特殊之处。 综艺结束后,随处可见的摄像机被撤去,大家可以自行选择离开,也可以在别墅逗留一夜,最迟明天回家。 为了祝贺,节目组特意在草坪上准备了酒会盛宴,海鲜,牛羊肉,各式烧烤,香槟和饮料摆满了桌面。 夜幕已经降临,几盏橘黄色的夜灯让氛围愈发轻松愉快。 朦胧的灯光下,祁景安回想起沙滩那一夜。 他望着凌玥儿杯中的饮料,有些意外:“怎么不喝点酒?” “因为不想喝。”凌玥儿回了句废话。 离开祁景安以后,有过一段时间她沉迷于酒精,爱上了微醺的感觉。 但后来在孤岛上,这个坏习惯被教练强制戒掉,并责令她非必要时刻,不能沾酒。 喝酒误事,酒后吐真言等等,对特工而言都是极度危险,却可以从根本上解决的问题。 再加上女性的身份让她出门在外时,很少碰到强制劝酒的情况,戒起酒来倒也顺利。 不想跟祁景安多谈,她起身去洗手间,一晚上饮料喝得不少,小腹已经稍有憋胀感。 祁景安望着她的背影,指尖轻敲桌面。 “祁景安,希望你不要再骚扰妙妙了。”拜伦打断他纷乱的思绪。 祁景安收回视线,唇角嘲讽地勾起,“抱歉,这一点,我恐怕做不到。” “你!”拜伦难以置信。 方才在镜头前,他已经向凌玥儿求婚,在这种情况下,祁景安竟然还要纠缠不休。 “如果你继续这么执迷不悟,我会选择报警,告你人身骚扰!”他警告道,“不要以为你家世优渥,就能在a国也为所欲为。” 祁景安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淡声道:“我在a国虽然不能为所欲为,但对你,还是可以的。” “离开妙妙,这是我对你的劝告。如果你执意不听,你,还有你的家人会遭遇些什么,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拜伦猛地站起身,恍然大悟道:“难道……前天的事跟你有关!” 游乐场那时,他父亲的车与路上另一辆车发生了严重的事故,车子当场报废。 唯一庆幸的是,父亲的生命无恙,只是受到了些许惊吓。 拜伦接到电话后立刻赶回家,代为处理保险的赔偿,并照顾父亲入睡才回到节目组。 他原以为这是场意外事故,毕竟对方与他们并无瓜葛,也差点因此丧命。 “你真是卑鄙无耻的小人!”他低声咒骂,手机铃声突然又一次响起。 在看到是父亲的来电以后,他心下一慌。 “你又做了什么?”他没有立刻接起电话,天蓝色的眸子死死盯住祁景安,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揍他一顿。 祁景安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略有些用力地按住拜伦的肩膀。 “记得早点回家。”他轻声说,然后转身离开。 拜伦走开几步,沉声接起电话。 在听到家中并未出什么大事,只是离家太久,母亲有些想念他,问他什么时候能回。 他心下松了口气,“今晚就会回去。” 拜母笑道:“在节目上认识的那个小姑娘,准备什么时候带回来见见面?” “还要过段时间,先不着急。” 拜伦挂断电话,仍旧心绪不宁,想要弄清父亲车祸的真相。 他立刻告别众人,回到楼上收拾行李,临出发前给凌玥儿发了一条短信,让她尽量小心祁景安。 毕竟今晚别墅还有很多人,祁景安再怎么大胆,也不至于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来。 洗手间内。 凌玥儿用清水仔细清洗过指尖,然后用纸巾吸干水分,涂抹上随身携带的护手霜。 这只护手霜的香味是她最喜欢的味道,只是闻一闻都会让人心情愉快。 叮咚。 她拿起手机,看到拜伦发来的消息。 两人经过节目组的允许,已经互换联系方式,但由于一直在一起,聊天内容并不多。 “怎么今天就走了?还想约他明天送我回家呢。”她嘟囔一句,漫步走出洗手间,考虑要不要也连夜悄悄回家,好甩开祁景安。 虽然多半是甩不掉的。 正想着,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异动,凌玥儿先是快走两步一边回头,黑暗里一只手横空伸来,想要将她搂进怀里。 酒气扑鼻。 “祁景安?” 凌玥儿灵活退开,眉头紧蹙。 她拿出手机冷声道:“我给过你很多机会的,不要逼我真的报警。” 见祁景安面色不变,大踏步向前想要抓住凌玥儿,她转身就往人多的草坪跑。 然而没跑出几步,就被祁景安追上,手机也被强硬夺走。 不由分说的,扛起她往楼上走。 凌玥儿被吓得尖叫一声,不住捶打祁景安的肩膀。 “你放开我,这里不是你可以发疯的地方!” 她喊了几声,见祁景安充耳不闻,转而大声呼救:“救……唔!” 救命的命字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又被翻了一圈,祁景安的手牢牢捂住她的嘴巴,让她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是吧…… 凌玥儿不明白祁景安一个病残,怎么力气还能这么大。 她只能寄希望于有人能看到她,帮帮她。 视线模糊间,她看到墙角一闪而过的身影,是凯莉雅! 救我,去找工作人员或是报警! 她用眼神恳求,但凯莉雅似乎有些茫然,张大嘴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接着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掏出手机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凌玥儿绝望了。 看来指望看她不爽的凯莉雅会救她,是她天真了。 她完全挣脱不开他的束缚,被祁景安不费力气地带入房间,扔到大床上。 “什么话不说把我往房间里带,你tm是不是有病啊!”她气急了大骂,手肘撑起身子,尽量往后缩,扑到床头拨打座机报警电话。 但祁景安似乎早有准备,座机电话的线已经被剪断,话筒拿起来没有一点声音。 他还是不说话。 凌玥儿也不再试图跟祁景安对话,他显然是发了疯,已经极端到不再顾及她的感受。 她环视一周,看到了大开的窗户。 从二楼跳下去,问题也不大。 但还不等她扑到窗口,祁景安随手抽出几根绳索,快步靠近她。 凌玥儿再也忍不住惊愕,脱口而出道:“祁景安,你敢这么对我?” 祁景安轻笑,“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这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对凌玥儿来说是意外,但对祁景安而言,只是他极力忍耐后的失控。 是迟早的事。 “嘘,不要大声喊,如果你想被胶布粘住嘴巴。”他用低沉,让人感觉到温柔和深情的嗓音说着,手上令人毛骨悚然的动作却一刻不停。 凌玥儿不再大喊大叫,她紧咬着唇,努力平息急促的呼吸,思索自己是否还有脱身的可能。 她听到远处草坪上,放起了欢快的舞蹈音乐。 即便凌玥儿现在呼救,也无济于事,喊声被掩盖,而她也将彻底失去开口的机会。 祁景安捆住凌玥儿的手腕,在最外围打了两个蝴蝶结。 期间凌玥儿双腿胡乱踹,但总是能被他轻易抓住脚腕。 他绑好了手腕,抽出空来摩挲了一阵她的脚腕。 凌玥儿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不多时,她就像个大字型一样屈辱地被绑在床上。 做完这一切,祁景安起身锁上门窗,甚至因为担心凌玥儿逃跑,搬起小沙发抵到门后。 接着,他走回床边,没有开灯,就这样借着月光看凌玥儿。 “你还记得在海滩时,你躺在我怀里的样子吗?” 他俯身在凌玥儿正上方,阴影笼罩着他,像变了个人似的,被恶魔附身,整个人冷静而凉薄,脸色冰冷的吓人。 似乎没察觉自己做的事有多恶劣,他指尖轻挑凌玥儿衬衫的纽扣。 一颗一颗,缓缓解开。 冰冷的空气接触皮肤,凌玥儿气急反笑。 笑话,她躺在祁景安怀里什么样子,她自己怎么可能知道! 更何况,那段曾自以为是美满结局的经历,如今已被她奉为了人生中最丢人的黑历史。 “记得是记得,但你确定……要用这种强迫的手段跟一个女人上床吗?” “那也太没用了吧。”她语带嘲讽,试图激起祁景安的自尊心。 但显然。 祁景安现在并不在乎自尊这东西。 “没用?的确,我是挺没用的。” “明明有很多种选择,但偏偏要选最费劲的那一种。你以为我费心陪你这几天,是来看你怎么闹腾,践踏我的自尊?” “爱不爱的,有什么关系呢?你人是我的,其他事自然也不用再烦恼了。” 他嗤笑着,将凌玥儿衬衫全部挑开。 凌玥儿吓得一哆嗦,他指尖轻轻点在凌玥儿喉结,顺着直线往下滑,路过肚脐,停在小腹处的纽扣。 “祁景安!”她紧张地吞咽唾液,脑子里一团浆糊,完全想不出什么办法。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她那点小手段,根本不值一提! “再叫两声?”祁景安愉悦地勾起唇角。 适度的酒精带给他放松感,就连凌玥儿明显的抵抗动作,也不那么放在心上了。 你当是在叫床啊,还再叫两声! 凌玥儿恨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服软。 跟祁景安对着来,只会更惨。 “景安,我真的还没准备好……你给我点时间好吗?”她挤出两滴泪,委屈巴巴地求饶。 “好啊。”祁景安说。 “真的?”凌玥儿眼前一亮。 祁景安摩挲着她柔软的小腹,笑笑:“你准备你的,我做我的。” 凌玥儿:“……”想吐血。 她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但这样可阻止不了祁景安四处点火的手。 他盯着她,视线停在唇瓣上,下一秒就覆盖住她,霸道火热的吻落下来。 凌玥儿脑袋嗡的一下炸开。 她被动地接受着他的吻,几乎喘不过气来,缺氧让她神智开始眩晕。 啪。 有什么东西坠落到地板上,凌玥儿迷茫睁开眼,看到自己的手机。 “你跟拜伦接吻时,也会这么沉浸吗?” “什么?”凌玥儿茫然中犹带几分惊吓。 祁景安耐心地问,一字一句复述:“你跟拜伦接吻时,是什么感受?你喜欢跟我接吻,还是跟他?” 凌玥儿嘴角抽搐。 她跟拜伦就是单纯唇贴到一起而已! 当时气氛正好,要不是祁景安突然赶过来…… 而且祁景安这个问题,根本就是个巨坑。 如果回答是拜伦的好,他会生气到把她折磨死。 如果回答祁景安的好,他就会更高兴地把她折磨死。 无论她怎么回答,等待她的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贞操不保。 她面不改色地解释:“其实我跟拜伦并没有真正亲到。” “是嘛。”祁景安愉悦地眯起眼睛,眸色渐深。 他摩挲着凌玥儿的唇瓣,她的口红经过摩擦已经染到唇周,也给祁景安唇上点了一抹妖制的红。 凌玥儿撇开眼,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审美就是这么一成不变。 当初一见钟情的人,过了这么久依然能勾得人心跳加速。 换其他人这样霸王硬上弓,恐怕凌玥儿会当场吐他一床。 胡思乱想着,祁景安又一次俯下身,疯狂激烈的吻进一步加深。 他的手不断四处点火,凌玥儿无法抵抗地迷失自我,直到祁景安滚烫的手往下伸,发出一声轻笑。 “想我吗?”他问,然后自问自答:“都这么兴奋了,应该是挺想我的。” 她怔住,忽然惊觉,那种令她恐惧和害怕的感觉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异样的感觉。 心跳得飞快,不等祁景安再问,一声压制不住的愉悦从嗓子眼里冒出来。 凌玥儿瞬间全身爆红,只觉得已经没脸见人了。 “你滚!”她欲哭无泪。 “我滚了,你忍得了吗?”祁景安声音里有些散漫,他揶揄道。 像是很满意凌玥儿迷离的反应,表情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假象。 “我……”凌玥儿语滞。 她不自在地扭过头,小声说了句什么。 “什么?”祁景安没有听清,将耳朵伸到凌玥儿嘴边。 “你……不先去洗个澡?”细若游丝的声音响起。 祁景安想了想,“一起吧。” “那你先去放水,你浴室有浴缸吗?”凌玥儿结结巴巴说。 “好。”祁景安完全放松了警惕。 他转身进浴室,凌玥儿视线紧盯着跌落在地板上的手机。 趁方才两人接吻,祁景安没注意时,凌玥儿扯松了左手绳索的结,现在稍稍变个姿势就能挣脱。 来不及松绑其他四肢,她扭着身子去够手机,用眼角的余光关注浴室里祁景安的动向。 她听到花洒的水流声,还有清洗浴缸的声音。 指尖飞快轻点发出一条短信,然后将手机放回原位,然后把手伸回绳索中。 脚步声挪动,祁景安打开浴室,看到依旧乖巧躺在床上的凌玥儿。 “水放满还要有一会,你觉得,现在我们做些什么好?”他开始考虑顺着凌玥儿的感受来做事。 “我想看电影。”凌玥儿说。 “好。” 祁景安脱去上衣,打开投影仪,走动时脚尖踢到了什么,低头一望,是不知何时掉落在地的手机。 他抬头,瞥了凌玥儿一眼。 第171章 送祁景安进警局 凌玥儿脸颊的桃红还未散去。 又大又圆的杏眼充满了水润光泽,好像小鹿斑比,纯洁中夹杂着勾人的媚意,丝毫看不出心虚和恐慌。 为了不引起祁景安注意,她只来得及发送一条报警短信,甚至来不及删除。 如果祁景安仔细检查,很可能会发现短信。 她看着他试着输入屏幕解锁密码,然后坐到凌玥儿身边。 “解锁密码是多少?” “四个0。” 祁景安解开手机,“怎么不用以前的密码?” “嗯……”凌玥儿不知该怎么回答。 以前的密码? 都改头换面了,为什么还要用以前的密码? 换个密码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 凌玥儿心中默默吐槽,余光看他先是打开相册,翻看凌玥儿的自拍和日常照片。 她暗暗松了口气。 祁景安检查手机的方式,还真是一成不变。 他看完相册,接着打开社交软件,入目第一行就是拜伦的头像。 当看到拜伦的提醒,祁景安冷哼一声,二话不说删掉了拜伦的联系方式。 “这是我的手机,你怎么可以随便删人!”凌玥儿忍不住说。 祁景安将手机丢到一边,勾起冷冷的笑:“是不可以随便删人,还是不能删拜伦?” 当然是不能删拜伦! 好不容易才加上他。 凌玥儿强忍着抽出手,打爆祁景安脑瓜的冲动。 再忍忍。 等警察来,当场抓到他强奸未遂,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他送进警察局喝茶。 在a国强奸未遂会第一时间被拘留,情形严重的情况下会收押入狱。 如果有个靠谱的辩护律师,可以交一定额度的保证金获得保释。 有沿路监控设备佐证,凌玥儿至少有80%的把握,可以让祁景安坐实强奸未遂的罪名。 至于到时是让他入狱,还是以此要挟他放弃纠缠自己,就是以后再来慢慢考虑的事了。 “不想跟你吵了,还是看电影吧。”她撇过头,“你可以把我松开了吗?这样躺着我也没法看电影。” 祁景安轻笑:“你可以躺着听。” 说完,他拿起遥控器,调整投影仪的角度,直到凌玥儿平躺着也能看到。 他没有问凌玥儿想看什么电影,自行选了一部舒缓的爱情片。 大约十来分钟以后,凌玥儿终于听到房门被撞开的声响。 由于有小沙发堵在门后,警察没能第一时间冲进来。 祁景安原本轻柔抚摸着凌玥儿脸颊,听到声音后很快反应过来。 “你联系了警察?什么时候,在我去浴室那段时间?” “对。”凌玥儿生怕他趁机对自己做些什么,紧张戒备地看着他。 奇怪的是,祁景安看上去竟然没有生气。 他垂下眼皮,在警察破门而入前穿好上衣,在警察的黑洞洞的枪口下安分的就好像只兔子,什么也没有解释。 凌玥儿被成功解救,场面根本无需她开口,四肢捆住的绳索就足以说明一切。 当然,还得警察确认过,两人都没有特殊性癖的情况下才能定罪。 当晚,祁景安被捕的消息很快传回国内,因涉嫌强奸未遂,引发了大范围的争论。 齐胜集团官方为维护公司名誉和股票稳定,迅速对此回应,称祁景安遭遇了不实指控,明里暗里隐晦表示是有人在做局陷害祁景安,有意将脏水泼到凌玥儿身上。 同时徐慧也第一时间站出来力挺祁景安,表示相信祁景安不会是这样的人,并立刻动身前往a国看望祁景安。 前几天还被爆料是阳痿,今天又来一出强奸未遂。 这让广大网友脑洞大开,纷纷调侃祁景安可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才会被抓到强奸未遂。 包括凌玥儿在综艺上和祁景安的互动也被深扒,各种解说纷纭而至。 有说凌玥儿是高级婊,明里拒绝,暗里勾搭。 也有说凌玥儿是无辜的,祁景安好好的总裁突然天降综艺,国内还一直压着消息,怎么想也有问题。 还有混乱中磕起强取豪夺cp的围观路人。 一小时后,凯莉雅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了一张照片,昏暗的环境下,凌玥儿被祁景安抱起,她正看着镜头,气氛格外暧昧。 并同时配文:我早就说过,苏妙妙很擅长伪装,这也是我第一眼看到她,就不喜欢她的原因。 热搜:#苏妙妙人设崩塌# “苏妙妙不是跟拜伦组成cp了吗?为什么私下还跟祁景安搂搂抱抱?一点都不顾及同事。” “剧本石锤,这么快就不演了?” “太恶心了,还诬告祁景安强奸未遂,我看你是床上加价没谈拢吧,道歉!快出来道歉!” 凌玥儿录完口供,已经困得睁不开眼。 一打开手机,瞬间又被气到直捂胸口。 竟然还敢说她做局陷害祁景安? 要不是祁景安强迫她,她怎么可能铤而走险报警,然后被卷到风口浪尖上? 要不是她虚与委蛇,等到警察赶来时,看到的就不是这么单纯地躺床上看电影了! 随着舆论不断发酵,眼看凌玥儿就要被全网黑,她牙一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警方调取出来的监控视频上传到社交软件上。 并配文:@齐胜集团@祁景安@徐慧,劝你们赶紧服软道歉,把人领回国,不要让他再缠着我。 惹恼了我,让你们家无辜的祁大总裁坐一辈子牢哦~人身监禁加强奸未遂,可不是小事,敢视法律为无物,迟早会碰到我这样的人收拾你! 还有@凯莉雅,人总做天在看,见死不救还落井下石,早晚你要遭报应。 消息一出,有人视频都没看就开始骂,也不知道收了多少洗稿费。 “有没有人告诉我a国诬告会判多少年?我已经不想看到这个女人在网上蹦跶了。” “上蹿下跳,就像个没开化的猩猩。” “道歉?威胁谁呢,敢陷害齐胜集团,针对祁景安,针对齐胜集团,就是在针对华国!让你背后的势力做梦去吧,我才不会相信你剪辑出来的所谓的证据!” 这事到底是怎么扯到背后的势力,和国与国之间的对立关系? 凌玥儿看得满头黑线,坐等警方的调查结果。 她靠在警察厅冰冷的椅子上打了会儿瞌睡,不知多久,被迷迷糊糊摇醒。 经过警察连夜调查,根据完整的监控录像以及现场,已经足以指证祁景安是强奸未遂。 令凌玥儿意外的是,祁景安竟然干脆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他原本可以保持沉默,在律师赶来前拒不配合调查。 “他没有找律师来?”凌玥儿再一次向警方确认,还是不敢相信,事情的进展会如此顺利。 “律师已经来了。”警察将她带到关押祁景安的房门前,那里站着一位西装笔挺,戴金丝眼镜,头抹闪光焗油的男人。 “他的律师想要跟您私下聊聊,也许你愿意走调解程序?”警察耸耸肩膀,笑容善意地说,“如果您坚决不同意调解,我们将会准备资料提交法庭,由法官判处他的罪行和惩罚期限。” 凌玥儿点点头:“谢谢。” 她视线扫了一眼小屋内的祁景安,表情镇静自若,完全没有即将入狱的恐慌。 看来他坚信她不会把事情做绝? 还是说现在表现出来的,只是伪装的镇静。 “走吧,我们去调解室聊聊?”律师拘谨地说。 此前律师已经向祁景安详细了解过情况,此刻面对凌玥儿,自然没有网络上祁家人和徐慧那样的嚣张气焰。 “您有什么要求,我们可以聊聊。”他轻咳两声,先给凌玥儿倒了杯水,这才坐下。 凌玥儿看向祁景安:“我的要求很简单,希望祁景安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 律师呆住,也许是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一时没能理解凌玥儿的意思。 “听不明白吗?他的暴行,还有持续不断的骚扰,给我造成了严重的心理恐慌。我现在看到他就有心理阴影,希望一辈子都不要再看到他。” “就这么讨厌我?” 祁景安将手撑在桌上,手腕上的手铐还在闪烁着冰冷的银光。 “玥儿,我之所以容忍你伤害我,那是因为我还爱你。” 凌玥儿回以浅笑:“这句话,也适用于我。” 当初她百般忍耐痛苦,不过是因为她爱他,给了他伤害她的机会。 但现在,她已经不爱他了,所以哪怕是边界感上的一丁点的试探,凌玥儿都无法容忍。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一个合格的前夫,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地消失。” “离婚那天起,我就发誓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傻傻地爱一个人,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以爱之名来伤害我。祁景安,我一个人过得很好,真的不需要爱。” “也不需要你。” 砰! 一声巨响,祁景安视线瞬间冰冷刺骨,双拳紧握将钢板桌面砸出一个浅坑。 “你怎么敢!”他呼吸声粗重,火冒三丈。 有点滴鲜血溅到凌玥儿面上,是祁景安手背飞溅的鲜血。 他猛地站起身,凌玥儿以为他要动粗,吓得忙往后退,夺门而出。 “看来你们是不想好好商量了,那就开庭见吧。” 她一溜烟跑开,吓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他居然还敢在警局砸桌面,可真威风。 被算计了不敢承认,才会这样恼羞成怒吧。 凌玥儿低声咒骂几句,跟警察打过招呼便回到家中,睡了个囫囵觉,第二天上午十点被铃声吵醒。 “喂?”没看清来电显示,她眯着眼接起电话。 “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早知道应该亲自送你回家的。”拜伦声音里满是内疚和自责。 没关系,就是要让你自责,才没打电话叫你回来。 凌玥儿伸了个懒腰,慵懒的语气里有点点埋怨和撒娇:“哼,怎么现在才打电话给我?昨晚真的吓死我了,还好警察来得及时。不然我以后就没脸见你了。” 她说完,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被自己矫揉造作的语气给恶心到。 “他现在还在警局?”拜伦紧张道。 “应该吧,我不清楚他们有没有保释。怎么了?”凌玥儿疑惑地问。 拜伦叹了口气,“如果祁景安被保释出来,我就更担心你的安危了。” “不如你把你的地址发我,我现在接你,另外找安全一点的住处。” 这倒是一个接近拜伦的好机会。 不过凌玥儿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综艺已经结束,确认两人的关系以后,她就该适当矜持,吊着拜伦了。 “谢谢拜伦哥,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聘请了几位保镖保护我。”她语调轻松。 “是吗……那就好。” 两人聊了几句,期间凌玥儿重新加回拜伦被删除的账号,并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忙碌大半夜,这短短几小时的睡眠时间根本不顶用,她重新躺回床上,正想睡他个天昏地暗再起床,手机又一次响了。 这一次她看得很清楚,是祁景安律师的手机号码。 她接起电话:“你们考虑好了吗?留给祁景安考虑的时间应该已经不多了吧。” 她胸有成竹,但对面徐慧尖锐的,咬牙切齿的嗓音穿透耳膜,让凌玥儿嘴角抽了抽,十分嫌弃的将手机拿远些。 “凌玥儿,你是凌玥儿对嘛?三年了,都三年了,你到底是怎么……” “贱不贱啊,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跑回来勾搭景安?就这么离不开男人吗?” “我告诉你,你现在立刻过来,给我改口供!不然,你就等着收律师函吧!” 徐慧口中的话逻辑混乱,似乎很是慌乱。 看来祁景安来a国这么多天,徐慧都不清楚他在做些什么。 “你说完了吗?”凌玥儿眼皮也不抬的回答。 她躺在床上,将被子拉到脸颊,装作毫不知情的厌烦模样:“麻烦有病就去看病,真搞不懂,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以为我是凌玥儿呢?” “全世界有那么两个长得像的人,不是很正常嘛!” “诶……”徐慧很是意外。 她连夜坐飞机赶来a国,只在剪辑的视频里看过一些凌玥儿和祁景安的互动。 因为两者面容的相似性,她自然也是先入为主的认为苏妙妙就是凌玥儿的新身份。 但现在被凌玥儿两句话这么一糊弄,才恍然发现电话那头的声音,好像也不太像凌玥儿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景安只是太想念凌玥儿,才会把替身当成凌玥儿? 她想着,很快回过神来:“我不管你是凌玥儿还是苏妙妙,总之,我给你三个小时,不,两个小时,你马上来警局撤销你的报案信息!” “如果你不来……” “我不来,会怎样?” 凌玥儿四平八稳,声线没什么起伏的说:“我无父无母有存款有房,你们要挟不了我的。当然,如果你想要强闯民宅把我带去警局,我也可以考虑让我的保镖一枪爆掉入侵者的脑袋。” “你要来试试吗?我猜你应该知道我的住址。” 她轻笑着说完,挂断电话,想了想,干脆把手机关机扔到一边,拿起平板电脑。 凌晨时分上传的视频播放量已经超过千万,评论栏里终于有理智的路人和粉丝说了些公道话。 “从视频来看,妙妙确实是被强迫的。” “不觉得恐怖吗?凭什么要求受害者自证清白?为什么大家都向着一个施暴者,就因为他有钱,长得帅?” 说得好呀! 凌玥儿给这些人挨个点赞。 往下刷着评论,上方突然跳出一条词条最新消息。 起初凌玥儿并没有太注意,但视线扫过的瞬间,她动作猛地一顿。 #祁景安被罢免总裁一职#爆 齐胜集团最新公告:齐胜集团董事长顾君柔女士将兼任齐胜集团总裁,负责日常管理事项。原总裁祁景安先生未来将把更多精力投入到境外业务扩张、及重大战略部署中。 这是什么情况? 凌玥儿愕然虚捂住嘴巴,被这出乎意料的走向,打乱了方才看热闹的兴奋。 第172章 祁总下岗再就业 这反应和决断,未免也太快了。 事情才出了不到十二个小时,顾君柔为了避免集团利益受损,还不等祁景安坐实强奸未遂的罪名,就罢免了祁景安。 而且……祁景安堂堂大总裁,就这么简单被罢免了? 凌玥儿轻呼一口气,心中五味陈杂,完全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也算是见识到了。 困意已经不知不觉褪去,她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和笔记本,查看祁景安是否真的被罢免职位,而不是顾君柔虚晃一枪。 但查来查去,齐胜集团的内网通告,与对外宣称的内容完全一致。 更为详细的合同里,甚至还有股权出让协议书,祁景安至少出让了他所有80%的股份。 联想到三年前祁景安夺权,顾君柔迫不得交出实权,哪怕他们是血缘至亲,背地抽刀的手段似乎也没少做。 祁景安落得今日这种地步,也不是没可能。 这下祁景安应该会迫不及待的赶回国内了吧…… 凌玥儿拿起手机,重新开机。 大约十分钟左右,律师的电话又一次打来。 “上午好苏小姐。”这次是真的律师打来电话,“很抱歉刚才徐小姐……” “有什么话直说吧,我的要求现在他答应了吗?”凌玥儿打断他的道歉和寒暄。 律师顿了顿,“祁总有在考虑,但具体细节还需要与您商量沟通。” “我的要求就是最低底线,没得商量沟通,不同意就让他直接上法庭吧。”凌玥儿冷笑一声,挂断电话,打开勿扰模式。 看一眼时间,她躺回床上,直睡到天蒙蒙暗,饥肠辘辘才起床,赶到与拜伦约定的餐厅见面。 刚入座,服务员端上前菜,帮凌玥儿斟酒。 想了想,凌玥儿没有拒绝,端起酒杯和拜伦碰杯。 “你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拜伦有些意外。 昨天的事不止上了热搜,报纸和电视新闻也有相关报道,闹得非常大。 “是还不错。” 凌玥儿微笑着品着口腔里的红酒,“新的一天,在我看来他的事已经过去了,总不能一直被他影响我的心情。” 而且,不论舆论怎样,至少在现实世界里,她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 她总算找回了一些主动权,而不再只能任由祁景安为所欲为。 咽下大口冰凉的酒,天气燥热时,喝些凉凉的东西总是会让人感到心情愉悦。 “你坚忍不拔和开朗的品性,真是令人钦佩。”拜伦略有些夸张地恭维道。 “谢谢。”凌玥儿笑笑。 警局。 在律师的申请下,祁景安缴交保释金,一行人走出警局大门。 徐慧跟在身后,按捺不住地问:“景安,你接下打算怎么办?要不要找人去威胁凌玥儿?” “你先回国吧。”祁景安没有看她一眼,定定望着高勉发来的消息,里面记录了凌玥儿今天一天的行程。 她在家待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才出门,去见拜伦。 看来拜伦并没有把他的威胁当真。 徐慧想要挽住祁景安的手,但他拉开车门上车,躲开了这个动作。 她忙坐上车:“回国?不行,我答应妈妈要等这件事结束后,陪你一起回国。” “还有齐胜集团的通知是怎么回事,你的职位是真的被撤掉了?” 祁景安没有说话。 他打开车窗,抽出一根烟点上。手掌上的纱布还隐隐约约透着血迹,跟笔挺的西装很不搭调。 车没有动,司机安静等待着吩咐。 许久,他突然开口:“徐慧,我已经与祁家断绝关系,与齐胜集团的股份也已经如数转让,身上的钱只够赔偿集团的名誉损失。” “我们的形婚关系,也可以终止了。” 徐慧不可置信,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 她双手紧紧攥住包带,低下头,又很快抬起:“可是……是妈妈让我来的,她让我把你带回去。事情没有这么糟糕吧,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她很清楚我不会跟你回国,也已经没有必要再回国。让你过来,只是为了让我跟你说清楚。” “按照形婚协议,离婚的补偿妈妈那边会付清给你,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形婚协议,徐慧恍惚记起当初是有签了这么份东西。 但她从没想过,整整三年的相濡以沫,都抵不过凌玥儿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 她以为她有机会的。 “呵。”徐慧轻笑,捂住口鼻,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肩膀颤抖着,有啜泣声传来。 一根烟见底,祁景安暗灭烟头,声音平静地吩咐道:“去机场。” “好的。”司机换挡准备上路。 “不用了。”徐慧抬眼,拎起包包准备下车:“你应该还有自己的事要忙吧,我自己会回,离婚的通告,最迟明晚就发。” “我想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缓和一下心情。”她抹了抹眼泪。 祁景安有些迟疑,但想到凌玥儿正跟拜伦一起,心情又低落下来。 “好的,你自己注意安全。”他转头报出一个地址,那是凌玥儿的现居住宅。 他没有选择去餐厅,现在过去,也许他们已经离开。 考虑到凌玥儿在拜伦面前说过,自己是婚前无性主义,祁景安猜测凌玥儿这次应该只是单纯跟拜伦吃饭,不会回来得太晚。 另一边,酒过三巡,凌玥儿脸颊浮起一抹红晕。 她酒量不好,还有些贪杯。 原本已经戒酒了,但因为送走祁景安有望,还是全凭自己的计谋,没有依靠张继或是他人的帮助,这让她心底很有几分自满。 可惜不能跟人炫耀,只好喝上几杯来庆祝。 吃过饭后,拜伦亲自送她回别墅。 “你准备接受调解还是坚持开庭?”路上,拜伦想起这个比较关心的问题。 “那要看祁景安接不接受我的要求了。” 凌玥儿抓着安全带,歪头道:“我想让他不要再缠着我,不过他好像不太同意。” “这样啊。”拜伦单手握着方向盘,视线扫过后视镜,在红绿灯路口处慢慢停下。 “你跟他……”之前真的不认识吗? 拜伦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他是很想相信凌玥儿的说辞,但他们毕竟才认识不到一周。 而且,他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似乎不像凌玥儿自己表述的那般单纯。 祁景安为什么要对凌玥儿用强?他对无故失踪的爱人已经想念到,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了吗? 还有他对自己的那些威胁。 凌玥儿看他这般模样,猜测祁景安还是带给拜伦不少压力。 她故作轻松地说:“你知道吗?因为这件事,祁景安还被炒鱿鱼了。” “是吗,我还没关注他在华国是什么身份?” “以前是一家集团公司的总裁,也是华国的首富。当然了,排行榜上是这么写的,但这么轻易就被罢免了总裁职位,可能这个榜单有不少水分吧。” 拜伦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终于意识到了被自己忽视的最大问题。 这样一位有能力的人,又怎么会认错人?还是自己的挚爱。 不,正常来说,堂堂集团总裁,怎么会屈尊来恋综里自降身价。 也许是他思念过度,已经失去了理智。 纠结间,绿灯亮了,拜伦还丝毫没有察觉。 直到后车刺耳的喇叭声打断思绪,他才慌忙启动车辆。 凌玥儿靠在窗边,她酒劲有些上头,迷迷瞪瞪间,也被喇叭声吓了一跳。 车子拐了几个弯,停在大门外。 “谢谢拜伦哥送我回来。”凌玥儿扯起笑容,蹦蹦跳跳的下车,走出两步,回首朝拜伦挥手告别。 祁景安站在阴影处,远远看着凌玥儿下车,脸上还泛着诱人的红晕。 这让祁景安不得不多想,他们在车里做了什么? 车只停了不到半分钟,也许是他多想了。 不过,即便是没有多想,又能怎样呢? 他没法阻止凌玥儿另寻新欢,除非,彻底放弃挽回她,将她强制带回国内。 这个办法在他发现,凌玥儿接近拜伦可能是有所图谋以后,就放弃了。 他安静地等待着拜伦的车离开,看着凌玥儿摇摇晃晃往大门处走,缓步离开阴影处。 “玥儿,你喝醉了?”他靠近凌玥儿,嗅到了浓重的酒味。 凌玥儿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里?” 酒精让她的思维明显变慢,过了一会她才想起,祁景安可能是交了一笔保释金出警局。 她看看祁景安身后,没有律师,也没有徐慧。 凌玥儿皱起眉,打了个酒嗝:“你来干嘛?” “我已经说了,没什么好商量的余地。我已经不想把说过的话重复太多遍。” 她说着,手伸进包里,那里的夹缝里放着一把小手枪。 也许是担心凌玥儿误会,祁景安并没有靠得太近。 他轻抚着手上的伤口,沉吟道:“你那天说过,承认我对你有恩,愿意尽一切努力报答我。” 凌玥儿愣了愣,改而拿出钥匙:“对,我是这么说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支付你手术治疗以及心理补偿费用,包括当初离婚时分给我的那些钱,都可以还给你。” 反正这么几年,她从没有动过那些钱。 祁景安早就料到凌玥儿会这么回答,不慌不忙地说:“我现在确实缺钱,但我还没有落魄到需要找你要钱的地步。” “所以?”凌玥儿挑眉。 “这里人生地不熟,我希望在你家暂住几天,你觉得……” “当然不能!”凌玥儿瞪大眼睛,对祁景安厚脸皮的请求一方面感觉可笑,一方面又感到困扰。 “我保证不会再对你用强迫的手段,昨晚我只是喝醉了。”他保证道,苦笑着说:“我已经跟我妈断绝了关系,也不打算再回国了。” 都火烧眉毛了,祁景安还不打算回国? 凌玥儿脑袋昏昏沉沉,彻底迷茫了。 “我所有的资产都留给了集团,毕竟这次的丑闻让集团市值突然大跌,蒸发了数百亿。我已经没脸再回去了。” “还有徐慧,最迟明天,我就会跟她解除形婚关系,我们没有领结婚证,只需要编辑一个公告就可以。” 他解释得很详尽,明明已经落魄到身处绝境,却依旧表情淡然。 人太善良,就容易良心不安。 凌玥儿不过是想逼祁景安回国,并没有想过这件事会让他身败名裂,彻底跌入尘埃。 他可是祁家唯一的继承人啊。 但……现在的祁家,似乎已经不知不觉间,被顾君柔吞并了? “我报警时确实没想到过,这件事会害你被撤职,但我相信以你的手段,只要回国就能控制住局面。” “只要你答应,不要再缠着我,我就会立刻去警局撤销我的控诉,跟你达成和解。” 她说完,背靠着门摸索着打开门,然后一溜烟钻进门内。 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直到门关上,祁景安都没有打断她的动作。 他只是静静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落寞和萧索。 看守的保镖这时围过来:“小姐,门外这人?” “不用管他,他想在外面待着就让他待,如果他敢闯进来,就把他扭送去警局。” 凌玥儿匆忙离开。 不要多想。 这只是他想出的又一种苦肉计罢了。 她快步上楼,拉起窗帘。 隔得太远,夜色太模糊,她也不确定祁景安到底还在不在门外等待。 他想等,那就等吧。 反正她是不会心软的。 为了犒劳自己多日的辛苦,早上她特地让阿姨帮忙做了份豪华早餐。 一小份麻酱拌面,搭配一个溏心蛋,一份桂花圆子红豆汤,还有几碟早茶糕点。 “综艺节目可太坑了,想吃的早餐都吃不到,差点没馋死我。”她嘟囔了几句,在清晨明媚温柔的阳光下,悠闲地享受着美食。 阿姨端上最后一盘糕点,笑着提了一嘴:“今早来家里,看到门口有个人站在门外,似乎等了很久。是小姐您认识的人?” “嗯?”凌玥儿咽下拌面,惊愕地走到落地窗边,发现祁景安竟然还守在门外。 他露宿待了一夜? 应该不会吧…… 凌玥儿问过保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这可怎么搞? 难道,真要把他送进监狱? 不……只要他身上有余钱,可以一直申请假释。 顾君柔也不可能放任自己的亲生儿子被关押,这传出去毫无疑问是极大的耻辱。 凌玥儿瞬间觉得碗里的食物不香了,祁景安的存在就像个大石头,牢牢压在她肩上。 对这个怎么也甩不掉的无赖恼火,却又没有办法。 正在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拨来电话。 凌玥儿疑惑接起:“您好,哪位?” “玥儿,是我,花元青。你来a国多久啦?一起出来喝酒啊。” 花元青? 他怎么也这么肯定她就是凌玥儿,难道是祁景安找他来说情? 凌玥儿头疼的扶额,“不好意思,我是苏妙妙。” 花元青从善如流的改口:“好的妙妙,听说景安被你送进警局了?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送他进监狱。”凌玥儿没好气说。 她不想再跟花元青解释一遍来龙去脉,但好在花元青似乎已经跟祁景安沟通过,都心知肚明。 “他不想离开你,你送他进监狱也没用的,他还能掏钱申请假释缠着你。”花元青笑了笑。 “我知道。”凌玥儿向后靠,心里也很烦躁。 “那你为什么不换种方式呢?” 来了,还真是帮祁景安当说客来了。 她无声冷笑:“你觉得应该换什么方式?” 花元青清清嗓子,掷地有声地说:“当然是趁现在他落魄了,包养他,折磨他,羞辱他,逼他对你死心啊!” 第173章 要叫您主人吗? 咚! 凌玥儿一阵茫然,愣神间椅背太过靠后,失去重心翻倒在地。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你,你是不是以为我傻啊!我为什么要掏钱找罪受?” 包养祁景安?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的笑话! 她巴不得祁景安离她远一点,怎么可能把他留在身边,更别说包养。 “怎么会是找罪受呢?你要改变你的心态,把祁景安当仆人呵斥!” “让他眼睁睁看着你跟别的男人亲亲我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把钱甩在他脸上,让他受尽羞辱。贬低他,践踏他,就像以前他欺负你那样报仇。” 凌玥儿:“……” 倒也没有那么深的仇,需要这样报复对方吧。 而且祁景安就算是落魄了,也不可能会为了感情和金钱,忍受这种折磨。 但花元青的话就仿佛有洗脑的功效,让凌玥儿莫名的动摇,甚至有些心动。 仆人?包养?践踏? 凌玥儿从没想过,这种词汇有一天会跟祁景安挂上钩。 既然他宁愿舍弃国外的一切,不惜坐牢也要跟在她身边,那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离开呢? 有恩情在,凌玥儿其实也不忍对他下狠手。 也许,只能等他自己改变心意了。 凌玥儿叹了口气,扶起椅子重新坐下。 “这就是你跟祁景安一起想出的馊主意?” “不,这是我想到的。”花元青发出得意的嘲笑声:“这周五就是我的婚礼,记得带上你的新情人来,到时会有很多老同学在场。” 凌玥儿满脑子还是包养祁景安的事,一时竟也没反应过来应该拒绝邀请。 早餐已经凉了,她朝阿姨打了招呼,让她收拾餐具,起身往楼上走。 祁景安一直等在门外。 日头很大,有好心的安保担心他晕倒在门口,让他到荫庇处坐着,给了些水和干粮。 凌玥儿让他帮忙劝几句:“兄弟,你要在门外等到什么时候,小心苏小姐报警把你送进警局。” 祁景安正靠在门边,一夜过去,他的下巴上已经冒出一些青色的胡茬,神色有些疲倦,但表情依旧坚定。 “她想报警,那就报吧,也许我应该进监狱,这样才能控制住我的情绪。”他说着,视线虚望向凌玥儿的卧室窗户。 “比起看到她,其他事都算不了什么。” 凌玥儿听到安保的回复,彻底没辙了。 只能让人把祁景安带进来。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她抬眼扫了祁景安一眼。 他没有带行李,身上看上去也没有可以装钱包的地方。 祁景安说:“我是净身出户,钱都赔给集团了。” 凌玥儿眉头又是狠狠一跳:“你别装,顾君柔怎么可能让你沦落在外,身上一分钱都没留?” 祁景安拿出手机给她看:“我现在还倒欠集团200万。” 凌玥儿扫了一眼,姑且不论这份文件的真假,反正祁景安演得倒是挺像。 他会跑来参加综艺,就已经出乎凌玥儿意料之外。 像现在这么死皮赖脸,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跟着她的举动,更是跟以前判若两人。 凌玥儿深呼吸,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卡甩到祁景安面前。 “给你,不要再缠着我。” 祁景安笑笑:“我不要钱,我只想待在你身边。” 凌玥儿快被他逼疯了,“祁景安,你能不能要点脸?” “我愿意接受你的惩罚,我也已经一无所有了,如果你觉得这样还不够,那就送我去监狱吧。”祁景安说着,俯下身捡起卡还给凌玥儿。 真是服了。 她很想置之不理,或者狠狠心把他再送回警局。 祁景安对她强硬时,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报复他,但现在他也许是改变了策略,用示弱和装可怜来讨好她。 偏偏她还就吃这一套! 她呼了口气,冷静下来,思考该不该采用花元青的烂主意。 “欠的那些钱你打算怎么办?” 祁景安耸耸肩:“先拖着,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你就这么想留在我身边?” “我离不开你。” 凌玥儿下巴昂起,“我可以收留你,但你必须遵守规矩,不然……不然我下次可不会心软。” 祁景安露出淡淡的微笑,他眯起眼:“好的,有哪些规矩?” 凌玥儿示意阿姨带他离开:“你先洗洗睡吧,这段时间我会列好清单,反正你要是受不了,那就趁早滚蛋。” “还有,放你进来,是看在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如果你再敢对我动手动脚……”她掏出手枪,顶住祁景安额头:“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 祁景安垂下眼,一副温顺模样:“好的,我明白了。” 他顿了顿,突然问:“我要叫您主人吗?” 凌玥儿一口气没上来:“……不用!” 她转了个花枪将枪收回枪袋里,吩咐阿姨带祁景安去最偏僻的客卧,自己回到房中,开始琢磨要怎么立规矩。 思来想去,打了一段字又全部删掉,十来分钟后,她满意地看着打印出来的两张纸。 一、在家时,不可以靠近她一米之内; 二、不可以自行外出,家里有客人时,只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得发出任何声音; 三、任何事都要按照她的要求来。 光凭第二条限制外出,祁景安就不可能忍得了半个月。 她拿着协议下楼,阿姨微笑着迎上来:“小姐,门外来了一位陌生的华国人,我看您刚刚在忙就没有打扰您,让她先离开另约时间,但她还是坚持等在门口。” 一个人? 难道是徐慧亲自来了,也不带上几个打手。 凌玥儿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有保镖和枪顶着,谅她也不敢擅闯民宅。 凌玥儿动作不紧不慢,将协议交给阿姨:“等祁景安醒了就拿给他,让他盖手印。” “好的。”阿姨看了一眼,忙撇开眼。 穿过花园,已经能依稀看到门外人影。 徐慧戴着墨镜,长发飘飘,脸上只画了淡妆,高高瘦瘦穿着淡雅,远远望去凌玥儿竟有种错觉,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待她摘下墨镜,那种感觉又淡去了。 徐慧这几年看样子没少做医美,笑起来表情都有些僵僵的。 “凌玥儿,你怎么活下来的?”她双手抱胸,神情略有几分紧张地说。 “不好意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凌玥儿不咸不淡扫她一眼。 徐慧冷哼一声,上下打量凌玥儿。 她变化确实很大,衣着打扮还有妆容都变得时尚,身材也饱满很多。 事情没闹大以前,就算凌玥儿站在面前,承认自己是凌玥儿,估计徐慧都不会相信。 但祁景安不可能认错人。 “别装模作样了,真想不到你竟然能活下来,还在国外过得这么逍遥自在。这房子是你买的?你哪里来的钱?” “难道你跟景安早就暗中在联系,这房子也是他给你买的?” 想到自己跟祁景安结婚三年,最后什么好处也没捞到,只拿到顾君柔一点补偿,她越说越气愤。 “你把门打开,隔着栅栏说话,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凌玥儿提不起兴趣跟她掰扯,但想到当年徐慧可是货真价实想要杀了她,这个仇不能不报。 不过,作为一个‘正直善良’的普通老百姓,她也不能无理由杀了徐慧。 让徐慧冲动之下闯进屋内,然后以擅闯民宅的名义射杀她,是最省事的办法。 “我在我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看我不爽,爬进来打我?”她露出十分欠揍的笑容,朝徐慧做了个鬼脸。 “你……你怎么变得这么无赖。”徐慧的怒气戛然而止,好像第一天认识凌玥儿,目瞪口呆。 在她印象里,凌玥儿可比这稳重多了。 怎么过了三年,还越活越幼稚呢? 见徐慧没被激怒,凌玥儿扭头就走。 “你回来!”徐慧气得跺脚,眼睁睁看着凌玥儿关上房门,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 一旁保镖黑洞洞的枪口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在别墅外转了一圈,咬咬牙给很久没有联系过的陈萱打电话。 “陈萱,你也看到凌玥儿的消息了吧。”她压低声音。 “看是看到了,不过我已经改名叫纪萱了,麻烦别再叫错我的名字哦。”纪萱心情似乎还挺不错的,并没有太在意凌玥儿的事。 她早已经明白,祁景安对她的态度回不到从前,渐渐也不再缠着祁景安,和他疏远了关系。 纪萱……徐慧反复斟酌过这两个字。 “你已经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她脑海中闪过几个有名的纪姓家族。 “对,下个月就准备公布身份了,在此之前要保密,不能告诉你。”纪萱躺在陈嘉明怀中,笑嘻嘻道。 陈嘉明正看着电脑,一只手搭在纪萱脸颊边,嘴角挂着一抹桀骜不驯的坏笑。 徐慧撇撇嘴,多大点事还要保密,弄得神秘兮兮的。 “行吧,说回凌玥儿这里,我现在很担心她会报复我们!” “报复?”纪萱愣了愣。 “你忘了吗?当初我们一起……” “可是她不是没死嘛。” 徐慧重重叹气:“她没死,难道我们合伙杀她的事就没发生过了?不管怎样,我们都得给她点教训,让她不要乱说不该说的话。” 纪萱啧了一声,指尖摸着她面上的皮肤。 花了近八位数的价钱,她的脸好不容易勉强恢复原样,现在配合妆容,不仔细看的话,已经看不出最初丑陋的痕迹。 得知凌玥儿没有死,她不是不想复仇,只是不想在紧要关头节外生枝。 纪萱放下电话,询问陈嘉明该怎么办,短暂交流几句,陈嘉明接过手机:“我在附近认识一个人可以帮到你。他的联系方式晚点发给你,记得态度好一些。” “好的。”徐慧满意地挂断电话。 不多时她就收到了名为伯纳德的电话,期间陈嘉明也有跟他联系说明情况,因此徐慧联系他时,那边非常靠谱地说:“我需要时间找人打听消息,等到合适的时间和地点再找人教训她。” “好的,谢谢。”徐慧有些失望,还以为他立刻就能赶过来,弄死凌玥儿。 在别墅外又晃荡了几圈,眼看时间已经快到酒店退房时间,她才不甘不愿打车离开。 二楼窗台前,凌玥儿目送徐慧上车,从她关上车门前冲别墅冷笑那一幕,足以看出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 真是标准的反派表现啊。 凌玥儿嘲讽地摇摇头,没把徐慧太放在心上。 祁景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 他换上阿姨临时买来的居家服,因为不太熟悉身材尺寸,衣服尺码小了点,绷在身上。 协议被整齐摆放在桌上,阿姨拿着印泥,忍不住八卦一句:“你跟小姐以前认识?” 虽没有明说,但这协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协议。 祁景安看过以后,面无表情的按上手印。 “我们认识很多年了。”他说着,拿着协议走到凌玥儿书房门外,轻声敲了两下。 “进来。”凌玥儿正没个正形躺在摇椅上,专门挑了本强取豪夺类的总裁小说,学习践踏自尊,折磨人的特殊技巧。 “妙妙,手印我已经按好了。”祁景安将协议放到桌面,严格遵守一米距离的要求。 “嗯。”凌玥儿头也不抬。 “我可以在沙发上坐着吗?”祁景安又问。 “不可以。”凌玥儿现学现卖,“去给我端茶倒水,我要吃水果拼盘,还要切成很可爱的形状。” 她说完,余光看到祁景安身上不太合身的衣物,十分辣眼睛。 “你参加综艺时带的那些衣服呢?”她脱口而出,随即想起他被警察带走,衣物都留在了录制别墅里。 “算了,也不差那几身衣服,晚点带你出去买几身吧。”她摆摆手。 “好的。”祁景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非常适应自己新的男仆身份,不过十来分钟,就端回一盘水果拼盘和花茶。 此时凌玥儿正看到一处搞笑的情节,在看到祁景安回来后,笑意还未褪去。 祁景安的心一下乱了。 这还是重逢以来,她对他这样真诚开怀的笑。 下一秒,那笑容收敛,“小说情节太有意思了。”凌玥儿淡淡解释。 祁景安唇角勾起的笑容不变。 他当然明白凌玥儿不会突然对他改变态度。 不过,心底还是会有一丝希望,难以压制,总是死灰复燃。 像烧不尽的野草,突然冒出头来。 他端着盘子站在一旁,并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注视凌玥儿,怕她感到不悦,把他赶出书房。 哪怕只是跟凌玥儿同处一室,他的心就像塞满了棉花糖,轻盈而又甜蜜。 凌玥儿随手插起一块水蜜桃塞进口中,汁水染得她唇瓣亮晶晶的。 她翻过一页,努力无视身旁的祁景安,但还是失败了,完全静不下心来看书。 “我不想吃水果拼盘了,想吃瓜子,你帮我拨好。” “用手拨。”她胡乱给他指使任务,补充道。 “好。”祁景安什么也没说,端上拼盘离开书房。 门被轻轻磕上,凌玥儿松开手,让书盖在脸上。 也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她由衷地希望祁景安能早点受不了她的手段,放弃他所谓的包养计划。 凌玥儿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担忧些什么。 吃过晚饭后,天色还亮堂。 她带着祁景安去附近商场,买了几套合身的衣物,其中不乏恶趣味作祟下,特意让导购挑出的卖萌搞笑居家服。 有蜡笔小新套装,动漫玩偶连体睡衣,还有一条“性感”睡裙。 导购热情的介绍:“这条睡裙还有男士同款,请问你们要不要一起买下?” 凌玥儿说:“不用,睡裙拿最大码,给他穿的。” 导购面色古怪:“嗯?嗯……” 第174章 你想害死他吗? 祁景安跟在身后,面不改色地问:“我可以回去以后,再试穿给你看吗?” “我并不想看,但不妨碍我规定你,每条睡衣必须各穿一天。”凌玥儿淡淡说完,扭头示意石化尬笑的导购打包商品。 不能掏心挖肺,也就只能从这些小事上,践踏祁景安身为男性的尊严。 从商场出来,祁景安手上拎着十几个购物袋。 凌玥儿甩着车钥匙一路走到地下停车场,几辆车突然在车道里穿梭,速度非常快地停在两人面前,拦住他们去路。 “快走。”凌玥儿眉眼往下压,快速往后退。 没想到徐慧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出门时没带上保镖,还是大意了。 下一秒,车门打开,涌出来十几个男人,拿着棒球棍和管制武器迅速将他们围成一个圈。 里面却不见徐慧的身影。 “是谁找你们来的?徐慧吗?”凌玥儿沉声问为首的男人,他穿着背心,手臂上纹满图腾纹身,胸口挂着几条粗长朋克项链。 项链男冷哼一声,并不跟凌玥儿搭话,吩咐道:“往死里打。” “等等,你是来找我的,跟他没有关系,让他走。”凌玥儿指了指祁景安。 “如果是徐慧让你来的话,她也不会想让他受到伤害的,这位是她老公。” 此言一出,旁观人的脸上立刻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跟有妇之夫混在一起,难怪会被人报复。 “好啊。”项链男上上下下扫了眼祁景安,嗤笑道:“不过我想你一个大男人,应该也不会好意思躲到远处,看着自己的女人挨打吧。”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是他的女人。”凌玥儿眸子半眯,看向祁景安,冷声呵斥道:“出去。” 祁景安不退反进,挡在凌玥儿身前。 “徐慧在哪儿?”他沉声问,方才给徐慧打了几个电话,都不见接通。 “你跟她联系,她会让你们收手,帮忙的钱照样会付给你们。” 项链男靠在车身上,点了根烟,表情不屑:“你算哪根葱?敢来命令我。” 凌玥儿探出头来:“我说过他是徐慧老公,华国齐胜集团的大老板!最近新闻也有报道,你们应该知道的。徐慧不知道他跟我在一起,你让他走,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谁也逃不掉!” “不行。”祁景安不由分说拒绝了。 就像项链男说的那样,他怎么可能丢下凌玥儿袖手旁观。 “我要保护你。” “你没有武器,怎么可能保护得了我!”凌玥儿气急。 项链男不耐烦挥挥手:“美女,你也看到了,我也没拦着他,是他自己上赶着找死。” “不过我真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水灵可爱,兄弟们一会儿抓住她,先不要动手,让我先爽一爽。” “老大,能不能让我也……”一个光头男嘿嘿摸了摸自己蹭亮的光头。 有一个人起了头,剩下的人也跟着淫荡猥琐地笑起来。 “x个半死应该也无所谓吧。” 祁景安听着那些污言秽语,脸色愈发阴沉,浑身的怒气已经遏制不住。 “闭嘴!”他暴喝一声,购物袋四处飞舞阻挡视线,揪起项链男的衣领狠狠揍过去。 一言不合激战开始,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停车场不停回荡着嘶吼和咒骂声,偶尔有购物下来的客人下来取车,看到这阵仗都吓得赶紧躲开。 商场的安保人员一直没有出现,可能是早就被这帮人给买通了关系。 大部分人都围住祁景安,凌玥儿跳上身侧的小车车顶往外围跑,分散打晕了三个男人,掏出手机先打了个报警电话。 这才摸出暗袋里的手枪上膛,从暗处往回走。 令人惊讶的是,先前那一群人竟然已经被打倒在地,无不是在痛呼呻吟。 祁景安拎着棒球棍,正恶狠狠砸着小车玻璃窗。 项链男躲在小车内,没想到带了这么多人来,竟然没一个能打的。 “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叫人过来!”他不断拨打电话,停车场外还有不少他的同伙,甚至这些人,可比现在地上躺着的强上不少! 随着棒球棍不断撞击玻璃,不出两下,正面玻璃就散落一地。 祁景安从车窗外伸手,打开车门,逼得项链男从另一边车门跑开。 他刚下车,就被凌玥儿顶住脑袋。 “想跑?没门!” 项链男挑挑眉,还勉强保持着镇静:“你以为只有你有枪?” a国最不缺的就是枪支。 他话音刚落,地下车库里又疾驰停下两辆车,一群彪壮大汉从车上下来,让人不免怀疑,他们到底是怎么挤进这样狭小的车厢里。 凌玥儿感觉到项链男明显镇静下来,轻笑着抬了抬下巴。 那十几人里,不少人拿出了手枪,甚至变戏法似的从宽松的t恤里,掏出了冲锋枪。 能拿出这么多枪,不会是普通喽喽。 这群人是有组织的? 凌玥儿脑中闪过附近几个有名的帮派信息,定居之前有做过基本的前置调查。 “把枪放下,乖乖不要多嘴,也就是进医院休养几个月。不然……”项链男拨了拨凌玥儿的手。 凌玥儿冷笑,枪口稳稳对准项链男:“你就不担心我拼死也要换你一命?要赌谁会先死吗?” “赌?”项链男撩起眼皮,“我赌你的手现在就会被废掉!” 砰! 仿佛是接收到他的指令,只听一声枪响,祁景安带着凌玥儿扑倒躲开子弹。 混乱之中两人拉开车门,凌玥儿急促道:“我挡着火力,快开车!” 油门轰响,凌玥儿不断向后点射,车子连续撞开三辆车,冲出地下车库,一路疾驰。 哧……哧! 音响经过方才剧烈地撞击,发生故障,突然自行启动。 一阵悠扬动感的音乐响起,像是为逃亡自动配上了背景音乐,凌玥儿情不自禁跟着哼了两声,心跳就像此刻的心情一样激昂。 她的状态并不像她展示出来的身份,随身带着枪,遇到这样危险的事,竟然一点也不露怯。 是因为在a国见识了很多事? 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祁景安猛踩油门,极力甩开身后紧追不舍的车辆。 “你车技挺不错。”凌玥儿夸赞了一句,一边给警局打电话询问他们,什么时候能赶来。 得到的回复是已经在路上了。 “人命关天的事,怎么这么墨迹。” 凌玥儿嘟囔着,忽听几声沉闷声响在耳边炸开。 子弹击中了一侧轮胎,车身在疾驰的状态下突然爆胎,方向瞬间失衡,向着路边撞去。 “玥儿小心!抓稳!” 祁景安双手用力纠正方向盘,还是没能稳住,车子邦邦邦连续几声跳动,尾巴撞上路灯,又打摆转了几圈才停下。 凌玥儿心跳得飞快。 她摸了摸因为撞击嘞得生疼的肩膀,解开松紧带检查自己的伤势。 只有几道轻微的擦伤。 “你还好吗?”她看向祁景安,见他也一脸紧张望着她。 看上去没什么外伤。 正想着,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祁景安将她抱进了怀里。 “你没事……你没事就好。”他语调微微颤抖。 车祸撞上路灯可大可小,严重的情况下当场死亡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一个瞬间他想了很多很多。 他怕极了,哪怕明知道他们都没有受伤,手依然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怎么,胆子这么小,还在后怕啊。”凌玥儿拍拍他的肩膀,有些别扭。 这种时候,也不好强硬让他松开自己。 祁景安苦笑:“你不怕吗?” “还好吧。”凌玥儿耸耸肩膀。 她迅速往手枪里填充子弹,考虑该怎样跟追来的人谈判拖延时间。 这时,又一辆车停在路边。 徐慧匆忙下车,撩了撩长发,走到那群壮硕的大汉身边。 “你们说景安也在车里?”她惊讶又惊恐,快步走向祁景安。 车尾不断冒烟,让她心瞬间提起,害怕祁景安受到什么伤害。 她只是想让凌玥儿受点教训,哪知道凌玥儿居然会跟祁景安在一起。 亏她还口口声声说不爱他了,让他赶紧回国呢! 她走到车门前,看到两人亲密抱在一起,眼中的担忧立刻化为了怨恨,几乎凝结成实质。 “凌玥儿,你为什么会跟景安在一起!你是要害死他才罢休吗?”她伸手抓凌玥儿的头发,要将她拖出车外。 凌玥儿敏锐躲开,猛地打开车门撞飞徐慧。 她跌倒在地,腿上瞬间多出数道刮痕,痛得眼泪直流。 凌玥儿抓着她的长发,将她拖起,笑容冰冷刻薄:“什么叫我害死他,是你要害死他才对吧,找这么多人来教训我,你手段多的还真是令人意外。” “好痛!你松开我!” “凌玥儿你不要再扯我的头发,这是我好不容易才留长的头发!”徐慧尖声道:“景安,救救我!” 祁景安沉默看着。 “指望他救你?”凌玥儿有点想笑,“对了,他这么喜欢我,等他知道你三年前对我做了些什么,也许都不用我动手,你会死得更惨。” 徐慧的像是被突然掐住喉咙,她感觉到祁景安的视线蓦然变化,难以言喻的杀意和怒气向她喷涌而来。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相信我,景安,那是她在陷害我!”徐慧浑身颤抖。 “陷害你?”凌玥儿轻笑着,视线转向祁景安,“你觉得呢?” 祁景安沉默拎着棒球棍下车,喉间干涩:“当初我没有查到,不然我不会娶她。” 这一点但也不能全怪祁景安。 毕竟她的离去背后,还有组织在暗地操控,只不过是利用了徐慧和陈萱的恶意。 凌玥儿眸子一转,没有解释。 手上的枪轻拍徐慧脸颊,“不过也多亏你担心祁景安赶过来,送上门给我当人质。让他们赶紧走,不然我现在就弄死你!” “你怎么会有枪?”徐慧惊愕,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她突然大声尖叫,像发了疯似的,朝围过来的那群人大吼:“快帮我杀了这个贱女人!” 项链男侯在一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身边,满脸无语:“你他妈为什么要送上去给人当人质,你他妈是傻逼吗你!你这样我们怎么救你?” 祁景安拎着棒球棍,无声站在凌玥儿身后。 他的战斗力有目共睹,先前挨了打的人默默往后退,让持枪的人靠前。 “不要管我,杀了凌玥儿,我要你杀了她!”徐慧被气疯了,不断尖叫,吵得凌玥儿耳膜一阵刺痛,情不自禁离徐慧远了些。 她枪口顶在徐慧太阳穴上,冷声道:“现在徐慧在我手上,我刚才也已经报警了,劝你们赶紧走,不要再在这儿浪费时间。” 项链男看向鸭舌帽男。 鸭舌帽抬起下巴,露出一张意外俊秀稚嫩的脸。 凌玥儿大吃一惊。 这张脸非常眼熟,她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照片。 是她第一天参加综艺节目时,遇到的那位老奶奶家里! “你不是出国在读研究生嘛,怎么跑来这跟人混黑帮了?”她脱口而出惊讶道。 “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鸭舌帽猛地低头,将帽子按低了些。 “我在你奶奶家见过你们的全家福,如果没认错人的话。”凌玥儿也不太肯定。 而且她当时也没有问老奶奶的姓名,现在想搭关系都不好搭。 鸭舌帽青年抬头,又看了凌玥儿两眼,突然了然道:“哦,原来是你,苏妙妙。” “不好意思,我一开始没想起来,奶奶跟我说过你们的事,谢谢你帮她购物,还送她回家。”他说着,招了招手,围在凌玥儿身旁的人退到鸭舌帽男身后。 竟然还真是。 被枪支顶着的威压感散去,凌玥儿放松了些。 眼看这些人莫名其妙跟凌玥儿说了两句,就要作罢,徐慧不可置信地尖叫:“伯纳德,你答应过我要帮忙的,你不能走!” “你不能走,不能把我留在凌玥儿手里,我会被杀死的,我不想死!” 其实凌玥儿还在纠结。 到底该怎么报仇才好? 虽然徐慧很坏,但当时她也是在利用徐慧,才能摆脱原有的身份。 她并不打算亲自动手杀徐慧,不过显而易见徐慧把凌玥儿的威胁给当真了。 她吓得语无伦次,疯狂恳求伯纳德救她。 第175章 徐慧车祸 伯纳德抬起鸭舌帽。 无奈道:“这个忙我不准备帮了,劝你也不要再找别人。” 奶奶曾跟他提起凌玥儿的事,他相信凌玥儿不至于真的要杀徐慧,因此并不想再插手他们的纠葛。 想不到他这么好说话,凌玥儿很是意外。 她跟老奶奶不过是一面之缘,他竟然认出凌玥儿后,还反过来维护她。 凌玥儿好奇地问:“你不是出国读研究生吗?我看奶奶也是个很好的人啊,怎么你会做这些事,你奶奶知道吗?” 伯纳德摸了摸鼻子:“她不知道,我瞒着她的。” “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你不要跟她说,我不想让她担心我。” 凌玥儿迟疑:“好吧。” 壮汉们一窝蜂散去,伯纳德回头又道:“你上次说有空回去看望我奶奶,她惦记了很久。” “好的,我近期会去看她。”凌玥儿呆呆地说,“你有空也可以回去多照顾照顾她呀。” 伯纳德没有回答她,摆了摆手上车离开。 “不,你不能这样,你已经收了我的钱,你不能把我丢在这里!” 见陈嘉明找来的人轻易倒戈相向,徐慧绝望地大哭,双眼满是血丝。 她不像摸惯了枪的人,可以不把人命当回事。 在国内安乐圈待久了,她还记得国外枪支管控松散,以及人命的不值钱,却忘了自己的命也是同样如此。 她心里又怕又恨,不顾扯破头皮也要挣脱开凌玥儿。 被凌玥儿轻描淡写一直用枪顶着,她的心理压力已经到了极点。 “撕拉”一声。 凌玥儿头皮发麻地甩开手中长发,暗色的灯光下,血滴呈放射状被甩开。 “凌玥儿,你去死吧!”徐慧摆脱束缚,却没有逃跑,重又扑过来,笑容里净是癫狂。 她的身后不远处,是一辆疾驰而来的箱型货车。 被这种车高速撞上碾压,凌玥儿不死也得费半条命。 到时候……她就再也没法污蔑自己了! 心智混乱的徐慧完全没想到,她当着祁景安的面推凌玥儿,即便成功了,事后又该如何解释? 凌玥儿心下一惊,脚下被松软的沙石绊倒,身子趔趄没能躲开徐慧伸开的手。 “小心!” 危急关头,祁景安扑过来,猛地抱住她。 他宽厚的肩膀完全包裹着凌玥儿,他们摔倒在粗糙的沙地上,但凌玥儿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 那种熟悉的,难言的安心感,让她短暂产生了惰性的情绪,很想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依赖着他,躲在他的背后。 “砰──啊!” 凄厉的惨叫传来,凌玥儿吓了个激灵,迅速从祁景安怀中退出。 视线晃了晃才重新聚焦,凌玥儿霎时间倒抽一口凉气。 眼前一条长长的血痕,直线延伸到五十米开外一辆缓缓停下的货车底部。 徐慧受了严重的伤,正痛苦地呻吟着。 凌玥儿呆滞了两秒,随即想起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这算谁害的?该不会警察来了,怪我没拦住她吧?” “是我推了她一下,要抓也该抓我。”祁景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灰尘。 仅有的一套衣服也被擦破了,刚买的那些被扔在了地下停车场,也不知道他今晚还能不能有新衣服穿。 他苦恼地皱起眉头。 凌玥儿松了口气,又提起,“你推她……你推她干嘛?” “她想杀你,还不止一次。”祁景安神色漠然,仿佛做了件无关紧要的事,“留她一命,难保以后不会出大问题。”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学会的道理之一。 心慈手软,只会让事情变得难以收拾。 可惜的是,徐慧躲过了一劫,没有当场死亡。 凌玥儿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回应,她觉得徐慧罪不至死,但祁景安说得没不错。 要不是碰到了伯纳德,这一次死掉的没准就是她。 姗姗来迟的警察和急救车赶来,初步了解过现场的情况,一起去了医院。 令人意外的是,医生表明徐慧怀孕了,又因为这次的事故流产,孩子才刚刚成型。 凌玥儿看了祁景安一眼,按他的解释,他跟徐慧既然只是利用的关系,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是谁的? 祁景安沉着脸,显然对自己平白戴了顶绿帽子感到些许不悦。 现场附近没有监控,从司机的角度,他看到的是徐慧企图推凌玥儿,在推拉过程中,自己误卷入了车轮中。 这让凌玥儿和祁景安省了很多麻烦事,回警局录完口供签字后,警察就决定放他们离开,并且让祁景安代为通知家人来照顾徐慧。 另外,关于祁景安强奸未遂的案子,凌玥儿表明和解的意愿,现场在警局撤销了案件,并拿回了祁景安的保释金。 “哎。”走出警局门口,凌玥儿长长叹了口气。 她的车还在地下停车场,到现在夜已经深了,根本不想去取。 还有祁景安的居家服……都是她精挑细选的衣服啊…… 实在没了折腾的兴趣,她掏出卡和车钥匙,伸到祁景安面前。 “你打个的士,去把我的车开回来,然后自己再买几身衣服,我就不陪你了。” “对了,我记得你在节目组还开过一辆跑车?” 祁景安垂眸:“那辆车已经委托拍卖行,准备拍卖抵债了。” “嗯……”凌玥儿点点头,并不太在意他话里的真实性。 祁景安会被撤职,还倒欠两百万还不起债,可能吗? 他可是华国首富。 即便装得再怎么落魄,凌玥儿心底始终还是怀疑,没准这又是母子两配合演的一场好戏。 可顾君柔怎么会帮祁景安挽回她呢?因为精神病可遗传因素,顾君柔巴不得祁景安能远离她。 而且,为了她做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她摇摇头,招手拦住的士,先一步回家。 虽然没有官方证据认定祁景安是强奸未遂,案件也被撤销,但齐胜集团一纸公告,祁景安就这样仓促被撤职,几乎是默认他有错在先。 吃瓜的群众散去,凌玥儿外网的社交账号关注度却突飞猛涨。 骂的人多了,黑红也是红。 私信里不少联系商务合作的公司,凌玥儿一概置之不理。 但也有几家公司,不知从哪得来她的联系方式,一大早打电话过来骚扰。 “不需要经纪人,也不签公司,谢谢。”第三个电话打来,凌玥儿语气里已经有一丝不耐烦。 电话那头的女人很是敏感,察觉到凌玥儿态度不对,立刻炸了毛似的冷哼一声:“不签公司?你不会以为只靠你一个人,可以撑得住这么大的场面吧。没有公司操作运营,像你这样爆火的素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像落进水潭里的石头,溅不起一滴水花。” “哦,我又不差钱。来邀请人签约,起码也要先了解我的生活水平吧。”凌玥儿语气平平,“想签我,你们准备给多少钱?公司在哪?年流水资金有多少亿?是业内龙头吗?” “你一个小小的素人看不起谁呢!心高气傲什么,等着被封杀吧!”电话啪的一声被撂断。 “什么玩意,自己先态度不好,还倒打一耙。”凌玥儿一脸晦气。 祁景安端上一杯果茶送到凌玥儿手边,“是谁惹你生气了?” “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凌玥儿放下手机,没有多看祁景安一眼,“今天我要出门,你自己在家老老实实待着。” 规矩第二条就是没有凌玥儿的允许,祁景安不能擅自出门。 他表情不变,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和银行卡。 凌玥儿收起,扫了一眼祁景安身上的新衣服。 果然让他自己去买,买的就是正经的居家服和休闲套装。 大清早起来,能看到帅哥,其实还是挺赏心悦目的事情。 如果这个帅哥不是祁景安的话,也许会更好。 祁景安顿了顿,沉声问:“准备去哪儿?” “这不是你该过问的问题。”凌玥儿喝了两口果茶,又拿起手机。 她昨晚回家有跟拜伦说起晚上遇到人找茬的事,只不过中间隐瞒了祁景安的存在,拜伦听过后表示正好今天休息,便约上一起去见老奶奶。 手机刚打开,拜伦发来了出发的短信。 凌玥儿等了一会儿,才回复一个表情包。 秒回消息,让对方以为自己迫不及待等着和他见面,那会太快失去新鲜感和攻略感。 但时间拖得太久也不好。 稍微晚个几秒,最合适。 祁景安视线扫过手机,绕了个弯:“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中午回来吗?” “不回吧。”凌玥儿含糊道。 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凌玥儿站起身,门外正巧响起了喇叭声。 她往外走,也许是太过突然,祁景安正巧走过来,两人撞到了一起。 他人高马大的,凌玥儿被这么一撞,人直往后仰,眼看就要撞向餐桌一角。 “小心!” 祁景安忙伸手揽住她,将她强行拽回来,自己却又重心不稳,最后带着凌玥儿倒在厚厚的地毯上。 凌玥儿鼻子磕在他胸膛上,撞得泪花都出来了。 “祁景安,你是不是故意的!”她撑着手臂坐起身,摸着酸胀的鼻子,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痛。 是真的痛。 这要是做出来的假鼻子,保不准这么一撞就给撞歪了。 而且她起了个大早,精心画出来的妆啊,被这么一撞,也全给毁了! 凌玥儿又气又恼。 祁景安默默看了眼自己纯黑色t恤上,一张有鼻子有眼的粉底面具,赶紧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对不起,我准备帮你拿外套的,没想到你会从这个方向走。”他修长的指尖拉着凌玥儿的手,“让我看看,是撞到鼻子了吗?” 手松开,他就看到凌玥儿已经红彤彤的鼻尖。 还有她泪眼朦胧,委屈可怜巴巴的模样。 祁景安脑袋嗡的一下,满脑子念头都是好想把她抱在怀里,狠狠的亲她,亲得她喘不过气来。 但是不行。 在搞清楚凌玥儿接近拜伦的原因之前,不能再过分惹怒她。 可他的视线依然直勾勾的盯着凌玥儿的唇,就好像那里有什么魔力,让他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凌玥儿被他充斥着欲望的眸子盯着,一动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出。 她屏住呼吸,想开口叫保镖进来,或是叫阿姨来制止这样怪异的局面。 但直觉告诉她,也许稍微动一下,祁景安就会扑上来,像凶猛的野兽终于捕获自己的猎物,死咬住她不放。 直到他吐出一口气,离她远了些。 凌玥儿后怕地拍了拍心口,那一阵剧烈的疼痛过去,泪已经止住,只是眼妆晕染了些。 “你走开,没记住规矩吗?要离我一米远!” 听到这话,祁景安眸色沉了几分,面色不虞。 他心里生气,尽管极力忍耐,却还是控制不住的伸手,不由分说公主抱起凌玥儿。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凌玥儿惊呼,因为害怕被扔出去,下意识搂住祁景安的脖颈。 祁景安双手愈发用力,抱得紧紧的。 “你应该要补妆吧?我送你回房间。”他双目直视前方,仿佛做出这样的举动,完全没有私心。 实际上,光是抱着她,他的心就已经无限满足了。 她对他,就是有这样奇怪的,让祁景安自己都难以相信的,持之以恒的吸引力。 有时候他自己也会想,这真的还算爱吗? 这样扭曲,执着,至死方休的感情,真的还称得上是爱吗? 他抱着她,脚步沉稳踏上二楼,将她送进卧室。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凌玥儿感觉脸颊一阵发烫,浑身不自在地催促。 门刚关上,她就懊恼地捂住脸。 不过是被男人抱抱就脸红,也太没出息了吧。 她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唇,因为经常涂抹润唇膏和敷唇膜,很是水润柔软。 一抹口红蹭到指尖,让她脑海闪电般闪过那天晚上,祁景安吻她的模样。 充斥着酒气,暴力和混乱爱意的吻,让人只是想想,后脊梁就升起一股微妙的刺激感。 说起来,虽然她恶意传祁景安的丑闻,说他阳痿,但其实他们在一起时,他对她还是…… 凌玥儿打了个哆嗦,忙摇了摇头,甩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她匆忙补好妆下楼,向拜伦道歉:“真对不起,我刚才出门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到了鼻子,才让你等了这么久。” 拜伦惊讶地看着她,发觉她眼眶还有些微红,明显是刚才撞得太痛,哭过一回。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让我看看,撞到哪儿了?”方才那一点急躁立刻散去,拜伦松开安全带,关切凑近了些。 “这儿。”凌玥儿指着鼻子,突然把它往上顶,做了个鬼脸,“现在已经没事啦,嘿嘿。” “调皮。”拜伦笑了笑,余光里,看到远处的落地窗内,似乎闪过一个男性的身影。 他定睛望去,窗前只有飘动的白色纱帘。 “怎么了?”凌玥儿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你家还有别人吗?”拜伦皱了皱眉头,迟疑道:“我好像看到了祁景安?” 第176章 讨债上门 “是不是看错了?”凌玥儿揣着明白装糊涂。 把祁景安留在别墅,其实是个很大的风险。 她跟祁景安闹成这样,如果被拜伦发现,一定会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想要接近拜伦,亲密以后就肯定会邀请拜伦到家里做客,万一两人迎面撞上,凌玥儿的人设也会瞬间崩塌。 大不了到时候,让祁景安收拾包袱去酒店住好了。 如果他还能忍得了的话。 凌玥儿心里暗暗祈祷,求祁景安不要再出来刷存在感,一边做出迷茫的样子:“你是不是干错了?祁景安怎么可能会在我家,我巴不得他赶紧去死。” 她说着说着,面上突然升起一抹薄怒。 “拜伦哥,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的……” 拜伦疑惑地挠了挠脑袋,看了看门口的保镖,最后深深望了一眼落地窗。 他只是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潜意识认为那是祁景安,没来得及思索话就脱口而出。 也许是打扫卫生的阿姨,或是保镖也不一定。 他改口抱歉地笑道:“是我看错了,我刚刚实在太惊讶了,才会想也不想就说出口。案件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凌玥儿撇撇嘴,还有些生气:“这么两句话就想糊弄我?” “我错啦,妙妙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拜伦眨了眨天蓝色的眸子,卖萌。 凌玥儿没绷住表情:“好了好了。” “我们和解了,他答应了我的要求,现在应该已经回国了。”她快速转移话题,“别提他了,我们快出发吧~” 他们很快到达大卖场后街,伯纳德奶奶的住所。 临进门前,两人在楼下买了一些水果和礼品,听到敲门声,伯纳德奶奶打开门:“妙妙,你真的来了!昨晚你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是在做梦!” 她坐在轮椅上,朝凌玥儿张开双手。 凌玥儿和她拥抱,“说好了有空还会来看您的,我像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嘛。” “不像,不像。”老奶奶乐呵呵道:“真好,你们都回来看我了。” 都回来? 还有谁回来了? 凌玥儿眉头一挑,居室内有脚步声传来,抬头望去,是伯纳德。 他没有戴鸭舌帽,理着干净利落的平头,穿着也很学生气。 伯纳德视线上移,惊讶地看着凌玥儿身后的拜伦,疑惑地张开嘴。 “啊……这是拜伦,我男朋友!”凌玥儿挽住拜伦的手臂,郑重介绍道。 随即,她就从伯纳德惊讶的眼神中看出,他在惊讶她怎么这么快就换了个男人。 明明昨晚还跟另一个男人飙车逃亡。 不,换男人很快有什么好惊讶的,你到底是不是混混小队长啊,怎么这么没见识。 凌玥儿用眼神回答。 老奶奶打量着拜伦,扶了扶镜框:“小伙子长得真帅,跟妙妙很般配。这是上次你们说的那个恋综节目里,挑的男朋友?” “上次忘了问了,我也想让我孙子参加,找个女朋友回来。” 啊?怎么就说起给他找女朋友了?伯纳德听得表情呆滞。 他找了个理由溜去书房,凌玥儿和奶奶在小阳台赏花,拜伦全程微笑着陪同,偶尔也会插上几句。 中途凌玥儿去洗手间,回来时看到伯纳德正站在厨房,看着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大概在苦恼中午该吃些什么。 “需要帮忙吗?”凌玥儿靠近他。 他飞快回头,“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你想吃的菜。” “那我就不客气点菜了哦?”凌玥儿拿出一些食材,顺便把冰箱清理了一下。 老人家爱囤积食物,这也会导致冰箱内部的食材过期变质,却不能及时发现。 “你以前也有照顾老人吗?”伯纳德有些惊讶。 凌玥儿想到了外公。 虽然她并没有照顾多久他,虽然她跟祁景安已经离婚,但每当跟奶奶交谈时,都会让她想起他和蔼可亲,在病床上偷偷给她转红包的可爱模样。 不知他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如果有再见面的机会,他还能不能认出她? “照顾过一位,虽然时间不长。”凌玥儿笑了笑。 她没有询问伯纳德为什么会骗奶奶,总之多亏了他,才让她昨天能虚惊一场,无伤回到家中。 “昨天的事,谢谢你。”她由衷地说。 伯纳德耸耸肩膀:“并不是什么大事,其实最初我也只是想让他们稍微教训,威胁你一下。因为我欠明一个人情。” 明? 大概是陈嘉明吧。 不知他和陈萱最近过得怎么样……一想到他们,凌玥儿心中涌起一丝淡淡的杀意。 霍妈妈的死都是被陈萱所害,要不是当初没得选,她一定会选择亲手杀了她。 “你走以后,徐慧被路边的车撞伤了。”凌玥儿突然想起,他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伯纳德怔了一下。 他似乎想问什么,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这时拜伦走来:“你们在聊什么?” “聊中午该吃什么。”凌玥儿表情变换,笑着说:“拜伦哥,几天没吃,真的好想念你的手艺,要不要给我们露一手?” 拜伦猝不及防,又要被当苦力。 “不用,你们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做饭呢?让伯纳德做,我来帮忙打下手。”奶奶转着轮椅过来,表情严肃。 哪有年轻人站在一边,让一位腿脚不便的老人做饭的道理。 拜伦摆摆手:“我来吧,我跟伯纳德一起,妙妙你去陪奶奶聊聊天。” 冷清的房间难得这么热闹,伯纳德奶奶心情也是很好,就坐在开放式厨房一侧跟凌玥儿搭话。 “他对你很好,你们有准备见见双方父母吗?” 她问得突然,凌玥儿也很惊讶。 虽然她的确很想尽快通过拜伦,接近他的父亲塞菲尔德,了解他与实验室,以及a国军方是否有在做危害人民的病毒实验。 “见父母?太快了吧,我们才认识没有多久。”凌玥儿羞红着脸,飞快看了一眼拜伦。 “不快,遇到喜欢的人,对的人,就应该好好珍惜。”奶奶语重心长地说着,抚摸着凌玥儿的手背。 拜伦没法装作没听到,他想了想,觉得几人约个时间,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似乎也不错。 好在妈妈没有完整追完综艺,只看了一些节选片段,不知道凌玥儿被祁景安纠缠,对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不过这样草率的邀约,她会答应吗? “也许过几天你有空,可以约个时间来我家做客?”他说着,心里打鼓,手里动作不停。 凌玥儿沉默了一会儿。 拜伦心往下沉,有些失落。 簌簌! 衣物摩擦的声音靠近。 他回头,发现她正凑到他跟前,低声犹豫地问:“这样会不会太快?如果我答应了,你父母会不会觉得我太轻浮?” 拜伦面上扬起一抹笑容,“怎么会呢?他们早在恋综结束时,就催我带你回去认识一下了。” “真的?你不是在哄我吧?”凌玥儿眼带怀疑。 “当然没有。”拜伦认真地说,“我也是真的想带你回去,见见我的父母,看看我从小生活的地方。” “哦……”凌玥儿飞快垂下眼,耳根又一次染上绯红之色。 她咬咬唇,没有立刻给出肯定的答案。 “我晚点再给你回复。” “好的。”拜伦笑容不变。 看来面对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时,她还是会像个小女孩一样,感到无措和害羞的嘛。 拜伦感觉到,自己已经渐渐掀开凌玥儿表面的掩饰,开始真正懂得她的内心。 当然,这只是凌玥儿故意扮演出来的。 忙碌了一个多小时,桌上摆满了丰盛的午餐。 凌玥儿刚拿起刀叉,突然,手机响了。 是祁景安打来的。 他一直没有换手机号,因此凌玥儿虽然没有备注,却还是一眼就能记起。 凌玥儿顿了顿,不清楚祁景安又在搞什么名堂。 她挂断电话,装作接到的是骚扰电话,跟拜伦提起早上签约公司气急败坏骂人的事。 “我昨天有接到电话,应该是导演发出来的。”拜伦也很苦恼。 他上综艺节目并不像有些人,是为了红,为了出道。 他有令人艳羡且稳定的工作,并不需要依靠娱乐圈发横财,因此对签约艺人并没有什么兴趣。 “这个糟老头子,真是缺德!”凌玥儿附和道。 只是说了没两句,她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家里的座机。 凌玥儿心里啧了一声,解释了一句:“家里的阿姨给我来电话了,应该是有什么事。” 她接起电话,就听阿姨惊慌地说:“小姐,门外突然来了一群人,说祁先生欠他们的钱,要他还债。” “他们人多,还带了不少枪,祁先生怕起冲突伤到我们,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凌玥儿猛地站起身:“什么!他怎么这么蠢!” 不,他不是蠢。 他就是拿自己的安危做赌注,想让她回去救他! 凌玥儿倏地冷静下来,缓了缓急促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 “好的,我知道了。”她说完,朝拜伦歉意地笑了笑,走到一旁给祁景安打电话。 “玥儿。”电话很快接起。 声音低沉,语调并不慌张。 凌玥儿已经看穿了他:“他们找你要多少钱?我转给你。” “我不能要你的钱。” “不要?那你准备怎么办?哦,你肯定多的是办法,不需要我来担心,对吧?前华国首富。” 祁景安低叹:“玥儿,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会回去救你。”凌玥儿冷静又冷酷地说,“如果你明确拒绝我能够给予的帮助,那我也不会上赶着帮你。” 呼吸声沉重。 祁景安沉默很久,一言不发地挂断了电话。 凌玥儿回桌,吃过饭,等奶奶睡着,才跟拜伦告别。 嘴上说不担心,但万一那些讨债的人围在家门口,把祁景安打个半死,还不是得让她来收拾。 匆忙赶回家,看到门口无人,凌玥儿放下心来。 保镖打开门,低声汇报:“小姐,方才有一群人上门讨债,让我们把祁先生交出去,起了点冲突。” “人带走了吗?” “没有,祁先生挨了打,我们要送他去医院,他不肯,说您不准他出门。” 保镖说着,看凌玥儿的眼神非常耐人寻味。 凌玥儿气乐了:“讨债人上门的时候,他怎么没想起来我不让他出门?” 她穿过花园,祁景安坐在椅子上,阿姨拿着医药箱走来,看到凌玥儿眼前一亮:“小姐,您回来了。” “嗯。” 祁景安听到阿姨的招呼声,立刻起身,笑着迎向她:“妙妙,你回来看我了。” 他脸上,手臂上有几条擦痕,看起来伤得并不重,并不是需要去医院的程度。 凌玥儿挑了挑眉。 祁景安不过才来两天,就把她请的保镖给收买了? “就这么点伤?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我还以为他们要剁你两个手指头,才肯放你走呢。”她越过祁景安,坐到沙发上。 祁景安跟在她身后,异常安分。 “站我面前来。”凌玥儿冷声道。 他脚步一顿,走到凌玥儿面前。 阿姨见气氛明显不对,只觉得手里的医药箱似乎都在烫手,念头闪了两秒,她果断将医疗箱放下,默默退出大厅。 凌玥儿冷冷盯着他。 祁景安垂着脑袋,若无其事地回望着她。 跟之前狂霸拽的态度比,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就是个活脱脱的无赖。 凌玥儿一手支着下颚,不留情面的数落:“你知道我让你留下来,给我间接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吗?” “光是昨天,因为你,网络上我被人喷,线下还要被徐慧找人报复。” “现在徐慧受伤,等徐慧妈妈过来,少不了又要找我的麻烦。” 而且她不光要担心会被拜伦发现,还要顾虑祁景安在家里的安危。 怎么就鬼使神差上了花元青的当? 现在自己给自己找罪受,骑虎难下。 祁景安干脆认错:“对不起。” “我答应卖车的款都付给讨债的人,他同意宽限几天。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事影响你外出行程了。” “还有徐慧的事,我也会尽快想办法,托人解决。” 他现在无权无势,要做什么都应该摆出低姿态来。 而且凌玥儿嘴上说不管他,最后还是撇下拜伦回来看他,目的已经达到,祁景安心情自然不错。 现在低三下四的哄哄凌玥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说着,突然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凌玥儿被镇住:“你,你干嘛!” 第177章 男色诱惑 祁景安半蹲着转过身,背对着她,非常有被包养的自觉说:“不要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你惩罚我吧,打我,踹我,或者骂我,怎么出气都行。” 凌玥儿目瞪口呆,表情已经是绷不住了。 要不是看出祁景安那股子忍辱负重的劲儿,凌玥儿差点以为她不在的三年里,祁景安是喜欢上了什么新癖好呢。 “你当我是什么人,喜欢虐待别人为乐趣?” 凌玥儿唰地站起身,拒绝再跟祁景安交谈。 “如果你没这个意思,那你可以帮我擦药吗?”祁景安顺势将后背的一小片擦伤转过来,对着凌玥儿。 医药箱就摆在手边,原来他的目的,是想让她帮忙上药。 “这个地方我够不到,可以吗?”祁景安温声催促道。 “阿姨会帮你的。”凌玥儿没有迟疑,转身迈步进书房。 她需要复习塞菲尔德的相关资料,务必让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开端。 塞菲尔德年近50岁,他所在的病毒实验室并不归属国家管理,在自负盈亏的情况下,已经连续三年没有得到投资款。 但奇怪的是,实验室照常运营,塞菲尔德也并没有为此焦虑,甚至在两年前开始,悄悄停止发表各项研究报告和论文。 根据张继的猜测,塞菲尔德将拜伦送进a国实验室,然后靠着这一层关系,跟a国军区搭上了关系,获得了秘密研究资金。 想要弄清楚他们私下到底在研究些什么,就必须想办法进实验室。 有了拜伦的关系,也许再过不久,可以试着让他牵桥搭线,进入a国实验室,或是塞菲尔德的实验室实习。 正出神看着,祁景安突然敲了敲门。 他脸上贴着创可贴,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淡笑。 “什么事?” 凌玥儿打开一条门缝,避免再现昨天下午放他进来,然后被偷偷视奸的情形。 “我有些工作的交接,跟高勉联系需要用到电脑,上午你不在,我不敢自己进来。”祁景安解释。 凌玥儿的软件资料都在u盘和笔记本里,台式电脑里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迟疑两秒,打开门:“你用台式。” “好的。”祁景安缓步走进书房。 凌玥儿端起笔记本,靠在沙发上,屏幕上已经调换成最近新上映的电影。 两人各忙各的,气氛难得和谐安宁。 正在这时,凌玥儿的电脑屏幕突然黑屏,她怔了怔,以为是充电器松了或是出了故障,刚要检查,看到屏幕上跳出了被黑客攻击的动画。 是谁?竟然黑到她头上来了! 自从她入门黑客技术,就一直安分守己,从没有针对过……她被打断电影高潮剧情的恼怒,突然中止,就像上浮的气球突然停在半空。 飞快看了一眼祁景安,呆了足足两秒,她指尖飞快跳动,开始阻挡对方黑客的入侵。 幸运的是,她的电脑有完整的防黑客攻击程序,只需要适当地修正漏洞,还可以趁机予以反击。 电脑桌前,祁景安正询问高勉追查黑客k的进度。 “对方的ip有做伪装,目前正在根据脚本遗留的信息倒查入侵对方电脑。” “对方手段很高明,反击速度很快。” 哒哒哒! 键盘敲击声引起祁景安的注意力,他悄悄抬眸,望向前侧前方,正对着他靠在沙发上的凌玥儿。 不知何时,她正在噼里啪啦敲击着键盘。 是巧合吗?难道上次莫名抹黑他的人就是凌玥儿? 他站起身,为了避免举动太过僵硬,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妙妙,要不要喝点茶?或是吃什么水果?” 他说着,视线看向凌玥儿的屏幕。 电影网页里,凌玥儿正跟网友激烈地对线,各自根据自己的观点各执一词,试图说服对方无果,已经上升到喷子嘴臭阶段。 看来是他多想了。 不过……真想不到,原来玥儿是这样针锋相对的人。 祁景安默默收回视线。 凌玥儿接过茶杯,不冷不淡地说:“谢谢,我今天想吃黑森林蛋糕,不知道阿姨有没有帮我做一份,你去看看吧。” 听到书房门关上,脚步声远去的声音,她才放下茶杯,咬牙切齿地调回攻击界面,向对方疯狂反击! 等祁景安端着黑森林蛋糕回来,凌玥儿已经平静下来,正心平气和地继续看电影。 祁景安差点脱口而出问道:骂赢了吗? 想到这样会暴露自己有在偷看她的电脑屏幕,还是忍住了。 他回到电脑桌前,看到高勉遗憾的通知:“祁总,还是失败了,要再试一次吗?” “不用了。让你查苏妙妙这个人的身份,还有玥儿这几年做了些什么,有查到吗?” “已经委托专业公司去查了,目前还没有收到什么有用的回复。” 高勉的状态一直提示正在输入中,过了好一会儿,祁景安收到了一封邮件。 “这是他们发来的现在的资料,很零散。” 祁景安点开邮件。 里面的资料少得可怜,一眼就能扫出个大概。 一个人活在世上,就必定会留下不少痕迹。 可凌玥儿不一样,她就像凭空消失三年,又突兀冒出来,中间的人生一片空白。 到底是谁在帮她? 那天晚上翻看她的通讯录和聊天软件时,也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看来还是要等两人朝夕相处时间长了,才能从中找到线索。 他站起身,看到凌玥儿半眯着眼,似乎在打瞌睡,想了想,拿出薄毯盖在她身上。 “你出去。”凌玥儿单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提醒道。 她眼睛已经要睁不开,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午睡。 祁景安顿了顿,没有动。 良久,在确认凌玥儿已经入睡后,他动作缓慢,轻轻坐到沙发一侧,没有靠凌玥儿太近,却又能勉强看到她的侧脸。 他握住她的手,看到她指尖那枚和拜伦一对的钻戒,目光越发幽深。 从书房出来,阿姨正在厨房忙着准备今晚的晚餐。 看到祁景安下楼,她擦了擦手,关心地问:“小姐还有什么要求吗?没有为难您吧?” “没有。”祁景安笑容温煦,这时的笑容,与面对凌玥儿时讨好言听计从完全不同,举手投足之间全然是主人家的从容自如。 “她睡了,暂时不要去打扰她。” “好的,好的。”阿姨笑笑,退回厨房准备晚餐。 在凌玥儿午休期间,门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徐母带着助理和律师过来,准备找凌玥儿麻烦。 因为有保镖和门卫,她被拦在门外大吼大叫,不等祁景安发现,已经吵醒了凌玥儿。 就知道她肯定要找上门,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也不知道徐慧在医院什么情况,应该是生命无忧了,不然警局那边肯定还要找她的麻烦。 凌玥儿不情不愿下楼,看到正准备出门的祁景安。 “让我去吧。”他眼带愧意。 “你?我觉得,你还是留在家里不要露面的好。不然被你准丈母娘发现我把你养在家里,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凌玥儿勾了勾嘴唇,皮笑肉不笑地说。 这一片地处富人区,人少,但也不是没人经过。 这样三五不时地来人上门找茬,也许明天,关于她奇奇怪怪的传闻就会传得到处都是。 怎么就上了花元青的当了呢? 再一次感叹完,凌玥儿挥挥手让保镖退开。 徐母看到凌玥儿,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穿透栅栏。 “凌玥儿!你到底是怎么收买警察的,我家小慧出国不到两天,就被你害成这个鬼样子,你出来,这事我们不商量好就没完!” 谁要跟你商量。 凌玥儿早就想好对策,慢悠悠掏出手机,当着徐母一伙人的面,拨通了报警电话。 “凯特警官您好,我是昨晚商场被袭击报警的那个,啊对,苏妙妙,是这样的,病人的家属现在堵在我家门口,您看看能不能过来把人带走?” “可以是吧,好的,我等您,晚点也没关系,谢谢。” 她挂断电话,朝着门外石化的众人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昨天徐慧企图买凶杀人未果,正好您来了,去警察帮她解释解释。” “等她醒了,还要赶紧养好身体去坐牢呢。” 凌玥儿说完,就见徐母根本不听她的话,扯着嗓子大喊:“杀人啦,没天理啊,警察不作为啊!” “我女儿都被你害得差点死在医院里,你竟然一点都不想负责,你要叫警察,好啊,那就等警察来,让警察好好评评理!” 被她不顾形象的大嗓门一喊,远处立刻围起了几个人指指点点。 凌玥儿扶额,拿徐母没办法。 他们既没有试图闯入宅邸,也没有对凌玥儿动手。 除了还嘴互骂,逼得他们先动手,暂时找不出其他应对方法。 要凌玥儿还嘴互骂,凌玥儿也没这个兴趣。 她双手插兜,正想回房把门一关,耳不听为净,等警察来了再看怎么处理。 徐母脸色突然大变,喇叭嗓子也停了。 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凌玥儿不悦地蹙起眉,不耐烦道:“不是让你在家里老实待着,不要出来吗?” 祁景安低眉顺眼的哄着:“我担心你,怕被他们欺负。” 徐母表情愈发古怪,她身后的几个人也忍不住交头接耳。 “这是什么情况,听说祁景安被人包养了,难道是真的?” “看这态度,好像真是啊,真是小刀喇屁股,开了眼了。” “就算祁景安被罢免了,也没落魄到这种地步吧,怎么会甘愿被包养啊。” “那也跟咱没关系,还不是他们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呗。” 听着他们这么议论,徐母心里简直是惊涛骇浪,一波接一波的翻滚。 他们不知道,徐母可是知道的,祁景安被撤职哪有这么简单,他手段多了去了,顾君柔也只能给他当配角。 昨天高勉助理通知她的时候,是故意没提祁景安跟凌玥儿住在一起的事! 想到这,徐母表情一敛,决定立刻找个理由离开,不跟祁景安对上。 只是还不等她找出理由,凌玥儿突然拍了拍手,颇为幸灾乐祸地说:“哦对了,不知道昨天您有没有听说,徐慧肚子里有个刚满三个月的孩子?可惜流产了,不然我还挺期待孩子生下来,比较像哪个爸爸呢。” 祁景安闻言眉头无奈地皱起。 什么叫像哪个爸爸? 这是在嘲讽他不知情戴了很多顶绿帽子? “什么?这不可能!”徐母瞳孔骤缩,惊叫出声。 她惊恐地看了眼祁景安,自然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形婚协议上,有一条约定就是徐慧在婚姻存续期间,不可以有其他绯闻对象或是出轨的行为。 而她也很清楚,祁景安三年里,从没有一次碰过徐慧。 她再不敢跟凌玥儿有过多争辩,带着手下几乎是仓皇离开,上车时还差点摔了个跟头。 凌玥儿没想到自己随口几句话就把人吓走了,愣了半晌,才想起来给警察大叔打电话汇报情况。 “走吧,阿姨已经准备好晚餐了。”祁景安低声说。 凌玥儿想起徐母看到祁景安时的脸色大变,深深看了他一眼:“刚才她看到你,为什么那么害怕。” 祁景安垂首,目光沉稳看向凌玥儿:“我也不清楚,可能是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吧。” “是嘛?我看没这么简单吧。”凌玥儿漫步往室内走,拖鞋啪嗒啪嗒磕在石板路上。 祁景安敛眉跟在她身后,没再接话。 这阿姨是凌玥儿挑了好久,花了大价钱才找到的,会一手还算纯正的华国厨艺,粤菜湘菜东北菜包括a国菜,什么样式都会一点,也做得好吃丰盛。 反正可以带薪享受,凌玥儿自然是怎么奢侈怎么来。 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小碟子,最面前摆着一碟烤小羔羊排。 孜然香气浓郁,凌玥儿还没尝,就给阿姨竖了个大拇指:“阿姨,你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 阿姨笑笑,拉开椅子,有些犹豫地问:“不知道祁先生是单独吃还是……?” 凌玥儿扫他一眼。 想了想,也没必要分两桌。 “一起吧,让他坐我斜对角。” “好的。”阿姨立刻给祁景安添了一副碗筷,速度快得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凌玥儿同意。 不过阿姨本来手脚就很利索,凌玥儿倒也没有太在意。 吃过饭,她玩了会儿游戏,去健身房健身训练完回房洗漱。 在洗手间足足磨蹭了一个小时,她才出门,却差点被房间里的身影给吓出魂来。 “你怎么进来的?”她脚步移动,快速拿到自己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枪对准祁景安。 第178章 宴会炫耀 “出去。”凌玥儿精神高度紧绷。 祁景安静静看着她,一点儿没有被枪指着的恐惧感,坐在沙发上,表情平缓地说:“你的房间没有上锁。” “没上锁?”凌玥儿刚想说不可能,但她回想起自己平日也没有上锁的习惯,只是自从祁景安住进来以后,才会上锁。 偶尔忘记,也不是没那个可能。 “那你不打招呼进来,想干什么?”她戒备地盯着他,枪口依旧稳稳对准祁景安。 祁景安理了理衣裳,凌玥儿这时才发现,他睡衣很是随意的解开了三个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和大片结实的胸膛肌肉。 搞什么啊这家伙,又在色诱吗?凌玥儿视线不自在地移开。 “我就是想问问,你需不需要特殊服务。”祁景安慢吞吞地说着,“上午我做错事,惹你不高兴了,也许可以从这方面弥补。” “你就这么饥渴?” 凌玥儿一阵无语。 手臂已经有些发酸,她收起枪,塞回睡裤口袋里。 手枪鼓鼓囊囊又重又沉,没留神差点把凌玥儿睡裤给扯下去,将将卡在屁股上。 幸好松紧带给力,不然刚嘲讽完祁景安欲求不满,她的睡裤就离家出走,那得当场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她耳根一红,忙不着痕迹地扯了扯裤腰。 祁景安看着她,从浴室出来时没想到门外有人,她衣领斜搭在肩膀上,风光下衣料微微透肤,里面什么都没穿,凹凸有致的身材几乎一览无余。 他眸色渐沉,琉璃色的瞳仁闪了闪。 “你好心收留我,我总要付出点什么。” “那也轮不到你来肉偿。” 凌玥儿轻哼,走到床边,把手枪赶紧拿出来,塞进枕头底。 祁景安站起身,走到床对面,见凌玥儿又戒备地掏出枪,无奈地张开手做投降状。 他很是诚恳地说:“我不会再做你不想让我做的事。” “是吗,很可惜,你的信誉在我这里,已经基本等于零。” 凌玥儿挥了挥枪口,示意他出去。 祁景安一动不动:“你不想做吗?我可以让你舒服,但不碰你。” 顿了顿,他很是卑微地补充道:“我保证。” 凌玥儿微怔。 她是个人,平时自然也会有一些冲动。 不过,在男人身下被情欲控制,脆弱屈服的感觉并不是很好。 她害怕受伤,更害怕再向谁敞露心扉,暴露出自己的弱点。 所以凌玥儿离开祁景安以后,没有再找过下一任,一直都是清心寡欲,忍忍就过去了,实在不行也就劳烦一下五指姑娘。 被祁景安突然提起,凌玥儿脑海里立刻记起那些荒唐事,就像潮水一样涌出来。 身躯紧密的纠缠,抵死的缠绵与喘息声,还有祁景安炽热爱恋的目光。 “不了。”凌玥儿心跳漏了一拍,迅速移开眼,“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祁景安没有再开口。 能跟凌玥儿说这么多,已经是意料之外。 他刚离开房间,听到门后凌玥儿快步上前反锁的声音,无奈地笑了笑。 凌玥儿仿佛劫后重生般倒在床上,拍了拍自己砰砰跳的胸口。 她觉得不能让祁景安再这么试探下去。 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定力,只是没准哪天喝醉了脑子一懵,或者下药,被祁景安连哄带骗的上了床。 当然了,就算是这样,她还可以把祁景安当个成人玩具,玩玩就扔了的那种。 反正是包养…… 不,是收留! 越想越歪,凌玥儿疯狂摇晃脑袋,赶紧驱散这些危险玩火的想法。 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一封邮件。 花元青那天打完电话,大概是忘了,电子请柬到婚礼头一天晚上才发来。 凌玥儿点开邮件,花元青特意写了个大大的抬头:记得带上景安来炫耀一下。 凌玥儿想想也是该找个机会,浇一浇祁景安的劲头。 昔日首富沦落成前妻的小跟班,她就不信祁景安脸皮这么厚,到了宴会上还能无视老同学的冷嘲热讽。 经历的挫折多了,看不到希望,就总有放弃的那天。 花元青结婚婚礼举办的很是阔绰,别墅前的草坪面积很大,放置了许多纱幔,鲜花和气球。正中已经立好了临时舞台,大屏幕上正来回播放新婚夫妻的恩爱合照。 来的人也是非富即贵,三三两两结伴成群,在小桌前端着茶水饮料各自交流。 凌玥儿下车走了两步,就见花元青远远招手,快步走到她身边。 “妙妙,你真的来了,我正担心我的请柬发太晚,你没看到呢。” 他说着,视线移到跟在凌玥儿身后,提着礼盒俨然跟班模样的祁景安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赏脸,让我能看你的热闹。” 祁景安微微勾起唇角,把礼盒交给花元青身后的服务员,这才淡笑着说:“也没什么。” 花元青哈哈大笑,朝凌玥儿挤眉弄眼:“妙妙放心,一会儿酒席,我给你安排到老同学那一桌。” 凌玥儿哭笑不得。 花元青这是妥妥的损友啊。 a国没有接亲闹婚礼这个说法,婚礼仪式的时间一到,主持人上台说了些感人肺腑的开场白,随后两个新人登台各自发表感言,相互交换戒指。 凌玥儿没见过莰蒂丝,不过三年前祁景安介绍花元青给陈萱,害得陈萱差点被莰蒂丝带来的人轮奸,从这事不难看出来,莰蒂丝背景和性格都极为彪悍狠辣。 她长相也很英气,婚纱礼服选的简洁贴身款,穿在身上有种干练女强人,不是要去结婚,而是要上谈判桌谈判的感觉。 “真想不到,他们竟然能修成正果。” 一个中年男人突然凑过来,端着一杯红酒,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脑袋又圆又大,朝祁景安笑了笑。 “祁少,好久不见,你也来了。” 看来这就是老同学之一。 祁景安定定看了他两秒,略有些迟疑地问:“大头?” 大头兄摸摸脑袋,很是惊喜:“你还记得我的绰号啊!祁少记性还不错嘛!” “时间过得很真快啊,想当年我瘦得一低头肋骨都能看到,现在肚子是一年比一年大。你倒是身材很好,一看就没少锻炼吧!” 祁景安淡笑:“也有饮食习惯的原因,” 气氛很是和谐,凌玥儿心中顿时不爽。 她带祁景安过来,可不是让他来跟老同学怀念过去,讨论身材饮食的。 清了清嗓子,凌玥儿正要开口。 “哎呀,这不是景安嘛!怎么您这贵人有空大老远跑来这儿参加婚礼!” 远处一个人突然开口,嗓门奇大无比,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凌玥儿寻声望去,是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瘦小个儿,身后跟着三个身高一米九的保镖,把他衬托得就像个小孩。 大头立刻开口:“吕腾,你怎么说话呢,不知道景安已经被他妈一脚踢出齐胜集团,现在闲得很。” “哈哈哈哈哈哈,不,他忙着呢,忙着天天跟在女人屁股后头求喂奶!”吕腾拍了拍大头胸口:“你小子很会说话嘛!” 原来是一伙的,一个先探路,一个过来嘲讽。 不过他们看不起祁景安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上她? 凌玥儿脸顿时沉下来,将酒杯狠狠往桌上一放。 却不想祁景安反应比她更快,已经单手揪起吕腾的衣领,冷冷道:“给她道歉。” 吕腾懵了:“给谁道歉?” 他身后的保镖想拦祁景安,被他挥退。 “先别动,啧啧,祁景安你是条狗吗,被包养了就这么忠心耿耿地对人家。” 他以为祁景安要生气,也是先找大头的茬。 谁知道祁景安竟然让他给女人道歉。 吕腾一脸莫名其妙看向凌玥儿,“你给了他多少钱?我一样可以出,看祁景安这个身板不错,跟着我当打手也挺好。” 凌玥儿眼皮都懒得抬,皮笑肉不笑地说:“一分没给,免费的,你想要就拿走。” 吕腾扑哧一声笑了。 “也是,你这么漂亮的妞,倒贴钱我也愿意。不过你这女人也是有点手段,居然能让祁景安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你床上的功夫应该很不错吧!” 他说着,下流猥琐的视线扫遍凌玥儿全身,凌玥儿捏着酒杯正想把杯里的酒泼他脸上,祁景安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向吕腾。 “闭嘴,吕腾!”他眉头紧皱,“你嘴欠的性格再不改改,小心带三个保镖都不够你救命用!” “今天是元青婚礼,不要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这时花元青也发现这边的动静,匆忙赶来:“怎么了这是?” 他扶起倒在地上直哎呦的吕腾,“哎呀吕腾,你是不是又上赶着找骂!让我看看你被揍哪儿了,先跟我走,我那个冰袋给你敷一敷。” 那三个保镖连抗带拽地把吕腾带走,大头没人撑腰,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已经溜走。 服务员朝他们走来,招呼道:“苏小姐,真抱歉惊扰到你们了,要不要先入席?这里人多,花先生已经给您安排好了包房。” “好的。”凌玥儿放下酒杯,径自往包厢走。 包厢很宽敞,中式装修,最里头摆着一个圆桌,往外是沙发,电视和麻将桌。 里面没人,凌玥儿是第一个到的。 她大大咧咧往沙发上坐,指挥祁景安干活:“帮我倒杯茶,还有桌上的小零食也拿过来。” 婚礼仪式还有很久,凌玥儿打开手机,百无聊赖地玩游戏。 这会儿她又开始后悔了,何必为了下祁景安的面子,跟来参加花元青的婚礼。 一场婚礼办下来大半天,她又只认识花元青一个人,没人聊天,只能干耗着。 祁景安调高温度,让服务员出去,自己亲自倒茶,端着几碟小吃,拿签子叉着粒话梅递到她嘴边。 凌玥儿张嘴吃着,像个大爷被伺候,一点儿也不客气。 “酸吗?要不要喝点茶?”祁景安问。 “不用。”凌玥儿头也不抬,眼睛直盯着手机。 刚才无故被牵连的气还没发泄出来,心情不好,态度就很纠结。 又不想搭理祁景安,又不想看他舒舒服服在一边待着。 “你上学时人缘是不是不好。”她突然想到,“就算你落魄了,也不至于这么针对你吧。正常流程不应该看在同窗的份上,炫耀完几句再赏你一个工作吗?” 祁景安叉起一块西瓜,递到凌玥儿嘴边:“是吕腾单方面看我不顺眼。” “为什么?” “他考试考不过我。” 凌玥儿一眯眼:“就这?至于吗?” 祁景安笑了:“如果你每次考试都得第二,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 凌玥儿由衷地感叹:“万年老二啊,那他运气应该不怎么样,就不能换个学校吗?” 祁景安云淡风轻地说着:“换学校可以,但是市排名,省排名,我还是压他一头。后来他出国,我们很久没见过面了。” 这真的不是在炫耀吗? 成绩好了不起哦,怪不得被人嫉妒针对。 凌玥儿撇了撇嘴,注意力移回游戏上。 门突然被推开,仿佛当场抓到乱嚼舌根的人,吕腾气得头冒青烟:“祁景安,什么叫你压我一头!那是我懒得跟你争,我让着你!” “嗯,是我说错话了。”祁景安也不愿再与他起冲突。 毕竟是挚友的婚礼,没必要闹得大家不开心。 “你怎么又来找茬?”凌玥儿也很不耐烦应付他,这人说话太难听,还猥琐。 吕腾把门甩上,到底是挨了祁景安一拳,气势上有所收敛。 他嘟囔了一句:“什么叫又来找茬,我座位在这,不来这我去哪。” 凌玥儿摇摇头。 这个花元青,明知道他们不对付,还要故意安排到一起。 也不怕闹大了,婚礼都办不成。 没人搭话,空气立刻沉寂下来。 凌玥儿戴上耳机玩游戏,时不时张口接受祁景安贴心的喂投。 吕腾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嘴角疯狂抽搐。 他想说什么,张口又哽住,如此往复循环数次,终于忍不住吐槽:“祁景安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就甘心被女人指挥?你的志气呢?你的理想呢?你的家族企业真丢下不管了?” 终于想起来劝说祁景安回归正途了,看来吕腾这个老同学,也不算坏到无药可救嘛。 凌玥儿调低游戏音量,耳边关注着祁景安的回复,张口咬住祁景安递来的哈密瓜。 看凌玥儿乖巧吃下,祁景安勾起一抹笑意,回过头,语气很淡:“我都被包养了,还在乎那些做什么?” “咳咳!”凌玥儿不幸被哈密瓜呛到。 但凡是个有点自尊心的男人,都不可能这样坦荡地说自己被包养了。 何况凌玥儿也不算包养他,只是暂且答应收留他。 充其量也就是在外人面前,对待他的态度差一些,让人心里误解。 却不想祁景安语出惊人,走别人的路,让人无路可走,实在防不胜防。 他本人似乎还挺坦然,完全不管吕腾被雷劈过似的脸,滚烫的大手抚着凌玥儿后背。 “怎么会呛到?”他温声问,“要不要喝点水。” “不了。”凌玥儿咳的眼泪都出来了,赶忙抽纸巾擦干。 “什么!你,你真的被女人包养了?我听花元青说起时还不相信,你竟然……” “真是没眼看。”吕腾腾地站起身往外走,刚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个人,吓了一跳:“莰蒂丝,你怎么来了。” 莰蒂丝笑笑:“我听说景安在这儿,过来看看他。” “他已经没救了。”吕腾冷笑着离开。 莰蒂丝走进房间,朝祁景安张开双臂,亲密地问:“景安,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第179章 富婆快乐球 莰蒂丝态度很是熟稔,看也没看凌玥儿。 这让凌玥儿莫名有点不太舒服。 原来莰蒂丝也认识祁景安,甚至两人关系还不错。 是什么时候的事? 也许是她不在的那三年里,两人有过一些联系吧。 不过,莰蒂丝毕竟是花元青的新婚妻子,婚礼举行中私下来见祁景安,还对他态度这么暧昧亲昵,真的好吗? “这时候过来没关系吗?”祁景安问。 莰蒂丝在国外长大,对异性朋友没那么多讲究,拥抱以及贴面吻是正常流程。 不过担心凌玥儿会多想,他只是虚挽了下莰蒂丝,随后快速退开。 “没事的,有元青在就好。应付那些人真是太累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出来,休息一下。”莰蒂丝走到另一头沙发坐下,松了一口气。 祁景安笑笑:“终于如愿以偿嫁给花元青,你应该高兴才对。” “是啊。”莰蒂丝幽深的眸子看着祁景安,“我应该高兴才对。” 凌玥儿耳边听着,感觉气氛不对,抬起头,见莰蒂丝的视线已经转到自己身上,上上下下审视一番,很不客气。 “她就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是的。” “看起来……一般般。” 祁景安皱眉:“莰蒂丝,不要因为我对她有偏见,在我看来她是最好的,我不希望你这样贬低她。” 凌玥儿最容不得有人当面对她评头论足,就算祁景安有帮她说话,她还是忍不住冷言说了一句。 “没想到花元青谈了这么久的爱人,竟然是这样一个没有家教的人。” “抱歉,可能是期待感太高,一时之间没能调整过来。” 莰蒂丝歉意的笑了笑,视线移回祁景安身上。 “景安,你这次在a国准备待多久,要不今晚就在家里住下?我们有准备足够的客房。” 祁景安下意识看了眼凌玥儿的反应,见她正盯着手机,又恢复了平静的状态。 “我要陪玥儿,就不在你家留宿了。” 莰蒂丝蹙眉,伸手拉祁景安:“要陪她也不差这一天,我跟青元都很想你,留下来吧,晚上一起叙叙旧。” 凌玥儿不禁黑暗的想到,到底是花元青想祁景安,还是你更想祁景安? 莰蒂丝这态度,花元青都没发觉有什么问题吗? 祁景安默默躲开莰蒂丝的手,正要拒绝,忽听凌玥儿有些不悦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我们有签合约的,没我的允许他不能外出留宿。” “这次来参加婚宴,也是我考虑到他跟花元青毕竟是好朋友,才勉为其难把他带上。” 莰蒂丝无语凝噎,“她说的是真的?你怎么会签这种合约,如果缺钱,可以来找我……你还有很多朋友的。” 祁景安笑容不变:“我把她弄丢了三年,好不容易找到,就想跟着她。你不用担心我,她是嘴硬心软,说的话不好听,其实对我也不差。” 说谁嘴硬心软呢? 凌玥儿还想开腔,祁景安眼疾手快又塞了一块火龙果到她嘴边。 担心水果的汁水滴到衣服上,她只能乖乖张口。 “好吧……有什么事记得找我们,不要担心麻烦,都是朋友。” 祁景安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莰蒂丝也不好再多说。 她刚走,凌玥儿瞥了祁景安一眼:“你跟她什么情况,兄弟妻不可欺,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吧。” 这是吃醋了? 祁景安悄摸摸离凌玥儿近了些。 花元青故意找莰蒂丝过来演戏,他总不好拆穿他们。 “都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顿了顿,试探着伸手去拉凌玥儿指尖,“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 凌玥儿拍开他的手:“你也知道的,我喜欢拜伦哥。” 祁景安抿了抿唇,眸子里闪过一层薄雾:“没关系,就算是这样,我也喜欢你。我可以不在乎他的存在,只要你让我陪在你身边。” 凌玥儿还是头一次听他这么赤裸裸的表白,惊讶于他把自己降到这么卑微的地位上,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难不成……他真的甘心为爱伏低做小,舍身当男小三? 凌玥儿撑着下巴,收起手机轻笑:“好啊,既然你这么爱我,以后我要请拜伦到家里做客,你可别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 祁景安面不改色:“好的,都听你的。” 想想就好。 凌玥儿也不会真这么简单相信祁景安的话。 邀请拜伦到家里做客是不可能的,实在避不开,也要让祁景安收拾包袱,去酒店借住个几天。 说了没两句,门又被推开。 这次一窝蜂进来了十来个人,紧跟着服务员也开始送菜上桌。 凌玥儿没去过几次婚礼酒席,就她自己的印象里,总觉得婚礼上的菜都是中看不中吃,没什么吃头。 不过莰蒂丝和花元青明显是花了不少心思,零零总总二十几道菜,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 凌玥儿埋头吃饭,其他人喝酒的喝酒,聊生意的聊生意,也有不少人跟祁景安搭话喝酒,吕腾也不再说话刻薄难听,只是全场沉着脸。 一顿饭下来,气氛难得和谐。 凌玥儿吃饱喝足,起身去洗手间。 祁景安原本正跟老同学聊天,发觉身边人离开,立刻歉意的笑了笑,转身跟上凌玥儿。 室内猛地安静下来。 凌玥儿莫名其妙回头:“你跟他们聊得正高兴,跟着我做什么。” “我怕你一个人出门,遇到什么意外。”祁景安关上门,酒气扑到凌玥儿脸上。 他喝了不少酒。 “去洗手间能有什么意外。”凌玥儿嘟囔着,刚进洗手间,听到门外几道脚步声。 “景安,你到底怎么回事?真被踢出齐胜集团了?” “那还能有假,这么大个集团,注资股东不少,也不可能随便任由祁景安折腾。”似乎是吕腾的声音。 “你身边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听说你就是被她害得退出齐胜集团?” “不是她害的,是我确实做得不对。”祁景安打断他:“她是我前妻,我们……我想挽回她。” “前妻?祁景安,不是我说你亿万身家,要什么女人没有,至于吃回头草吗?而且她看起来不三不四的,打扮得还挺浪荡,哪里配得上你啊。该不会是私底下有什么打算,随便找了个女人做掩饰吧?那也得找个好点的啊,跟这种女人一起,不觉得丢脸吗?” 浪荡……丢脸? 凌玥儿看着自己屡次被粉丝奉为时尚教科书的穿搭,居然被这群人随意贬低成这样,瞬间想冲出去给说话的人来一枪,让他重新投胎回清朝。 “我劝你闭上你的狗嘴。”祁景安语调一下沉下来,听起来似乎很不高兴,“看在多年同学的情分上,我不想对你动手,还是说你也想像吕腾一样挨一拳吗?” 吕腾插嘴道:“都说他没救了,没出息,趴在女人裤兜里爬不起来的男人,比女人还不如。” 凌玥儿听得火冒三丈。 砰的一声踹开门,“你怎么说话的!” 她高抬腿一脚把吕腾踹翻,他个子瘦小,凌玥儿毫不费力。 “你居然敢踹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吕腾后背撞上墙,撞得太狠腿没撑住,直往下滑。 不等他站起身,冰冷坚硬的枪口已经捅进嘴巴里,顶着喉咙口。 凌玥儿半蹲着身子,阴测测地笑:“有本事你就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吕腾喉咙里的话全卡嗓子眼里了,瞳孔骤缩,脑门霎时间布满了汗水。 他来洗手间没带上保镖,不然也不至于轻易被凌玥儿近身。 现在枪顶着舌头,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不敢动,也不敢叫,口水顺着嘴角直往下流,狼狈至极。 旁边几人也是大气不敢出,没想到凌玥儿脾气这么爆,一言不发就掏枪。 要不是想起来凌玥儿没喝酒,应该不至于一枪崩掉吕腾,恐怕他们这会儿已经跑得比兔子还快了。 “景安,吕腾也是喝醉了……”一个胖乎乎,戴着眼镜的男人小声开口。 凌玥儿扫他一眼:“刚才就是你说我穿得浪荡?长得人模狗样,老老实实的,脑子怎么就被狗给吃了?” 胖子男一缩脑袋,不敢说话了。 “把枪收起来吧。”祁景安缓步走过来,“教训一下也够了,不要真的为了我杀人,招惹上警察和官司。” “为了你?你可不要自以为是了,我早就看他不顺眼而已。” 凌玥儿拔出手枪,又泄愤似的踹了吕腾一脚,随后把枪丢给祁景安,嫌弃地说:“给我擦干净,脏死了全是口水。” 吕腾骂骂咧咧跳起来:“死女人你有种别跑,我保镖呢,等我保镖来了弄死你!” 凌玥儿站住,撩起眼皮转头。 “叫啊,把你保镖叫来,我一打四。”凌玥儿笑。 一打四?他总共才带了三个保镖,这是要连着他一起打? 吕腾哑声了,寻思着姑娘该不会真这么能打吧。 看不出来小小个,安安静静的样子,性子还挺狂。 “玥儿,走吧,不要再跟他多说了。”祁景安抽出纸巾包住枪,握住凌玥儿的手。 大概是怕她不肯走,又加了一句:“这是元青的婚礼。” “我知道。” 凌玥儿也不是傻子。 光靠力气,她连祁景安都干不过。 也就是嘴上说得厉害,真等到三个保镖赶过来,就是她等着挨打的时候了。 她抽了两下手,没甩开祁景安。 想说话,又觉得被人发现气势就没了,只能这么别别扭扭让他牵着上车。 一路狂飙回家,凌玥儿重重甩上车门,摆着一张臭脸进门。 她脑子里一直回放着吕腾说的那些话,让她越想越气,越想越上头。 什么叫她看起来很浪荡? 跟她在一起丢脸? 她哪里配不上祁景安? 凌玥儿突然停下脚步,一直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的祁景安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没留神,迎面撞上她,下意识伸手搂住她的腰。 “怎么了?” 祁景安犹豫着要不要收手,大掌揽住那盈盈一握的腰,颇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凌玥儿靠在他怀里,仰起头,面无表情地吐出几个字:“你才配不上我。” 祁景安一怔,反应过来:“是我配不上你,是他们有眼无珠。” “是你要缠着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乖乖照做。”凌玥儿又说。 祁景安一一应着,手臂暗中收拢,紧紧抱着凌玥儿:“对,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是嘛?阿姨,拿个钢丝清洁球给我!”凌玥儿忽然咧嘴一笑。 钢丝清洁球? 要这个做什么? 祁景安生出不好的预感。 只听凌玥儿幽幽地说:“我以前看过一篇新闻,说的是富婆包养了一个男公关,用钢丝球擦那处儿。” “所以钢丝球又名富婆快乐球。” “我一直很好奇这种富婆的快乐,祁景安,你愿意满足我的愿望吗?”凌玥儿一本正经的笑。 祁景安听得眉头直跳。 他开始认真考虑凌玥儿是不是认真的。 刚刚自己还夸下海口,说凌玥儿想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还没两秒,她就给他出了这么个难题。 明明招惹她的是吕腾,为什么倒霉承受怒火的却是他? “我……”祁景安艰难开口。 阿姨探出头来:“小姐,什么钢丝清洁球,家里好像没有这个东西。要出去买吗?” “不用了,没必要特意去买。”祁景安立刻抬头,朝阿姨微笑,只觉得她此刻就像是上天派来的救星。 “居然没有?下次采购的时候可以留意一下。”凌玥儿失望,用手肘杵了杵祁景安:“还不松开我,占便宜占上瘾了?” 祁景安依依不舍地放开,正色道:“我刚才是担心你摔倒。” “然后呢?怕我站着太累,让我靠你身上省点力?”凌玥儿剜了他一眼。 她快步上楼,关上门,想了想又打开,不出意料看到站在门口还没离开的祁景安。 “站这儿干嘛?”她明知故问。 灯光里,祁景安看她发光的发梢,狡黠中含着一丝恶意和冷漠的眼神。 指尖动了动,又想摸摸她,或是碰碰她。 酒味顺着走廊的风吹进来,凌玥儿捂住鼻子:“问你话呢,说话。” “等你开门。”祁景安声音低沉,“然后问问你,要不要客房服务?” 凌玥儿歪了歪脑袋。 “要啊。”她轻佻地说。 祁景安呆住:“什么?” 凌玥儿双手抱胸,昂了昂下巴,就像蛊惑人心的小狐狸,心思百转千回:“进来,但是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必须听我的吩咐。” 第180章 有恃无恐 祁景安想自己可能是真的醉了。 不然面前的凌玥儿怎么会突然一反常态,主动让他进门? 他揉了揉太阳穴,手放下,凌玥儿依然还在眼前。 不是幻觉。 “到底进不进来?”凌玥儿失去耐心,蹙起眉心。 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她其实就有点后悔了。 仔细想想,最近似乎总是在后悔。 其实凌玥儿不是没想过,婚宴上遭遇的这么多事,很有可能都是花元青故意这么安排的,就是想激怒她,帮祁景安制造机会。 明明没有喝酒,明明心里清楚,可她就是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 厕所里听到那些人贬低自己,凌玥儿气归气,还能忍忍。 可当她听到他们这样说祁景安,心里那股子怒气猛地冲昏了头脑。 但是为什么要生气呢? 祁景安被嘲讽,被瞧不起,那不就是她想看到的吗? 见祁景安没有反应,她手掌稍一用力,想要借台阶关门。 却不想祁景安突然回过神来,长腿迈开,抵住门缝。 “我进。” 他靠得很近,几乎要抱住她。 凌玥儿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拿上睡衣进浴室。 门才关上,她狰狞的双手挠头,把做好的发型挠成了鸡窝状。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祁景安喝醉了,我又没有喝醉,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地让他进门? 现在让他出去? 浴室门突然被敲响,吓得凌玥儿一跳。 “要不要一起洗?”祁景安在门口问。 “不了,我马上洗完,你再洗。”凌玥儿下意识说,话脱口就发觉不对。 不是要让他出去吗? 刚刚就是个好机会啊。 可是……明明是祁景安求着她,她想让他干嘛他就得干嘛,为什么她反倒要害怕? 想到吕腾和那些老同学鄙夷的眼神,凌玥儿心中愈发烦闷。 她一咬牙,不再迟疑,快速冲了凉出来,用眼神示意祁景安进去。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 凌玥儿出门倒了杯红酒,回来时关了灯,拉上窗帘,室内只留了一盏夜灯,朦朦胧胧。 她听到自己沉稳的心跳声,也能听到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 不知何时攥紧的手心微微有点出汗,她张开手指,咽了一口酸涩的红酒。 咕咚。 冰凉的液体滑过食道。 浴室的水声停了。 又是吱呀一声,祁景安带着水汽走出来,一阵沐浴露的香气飘过来。 用的是她的沐浴露。 凌玥儿靠坐在床头,打量着他,上一次他把她绑着,都没有进展到这一步。 离得近了,凌玥儿闻到沐浴露里夹着薄荷牙膏的气味,这勉强盖住了一些烟酒气味。 小夜灯微弱的灯光打在他起伏的胸膛上,肌肉纹理愈发显得清晰性感,非常养眼。 他坐在床边沿,双手撑着床头,就在凌玥儿以为他要亲她时,突然低哑着声问:“我可以亲你吗?” 长进了,知道要先开口问了。 凌玥儿勾了勾唇角:“不可以。” 祁景安不再靠近,隔了一会儿又问:“那我能抱抱你吗?” “不行。”凌玥儿生硬地回答。 他收回手。 沉默地看着凌玥儿。 直到她伸出手,戏谑地用指尖抚过他的眉眼,揪一揪他的脸,最后停留在唇边。 顺着缝隙一点点伸进去,仿佛模仿某种动作,搅住祁景安的舌尖。 那温热湿润的触感包裹着指尖,让凌玥儿心跳的渐渐快了。 她猛地抽回手。 祁景安突然轻笑:“怎么,后悔了?” 凌玥儿想说自从遇到你,我后悔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也不差这么一件。 但最后也只是摆了摆手,一副嫌弃模样道:“拿纸巾来,擦干。” 祁景安俯身抽了两张纸,反复擦拭凌玥儿的指尖,直到她满意才松开。 回来时他直接跨上床,跪坐在凌玥儿两腿间,手往衣摆里伸。 凌玥儿没有制止。 她心思很乱,思绪分裂成两个小人,一个满脑子黄色电影循环播放,另一个象征着理智的小人不断谴责对方,不应该招惹祁景安。 不过,这也没什么吧? 她收留祁景安,早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只是把他当个成人玩具,就是想跟他睡觉而已。 在他面前,她不必担心暴露出什么弱点。 他给了她所有的支配权力。 那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她随时可以抽身离开,充其量,也就是睡完不负责任会有些愧疚。 他宽厚的肩膀压下来时,凌玥儿下意识推拒,“这可是你自愿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做的决定不需要我来负责,你懂的吧?” 腰腹间的手渐渐往下,祁景安吻了吻她的脖颈。 “我明白,这是我心甘情愿想做的事。没有你的允许,我也不会碰你。”他低笑说,就好像暗夜里的诅咒,诱惑着心思不坚定的人上当受骗。 凌玥儿闭着眼,感受到他细细吻过她每一寸肌肤,跪在她腿间一路向下吻。 凌玥儿脑子里白光炸开,瞬间什么理智都没了。 她一条胳膊搭在眼睛上,小声喘着,许久回不过神。 欲望上来时,偶尔她也会自己解决,可换了个人,感觉就格外让人兴奋。 因为是祁景安吗?还是随便什么男人都这样…… 就在这时,锁骨处一阵刺痛传来—— “谁让你留吻痕的!” 凌玥儿突然清醒。 她想到明天约好要去见拜伦的父母,慌忙坐起身,看到锁骨以下胸口往上有个不深不浅的印子,淡淡的,却又格外彰显存在感。 这个位置,领口稍微低一点就能看到。 粉底液能盖住吗?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没来得及多想,恼怒之下她抬手狠狠给了祁景安一巴掌。 “滚出去!” 手心发麻,凌玥儿这才发现自己用的力道有多重。 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脑中刚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就立刻被压下。 这不是正好吗? 她留他在身边,不就是为了逼走祁景安吗? 就因为留了一个吻痕,平白被扇了一个巴掌,应该也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吧。 祁景安被那一巴掌打得半晌没回过神来。 脸颊一阵一阵刺痛,他挺直腰,深深望了凌玥儿一眼,沉默起身,擦掉嘴角一丝浅淡血痕。 “怎么,生气了,这就受不了了?”凌玥儿眯起眼睛,有恃无恐,“受不了,就收拾东西走人,我也不强留你。” 这还是凌玥儿头一次打他。 还打得这么狠。 反应这么强烈,是因为他在她身上留下了吻痕,有可能会被拜伦发现而生气吗? 还是单纯地为了激怒他。 这算是爽完就翻脸不认人吗? 祁景安突然笑了:“刚才是我情迷意乱,没控制住,下次不会了。” “晚安,早点休息。” 他若无其事地关上门,仿佛并不在意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丢下凌玥儿独自怀疑人生。 恨不得追上去揪着他的领子问他:“你能不能干脆点离开,不要再折磨我,勾引我了!” 可惜祁景安听不到凌玥儿的心声。 当然,就算是听到了,也不会如她所愿。 …… 凌玥儿十点钟睡醒接到电话。 拜伦表示上次来得太仓促,这次提前出发,但没想到到达时间比预计的要早很多。 虽然这样有些唐突,但拜伦最近时不时想起那个形似祁景安的身影,怎么也安不下心来。 最后还是决定以早到为理由,参观拜访凌玥儿的住所。 凌玥儿脑袋瞬间清醒:“你到哪儿了?” “还有一个路口,大概五分钟能到。”拜伦说。 “啊,可是我还没起床,也没有化妆……”凌玥儿跳下床,往祁景安那间次卧跑。 “这没关系,你慢慢化,我等你。” “好吧,可我原本还想在你面前保持一个漂亮完美的形象呢。” 拜伦轻笑,“在我心里,你不化妆也很完美。不要因此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并不介意这些。” 通话结束,凌玥儿轻敲两下祁景安房门。 昨晚他们折腾得还挺晚的,不知道祁景安现在有没有起床。 过了两秒,门被打开。 “怎么了?”祁景安胡乱套了件上衣出来。 凌玥儿语速很快:“从现在开始,你在房间里安静待着,把门反锁,有人来敲门也不要开门。” 祁景安揉了揉眼眶,“是有人要来家里?拜伦?” “是他,但这跟你没关系,不要想着故意被他发现,如果害我被拜伦哥甩掉,你就等着挑棺材吧!”她再三叮嘱。 说的话还挺凶狠…… 祁景安暗暗咋舌,嘴上一一应着:“好的,但是我刚刚想起来,我有衣服晾在阳台了……” “不早说?”凌玥儿掉头就跑,边跑边喊:“你赶紧把门锁好!” 她蹬蹬蹬跑上三楼露台,收起祁景安的衣服往一旁的杂货箱里塞,也不管里面干不干净,有没有灰尘。 大不了晚点丢洗衣机里再洗一遍就好。 忙完这些,她额头已经冒出一层薄汗,耳边听到汽车发动机的轰鸣。 是拜伦到门口了。 让门口的保安放拜伦进门,凌玥儿回到一楼,途中只来得及用清水洗掉汗水。 拜伦看到凌玥儿红着脸出来,以为她是在害羞:“抱歉,我来得太早了,打扰到你休息了?” 你也知道啊。 凌玥儿心里暗自吐槽,面上有点羞涩地说:“我昨天太紧张了,想到要去见你父母,挑了很久衣服和妆容,三点才睡着。” 拜伦失笑:“我父母很好相处,就把他们当做伯纳德奶奶相处就好,不需要太过拘束,我相信他们也会喜欢最真实的你。” 最真实的我暴露出来,你爸只会把我扫地出门。 凌玥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让拜伦在客厅沙发等等,“我去换身衣服,画个淡妆,很快的,马上回来!” 阿姨端上茶水点心摆到桌上,拜伦道了声谢,扫视室内一周。 没有什么可疑男人的身影。 “阿姨您应该跟在妙妙身边很久了吧?”他状若不经意地说起。 阿姨笑笑道:“没有,我也是刚来不久,上一任阿姨自称家里有事离职,介绍我进来的。” “这样啊。”拜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那妙妙平时会邀请朋友来家里做客吗?” 阿姨毫不犹豫地说:“您还是第一位。” 凌玥儿下楼时听到拜伦与阿姨的谈话,正发愁该怎么打消他的怀疑,突听楼上传来吱呀一声开关门的声音。 拜伦闻声抬头,疑惑地挑眉。 凌玥儿表面镇静,有开关门声也说明不了什么,也许是开着的门被风刮到,这很正常。 只要祁景安不出面。 “妙妙,现在时间还早,可以带我参观一下你的房间吗?想了解你日常学习,锻炼还有休息的地方。”拜伦站起身,淡淡微笑道。 凌玥儿笑容僵在脸上:“……当然可以。” 果然不应该收留祁景安的。 照这样下去,也许她下一步应该考虑该怎么跟拜伦解释,祁景安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如果他还愿意听她解释。 她战战兢兢地带着拜伦先逛了遍一楼,配备齐全的健身房设备,与价格昂贵相匹配的家庭影音房,和后院的泳池都看得拜伦极为眼热。 从凌玥儿出场,她就从没掩饰过自己的身价。 但真正看到,进到别墅里,拜伦才发现她是真的非常有钱,不是一般的富裕家庭。 有钱有貌,性格开朗体贴,又父母双亡。 毫无疑问这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妻子人选。 唯一需要担忧的,是凌玥儿看不看得上他。 但好在,拜伦自认为自己家世条件不差,两情相悦的情况下,他们之间几乎不会有什么家人的阻碍。 磨磨蹭蹭逛完一楼,凌玥儿硬着头皮带拜伦上二楼。 卧室和书房并排在一起,拜伦在卧室门外扫了一眼:“果然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有着很可爱的装饰呢。” “我喜欢收集玩偶。”凌玥儿笑着打开书房,“其实我日常在家待的时间并不多,你知道的,研究生课题经常需要熬夜,最近毕业才稍有空闲。” 拜伦点点头,回忆起过去:“的确。” 为了避免他提起另一侧的房间,凌玥儿有意引导:“要不要上天台看看,那里风景很不错,只是现在太阳太晒了些。” “好啊。” 两人很快沿着大理石台阶上到天台,台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绽放的花朵绿植,衬着远处的风景更加美丽。 “这些都是阿姨的个人兴趣爱好,她有空时会打理这些植物。”凌玥儿介绍道。 拜伦欣赏着,拿出手机:“我可以拍几张给我妈看看吗?她也很喜欢种这些植物。” “好啊。”凌玥儿放下心来,谁知她刚转身,就看到杂货箱里的衣物不知什么时候被谁给拿出来,放在脏衣篓里。 最上方的,偏偏摆着一条黑色四角男士内裤! 凌玥儿窒息:“……”现在铺垫我有穿男士内裤的癖好,还来得及吗? 第181章 只想睡他 电光火石之间,她闪身挡住拜伦挪移而来的视线。 “是不是该出门了?”她晃了晃手腕上的表,“已经十一点多了。” 拜伦不疑有他:“也是该出发了,早点过去以免塞车。原本我是想带你回家吃饭的,但我妈说第一次见面,为了表示重视,他们另外定了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希望你会喜欢。” 凌玥儿微微惊讶:“这样会不会太隆重了?” 拜伦摇头,牵起凌玥儿的手,俯身轻吻她的指尖。 他们都还戴着节目组送的订婚戒指。 “其实这也代表了我对你的心意。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感觉遇到你,就像是终于找到了我的人生伴侣,要不是怕你接受不了,我真想立刻向你求婚。” 凌玥儿小脸微红,垂下眸子,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在她的刻意引导下,拜伦成功忽略了脏衣篓里的男士内裤,当凌玥儿终于坐上车,吊起的心才终于稍稍放下。 这任务真是处处是坑。 接下来还得面对拜伦父母,预订的目标一是获得他们的好感,二是诱导他们提起实验室招聘相关的话题,为自己入职做准备。 要打起精神来。 赶在十二点整,他们到达餐厅时,拜伦父母已经早早到了。 第一次见到塞菲尔德本人,他给人的印象不像资料里那样令人觉得冷酷心机深沉。 他中年发福,头发微秃,就像随处可见的普通中年男人,有着和善沉稳的气质。 一旁的拜母长相柔和,看到凌玥儿时唇角一直勾着笑,看上去很是满意儿子新认识的女友。 拜伦年轻时的风流往事她很清楚,一直担心拜伦静不下心,不能成家,顾拜伦这次终于有了中意的女孩,她欢喜得不得了,没有太在意凌玥儿的身份条件。 当然,如果她了解过,也只会更加满意儿子的好眼光吧。 “你们终于来了,妙妙,你看起来比电视上还要漂亮很多!”拜母拉着凌玥儿的手,不停夸赞她。 “您看起来也好年轻,刚进门我差点以为拜伦哥还有个亲姐姐呢。还有叔叔也是,容光焕发,精气神比我们年轻人看起来都好。”凌玥儿脸不红心不跳地恭维一遍,送上自己精心准备的小礼物。 这些礼物价值不菲,但也不会过于夸张,在凌玥儿这个人设看来,是属于随手送人略高一级别的礼物。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送得太贵重了些,也许会被人怀疑居心不良。 不过拜母接过礼物时,还是惊讶了几秒:“这是老佛爷家今年最新款的限量版胸针?不是刚发售就被预订完了,你怎么抢到的?” 送礼要投其所好,凌玥儿仔细研究过拜伦父母的喜好,自然知道拜母喜欢这些奢侈品小首饰。 她故意托人买了这么一款拜母想买,却没能买到,价格也不那么离谱的饰品,就是为了讨她欢心。 媳妇儿开心了,吹吹枕头风,塞菲尔德那边自然也不成问题。 “我听拜伦哥提起您喜欢收集首饰,刚好我认识一些熟人,帮我稍微加了一点点手续费就拿到了。”凌玥儿眨了眨眼。 “真是有心了。”拜母一脸感动。 有她认可,接下来用餐全程都是欢声笑语。 连敬了塞菲尔德几杯酒,餐点尾声时,凌玥儿将话题引到学生时代,正想说起自己跟拜伦的因缘巧合,以及最近正在考虑要不要找份工作。 没想到夫妻俩回忆起往事,突然一脸感慨,旁若无人地开始舌吻。 凌玥儿顿时有些尴尬。 她毕竟在国内含蓄的环境待了二十三年,总是没法习惯他们的开放程度。 这时拜伦的手臂搭过来,一双天蓝色的眸子闪烁着情动之色。 他笑了笑:“他们一直都这样恩爱,让我总怀疑自己是多余的存在,但幸运的是我遇到了你。” “我也一样庆幸遇到了你。” 凌玥儿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 只差几厘米的距离,门突然被打开。 待服务员看清室内的情形,吓了一跳,连声道歉关上门。 凌玥儿视线恍惚了一瞬间,看到了某个让人眼熟的身影。 是看错了吗? 她思绪一转,趁机挪开些,一脸尴尬地捂住小腹说:“拜伦哥,我刚才喝多了……” 拜伦眼中的失落一闪即逝,“啊,知道洗手间在哪儿吗?” “我问问门口的服务员就好。”凌玥儿歉身去洗手间。 出了门,她深呼了口气,刚问过门口的服务员,准备去往洗手间时,一只手突然凭空伸出,将她拉进了一旁的空包厢内。 “是谁?祁景安?” 凌玥儿下意识摸藏在大腿根的枪袋,那只手按住她的手,粗糙的指尖有意无意划过腿部肌肤,大力捏了捏凌玥儿的臀肉。 紧随着低声富有磁性的声音紧贴着耳根传来。 “玥儿,是我。” 凌玥儿紧绷的肌肉放松,猛地抬头:“协议第二条:没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能出门,看来你是不想在我家呆着了?” “我事先有给你发了消息,但你没有回复我。想给你打电话,但又怕耽误到你的行程。”祁景安沉声解释,“因为有要紧的事,我才会来找你的。” 凌玥儿冷哼:“不要找理由了,没有遵守协议是事实,你一会儿回去就搬出去吧,我不会再对你心软了。” 祁景安挽紧她的腰。 方才拜伦试图亲吻她的那一幕还印在眼帘,让祁景安很想冲上去揍他,或是让他和他的家人都得到些许教训。 但祁景安还是竭力忍耐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查明凌玥儿到底准备做些什么,接近拜伦有什么目的。 想着想着,祁景安还是没忍住亲了亲她的唇。 也许是凌玥儿已经处在微醺的状态,她竟然没有躲开。 还残留有酒水和唇釉的唇瓣亮晶晶的,让人很想一直吻下去。 但祁景安还是见好就收,“你听我说完,是真的有要紧事,你再不赶快处理,事情就没法收拾了。” “又是什么要紧事?”凌玥儿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祁景安拿出手机,递到凌玥儿眼前:“你看看吧。” 入目是最新的热搜新闻,一排排红彤彤的热搜词条里,凌玥儿一眼看到自己的化名。 #苏妙妙外围身份曝光# #苏妙妙变性植发整容记录# #恋综人设圈钱手段大曝光# 前十里,与她有关的竟然占了三条,还都是那种莫须有听上去就不可靠的消息。 但每条里都配上了照片,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 不明所以的观众信以为真,疯狂转发评论,瞬间就把这些消息给顶上了热搜。 是谁在暗地里整她? 徐母?还是陈家兄妹? 凌玥儿脑中闪过几张面孔,抬起眼皮,放缓了语气:“这次姑且不算你擅自外出,下次让阿姨给我打电话就好。” “好的,我看到以后太着急了……”祁景安任由凌玥儿靠在他身上,因为被手机吸引了注意力,她完全没发现他们的姿势已经过于亲密。 又或者,发现了,却没有躲开。 祁景安心思微动,还想再吻。 凌玥儿将手机递回去,“我已经知道这件事,会自己处理,你可以回去了。” 祁景安还想开口。 凌玥儿一个凌厉的眼神递过去,闭上了嘴。 “戴好你的帽子,不要让拜伦看到,不然……” “我知道的。”祁景安拉上兜帽,罩住大半张脸。 他一身休闲运动服,与往日形象差距很大,只要不是被拜伦正面撞上,相信他也认不出祁景安。 待他出门,凌玥儿立刻拨通张继的电话。 “老大,帮我撤下热搜,我现在在陪拜伦父母吃饭,抽不出时间。” 张继嗯了一声:“让我看看你又招惹谁了?” 对面一阵噼里啪啦键盘声响,紧接着张继哈哈大笑:“这是谁想出来的新闻,变性植发整容?哈哈哈哈哈。” 凌玥儿漠然无语:“能不能先别笑了,快点帮我撤掉吧,一会儿我再发条消息回应,可能还得报警找个律师帮忙。” “行。”张继顿了顿,突然提起,“你跟祁景安现在怎么样了?好久没找我抱怨,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凌玥儿又一次哽住。 她想起自己擅自收留祁景安在家,还没跟张继打过招呼,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坦白。 踱步转了一圈,她清了清嗓子:“他一直缠着我,我没办法,只能让他在我家里待着,但是有制定规则。” 张继似是早就猜到,咂咂嘴吧,“嘴上说得冷酷,心里还是舍不得?想破镜重圆了?” “也没有。”凌玥儿靠在桌边,指尖卷着发丝,想了想措辞。 祁景安对她的确有吸引力。 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甚至是受挫后卑微纠缠的态度,都会让凌玥儿生出一种很想逗弄他,戏弄他,甚至是亲近他的吸引力。 过去那些极致的欢愉,也会时不时冒出来,引着她内心生出渴望。 无论感情怎么样,至少他们在身体上,从来都是契合的。 内心最真实的反应没法自欺欺人。 可要因此推断她喜欢祁景安,凌玥儿又觉得还没到那个程度。 她已经不想再对谁付出感情,也不想被人束缚住。 哪怕是祁景安,也不会破例。 所以…… “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我想睡他,但是又怕他多想,缠上我要我负责的那种感觉,很纠结。”凌玥儿苦恼地说,“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处理这种冲动?” “嗯?” 这不就是妥妥的渣女言论吗? 张继难得错愕,愣了好久没回答。 “也没什么。”良久,他低沉笑了笑,“人都有生理冲动,过分压制反倒会适得其反。” “好了,你自己慢慢考虑吧,小心后院起火。虽然任务虽然要紧,但心里压力也不要太大,组织内有安排多手准备。” 凌玥儿叹了口气,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拖你们后腿了。” 她很快登陆软件做出妥善的回应,再回到包房中时间已经耽搁得有些久了。 从神态看来,网上的舆论他们似乎还不清楚,凌玥儿想了想便也没有主动提起。 吃过饭后,几人去附近的商场公园转了一圈。 闲聊间,拜伦总算不经意地提起凌玥儿关心的话题。 都是学长学妹,他从学校那边大概询问了一下凌玥儿的研究方向和毕业成绩,心里也有了底。 知道凌玥儿这段时间一直在家闲着,便动了带她进实验室,两人上班边谈恋爱边工作的想法。 遗憾的是,毕业季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自身所在的实验室早就满编,暂时没有招实习生的计划。 但拜伦的父亲,塞菲尔德所创办的实验室,正好还有招人的意向。 有他主动提起,塞菲尔德没有一口回绝。 他想了想,委婉地问:“毕竟你没有经验,实习生前期做的事都很杂乱,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 凌玥儿看向拜伦:“我想我应该可以,但这事儿拜伦哥没有跟我提前说过,还是有点突然,我想再考虑几天可以吗?” “当然。”塞菲尔德无所谓道。 实习生只能在外围打杂,不能接触到高级机密,甚至实验室都不一定能进几回,因此他并不担心凌玥儿心怀叵测。 “我是想着,让你先有个实习经验,这样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就内推你进我所在的实验室,这样我们日常就能有更多的相处时间。”拜伦很是贴心地为凌玥儿铺好了路。 这让凌玥儿有点受宠若惊,心中暗暗感慨:拜伦人还挺好的。 就是运气不好,当了塞菲尔德的儿子,碰到了她。 “谢谢拜伦哥,你对我真的太好了!”凌玥儿挽着他的手,一脸幸福感动。 晚餐他们在家里准备,拜伦露了一手,凌玥儿跟拜母一边聊天,一边帮忙。 吃过饭后,两人散了会儿步,直到凌玥儿觉得时间不早了,拜伦才恋恋不舍地送她回家。 临下车,他握着凌玥儿的手不想松开。 他很想凌玥儿能主动邀请他进屋,哪怕他们什么也不做,就是相拥着躺着也好。 但凌玥儿满脑子都是舆论的事,早就等不及要回家解决。 “我走了,拜伦哥,下次见~”她打开车门。 “妙妙。”拜伦喊她的名字,见她疑惑地回头,又不好明着开口。 怕太主动,吓到她。 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向前俯身吻了吻凌玥儿的唇。 “晚安。”他抿唇笑道。 凌玥儿笑眯着眼,露出两个小酒窝,羞涩地躲开他的目光。 “嗯……拜伦哥你也是……” 她快步跑回家,装出小鹿乱跳的模样,时不时回头看拜伦一眼。 直到他开车离开,凌玥儿才关上大门。 一只手突然挽住她的腰,祁景安熟悉的味道迅速包裹住凌玥儿。 他从背后抱着她,脸紧贴着她的脸颊。 “你跟他亲了?”祁景安七分狠怒三分委屈地问。 凌玥儿莫名觉得他好像只痴心苦苦等了主人一天,结果眼睁睁看着主人在门口亲了另一只狗,而分外委屈难过,却又不能朝主人生气的大狗狗。 这个形象跟祁景安真的很不搭边。 凌玥儿扑哧一声,实在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 第182章 一口气补回来 “亲了又怎样?怎么,你吃醋?” 凌玥儿转过身,面向着祁景安。 她靠在门上,打量着他的表情变化。 祁景安的身躯复又压上来,他掐了两下凌玥儿腰间的软肉。 “对,我就是吃醋了。”他喃喃地说。 另一只抚着凌玥儿的唇,不停擦拭,好像想把拜伦留下的,不存在的痕迹擦去一般。 “轻点。”凌玥儿皱眉。 祁景安力度稍轻,重重吻上她,方式十分霸道,不给人一丝喘息的空间。 舌头长驱直入,搅乱了凌玥儿的理智。 搭在腰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挪动了位置,指尖穿过衣摆的空隙,按在凌玥儿脊梁上,一寸一寸地摩挲。 凌玥儿的呼吸瞬间乱了几分,两人的鼻息紊乱燥热相交缠,让人愈发难以保持理智。 尤其是在喝了几杯酒的情况下。 她已经被亲得晕头转向了,整个人被祁景安压在门上动弹不得,吻着吻着,从唇转向面部,祁景安一路轻啄。 凌玥儿下意识闭上眼,吻压到眼睫上,落到鼻梁上,顺着脸颊往下,贴着她的脖颈像小猫似的舔舐,吸吮。 凌玥儿不由自主地想要逃开。 “别……”她轻哼了一声,“别在这里,还有,不准弄出印子。” 阿姨还在,万一被她撞上,就尴尬了。 “知道。”祁景安哑着嗓子,克制地说。 下一秒身子一轻,祁景安横腰抱起她,长腿生风,不过十来秒,凌玥儿就落到了自己松软的大床上。 灯没有开,窗帘紧闭,室内昏暗一片。 只有微弱的喘息声在耳边回响,还有激烈跳动的心脏,和祁景安滚烫的手掌彰显着存在感。 不等凌玥儿思考要不要先洗个澡,祁景安已经伸手解她的纽扣。 已经是干柴遇到烈火,箭在弦上。 他抱着她,紧紧抱着,突然追问道:“你喜欢拜伦多一点,还是我?” “喜欢他。” 凌玥儿睁开眼,略有些恍神,却还是毫不迟疑地回答。 祁景安轻抚着凌玥儿唇瓣的手顿了顿,“那我呢?” 她清醒了点,有点扫兴地拢起眉头,“为什么现在问这个问题?我以为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我对你没有喜欢或是讨厌之类的感情。” 祁景安爱抚着凌玥儿的手顿住,眸色愈发深沉:“即便你现在愿意让我碰你,也是这样?” “那是因为从始至终都是你在勾引我啊。”凌玥儿理所当然地说,定定地看着祁景安,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算了,正好你问起,不如我明说了。其实我想了很久,我就是禁不起勾引,想睡你,但是又实在没法对你付出感情。” “你是男人,也会理解的吧。情欲是分离的,我跟你上床,并不代表我喜欢你,只是我们那方面还挺契合。如果你能接受这种感情,并且安安分分的,不要打搅到我跟拜伦谈恋爱结婚。” 凌玥儿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羞耻心,感觉这样完全就是她单方面利用他,对祁景安未免也太过分了点。 反正祁景安听完这样的条件,肯定不会答应的,没准还没趁机把他气走。 所以她还是继续把心里的话给说完了,“如果到时我还没有厌倦这种关系,那我们可以一直继续下去。” 结婚。 听到这个词时,祁景安浑身沸腾的血液仿佛顷刻间凝固了。 空气好似也跟着凝固了,他有些窒息,甚至有点头晕眼花。 凌玥儿已经想到要跟拜伦结婚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目的,需要接近他,甚至跟他结婚? 还是说,是他想多了,她是真的喜欢拜伦? 而且……这种关系,算什么关系? 炮友,玩具或是包养? 祁景安突然想笑。 就在凌玥儿以为他要暴起揍她两顿时,祁景安却突然脱掉了上衣。 “嗯?”凌玥儿呆住,疑惑地望着祁景安。 只见他勾起唇角,桃花眼尾上挑,无端给人魅惑人心的错觉。 “不是想睡我吗?那就事不宜迟,现在开始吧。”他说着,抱起凌玥儿往浴室走。 凌玥儿傻住:“……”这人节操是真的掉没了? 夜幕低垂。 一场激烈的缠绵过后,凌玥儿被祁景安伺候着洗过澡,抱回床上。 她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就这样靠在祁景安怀里沉沉睡去。 那种被深爱着宠溺的感觉围绕着她,让她情不自禁沉迷,还有种安心感。 被偏爱的感觉是很好,让人难免不舍得放手。 凌玥儿知道自己很自私,她不想回报祁景安任何感情,不想再给他伤害她的机会,却又想独占他给她无底线的退让,偏爱和快乐。 她想,如果故事没有开始,就不会有结尾。 哪怕最后祁景安放弃了,离开她,那也只是她从始至终都不要他而已。 一夜无梦。 清晨醒来时,她看着身侧人的眉眼,没有立刻起床。 她翘起食指,撩拨祁景安又浓又长的睫毛。 指尖下,眸子转了转,缓缓睁开。 “这么早就醒了,不再睡会儿?”他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手心里,另一只手伸过来,凌玥儿下意识抬头,枕着他的胳膊。 祁景安亲了亲凌玥儿的额头。 “已经精神了,还睡什么?”凌玥儿搂住他的脖颈,双腿缠上他的腰身。 祁景安原本还有些混沌的思绪立刻清明。 他沉默几秒:“你是想一口气把三年份都给补回来?” “没有啊。”凌玥儿眨眨眼,“我只是觉得,你家小兄弟也很精神。” 祁景安再一次感叹,凌玥儿是真的变了很多。 变得不再那么害羞,更为主动大胆,甚至试图占据主导者的位置。 这让她多了别样的风情,让祁景安愈发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上午十一点。 凌玥儿打着哈欠,活动着酸涩的四肢下楼,祁景安则沉稳跟在她身后。 阿姨还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只以为她睡了个懒觉,忙问道:“您饿了吗?需不需要提前做点早餐垫垫肚子?” “简单做份午餐吧,我已经饿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了。”凌玥儿靠在沙发上,十几个小时都没来得及看,拜伦的短信消息都忘了回复。 他昨夜回去后,才看到关于凌玥儿的舆论爆料,给她发了几条消息,都是安慰她的。 凌玥儿一直没回复,他打了一个语音电话也没有接,后来可能是看时间不早,就没再继续发。 本来还说晚上回去查查爆料是谁搞的鬼,被祁景安弄得推迟到现在还没开始。 男色误人啊。 凌玥儿瞥了祁景安一眼:“接下来的半天,你离我一米远,不管什么理由,都不可以靠近我。” 莫名其妙,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又惹得凌玥儿不高兴的祁景安:“……好。” 完全不敢多嘴。 吃过饭后,凌玥儿一头钻进书房,试图找出害她屡次上热搜的罪魁祸首。 只不过刚打开网站,她茫然地看到,罪魁祸首已经被曝光了。 #卡里卡里公司黑幕#爆 今日小道消息:昨天被曝丑闻的素人苏妙妙,传闻是因为卡里卡里公司邀请签约被拒,一言不合就封杀威胁,竟然为了欺负素人一口气承包三条热搜,真是财大气粗呀! 这条消息一出,不少被卡里卡里公司威胁过的艺人纷纷转发,只可惜在资本的运作下没能激起什么浪花,很快就掉出热搜排行。 想到那个趾高气扬的邀约来电,凌玥儿眸子一转,立刻想出了办法。 上次帮祁景安上热搜的软件派上用场,她稍微改了几个关键词,只要有关卡里卡里的负面消息都会增加刷新转发率,这样热搜就不是轻易想撤就能撤掉的了。 做完这些,她拿出手机,揉了揉眼睛直到看起来隐隐发红,才给拜伦回了一个视频电话。 “拜伦哥,对不起,我现在才看到你的消息,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舆论,昨晚心里实在太乱了……” 拜伦看她眼眶泛红,立刻心疼地说:“没事,我也是担心你,你昨晚是不是又没睡好?我看到最新的爆料了,是有家经纪公司在针对你,不要多想。” 闻言,凌玥儿眼中的忧虑和难过并未散去。 “叔叔阿姨如果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 拜伦立刻道:“当然不会,我会向他们解释的,不用担心。” 凌玥儿再度眼含热泪,感动地说:“拜伦哥,你真好。”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复读机,只会干巴巴地给拜伦发好人卡,忙又补充了一句:“我想好了,我希望获得去叔叔的实验室里实习的机会,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追逐你的脚步!” “好!”拜伦又柔声安慰了她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入职的事说定,凌玥儿放下手机,不等她歇口气,门被轻敲两下。 祁景安打开门,端着茶水点心进来,严格遵守一米距离,放下后立刻退到沙发边。 “是不是该去看看徐慧了?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她?好歹那也是你明面上三年的爱人。”凌玥儿突然想起医院里,徐慧不知道恢复得怎样了。 祁景安语气凉薄:“也是差点害死你的罪人。” 凌玥儿撑起下颚,玩味地看他。 “如果我说陈萱当时也在场呢?” 祁景安早就想到了。 从凌玥儿走后他就很少再和陈萱联系,默默疏远了关系。 虽然毁容后,陈萱曾向他承诺过事情一笔勾销,以后也不会再主动招惹凌玥儿。 但她一直看凌玥儿不顺眼,恨不得凌玥儿立刻去死,又怎么可能错过参与徐慧的计划呢? 该怎么报复,祁景安心中已有定论。 但这事都得瞒着凌玥儿,不能被她看出端倪。 “以后我有能力了,一定为你报仇。”他攥紧拳头,满是懊悔地说。 “这就不用你费心了。” 因为徐慧的病情,口头离婚通知也被推迟。 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凌玥儿想到就问:“你有查到徐慧肚子里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祁景安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现在根本找不到什么人愿意帮我,元青那边,我不想为了这种事找他。” 凌玥儿幸灾乐祸:“花元青要是知道你被戴了绿帽子,肯定要笑话你一辈子。” “反正今天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吧。” 凌玥儿打定了主意,正要起身,祁景安却拦住她:“别去了,没必要过去找气受。” “什么叫我找气受?”凌玥儿瞪大眼,“我是去看她的笑话!顺便带着你炫耀一下,争取气死徐慧!” 祁景安漠然,静静地看了她两秒。 凌玥儿瞬间回想起在宴会时的闹剧。 本意是想炫耀,没讨到什么好也就算了,还被那个万年老二吕腾气个半死。 她讷讷地坐回桌前,“好吧,好吧,我只是有点好奇孩子的爸爸是谁……” 就在这时,电脑桌面上,还未关闭的网页端突兀弹出了一条热门提示消息。 #徐慧婚内出轨流产或被拘留#爆 4月25日,从医院及警局得到消息称,徐慧在a国与祁景安发生矛盾冲突,在试图将祁景安推向马路的过程中,失控自己冲上公路致严重车祸,并于送往医院时流产,孩子经过dna检测证明与祁景安非亲生关系,接下来徐慧将面临谋杀未遂,人身伤害等控诉…… #徐慧祁景安宣布离婚#爆 上午十点,徐慧和祁景安通过律师发布声明,宣布三年的婚姻关系正式终止,已和平解除婚姻关系,已办理好相关手续,希望媒体和大众能够尊重双方的选择,避免对双方家庭以及家人产生不必要的伤害。 上午十点的事? 凌玥儿飞快看了祁景安一眼,律师发布声明应该会通知祁景安才对,但那会儿他们还在睡觉。 而且这些爆料里,只字未提凌玥儿,看来也是早就沟通好的。 “我看到律师发布离婚通告了,你跟徐慧什么时候商量的,她怎么会这么爽快地答应离婚?” 凌玥儿不免又开始怀疑起,祁景安是不是暗地里使了什么手段。 照徐慧那晚的态度,怎么会甘心配合祁景安发布声明? 祁景安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看上去并不惊讶。 果然这件事他们有过私下沟通。 他靠近电脑桌,似乎忘记了一米守则,俯下身看向电脑屏幕。 凌玥儿向后靠,给他腾出一点空间,看着他鼠标轻点,快速翻看徐慧发布的通知,随后祁景安登陆自己的账号做出回复。 “车祸导致她颅骨骨折、脑损伤还伴有高位截瘫,抢救回来花了不少钱,她妈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垫着。” “我现在被赶出祁家,身无分文,徐慧不离婚,什么也拿不到。解除形婚协议,至少还能从我妈那里拿到一点补偿。” 只是这样? 凌玥儿一把揪住祁景安的衣领:“你是真的被赶出祁家,还是单纯在我面前装可怜?反正我们已经确认了新的关系,你就老实交代了吧,也没必要再在我面前藏着掖着了。” 第183章 真假金主 “我是真的被赶出祁家了。” 祁景安视线略微游移,情绪有几分低落:“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没用?” 凌玥儿顿时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害的祁景安被撤职,净身出户也有她一份功劳在里面。 她哪好意思瞧不起祁景安? “咳咳。”她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移开视线,“不会,我养得起你。” 没羞没躁的日子过了两天,凌玥儿接到拜伦通知,带上简历和相关资料去塞菲尔德实验室办理入职。 人事安妮收了她的资料,试探了几句,突然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你就是前些天一直上热搜的那个苏妙妙吧?不是立的富婆人设吗,用得着出来当实习生?” 凌玥儿一脸诚恳:“我想跟拜伦哥一起工作。” “哦~实习生也是份经验嘛。”安妮立刻露出暧昧的笑容。 第一天上班,凌玥儿只需要了解基础操作,有熟练的职工引导,加上凌玥儿恶补了不少知识,勉强糊弄过去了。 临下班时,拜伦突然来了个电话,说车已经到门口,想顺路接她吃顿饭。 凌玥儿欣然答应,要拿到与军方勾结的机密资料证据,不是一两天就能轻易做到的事,期间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敷衍拜伦。 等吃完饭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 祁景安又一次目睹拜伦亲密送凌玥儿回家,趁她刚关上大门,故技重施抱起她就往卧室走。 凌玥儿心里是又快乐又纠结,两人折腾了大半宿,凌玥儿洗完澡出来,肚子咕噜咕噜直响。 阿姨已经睡了,也不好大半夜叫人起来。 “不如出去吃夜宵吧。”凌玥儿摸摸空瘪的肚子。 “好。” 祁景安戴上装饰用的眼镜和鸭舌帽,穿着松松垮垮的休闲服。 这阵子他的头发没有专人修饰,长度已经快遮住眼睛,就像宅家深夜才敢出门的死宅,显得阴沉又呆板。 凌玥儿很满意他这份自觉。 尽管深夜碰到拜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涉及到任务,总要以防万一嘛。 a国凌晨四点还开门的店很少,凌玥儿开着车转了几家,最后无奈选了一家提供餐饮的清吧。 “这里我来过几次,食物味道还是可以的,就是比一般餐厅的价格贵了一点。”凌玥儿跟在服务员身后走到空置的卡座,正说着,她看到不远处走过了一个略有些眼熟的声音。 凯莉雅烫了个火辣波浪卷,穿着吊带裙配黑丝,风情万千地扭着腰走向洗手间。 好在清吧里灯光昏暗,凯莉雅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凌玥儿在饿肚子重新再找一家店,和冒着风险赶快干饭之中,默默选择了后者。 反正祁景安有做掩饰,凯莉雅就算看到,也不至于立刻发现端倪。 吃饱喝足,凌玥儿正要招手结账,凯莉雅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苏妙妙!真巧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清吧的音乐声不大,场内还算安静,她这话一出,不少人转头看凌玥儿。 都是年轻人,很难有没看过凌玥儿几条热搜吃瓜的人。 凌玥儿压低帽檐,“是挺巧的,我正好要走,就不陪你闲聊了。” 凯莉雅冷哼一声:“你走什么,又瞧不起人是吧,惹怒卡里卡里经纪公司被爆丑闻,还没学会教训吗?” 学什么教训? 她顶多就是在网上被人骂,又没少两块肉,这事纯粹是卡里卡里公司闲的慌针对素人,最后被人反曝光自食恶果。 她神色缓和,“我没有瞧不起你,是时间太晚了,我明天还得早起。你想聊,我们可以网络上,什么时间都可以聊。” “网络上?”凯莉雅脸更黑了,“你血口喷人害我被水军路人骂,我私信找你你都不搭理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可是看透你了!” 凌玥儿无语。 找她不知道打电话加微信,私信都炸了,谁会点开看啊。 也亏她说得出口这种理由。 可围观的人不会仔细思考其中的道理,凯莉雅声音大,显得有理,大家就都朝着凌玥儿指指点点。 “你找我想说什么,改那条澄清消息嘛?那你得先给我道歉。” 凯莉雅愈发趾高气扬:“我凭什么要给你道歉,你跟祁景安私下有一腿,我说的又没错。你一边吊着拜伦,一边跟祁景安深夜出来吃饭,可让我抓到你脚踏两只船了吧!还好意思让我道歉?” 凯莉雅说着,视线转到祁景安身上。 祁景安一直垂着头,这时候如果他强硬拉着凌玥儿出去,反倒会坐实凯莉雅的猜测。 周围人围得更近了,看凌玥儿的眼神神色各异,还有掏出手机拍摄录像的。 “就说这些网红喜欢乱搞吧,网上的消息真真假假,今天反转这个明天反转那个。” “看不出苏妙妙是这样的人啊,我还因为她勇敢报警,关注了她呢。” “都是因为你们女人把她捧得太高了,节目里装纯欲就应该知道,不是什么简单货色,” 看凌玥儿被人嚼舌根,祁景安双拳紧握,就像伸手去拉凌玥儿带她离开这里。 凌玥儿心下一惊,随后立刻镇静下来,给祁景安递了个眼色。 她淡淡地说:“凯莉雅,我想你是误会了吧。都是朝夕相处过五天的人了,你怎么会把这人认成祁景安呢?他是我的保镖。” 凯莉雅呵呵一笑,不疾不徐:“不是祁景安?那就是你的金主或者情人咯,反正不会是拜伦呢。” 原来是在这等着给她挖坑。 凯莉雅完全无视了凌玥儿方才的解释,在她看来凌玥儿深夜出门,不管陪着她的男人是谁,在明面上还和拜伦谈恋爱的情况下,这就是赤裸裸的出轨行为。 “凯莉雅,这是怎么了?” 一个又胖又矮的男人走过来,凌玥儿蹙起眉头,发现这人是前几天在婚宴上见过,曾嘲讽祁景安,绰号叫大头的同学。 谁能想到,世界这么小,这位大头同学竟然认识凯莉雅,看上去似乎关系还挺不错的。 被他看到,少不了要提起祁景安,那就糟糕了! “腾哥,没什么,就是遇到之前节目里认识的人。”凯莉雅见他走过来,表情有一瞬间凝滞和窘迫。 她好像不太想让人知道她和吕腾认识? 凌玥儿若有所思。 吕腾远远走来,看到凌玥儿,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眼前一亮。 这次他出门,可是带了足足五个保镖在暗处跟着,都不需要他开口喊,只要一出现问题,就会立刻冲上来保护他。 他已经想好要怎么报上次的仇,这个女人实在气焰嚣张,竟然敢拿枪顶到他喉咙里。 如此侮辱性的动作,让他在朋友间差点成了笑话。 “哟,这不是苏妙妙嘛!上次……”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他看到了凌玥儿身后的祁景安,蓬头盖面,又是戴帽子又是戴眼镜,胡子也没剃,好像个流浪汉。 同学十二年,在吕腾的印象里,他总是高高在上,衣食住行都有专人照顾的小少爷,什么时候见过祁景安会这副模样出门? “你……祁……”他指着凌玥儿身后人的手都在抖。 凌玥儿立刻打断他,眸子阴沉沉盯着吕腾,警告道:“上次的事,你应该不想再尝试一遍吧。” 吕腾的手抖成了帕金森。 他一边想着,祁景安变成这样,也是他咎由自取,活该的。 一边又觉得,自己一直追寻的目标榜样,居然自甘堕落成这种地步,就算听花元青解释过有做戏的成分在里面,也让人没法忍受! 不过有凌玥儿的胁迫,他只能收敛心神,撇了撇嘴巴:“这么凶做什么。” 他报复凌玥儿的想法迅速失去兴趣,看向凯莉雅,顺势搂住她的小蛮腰。 “走吧,我都等你好久了,有什么话不能晚点说,干嘛非凑到现在。” 凯莉雅也没想到凌玥儿会认识吕腾,她一直以为凌玥儿就是在凹富家千金的人设,但万万没想到,她是真的有钱有人脉。 不,也许他们只是见过几面。 她绝对不会承认凌玥儿真的生来就这么有钱,尽管她身边的吕腾其实也是富二代,自己没什么本事,可这事真发生在凌玥儿身上,凯莉雅就觉得分外难以忍受。 那会让她羡慕嫉妒恨死! 凌玥儿视线转了转,突然眸子一眯:“凯莉雅,这位是你什么人,不介绍一下?” 能参加花元青婚宴的人,尤其是敢嘲讽祁景安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二代。 光凭这一点,凌玥儿就能联想到很多事情。 “说起来,我刚才都没发现,你今天这一身,穿得倒是挺奢侈的。看来最近赚了不少钱?还是说,找了个金主包养你,才会看到我身边有人就觉得也是金主?” 凯莉雅表情微变,恼怒说:“苏妙妙,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还没解释你身边那人的身份呢,遮遮掩掩不敢露面,心里有鬼的是你们才对!” 她倒打一耙,也是在转移话题。 凌玥儿听出她语气中的心虚,心中渐渐安定,心思一转。 “刚才我已经解释过了,他只是我聘请的保镖。你既然不信,我现在就让他摘下帽子。等你确认了他的长相,你必须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道歉,并且在网络上也要发一份致歉书!” 凯莉雅见她语气如此肯定,心里打起鼓。 她并不能肯定面前这人就是祁景安,毕竟两者之间的风格打扮差距实在太大。 加上昏暗的灯光和鸭舌帽,眼睛等遮挡,她只是下意识先入为主的认为那就是祁景安罢了。 如果不是,难道她真的要当众道歉? 凯莉雅冷哼一声:“就算这人不是祁景安,也还有可能是你的金主或是情人,这一点你又怎么证明?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嘛。” “这个赌,对你来说根本是准赢,我可不会上了你的圈套。” “好。”凌玥儿点点头,伸手摘下鸭舌帽,两步走到吕腾面前。 “那我问你,你跟凯莉雅是什么关系?” 吕腾在一旁听得已经是一脸不耐,又有点怕凌玥儿这个疯婆娘一言不合又掏枪。 凯莉雅张了张嘴,紧张得刚想回答。 “情侣关系啊,这还看不出来吗!”吕腾搂紧凯莉雅的腰。 “哦~”凌玥儿露出满意的笑容。 正在这时突然有几个像是狗仔的人冲过来,朝他们疯狂拍照。 这原本是凯莉雅安排给凌玥儿报丑闻的狗仔,现在来的时间正正好。 凌玥儿立刻指着吕腾道:“咱们刘大老板的身份你们应该不会不清楚吧,真羡慕凯莉雅呀,榜上了这么一个大方的金主,不像我,没人包养得起。” 凯莉雅脸色瞬间惨白一片。 但她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咬了咬唇,心中不再过分担忧。 她自知自己出身不好,参加综艺稍有名气,没有金主的支持,热度也维持不了多久。 能榜上吕腾,已经是她能碰到的最高层次。 如果能借此机会被曝光,成为他的正牌官方女友,就算被骂包养,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不过吕腾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立刻摆出大老板的架势,让这些狗仔拿钱走人,一脸晦气地把花边绯闻压下。 说是谈恋爱,但他不过是玩玩凯莉雅罢了,真被爆出去,还得挨个跟外人解释,那多麻烦。 出来泡妞平白花了一笔冤枉钱,吕腾对凯莉雅的态度立刻变了。 “你说你怎么回事,出来喝酒惹什么事,你是故意的吗?在我身边还没待上两天就开始不老实了?” 凯莉雅被他劈头盖脸一顿呵斥,委屈又生气,愤愤地看向在一旁看戏的凌玥儿:“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腾哥,你为什么不帮我教训她!” 吕腾见她还敢顶嘴,从凌玥儿这儿受的气,立刻发到凯莉雅身上:“你算哪根葱?还想让我帮忙教训她!你大爷我上次在她手里都吃了不小的亏,我说什么了吗!” 吕腾接着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就连祁景安都栽到她手里,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不能随便招惹! 而凯莉雅,本事没多少,眼力见竟然也这么差,根本不配跟在他身边。 是他看走眼了。 “你走吧,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我对你没兴趣了。”他干脆地收回手,一脸鄙夷道。 “你,你怎么能这样。” 凯莉雅恼羞成怒,抬起手就要狠狠一巴掌甩在吕腾脸上。 但是手升到空中,她又突然回过神来,不敢真打下去。 她眼眶通红,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只觉得没脸待在这里,手一甩,哭着跑出去了。 “散了吧散了吧。”吕腾挥退围观的众人,看向祁景安。 还不等吕腾想出措辞,就听祁景安突然开口:“你以后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我,玥儿对外有公开的恋人,我们的关系不能被人发现。” 吕腾一口老血哽在喉头:“……”能不能有点出息! 第184章 故人重逢 吕腾深吸一口气。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不要告诉我单纯是在当小白脸!” 祁景安点点头,张口就来:“负责齐胜集团未来境外业务扩张,以及重大战略部署。” 吕腾表情麻木:“这种假大空的话就不要拿出来糊弄人了好吗。” 祁景安失笑,拍拍吕腾的肩膀:“好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我要陪妙妙回家休息了。” 他顿了顿,嗓音清冷随意:“凯莉雅跟你是什么关系?” 吕腾耸耸肩:“没什么大不了的关系,怎么?” “那就帮我教训一下她吧。”祁景安说完,不等吕腾的回复就转身离开。 吕腾被压迫惯了,习惯性点头答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为什么要听祁景安命令? 那家伙都堕落成这样了,不应该跪在地上求他帮忙吗?竟然还敢盛气凌人地指使他。 不过想想花元青和莰蒂丝对祁景安的重视,吕腾想了想,还是决定帮祁景安这一个小忙。 反正也就是举手之劳的事。 从清吧出来,凌玥儿刚要开车回家,转到停车场出口时,突然看到凯莉雅的背影。 她站在一辆豪车旁,跟吕腾似乎起了什么争执。 吕腾身边的保镖抓着凯莉雅的头发,狠狠扇了她几巴掌。 凌玥儿车速减慢,多看了两眼,感慨道:“她是不是傻,没事干嘛招惹吕腾,以为人人都像我这么善良大度,被她找茬也懒得跟她计较太多?” 这自卖自夸的还挺熟练。 感受到凌玥儿相处时态度渐渐随性,祁景安温柔笑道:“她的性子确实是要改改了,也许经此一事,能学会反省。” 吕大少的教训还远不如此。 第二日,凌玥儿和安妮一起吃午餐,人事突然惊讶道:“妙妙,这不是上次恋综,那个一直看不顺眼你,污蔑你的那个人嘛,她也上热搜了。” 凌玥儿好奇看了一眼。 凯莉雅暗地里被金主包养,玩sm的聊天记录和照片都被曝光了,不少人在她账号下留言讽刺。 “这算是报应吗?”凌玥儿嘀咕了一句,莫名有些心虚。 想到自己现在全网几千万的关注,私下收留祁景安要是被曝光,绝对会被喷得更惨。 她默默打了个哆嗦,又很快自欺欺人般地想到,任务结束以后也是要换个身份的。 被喷就喷了,反正她也不靠这个挣钱。 忙碌一天,凌玥儿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手机突然响了。 来的是个跨境长途,号码凌玥儿很是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是谁的。 她接起电话:“喂?” “玥儿。”电话那头,邵清哽咽的声音传来,“这个电话是我托语哥问的,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我跟语哥刚下飞机到a国,看到你的消息简直不敢相信,你怎么这么狠心,三年了都不联系我!” 凌玥儿想要否认的话顿时说不出口。 如果早知道这么档名不见经传的综艺,竟然会引来祁景安,进一步造成综艺火遍全网,打死她也不会选择靠参加综艺来接近拜伦。 只能说一步错,步步皆错。 反正知道她身份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了,现在还瞒着掩着有什么必要呢? 她叹了口气:“既然你们也来a国了,什么时候约个时间见面?几年不见,其实我也挺想你的,还经常关注你跟陈修语的绯闻呢。” “我们哪有什么绯闻啊。”邵清迫不及待地说:“事不宜迟,你今晚有空吗?” 从实验室出来,祁景安正等在门口。 凌玥儿嫌昨天的打扮不够,干脆让他贴上又厚又浓密的假胡须,再配上眼镜和帽子,才松口让他带着两位保镖一起来实验室接她。 三个人站一起,祁景安的存在感就显得没那么明显了。 安妮跟她一路出门,见到这阵仗都吓了一跳。 “这些是你朋友?” “没有,是我请来的保镖。” 安妮皱起眉头:“你得罪谁了?要请三个保镖……哦,是不是之前恋综那个人还缠着你?” “不是,不过也跟他有点关系吧,一开始是为了防着他才请这么多保镖的,现在好歹也是几千万粉丝博主了,怕走在路上被人打劫。”凌玥儿挥手告别,快步上车。 邵清约好吃饭的位置距离不远,环境清幽,私密性也很好。 服务员领着他们从小走廊穿过,一路直达,邵清和陈修语已经在房内等了有一会儿。 两名保镖自觉守在门外,祁景安跟着凌玥儿进门。 因为一直间隔不断的有在关注邵清的最新消息,看到她时凌玥儿并没有觉得生疏或是尴尬。 邵清倒是有些感慨:“你真的变了好多,变得更漂亮了,让人不敢直视,贵气逼人!” 凌玥儿揶揄地笑:“不能够吧,你这几年跟着影帝满世界飞,见过的世面比我多了去了,我这算得了什么?” 邵清欲哭无泪:“见的世面是多了,兜里的票子没多,有什么用?” “那就怪影帝不给力了,听着身边人跟我哭穷,你怎么都没有反应。” 凌玥儿看向陈修语,发觉他的视线正看向身后的祁景安。 邵清这时也疑惑地问:“这难道是……祁总?” 凌玥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是啊,现在是跟班小祁子了。” “小祁子……”邵清说不出话。 她看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还以为这两人是在打情骂俏。 毕竟凌玥儿以前有多喜欢祁景安,她再清楚不过。 现在见了面,才发觉她对他的态度,好像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一肚子话突然说不出口。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 陈修语轻声道:“先吃饭吧。” 邵清才回过神:“哦,好。” 她坐到凌玥儿身边,祁景安想了想,不打扰她们好友相聚,转而跟陈修语小酌两杯。 邵清低声问:“你们现在什么情况?祁景安真的被撤职啦,所以他现在是无业游民?” 几乎每一个人见到祁景安,都会脱口而出问这个问题。 但无奈的是,凌玥儿自己都不清楚。 从公司内部的文件上看,祁景安毫无疑问是被赶出齐胜集团了。 但那可是祁景安。 要说他没留点翻身的本事,谁信? 是以邵清问她,她也没觉得不耐烦:“撤职肯定是被撤职了,至于无业游民……如你所见,我把他包养了。” “所以,他现在的工作是当我的小白脸。” 她看看祁景安现在的模样,觉得小白脸这个形容词不太妥当,又改口道:“我有喜欢的人,因为他缠着我,我没办法才让他留在我身边的,所以他出门都会做些伪装。” 邵清越听眼睛越亮,挽住凌玥儿的胳膊激动道:“玥儿,你牛啊你!居然把以前高不可攀的祁总给搞下台,甚至还包养他!” “快给我分享分享御男妙招,我也想找一个肯这么死心塌地跟我的男人!” 邵清的音量大了,陈修语在对面沉沉看了邵清一眼,对方还毫无所察。 “我哪有什么御男妙招啊……那都是祁景安自己要缠着我,我根本不想招惹他。”凌玥儿头大,“而且你跟陈修语都这么几年了,不会还没有确认关系吧?” 邵清哭丧着脸控诉:“我跟语哥确认哪门子的关系,我们就是普通上下级关系,对了,他最近倒是有个暧昧对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到他的喜酒。” “可怜我一直跟在他身边,身边人可能是看惯了美女明星吧,三年了,竟然没有一个人追我!” “相亲也相不到合适的,好不容易有一个看上我的,不知道哪里惹他们不高兴,没几天又不搭理我。哎,男朋友真难找。” 凌玥儿意外地看着陈修语,发觉他脸色已经不知不觉变黑,顿时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之处。 从粉丝剪辑出来的暧昧片段来看,陈修语对邵清肯定是有感觉的。 只是邵清…… 凌玥儿记得邵清明明很喜欢陈修语,为什么朝夕相处这么久,两人会没有一点进展? 她试探地问:“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影帝吗?” 邵清眨巴眨巴眼睛:“我喜欢的偶像,跟找男朋友有什么关系?他是偶像,也不会看得上我,我哪有那个本事去倒追他啊。而且他粉丝那么多,一人一口唾沫都要把我淹死了。” 凌玥儿:“……”怎么听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砰的一声。 陈修语猛地站起身,绊倒了椅子。 邵清吓了一跳,不知他又怎么生气了,却还是第一时间关心地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明天还得拍摄,可不能留淤青!” 陈修语铁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说完,就出门了。 邵清撇了撇嘴:“最近是越来越搞不懂语哥了,老是无缘无故的生气。” “要不,出去劝劝?” “不了,他出去抽两根烟,消了气应该就会自己回来的。”邵清摆摆手坐下。 祁景安慢条斯理站起身:“我出去陪他,你们慢慢聊。” 他这几年偶尔也有跟陈修语联系,才出门,就见他靠在走廊上,手里烟火闪烁,烟雾伴随着叹息声向外扩散。 “你倒是舍得,愿意为了凌玥儿抛掉一切,陪她在国外混日子。”陈修语半是嘲笑半是佩服地说。 祁景安表情严肃,语气认真:“你现在想跟邵清在一起还来得及,也不用像我这样,抛弃掉现在的身份地位,想她多看我一眼都是奢求。” 早在三年前他就看出陈修语对邵清有些情愫产生,结果三年过去,陈修语迟迟不对邵清坦白,却又暗地里拦着她找别人。 这是什么心态,祁景安虽没法理解,也明白陈修语有自己的顾虑。 娱乐圈就是这样,站得越高,摔得也越狠。 随着名气渐大,近几年吃陈修语颜的粉丝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况下,不论他闹绯闻或是直接官宣,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但这些陈修语其实并不那么在意。 最重要的,是邵清一直回避他的心意,似乎对他真的只有单纯偶像和迷妹的关系。 陈修语哑着嗓子:“你也看到了,我跟别的女明星传绯闻,她都没有一点感觉。是我想太多,以为她喜欢我,才会贴身陪我这么多年。” 他说着,递给祁景安一根烟,祁景安掏出银质打火机,低头点燃香烟。 烟雾缭绕,模糊了两个男人俊美夺目的脸庞。 “你有明明白白开口问过她吗?”祁景安沉默半晌才开口。 “没有。”陈修语望着绚烂的街景,心情沉重痛苦。 他苦笑着说:“我不敢问,怕问了,连朋友,同事关系都没得做。” “那你总暗中拦着她,毁她桃花也不是个办法。你就没想过万一哪天被她知道……” 陈修语皱了皱眉,“我也没有故意坏她的姻缘,那些人要么品行不好,要么对阿清目的不纯,要么通不过我的考验,这样的人就算在一起,也不能长久。” 祁景安想说你这不就是私心作祟,不想邵清跟其他男人确认恋爱关系。 他靠在走廊围墙上,长腿斜搭着,看着侧对面紧闭的门,吐出长长一口烟圈。 陈修语不想,他又何尝不是呢? 忍受着拜伦的存在,不过是无奈之举。 “有机会还是亲口确认一下吧,表白,或是公开追求,不要再拖下去了。”他碾灭烟头,从口袋里摸出两颗糖来,给了陈修语一颗。 陈修语愣了下:“你怎么还随身带这玩意儿,给玥儿准备的?” “我在戒烟。” “哦。”陈修语接过糖,塞回口袋里,“我刚才听玥儿说她还有个男朋友,你是怎么忍得了的?” “忍不了,也得忍。”祁景安没有说自己心底的猜测。 陈修语看他这样卑微,瞬间觉得自己的处境也不是那么惨。 两人相顾无言,又散了会烟气,回到房内。 凌玥儿和邵清聊了好久,直到深夜几人才分开,到家时,祁景安突然扭扭捏捏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珠串编织手链。 “送你的礼物,祝贺你入职新工作。” “当实习生有什么好庆祝的。” 凌玥儿接过手链,祁景安的审美挺不错的,双层链条偏细,一半米粒珍珠,一半海宝蓝切面碎钻,灯光下闪闪发光,很是漂亮。 凌玥儿视线凝固,“你哪来的钱买手链,不是身无分文吗?” 第185章 拉郎配 祁景安眉头微挑。 他看上去有些尴尬,又有点窘迫。 “我这几天在家闲来无事,跟阿姨学的编手链,给你做了一条。都不是什么值钱的材料,不要带着进水,可能会掉色。” “是吗……” 凌玥儿没仔细看,对宝石也就懂个一知半解,现在造假技术越来越厉害,人造钻石肉眼看上去媲美真货,而且祁景安还搬出了阿姨做借口。 阿姨每天在家打扫完卫生,凌玥儿在家时才需要费心做饭,平日里空闲时很喜欢捣鼓这些玩意。 只是祁景安竟然有心情跟阿姨学习编手链…… 凌玥儿一时不知该夸他贤惠,还是该贬低嘲讽一番他的心意,回头再给他找点事做。 “行,谢谢你的心意了。”她敷衍地道谢,转身回房。 祁景安在身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没钱给你买昂贵的礼物,以后会想办法挣点钱的。” “没我的准许你只能在家待着,要出去挣钱?那就趁早搬出去咯。”凌玥儿冷冷回头扫他一眼。 “我可以网上兼职。”祁景安满脸真诚。 网上兼职? 又是一个跟祁大总裁很难挂上钩的词。 现在网络兼职很多都是骗子,祁景安不会蠢到因为心急赚钱,反被骗子骗钱吧。 凌玥儿张了张唇,最后还是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关心。 祁景安如果被骗钱,那正好又给了个打击他自尊心的机会,她干嘛要好心提醒他? 那手链被她随手塞进包里,第二天从包里拿纸巾时,挂在纸巾包上掉了出来。 安妮随手捡起,多看了两眼:“妙妙,你这手链真好看,哪里买的?贵不贵?” 凌玥儿无所谓道:“很便宜的,我家住家阿姨买的材料,手工串出来的,你要是喜欢,那就送你吧。”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不过你家的阿姨还会做这种首饰,可真厉害。” 凌玥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不会不好啊,阿姨应该会很高兴你喜欢“她”做的手链的。” 安妮见她不像是开玩笑,又实在喜欢这条手链,便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一会儿晚餐我请你吃大餐怎么样?” 凌玥儿瞄一眼时间,笑容甜蜜:“下次吧,我跟拜伦哥约好晚上一起吃饭。” 安妮神色暧昧,艳羡道:“我什么时候也能找个拜伦这样好的男人,以前他来实验室,总是板着一张脸,现在遇到你,整个人都变了副模样。” 她们一路往外走,凌玥儿正想确认拜伦的位置,眼角的余光看到门口一侧停着熟悉的车辆。 她暗暗皱眉,明明跟祁景安说过,今天不用来接了,为什么还跑来公司等着。 这是给了他三分颜色,就开始得意忘形? “咦,你今天忘了跟你那些保镖说啊,他们怎么还等在门口。”安妮也看到了,疑惑道。 “上班给忙忘了。”凌玥儿不好意思笑笑,“我去跟他们说一声,你先走吧。” 却不想安妮搀着她的胳膊不放。 她笑容里有一点心虚:“我那天看你保镖里,有两个身材很好,长得也很不错的,想认识认识。” 凌玥儿微讶,转即就恢复笑容。 她并不太担心祁景安被安妮认出,只是有些害怕安妮看上的是祁景安。 如果是另外两个保镖,介绍安妮认识认识也不是不可以。 “你喜欢的是哪一个?”她探着口风。 安妮看着从车内走出,亲自迎接凌玥儿的祁景安:“就这个,大胡子戴鸭舌帽的!” 凌玥儿:“……”这个就知道勾搭女人的狗男人! 她眉头一敛,刚想委婉说祁景安已经有女朋友了,但思绪转了几圈,又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这不就是最好的惩罚吗? 想恶心祁景安,不就得逼他做些不想做的事情。 他敢不听她安排,既然正好有人喜欢他,那就应该让他低三下气陪着。 如果安妮能让他发现其他女人更合适他,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她勾起一抹笑,朝祁景安介绍道:“这是我同事,安妮。” 安妮略有些羞涩的抬手,撩起耳边的头发。 祁景安点点头,没有多看她一眼。 突然,他的视线就像被凝固了一样。 祁景安看到安妮手上的手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像是反应不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你的手链很好看。” 安妮闻言,开心地晃了晃手腕:“你也这么觉得?这条手链是妙妙送给我的,感觉它能给我带来好运呢!” “是吗。”祁景安笑了笑。 他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指尖用力地朝着手心攥紧。 心口一阵一阵的刺痛。 这手链废了他不少心思,来来回回,一共编了五条才选出一条满意的。阿姨都劝他没必要这样追求完美,但祁景安只想着这是他重逢以来,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尽管不值钱,但心意也要到位。 昨晚给凌玥儿,他还以为她只是在嘴硬心软,没想到凌玥儿根本不当回事,转头就送给了同事。 紧接着,凌玥儿又在冰里浇盐地介绍道:“他叫杰森,你们加个好友,回头私下聊聊?” “好啊好啊。”安妮忙不迭点头,一双眼亮晶晶看着祁景安。 祁景安只觉得冰冷的心已经被凌玥儿反复敲打,碎成了一片渣滓。 庆幸的是,他脸上有浓密胡子挡住表情,足矣骗过安妮,不让她察觉出异常。 他僵着手掏出手机,直到两人好友申请通过,安妮才挥手心满意足地离开。 凌玥儿总算松了口气,抬手又一次看现在的时间,直截了当地说:“回去,或者陪安妮逛街吃饭,二选一,我没时间陪你耗着。” 祁景安想摸一摸她的脑袋,手抬起又苦笑着放下。 “我只是想在远处保护你,并没有想要干扰你和拜伦的约会。” “保护我?可以啊,让另外两个保镖留下来就够了,你可以不用在场。” 凌玥儿双手抱胸,望向马路边,心不在焉地说:“你在我这儿的信誉已经很低了,不要再试图挑战我的忍耐程度。” 这时,她看到拜伦的车驶进园区,在安妮身边停下。 两人说了些什么,凌玥儿立刻回头:“既然你不想选,那今晚就陪安妮吧。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另外,如果被拜伦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你就死定了。” 她快步跟上安妮,远远听到安妮正朝拜伦炫耀自己的手链:“快看,这是妙妙送我的手链,是她家阿姨手工串出来的链子,可好看了!” “我原本还想请妙妙吃饭,结果被你捷足先登了。真舍不得把她让给你,你说,你抢了我今晚的饭搭子,要怎么补偿我?” 拜伦愣了下,很是心酸地看向缓步走来的凌玥儿,说:“我都没收到过妙妙的礼物。” “是吗?” 安妮回头,亲密地挽住凌玥儿,调侃道:“你得主动送妙妙礼物,她才能给你回礼呀,不要等着妙妙张口要,就好像今天你过来,完全可以顺路买一束鲜花的嘛!” 拜伦挠挠头,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学到了。一会我们就去鲜花店,让妙妙亲手挑一束喜欢的花。” 拿手链和祁景安的联系方式换一个助攻,这买卖倒是不错。 凌玥儿附耳跟安妮轻声说:“杰森今晚没有任务,我给他放半天假,你可以约他试试看哦。” 安妮抱住凌玥儿,猛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大口:“谢谢妙妙,妙妙大气。” 上了车,拜伦调转车头,往预订的餐厅走。 他其实很好奇凌玥儿刚才说了什么,能让安妮这么开心。 也没忘记刚进园区时,凌玥儿站在车边跟另一位陌生男人谈话的身影。 那位就是她请来的保镖之一? 上次去她家,好像没有见过胡子这么浓密的保镖。 人一旦喜欢上谁,就会变得患得患失,容易多想。 他憋了有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忍住:“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位,也是你请来的保镖?” “是啊。”凌玥儿指尖飞快轻点,询问安妮进展如何,顺便监督祁景安的反应。 她状若随意地提起:“安妮看上他了,让我介绍两人认识。正好你不是过来接我吃饭嘛,不需要保镖陪着,我就给他放了半天假。不知道安妮能不能把人约出来吃饭。” 这有点出乎拜伦的意料。 “原来安妮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 他瞬间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太多,现在见谁都觉得是祁景安,已经疯了魔。 好在开口问了,不然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猜忌误会凌玥儿,一定会伤了她的心。 “是啊,我也很意外,现在正跟安妮聊天呢,他们好像进展还挺不错的。”凌玥儿晃了晃手机,又垂下头回复安妮的消息。 车突然停在路边。 拜伦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离开。 凌玥儿立刻抬起头,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漏了馅,把拜伦都给气走了。 只见他快步走进一家花店。 凌玥儿想起安妮的助攻,轻呼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她又瞥了一眼手机。 因为没时间跟祁景安多说,不知道他的想法,凌玥儿想过,他有可能不会配合安妮单独约会的邀请。 没想到的是,祁景安很快答应了,还发来一条汇报的消息。 “已经约上安妮,商量过后,准备去福尔曼餐厅共进晚餐。” 福尔曼餐厅…… 凌玥儿脑袋突然一阵眩晕。 这,这不就是拜伦预约的餐厅嘛! 他们怎么也跑去这里吃饭?她可没跟祁景安说过接下来的行程啊。 凌玥儿痛苦的扶额,有心想让他们更改行程,但祁景安此后都没再回复。 凌玥儿干脆关掉手机屏幕,眼不见为净。 大约两三分钟后,拜伦手里捧着一束鲜红的红玫瑰打开车门,将花束递给凌玥儿。 “真漂亮。”凌玥儿将花束搂在怀中,兴高采烈地拿出手机卡卡卡来了两张自拍,发布了一个动态。 “今天不光有人送花,还有人陪吃饭,真开心@拜伦。” 底下瞬间冒出一排整齐的留言:“什么时候结婚?” “拜伦啥时候回应?” “照片在车上拍的,他应该还在开车呢。” 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凌玥儿走进福尔曼餐厅,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他们被安排到靠窗边的卡座里用餐。 拜伦这时才看到凌玥儿发布的消息。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过了这么久我才看到。” “那时候你在开车嘛。”凌玥儿双手捧着下颚,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就好像只是单纯看着心上人,唇角都会往上翘起的那种开心。 “你可以直接拿我的手机回复。”拜伦说着,看到了凌玥儿动态里那一排整齐的催婚评论。 也许是时候该考虑了。 该怎么求婚好呢? 电光火石之间,拜伦脑海闪过很多念头,没注意手抖了一下,给其中一条评论点了个赞。 那条评论写着:“不如就今天吧。” 他慌忙取消点赞,耳根又一次开始发烫,心里直打鼓,几乎不敢抬头看凌玥儿。 听说点赞取消也会被人发现,这事儿要是被妙妙看到,也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会不会觉得太快了? 刚才怎么就手抖了呢。 拜伦沉浸在懊恼的情绪中,好在这时,一个惊讶又悦耳的声音传来,打断了这尴尬的氛围。 “玥儿,拜伦?怎么这么巧,你们也选在这家餐厅吃饭呀。” 果然,还是躲不掉。 不过前后脚的功夫,安妮和祁景安来了。 凌玥儿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视线难免有点游移,害怕被人看出些什么猫腻。 拜伦虽然知道祁景安的长相,但祁景安两种扮相差距实在太大,又有大胡子和毛绒绒的长发掩饰,以至于祁景安现在站在他面前,他还真没认出来。 “是很巧,毕竟这家餐厅味道很好。”拜伦点点头,没有邀请他们一起坐下。 他不希望两人的约会时光被打扰,相信安妮也是如此。 “两位往里走,你们的座位还要再走过去一点。”一旁的服务员提示道。 “你们慢慢吃~”安妮朝凌玥儿使了个眼色才走开。 祁景安一路沉默跟在她身后。 刹那之间,也不知是地上泼洒了油腻的汤汁,还是地板本就有些光滑,安妮走着走着,突然鞋底打滑,哎呦一声整个人就要撞向别桌的顾客。 “小心!”凌玥儿和祁景安异口同声的说道。 由于是情急之下,声音没有做伪装,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凌玥儿就察觉到拜伦眉头微皱,似乎是心中又有些起疑。 来不及多想,祁景安一手抓住安妮的胳膊,将她拽离了方向。 这一幕凌玥儿很是熟悉。 她已经能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祁景安拉住快要摔倒的安妮,将她抱在怀里,被爆发的荷尔蒙和安全感包裹着,安妮会瞬间小鹿乱撞。 哪怕跌倒是她故意为之,也至少会在他怀里沉沦几秒。 她眯了眯眼,忽略掉心里那微不足道的不爽。 第186章 会不会喜欢我 “啊!” 就在安妮以为自己要顺理成章地投入祁景安的怀抱之中时,她一头栽到了对面空着的卡座沙发上。 “好痛!”她膝盖磕到沙发边缘,整个人脸朝下撞上沙发,眼泪瞬间痛得飙出来。 “你……你也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吧,明明都拉住我了,怎么能把我甩到沙发上?” “抱歉,刚才手太滑,没抓住你。” 祁景安先是看了眼凌玥儿,担心她会多想,见她快步走来,眼里只有安妮,又觉得自己是顾虑太多。 也许她巴不得他对安妮亲密一点。 这样就好找到理由甩掉他。 凌玥儿扶起安妮,关心道:“还好吗?刚才撞到哪儿了?” 安妮捂着脸颊,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脸都要丢光了。 “没事,就是刚刚撞到那一下很痛,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们回去吧,这样围着我好尴尬。” “确定没事?” “真没事了。” 凌玥儿点点头,和拜伦回到座位上。 祁景安陪着安妮,眼睛却控制不住的往凌玥儿那边瞧。 他看到她手旁鲜艳的花束,看到她微笑着侧耳倾听拜伦的话,看到她笑容灿烂,含情脉脉地看着拜伦。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是那么喜欢拜伦。 要不是了解她,就连祁景安,都要被骗过去了。 凌玥儿看着拜伦递来的手机相册,眉头微皱。 上面是几只可爱的德文卷毛猫和布偶猫。 凌玥儿日常无话可聊的时候,会给拜伦时不时分享几条萌宠视频,却没想到,拜伦竟然会想到要送她一只小猫。 别的不说,至少这可比一条手链要得凌玥儿欢喜。 凌玥儿暗暗拿祁景安和拜伦做对比,面上有些迟疑。 “拜伦哥,我只是喜欢吸猫,真让我养,我哪会啊,我怕我照顾不好它……” “没事的,小猫咪有吃有喝就不会生病,很好养的。”拜伦兴致勃勃,他也很喜欢小动物,但一直是云吸猫云吸狗,还从没想到要自己养上几只。 现在遇到同样喜欢猫猫狗狗的凌玥儿,他才突发奇想送凌玥儿一只小猫,这样以后自己也能有理由,名正言顺的去她家撸小猫了。 算盘打得响亮,他一连点开好几个视频,比店主还要热心地推荐:“德文不会掉毛,就是精力太好,太折腾。暹罗也是一样,精力太好,温度低会变黑,颜值容易下降。” “布偶好看是好看,但体型大,肠胃敏感,长毛猫也不好打理照顾。” “这只重点色英短很可爱,英短性格温顺,肠胃也稳定,比较好养,你觉得怎么样?” 凌玥儿一脸崇拜地看他:“拜伦哥,你懂得好多呀。” 拜伦老脸一红,感觉自己在做什么坏事,欺骗小姑娘:“这也没什么。” “那就……重点色英短吧。”凌玥儿好不容易下了决定,“万一有什么我不懂的,可以问你吗?你会不会觉得烦?” 拜伦求之不得:“当然不会。” 两人面对面坐着,因为谈话越凑越近,从祁景安这个角度看,几乎要贴到一起。 还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还要令人痛苦的事呢? 就在他忍耐不住,即将要冲过去打断他们的瞬间,安妮不满地站起身,大胆坐到了他身边。 “你为什么总是看着妙妙那边?放心吧,餐厅里都是吃饭的人,没那么容易出事的。”她挽住祁景安结实的手臂,又是一阵心猿意马。 她以为祁景安跟她在一起心不在焉,是因为一心想要保护凌玥儿的安危。 毕竟他是保镖嘛,就算放了假,也不能无视老板的人身安全。 不过这会不会过于敬业了点? 祁景安收回视线,偏头看向安妮。 看得出来,她是个很开放的姑娘。 在a国,大部分人都能坦诚接受自己的生理需求。 有时候仅仅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可以引发一场香艳情事。 被祁景安浅淡的眸子注视着,安妮媚眼如丝,就要勾手献上一吻。 凌玥儿抬头的瞬间,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面无表情,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 没想到安妮会这么主动,也对,她本来就是那种开朗大方的女孩。 她目光移开,回到拜伦身上,视线却变得飘忽,控制不住地走神。 一想到安妮亲上祁景安那个画面,她就心里一阵烦躁。 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 思来想去,还是因为他们现在的关系太复杂了。 凌玥儿想赶他走,又想把他当个工具人,在身边养着。 如果祁景安真亲上安妮了,那他不就脏了嘛。 凌玥儿嫌弃得紧,完全没想起自己跟拜伦也蜻蜓点水般地亲过几回。 反正现在是祁景安求着她,那还不是她想怎么样,祁景安就得怎么样。 这么想着,她的视线瞬间又移了回去,死死盯着祁景安,直到两人四目相交,他微微侧开头,避过安妮的求吻。 他望着她的眼神好像有点得意? 凌玥儿恍然回过神,恼怒地瞪了祁景安一眼,将心思重新放回拜伦身上。 “这家餐厅的味道真不错。”她微笑着点评。 拜伦还忙着跟店家沟通,定了小猫,还得买各种用品。 凌玥儿都以自己没有经验为理由,推给拜伦来挑。 导致他菜都没顾上吃两口,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是嘛,你喜欢的话,下次我们还来。” “好啊,我先去趟洗手间。” 凌玥儿转了几个弯,从洗手间出来,不出意外看到等在门外的祁景安。 “有事?”凌玥儿清洗指尖,明知故问。 祁景安丝毫不顾身边有人不断进出,欺身靠近。 “玥儿,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他沉着脸,张口就是指责,“不光是对我,对安妮也是。” 凌玥儿抽出纸巾擦拭指尖,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我怎么就过分了,她喜欢你,让你陪她就是满足了她一个愿望,她应该挺高兴的。” “而且协议第三条写了,任何事都要按照我的要求来,你这就受不了了?” 祁景安沉默了几秒。 他突然抱住凌玥儿,声音闷闷的:“你明知道我只喜欢你,不会爱她,还让我陪她吃饭。如果被安妮知道,她绝不会感激你,只会认为你欺骗了她,利用了她!” 凌玥儿莫名从他声音里听出点委屈和抱怨的意思。 “我看你陪她也挺开心的,进展也挺顺利的,都亲上去了。”她躲开祁景安的怀抱,担心拜伦会来洗手间,如果被他撞上,那事情可就糟糕了。 “没有亲上去,我躲开了。而且我刚才也跟她说清楚,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还有那条手链……” “你不会把它要回来了吧!”凌玥儿心下一惊,“我跟安妮说过手链是阿姨编的,你可别给我说漏嘴了!” “你就只在意这个?”祁景安的声音里难以掩饰伤心。 凌玥儿歪歪脑袋,很是没心没肺地说:“你要觉得不开心,那就编了再送我一条咯,反正你白天没事做,编个三五七条也不成问题吧。” 祁景安有一次沉默,隔了几秒后,他才失落的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我为了那条手链,废了多少心思。” 从他这个反应来看,凌玥儿也能明白祁景安有多看重这条手链。 不像以前有钱时,他总是大手一挥,不痛不痒地给凌玥儿买各种奢侈品,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亲手编制的礼物。 “嗯,我现在知道了,不过送出去的东西已经不好要回来了,你也别太难过。” 她很不走心地安慰着,看了眼手表,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道:“我先走,你等一下再回去,不要被人发现。” 祁景安被拉在原地,默默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 他摇了摇头,心中难以抑制地产生出挫败感,又很快将之压下。 晚上十点,凌玥儿才回到家中。 祁景安已经在家等了她将近两个小时,结果人一回来,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躺在沙发上。 上了一天班,下班还要应付拜伦,凌玥儿已经疲惫到一进门,就只想躺在沙发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弹。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跟拜伦后来又去了哪里?” 凌玥儿又累又困,被追问的心烦,不想搭理他。 “困了就回楼上睡觉。”祁景安皱起眉。 凌玥儿依旧充耳不闻。 过了一会儿,安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一串脚步声,伴随着瓶瓶罐罐晃荡磕碰的声音,朝凌玥儿这边靠近。 凌玥儿费劲睁开眼,意外看到祁景安一手端着小脸盆,一手拎着收纳篮,里面放着一些卸妆水和护肤品。 “你这是要干嘛?”她又一次震惊了,一骨碌坐起身,又感觉自己的反应似乎太敏感,掩饰地晃了晃身子,调整了一下姿势。 “帮你卸妆,顺便敷个面膜休息一下。”祁景安迟疑地拿出卸妆棉,向凌玥儿确认化妆水的瓶子。 “你确定你会卸妆?别给我折腾半天,最后还得让我自己去洗手间洗干净。”凌玥儿嫌弃中带点质疑。 祁景安脸一沉,按着她的肩膀往沙发躺。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洗脸这种小事有什么难的。” 听他说这话,凌玥儿瞬间更担心了。 但她确实是太累了,也懒得阻止祁景安帮忙。 卸妆棉在脸上轻飘飘地移动,凌玥儿迷迷糊糊地想着,这样真的能洗干净嘛?一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就在她脑袋晕晕乎乎,快要沉入梦乡时,身子突然一轻,祁景安抱着她往楼上走。 “已经卸完了?”她揉了揉眼睛。 祁景安低声道:“嗯。” “澡我也懒得洗了,不然你帮我吧。”她把头埋进祁景安怀里。 三分钟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做出了什么离谱的决定。 让祁景安帮她洗澡,那还能单单纯纯的洗澡吗? 原本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被那双点火的手到处按摩揉捏,凌玥儿脑子瞬间清醒,不自觉嘤咛地哼了一声。 柔软的唇瓣压上来,祁景安一边吻着她,间隙里一边追问她。 “今天跟他有接吻吗?” “有啊。”凌玥儿轻声笑着,双手勾上他的脖颈。 其实没有,但她已经习惯了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谎。 祁景安琉璃色的眸子深沉,眼底闪过一丝隐晦的妒意,火热手掌紧贴在她腰侧。 “他还有碰到你哪里?” 凌玥儿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怎么,你吃醋?拜伦哥碰我哪里,那都是他应该的。” “不像你,只是个不见光的炮友,连身份都要遮遮掩掩。”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以前不一样了,居然会这么光明正大地脚踏两只船?” “我就是这样,什么事都敢做,劈腿算什么?老实说,这可能还会让我更有背德的刺激感。” 祁景安呼吸粗重,下颚紧绷,明显被凌玥儿的话给激怒了。 他看着面前有恃无恐的凌玥儿,心口猛地抽痛。 “我不在的这几年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忍不住开口,却是在心疼凌玥儿的遭遇。 她假死离开,没有他的安排和照顾,给她的补偿也一并留在国内,没有动过一分钱。 这么些年,她到底怎么维持生计,甚至过上了这样优渥的生活? 难道……是被谁包养了? 也只有这样的理由,才能解释凌玥儿如今的现状。 她没有正经工作,却有惊人的存款和住宅,过着奢侈挥霍的生活。 变得成熟,追求感官刺激,道德感几乎为零。 凌玥儿一怔。 原本还有些感动,却在祁景安之后变换的神色中,猜出他又在想些什么。 她冷哼一声,站起身,裹上浴袍。 “你出去吧,今晚我不想做。” 祁景安沉默了一会儿,挽起袖口,拿起吹风筒和毛巾。 “帮你吹干头发,我再走。” 有人使唤,凌玥儿自然是乐得享受。 只是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以后祁景安不在,她又得适应好长一段时间。 到时再请个贴身阿姨? 哪有阿姨会做到这个份上…… 而且,她也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这样散漫。 要不是跟祁景安有过一段往事,她也没那么快接受他亲近自己。 耐心吹干发丝,祁景安关上吹风机,指尖拢着凌玥儿半长的卷发,内心情绪依旧激烈地翻涌着。 无论是三年前真诚可爱的她,还是三年后任性堕落的她,都闪耀着让他挪不开眼的光芒,也让他更加感觉到,他还远远不够了解凌玥儿。 即便已经看出凌玥儿接近拜伦,是别有用心,他依然会感到不安。 如果她真的想要嫁给拜伦,那他又该怎么做? “我一直这样对你好,你会不会有一点喜欢上我,会觉得有一点点离不开我?”他突兀地开口问道。 第187章 联系闵恩浩 应该会吧。 但那前提是,祁景安真的能一直对她好。 当然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能给她的,也就只有那些廉价的感情和温柔。 他还要吃她的喝她的,穿的衣服也是她买的。 所以……大家各取所需,她虽然没有付钱,但这也不算白嫖吧。 凌玥儿心虚得很,站起身理了理长发。 表面理直气壮地说:“以后能不能喜欢,现在我怎么会知道。” 说完,她突然看到他手臂上有一块明显的淤青和擦伤。 “你手怎么了,什么时候受得伤?”她皱起眉,伤口沾了水,已经被泡得发白,卷起的衬衫上也有点滴状的血迹。 祁景安表情一如既往地淡定,并不意外凌玥儿给出的答案。 至少她迟疑了。 至少她还会关心他,这说明凌玥儿还是有在认真考虑的。 她总是这样,让他心里七上八下,又悄悄给他一点希望。 “下午拽安妮的时候,撞上了沙发上的装饰品,没什么事,不用担心。”他把手背到身后。 沙发上的装饰品似乎是金属制品,也不知道有没有生锈,伤口如果太深会有破伤风的危险。 她一把拽起祁景安的手臂,就着灯光仔细打量伤口的深度。 看上去好像挺浅的。 凌玥儿凑近了些,伸手扒开那两条还未结痂的伤口。 祁景安眉头一跳,莫名想起陡崖时凌玥儿下的黑手。 “你在看什么?”他想要抽回手。 凌玥儿抬起头,站直了身子:“看你要不要去打破伤风针,想了想破伤风那点儿发病概率,你要是真生病死了,那也是你活该把伤口不当回事。” 祁景安蹙眉:“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我看过,那个装饰品上没有铁锈。” “那就好。”凌玥儿放下心来。 她扭头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难得有心情帮祁景安消毒。 白炽灯光洒在凌玥儿侧脸上,肌肤白里透着红,连细小的绒毛都在发着光。 祁景安认真的看着她,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一道阴影落下,祁景安另一只手突然落在凌玥儿脸颊上。 她轻飘飘扫他一眼:“背上的伤口好了吗?” 祁景安立刻后背肌肉缩紧。 她问的不光是前些天追债那些人弄出的伤口,还有凌玥儿情动时指尖挠出的伤痕。 “已经结痂了。”他喉头滚动,眼神暗了些。 最初荒唐疯狂的那几天过去之后,凌玥儿已经很久没有碰他。 这让他时不时会怀疑,凌玥儿是否后悔了,又改变了主意。 那晚她突然的主动,此刻回想起依旧像梦里的情形,让人难以相信。 但她对待他的态度,也确确实实在细微处改变了一些。 胡思乱想着,一股红花油的刺激气味飘进鼻尖,手臂突然一阵剧痛。 祁景安无声叹了口气。 早应该明白的,凌玥儿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帮他清理伤口。 上次后背的擦伤她就没管。 这次是心情不好,抓到机会借着按摩的名义来欺负他了。 祁景安面不改色,任由凌玥儿大力打圈按压那一块淤青的皮肤。 “你还在生气?”他试探着问,摸不清凌玥儿在气些什么。 凌玥儿莫名其妙:“我生什么气,帮你按一下,明天淤青才散得快。 ” “这样啊。”祁景安抽回手,不在意地说:“不用按,反正早晚会好的。” “行,我还懒得费那个力气。” 凌玥儿也不跟他推辞。 难得有心情帮忙处理伤口,祁景安既然不领情,她又何必上赶着多管闲事。 凌玥儿默不作声收起医药箱,把赶人出门。 第二日,拜伦带着礼物送货上门。 事出突然,凌玥儿来不及送走祁景安,只能又一次让他在房间老实待着。 “怎么都提前跟我说一声啊,今天我又起晚了,都没来得及化妆。”凌玥儿郁闷地嘟了嘟嘴装可爱。 拜伦举起手中的宠物箱:“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看着毛茸茸软萌萌的小奶猫,凌玥儿心里那点儿不快瞬间散去,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小猫刚进新家,却一点儿也不怕生。 它跳来跳去,想要爬上沙发,没爬上去,反倒摔了个跟头。 凌玥儿把它抱上沙发,它还追着她的手求抚摸。 “你的性格也太好了吧,真黏人。”要不是拜伦还在身边看着,凌玥儿差点当场化身痴汉,把脸埋进小奶猫肚子狂吸。 拜伦也伸出指尖逗弄小奶猫:“给它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 “我们一人取两个名字,从里面挑一个怎么样?”凌玥儿想了想,“我就取芝麻和汤圆,它看起来圆滚滚的,灰白相间,很像露馅的芝麻汤圆。” 拜伦扑哧一声笑了:“我喜欢汤圆这个名字。” “那就叫汤圆?这样会不会太草率?”凌玥儿迟疑,拨弄小奶猫的爪子,小声喊:“汤圆,你喜欢这个名字吗汤圆。” 汤圆喵呜喵呜地叫,舌尖舔着凌玥儿的指尖,痒痒的。 “看来它挺喜欢这个名字。”拜伦看凌玥儿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跟着心情愉悦。 今天是休息日,没有其他预定,拜伦准备一整天都陪着凌玥儿。 两人先是准备把日用品放好,接着安装猫爬架,期间小奶猫一直跟在她们脚边转悠,凌玥儿好几次都差点踩到它,把她吓了一跳,整个人直直往拜伦怀里倒。 楼上,书房里,祁景安看着监控录像,沉思良久。 他掏出手机,迟迟不能做决定,当看到凌玥儿扑进拜伦怀里,他总算狠下心,找出闵恩浩的联系方式。 因为凌玥儿的突然去世,闵恩浩的自闭症有所加重,葬礼后不久被家人安排去往d国接受心理治疗,并定居国外。 不论是祁景安还是闵家,都不约而同地隐瞒了和凌玥儿有关的消息。 闵家是爱子心切,不想闵恩浩产生希望又亲眼看到希望破灭,再受到刺激。 而祁景安,则是不想闵恩浩来跟他抢凌玥儿的注意力。 只是现在已经多了一个拜伦,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使绊子,不如干脆找个帮手,让事情更乱一点。 “最近怎么样?”电话拨通,他沉声问。 “有事?”闵恩浩的声音里已经褪去少年人独有的青涩和稚气。 祁景安不情不愿地说:“我找到玥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祁景安都怀疑闵恩浩是不是以为他在骗人,把手机扔到一边不想搭理他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喜又不敢置信的声音。 “真的?你不会拿这个来骗我吧,不对,你怎么会好心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 “你可以现在搜索关于我的消息,就不会再有这种疑惑了。我告诉你,只是我不想因为插手玥儿的婚事,而被她一脚踢出局。至于你……” 祁景安叹了口气,“我想,她对你的宽容度,肯定会比我高。” “婚事……?”闵恩浩失落地念着这两个字。 他才刚得到玥儿还活着的消息,却不想下一秒就要接受她即将嫁人的噩耗。 “现在也还没订婚,但是离谈婚论嫁也不远了。”祁景安补充了一句。 闵恩浩瞬间松了口气,同时也意识到祁景安的企图。 他若有所思地问:“所以,你找我,就是想让我帮忙,阻碍他们的恋情发展?” “你就不怕我帮着玥儿一起对付你?比起默许你缠着玥儿,我更想让你有多远滚多远,不要再跑来害她。” 祁景安勾起唇角:“可她现在挑的这位,别说是我,连你都不如。” “这种挑战者,不觉得实在是拉低我们的水平?” 闵恩浩匪夷所思:“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能跟玥儿现在看上的男人能够相提并论?” 他已经搜索到祁景安的最新消息,看到这位祁大总裁已经因为强奸未遂案被迫退出齐胜集团,还差点被化名为苏妙妙的凌玥儿送进监狱。 不愧是玥儿姐,能干出这种大快人心的事! 可惜的是最后撤诉了,没能去监狱拜访他。 “依我看,玥儿因为你已经伤透了心,更是因为你,害得我三年不能跟她联系,她不可能再跟你重归于好了,你趁早放弃吧。” 祁景安唇角的笑容僵住。 他烦躁地站起身,转了几圈,不再跟闵恩浩废话:“你到底来不来a国。” “来。”闵恩浩毫不犹豫道。 “不要跟她说是我通知你的,记住,我们现在的目标是拜伦。”祁景安挂断电话。 再一次确认拜伦和凌玥儿的位置,他穿过走廊,回到自己的卧室。 一整个上午,他都安分待在房间里,直到中午吃过饭,凌玥儿领着拜伦去房间午睡,她才偷空跑来确认祁景安现在的状态。 她相信祁景安不会轻易搞砸他们的协议,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多多告诫。 “中午吃了吗?阿姨应该有给你送过饭吧。”凌玥儿一进门,先是扫了一圈祁景安的卧室。 这间次卧位于别墅的最边角处,祁景安住进来以后,凌玥儿还是第一次进门。 房间的基础风格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大白天窗帘还拉得严严实实,有点阴森黑暗的感觉。 “怎么也不拉窗帘。”凌玥儿关上门,嘟囔了一句。 祁景安已经从身后搂住她,将她顺势按到柔软松弹的床榻上。 “怕在外面被拜伦看到我的影子,上次不是差点就被他看到了吗?” 漆黑的房间里,就着门缝处透出的微薄光亮,他略有些冰凉的指尖抚摸着她的脸,一寸一寸揉捏着她的唇,直到指尖沾上她的温度。 凌玥儿皱眉,敏感地问:“屋里这么热,也不开空调,还有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印象里祁景安的手一直都挺暖和的,难道是着凉了? 她下意识抬手,探祁景安额头的温度。 祁景安嗓音沙哑:“我怕开空调被发现了。” 凌玥儿:“……” 她是服了气了。 总觉得祁景安是在装可怜? “放心吧,开空调而已,我几乎所有房间都开了,这并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只要你安安分分在房间里待着,不要随意出门,就不会有问题。” “好。”祁景安垂眸,吻了吻凌玥儿的唇。 冰凉的指尖不知不觉伸进了她衣服里,激起凌玥儿一层鸡皮疙瘩。 “不要乱动。”她按住他的手,男人大掌揉了揉,让她不免情绪受到牵引,有点心猿意马。 刺激和背德感就是这样。 越知道这不是个合适的时间,就越是蠢蠢欲动。 他的手停下,唇又覆盖上来,细细碎碎落下,在燥热的空气里,凌玥儿只觉得浑身都在冒汗,而祁景安,却极富有耐心地,一点一点舔去那层薄汗。 他实在太懂得如何撩拨起她的情欲。 一举一动,都让凌玥儿呼吸紊乱。 实在是太热了。 呼出的热气都带不走身体的温度。 凌玥儿脚尖轻踢他一脚,“去开空调。” 祁景安说:“好。” 他长臂揽住她的小腰,抱着她一点点挪到床头。 滴的一声。 空调开启,吹来阵阵凉爽的风。 却压不下凌玥儿心中的悸动。 “你就知道撩拨我。”她似抱怨似心烦地推了推祁景安,那点儿力气完全是在欲拒还迎。 祁景安抓住她的手,在她指尖落下一吻。 忽然,他视线凝固在她指尖,那枚在黑暗中依然闪烁着微光的情侣钻戒。 今天要见拜伦,她就戴上了。 “现在摘掉好吗?”他又吻了吻她的指尖,动作温柔地想要摘掉那枚碍眼的戒指。 “不好。”凌玥儿唇角突然扬起恶劣的笑容,“我就要戴着它,让你记住我已经不是你的妻子,而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未婚妻。” “怎么样,别人家的人妻,这应该会让你们男人更兴奋才对呀。” 祁景安蹙了下眉,不再说什么。 他任由凌玥儿亵狎的视线扫过,指尖在他衣衫上擦了擦沾上的唾液。 “起来,我要去洗个澡,进来就是一身汗,也不知道你怎么忍得了。”她懒散拍拍祁景安的大臀,轻佻地说。 祁景安舍不得松手,“一起?” “不了,我可不想被拜伦哥看出点什么端倪。”凌玥儿推开他。 担心时间耽搁得久,拜伦醒来找不到她,凌玥儿干脆就着祁景安次卧房间里的浴室,快速冲了个凉出来。 “不要耍花招。”她再一次警告完,转身出门。 却不想刚关上门,就被走廊另一头拜伦的身影吓到。 第188章 令人窒息 他似乎刚睡醒,揉了揉眼睛,正张望四周寻找凌玥儿。 好险…… 时间管理大师果然不好当啊。 凌玥儿呼了口气,趁拜伦还未回头,快步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拜伦哥,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她看了眼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不到。 拜伦闻到凌玥儿身上的沐浴露香气:“你洗澡了?” 凌玥儿大大方方地说:“对啊,天气太热,我刚刚在露台待了没一会就出了一身的汗,不想吵醒你,随便找了个次卧冲完凉才出来。” 拜伦点点头:“也是,现在的天气确实很热。” 两人往楼下走,凌玥儿打开冰箱,拿出满满一筐的水果零食和饮料,拜伦体贴接过。 汤圆喵呜喵呜在腿边转圈,凌玥儿抱起小奶猫,顺势提议:“我有一个很想玩的双人游戏,但是一直没找到愿意陪我玩的朋友。” 她清楚拜伦很擅长游戏,不过不太确定他是否愿意陪她一起玩游戏。 毕竟…… “因为我技术太差,很笨,很多操作都不懂,你会不会嫌弃我呀。”她眼巴巴看着拜伦。 拜伦难得犹豫了几秒。 在擅长的领域陪不会玩游戏的人玩游戏,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温柔。 最重要的是,如果玩到上头,在需要两人配合的情况下,凌玥儿如果还经常骚操作,那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是有多差?我技术很好,应该可以带得动你。”拜伦笑了笑,还是没有拒绝。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凌玥儿打开游戏主机。 半小时后,拜伦看着凌玥儿至少第二十遍死在同一个位置上,他深吸了一口气。 “妙妙,要不让我来帮你过这个关卡吧。” 凌玥儿紧握手柄:“我不,我一定要自己跳过去!” 拜伦:“……”人菜脾气还倔?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凌玥儿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挑战之中,拜伦毫无游戏体验,简直是不忍直视,如坐针毡。 门被轻声敲响,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门,看到门外的阿姨:“怎么了?” 阿姨看向里间,“小姐,门外有位先生找您,自称是闵恩浩。” “嗯?” 凌玥儿没听清,视线紧盯着屏幕。 阿姨耐心地重复一遍:“有位闵先生找您,他乘坐直升飞机降落在附近,似乎很着急见您。” 闵先生。 凌玥儿愣怔片刻,游戏里的角色啪的一声撞到卡板上死亡。 “闵恩浩?”她瞪大眼。 “对。”阿姨点点头。 凌玥儿倒抽一口气,脑门又开始隐隐作痛。 似乎自从遇到祁景安,她偏头痛的频率就开始直线上升。 某种程度来说,邵清都看到她的消息来找她了,闵恩浩现在才来,已经是落后了很久。 凌玥儿很久没关注他的近况,还以为他已经不在惦记以前的感情。 毕竟,他们之间的接触也算不上多。 “要来也不找个好点的时间,偏偏赶到今天。”她轻声嘟囔了一句,懊恼地起身,朝门外走。 “是认识的人?”拜伦好奇地问。 “是好久没见的朋友,比我小,也算是弟弟吧。” 大门外,闵恩浩神情忐忑不安。 他希翼地望着花园小径的尽头,当看到凌玥儿的身影时,瞬间眼眶一红,模糊了视线。 真的是玥儿…… 闵恩浩眨了眨眼,在大门缓缓打开的瞬间冲出,紧紧抱住了凌玥儿。 “妙妙姐,我真的好想你!你真的太坏了,也不跟我联系……”他不住地说着,湿润的泪顺着脸颊落到凌玥儿脖颈,让凌玥儿瞬间也有点哽咽。 闵恩浩这孩子真是,太贴心了。 知道她换了个身份,还这么配合地改叫了现在的名字。 不像祁景安,说了多少遍,还玥儿玥儿地叫! 她抱着闵恩浩,手掌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对不起,我只是害怕打扰到你的生活。” 头两年她一直生活在暗网悬赏的阴影里,虽然面上不说,但其实心里总是会害怕,害怕自己还活着的事实被人发现,被暗网发现,再一次号召全球的杀手还追杀她。 谁也不能保证,若是依旧跟以前的朋友联系,会不会将危险引向他们。 凌玥儿不敢冒险。 只可惜,她处心积虑地改变形象,调整体态和风格,到了祁景安面前还撑不过三秒就被认出。 这让她难免又开始忧虑,事情闹得这么大,那些暗网的幕后管理人会不会发现自己被欺骗玩弄了,恼羞成怒,又重新上架悬赏? 应该不会吧。 回头问问张继或是祁景安好了。 “没关系,我现在看到你一切安好,就已经心满意足了。”闵恩浩擦了擦眼泪,像是现在才开始为自己的失态而害羞,略有些不自在地说,“妙妙姐,那是谁?” 凌玥儿倏然一惊。 方才自己光顾着感慨,完全忘了拜伦还在她身后。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抱着另一个男人,拜伦脸色已经是沉了几分,却算不上生气。 a国见面拥抱亲吻面颊是很常见的礼仪,尤其拜伦看出他们是很久未见的朋友,这样的亲密程度还在他接受的范围内。 倒是楼上的祁景安,脸色愈来愈黑。 这小屁孩的手放哪儿呢!还不赶快松开! 还有这个拜伦,为什么光在一边看着! 要不是他不能出面,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冲出去打断两人的相拥。 这样不行。 祁景安快步走到镜子前,拿出浓密的假胡须贴在脸上,又用眉笔在眉毛上添了几笔。 他抹了点发蜡,随手抓两下长度已经要遮住眼睛的头发,让它们看上去蓬松一些。 最后换上保镖的服饰,穿着一身黑衣,从另一侧的楼梯下行,不知不觉混进门口的保镖群中。 “这是我的男朋友拜伦。”凌玥儿慌忙拉开两人的距离,介绍道:“这是闵恩浩,以前在国外旅游时跟人认识的朋友,因为不小心遗失了联系方式,我们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了,所以情绪比较激动了一点。” 时间太过仓促,她只能随意找了个看上去勉强说得通的理由。 拜伦惊讶地挑眉:“是因为看到恋综,你才查出妙妙现在的住所?” 闵恩浩不住点头。 “你就是恋综上妙妙姐喜欢的那个人对吧,你本人看上去比视频里要帅气一点。” 拜伦的神色缓和。 三人回到房中,一开始见面时激动的情绪散去,凌玥儿卡在拜伦和闵恩浩中间,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看得出闵恩浩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同时凌玥儿也不能因此冷落了拜伦。 这种堪称修罗场的局面,让空气沉寂,浓稠,让人有种窒息感。 她没话找话,“你从哪里赶过来的?华国?” “没,d国。”闵恩浩旁若无人地看着她。 “d国离这儿有点距离,你几点过来的?”拜伦努力参与两人的话题。 闵恩浩瞥了他一眼:“上午十点出发的。” 打心底说,闵恩浩对拜伦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也不算太好。 在飞机上他就查看了拜伦的身份信息和资料,这人按一般的眼光来看,是比较优秀,但对闵恩浩而言,他的确就像祁景安所评价的那样,差得远了。 也不知玥儿看上了他哪一点,要不是趁着他们不在,拜伦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得到凌玥儿的欢心? “中午吃了吗?”拜伦又问。 飞机上自然是有准备飞机餐的,邵博艺怎么可能会饿着自家少爷。 不过闵恩浩顿了顿,摸着肚子弱弱地说:“没吃……” 凌玥儿也没多想,赶紧让阿姨帮忙做些吃食,又跑来跑去把房间里的水果拿出来,塞到闵恩浩手上:“先吃点水果垫垫肚子吧。” 她的关心溢于言表,让拜伦突然感觉自己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他下意识将手伸向凌玥儿,指尖勾着她的手心。 凌玥儿飞快看了他一眼,突然开口:“拜伦哥,要不你今晚就在这儿住吧。” 这天马行空的问题让拜伦和闵恩浩都是一愣。 随即拜伦面上升起一抹喜色,闵恩浩则是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原来他们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 “怎么这么突然?”拜伦握紧凌玥儿的手。 凌玥儿皱起秀眉:“恩浩突然来找我,我总不能让他住在陌生酒店里,但是收留异性在家住,我又怕你会多想。” “正好你也在这儿,不如留下来一起,晚上还能陪我玩些娱乐游戏。” 想到凌玥儿高超的游戏技巧,拜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嗯,有一个冤大头陪玩,倒也不全是坏事。 只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看上去好像对凌玥儿也有些感情。 才送走祁景安,又来一个闵恩浩,拜伦暗自感叹,果然好女人都是抢手的,必须好好保护。 “我真的可以留宿吗?会不会让你感到困扰?”闵恩浩惊喜地问。 他来之前还想过,凌玥儿可能会顾虑身份将他拒之门外,完全没意料到凌玥儿竟然会主动开口留他过夜。 这让他感到开心,甚至连拜伦的存在,都没那么抗拒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记起祁景安。 从电话的语气听得出来,祁景安也在这栋房子内。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看到他。 闵恩浩好奇地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相似的人影。 直到视线对上站在门口一侧的胡须大汉,他面部肌肉控制不住地微微抽动了一下,感觉就像是在做梦。 那是祁景安? 他在做什么,竟然在cos保镖。 闵恩浩唇角勾起又快速压下,要不是身边有拜伦这个不知情的人在,他真的很想大声嘲笑祁景安现在的处境。 “就今晚哦,你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吧。”凌玥儿暗示着闵恩浩。 已经抽出半个月时间来陪凌玥儿,但看出凌玥儿为难的闵恩浩还是乖乖地点头:“虽然很想在a国玩一阵子,但是因为来得匆忙,还有很多事没有安排,我明天下午就得离开了。” “好吧,那真的很可惜,你错过了周边很多漂亮的风景。”凌玥儿松了口气。 她精神一直紧绷着,也没察觉做了伪装的祁景安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笔直地杵在门口。 吃过了饭,闵恩浩有意无意地看了眼祁景安,故意拿起柜子一角的扑克,“妙妙姐,我好久没跟你打过扑克了,我们来玩扑克吧~” “好啊。”凌玥儿还没察觉昔日单纯软萌的小天使,已经变成了挖坑于无形的大腹黑,“你想玩什么?” 闵恩浩看向拜伦:“你知道斗地主的玩法吗?这是华国独有的游戏,需要四个人玩。” 拜伦摇摇头:“我不会,不过这种游戏应该不难,一会妙妙玩的时候给我讲一遍,我应该就会了。” 四个人? 凌玥儿心中警铃直响。 斗地主怎么就需要四个人玩了?三个人完全可以的好吗! 不等凌玥儿开口制止,闵恩浩看向站在门口当台柱的祁景安。 凌玥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祁景安的身影,又是眼前一黑。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省心! 说好了在房间里待着,怎么就这么不听话,等这事儿完了,必须给祁景安一点教训和惩罚! 她无可奈何地捂住脸,耳边听到闵恩浩忍着笑意说:“我们这儿只有三个人,剩下一个就找那个看起来像华国人的保镖大叔来顶数吧。” “我吗?” 祁景安指了指自己,又看看身边的保镖。 “对,就你了。”闵恩浩微笑。 祁景安顿了顿,坦然自若地走来。 借着苏妙妙是华裔这个身份,凌玥儿招聘来的保镖和阿姨都是华国人,因此祁景安的存在倒也不突兀。 拜伦也见过他几面,还记得安妮看上了这位胡子保镖,也不知两人后续的发展怎么样了…… 思索间,长方形的餐桌上,凌玥儿和拜伦坐一排,闵恩浩单独坐在较短的一侧,祁景安拉开椅子,坐到凌玥儿正对面。 闵恩浩洗牌切牌发牌,凌玥儿面上竭力镇静地向拜伦介绍斗地主的玩法和规则。 祁景安也在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保镖,略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凌玥儿,见她没发话,才拿起扑克。 一张桌上,每个人都心思各异。 拜伦似乎对这种游戏还挺感兴趣的,一直低声询问凌玥儿玩法。 两人交头接耳,互相看牌,闵恩浩没有插嘴,半教学半打着玩地结束了第一局。 “单纯这么玩好像太简单了点,要不加个赌注吧?”闵恩浩想了想,又开口道。 凌玥儿眼睛就像射线,几乎要把闵恩浩还残存着几分昔日稚气的脸庞射穿。 她刚刚为什么会觉得闵恩浩体贴软萌? 这家伙,分明是过来拆她台的! “什么赌注?”拜伦兴致勃勃。 “赢了的人可以指定一个人玩真心话或是大冒险?这游戏也是以前我们流行过的小游戏,很适合在这种时候玩。” “好啊。”拜伦看向凌玥儿。 凌玥儿无奈点头:“好。” 话音刚落,她突然感觉又厚又长的桌布底下,有一只脚正小心翼翼地伸过来,跟她的脚贴在一起。 夏日穿着凉拖鞋,他甚至还试图用脚尖挠了挠凌玥儿的柔软的脚心内侧。 凌玥儿默默看向祁景安。 只见他也点点头,若无其事地压低嗓音说:“你们想怎么玩,我都配合。” 第189章 胆战心惊 拜伦就在身边,凌玥儿也不敢弄出什么大动作。 她脚尖绕了个弯,捻着祁景安的脚尖,反正拖鞋鞋底是软的,踩上去也不是那么的疼。 祁景安眉头都不皱一下,任由凌玥儿踩着,手上不断调整纸牌的位置。 第二轮一开始,闵恩浩就要了三张地主牌。 凌玥儿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说赢的人可以要求一个人玩真心话或是大冒险,但是斗地主把地主打赢了,那就是我们三个人都赢了,这怎么算?三个人要求你一个人玩三场游戏?” 闵恩浩愣了愣。 这游戏他又是临时起意,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他看看自己手里的地主牌,再看看凌玥儿,求饶道:“三个平民里,先走的那个人算赢吧?不然你们三个玩我一个,以后谁还敢拿地主牌。” 他说着,甩出一张对3。 凌玥儿打了个对5,“哼。刚开始提议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现在,就想着自己拿地主赢了,好让别人受惩罚是吧。” 闵恩浩眨巴眨巴眼睛,无故道:“妙妙姐,我没有的。” 这一局凌玥儿还不错,眼看闵恩浩只剩2张牌,她手上还有张小王和4个6,就想着堵上一把。 闵恩浩提议玩的游戏,让他赢,可不是个好选择。 “4个6。”她丢出牌。 闵恩浩叹了口气,“要不起。” 凌玥儿正想把手里的牌都丢出去,忽听一旁的拜伦来了一句:“我4个j。” 凌玥儿:“……我们是一伙的,你为什么打我!!” 拜伦一脸蒙逼:“哦,对哦,我忘记了!” 触手可得的赢牌变成了输局,闵恩浩捡了个漏,喜笑颜开。 也不知这小破孩要为难谁,凌玥儿叹了口气,跟着他的视线转了一圈。 闵恩浩看向拜伦:“真心话,你做过最恶心的事是什么?” 这一个直球打过来,拜伦有那么一个瞬间面上闪过一层薄怒。 闵恩浩的问题太有针对性,他绝不可能是随口提起的这个问题。 当然,这件事就算没有人故意提起,他在面对凌玥儿时也会想起,甚至经常生出想要向她坦白的冲动。 但那绝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几名陌生人面前提起。 拜伦沉默了几秒,在这期间,凌玥儿也听出闵恩浩看过拜伦过去的资料。 怪不得恩浩会有意无意地针对拜伦。 他也怕她被拜伦骗了? 凌玥儿心中又感动又心塞,脑海里正想着该怎么帮拜伦解围,只听拜伦清了清嗓子。 “我怕我说了,你们会受不了。” 闵恩浩紧盯着他:“有这么恶心?” “对啊,我6岁那年,去农场玩时,炸过一坨还没干掉的牛粪。”拜伦天蓝色的眸子闪了闪,“当时那些牛粪炸开,溅脏了身边所有人的衣服,直到现在我还会时不时回想起那个味道。” “这确实是挺恶心的。”凌玥儿忙补充一句。 闵恩浩想了想,没有把话说穿。 他合拢纸牌,正要洗牌。 拜伦突然站起身,“抱歉,我去趟洗手间。” 他一走,凌玥儿立刻看向祁景安和闵恩浩。 “你们什么情况,合伙来给我找事的吗?” “不是,我下午认出他,头一次看他这样,感觉太好笑了才让他参与游戏的。”闵恩浩记着祁景安的话,也没想这么快拆祁景安的台。 他说着,唇角的笑勾起,指着祁景安没忍住大笑,“他怎么这副打扮?” 凌玥儿被他的笑声逗得也想笑:“有那么好笑吗……你这几年性格开朗很多嘛。” 闵恩浩捂着肚子,笑容渐渐淡去,浅笑着眨了眨眼睛。 他看着凌玥儿,想跟她说这三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想说他的病情恶化,只能出国不断换更合适的心理医生,想说的太多太多,最后都消散在腹腔里。 “是啊,我已经痊愈了。”他望着凌玥儿,“我真的好想你。” 凌玥儿不知为何,被这简短的几个字轻易勾动,让她万分愧疚地抱了抱闵恩浩。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这么久……” 看着两人说上没两句,闵恩浩就装可怜,祁景安明知道自己出手会让凌玥儿生气,还是没忍住拉开他们,把她揽进怀里。 凌玥儿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慌忙抱住他的腰才稳住姿势。 “祁景安!”她竖起眉毛,刚才憋着的话一股脑数落出来。 “我让你在房间里待着,你跑出来干什么,找打是吗?觉得我对你好了,给你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了?” 还胆大包天地撩拨她,在桌子底下动手动脚。 凌玥儿越想越气,伸手狠狠往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祁景安眉头一跳,愣是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闷闷的说:“我装的很像,他认不出来的。” “你说认不出来就认不出来?万一呢!给我回房间……不,去门口站着。”凌玥儿焦头烂额。 祁景安在拜伦面前混了个眼熟,现在也不能再让他躲着,一会儿等拜伦出来,没准会问起他。 洗手间内,拜伦点起一根烟,坐在马桶上想了很久。 纸牌游戏原本还挺适合放松的,可惜对面打牌的人带有恶意,让拜伦顿时不想再继续玩下去。 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 拜伦自觉自己以前虽然男女关系混乱了一些,但已经痛改前非有几年了。 原本这种事就应该渐渐被时光掩埋,却不想遇到凌玥儿以后,已经三番两次被当成把柄来威胁。 直到一根烟燃尽,他终于下定决心。 他从洗手间出来,避过闵恩浩直直走向凌玥儿:“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我们可以去外面单独谈谈吗?” “外面?好。”凌玥儿忐忑不安,担心拜伦看出了什么,要找她兴师问罪。 想想今天短短一天经历的事,凌玥儿真有种自暴自弃,想要原地摆烂的想法。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进了小花园,凌玥儿跟在拜伦身后,他看上去很是低落,以往会主动牵凌玥儿的手,现在只是自顾自走在前面。 小花园深处有片空地,装有赏花看风景的长吊椅和茶几。 拜伦深呼吸几下,用力闭了闭,甚至不敢回头看凌玥儿。 “你是不是已经多少察觉到他们话里的意思?”他嘴里有些发苦,心中难过,不安,还有点绝望。 他希望凌玥儿会给一个他想要的答案,但同时他又觉得,凌玥儿这样外表越是开放,内心越是保守的人,必定不会接受他有过这样荒唐往事的人。 如果无人提起,他们就这样安稳结婚,生子,她可能并不会察觉。 只是拜伦已经受够了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 他还是想要坦白,得到凌玥儿一个明确的答复。 “什么意思?他们是谁?”凌玥儿揪着衣摆,“拜伦哥,你在说什么?” 拜伦猛地转身,在触及凌玥儿迷茫担忧的眼神时,抿了抿唇。 他艰难的开口:“我以前……有过一段很放纵的经历。” 凌玥儿松了口气,“是指谈了很多个女朋友吗?这个我不会介意的。” “不,比你想象的可能还要放纵一些。”拜伦的心依旧吊着,不敢放下来。 他不知该怎么概括自己那段往事,想了很久,才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就是那种多人聚会,我们磕了点药,都有些神志不清。你知道的,有些区不禁这个。” 凌玥儿捂住嘴巴,“那你上瘾了吗?身体还好吗?” 拜伦摇摇头,对凌玥儿知道这种事以后,没有明显的反感,反而第一时间关心他的身体而感动。 “只有那一次。”他认真地保证道,“我以后都不会再碰那些,也不会再乱搞了。” 凌玥儿目光闪了闪,下意识避开他。 她转了个身,坐到吊椅上,手里不知何时揪了一片树叶,捏在手上一点一点撕成碎屑。 拜伦这场坦白,还是有所保留了。 他的经历远不止于一次,但是……怎么说,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这对凌玥儿而言没什么差别。 无论他以后会不会重蹈覆辙,那都不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 从苏妙妙的人设来看,要不是被拜伦的外表欺骗,她绝不可能轻易选择一个私生活关系婚礼的人。 只是感情已经有了,再想割舍,就是件很难的事。 她不会一口答应,至少也得纠结一段时间,并且答应之后,也会时不时闹点别扭。 确定了之后的态度,凌玥儿抬起头:“真的只有一次?” “真的。”拜伦重重点头。 他看到凌玥儿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和纠结,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道:“对不起,拜伦哥,我想我得考虑考虑。” “好。”拜伦心跳得飞快。 凌玥儿没有直接拒绝,那他就还有机会。 这就是目前对他而言,最好的答复。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好好想想。”她没再看拜伦,垂眸盯着脚底散落的枝叶碎片。 “好,你早点回来,外面风大。” 脚步声远去。 凌玥儿身子向后靠在吊椅背上,心情却不知为何有些沉重。 最初的设想里,凌玥儿更多想的是引起拜伦的注意。 他这样的人,心思浮躁,怎么可能会真的喜欢上谁? 既然不会真心喜欢谁,那结婚的对象就只能从外在和身份上做功夫。 所以她额外设定了自己优越的家庭条件,一个无父无母,有钱又能任人拿捏的单纯女人,只要拜伦有脑子,都不会错过她。 可没想到,这样接触下来,凌玥儿才隐约发现,拜伦似乎是动了真心。 这让她多少产生了点愧疚感。 不如就此收手吧,反正这个任务里还有其他同伴在搜集证据。 可是…… 窸窸窣窣的枝叶摩擦声响起。 凌玥儿心里一惊,猛地回头,看到从树丛中钻出的祁景安,顿时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你偷听我们的谈话就算了,还悄悄蹲在树丛里?”她哭笑不得,“祁景安,你到底记不记得你以前尊贵的身份,竟然做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祁景安拍了拍衣袖,丝毫不觉得自己狼狈。 他走到凌玥儿吊椅背后,就着这个姿势抱住她。 凌玥儿想躲,“会被人看到的!” 祁景安不放手,“你放心,从室内看不到这里的,有那么多树挡着,还有视角也不对。” “那也不行。”凌玥儿不为所动。 祁景安默不作声把胳膊伸到凌玥儿面前。 定睛一看,上面已经被咬出一大片蚊子包。 这是又在装可怜了? 凌玥儿笑眯起眼睛,推他的手臂,“活该你自己要往树丛里钻,蚊子不咬你咬谁,走开,别把蚊子引到我这儿来。” 祁景安长臂一身牢牢抱住她,从身后侧头去亲凌玥儿的唇:“我都把它们喂饱了,现在轮到你来喂我。” 凌玥儿扭头躲开:“你想的美。” 她还是担心会被拜伦看到,见祁景安还不松开,脸色登时冷了:“祁景安!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会赶你出去!” 祁景安顿了顿,缓缓松开了手。 凌玥儿清楚地看到月色下,他眼里的光一点点暗去,浅淡的眸色里痛苦几乎溢出来。 “我只是让你松开而已,也没说什么重话吧。”凌玥儿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点慌,还有些不忍。 “你要是一天老老实实在楼上待着,哪有这么多事。这么不守规矩,我还没怪你呢……” 她指责的声音在他无声的注视中渐渐小了。 祁景安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了笑道:“玥儿,我是个人。” 凌玥儿不想听他说话,更不想对他心软。 她冷冷地笑,明明是从下往上看,却带着居高临下的漠视感,杏眼里满是讽刺。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人,但你既然答应了我的规矩,不能做到,那就是你的问题。” “细算下来,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祁景安,不要再挑战我的忍耐度,毕竟……” “能上床的男人,我也不止有你一个。” 祁景安面上血色瞬间淡去,浑身仿佛笼罩上一层薄冰。 他面无表情地问:“还有谁?” 凌玥儿讶然,这么些天无论她再怎么羞辱祁景安,他都淡然面对,现在是终于忍不了了? 她撑着下颚,这一瞬间对祁景安之后反应的期待,甚至超过了任务的优先程度。 “你问我还有谁?天底下那么多男人,我随便勾勾手,多的是男人跪在我身下,难道我还要一个一个给你报上名来?” 祁景安上挑的桃花眼阴冷冰寒,危险的眯了眯。 小径外,又有脚步声快步传来。 凌玥儿眼底的怂恿和鼓动散去,快速恢复冷静,刚要回头让祁景安躲起来,手腕突然一阵钻心的痛,眼前猛地翻转,整个人被头朝下,倒扛在祁景安肩头。 这个混蛋! 凌玥儿咬着牙低声道:“放开我,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 祁景安充耳不闻,带着她轻巧绕进转角的树林后。 “妙妙,我拿了毯子来……”拜伦的声音响起,随即疑惑地顿了顿,“妙妙?你还在吗?” 第190章 卧室夜谈 树林里,影影绰绰。 凌玥儿被祁景安反手捏住手腕,那只大手就像手铐,牢牢捆着凌玥儿手腕不能动弹。 凌玥儿怒目瞪着祁景安,却不再敢开口说话。 身后不远处,那片空地上,拜伦茫然地看着还在轻微摆动,空荡荡的吊椅,苦笑了一声。 他见凌玥儿一直没从花园出来,就想着拿条毯子给她披上,以免着凉。 却不想,凌玥儿竟然因为不想见他,躲进了树林中。 “妙妙,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他痛苦地攥紧了薄毯。 凌玥儿有苦难言。 她不敢发出声音,这助长了祁景安的气势,他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脸,强硬的让她扬起头,接受他缠绵宣泄情绪的吻。 仿佛在啃咬,撕扯,吞噬,凌玥儿唇瓣火辣辣的疼,舌根发酸,被祁景安用力吸允着。 好痛! 凌玥儿忍不住抬脚,被祁景安早有准备地抵住,死死的摁着她,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按进身体里一般的用力。 “放……开!”凌玥儿含糊着挣扎。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应该大声喊人,让保镖过来,在拜伦的注视下把祁景安赶出家门。 还是瞒下来,放任祁景安这一次对她肆意妄为。 “你的拜伦哥正在问你话呢,你要怎么回答他?”出乎意料的是,当拜伦出声询问,祁景安竟然真就放开了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呢喃。 那声音莫名透着冷,沁入耳膜。 他是真的生气了。 凌玥儿咽下一口唾液,控制着声线稳定地说:“拜伦哥,你先回去吧。” 拜伦听到回答,下意识向声音的方向走了两步,抬起手上的毯子。 他不知该说什么,干巴巴地没话找话:“我拿了毯子过来。” “放椅子上就好,一会儿我就回去了。” 祁景安的手不断揉捏她身上的软肉,指尖划过她腰间的敏感部位,一般恶劣地在她耳边低语:“让他走做什么?你不是喜欢刺激,追求背德感吗?男朋友就在一旁,听着我这么对你,这会让你害怕多一点,还是刺激多一点?” 他举着她,让她背靠在树上,两腿搭在他腰上。 凌玥儿心跳渐乱,好家伙差点没忍住喉咙间的呓语。 凉爽的风吹过树丛,凌玥儿却觉得空气是凝滞的,闷热的,让人衣服都贴在身体上,呼吸也困难。 “妙妙,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对你是认真的!” 夜空中,拜伦的告白模糊间传入凌玥儿耳中。 “我父母也很可以看到我们交往,只要你想,我愿意立刻娶你,举办最好的婚礼。” “你想过要去哪儿度蜜月吗?我想过很多次,我想带你去瑞士看童话里才有的美景,去冰冷的极地熬夜看极光,去看江川河流,日照金山,看尽人间烟火,然后在人群中相拥热吻。” 凌玥儿呼吸颤抖。 她干脆把额头抵在祁景安胸口,闭着眼,不想看周围,更害怕拜伦走进来,看到他们亲密交缠的肢体。 “我也……喜欢你的。”她违心地说完这句,就被祁景安捉住唇吻着,再说不出话来。 站在空地外的拜伦有些失落,却又笑了笑。 “毯子放在吊椅上了,我走了,不打扰你,尽早回来。” “好。” “我明天有事要离开,不能陪你了。” “嗯……” 她的声音闷闷的。 拜伦没有多想。 他刚走开,祁景安就松开桎梏住凌玥儿的手。 一直紧封住凌玥儿的唇瓣也松开,凌玥儿茫然的眸子半睁开,渐渐恢复清明。 她立刻双手推拒在胸前,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这个疯子!”她小口喘着气,身上已经是一层薄汗。 分不清到底是被热的,还是吓的。 下颚发酸,舌根也是酸的。 祁景安的舌头搅得她合不拢嘴,凌玥儿摸了摸下巴,差点以为自己的下巴要脱臼了。 还有后背,被压在粗糙的树干上,沾了汗现在一阵火辣辣的疼。 祁景安勾起笑来,眼神里有一丝隐约可见的疯狂还残存着。 他开口,声音里的幽冷渐渐转为柔和。 “如果我真疯了,你就不会只这样简单地被我按着亲两口。” “你!” 凌玥儿耳根绯红一片,几乎红透了脖子。 他刚才那架势,把她摁在树上亲,狠狠地捏,跟真刀实枪的野战有什么区别! 她恼羞成怒,抬手就想打他。 手掌高高抬起,被祁景安轻巧捏住。 他抓着她的手,吻了吻已经泛红的手腕,“对不起,刚才太用力捏着你了。” “现在还疼吗?” 凌玥儿气得跺脚:“刚才捏的时候不知道心疼,现在假惺惺个什么劲,快给我松手!” 祁景安眯着眼,唇贴到她娇嫩的手心里,伸了舌尖舔了一口。 湿漉漉,痒得不行。 凌玥儿眉头直跳,嫌弃得连分贝都控制不住,差点尖声喊道:“祁景安,你有完没完,你是狗吗?能不能看着点时间发情!” 祁景安无辜地松开她:“我以为,你会很喜欢这样的刺激小游戏。” “而且,刚才你看上去也很沉醉。” 凌玥儿气急败坏,走了两步又回头狠狠踹他两脚。 “既然你不遵守协议,等明天拜伦走了,你就给我利索地滚出去。” 祁景安挑眉:“我要是不走呢?” “不走,东西都给你扔出去,人也拖出去,不走也得走!” “那我就赖在你家门口,风餐露宿。等拜伦下次来发现我,你又要怎么解释?” 凌玥儿要被逼疯了。 她拿起吊椅上的毯子,狠狠砸到祁景安身上。 要不是花园里没什么趁手的东西,她恨不得拎起板凳砸祁景安。 “你这个无赖,贱人,你要闹就闹,大不了我……” “大不了,你就不装了,放弃接近拜伦了?”清冷的声音,突兀响起。 凌玥儿的怒气戛然而止,像被兜头泼了盆冰水,不明白祁景安为什么会说起这个。 “什么不装了?”她蹙眉。 祁景安拿着毯子抖开,整整齐齐叠成方块。 口吻随意:“你早就知道拜伦以前乱搞,还在他面前装不知情,考虑考虑?不是就想吊着他,让他担心一段时间吗?” “几年不见,你玩弄人心的本事,倒是很有一套。” 凌玥儿松了口气。 还以为祁景安查到她的任务,原来只是看出她态度有问题。 这也没办法,她一边口口声声喜欢拜伦,一边又禁不住诱惑跟祁景安翻云覆雨,祁景安要是看不出问题,那她才应该觉得奇怪。 “是又怎样,我玩够了,想找个男人接盘,你管得着吗?” “那我不行吗?”祁景安冷冷的看着她。 凌玥儿笑了,“当然不行。离都离了,我为什么要走回头路,吃回头草?” “没有拜伦哥,还会有18岁男大学生,金发碧眼高鼻梁的大帅哥,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当替补。” “呵……18岁男大学生?是不是还有一个闵恩浩也能算在里面?” 凌玥儿很是反感祁景安这一点。 “说过多少次了,我跟恩浩是姐弟关系,你能不能不要再胡说八道!” 祁景安下颚线绷得紧紧的。 他定定的看着凌玥儿,终究还是移开目光,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没关系,这我也能接受,只要你不让我离开你,刚才的事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惩罚? 凌玥儿还真不知现在对于祁景安而言,到底什么算得上是惩罚。 这人摆明了无赖模样,就是要死缠烂打,名声臭了,事业也不要了,还负债累累。 他只剩下一条命,真逼急了,什么事干不出来? 要不是看在他救过她,对她付出过一份真心…… 凌玥儿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拳砸在祁景安脸颊上。 “嘴上说得好听,能接受能忍,我跟拜伦哥还没做点什么,你就疯成这样。” “既然受不了,下次拜伦哥来家里,你提前出去住吧。眼不见为净,也许对你来说更好接受一点。” 祁景安捂着脸,也没喊疼或是装可怜,低声说了句:“好。” 凌玥儿张了张嘴,还想再说。 可想来想去,似乎也没什么再多说的必要。 她转身就走。 远远望去拜伦和闵恩浩还待在大厅,她看着手上的印子,嘴唇也还发麻,多半是被亲肿了,现在这样,一个照面就会露馅。 凌玥儿脚步一转,往逃生楼梯走。 见凌玥儿回来,拜伦正想起身。 下一秒,见凌玥儿掉头就走,他僵在半空中,重重落回沙发上。 闵恩浩眉头紧皱:“你刚才跟妙妙姐说了什么?她为什么躲着你。” 拜伦苦笑一声:“你刚才拿来威胁我的事,我跟她坦白了。” 闵恩浩呆住。 “看不出你还挺坦诚。”他对拜伦稍稍改观了一点,但依旧掩盖不了内心的敌意。 凌玥儿刚进门,就看到梳妆台镜子里的自己。 面上的红晕还未淡去,口红晕染开,唇肿得比想象中的还要夸张。 她咧了咧唇角,感觉到一阵麻木的痛。 头疼的打开冷饮冰箱,用洗面巾包上几块冰块,躺进浴缸里边泡澡边冷敷。 过了一阵,等唇上的水肿消去,她回到房中,正要躺下休息,卧室门被轻轻敲响。 “谁?”因为不知道门外是祁景安还是拜伦,凌玥儿多少收敛了语气里的厌烦。 “妙妙姐,是我。”闵恩浩清脆的少年音传来。 凌玥儿顿了顿,将浴袍裹紧了些,这才打开门。 “怎么了?” 时隔几年不见,面对这个比她年纪小了五岁的大男孩,凌玥儿愧疚里还有点别扭。 实在是闵恩浩看起来变化很大,以前偶尔散发出来的阴郁已经不见,还主动了不少。 “想你了,下午一直有外人在,我们都没聊上几句。”他手里拿着一瓶红酒,期待地说,“我特意带了酒来,要不喝一杯?” 凌玥儿打开门,“好吧,正好我也挺好奇你这几年的经历,刚才在拜伦面前不好提起。” “还有,你怎么这么懂事,知道在拜伦面前不提我之前的身份。又是邵博艺教你的?他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来。” 闵恩浩从凌玥儿冰柜边的杯子收纳柜拿出两个高脚杯和醒酒器,先往醒酒器里倒了半瓶酒。 “玥儿姐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做主,不需要什么事都让博艺跟着。” 凌玥儿笑笑,接过醒酒器,往两个高脚酒杯里倒了薄薄一层酒。 “几年不见,我这不是也挺想老邵嘛。” 闵恩浩吃味地说:“我怎么觉得你关心博艺比我还要多点。” 凌玥儿忙摆手,不再提邵博艺。 两人靠在柜台边说着,话题的中心渐渐从闵恩浩转成凌玥儿,他认真听着,思绪却忍不住开始走走神。 接到祁景安电话时,他狠狠责怪了邵博艺一顿。 就是因为他听了邵父的意见,才会让他被蒙蔽,还要等到祁景安通知才得知凌玥儿最新的消息。 一路上,他的心跳都不停加快,不安地期待着见面那一刻,又害怕真的见面后,凌玥儿会对他冷漠疏离。 但好在,担心的事都没有发生。 他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像朋友,像姐弟。 这让闵恩浩开心,又难过。 “你跟那个外国人是认真的?”他忍不住再一次确认。 凌玥儿点点头,“是啊。” “那我呢?”闵恩浩在心中不断问,他很想真的开口问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三年前他遇到她,她身边有祁景安。 三年后,他找回她,她身边依然有另一个人。 而他,只是她心目中的一个普通朋友。 闵恩浩心口苦涩,也不知是该开心还是难过,至少他能像朋友一样一直留在她身边。 不像祁景安,现在还要死乞白赖的装可怜,才能换凌玥儿一点注意。 就在这时,他看到凌玥儿长袖睡衣下不经意露出的手腕,雪白的肌肤上有一圈刺目的红。 “你的手怎么了?”他心里一急,拉住她的手,动作有些用力,把衣服也给扯歪了些。 领口下红的青的吻痕星星点点,触目惊心。 “你们……”他的心就好像被捅了无数刀,鲜血滚滚涌出,带走身体的余温。 那么的冷。 凌玥儿老脸一红,慌忙拢起衣领。 她不想跟闵恩浩说太多她跟祁景安之间的纠葛,怕他担心,也不想他插手。 “有时候太激动了控制不住力道,我皮肤又容易留印子,只是看着严重了点,其实没使多大的劲。” 她转身从冷饮箱里拿出几瓶洋酒,遮掩似的带过这个话题:“你想不想喝调酒?我最近学了一点调酒配方,都是自己喝,还没给其他人尝过。” 一抬头,却见闵恩浩已经是双眼赤红。 “是拜伦,还是祁景安?”他紧握双拳,仿佛下一秒得到答案,就要冲出去把罪魁祸首给狠狠揍一顿。 第191章 天降亲哥 “恩浩,别生气!” 凌玥儿被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手里酒杯没抓稳,落到脚趾上。 “啊!” 这么砸上一下,疼痛度跟脚趾踢到桌角没什么区别了。 她眉眼挤作一团,闵恩浩慌张抱住她:“怎么了?” 看到躺在地上碎成一地的玻璃碴,才明白过来。 “不要捡玻璃碎片,会被割伤的!”他立刻抱起凌玥儿往另一边沙发走。 凌玥儿原本想弯腰捏捏自己脚趾的手顿住。 少年人清爽的味道钻进鼻尖,让她分外不自在。 他们这样是不是太亲密了? 还有闵恩浩的眼神,那么深情着急地盯着她。 “放开我,我能自己走……” 她还没说完,屁股已经落到沙发上。 凌玥儿瞬间耳根飘上一抹红晕,为自己多想误会闵恩浩而羞耻。 “是脚趾被砸到了?哪只脚?”闵恩浩蹲下身,紧张地问。 他毫不嫌弃地握住凌玥儿脚腕,把两只拖鞋都取下看了看。 被沉重玻璃杯砸到的那只脚,脚背已经红了一片。 “好了,已经没什么事了,就是刚才砸到那会儿很疼,现在已经好了……”凌玥儿的脚被他握在手心里,只觉得又羞又尴尬。 她忍不住挣扎,庆幸的是闵恩浩顺从地松开了她。 “还是拿点冰块敷一下吧。” 闵恩浩拿来冰块用一次性洗脸巾隔着,半跪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冰块贴到凌玥儿脚趾间。 “现在还痛吗?要不要去医院拍个片看看?”他紧张地问。 “已经没那么痛了。”凌玥儿撇开脸,不好意思地说,“恩浩,你能不能松开我的脚……” 闵恩浩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手足无措地把手背到身后:“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真的已经没事了。”凌玥儿脸都不敢抬起来了。 她捂着冰块,心跳得很乱。 从霍妈妈去世,肚子里陪伴她六个月的宝宝走了,到祁景安也不要她了。 那时她不止一次地觉得,这世上她已经没有亲人,也没有真真正正能够无条件对她好的人了。 方曲师父是看中她的天赋,愿意帮她,收她为徒。 张继老大是因为师父,还有她的能力才愿意带着她,帮她渡过难关。 这些年在外漂泊,她再没有对谁走过心。 她是别人生命里的过客,其他人也是她生命里的过客。 闵恩浩会这么在乎她,这么关心她,让她心中暖暖的,感动得不知该怎么办。 见凌玥儿耳根通红,娇羞得说不出话来,闵恩浩脑子一热,情不自禁俯下身抱住她。 “玥儿姐,他们欺负你,我可以帮你报仇。” “我已经不像三年前那么没用了,我可以带你走,我们去d国,去我家,我可以保护你!所以,不要让那些人再伤害你了,好吗?” 他在凌玥儿耳边,喃喃地说。 这是伤害吗? 凌玥儿听着他的话,一瞬间竟有些迷茫。 一开始禁受不住祁景安的诱惑,她以为自己能处理好三人之间的关系。 但现在被卡在拜伦和祁景安之间,凌玥儿才发现事情远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祁景安也不像他表达的那样,甘愿任人摆布。 那都是他在刻意示弱,引诱她信以为真地上钩。 手腕上的红痕虽然已经不痛了,但颜色却依旧鲜艳。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腕,陷入了挣扎和两难,完全忘记要推开闵恩浩的拥抱。 突然,她房间的门锁被扭动,祁景安冷峻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他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凌玥儿纤细的手柔柔搭在闵恩浩背上,脸上还残留着点点绯红。 他们就像一对分别已久的情侣,拥抱得那么用力。 “这就是你所谓的姐弟关系,一边吊着拜伦,一边跟我纠缠不清,现在还要再多加一个闵恩浩?凌玥儿,你还嫌身边的男人不够多是吗?” 祁景安拳头攥得嘎吱嘎吱响,眼睛里几乎喷出火。 他两三步跨来,凌玥儿眼前一花,祁景安已经拽住闵恩浩的领口,作势就要打人了。 亏他还惦记着刚才情急之下,手上用劲太大伤到了凌玥儿。 亏他还担心凌玥儿以为自己在威胁她,怕她心里纠结,不开心,跑来看她。 结果过来一看,人正跟闵恩浩抱着呢。 要不是他不长眼进来,怕不是他们就要顺理成章地睡一觉了。 她怎么就变成这样随便的人了呢? 被他痛心疾首的眼神望着,凌玥儿听着那一句比一句刺耳的话,面上反倒勾出无所谓的笑来。 “对啊,我就是嫌我身边男人不够多。” “你不是说都能忍吗?我找谁,找一个或者一群,找陌生男人还是恩浩,对你来说不都是一样的吗?你生什么气,对谁发脾气呢?” 她啪的一声打开祁景安的手,笑着依偎进闵恩浩怀里。 闵恩浩惊疑不定地看着凌玥儿。 “为难你了,配合我一下。”她小声说,朝闵恩浩眨了眨眼。 闵恩浩原本举起,想要反击祁景安的手放下,心虚,又心跳很快的,搂住凌玥儿细腰。 凌玥儿看着祁景安瞬间发黑的脸,笑得格外灿烂。 她昂起下巴,鄙夷的,冷淡的呵斥道:“还看什么,出去,把门带上,不要打扰我跟恩浩。” 祁景安肺都要气炸了。 如果早知道把闵恩浩叫过来,是给自己增加情敌,他说什么也不会联系他。 要不是凌玥儿在他面前总是口口声声的说,她只把闵恩浩当弟弟,他又怎么会脑子一抽,真把闵恩浩送上门,为他们创造机会。 事已至此。 祁景安气急反笑,琉璃色眸子愈渐深沉,紧盯着凌玥儿,一字一句地说:“拜伦现在还在隔壁。” 凌玥儿撇了撇嘴。 这是又拿拜伦当威胁呢。 闹大了,大家都跟着玩完是吧。 见凌玥儿沉默,闵恩浩原本小鹿乱跳的心冷了些,渐渐琢磨出两人之间的拉扯和纠葛。 凌玥儿留祁景安在身边,明面上却跟拜伦在谈恋爱。 而祁景安甘愿掩饰自己,却也会用此做威胁。 而拜伦,就是他们脆弱关系中微弱的平衡点。 闵恩浩瞬间有点同情这个无辜可怜的男人。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不要打扰玥儿姐休息了。”闵恩浩突然开口。 没了邵博艺,他依旧擅长审时度势,体贴入微到让人感到愧疚。 祁景安朝他笑了笑,可有可无地点头:“好。” 凌玥儿叹了口气,没再留他们。 她反锁好房门,一夜都睡得不怎么安稳,第二天一早,拜伦就借口有事离开,凌玥儿没有下楼送他。 看着渐行渐远的小车,她扯紧窗帘。 头疼得厉害,也不知是因为昨晚睡不好,还是焦虑过剩,引发了短暂的阵痛。 她刚要扑回床上补觉,忽听座机响了。 是门口的安保打来电话。 “小姐,门口来了位客人,说是您亲生哥哥来找您。” 凌玥儿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她生母死了,生父至今还不知道是谁。 突然冒出来个人自称是她亲生哥哥? 怕不是住附近的人看她上节目有钱,跑来碰瓷的吧。 “这种事以后不要再过问我的意见,我没有什么流落在外的亲生哥哥亲生妹妹。”她语气冷淡。 “哦……”安保语气迟疑,“我看他们开了辆至少三百万起步的豪车,一行人非富即贵,不像是骗子。” “小姐,要不您还是下来看看吧?万一真是跟您有血缘关系的人呢?” 凌玥儿皱起眉。 她在安保面前的设定跟节目上展示出来的一致,对外都是早年父母意外事故双亡,拿到了大笔赔偿补助金,近段时间才高价买下这栋别墅入住。 “三百万很了不起嘛?你这意思,就是说我父母过世前,还出轨外遇给我留了个野种哥哥的意思咯。”她没好气说完,就想挂断电话。 安保慌张又补充了一句:“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位先生说他叫安东尼,跟您还见过几次面。” 凌玥儿头疼得厉害,差点没脱口而出问安东尼算哪根葱。 过了两秒,她总算想起这人是恋综节目上的男五号嘉宾,跟小白花贝娜直播上床,还想过要跟她套近乎。 有什么事不能电话交流,要不经过预约就擅自上门拜访的。 凌玥儿念头一转,“好,劳烦他先在门卫室等一下,我要洗漱一下再下去。” 大门外,安东尼靠坐在车边,一旁是随行的管家和助理。 小助理正嘟嘟囔囔地抱怨:“最近的天气是不是有问题,大清早太阳就这么晒,还有这么热的天,那位小姐竟然让您等在外面,也不说先邀请您进去,这态度是不是太敷衍过分了。” 管家垂首,看了安东尼一眼,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皱着眉呵斥道:“不要乱说话,是我们唐突上门,没有提前预约,苏……那位小姐不愿意相信,也是情理之中。” 其实他心中也有些许疑惑,既然安东尼早就猜测苏妙妙是恺撒家族沦落在外,未曾谋面的私生子,为什么不先验证过dna,确定关系后再安排认亲宴会,接苏妙妙回家族呢? 难道……是那位的意思? 骄阳似火,烤得人不过几分钟就浑身冒汗。 安东尼坐在车里,时不时看看手机,发送一些调情信息。 管家的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立刻走开,不想听到自家少爷的情史秘闻。 凌玥儿刚走出来,就见门外几人不约而同看过来,都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小助理还年轻,视线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凌玥儿。 他没有跟随安东尼参加恋综,但也在网上看过苏妙妙的相关新闻。 他自认为服侍于恺撒这个有着近两百年古老历史的家族,向来低调优雅,对这个无时无刻不表示自己很有钱,浑身散发着铜臭味的暴发户很是瞧不起。 提起前几天网络上被曝光的,一波接一波匪夷所思的丑闻,小助理就更是怨气加深。 那事儿还是他忙着擦屁股,这增加了他多少工作量啊。 与之相比,家里那位罗珊小姐就从不会这样张扬肆意。 她总是那样体贴温婉,只可惜,二十六年前的一场失误,让她被错误送到了恺撒家族,以至于如今因为身世的问题,要无端遭受一场非议。 凌玥儿从门卫室向外走,视线扫过被安保一句概括为300万往上的豪车,小助理,管家,停在仅仅见过几面的安东尼身上。 “您这是准备闹什么幺蛾子?”她一脸狐疑。 安东尼笑道:“妙妙,何必这么生疏,你应该已经从安保那里知道我们的来意。” “以后,我就是你四哥了。” 凌玥儿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分外嫌弃地说:“我父母早没了,你是我哪门子的四哥?不要空口无凭上来碰瓷。” 小助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郁闷死。 这女人竟然还敢嫌弃四少! 她哪来的脸觉得我们恺撒家族在碰瓷! 虽然安东尼表情依旧温和,但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凌玥儿介绍一下恺撒家族的情况。 “苏小姐,想必您不了解我们恺撒家族两百年的悠久历史,我们不像您这样,讲究低调优雅……” “哈,低调。”凌玥儿笑了,“低调在恋综上直播色情动作大片。” 小助理:“……” 这个女人!竟然敢说四少的坏话! 管家轻咳一声,态度较为恭敬:“苏妙妙小姐,这段时间也是辛苦您在外受苦了,四少爷前阵子看到恋综上的您,察觉到您身份不简单,便亲自参与恋综想与您近距离接触。” “不过他不太熟悉恋综的流程,因此您可能还不太熟悉他。” “昨天的家族会议上,四少爷觉得放任您流落在外,不符合恺撒家族的作风,也对您是一种伤害。顾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接您回家族的。” 他并不是很担心凌玥儿会拒绝。 恺撒家族在a国的地位,已经是人尽皆知。 族内历代出过数任国家总统,往下还有各种高管贵族和富商,哪怕凌玥儿再有钱,与恺撒家族对比,也不过是不起眼的小蚂蚁。 要不是有这么一层还未确认的血脉关系,她此生都没有接触到恺撒家族的机会。 只不过,下一秒,他就大跌眼镜。 凌玥儿就像是看神经病一般的看着他们,伸出手来。 “您这是?”管家大脑宕机。 凌玥儿愈发不耐烦,一手捂住额头,头疼地说:“dna检测报告啊!你们上门认亲,不得准备dna检测报告给我吗?” “还有,你们的dna检测报告我不相信,希望能同时给我一份可以核验的头发或是指甲碎片用于我私下找机构核对。” 管家一时无语,默默看向安东尼。 来之前他就想过,为什么四少爷不先做dna检测再接苏妙妙回家,这样也可以避免出现认错人的情况。 只是现在,他多多少少能感觉到,这位苏妙妙小姐的个性之处,还真与那位家主年轻时候有几分相似。 第192章 父女相认 安东尼招了招手。 小助理俯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密封袋,现场拔了根安东尼的头发丝。 “我没有准备检测报告,但毫无疑问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二十几年前你母亲难产去世时,送回了一个孩子到凯撒家族,孩子在途中不幸被调包,我也是在看到你之后,才确认这件事。” 凌玥儿接过密封袋,脑海短暂浮现谢莹莹的记忆片段。 她说过她被带出国外,连养父母都没有,从小在外颠沛流离。 她说她恨这些人,只知道生,不知道养,恨不得亲手杀了亲生父母。 但最后,她还是回到国内,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报仇,不惜付出生命,带着陈瀚海同归于尽。 凌玥儿看着手中密封袋,只觉得命运是如此的悲哀。 若是早一点被发现…… 是否一切故事就会截然不同? 眼前漫上一层薄雾,凌玥儿听到自己沙哑得像用砂纸不断摩擦过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你知道吗,我以前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妈妈也不仅仅是因为难产去世的。” 但现在,随着凌玥儿改名换姓出国,她们都被过去掩埋。 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眨了眨眼,眼前的薄雾散去,她不甚在意地将密封袋塞进口袋里。 “我知道了,检测报告出来以后,我再考虑要不要回到凯撒家。” 她顿了顿,还是感谢道:“不管怎样,谢谢你。” 还要考虑考虑? 小助理和管家都是一愣,眼底均闪过一丝轻蔑和厌烦。 她当这是娶媳妇呢,一个见不得台面的私生女,还要八抬大轿的请才肯回去? 何况四少爷都特意上门,就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苏妙妙竟然还不知足。 “苏小姐,我们这次来,是接您回去的。”小助理忍不住开口,“家主想见见您。” 言下之意,就是不去也得去。 “好。”凌玥儿点点头。 小助理面色舒缓。 忽听啪的一声,她关上了守卫室大门,隔着小窗慢悠悠道:“你们失礼在先,来得太突然也不先打个招呼。我现在有事去不了,等我处理完,我再跟你们一起去见见你们那位家主。” 她说完,啪的一声,小窗也关上了。 小助理和管家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都转向一旁的安东尼。 “这不是怕打了电话,你连夜逃跑吗……” 安东尼长腿一伸坐回车上,悠哉游哉拿出手机,跟他那些小情人打起了语音。 凌玥儿从守卫室出来,迎面对上祁景安清冷的视线。 他似乎已经等在这儿听了很久。 凌玥儿动作一顿,想了想,也没跟他解释。 凯撒家族来得突然,凌玥儿也不知道他们真实目的是什么,说的又是真是假。 连dna都没做,就敢跑来认亲,毫无疑问又是托了自己这张跟生母过分相似的容貌。 反正事态已经很乱了,也不在乎它变得更混乱。 她叫了个保镖,把口袋里的塑封袋交给他,又扯了两根自己的头发,放在一起,让他把东西送到就近的检查室去。 “你准备跟他们回去?”祁景安见她坐在梳妆柜前准备化妆,微微挑眉,有点意外。 看凌玥儿刚才的态度,他还以为她不会去。 凌玥儿瞥他一眼:“去看看,见见世面。” 她不像谢莹莹那么仇恨父母。 凌玥儿对这个突然冒出来,还在世的父亲,说不出什么感受。 没有太多欣喜,略有些抗拒,附加有一点点的愁怨和委屈。 即便认定了她是凯撒家族流落在外的孩子,那又怎样呢? 从安东尼身边管家和小助理的态度就能看出,他们对她这个突然凭空冒出来的私生女很不认同。 失去幼年时期长期陪伴的机会,她所渴望的亲情,已经不可能再拥有了。 但长这么大了,既然亲生爸爸自己找上门,那不如去见见。 不然等她哪天把自己作死了,死前连自己爸爸长什么样都还不知道,也太悲哀了。 化完妆,换好衣服,凌玥儿也收到了加急送来的检测报告。 果真就如安东尼所说的那样,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她看着手里的检测报告,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往外走。 祁景安快步跟在她身后,已经化成了大胡子,戴着鸭舌帽。 隔壁间卧室的门突然打开,闵恩浩这会儿才刚睡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头顶还有一撮翘起的乱毛。 “怎么了,这是要出门?” 凌玥儿点点头,“我有点事,会尽快回来。你准备什么时候走?还是要在我这儿多玩几天。” 闵恩浩有点踌躇,像是担心凌玥儿会不开心,小心翼翼地问:“我想多待几天,可以吗?” “当然可以。”凌玥儿笑笑,“晚点等我回来,就陪你出去玩,你可以先看看想去哪些景点。” 闵恩浩松了口气,无视祁景安要吃人的眼神。 “我们就在家里待着,玩玩游戏看看电影就好,这么热的天,我也不爱出门。” “好。” 祁景安一路跟在凌玥儿身后,临出门时,凌玥儿才想起来,回头看他:“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可没说要带上你。” “我担心你被人欺负。”祁景安言简意赅。 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时常听到无良父母贩卖,殴打孩子的新闻。 凌玥儿毕竟不是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单枪匹马回到凯撒家族,还是去见那位素来脾气古怪,高高在上的家主,难说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就你?”凌玥儿有点嫌弃,又突然想起个事,“一直忘了问了,现在大家几乎都知道我真实的身份了,以前暗网的悬赏……” “不会有事了。”祁景安抿唇:“那件事过去以后,我一直在追查暗网的有关信息,已经被我想办法关停了,主事人和管理人员都被送进了监狱。” 凌玥儿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一直没查到相关的消息。” 她把车钥匙丢给祁景安,让他开车跟上安东尼,自己搜索起凯撒家族的辉煌历史。 看着看着,凌玥儿突然翻到一条热度已经降下去的热搜。 今日时报:徐慧车祸瘫痪,徐母收了天价赔偿金放弃治疗,强行带女儿回国等死。 凌玥儿有几分感慨:“摊上这样的母亲,也不怪徐慧性格长成这副模样。” 不过,她也明白瘫痪治好的概率太低太低。 徐母不愿花钱打水漂,也是情理之中。 祁景安知道她在说什么,沉声开口:“孩子的亲生父亲找到了,是个混迹酒店夜场的小混混。徐慧回国以后,徐母不愿意照顾她,就丢给了那个小混混照顾。” “那能照顾好?” 祁景安目视前方,平静道:“她活不了多久了。” 凌玥儿看着他被假胡子包裹住,冷硬的侧脸,总觉得这事儿跟他少不了关系。 但是明着问,祁景安肯定不会说实话。 “好吧。”她关上手机。 前头带路的车驶过盘山公路,穿过一片宽阔的草坪,在即将到达尽头的纯白色欧式古堡时,突然停在半途中。 安东尼敲了敲车门:“家主正好在打高尔夫,我们从这儿过去吧。” 凌玥儿眯着眼往外看,发现远处的确有几个打高尔夫球的人影。 近处,凌玥儿还看到了几个人正策马奔驰而来。 “会骑马吗?”安东尼翻身上马,看向凌玥儿和随行的祁景安。 凌玥儿抽了抽嘴角,也不知该说他们奢侈好,还是野蛮好。 弄这么大一片草坪,不修多几条路,车不能开,要出行还得学会骑马。 “不会的话,就让他们带你们过去。”安东尼指了指旁边两匹马。 “我会。”祁景安牵住其中一匹。 凌玥儿皱眉:“你确定会?” 她跟在祁景安身边两年,可从没听过祁景安还骑过马。 现在有心思说大话,一会儿被马甩开可不是开玩笑的。 祁景安也不多辩解,一个干脆利落的翻身,伸出一只手看向凌玥儿,“上来吧,不用担心。” 凌玥儿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坐到另一匹马上去。 实在是祁景安在她心中,真没什么好信誉。 再加上两人同骑一匹马,必定要有身体亲密接触。 但在安东尼和其他人注视的目光下,她还是借着祁景安的手上马。 祁景安抱住凌玥儿,甩了甩缰绳,马蹄轻抬,带着她跟在安东尼身后。 小助理和管家眼中都有几分意外。 现代人除了兴趣使然,已经很少有人还会如此熟练地骑马了。 看不出凌玥儿这保镖,会的还挺多。 安东尼突然轻笑,一甩马鞭,马受了惊吓,嘶鸣声又惊到了其他马,连带着都一起狂奔起来。 凌玥儿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祁景安手腕。 “抓好扶稳了。”祁景安低声道,跟着安东尼策马飞驰。 在凌玥儿想象中,原以为骑马是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却没想到,就坐了这么一阵,她屁股都要裂成四瓣。 颠的生疼。 一抬眼,看到面前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各个手里都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棒。 她爸是这么个年纪? 凌玥儿两眼一抹黑。 觉得当年魏淑娴实在是太惨了,被陈瀚海强取豪夺也就算了,还帮年纪可以当凌玥儿爷爷的人生了两个娃。 可真是老当益壮。 见凌玥儿走来,几位老人纷纷看向正中的那一位:“这就是你新找回来的孙女儿,长的可真漂亮。” “多大了,成年了吗?” “算算我家孙儿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不知道亲家公有没有这个想法。” 原来是爷爷。 凌玥儿顿时有几分尴尬。 爷爷上上下下打量过一遍凌玥儿,视线停留在她面部的五官上,轻轻颔首:“回来就好,让安东尼带你去家里,见见你的兄弟姐妹吧。” 他态度轻描淡写,似乎并不把凌玥儿放在心上。 凌玥儿心中升起一丝不悦,也没表现出来。 反正她来这儿,只是想看看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什么样的男人,和他说上几句话,就准备离开了。 至于爷爷口中的兄弟姐妹……凌玥儿并不想跟他们有过多的解除,以免引来不必要的纠缠。 这时,远远又有两匹马跑来,一位看上去年近4、50岁的中年男人跳下马,视线几乎黏在凌玥儿身上。 “你就是苏妙妙?”他快步走来,就像摸摸凌玥儿的脑袋。 凌玥儿反感的躲开,“您是?” “我是你爸爸。”安德烈热泪盈眶,激动到不行。 “你跟你妈妈长的真是一模一样,都是那么美丽。” 凌玥儿局促不安的捏紧了裙角衣摆。 面前这个男人的态度,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他也会像爷爷一样,面色平淡,对她不冷不热。 “你还记得我妈妈?”她忍不住问。 当年魏淑娴死在产床上,大家都以为孩子是陈家的,从没有人想过魏淑娴会怀着别人的孩子,竟然还生下来了。 而且,看着面前金发碧眼的中年绅士,凌玥儿再次感叹魏淑娴的胆大,和基因的奇妙性。 她和谢莹莹竟然没有一点继承到父辈的颜值,顶多鼻梁高了些,个子高了些,混血感并不明显。 “当初又是为什么会抛下我母亲?”她心里积压了无数问题,恨不得一股脑倒出来,替谢莹莹,也是替她自己讨要一个答案。 安德烈轻咳,神色坦然:“我跟她只是一夜情,没想到她竟然会怀上我们的孩子。” “孩子生下来以后,她联络过我,我也派人去接孩子,只是没想到派过去的人藏有私心,竟然将孩子掉包,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你送回恺撒家。” 他说着,感慨万分的抬手,再度想要摸一摸凌玥儿的脑袋。 “真可怜,我听安东尼说了,你养父母事故双亡,这段时间你一直独自生活,一定很寂寞吧。” 凌玥儿僵直着脑袋,想躲,又觉得那大掌温暖的有些出乎意料,让她竟然舍不得离开。 她鼻尖发酸,这些年的委屈和痛苦,孤苦无依之感涌上心头,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既然回来了,就不用再难过了。家里已经在给你准备认亲宴,认亲宴过后,你就是实至名归的恺撒家人了。” 安德烈说着,大掌不断抚摸着凌玥儿的脑袋。 突然,凌玥儿摇了摇头。 “怎么了?”安德烈不解。 凌玥儿退后一步,擦掉眼角的泪花,挤出一丝笑容。 “谢谢您,告诉了我当年的事。我来这里,并不是想要回到恺撒家,也不想跟你们攀亲戚,只是想见您一面而已。” “认亲宴就不劳烦你们举办了。” 安德烈眉毛皱成疙瘩:“这怎么会是攀亲戚呢,你就是我女儿,根本不存在什么高攀,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有什么委屈,你可以跟爸爸说。” 凌玥儿摇摇头,“没什么,这是我一开始就做好的决定。” 光是牵扯进陈家,凌玥儿就因此失去了自己最亲近的霍妈妈,她又怎么敢奢望回到恺撒家,认这位身份地位都不一般的男人做爸爸? 第193章 答应求婚 家族越是庞大,关系就越是错综复杂。 凌玥儿不想被牵连,更不在乎恺撒家族的身份地位和金钱名利。 如果安德烈只是普普通通的蓝领,或是白领中层就好了。 这样凌玥儿就不会有那么多担忧,也会试着跟这位看上去并不冷漠,没什么恶意的男人接触。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这些并不会出现在我们凯撒家族里。”安德烈忽然笑道,“每一位成员都有他们各自的安排,你回来,并不会造成其他人产生任何损失。” 凌玥儿哪会相信这套话。 安德烈也不多说,招手让安东尼来,“你带妹妹去见见其他兄弟姐妹吧,她在外过惯了苦日子,对人有戒备也是正常。” 凌玥儿听得很是别扭,这话说得,她在外是过得一般般,但也不算太差。 对人有戒备之心,不是正常成年人都该懂的道理? 进了古堡,远远见十几个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正在闲聊。 凌玥儿头皮发麻。 她爸是真能生,竟然造出来这么多兄弟姐妹。 这里面,得有多少个一夜情诞生儿? 刚进门,看安东尼带着凌玥儿进来,十几道视线瞬间齐刷刷落在她身上。 “这就是妙妙妹妹?长得真可爱。”一个看起来30多岁,在一群年轻人里年纪最大的男人走上前,笑着招呼凌玥儿坐下。 安东尼介绍道:“这是大哥。我们这支一共六个兄妹,其他都是表兄妹,总共四个哥,一个姐。” “那还有一个是?”凌玥儿视线顺着安东尼的目光,看向落在最后金发碧眼的女人,她带着一个小女孩,看上去已为人母。 “还有一个是爱丽丝,她顶替你时还是个婴儿,后来也基本没有跟亲生父母有过联系,所以我们还是决定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希望你不要感到不开心。” 爱丽丝抱起小女孩,朝凌玥儿抿着唇,有些尴尬又有点愧疚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凌玥儿轻轻颔首。 她本来也没打算融入凯撒家,他们要怎么对待爱丽丝,凌玥儿并不太在意。 安东尼说得没错,当时爱丽丝被送进来,并不是她自己的意愿。 就算要惩罚,该惩罚的,也应该是调换了两个婴儿,甚至将谢莹莹随手丢掉的人。 这一点,凌玥儿相信自己应该不需要过问那人的下场。 “看起来好小只,我感觉我一只手就能把你拎起来。”一个头发染成一半蓝一半粉的中二男人朝凌玥儿伸手比画,他跟安东尼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又是一个双胞胎? 凌玥儿惊讶地问:“你是三哥?” “对。”三哥伸手抱了抱她,甚至一个用劲,还把凌玥儿给抱起来了。 凌玥儿别扭的厉害,她要是早几年被接回来,没准还能觉得这几个哥哥都很友善,很开心他们的亲近。 可现在她都快26了,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男人抱她,真的完全适应不了。 挨个认识过一回,凌玥儿赶紧找了个借口要走。 安东尼送她到门口,视线突然停在一直跟在凌玥儿身后,沉默不语装保镖的祁景安身上。 “你就这么丢下你国内的产业不管了?”他看上去像是随口一说。 祁景安愣了愣,点点头,“有我妈在管理,国内的公司已经没我什么事了。” 凌玥儿吓了一跳,开车门的动作都停下,惊疑不定地看着安东尼:“你怎么看出他是祁景安的?” 安东尼摊开手:“拜托,你该不会以为这种程度的变戏法能瞒得过我吧,而且我最近也有派人留意你的近况。” “没关系啦,我们家的兄弟姐妹都这样,多情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自己能把握好度。” 凌玥儿哭笑不得:“我知道。” 安东尼笑笑,“认亲宴定在下周,你是恺撒家族的人,早晚也会回到恺撒家来,不要让我们失望。” 凌玥儿脸上的笑淡了些。 她早就说过不需要举办认亲宴,也不会去。 但安东尼还是执意提起,并且不跟她商量就定下了日期。 原本对家人升起的些微好感,一下又散去了。 “我已经说过,认亲宴不需要办,我也不会回恺撒家。”凌玥儿冷冷说完,关上车门,吩咐祁景安开车。 车辆疾驰离开,安东尼看了眼手机,小助理开着车过来:“安东尼少爷,已经快到我们跟拜伦约定的时间,再不出发就赶不及了。” 安东尼坐上车,“那还不快点?” 拜伦到咖啡店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 电话里说的不清不楚,他到现在都没搞懂安东尼为什么要约他出来。 能有什么事要谈? 抬手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安东尼还一句消息都没有。 他准备喝完这杯咖啡就走。 咖啡喝了一半,人来了。 安东尼坐下后,也不多说,让小助理取出一张支票放在桌子上,移到拜伦面前。 “希望你能离开妙妙。”安东尼言简意赅。 拜伦一时没反应过来。 做梦也没想到,这种偶像剧里男主妈妈对儿子女朋友的招数,竟然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愣愣地看着支票,看到那串数字上有数不清的零。 “为什么?”他迷茫地问,“也是因为我以前的情史……?” 安东尼摇摇头:“不是。” “那?” “你应该清楚的,你家里正在做的勾当事,不需要轮到我一个外人来提醒吧。”安东尼嘲讽地笑。 “我家里,我父亲正规实验室主任,母亲是普通的家庭主妇,我本人虽然现在年收入不高,但再过几年,工资就能翻上一倍。” 他说着说着,双目渐渐通红,情绪激动地说:“我哪里配不上妙妙?” 安东尼叼着烟,任他激动:“算了,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总之这笔钱给你,你跟妙妙分手,如果还嫌不够,我就再给你加。” 拜伦笑得一脸荒唐:“你也喜欢妙妙?追不到人,就想拿钱来摆平障碍?” 小助理憋不住了,郑重地递出一张名片介绍道:“坐在你面前的可是安东尼恺撒,恺撒家族四少爷!把你的语气放尊重点,让你分手你就赶紧分手,不然小心我们把你家的篓子给捅出来,到时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恺撒家族的名气很大,拜伦有所耳闻。 但小助理下半段话,就有点让他摸不着头脑:“你把话说明白,什么叫我们家的篓子?” 小助理傲娇得很:“哼,回家问你老爸去吧。” 拜伦心底满是厌烦,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胡编乱造些什么!” 凌玥儿得到消息匆匆赶来,迎面碰到他打开咖啡店门。 “拜伦哥,安东尼跟你说了什么?跟我有关吗?”她心里直打鼓,一路上都想不通安东尼有什么事要找拜伦。 总不会是要棒打鸳鸯吧? 这都还没回恺撒家呢,他们就要管着她谈恋爱了,真要去参加认亲宴,那还得了? “他给了我一张支票,想让我跟你分手。”拜伦愤愤地说。 凌玥儿只觉得天雷滚滚。 这种闹剧竟然有一天也能发生在她身上,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可明明祁景安跟在她身边,安东尼都没说要赶他离开。 难道,安东尼也清楚塞菲尔德实验室的研究项目有问题,不想让她被牵连其中? “那你收了吗?”凌玥儿一脸紧张地抓住拜伦的手,悲痛欲绝地说:“拜伦哥,那晚你跟我说的事,我都可以不在意,不放在心上,只要你别离开我!” “真的?” 拜伦惊喜又感动地抱住她:“你放心,我绝不可能因为这点钱抛下你,就算你介意我的过去,我也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经过昨晚的事,我才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他说着,从口袋里突然掏出一个小小的绒布盒子。 自从他和凌玥儿相识,凌玥儿身边出现了太多优秀男人,这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如果说闵恩浩的出现刺激了他发现自己对凌玥儿的深爱,那安东尼的突然出手,则是让他再也不想等待下去,只想立刻马上,从法律意义上,包括身心都将凌玥儿标注为自己的人。 凌玥儿眨眨眼,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视。 拜伦打开盒子,就这样站在大街上,突然单膝跪地向凌玥儿求婚。 “先前的戒指是节目组准备的,我总觉得那时候的订婚还不够正式,就想着再亲自挑一对戒指,补给你一个正式的求婚。” “时间和地点,其实早就想好了,但是刚才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就像天使一样,我觉得这一刻的你好美,这个瞬间,也值得我们用求婚来做纪念。” “妙妙,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他拉着她的手,俯下身亲吻凌玥儿的指尖。 凌玥儿一手捂着脸,装出感动惊喜到泪流满面的模样。 “好……我愿意。”她哽咽地说。 戒指戴入无名指,她扑进拜伦的怀中,一脸幸福。 安东尼皱眉看着他们,刚才他口渴多喝了两口咖啡,晚一步出门时,拜伦已经求婚成功, 他看祁景安面色阴沉的站在一旁,自来熟的伸胳膊搭在他肩上:“你怎么也不拦着点。” 祁景安移开目光,嘲讽似的勾了勾唇角:“拦?我今天拦,下一秒她肯定就要让我滚。” “我怎么敢拦。” 安东尼啧啧称奇。 “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敢?以你的能力和资本,多得是手段可以把妙妙绑回国,也可以避免让她参与到这场纷争里。” 祁景安皱起眉:“纷争?” 安东尼表情古怪:“你都在她身边待了这么多天了,还不清楚?”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也是,你在国内肯定没有我们耳目灵通,拜伦他爸,塞菲尔德可不简单。” “他不仅仅跟a国军方私下有密切联系,近几年还利用他人身份成立了一个疫苗生产公司。病毒研究室,军方,疫苗制药公司,这三者联合到一起,你应该能猜的出来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勾当了。” 祁景安面色一变。 齐胜集团名下也有制药公司,他当然能懂得其中的恐怖之处。 往大了说,这可能是a国在为研究病毒武器做准备。 往小了说,那也是病毒实验室和商人之间相互勾结,为利益拿人命当筹码。 若事态继续发展,塞菲尔德研究出来的不知名病毒扩张,蔓延到全球,很可能会造成百亿,甚至千亿的人死亡! 这毫无疑问是世界性的灾难! 从安东尼的态度来看,他以为玥儿不清楚此事,只是无意中被牵扯进来。 可祁景安只一瞬间就明白了,凌玥儿不是不清楚。 她怀着目的刻意接近拜伦,很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 她到底在秘密做些什么? 怀着顾虑和忧愁,祁景安思绪万千。 就连方才亲眼看到凌玥儿答应拜伦求婚时的那种怒意,也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 答应拜伦的求婚以后,凌玥儿欢欢喜喜乘坐拜伦的车去约会,她路上给祁景安发消息,让他在外躲着点,晚点回来,祁景安没有回复,凌玥儿也没太在意。 祁景安会不高兴,那是必然的。 想想头几天她跟拜伦亲两下祁景安都吃醋的不得了,现在当场看到她答应拜伦的求婚,并且很快就会结婚,没立马冲出来搅和凌玥儿的好事,她都很意外了。 她在外玩了一天,晚上回家时,果不其然看到祁景安黑着一张脸等在房中。 “生什么气呢,早就跟你说过的。”凌玥儿坐到梳妆台前卸妆。 祁景安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突然开口问:“你有多喜欢拜伦?” 凌玥儿都懒得敷衍他了,“就是想跟他结婚的喜欢。” “喜欢他,甚至可以放弃家人,丢下爱人和朋友的那种程度?” 凌玥儿皱眉从镜子里看他:“你说什么呢,我的爱人是拜伦,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他。” “那朋友呢,你临出门前,跟闵恩浩说过今天会早点回来陪他,结果一直到他睡了,你才回来,甚至中间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啊……”凌玥儿一下午忙着陪拜伦演戏,把自己上午随口说的承诺完全给忘记了。 她很是心虚和羞愧,“没办法,今天有事啊,明天陪他就好。” “那我呢?”祁景安站起身,走到她身后,一样从镜子里凝视着她,眼神有几分阴翳。 凌玥儿看他可能又要发疯,手悄悄往大腿上摸,面上镇静地说:“我有记得跟你说,让你自己回家。” “你不用担心我对你做什么。”祁景安自嘲的笑笑,“我只是想问问你,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不会哪怕有一点点的难过?” 第194章 大婚之日 凌玥儿心里咯噔一下。 他终于受不了,要离开她了。 这明明是她希望看到的结局,但如此突然的出现,还是打了凌玥儿一个措手不及。 还以为祁景安能再多坚持一段时间呢。 看来,是她高估了他。 “你离开我,我为什么要感到难过呢?”凌玥儿嗤笑着,调整了一下姿势,转过身子正对着祁景安,“你会因为失去了一个成人玩具而感到难过吗?” “没了你,我还可以找下一个,或是下下个。” “呵。”祁景安冷冷轻笑着,“我看你,还是先想想要怎么瞒过拜伦,你骗他婚前不接受性行为的事吧。” 凌玥儿压根就不打算跟拜伦上床,自然也不会担心这种事。 嫁进拜伦家以后,她就会尽最快的时间,协助同事一起拿到资料,然后在事情暴露之前就秘密转换身份,潜逃出国。 凌玥儿撇撇嘴,“这就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祁景安直起身,沉默转身,往外走。 他来时就没带行李,走了也不准备收拾那些衣物,在家等凌玥儿这么久,无非是执着地想要她一个答复。 女人可真狠啊。 狠起来,连自己都骗。 祁景安不相信凌玥儿会对自己没一点感情,可她表现的那样无可挑剔,演技堪称完美。 直到祁景安走出别墅大门,凌玥儿才垮下肩膀,回到沙发上。 被他打了这么个茬,妆卸了一半,现在什么也不想干。 想走就走呗,何必还回来,亲自告诉她他要离开。 凌玥儿抬起手,遮住刺眼的灯光。 她没有哭。 也许是泪早就哭干了。 眼睛干涩的,已经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她不爱他。 从始至终,都是她不要他。 收拾好心情,她给张继打电话汇报情况。 听到两人已经到了商量婚期的进度,张继大吃一惊。 “你们进展得也太快了。” 凌玥儿不以为然,“拜伦如果是接受闪婚的人,没准综艺刚录完,我就能跟他结婚了。” “好,你的进度实在是超乎我的意料,但是这样正好。”张继脑中迅速调整出一个新的计划。 “这次行动的时间,就定在你婚礼那天,这一天务必保证所有人,不论是同事还是你新任公婆,都聚集在你的婚礼上,这样我就能派人潜入实验室和塞菲尔德家中,争取一次就能顺利完成任务。” “好啊。”凌玥儿没什么精神。 婚礼嘛,人多点,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她觉得这事应该挺好办到,听起来完全没什么难度。 第二天,闵恩浩得知祁景安离开,很是惊讶。 他知道祁景安会通知他,肯定不会是好心,可现在他才刚来,祁景安就走了,让人莫名有些不安,感觉似乎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走?”餐桌上,闵恩浩忍不住问道。 凌玥儿语气平静:“因为我要结婚了。” 这不亚于是一道平地惊雷。 闵恩浩夹着煎饺的手一抖,饺子落入粥里,溅起一大片水渍。 “结婚?和拜伦吗?”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是的,等会儿我就得去拜伦家商量婚礼的日期,对不起啊,难得你来一趟,我却抽不出时间陪你。” 闵恩浩沉默良久。 他盯着面前的粥,重新夹起已经泡软的煎饺,动作机械僵硬地塞进口中。 “没事……正好我今天也有事要回去了,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但是礼物我会寄给你的。”他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 “好,谢谢。” 凌玥儿满心都是任务的事情,加上祁景安的离开,让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受到一些影响,精神不太好,因此没注意到闵恩浩的异状。 送走闵恩浩没多久,拜伦来接凌玥儿去家里做客,结婚的日子就是各方挑个合适的时间段,凌玥儿没什么要求,都照拜伦的时间来,几人没多久就谈好的时间,今晚定在月底。 还有不到半个月,时间比较紧迫,但拜母却很是开心。 终于看到自家儿子有了想要结婚的对象,还这么迫不及待,她自然也是全力帮忙,已经开始张罗着联系婚纱加急拍摄,婚庆公司和场地租赁,请帖定制等事宜。 塞菲尔德则是点了根烟,突然问道:“妙妙,你如今也算是我们家的人了,叔叔听拜伦说过你家的情况,我有点好奇你平时会做些理财或是炒股吗?” 凌玥儿打起精神:“定期理财会做,股票也买一点,但是不多。” “嗯。如果想赚钱,可以考虑买点医药行业的股票。” “医药行业?”凌玥儿立刻反问,“您是有收到什么内部消息吗?” 塞菲尔德吸了口烟,摇摇头,“我就是这么一说,你愿意信我,就买,觉得担心,也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他这么一说,凌玥儿更加不可能放心了。 塞菲尔德敢这么说,是病毒研制已经成功? 那跟医药行业又怎么扯上关系了。 她打电话询问张继,张继沉吟:“最近我们发现他私下有跟疫苗研究厂商联系,甚至私下入股了一家公司。” “原先我们认为这种病毒是针对部队的,但现在看来,很可能是针对普通民众的。” “他们准备传播病毒,等到病毒扩散开,再上市疫苗,以此牟利。” 有那么一群人,在战争年代,发战争财。 到了和平年代,暴富的途径被砍断,就开始铤而走险,敢于冒着生命危险,视他人的生命于草芥,做出恐怖而又残酷的勾当。 任谁会想到,这么个中年秃顶,看起来也就是略有点发福的普通男人,竟然会沟通,谋划,一手主导了这样一件恐怖事件。 凌玥儿浑身发寒,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现代社会能够发生的事。 既然与军方无关,那就代表了a国的管理竟然已经如此松散,以至于到现在他们都还没发现这件事。 “真希望我们能赶快拿到证据,将他绳之以法。”凌玥儿由衷地说。 张继却不那么乐观:“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这种病毒已经不知不觉间早就传播开了,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 不清楚他们在研究什么,也就无法弄清楚这种病毒感染后的症状,但凌玥儿看最近的新闻似乎没有报道有传染性疾病蔓延,便安慰张继道:“哪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好了,我要继续准备我的婚礼了,下次再聊。” 张继挂断电话,紧接着又来一个电话。 这是个陌生跨国号码,他顿了顿,才接起电话。 “哪位?” “你好,我是祁景安。” …… 忙碌的准备中,时间过得飞快。 自从再三拒绝参与认亲宴后,安东尼和安德烈没有再强求。 得知凌玥儿接受拜伦的订婚,安东尼叹了口气,之后很久都没有联系过。 凌玥儿忙着筹备婚礼,焦头烂额,也没心情为自己失而复得又失去的家人感到悲伤。 祁景安一直没有再回到凌玥儿家里,这让凌玥儿渐渐相信他已经彻底放弃挽回她。 这样也好。 不然他一直缠着她,任务结束后,还要想着该怎么瞒过祁景安。 婚礼上,凌玥儿只邀请了少数几个“朋友”,剩下的大部分都是实验室和拜伦以及塞菲尔德这边的人。 平日里,实验室为了安全,会留有安保和至少一名工作人员值夜班。 但现在因为婚礼,塞菲尔德高兴之下,特地给实验室放假一天,现在实验室就是关停后空无一人的状态,很是适合外人潜入。 凌玥儿经过这半个月,已经将实验室出入卡,门锁密码,摸索出的地图一并发给张继,并推测出资料和样本大概存放的位置。 做完这些,她在剩下的任务中已经没什么作用,顶多是充当人形站牌,直到婚礼结束,任务成功才能最后退场。 她穿着一身繁复婚纱礼裙,模糊间想起上一次参加婚礼,她挽着祁景安的手,在众人的祝福声中两人浪漫接吻。 现在,她挽着另一个人的手,心情却又是完全不同。 她笑容僵硬地挂在脸上,努力微笑着,让自己显得很是开心。 然而当她看到拜伦真正开心的笑容,她瞬间觉得自己的笑是那么的虚假,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也许旁人一眼就能看穿。 她听到神父庄严地问道:“男士,你是否愿意娶她,用温柔和耐心照顾她,尊敬她,呵护她,并且对她保持忠贞吗?” 拜伦的声音响亮而清晰:“我愿意!” 神父转过头,看向凌玥儿:“女士,你愿意嫁给他,做一个端庄温柔的妻子,尊敬他,爱护他,并且对他保持忠贞吗?” 凌玥儿缓缓启唇。 就在她说出愿意的瞬间,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幽幽响起。 “她不愿意。” 场下众人一片哗然,纷纷左顾右盼,寻找声音的来源。 他们迅速让出一片空地,正中站着一个一身笔挺西装,手捧一束火红鲜花的男人。 凌玥儿惊愕的张大嘴巴。 “祁景安……?”她茫然地看着他。 拜伦更是没预料到祁景安会突然出现,他愣了一会儿,立刻让周围的安保把人带走。 然而那些人一动不动,反倒纷纷围拢在拜伦和塞菲尔德身边。 祁景安长腿迈开,跨步上台,一把拉住凌玥儿的手腕。 “你做什么?”凌玥儿不安的后退半步,却被他蛮力拉的踉跄往前,跌进祁景安的怀抱之中。 祁景安沉稳的声音引发胸腔的共鸣,他低声说:“还没看出来吗?我在抢亲。” “不行!”凌玥儿惊慌失措。 她走了,婚礼还怎么进行?任务还怎么完成? 凌玥儿慌忙看向现场的几位“朋友”,却见她们都不约而同的躲避她的视线。 这是怎么回事! 凌玥儿不可置信的看向祁景安。 祁景安俯下身,不由分说的把鲜花塞到凌玥儿怀中,再横腰抱起她往外走。 草坪尽头,停着一辆眼熟的奢华跑车,就是祁景安说要卖掉还债的那一辆。 “祁景安,你放开我!”凌玥儿回过神来,不断挣扎。 但他的手就像钳子,死死卡住她,连摔倒的机会都不给。 “不用担心,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祁景安将她放入副驾驶,帮她扣上安全带。 凌玥儿忘记了挣扎,惊疑不定:“你说什么任务?” “我跟方曲,还有张继有联系过。”祁景安上车,油门轰响,在保安拦着众人追赶上来前,他们已经飞速离开婚礼现场。 “你知道了……”凌玥儿皱眉,也说不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感受。 她笑了笑,又努力撇下唇:“你知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联合张继来坑我!” 祁景安轻轻瞟她一眼,随手打开音响。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 “我已经把你带出来了,没有我开口,张继也不敢当着我的面插手你的事。” 他说着,轻描淡写的下了结论:“你只能跟着我走。不然,你坏了塞菲尔德的好事,就等着被他找人报复吧。” “猜猜他们会怎么对你,还有拜伦,知道被你骗婚以后,说不定会把你弄到那种宠物交流市场上,把你卖了一轮又一轮。” 凌玥儿嫌恶的看他:“祁景安,你就不能说点好的吗?” “好的?”他猛地一脚油门,车速狂飙。 震耳欲聋的噪音中,凌玥儿依稀听到他说了句什么。 他说:“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凌玥儿听到了,也只当没听到。 从见面以来,他对她就没有一句实话。 口口声声说被撤职,还要凄惨到卖车还债。 现在可好,半个月不见,出场就是一个大大的惊吓。 祁景安的话,她现在是一个字都不想信。 若非身上穿着婚纱,不方便走动,她早就跳车逃跑了。 在高速路上行驶了大约两个小时后,车开到一片空地,笔直驶进一架飞机货仓里。 凌玥儿下了车,还是不免惊讶祁景安的大手笔。 “你又买了一辆飞机?” 祁景安打开休息室大门,拉着她走进去。 “以前买的。” 凌玥儿坐下,忍不住问:“你要带我去哪,回国?” 祁景安倒了两杯水,这才坐到凌玥儿身边,“对,你都离家三年了,难道就不想国内吗?” 也不是很想。 只是有时会有些愧疚,不能每年按时去帮霍妈妈扫墓。 三年里其实她也有偷偷回国一两次,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生怕被人发现。 现在突然要回国了……心里还有点小感慨。 思索间,一只手突然穿过婚纱裙,贴到她大腿上。 凌玥儿悚然一惊,伸手去抢,祁景安手腕一扭,已经站起身,把枪装进密码箱里锁了起来。 “还给我!”这可是她仅剩的依靠。 第195章 祁景安中毒 “国内禁枪,你想带着这东西被送进监狱?”祁景安玩味地笑。 凌玥儿自知被张继给卖了,如今落到祁景安手上,还不是任人摆布。 可她还是气恼:“你有种就接着在我面前装孙子啊,我看你之前找虐也挺享受的。” “那是我知道你并不爱拜伦。”祁景安终于放心抱住她,眼底浮现一丝安心感,“你终于还是属于我的了。” 凌玥儿脖子扭得远远的,嫌弃得很:“麻烦你搞清楚一点,我只属于我自己。” 祁景安手臂用力,整个人埋在她脖颈里。 “我知道。”他说。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牵连了,我们回家,你喜欢做什么就做,除了特工。” 凌玥儿朝他翻了个白眼,“那你说了不是白说?” “你不知道这个任务到底有多危险。”祁景安抬起头,眸色深沉。 “要不是我提前安排好人围住拜伦和塞菲尔德带走你,任务暴露后,你很可能已经被他们弄死了。” “有那么凶残嘛?”凌玥儿不太相信。 这么说,拜伦在她面前还是很友善的。 祁景安表情严肃,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给凌玥儿看:“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这么放心实验室里没人看守,这种病毒名叫新型结核杆菌病毒,可通过唾液空气和动物传染,初期没有症状,发病后慢性感染,几乎无法被治愈,只能终身服用药剂或是定期注射疫苗防止感染。” 凌玥儿倒抽一口冷气。 这种病毒蔓延开来,无论有没有感染这种病毒,都等于以后光是呼吸新鲜空气,都需要拿钱来换命。 “早在上个月,卡萨尼亚边界就已经传出新闻,表示今年的流感高发,已经有数万人感染流感,比往年多出近乎30倍。” 凌玥儿不断翻阅新闻:“怎么会这么快!” 这种病毒的潜伏期长,传染速度快,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旦爆发就是大规模爆发,这通常意味着医疗系统崩溃,无法查出正确的病因,只把肺炎当做流感来治疗。 祁景安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分享从张继那里得来的消息:“好消息是,有了行动获取的资料,国内可以尽快研发出对抗的疫苗。” 这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想到一些商人和实验室勾结,就差点能毁灭世界,凌玥儿心情无比沉重。 科技的发展带给人们便利的同时,也让危险更加恐怖,并且随时都可能发生。 今天是一个塞菲尔德,也许明天还有一个赛菲尔曼,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利益不惜牺牲他人的生命。 正胡思乱想着,角落里突然钻出一只小奶猫。 “汤圆!”凌玥儿惊喜地抱起它,“祁景安你居然还记得带上它,我刚才还担心它一只猫在别墅里,会不会被饿死。” 其实祁景安是不想带的。 这猫毕竟是拜伦送的,他心里别扭,可好歹是条可爱的小生命,送给别人照顾,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况且,凌玥儿看起来也很喜欢。 也许带上一只猫,能让她抵触的心情少一些呢。 祁景安看凌玥儿瞬间沉浸在撸猫的快乐中,一改刚才的忧愁,唇角也跟着勾起一抹笑容。 六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凌玥儿被带回熟悉的别墅,熟悉的房间。 屋子里的摆设竟然跟她离开时没什么区别,原本收拾打包运回福利院的箱子又被搬回来,一样一样重新摆放归位。 凌玥儿拿起桌上的水乳,毫不意外地发现他们已经过期了。 “这些东西还放在这儿干什么?”她皱眉。 祁景安抱着她,就往床上带。 “你走以后,我就让人把东西都搬回来了。摆在那里,会有种你还在我身边的错觉。” 他深情地望着凌玥儿,让凌玥儿分外不自在。 “何必呢?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她还试图说服祁景安放弃。 “可我只想要你。”祁景安狠狠吻住她的唇,把还未说完的伤人话语通通封在喉咙里。 他把凌玥儿留在别墅内,从来不问凌玥儿的感受,也不再追问她爱不爱他。 两人身份调转,凌玥儿却提不起什么抵触心理。 除了外出被限制,需要祁景安陪同以外,她和他的相处方式还维持着之前祁景安对她百依百顺的模样,温馨而又和谐愉快地享受着每一天。 一个月后,国内出现了第一例新型肺结核病例。 由于早有准备,政府很快控制住局面,并且开始全面封锁国境,严格要求通关证件和病毒检测报告。 而国外,由于管理松散,以及初期对病情的轻视,导致了大范围广泛传播,事态严重至极。 凌玥儿被祁景安按着注射完一针疫苗,又看他匆忙离开。 这段时间国际关系紧张,齐胜集团对外的业务收缩,祁景安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事情多了,收入反倒降了。 战争动乱年代,能稳住现在的生活水平,就已是不易。 她趴在窗边,看祁景安的车渐行渐远,几辆车紧随其后从另一条小道驶来,包围住整栋别墅,守在门外的保镖瞬间被控制住。 看着车上下来的人,凌玥儿略有些惊讶。 “拜伦哥?你怎么来了。” 手下的人撬开大门门锁,拜伦先是给了凌玥儿一个拥抱。 他如今已经是今非昔比,疫苗和药剂的持续销售让塞菲尔德获得难以想象的财富同时,也让拜伦成了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我来救你啊。”拜伦说着,拉上凌玥儿往车那边走。 “前几个月我拿祁景安没办法,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你已经不需要害怕他了。”拜伦天蓝色的眸子闪烁,他看向她的表情依旧充满爱意。 看来她卧底的身份还未暴露,在他心里,她只是被祁景安强制带回软禁的可怜人。 但凌玥儿提不起喜色,她心里一颤,“你对祁景安做了什么?” 拜伦皱眉,察觉到凌玥儿神情不对,迟疑道:“我给他下了一种毒,可以攻击脑神经抑制呼吸,让他变成植物人。” “解药呢?”凌玥儿心里焦急。 拜伦摇摇头,“这种毒没有解药,所以我使用的时候也很小心,他已经没救了,妙妙,跟我走吧。” 凌玥儿甩开他的手,“不行。” 她竭力镇静地给祁景安打电话,电话一直没有接通,打给司机,保镖也不通。 她呼吸有点乱了,手也开始发抖。 脑子里一片空白。 拜伦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升起一抹薄怒。 “妙妙,你喜欢他?你怎么能喜欢他?” 他不由分说就要拉凌玥儿上车,凌玥儿干脆跟他坦白:“拜伦哥,我不想跟你回a国了,我不喜欢你。”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拜伦恼怒,愤愤地说,“你知道我废了多少时间,才找到你,赶来救你吗?” 凌玥儿咬唇,“我们没有真正结完婚,我随时可以反悔。” “是因为他占有了你,你才不敢回到我身边?我爱你,我不会在意这些事。” 拜伦猛地一拳砸向车门,砰的一声巨响,吓了凌玥儿一跳。 真不在意,也不会想要杀掉祁景安,还给他下那种毒。 植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光是听听都令人心寒。 但这一切都因凌玥儿而起,她无法责怪拜伦,更做不到心安理得地离开。 “不行,我要去救祁景安。”她拿上车钥匙上车。 拜伦抓着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凌玥儿生疼,“毒已经下了,他已经没救了,没准他们开车路上就已经毒发,现在过去,正好赶上一场车祸,也只能看到一群死人。” 凌玥儿不相信。 没有亲眼见到,她不相信祁景安会这么轻易死去。 他命大,那年被刀捅了那么多下都能活下来,拜伦算个什么,这么一点小计谋他不可能中招。 车驶出小路,顺着祁景安离去的方向走。 她顺手打开收音机,听最新的路况确认有没有哪里出车祸,这时司机回了个电话回来,她惊喜接通:“你们没事吧?” 司机手都在发抖,他颤抖着嗓子说:“祁总路上突然昏迷不醒,我们正要送他去医院,一辆货车突然撞向我们,还好我一直警惕,及时躲开了。” 凌玥儿焦急万分,“那祁景安呢?” “祁总已经在医院,但据说情况很危急!” 凌玥儿调转车头,匆忙赶到医院,顾君柔正等在手术室外。 看到凌玥儿,她面上升起一抹怒容,怨恨地冲过来,扬手就给她一巴掌。 “凌玥儿,我早就说过跟你在一起,祁景安就没有安生的日子,你一回来,他就莫名中毒入院,你想害死他,不如干脆捅死他算了,何必这样纠缠不休!” 凌玥儿被打得耳朵一阵嗡鸣,半晌回不过神来。 “要是景安死了,我绝对要让你赔命!”顾君柔怒气冲冲,趾高气扬。 凌玥儿一阵恼,反手就给回顾君柔一个巴掌。 “你以为我还是三年前那个忍气吞声的性子,是你想打就打的?” “你敢还手!”顾君柔气糊涂了,都忘了叫保镖跟着。 她没有帮手,力气也比不过凌玥儿,手刚扬起,又被凌玥儿打开。 凌玥儿心里很是郁闷。 明明缠着她不放的是祁景安,要不是祁景安多事把她带回来,他也不可能被拜伦下毒。 可到了旁人嘴里,她就是个无恶不作的妖女,有的没的都成了她的罪过。 这让她原本升起来的一点惭愧顿时散了。 她不耐烦地说:“只要人没死,医院治不好祁景安,我跟方曲师父还可以试试,你用不着这样大惊小怪。” “不用你提醒我自然会去找方医生,至于你……方医生什么时候收了你这么个徒弟?不要拿他的名号装神弄鬼!”顾君柔一脸不屑。 “随便你怎么想吧。”凌玥儿看顾君柔的表情,估计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 从医院出来,拜伦正等在门口。 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他撑起伞,替凌玥儿挡住一片雨。 凌玥儿惊讶看他:“你竟然还不走,不怕警察来抓你?” 拜伦耸耸肩膀:“他们找不到证据,又怎么抓我?私下找我,我带了这么多保镖也不是摆设。” 他伸手又要牵凌玥儿的手,凌玥儿背到身后躲开。 “我接近你是另有目的,你应该知道的吧。”她微微蹙眉,不明白拜伦为什么还一副痴心不悔模样。 从婚礼上离开,拜伦和塞菲尔德不可能不去调查。 她苏妙妙的身份虽然经过伪装,但其实禁不起细致的调查。 尤其是她还被祁景安带回国内的情况下,任谁把苏妙妙和凌玥儿联系起来,就会立刻真相大白。 “那又怎样,我不在乎。”拜伦说。 “可我在乎。” 凌玥儿叹了口气,“拜伦哥,是我对不起你,我接近你都是为了拿到你爸的研究资料。虽然等我们拿到资料,病毒已经传播开来,没能从根本解决问题,你可以责怪我,恨我,但是我不后悔接下这个任务。” “而且,虽然你爸隐藏得很好,但他逍遥不了多久了,你现在应该尽快找个退路,而不是留在这儿跟我谈情说爱。” 雨突然大了。 水珠砸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凌玥儿望着伞下的人,眼里只有冷酷和无情。 拜伦的眼眶红了。 他眨了眨眼,神色痛苦地搂住她,嗓子里的声音压抑而又狂躁。 “妙妙,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你回来,就算是利用我,我也愿意。” “我们已经准备移民去瑞士了,那里很美,也没有那么多的纷争和战乱,你跟我走,我们永远在一起……” 凌玥儿无动于衷的听着他在耳边压抑地哭。 她不太能明白为什么拜伦会对她产生这样深的感情,也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能让他无法舍弃的事。 但感情就是这样,来的时候汹涌澎湃,走的时候无声无息。 他现在爱她,到了至死不渝的地步。 而她,却毫无波澜。 任务就是任务,如果每一个人都要动情,那这三年里,她早就因为感情用事而死过无数回了。 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凌玥儿也依然可以冷静的一心二用,开始思考起一会儿找医院拿到抢救资料,再去看望一下师父,就祁景安的病情讨论一下医治方法。 在国外时他们也经常见面,但次数终归不多,更多时候都是视频或是微信沟通交流。 她推推拜伦的肩膀,语气平缓:“你走吧,你给祁景安下毒的事,我可以暂时帮你瞒着。但之后你要把相关临床研究和病理报告发给我,并且不要再出现在我和祁景安面前,不然,我不敢保证祁景安会怎么报复你。” 拜伦咬牙,眼里闪过一丝恨:“我已经说过,那种药没有解药。” “祁景安绝不可能被救回来,就算你现在发现你爱他,也已经晚了。” 第196章 冤家路窄 凌玥儿气定神闲,“那只是对于你们来说没有解药罢了。” 多得是西医治不了,中医却能治好的病,跟着师父学了三年,光凭拜伦口中的病症,凌玥儿都能大概想到是哪几种毒,又该怎么治。 “更何况,我也说不上是爱他。” “你不爱他,又为什么跟他回来?” 凌玥儿歪歪脑袋,“爱不爱的,很重要吗?” 她不爱他,就算祁景安为了她死在面前,不爱就是不爱,恩情和愧疚也不会重新化为爱情。 充其量,有就是有点纠结,和一点习惯。 人到底还是更爱自己。 她不想再被任何人伤害。 如果相处的时间再久一点,也许她会爱上他,可现在…… 拜伦到底是情事经历的多。 真正确认凌玥儿的态度后,他哭过痛苦过,却又很快接受了现实。 接受恋爱过,深爱过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没爱过,这的确很难。 他深深望了凌玥儿一眼,突然笑了,揪住她脸蛋,用力拧了拧。 嘴里半是怨恨,半是心碎地说:“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你还狠心的女人了。” 他说完,把伞塞到凌玥儿手里,摆摆手,冒雨钻回车里。 要钻国家的漏洞移民离开,还有很多事要忙,冒险赶来见凌玥儿,已经是任性之举。 凌玥儿举着伞,目送拜伦离开。 她知道这场灾难拜伦没有参与其中,也知道世界上多地是恶人得不到报应,他们有很多种办法可以逍遥法外。 虽然因为两国之间紧张的关系,即便拿到证据也无法短时间惩罚罪人,但她相信,张继还在国外,就不会让塞菲尔德成功离开a国。 他会死,为了数百万因为医疗挤兑救治及时而死掉的无名之辈,死得悄无声息,却又受尽折磨。 而那些,都已经跟凌玥儿无关了。 她回到停车场,正要开车离开。 “凌玥儿?!”一个惊讶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玥儿回头看,冤家路窄,竟然是陈萱。 “我回来,难道还要跟你报备一声?” 凌玥儿眯起眼,三年前的谋杀未遂,张继就是人证,留陈萱一命到现在,一是因为凌玥儿不想只是送陈萱进监狱这么简单,二是顾虑到假死的身份可能会因此暴露。 现在她回到国内,自然不会再让陈萱逍遥自在。 她摸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从缝隙里悄悄对准陈萱。 “几个月前你害得慧姐姐全身瘫痪,现在又害得景安哥哥入院昏迷不醒,凌玥儿,你也太恶毒了吧!” 陈萱面部扭曲,自从看过徐慧回来后的惨状,她经常夜里做噩梦。 脑中还时不时闪过一个念头,要不是因为忙着家里认亲的事不能去a国,没准现在全身瘫痪的人里也有她一个。 凌玥儿勾起一抹冷酷的笑:“陈萱,三年前,你杀了霍妈妈,还害我差点被活活烧死,要论恶毒,谁能有你恶毒?” 陈萱早年被凌玥儿坑过一回,现在早学聪明了,直接跳过凌玥儿的套话,冷哼一声炫耀道:“不过你也就这点本事了,白白活了这么多年,到最后还是得靠景安哥哥。对了,我已经改姓了,以后,记得叫我纪萱,纪大小姐。” 凌玥儿挑眉,看她腰肢摇摆走远,立刻关掉视频录制,给张继打电话。 “喂?”张继懒洋洋接起电话。 凌玥儿惊讶:“你竟然这么爽快就接我的电话了?把我卖了你就没有一点感到良心不安吗?” “我这不是看你在祁景安身边,过得挺快乐的吗?再说了这么长时间你也没给我打电话求救啊。”张继理直气壮,吊儿郎当地说。 “闲话少说,你帮我找找陈萱的资料,我要报仇。” “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敢配合。” “嗯?当初游艇纵火,你不也配合得很好?” 张继:“……” 挂了电话没多久,陈萱的最新资料发来,凌玥儿这才明白为什么徐慧会单枪匹马跑到a国。 想必是叫过陈萱,陈萱正忙着和新家人搞好关系。 页面一转,凌玥儿看到陈萱和纪家人的合照,她穿着一身酒红色贴身晚礼服,脖子上一条鸽血红碎钻宝石熠熠生辉。 那赫然就是凌玥儿被送进福利院时,被弄丢的那一条。 陈萱进福利院不过几日就被陈家接走,项链怎么会到了她手上! 这项链极有可能是生母谢淑娴留给她的遗物,凌玥儿立刻开车拦住纪萱。 纪萱被凌玥儿的车差点撞到,吓得花枝乱颤,色厉内荏:“凌玥儿,你搞什么鬼,我告诉你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你敢撞死我你自己也逃不掉的!” 凌玥儿降下车窗:“先把项链还我!那条红宝石碎钻项链,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纪萱愣住,眼神闪了闪。 纪家远在临海,不清楚京都陈家的往事。 陈萱也是偶然得知纪父曾跟谢淑娴有过往来,甚至还想过替她抚养孩子,碎钻项链就是纪父送给谢淑娴的礼物。 只是当时孩子被陈家接了去,后来纪父得知陈瀚海去世,找到陈萱,她有意瞒着身世,还特地找到那条碎钻项链,这也是她能够以养女身份进入纪家的关键。 谁知道凌玥儿一回来,竟然就跟她要项链。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条项链是我哥给我买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要随便看到一条项链就说是自己的,想钱想疯了是吧!” 她走得飞快,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嘴贱透露纪家的事情。 万一凌玥儿发现端倪,跑去纪家认亲,她又得被赶出纪家!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凌玥儿总要跟她作对! 过了拐角,纪萱打电话给陈嘉明:“哥,我刚才碰到玥儿,她跟我要项链,怎么办!” 陈嘉明敏锐地反问:“你又跟她说了什么?早就说过,让你避着她一点。” 纪萱欲哭无泪。 她哪想到,自己不过是炫耀两句,凌玥儿就跟个神仙突然跳出来要项链。 “你得帮帮我啊,我好不容易才回到纪家。”她怕死了,在纪家待了半个月,她觉得纪家的亲人对她比起陈家可好太多了,处处受宠,从没遇到什么委屈。 陈嘉明叹了口气。 “小萱,你就不能懂点事吗?哥哥不是无所不能的,哥哥也有累的那一天。” 从小到大,因为他一时兴起,把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娃娃带回家,他就一直尽力照顾这个妹妹。 他对她的感情很复杂,前十几年是亲情,但后来,就渐渐变了味道,有亲情,有情欲,还有一丝愧疚。 纪萱小时候无人看管,经常扒着他,缠着他一起玩耍。 后来她发育了,长大了,也一样不避嫌地抱着他,夜夜一起睡觉。 他们是兄妹,可他们又不是兄妹。 知道这一点的陈嘉明不可控制地受到诱惑,他对她动了心思,而纪萱…… 当时年纪还小,她也不懂,陈嘉明想做什么,她都分外顺从。 这种扭曲的关系一直维持到现在,似乎成了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哪怕他们各自在外都有了另一半,也依旧不会改变。 但人都有厌倦的时候。 陈嘉明帮纪萱擦了二十几年的屁股。 他也累了。 “哥,你在说什么啊!”纪萱心里一阵慌乱。 可还不等她再问,陈嘉明已经挂断电话,再拨,已经拨不通了。 从医院出来,凌玥儿拿着祁景安的病历先去看方区。 方老爷子没好气要打她出门:“回来一个多月,也不知道来看我,现在有事要帮忙,就想起我了?” “这不是平时也有在微信上跟您问好嘛!见字如见人啊。”凌玥儿摸着方允宸的脑袋,这几年小家伙个子疯长,体重也狂飙,现在已经成了一个高高胖胖的小胖子,刚一脚迈进青春期,见到凌玥儿还觉得有些别扭。 两人闲聊几句,方曲抖开祁景安的病历,面色愈发沉重,感叹道:“这毒可不好治。” “但好在还能治。” “看来你已经有思路了?也对,这毕竟这是你老公,你肯定比我上心。” 凌玥儿摇头,更正道:“他只是我前夫,毒是因我而起,我才想着帮他一把。” 方曲摸摸下巴上蓄起的一撮山羊胡,再度感叹:“费尽心思出国,却不想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跟他纠缠不休,难道这就是命运?” 凌玥儿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正这时,有人敲门拜访。 凌玥儿打开门,看到门外的顾君柔,她慢慢皱起眉头:“你来方医生家做什么?我已经说过,景安的事不用你管,你们已经没有半分关系了!” 凌玥儿好整以暇看向方曲:“师父,她口气好差,你说怎么办?” “还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方曲头都不抬,在顾君柔和凌玥儿之间,毫无疑问偏向凌玥儿。 “什么……”顾君柔惊疑不定,“你什么时候被方医生收做徒弟了?原来三年前方医生的关门弟子竟然是你!” 说起拜师的原因,其实也是因为顾君柔帮忙找到方曲。 如果她当初再多信任方曲的医术一些,再忍耐多一些,也许婆媳关系还不至于闹到无法开解的地步。 如今乍然听到凌玥儿竟然是方曲的徒弟,未来前途无量,顾君柔才生出一丝悔意。 只可惜,她后悔得太晚,如今要救儿子,还得拉下脸来求凌玥儿。 她面色变了又变,瞬间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样子:“玥儿,他把你带回来,这阵子东躲西藏的,景安会出事,我想跟你应该脱不了关系。” “既然你是方医生的徒弟,那你们有时间,就尽快来医院看看景安的情况吧。我相信以你们的医术,能让景安平安醒来对吗?” 顾君柔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凌玥儿可不想。 她牵起嘴角,指了指自己还有些肿的脸:“顾大妈,您刚才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你叫我什么?”顾君柔被气得七窍生烟。 门被关上,顾君柔此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嚣张的拒之门外,她浑身颤抖,恨凌玥儿,恨到自家儿子的姓名都算不上什么,她怒气冲冲离开。 只是走到楼下,她的怒气又渐渐冷下来,祁景安是她悉心照料长大,唯一的儿子,哪怕他再怎么任性,再怎么不听话,顾君柔也不可能真的舍弃他,对他不管不顾。…… 所以她还是回到楼上,轻声敲响那道门。 “凌玥儿,我向你道歉。”她声音沙哑,“你我的恩怨,与景安无关,他没有亏欠过你,相反还曾经救过你一命,所以我恳求你还有方医生出手,帮帮景安。” 这话说得满含屈辱之意,因为在顾君柔看来,凌玥儿就算是方曲的徒弟又能如何,治疗一事,说到底还是得师父出马。 她求凌玥儿,只是因为方曲维护凌玥儿,逼迫她不得不低头。 当然,凌玥儿也并不需要顾君柔发自真心的道歉。 她不会接受顾君柔的道歉,已然发生的欺骗留在回忆里,不会淡去,也不会忘记。 从始至终,她想做的也不过是救回祁景安。 被送入医院连续抢救十个小时后,凌玥儿终于看到了祁景安。 他面如纸色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数不清的管子,呼吸机发出滋滋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房间中。 这场景似曾相识,让凌玥儿恍惚间想起那一年,她嫁给祁景安时,他也是这般躺在病床上,生死未知。 …… 半个月后,一段视频突然在网络上广泛流传。 纪萱原本正跟纪父外出参加宴会,不知何时突然发现宴会上不少人对她指指点点。 小孩年幼无知,突然冲出,朝她狠狠泼了一杯红酒:“坏人!我要代表超人惩罚你!” 陈萱不明所以,紧接着纪父一脸失望和厌恶,“从今天起,我们断绝养父女的关系。” 上一秒还笑脸相迎的姐妹,下一秒就猛地从她脖子上扯下那条鸽血红碎钻项链,唾弃鄙夷道:“陈萱,想不到你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真恶心!” 陈萱惶惶然被赶出宴会,她掏出手机,网络上赫然是她的热搜视频,是从行车记录仪上截取下来的片段,记录着三年前她联合徐慧绑架凌玥儿时的影像和对话。 “慧姐姐,一会儿回去景安哥哥如果怀疑我怎么办?” “他怀疑也查不出什么问题,咱们是偷渡出海,又没有出境记录,下午我们一起跟好姐妹在打牌,不在场证据都有,凌玥儿私自偷渡死在海上,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刚才的火,烧得可真猛,她这会儿应该都死透了吧。” “不然呢?不要再想了,她已经是过去式了。” 第197章 意外怀孕 陈萱脑袋轰的一下,害怕的手机都跌落在地上。 她一路狂奔离开,舆论持续发酵,警察也开始调查这件事情,搜寻陈萱的下落。 陈萱躲躲藏藏,企图偷渡出国,经过多方联系,终于找到一个大哥愿意带着她去金三角。 惊恐之下,她完全忘记了数年前遭遇的那场绑架案,以为跨过那条国界,就可以开启新的人生。 却不知,等待她的,是比地狱还要恐怖惨无人道的折磨。 …… 别墅里。 凌玥儿挂断眼镜大哥的电话,看着他发来的陈萱近况视频,没有点开。 那一年绑架案过去,她和眼镜偶尔还有联系,眼镜回国后做了几年牢,改过自新,但手里依然留有一些金三角地区狠角色的联系方式。 凌玥儿隐晦提了几句,把陈萱的联系方式给到他们,凭着诈骗团伙三寸不烂之舌,简单就说得已经困入绝境的陈萱心动上钩。 门被敲响,凌玥儿微笑着签收快递,看着那条失而复得的碎钻项链沉默良久。 “你不准备回纪家?”祁景安靠在床头,面色苍白。 凌玥儿收起项链,“不准备,偶尔联系一下倒是不错。” 无论是凯撒家还是纪家,家庭条件和背景都是数一数二的出色,祁景安皱眉,不明白凌玥儿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拒绝了凯撒家,拒绝了亲生父亲的邀请,拒绝了纪家的挽留,就连他,也一并拒绝。 将自己封闭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就如同活在世上的孤魂野鬼,形单影只,随时准备着离开。 有时候祁景安真的很害怕,害怕他只要一松手,凌玥儿就会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但近半个月凌玥儿贴身细心的照顾,又让他放下心来,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他握住口袋里的小盒子,思考着该在什么样的时间拿出来。 一双手按住他的小腿,轻轻按揉肌肉,“要不要下来走走,我扶你去楼下花园散散心吧?” “好。”祁景安靠在她的肩膀上。 两人一路走,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花园的花开得正盛,他们走到曾经埋过愿望盒子的大树底下,地上早已没有了挖掘过的痕迹,满是杂草。 凌玥儿想起盒子里的信,还有和张继的对话。 她状若不经意地说起:“那个愿望盒子里的信,你一开始就是这么写的,还是后来换过?” 祁景安顿了顿:“没有换过。” 凌玥儿点点头,不再多说。 “信里没有提过你,是有原因的。”祁景安又突然解释,“在我看来,信上写下的愿望只不过是自己未来的一个计划,而你已经是我的爱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所以,当时我才没有写上关于你的事,但这也让你成功误会了我。” 他苦笑着看着那一片草地,“现在想想,我当时做事实在太绝。即便想要你离开,也不应该这样逼你走。” 凌玥儿只是笑笑:“其实我现在是很感激你这么对我的。” 祁景安一怔:“为什么?” “你让我学会了很多道理,比如,毫无底线地爱一个人,伤害就会是成倍的痛苦,但若是有底线地去爱,爱就变得权衡利弊,掺杂了太多杂质,让人不免怀疑那到底还算不算得上是爱。” 凌玥儿仰着头,透过茂密的树枝看天空,笑着眯了眯眼。 被丢弃过一次的猫,再被捡回来后会表现得特别乖,因为担心再次被丢弃。 但她是人。 哪怕有再多的理由,都没法让她重新回到被抛弃前的感情状态,她已经不想再去猜测人心,不想重蹈覆辙,不想再去害怕有一天自己会被丢弃,也没有多少热情,再去爱一个人。 祁景安看她冷漠的侧脸,透亮的眸子里情绪复杂,不由有些心疼:“人长大,就会变得复杂,考虑的事情就会变多,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没必要这样钻牛角尖。” 他把她抱在怀里,他们温柔地相拥,亲吻。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求婚,但祁景安依旧感觉到紧张。 他紧握着手心的戒指盒,数次想要拿出来,又总担心时机不对,凌玥儿会拒绝。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明明这半个月以来凌玥儿对他很好,事无巨细地贴身照顾他,也不抵触,甚至喜欢与他亲近,可他依旧感到不安。 “玥儿……” “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两人异口同声地开口。 凌玥儿顿了顿:“你先说吧。” 祁景安摇摇头:“你先。” “你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很快就能康复了。” “嗯。” “拜伦投毒的事,我也跟你交代过,你要怎么报复他,你随意,我管不着。” “嗯。” “我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嗯……嗯?你怀孕了?我要当爸爸了?” 祁景安浑身一震,激动得语无伦次,但随即发现凌玥儿平静的语气,激动的心情顿时变得不安。 这孩子毫无疑问是他的,看凌玥儿的表情,她早就知道孩子的事了,可为什么现在才告诉他? 下一秒,凌玥儿很是认真地说:“我是怀孕了,但这孩子跟你没什么关系。” 祁景安皱眉,“这两个月你一直跟我在一起,孩子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你不会以为自己胡编乱造一个第三者,就能骗过我吧。” 凌玥儿朝祁景安微笑,平静地补充道:“是你的种,但我不打算把孩子留给你。” “我没有结婚,孩子上在我的户口上,由我一个人抚养,自然就跟你没有关系。” “孩子未来的继承权这一点我也有考虑,我可以签署一份证明放弃私生子的继承权。总之一点,我肚子里的宝宝,是我的,跟你没什么关系。告诉你,毕竟是用了一点你的基因,想要征得你的同意。” 祁景安彻底懵了。 他掏出口袋里的戒指,“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们可以结婚,共同抚养孩子长大不好吗?” 凌玥儿早就考虑过很多次这个问题。 孩子来的时间太巧,在祁景安昏迷期间,凌玥儿还想过要不要打掉它。 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而她又不是养不起这个孩子。 至于结婚…… 凌玥儿摇摇头,“没有那个必要。” 伺候祁景安这半个月,完全是因为害他差点植物人死掉,心里愧疚。 为了孩子结婚,以前她也许能做出来这种事,但现在就大可不必了。 干嘛没事找事做,家里多一个人那得多出多少事啊,尤其这个人还是祁景安。 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又冒出来一个陈萱或是徐慧? “可宝宝也需要有一个完整的家……” 凌玥儿不由分说打断他,“别说了,我已经想好了!等你病好,我就准备出国离开,你最好不要再拦我。” “没有父亲,我会给宝宝更多的关爱,更优渥的生活条件,缺少一点父爱,我相信对她来说也不算那么重要吧,毕竟没有哪一对父母是十全十美的。” “对了,一会儿我要去给霍妈妈扫墓,下午就不陪你了。” 祁景安:“……” 他气得不行,给陈修语打电话。 “你说,一个女人,衣食住行样样照顾我,也很喜欢缠着我亲亲抱抱,为什么她就是不肯跟我结婚,而且怀孕了还说要出国,自己照顾宝宝,不让我当爹!” 陈修语沉吟半晌:“玥儿可能就是心里有点阴影吧,你再多哄哄,会好的。” 祁景安头痛的扶额:“可我总不能一直把她关在家里,她真想跑,总能找到机会逃走。” “那就让她跑,她跑她的你追你的,不耽误啊。等孩子生下来,你俩的关系更加扯不清,她想撇开你那才叫异想天开。”陈修语旁观者清,压根不把祁景安的担忧当回事。 “我看玥儿肯定是喜欢你的,你根本不用想太多,不如先帮我分析分析,阿清对我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 “你利索的告白,都比在这儿纠结她是什么意思要有用多了。”祁景安无语挂断电话。 回国以来这还是凌玥儿第一次来墓园。 她抱着两束鲜花,放到并排的生母和霍妈妈墓碑前,就地坐下。 “霍妈妈,我终于给你报仇了。”她摸了摸墓碑上的小照片,鼻头发酸,忍不住泪眼模糊。 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但这一刻,她眼泪控制不住,突然失控,抱着墓碑嚎啕大哭了很久。 时过境迁,她甚至开始后悔,如果当初听了霍妈妈的话,不跟祁景安结婚,也许她就不会认识陈萱,也不会害死霍妈妈。 如果可以,她宁愿死的人是她,而不应该是霍妈妈。 霍妈妈那么好,对她好,对其他的孩子也是一样的好,把福利院托付给她,她却无心照料,最后迫于无奈只能把福利院的孩子们送走。 她恨自己,恨陈萱,连带着也恨祁景安,但这种恨意伴随着深深的无奈,只能压在心底无从发泄。 害死了陈萱又能如何,和祁景安离婚分开又如何,她只想霍妈妈回来,可霍妈妈再也回不来了。 痛哭一场,凌玥儿从山上下来,接到了邵清的电话。 听着她堵塞带着哭腔的鼻音,邵清心情也不太好,“玥儿,一起出来喝酒吧。” “好啊。”凌玥儿擦了擦眼睛。 酒吧里,人声鼎沸。 邵清揽着凌玥儿的肩膀,一杯接着一杯狂饮。 “你说你怀孕了?怀孕了不是不能喝酒吗?”邵清夺下凌玥儿意欲拿起的酒杯,自己一饮而尽,“既然这样,只能你看着我喝了,服务员,来两杯牛奶饮料!” 凌玥儿皱眉:“哪有这么讲究,一口酒都不能沾吗?” “不可以的,你都怀过一次还不知道吗?”邵清瞪她一眼,又恍然大悟,“忘了,以前你可是个乖乖女,滴酒不沾。” 来酒吧喝牛奶这种骚操作,也是没几个人能干出来。 服务员面带微笑地端来两杯牛奶,凌玥儿都不好意思伸手去接。 邵清晃了晃酒杯,“真不准备结婚啊,我看祁总人也挺好的,也悔过了,你这么对他他都没生气,你就信他一回呗。” “不想结婚了,一个人也挺好的,自在。”凌玥儿打定了主意。 “羡慕,你这应该算是妥妥的去父留子吧,有钱真好,祁总这么多金帅气的好男人都看不上了。不像我,跟陈哥这么久,让他给我加点工资都抠抠搜搜的。” 凌玥儿想笑,“这么嫌弃,不如辞了工作,陪我一起出国玩吧,我养你啊。” 邵清震惊,抱住凌玥儿:“说真的?跟我开玩笑我可是会当真的哦!” “当然是真的,前几年不是说过吗,只是当时我被暗网悬赏,躲来躲去没办法。”凌玥儿正色道。 陈修语毕竟对她有过救命之恩,她想着这两个人同事三年都没磨合出个结果,也许分开一段时间反而会有进展,因此一门心思想把邵清拐出国去。 两个女人聊天聊上头,越说越起劲,邵清拍板就跟陈修语辞职,立马去办护照准备出国度假。 “可惜我现在怀孕初期,不能陪你一起到处玩。”凌玥儿遗憾道。 “生完再玩呗,反正咱也不差那点时间。”邵清笑嘻嘻道,“到时我们还可以带着宝宝一起出去玩。” 陈修语收到辞职短信,吓了一跳,连忙找到酒吧,看到喝得醉醺醺的邵清和一旁神志清醒的凌玥儿,很是意外地挑眉。 他还记得上次她们一起喝酒,喝到最后两人抱着说姐妹情深一起睡桥洞的话。 “怎么就她一个人喝这么醉?”他接过邵清。 凌玥儿拿起两人的包,顺手结了账出来,“我想把邵清带出国玩一阵子。” 陈修语蹙眉,不想让邵清离开他半步远:“她这几年没少出国,国外现在传染病这么厉害,有什么好玩的。” “跟你一起出国,那是上班。跟我一起,才是放松。”凌玥儿笑笑,“也许你们分开,阿清才能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呢?到底是爱还是崇拜,总要试一试才知道。” 她这么一说,原本准备告白的陈修语立刻又犹豫了,觉得凌玥儿说得也有道理。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就会下意识忽略到心底的感受。 不过很快他想起了一个问题:“你又要出国,那景安怎么办?” 凌玥儿耸耸肩:“我跟他一不是谈恋爱,二没有结婚,需要对他负什么责?” 第198章 带球跑路 陈修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心而言他是比较想帮祁景安的,可是当年霍妈妈去世时曾经有过遗言,让他帮她一回。 那时凌玥儿突然去世,陈修语没能来得及兑现自己的诺言,现在终于有机会,他沉默半晌,还是决定帮凌玥儿一把。 “如果你想走,我可以帮你安排出国。” 凌玥儿想了想,“与其躲着害怕被找到,不如你帮我多劝劝祁景安几句,让他也别太把我这种人放在心上。” 陈修语还想问,邵清突然嘟囔着说:“玥儿,不要这么说自己,当初是他要赶你走的,你又不亏欠祁景安。” “你漂亮又有钱,配祁景安是绰绰有余,但周围还有一片丛林可以随便选,干嘛要挂在一棵树上吊死。凭什么就准男人花天酒地,不准女人醉生梦死?” 陈修语脸色铁青:“你也是这么想的?” 邵清被他气势吓得浑身一震,腿一软,又倒回陈修语怀里。 凌玥儿笑笑,望向陈修语:“你带她回去吧,出国手续大概一周就能办好,好好珍惜这段时间。” …… 得知凌玥儿怀孕,顾君柔来过几次。 她想当说客,让凌玥儿留下来,跟祁景安复婚,但凌玥儿全程沉默以对。 祁景安再怎么求,凌玥儿也不肯松口,最后他也恼了。 “你一定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是,我的确是骗了你,但那也是为了留在你身边,才使了一些小手段,你何必一直怨恨记在心上?” “是不是非要我娶了别的女人,你才会后悔?” 凌玥儿面不改色:“我又不是没见过你娶别的女人。” 祁景安愈发恼怒:“我娶了徐慧,你嫁给拜伦,就这样两相抵销不好吗?” 这样好吗? 凌玥儿不知道。 她觉得不好。 但也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好。 所以她想走,想离开,像邵清离开陈修语一样,先前祁景安的离开被任务转移了注意力,她还没有想好未来要怎么选择。 人手里握着的筹码多了,可以选择的多了,就会开始犹豫不决。 她想走,有陈修语帮忙做说客,便走得很顺利。 落地a国回到自家的别墅时,凌玥儿才生出回到家的轻松感。 她带着邵清探店,逛街,看风景,走走停停,日子过得惬意又轻松。 四哥安东尼得知她回来,不再提认亲宴的事,改而经常邀请她去凯撒家中做客。 六兄妹里,大部分人都已经成家立业,有了各自的妻子和孩子,但他们分家后住得不远,依旧经常休假时回庄园城堡里聚会玩耍。 凌玥儿带着邵清参加过几回,才发现他们是真的对自己没什么敌意。 没有酒会上互相使绊子的事发生,也没有污蔑陷害的闹剧。 就连那位顶替凌玥儿成为凯撒家六小姐的爱丽丝,在闲聊时还郑重地向凌玥儿道歉,并努力带着她介绍,融入家庭的谈话中。 另外四个哥哥,也是个个都很宠爱她,得知她未婚先孕,没觉得是什么家族之耻,反而纷纷担心她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当然,这也与a国的思想开放程度有关。 这里同居但不结婚,共同抚养子女,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散伙的情况很多。 这很便利,也会造成一定程度的责任感缺失。 “真的不搬回来?家里毕竟人多,阿姨也有带小孩照顾孕妇的经验。”安东尼关心道。 凌玥儿迟疑,她还是没法那么快融入他们,住进凯撒家,对她而言就好像住进陌生人家中,只会让她分外不自在。 “偶尔留宿玩一玩可以,我还是很喜欢我现在住的地方,不想真的搬走。家里也有阿姨和朋友照顾我,不用担心我的。” 安东尼拍拍凌玥儿的脑袋,“行,你也这么大了,有主见是好事。不过你跟祁景安的关系,到底准备怎么处理?如果不想跟他在一起,我们就给你介绍更好的对象,你可以试着先接触一下。” 凌玥儿呆住:“可我怀孕了,现在相亲,不好吧?” 这不是拿人家当接盘侠嘛。 “有什么不好?”安东尼眉眼里闪过一丝骄傲,“你是我凯撒家的孩子,是我们最小的妹妹,怀孕而已,又不是养不起这个孩子,多的是人想娶你。” 凌玥儿自觉自己暂时还做不出这种事来,委婉拒绝了。 从车上下来,邵清听了一路,不免感到羡慕:“玥儿,我觉得你现在真的很幸福。他们都对你很好,感觉跟我想象中的差别大多了,我以为你至少会被人刁难几次。” 凌玥儿也很感慨和庆幸:“是啊,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怀孕三个月以后,凌玥儿又开始孕吐,每天吃不下饭,心情也很差。 要不是有邵清陪在身边,凌玥儿都怀疑,自己可能会某天一气之下跑去医院做人流。 “小家伙,看把你妈妈折磨的,以后你出来,一定要好好对她呀。” 邵清说笑般地戳戳凌玥儿的肚皮,一边叹了口气。 “我以前都不知道,原来怀孕这么辛苦,当妈妈实在太伟大了,要受这么多折磨,身材走样不说,内脏被压迫,每天吃不好睡不香,我妈都没跟我说过这些。” 凌玥儿她以前还怀过一次,也算是有些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孕吐排异反应折磨的死去活来。 “难受是难受了点,看她在肚子里慢慢长大,其实也挺有成就感的。” 邵清看凌玥儿,愈发觉得她身上泛出一种母爱慈祥的光辉,惊讶道:“奇了怪了,宝宝都还没生出来呢,你整个人看上去气质都变了不少。” 凌玥儿揪她一把:“就知道打趣我。” 嬉笑间,门铃声响起。 邵清出门一看,发现祁景安和陈修语竟然一道找上门来。 半个多月没见陈修语,邵清心跳猛地一颤,忽然有丝别扭,不好意思面对他。 她打开门:“祁总是来看玥儿的,你怎么跟着跑来了?” 陈修语紧盯着她,眸子里满是疯狂的思念:“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就像过来问问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 第199章 一家四口 邵清扭头回房:“请了两个月的假呢,我还没玩够。” “别玩了。”陈修语抱住她,“再玩下去,我都要被逼疯了,我们结婚吧,不要管事业和前途,也不要管粉丝怎么考虑,就这样结婚,然后公开。” 邵清惊愕得瞪大眼睛,面上飘过一层红霞:“语哥,你在说什么啊?你这是……” “是告白,也是求婚,小笨蛋,我喜欢你这么久了,你为什么总是视而不见呢。” 陈修语收紧手臂。 邵清惊愕过后,垂眸将脸埋到他怀中,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摇摇头:“那会毁了你的,你现在风头正盛,是事业的巅峰时期啊。” 陈修语坚定地看着她:“既然是巅峰时期,就该有一个终点。” “我希望,你会是那个终点。” 邵清还是被陈修语带走了,祁景安留了下来。 凌玥儿没跟祁景安讨论他是以什么身份留下来的,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 邵清回国不过三个月,就发来一张请帖。 她跟陈修语终于决定要结婚了。 这段长跑三年的暗恋与明恋,终于走上了正轨,凌玥儿为好友感到开心,特意撑着肚子回国参加她的婚礼。 宝宝出生那日,凌玥儿心有预感,早早去了医院等候。 祁景安紧紧拉着她的手,明明是凌玥儿要进产房,可他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很多。 凌玥儿生母死在产房的事,还有上一次早产九死一生,都给他极大的阴影,让他时常夜不能寐,心中忧虑惊惧。 那个小小的冰冷的孩子捧在手心里的感觉,至今依旧没法忘记。 “让我进产房吧,我想看着你,怕你出意外。”他不断在她耳边碎碎念。 凌玥儿发笑,揶揄道:“你看着我,我就不会出意外了?” “你知道我只是担心你……” 凌玥儿摇头:“我的确想过要让你亲眼看到我的辛苦,但思来想去,能感受到这种痛苦的人,不用亲眼看到就能切身体会得到,希望你也是如此吧。” 在产房外坐立不安等了很久,门终于打开时,祁景安冲进去,握住那双失而复得的冰凉小手。 他没看宝宝,眼里只有凌玥儿。 凌玥儿满头大汗看向护士,护士抱着宝宝过来,微笑着恭喜:“是个女孩。” 她眼里瞬间涌上一层泪,觉得这是先前的宝宝投胎回来了,悲喜交加,哭了没几滴,又累得昏睡过去。 这娃娃很乖巧,长得不像凌玥儿,有些像祁景安,眼睛虽然还有点肿,但上挑的桃花眼已经依稀能看出来。 宝宝的名字完全由凌玥儿决定,她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给祁景安一点面子,在名字里留了一个他的谐音。 最后取名为凌朝岐。 她的姐姐叫祁晚灵,妹妹凌朝岐,也有祝福和新生的期盼在里面。 头三个月,凌玥儿原本以为带小孩会很辛苦,没想到祁景安竟然将公司都搬到了国外,每日抽出大量的时间陪着小朝岐,还额外请了几个育儿嫂贴身照顾,做完月子,凌玥儿硬是又被催胖了两斤。 这可把凌玥儿愁坏了,看着肚子上的赘肉,果断开始减肥塑身。 小朝岐她妈一门心思在减肥上,祁景安自然就得多陪陪她。 却不想她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叫凌玥儿妈妈,把凌玥儿开心得合不拢嘴,连带着笑话了祁景安好几日。 小朝岐满一岁生日时,闵恩浩来看凌玥儿,心酸地认了小朝岐做干女儿。 尽管凌玥儿娃都生了,但他还是不死心,总想着他们还没结婚,也许他还有机会。 可看到他们相处时的氛围,邵博艺连连摇头,直言让闵恩浩死了那条心。 顾君柔此后也来看过小朝岐几次,不过他们没结婚,就连孩子都是跟凌玥儿姓,老人家总觉得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说不上来的别扭。 待了没几日,忍不住问祁景安:“你跟凌玥儿就准备这样过日子?” 祁景安坦然道:“这样挺好的,她喜欢自由,我也愿意陪着她,迁就她。” 顾君柔听得眉头直跳,呵斥道:“糊涂,没有结婚登记,那你们这算什么?把孩子又放在什么位置?” “当然是放在心里。”祁景安安抚她,“妈,登记不登记的,只是个形式流程罢了。真正能过一辈子的人,不需要那一张结婚证,也能过一辈子。” “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过一辈子,我只知道,这种随时准备散伙的关系,肯定长久不了!” 祁景安长长叹了口气,“这到底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你怎么想,与我们无关。” 顾君柔强忍着怒火:“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生二胎?你总要生个孙子给我吧!” 祁景安默默看她。 顾君柔被他眼神看得愈发不安,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你该不会……” 祁景安点点头:“妈,我实在受不了生产时的风险,以后都不准备再生。有朝岐和玥儿在身边,已经足够了。” 那一日,顾君柔大怒离开。 小朝岐害怕地抱紧凌玥儿大腿,结结巴巴地问:“妈妈,奶奶,为什么生气?” 凌玥儿摸摸小朝岐的脑袋,不以为意:“没什么,你不用管她怎么想的,自己玩自己的去吧。” 顾君柔一开始很是抵触。 但日子一天拖过一天,她最终还是妥协了。 没办法,儿子心意已决,她不妥协,又能怎么办呢,反正日子不都是那么将就着过,回想起祁景安跟徐慧结婚那三年,顾君柔一度以为他准备孤独终老了,现在至少还有个可爱的孙女。 大年三十那天,凌玥儿带着小朝岐回家看望外公,外公年纪大了,已经完全认不出凌玥儿,看到小朝岐,却立刻笑呵呵地拿出一封红包塞到她手里:“玥儿,给你红包,拿去花。” 凌玥儿红了眼眶,靠在祁景安怀里,惘然地问:“你以后老了,会不会也会得老年痴呆,渐渐忘了我,谁也记不起来?” 祁景安斩钉截铁地说:“我肯定不会。” 凌玥儿笑话他:“几十年以后的事,你又知道了,张口就来。” 话刚说完,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响起。 新的一年到来。 喧嚣的夜色里,祁景安看着她,宠溺温柔。 “我不光知道未来的事,还知道很多很多你瞒着我的事。”他吻她,在间隙里低语,“比如说,我知道你从不肯告诉我你暗恋的那个人,其实就是我自己。” 凌玥儿轻哼一声:“算你没蠢到无药可救。” 两人还没亲热几秒,小朝岐抱着汤圆从门帘后探出一个脑袋,疑惑地问:“爸爸妈妈,你们在做什么,这么冷的天,为什么要跑到外面?” 祁景安看她古灵精怪的小眼睛,气不打一处来地戳她脑门,“我看你就是明知故问。” 凌朝岐小嘴一瘪:“你总说我太黏着妈妈了,可是爸爸你都多大的人了,自己不也总是抱着妈妈亲亲?我不管,妈妈,我也要抱抱!” 汤圆喵呜一声挣扎跳下,绕着凌玥儿脚边不断打转。 凌玥儿抱起汤圆和朝岐,欢笑之间,心底忽然生出一种难言的满足感。 两人,一猫,一女。 一家四口,人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