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见伊人又别离,孤窗残病独相思 岁月和你,温柔无双。依稀记得你曾对我说过一句优美的句子:人的一生会遇见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如今读来已恍如隔世,思绪忍不住回到那年: 如果不是人生有许多遗憾,我们便不会对回忆所给的蜜甜和伤痛甘之如饴。人生因有了遗憾而美丽,我的世界因有了你而绚丽。年仅十二岁的我,在生日那天写下了这句话。而那时岁月还未曾让我遇见你。 我仍旧沉浸在父亲离去的灰霾天空里,母亲总是忧郁的,时光在她温柔的面庞刻下岁月的痕迹。十二岁的我,与幸福失之交臂,我总会躲进山里,写一些小诗典当心情,直到黄昏日暮,蝉儿嘶鸣,才回到伤心之地。姐姐总是终日不见踪影,母亲将饭菜做好,总是情不自禁地多拿一副碗筷——留给父亲的。不久以后,这副碗筷终于有人取代。那个人,母亲让我唤他“爸爸”。堂前的遗像似乎也被遗忘了,我也被母亲送到县城念书…… 经历了那么多事,如今又要背井离乡,终于让我变得忧郁起来,很少与人交谈,或许这正应了我的名字——夏以忧。就这样,我在县城里又度过了一年,我就要上中学了,也厌倦了一个人的生活,于是,不顾母亲的强烈反对,我回到了镇中学继续完成我的学业。在那里,我收获了一整个人生。 我跋山涉水,与夕阳共眠,寻遍暗夜里最亮的星,只为在我最好的年龄里,遇见最美的你,方不负这许多个夜里无眠的思念。 九月总是一个多情的季节,秋蝉垂危的鸣叫在被骄阳晒化了的柏油路旁的树梢上盘旋,像极了葬礼上的哀乐。我独自一人走在这烙得人脚心生疼的路上,带着几乎与我体重相当的行李,去我的新学校。学校离家很远,可我固执地没有打车,也不让母亲与我同路。在一个人生活的那一年里,我学会了照顾自己。到校的时候早已精疲力尽,整个人瘫软得像一滩烂泥。脱下鞋,脚已经被烫得开裂了,我抱住自己,只说了一句话:自己疼自己吧,人生不是风花雪月的演出,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你去感叹。 军训总是那么令人不愉快,忙碌,劳累,让人喘不过气来。期待了好久,终于盼来了晚上的自修。我们是所谓的尖子班,却住在最破的教学楼里,又是满脸不悦。我是一个喜欢坐在窗边的人,也是一个习惯坐在前排的人。可当我走进教室,窗边第一桌已经有主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娇小的身躯显得有些柔弱,一头如瀑的秀发。经过她身旁时我看了她一眼,她对我微微一笑,我显得手足无措——这么久以来,还未曾有陌生人对我笑过。待我回过神来,她已经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我心里竟有一丝落寞。不由自主地坐到了她的后排,拿出一本课外书自顾自地读了起来,正好读到一句:茫茫人海中,我们擦肩而过,我碰掉了你的发夹,你报以微笑,从此,我的生命中开满娇艳的鲜花。我抬头看了看她,笑了一下,又随风散去。 你若是一簇风景,我愿用我一生的时光,看风景里的日暮黄昏,朝露初起,然后说给溪水中的鱼儿听,也说给你。 后来听别人叫她“叶雨荷”这时我才知道她的名字。 时光总是无人相安无事,转眼之间,已过了月余。我的话在见到她之后便渐渐多了起来,不再如以前一般沉默少言。她并不是别人眼中的天生丽质,更遑论绝代佳人,却有一股能给人带来快乐的气质。每天都能听到她的欢声笑语。那时候我天真地以为,一辈子都能像现在这样的美好。可流年无意遣人离,人自奔波竞相去。 “一生,你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啊?”我轻声询问着莫一生,像一个偷吃了糖果而被发现了的孩子。 莫一生白了我一眼,道:“这可不像你啊,以忧,怎么了,喜欢上哪家小姑娘了?” “怎么会啊!我才十四岁而已阿。”我的声音顿时没了底气。 “我还不知道你吗?这两年,我想尽办法想让你高兴一点,可是你一直话很少,而这几天你的话突然多了起来,经常给我讲一些你们班同学的事。以忧,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你是因为我而快乐。” “和你做朋友我一直觉得很快乐啊。” “这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疑惑地看着她问道,“哎,一生一生,你别走啊。” “我不要跟木头说话。” 一生走了,夕阳照上阁楼,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我立在夕阳中,阳光的温暖却让我感到寒冷。我并不能明白一生的话,于是也就不再去想。脑海里又浮现出叶雨荷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想到叶雨荷。每当我对果汁(一条流浪狗,上幼儿园时我和莫一生在路上捡的)说有关于叶雨荷的事情它都不理我。于是又留我一个人独自坐在在阁楼上,等待夜幕的降临。 周末总是不经意间就过去了,回到学校的我们进行了第一次月考,结局并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语文我考了第一,只是这个成绩竟然是同一个女生并列却是我没有想到的。我的作文自然是被表扬了一番,写的是与莫一生之间的友谊,或许是因为叶雨荷的缘故,我并未显得太过高兴。 岁月静好,阳光平铺的校园里,我以为可以一直这样静静地过下去,只是时光不凑巧,上帝给我们安排了一场场人生艰辛的考验,我们唯有去勇敢面对,才能让自己与岁月两不相欠。只有这样,当我们迟暮之年,才能让回忆的翅膀丰满得足以承受这记忆的沉重。 考试过后,我的身体渐渐的差了,还未过半期,我就已经垮了。不得已,我只好去Z市的医学院附属医院就诊。 而这就意味着,我将要离开叶雨荷了。 我就这样落荒而逃般的住进了医院,在这无边的洁白里,我只感到了无边的黑暗。第一次与叶雨荷分开这么久,况且还要接受这满身插满管子的痛苦。 “又要接受一天的治疗了。”我被护士温柔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护士顿了顿,又说道,“先量体温。”她为我量好体温——41℃,高烧。 “准备急救。”主治医生冷冷地说道, 我被推进急救室,手机响了,我并未能接到,进去急救室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离死亡仅有一步之遥,各种仪器在医生的一声令下后陆续开启。指示灯的光芒在眼里闪烁,像极了死神的召唤。三颗吊针同时刺入,痛得我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医生在和我聊天,分散 我的注意力,我知道——又要使用麻醉了…… 再次醒来,已是深夜,母亲趴在床沿沉沉地睡去,我处在极大的痛苦之中。呜咽一声,母亲便被惊醒,很难想象,一个睡得那么沉的人会因为这极小的声音惊醒,大概母子连心说的便是这般。她问我感觉如何?需不需要叫医生?她的声音很轻,透着疲倦。我有些心疼她的憔悴,便强忍着疼痛笑了笑,有些艰难的说出:“没事,你睡觉吧。” 母亲递过我的手机:“早上生生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着,她又给你发了信息,晚上又打了一次,有时间给她回个电话吧。” 我接过手机,打开信息: 以忧,听阿姨说,你的病又加重了。今天我看到雨荷了,她问了我你的情况,也要了你的号码。或许她会给你打电话吧。你知道吗?我好想你,你走了这么久,都没人给我这个永远不懂方程的人讲数学题了。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呢?难道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昨天母亲听说你病了,叫我周末来看看你,好期待啊,希望你好好养病,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像我喜欢的动漫人物巴卫那样无忧无虑的哦! ——一生,11月03日 一生: 收到你的来信我很高兴,也谢谢你将要来看我,我很好,无需挂念,代我向阿姨问安,专心上课。 ——以忧,11月04日 午夜十二点二十分: 手机铃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拿起手机接听。 “喂,是夏以忧同学吗?我是叶雨荷。”电话那头传来那个令我朝思暮想的人的动听的声音。 “是我,雨荷同学,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没有,你怎么样?下午听莫一生说你病重了。” “没事,你没听出来我现在精神头十足吗?我好着呢。” “好吧,你没事就好。” “你...你还好吗?” “一直都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我后排的人没你安静,所以怪想你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暖意。可还不待我说话,她又说道:“好了,病人应该多注意休息,就这样吧,好好养病。” “嗯,晚安。”我意犹未尽地说道。 雨荷: 收到你的来信我很意外,也很开心。如今病情已得到控制,承蒙挂念。愿你在学习之余,也不忘快乐。或许我们都是落单的孤雁,正是这彼此的牵念,才让我们不至寂寞。 写完了这些,我却犹豫着没有发送…… 林花谢了春又红,只怪时光太匆匆 写完了信,我却因为不想打扰雨荷而没有发给她。 手术台上,我想到了很多,若是我们的一生,能遇见一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人,哪怕承受再多的痛苦,也都是心甘情愿。 周末,一生果然来了,医生手术通知也到了:“病人这几天精神状态很好,非常适合手术,如果监护人没有别的问题的话,就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谈谈关于病人手术的详细事宜。” 9:30,主治医生办公室。 “请坐。”护士客气地对母亲说道。 “关于夏以忧的手术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医生头也不抬,依旧写着手里的文件。 “不是说可以手术了吗?”母亲轻声细语的问道,她有些不好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 “是这样的,这次手术,是我们医院首例,而且病人的双侧臀肌已经坏死超过80%。这样的坏死程度,他还能站起来,本身就是一种奇迹,或许我们都不敢保证他做了手术之后能站起来,但是不做手术,慢慢的,他一定会失去行动能力。”医生沉重地说道。 “那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大?”母亲有些颤抖。 “恐怕不足30%,而且就算手术成功,他也可能永远站不起来。”医生面色越发地沉重了。 母亲失落地走出主治医生办公室,就与继父以及一生一起出去了,他们说去吃饭,而我此时,已经处于半失去行动能力的状态,当然不能与他们同行。 一路上,母亲说了前因后果,继父只是吸着手里的烟卷。莫一生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也离开了我,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活。”母亲声音哽咽,显得很激动。 “也别太着急了,医生不是说有30%的成功率吗?也许是因为这是首例他们才将成功率说得这么低的呢?”继父继续猛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卷,“就算他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了,我也会陪你照顾他一辈子。”继父把母亲颤抖的身躯拥入怀中,坚定的样子让人感到无限心安。 下午,母亲颤抖地签下了手术同意书和手术责任书。我与一生在病房里话别,她突然自顾自地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觉得很奇怪,之后我俩都没再说话。只是在我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莫一生眼里的泪水。我并不知道自己这次手术的严重性,但看到莫一生的眼泪,我突然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手术室里到处都是输液管和其他的仪器,横七竖八的,活像一座森白的森林。我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雨荷的音容笑貌。她的笑,像天山之巅最圣洁的雪莲,像骄阳之下最洁白的云朵…… 突然之间又觉得,死亡也并不是那么可怕了…… 手术进行了19个小时,母亲三人也等了19个小时。所幸,我是那30%的幸运儿,只是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若是平安度过今晚,病人就无大碍。”医生冷漠而充满困意的声音传出。还不待母亲询问,就已匆匆离开。我被推进了加护病房,昏迷不醒。 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昏迷中的我不停地颤抖,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莫一生紧紧握住我的手,说什么也不肯先睡觉。直到后半夜我才平息了,或许是睡着了吧,不过也没什么两样。莫一生在我平息之后也是沉沉地睡去。父母轮流守着我,一夜无话。 第二天十点左右我醒了,医生方才说:“手术很成功,好好休养,应该过不了多久他就能重新站起来了。”听到这里,三人终于是放下心来了。 等到我出院,已是腊月二十四了,但是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一天,也是叶雨荷的生日。还是我出院回到家,莫一生告诉我的。 我迫不及待地给叶雨荷发了消息。 雨荷: 我已经出院了,许久没有联系,不知道你是否安好?假期已过了将近半月,再过些时日,便可以再次见到你了,真令人期待啊! 时光总是趁人不备的时候,飞快地逝去,我们留之不住,也不想将它留下。或许我们都是一样的人,有着一样的坚定,一样的执着。 听莫一生说,今天还是你的生日,真是好事成双啊希望你能像莲花一样,拥有一份纯洁的快乐。 ——以忧,农历12月20日 并没有收到叶雨荷的来信,不过也并没有在意。 我们总是这样,在无所事事中充满希望,希望中又满是绝望。我们的世界天寒欲雪,我们的梦想路远马亡。 出院以后,我的思绪变得很复杂,想了很多,有时候,思念是一种很痛苦的事,我每天都在这样一种痛苦之中狼狈度日。我并没有打电话给叶雨荷,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打扰她,只是想在安稳流年里,我希望她永远像最圣洁的莲花般不染尘埃,在这新年将近的岁月里。 新年的味道越来越浓了,街道上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屋后的残菊已成为腊梅的养料,使它在人们的喧闹里摇曳生姿。我却莫名的觉得这座小城有些悲凉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天空是乳白色的,鹅毛大雪飞落天际,夹杂着新年的喜庆,让人忍不住想到那个心里朝思暮想的人: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拌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唐人的这首诗,说的怕也是这种情感吧。但人生在世,若无牵肠挂肚的思念,和生离死别的遗憾,又何以衬托它的曲折离奇呢? 我是一叶孤舟,在潜流暗涌的江河里孤独前行。始终无法使进你的心里。 爆竹声声,年夜饭后,我和母亲一起收拾餐桌,被宴请的客人已经离去。他们的背影分明写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是的,就好像一场电影的散场,不管最后一幕多么的高昂,都将消逝。有多少欢喜就有多少失落。正如叶雨荷,三个多月未见她,我的心里空空的没有着落,思念已无处安放。 莫一生自然是留了下来,果汁围在火炉旁,像是聚精会神的看着春晚。莫一生依偎在我的肩膀上。“真希望一直能这样。”莫一生突然说了一句。 我轻抚少女的发丝,说道:“我们不是一直都这样无忧无虑的吗?”我偏过头,嗅到了少女的发香,却发现莫一生已经睡着了……“不是吧?这也能睡得着?”我暗自摇头,抱着她娇小的身躯去了卧室睡下,随后给莫妈妈打电话,说一生今晚就不回去了。莫妈妈欣然同意。 给莫一生掖好被角,我便想要离开。“或许你永远都不会明白我,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想要成为你的妹妹,而你,永远都不懂。无论我做什么,都不及叶雨荷的一个微笑。”身后传来这些话,我的身子僵了僵,关上门,落荒而逃。 我们都是这样,总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正是因了这样的不甘,我们才不停地追逐。留下了许多遗憾,和美好的回忆。 整个假期,百无聊赖,有时候,一生来找我,其实我不是不明白,而是我们太过熟悉,而我,一直把她当做妹妹。所以也就装作不懂。 有时候我又在想,就像莫一生说的,我又喜欢叶雨荷吗?我不确定,只是总想到她罢了。可是我也明白,很多事,不是你想,就能达到的。我是思念雨荷,可时隔这么久,她还会记得我吗?我不确定。 其实我和叶雨荷,也有些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我不习惯与人打交道。多数时间,我都把自己埋进书里,像一个书呆子,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并不是习惯寂寞,而是觉得,即使我主动,也并不能改变什么,与其让相思苦成冰,还不如让大家相安无事。 人本如此,有些事,总是因了着诸多的遗憾,才变得令人无限怀念和追忆。似水流年如此,人生也如此。何必纠结,要知道,所有的思念都是心甘情愿。有些人,千山暮雪,万里层云,终会重逢。又何必在意一时的悲欢呢? 每天,我都会去莫一生那儿带着果汁一起出去溜溜,由于刚出院,还没恢复完全,所以莫一生一直陪在我身边。她会给我讲很多笑话,也在我出院后一直在为我补习功课。常常是等到日暮黄昏,我们才打算回家。行走在夕阳欲落未落的街道上,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角度正好,莫一生偏了偏脑袋,她的影子的头就靠在我影子的肩上。 承蒙时光不弃,在假期里,莫一生一直陪在我身边,无微不至的照顾,我恢复得很快,其实有时候,我们会觉得,世间有许多东西是弥足珍贵的。不过有些时候,我们并不在意。很多东西,也是在这许多不在意的问题上,让我们明白了许多东西,也失去了许多。我们无法把握,但我们无怨无悔。 人生正是因了这许多遗憾,纵使有时候我们会感叹: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但也不得不面对。 才见佳人闻恶变,又遇好友离我去 纵有千思万绪,但这如水的时光,可不会有半点迟疑。 一个月后,夏以忧的教室: 我平静地走进教室,没有坐到叶雨荷的后排,而是找了一个角度很好的座位,埋头看书,我一言不发,像个木偶。因为一个残酷的现实向我压来——我将要休学。这是一个我有些不能接受的消息,我是一个忧郁的人,朋友少得可怜,也不愿走进别人的心里。我不敢保证我们天各一方之后,她还会记得我。我没把握。 叶雨荷的生活似乎依旧没有改变,那天她和程松在嬉戏,就在我前排,在我看来,她很疯,能和男生打成一片,或许这也是我和她关系很好的原因吧。我正想着,突然飞来一个巴掌,“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的脸上出现一个巴掌印。我迷茫地抬起头,原来,叶雨荷是打算扇程松的,可程松顺势蹲下,那一巴掌就落在我脸上……其实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亦是一次意外,当时她本想将我拦至一旁,不过,她那力道倒是让人感觉更像是在扇人。果然,那一巴掌落在我的脸上,当时我只是说了句:“听说被女生扇一巴掌是要倒霉十年的,十年之后我要是倒霉了我肯定会去找你的!”她只是一脸歉意地笑着。一旁的徐媛便来补刀:“什么?你十年之后要去找她?有情况哦!”然后叶雨荷去解释,结果却是越描越黑……“喂,你不是被打傻了吧?”我被叶雨荷的声音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看来我要倒霉二十年了!”我笑了笑,收拾起书包,奔赴回家的路。 留下他们在教室里,自顾自地离去。一出教室,我就遇到了吴波——我的死党,写得一手好字,考得一份好成绩。“走吧,一起回家吧。待会儿你老爸该着急了。”我盯着满头大汗的吴波道。 “他老人家怕都不知道去哪儿逍遥去了哦!还着急我?得了吧。”他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 我知道,吴波的淡定是装出来的,他不愿意别人看到他伤心失意的一面,他和他爸爸的关系一直不好,他的妈妈因为忍受不了他爸爸脾气,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自此,他的父亲就一直拿他撒气。但是他很懂事,对他爸爸也照顾得无微不至,虽然他在别人面前表现得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但我知道,其实他对他的父亲非常的好。他只是把自己包裹得很厚而已。或许是因为受到了伤害,所以学会了让自己成为一只刺猬吧,我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话分两头,我走之后,因为这场闹剧的缘故,叶雨荷也没有心情继续玩儿下去了。她坐到费婷身边:“你说夏以忧是怎么了?以前他不是这样子的啊,不会是因为那一巴掌生气了吧?” “你想多了吧?他不会生你的气的,”费婷跟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啊?”叶雨荷疑惑地问道。 “哎,你啊!你见过他同别人聊得那么来过嘛?”费婷一脸无奈。 若前世的写意流年,只是为了与你在茫茫人海的今生寻得一见。我愿用我的一生,来守候今日的痴念。 我本想,自己就要留级了,便冷落于她,不过是怕见到她之后徒增烦恼罢了。然而事情永远不会朝着我们所预想的方向去发展。有些事,我们无法预料,我们为之疯狂,甚至不计后果,以至于当我们暮年之时都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看这段看似荒唐的时光,然后忍不住说一句:这才是青春,我来过,已无悔。 翌日清晨,老师有事没有来上课,叫我们自习,教室里吵得很。我埋在书里,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去,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夏以忧。”费婷叫道。 “有事吗?”我看着费婷问道。 “叶雨荷问你,你是不是不认识她了呀?”费婷说着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回答道:“怎么会呢?”我看向叶雨荷,她们几个人都在笑,我不明所以,只好又说:“怎么?这个回答很好笑吗?” “没有没有。”她们仍旧在笑。我不明所以,只好摇摇头,又开始看书了。只是回想起叶雨荷刚才笑的时候那白里透红的脸庞,却再也无法静心看书了,只记得三毛说过的一句话:我笑,便定能倾城,任他是谁。 她是美丽的,只要能看到她,即便是她什么,也让人感到无限心安。 有些事,或许是因为一个玩笑而起,但事情一旦发生之后,总会有人为它义无反顾。 那是一个天色晴好的午后,学校举行了一场篮球赛,因此没有上课。 也是在那天,叶雨荷的举动有些让人感到奇怪。她同程松一起交谈着什么,言笑晏晏的样子,我心里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心烦意乱地翻着自己手里的书。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一天,竟改变了我的生活轨迹。 叶雨荷与程松交谈过后,拉着李星霖到我桌前,叫了我一声。 我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她,问道:“有事吗?” 她顿了顿,说:“我喜欢你。” 我如同遭受雷击一般,从她略带玩味的眼神里,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我依然免不了震撼。记得几天前,我收藏了她的一根秀发——从她头上扯下来的,为此,我又不免遭受了一个巴掌。其实从那时候开始,我知道,我喜欢上了这个瘦瘦小小,却又略显霸道的女孩。那一头飘逸的秀发,让我痴迷。而对于她的这一句玩笑,却让我压在心里的那份爱意彻底暴露,无处遁形。我只是立在那儿,对于她的玩笑,我却不能玩笑待之,但我又不敢告诉她自己真的喜欢她。就那么无言以对的立在那儿,当时的囧样,现在想想真的觉得好傻。 事情还是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现的。同一天,同一个玩笑,她却与我开了两次。当时我甚至有些自恋地以为这不是在开玩笑,但我太了解她了,理智告诉我,她不过是在开玩笑罢了。然而我却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坐立不安之下,我去找了莫一生,对她说了事情的原委,莫一生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如井地看着我,似乎有些莫名的失落。 “你确定她只是在开玩笑吗?”莫一生依旧目光如井,让我无法回避她,“你又确定自己真的喜欢她?” “我确定。”我被我自己的坚定吓了一跳,不过还是说道,“我喜欢她很久了,她是个活泼可爱的女孩,阳光的笑容让人感觉很温暖,虽然她有一点霸道,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能让人感到无限心安,而这,是我所需要的。” “你要知道,既然她不喜欢你,你还未表白就已经失败了,这可不像你。”莫一生像是在坚持着什么似的。 “我知道,可我也知道,我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习惯了一个人,我离开之后恐怕就和她就此相隔了。我不求她爱我,我只是想让她知道:我爱她。就算天涯此去,这沉甸甸的回忆也足以让我回味一生。”我有些激动。 “希望这是你考虑成熟后的决定。不论如何,我选择祝你幸福。”莫一生好像用尽全身力气说完这些话。 “谢谢。”我犹豫了一下,最后只说了这两个字。心里却想到:一生,我不是不知道你心里所想的,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作自己的妹妹而已。对不起,弱水三千,我惟恋那一瓢。 日暮黄昏,三月的南方还有几分凛冽的寒风在骄阳下肆虐。我回到家,母亲告诉我:“今天下午一生来找你,等了你两个小时你都没有回来,她留下了这封信给你。”母亲说着递给我一封信。 信封被精心装饰过,可以看得出她的用心。不过我也很疑惑,她明明能找到我啊,为什么不直接去找我呢?我展开信: 以忧: 见信安!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可能已经上飞机了,去上海。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也能不让离别的悲伤破坏了我们以往的言笑晏晏,我本来这学期开学就应该走的,只是因为你,我才拖到现在,今天听你说的那些话,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傻,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却始终不敢对你说出那三个字。 就像你说的,就算天涯此去,这沉甸甸的记忆也足以我回忆一生。所以我希望对你说:我爱你。虽然已经晚了。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作妹妹,其实我一直都是不甘心的。可这么多年,我终究不敢说出那些话,你也终究不是我的。 或许这一去,我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但谢谢你给我留下了一个幸福的童年。 你还记得那一次吗?我们一起去看百合花,那时候你的样子很真诚,那时夕阳正好,阳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我把头偏了一下,影子里那个我靠在你的影子的肩上,那时候真的好幸福。那样的时光或许以后都不会有了吧? 这么久以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对谁像对叶雨荷那么真诚过,包括对我。或许你是真的动心了吧,所以我选择祝福。也许我的离开,也是一种成全。 以忧,再见了。或许真的应了那句话:天涯此去隔山河,晴天孽海两离索。道声珍重,后会无期。不过不管怎样,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已是最大的幸福。 ——一生,三月 一生离去我心伤,表白遭拒断心肠 读完信,我百感交集,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莫一生终究还是走了。我们儿时说好的永不分离,爱情也好,友情也罢,终究都成为了泡影。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要一个一个地离开呢?难道这尘世本就是如此,非要我们尝遍世间的一切苦难,之后再带着不甘和失望离开,而后又把这失望和苦难留给他人? 或许只有李煜的那一首诗才能够道得清楚吧: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莫一生走了,我因为生病而送到她家去的果汁又回到了我的身边。这几个月以来,果汁长胖了不少,比起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现在的果汁壮多了,虽然它的生命已经快走到了尽头,可之前的它一直是神采奕奕,而这两天,它却神情萎靡不振。一切,都是因为莫一生的离开,我努力地想让它高兴起来,可它却常常在莫一生的照片前驻足。一只宠物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呢?可有时候,人往往不如动物。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意与人打交道,人心难测,我只愿守我心灵的一方净土。 莫一生走了,我们曾经说着相守今生,永不分离;我们却又天南地北,各奔东西。 有些事,明知是徒劳,也得去做;有些话,明知不会有答案,要说出来。哪怕是转眼就消散在风里,也要温暖一下自己不然用什么来面对这沧桑的尘世? 莫一生离开已半月有余,我站在三月的尾巴上,不知所措。而我与叶雨荷,又仍旧相安无事。春花红了几人心窗,春日暖了几人心房?我在本子上写下了这句话,抬头看去,叶雨荷已经不在教室里了,我像是突然被什么驱使了一般,生出一个念头来:去找她! 有些念头一旦在心中萌芽,就变得无法扼杀了。于是,我做了今生最疯狂的举动。 我径自走出教室,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花间树影里偶尔掠过几只小鸟。树影间阳光倾泻而下,一如叶雨荷如瀑的长发。一切都那么美好,我漫步于通往操场的林荫小道,在那儿我会遇到叶雨荷,我想。 有些时候,缘分真的令人琢磨不透。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在我想你的时候,你刚好出现在我面前。只是这沧桑的尘世为那一份青涩渲染了一个唯美的背景,我却不是你的挚爱…… 果然,没多久,在那条今生走过的最浪漫的林荫小道上,我遇到了叶雨荷,小道两边是绿莹莹的小草,那两棵两人环抱的梧桐树绿意葱茏,像是一扇华丽的门庭,从里面走出了那个如画的人儿。 我有些忐忑不安,不过还是叫住了她:“叶雨荷。” “有事吗?”她乌黑的大眼看着我,脸上一如既往的阳光,也略显生涩。 “我...我们能做朋友吗?”我有些言不达意地说道。 “我们不是一直都是好朋友吗?”她明显没明白过来我的意思。 “我喜欢你。”我如释重负。 “嗯,我知道。”她顿了顿,还是说道,“你可以走了。” “嗯,那我先走了啊。”愣头青似的我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正当叶雨荷打算离去之时,我突然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是叫住了她,“等一下,那我们……?” “这几年,我都不会允许自己谈论有关于这些的任何话题。”她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回头,而是自顾自地向教室走去。 想象中的天寒欲雪并没有出现,我依旧平静如水。若她不高傲,我何以喜爱至斯?虽然失落是免不了的,我还是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回到了教室。 情字一笺,思雨为念。或许这样结局的太过平淡了,但无论如何不喜,终究是要面对,因为这便是生活。那一天,3月29日。 这白驹过隙般的时光永不知疲倦得飞逝,仿佛前一刻朝霞晨曦,这一刻便是暮云初收。自修课里,我收到了叶雨荷递过来的纸条:你是不是应该解释清楚今天下午的事儿啊? 看到这些字句,我怎么能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呢?但是我决定装一回傻,本想着这样就可以与她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于是我写道:什么事啊?怎么我不记得了? 她又递过来一张纸条:你不记得了是吧?那好,以后你有什么事都不要跟我说了。 我当时一急,也不明白她的用意是什么,于是只好说道:好吧,我喜欢你。 她后来告诉我什么了我记不得,我只是记得当时她拒绝了。我告诉她,我可以等,我只是希望我对你的爱你能够知道而已,别无所求。 后来她妥协了,她说:“好吧,只要你不无赖就好。” 我不后悔说出自己的心思,因为这般,我倒是多了许多与她独处的机会。 第二天中午, 学校规定学生每天中午必须在学校午休,而且是在教室里,对于学校的这一无理的决定,许多人都是怨声载道,不过也没有办法,只能遵守了。我把位置换到叶雨荷旁边,见她并没有反对,我便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那一刻,我离她那么近,近得仅有咫尺之隔。因为离规定的午休时间还有一会儿,我便与她交谈起来。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上个学期就开始喜欢上你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也不想破坏这一份友谊。”我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知道啊,只是你知道吗?我们都还小,你应该思考的并不是这些,你也看到了,因为怕你伤心,我尽力地克制与那些男生走得太近,其实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不好,不是吗?”她平静地说。 原来她早就已经知道了,可笑我还这么纠结地想要不要告诉她,而且她对这事看得如此平淡。不像我,这点自制力都没有。或许这就是我与她之间的差别吧。 说话间,午休时间就已经到了。我意犹未尽地止住话茬。 不多时,叶雨荷就已经睡着了,睡梦中的叶雨荷眉头舒展,修眉联娟,仿佛一株沐浴夏风的睡莲,那么纯洁,那么的不可侵犯。她呼吸平稳,侧着脸,如瀑的长发垂在脑后,也有几丝秀发贴在脸颊,我甚至忍不住想要为她整理贴在脸颊的那几缕秀发。这一刻,她就这么真实地存在着;这一刻,我们那么近;这一刻,她就那么真实地印在我的生命里,久久挥之不去。多年以后再想起这一幕,眼里都满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就这么,我看着叶雨荷,仿佛我若是有一刻不注意,她就会拂袖而去似的。那一个中午,我根本就没有睡着,仿佛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我的,身旁佳人如画,我所求,又不过如此罢了。 你是高傲的,你亦是一个智者。可惜,你是那个要渡河的人,我却不是你的摆渡人。 第三天,生物实验室。 由于生物课是到实验室上的,因此位置也是随意的,我便坐到了叶雨荷的身后那个位置。一如上中学第一天那样,窗边,我坐到她身后,看着她的秀发,浮想联翩。 “你不要老是这样好不好?你这样让我很不习惯。位置那么多,你为什么要坐这儿呢?我不希望别人说闲话,你懂不懂?”叶雨荷有些愠怒。 “不是说好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的嘛?我又没有影响到你啊!而且,我喜欢你”我有恃无恐地说。 “难道你就不需要为你的前途想想嘛?”叶雨荷问道。 “仅仅是因为前程你才拒绝我的吗?”我继续追问。 “难道前程不重要吗?”她被气乐了。 “我是说,说不定我可以做到两全呢?”我对叶雨荷说道,样子一本正经。 第四天如出一辙,第五天…… 第十四天…… 终于,第十五天的时候出事了,级主任知道了这事,我的好运气终于用完。在我的学校,谈恋爱是明令禁止的。 “夏以忧,我知道你有才华,平时也爱写古文。你给写一个繁体的‘爱’来看看。”级主任办公室里,主任大声说道,并递过来笔和纸。 我料想事有蹊跷,不过还是照做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我写完后,他继续问道。 “知道。”那时候还是太年轻,说起话来无遮无拦。 “你看看这个‘愛’字它不都有一颗心吗?现在的你如何负担得起另一颗心呢?” “可是我喜欢她!”我毫不妥协地说道。 “你若不能把自己变得强大,你拿什么来爱她?”级主任有了一丝火气。 …… 后来,最终还是我妥协了,我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神情萎靡,像一只受伤的狼。 思绪万千伊人离,忘却千般离愁起 从级主任办公室出来,我已经有些迷茫了,对于一个年少无知的少年来说,也许有迷茫并不可怕,但是这次,我却是彻底失去了前进的方向。 我看不到未来,看不见最真实的你;锦绣江山,不及你一笑红颜;我执笔为念,画不出你绝世容颜。 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室,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千思万绪沉重得无处安放。我给叶雨荷递过去一张字条: 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让你承受了太多,或许我对你,更多的只是一种感激,我太年轻,你的理智让我无法面对,或许级主任说得对,我现在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一种变质了的友谊而已。 这十五天以来,我感受到了许多,有心酸,有喜悦,有无奈,更有明悟。我们之间,或许真的无缘,但你让我领略了这世间至美的风景和最痛的相思。无论我们将会怎样,你仍是我最至诚的喜爱,我无悔,青春本该如此疯狂,若是我对一切都不曾如此执着,我又何以见得那至美的风景?这十五天,我注定已经无法忘却。于你,它只是人生中甚至激不起一点浪花的十五天,对于我,却是像经历了一生,失去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希望以后,我们还能是朋友,如此而已。 我以为,经历了这些,我会一心把学习放在第一位的,可我还是低估了这件事对我的影响,我开始堕落了。没几天,我就将自己的座位换到了最后一桌,我以为这样,我就会对往事一笑而过。 可我没有想到,这样做,反而让我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越是见不到她,越是堕落。后来,我开始在上课的时候睡觉,下课也是要多疯有多疯。我似乎已经对未来不抱希望了,可明明我还那么刻骨铭心地记得她的话:你应该为你自己的前程着想,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可我偏偏就是做不到泰然处之。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了许久,那天,班主任的课,也是我最喜欢的语文课。我打算认认真真地听一堂。 现在请同学们翻开书第128页,我们开始上《迢迢牵牛星》。没有想到,我好不容易想听一节课,居然是有关于爱情的诗句。 “这是一首描写爱情的诗,我知道,有些同学就来兴趣了,觉都可以不睡了。”老师说着,我知道,他指的是我,可我并没有发作,毕竟我之前的确是没有听课,因此还是面带微笑地听着他上课,可他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我,“夏以忧,你在想什么,笑得心如桃花一般。”我站起来:“我没有。”我迎着钱老师的目光。他顿了顿,不知道是发现误会我了还是怎么说了句:“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不置可否。全然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又继续睡觉去了。 颓废,颓废,一如既往的颓废,那时候我真的感觉自己已经完了。那段日子,我似乎已经陷入了一个无尽黑暗的深渊,看不到一丝光明。 我们都无法把握,不确定前方的路,可偏偏又做不到步步为营。那一天,上学的路上,我遇到了费婷,叶雨荷的好朋友,一起去学校的路上,我们不可避免的谈论到了叶雨荷。 “你为什么会喜欢她啊?她又不是太漂亮。”费婷看着我。 “我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在这个学校第一个认识的是她吧。”我选择了回避这个问题。 “其实她喜欢你,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费婷有些不满意我的回答。 “我不知道,既然已经选择了放弃,那么我现在并不想再去打扰她。”我却是出奇地平静。 步入初夏,最常见的,莫过于雨了,南方是个多雨的地方,我亦对这雨有解不开情怀。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我独自坐在窗边的书桌旁,写一些小诗,这是我多年的习惯,每每遇到雨季,我都会写一些东西,或是诗,或是散文,或是日记,总觉得这样,我便能让这雨记得我。记得这雨帘中的愁思。今日,我写下了一首词——《江城子》 长夜急雨两相向,夜微凉,起思量。听闻雨落,唯我卧孤床,思念如潮何处寄。夜已深,思绪长。 遥知伊人入梦乡,痴情长,泪成江,何况此夜,独我倚孤窗。沉思忽被雨惊起,夜凄凉,诉离殇。 无所寄托的思念,只能说给雨听了,一个人的孤独,亦只有雨才懂。或许每一个孤独的人,都怀着一份对雨独有的喜爱吧。我亦如此。 这夜凉得让人心疼,这雨让人无所适从。我想起了莫一生,叶雨荷,还有许多人,许多事。而那些人,那些事,只有当你回过头去看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多少物是人非渲染了几个悲秋。不是我们太过执着于岁月带给我们的伤痛,而是这记忆太过冗长。 终于,该来的,一切都还是来了,我们在行色匆匆的时光里忘我地前行,或许看不到未来,但正如有句话说的:生活就像一本书,日子便是书页,某一天你翻到了某一页,即使里面的插图再精美,也终究是要翻过去的。而我们也即将参加这一年的学年度考试,这也意味着,我将彻底离开这个班级,无论,带着失落也好,还是带着逃离的心态也罢。就这么兵荒马乱地离开了这个我生活了一年的大家庭。 在临近学年度期末考的最后一天,我意外接到了莫一生的电话。 “你还好吗?”那边是那个儿时常伴于身旁的玩伴温柔的声音,此时听来,却多少有些陌生。 “我很好,你呢?莫阿姨她们都还好吧?”我问道。 “她们都很好,我也挺好的,不用担心。对了,你和叶雨荷怎么样了?”莫一生问道。 “如你所说,我们并没有在一起,现在我和她关系很紧张,我也快要留级了,所以也没有太过在意。”我故作平静。 “别把什么事都埋在心里,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夏阿姨啊!从小到大你都是这样,从来不与别人沟通,什么事都自己憋在心里。”我却是瞒不过莫一生,从小便是如此,了解我的,也莫过于她了。 “以后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吧。”莫一生的话里有几丝倦意。 “好的,现在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那好,就这样吧,晚安!” “晚安!” 这是莫一生走后第一次联系我,毕竟是天涯此去,我们都走散了。可分明又那么近。 轰轰烈烈的期末考试终于来了,其实对于我来说,这并不重要,我后半期基本没有听过多少课,这次考试肯定是会考砸的,只是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叶雨荷面前了。心情难免无法平复。 由于今天考试,所以学校并没有要求统一着装,她身穿一件粉红色短袖,仍旧是秀发直垂腰际。美得像一个跌落凡尘的仙子,一笑,便能倾城。我就是带着这样的遐思走进考场,那试卷透着油墨香,这是我最喜爱的语文,自然难不倒我,一路披荆斩棘,来到作文题——人的一生中,会遇到许多美好的东西,或是严父慈母的亲情,或是儿时友情,世间有许多感情是让我们回味不已的,请你选择一种令你触动最深的感情,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看到这个作文题目,我的脑海里展现出一幅画面:那个女孩,坐在窗边,一头如瀑的秀发,青涩的面庞透着一股稚气,却又有几分坚韧。一个少年看到了她,便选择了她身后的一个位置坐下,她对他温婉一笑,拂动了少年心里最柔软的部分,他默默地关注她,直到他生病住院,她打电话给他,他病愈归来又见伊人。自此,一段解不开的情缘开始上演,他们一起谈笑风生,他们一起谈论理想,他们一起互相鼓励。 还有一个女孩,为那个少年默默无闻地付出,他生病之时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直到后来离开。他们言笑晏晏,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是都被一场时光的大雨冲散了。 我把叶雨荷写进了我的作文里,那是我第一次为她写东西。不曾想,却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洋洋洒洒地写,直到答题卡上的作文格最后一个字…… 我不知道最后我是怎样收尾的,只知道那思绪一涌上心头,就一发不可收拾,哪怕在我装作莫不在乎的今天。我们都不是无感情的机器,因了这喜怒哀乐,我们才对过往的沉重收放自如,红尘如舞台,我们都是戏子。 就这样,在我还没来得及感叹时光难再的时候,轰轰烈烈的一场考试,就这样让我们分开。关于我的中学一年级,就这样逝去了,伴着叶雨荷的笑容,在风里越飘越远…… 乡村疗伤遇高人,挚友劝慰解心结 放假以后,我整天无所事事,朋友都说我想得太多,应该出去走走,多看看,散散心,不要总把自己封闭起来,方辉更是直接把我送到临县,说:“不把自己的问题解决好你就不用回来了,整天颓废成那样,你究竟想做什么?” 于是那个假期,我徒步去了很多地方,邂逅了很多风景,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可没有一个再如你一般,愿意对一个陌生人微笑;没有一个人再如你一般,长发如瀑人如画。 行走于陌生农家小道,最是令人无限遐思。那时候的我,整个人却是很放松,蓝天碧草间,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就此尽情享受这造物者之无尽藏也。 行路间,一老伯倚锄田埂,田野旁有一农舍,想来便是老伯的家了。我上前搭话:“老伯,有水吗?小子冒昧,想讨口水喝。” 老伯和蔼可亲:“小伙子,跟我来吧,老伯这里虽没有大城市里出售的矿泉水,但也有甘甜的山泉,希望小伙子莫要嫌弃啊。” “老伯说笑了,行路之人能喝上一口天然的山泉,实在是小子的福分。”老伯让我好感倍增。 饮水之后,老伯见日头正高,便要烧饭,而且要留我下来一起吃饭,我本想拒绝,可老伯坚持,不想拂了老伯面子,便莞尔:“那小子便叨扰了。” 农家没有山珍海味,可全是山野间的野菜,蕨类食物,农家自酿的米酒,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吃饭间,老伯与我聊天。这个慈祥的长者,为我解答了不少疑难。 “老伯,您为何一个人在家呢?”我好奇,在老伯家呆了这么久,似乎没有看到他的家人。 “老伴儿去世之后,我就在此住下,儿子们都在城里,几次叫我去城里与他们同住,可是老伯老了,不想给儿女添麻烦,就到这里来做一个隐士,岂不是很好?小伙子,你着相了。”老伯倒是个高人。 “小子愚昧,老伯倒是看得淡泊啊!”我心情大好,遇此高人,何尝不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 “小伙子,刚才听你说你的朋友,你倒是个性情中人,人别于草木禽兽,不就是因为人懂得感情,会为自己喜欢的人或物有所付出,你本就无错。不必纠结,或许你的做法有些过激,不过年轻难免有些疯狂,不然你与老伯这年过花甲的老人又有何区别?”老伯吸了一口手里的旱烟,“你的朋友也不错,在这尘世的诱惑中能够保持本心,也难怪小伙子会动心。只是万事都要把握好一个度,你是一个学生,你就必须做好自己的事,试想一下,如果你干了十几年的事都做不好,你又能成什么大事?” “老伯睿智,小子受教了,听老伯一席话,让小子羞得无地自容啊。”老伯的话对我的触动很大。是啊,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你很有礼貌,老伯这里简陋,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留下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解解老朽的无聊,你看如何?”老伯邀我住下。 我思绪良久,想来自己本来就是出来散心的,既然老伯相邀,便答应了下来。 “好好好,老伯这就给你收拾房间去。”老伯心情大好,说着便向里屋走去。 “老伯,我来帮你。”跟在老伯后面进到里屋,里面有张单人床。我疑惑,老伯一个人,为什么会有两张床?难道我真的遇到了世外高人,能预知过去未来,知道我要来?显然是我想多了,老伯打断了我:“这是我孙子的床,有时候放假他就会来住上一两天。” 暮云收,夏风起,夏雨又如约而至。老伯见我无事,便问:“小伙子会不会下棋啊?陪我将一车如何?” “老伯雅兴,小子求之不得,老伯叫我以忧便好,小子姓夏。不知老伯尊姓啊?”我汗颜,这么久了还不知如何称呼老伯。 “呵呵,夏以忧,好名字啊。老朽姓单,单名一个江字。”说话间,我与单伯伯已经摆好了棋。 “单伯伯请。” 红方先手,单伯伯也没和我客气——当头炮。杀气十足的一招。 我赶紧跳马用以防守。 …… 夹马当头。“单伯伯的棋后劲十足啊,以忧技拙。”我失了当堂卒,防御线立破。 “以忧啊,下棋就像是人生,不要太过墨守成规。棋场的事,太过局限于那些条条款款,就像是人生,对于那些规矩不敢有半点的异议,那样或许你是一个乖孩子,不过却不会有大的成就。” 老伯见识果然不是我等所能比的,人虽老,心却还有年轻时候的冲劲。 几局棋下来,八败一胜,收获却是良多。 在单伯伯家逗留了一天,我便又开始旅行。仍旧是漫步乡间小路,走的时候,天上的雨并没有停,这个季节,是梅雨季,雨一下就是十天半月。我撑起伞,挽起裤管,走在泥泞的小路上,听着雨滴打在伞上的声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你驻足而歌。 我喜欢旅行,因为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出现什么,是一场美丽的邂逅,还是一条永不知归途的征途。 许久没有联系叶雨荷了,听了单伯伯的话,我倒是有些想找她把话说清楚。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我才发现,原来,她早已经换了号码。联系不到她,我只好继续向前走去,一路上风景如画,只是没有佳人伴于身旁。 整个假期,我都在旅途中,邂逅了一个女孩,她也是同我一样是来农家旅行的。我和她一见如故,一如当年见到叶雨荷的时候一样。她叫简溪,一个简单的女孩,我们一同漫步在小路上,其实有时候,一个再习惯了孤独的人,都会希望有同行的人。毕竟人都是习惯了群居的动物。 我和简溪无所不谈,她说她很佩服我的勇气,却看不起我的拿得起放不下。我觉得她是一个直言不讳的人,而且一谈之下,我们两家居然住的地方相隔不远,所以便与她成为了好朋友。那天,她说带我去一个地方,我也欣然应允。 一路上,她走得很快,轻车熟路。“你以前来过这里吗?看你好像很熟悉的样子。”我兴致颇高地问道。 “嗯,这几天我一直在这里。”她答道。 终于,我们来到了一个荷塘,满池的荷花在风里摇曳生姿。又让我想到了叶雨荷。 见我这个样子,简溪问道:“是不是又想起她了?” 我点头,默然。 “其实我带你来,就是希望你能解开心结,你不要总是被困在过去,这样不好。你应该更多的看向前方,感情这事强求不来,不过就算你失去了叶雨荷,莫一生也是你的朋友啊。”简溪说道。 “好吧,我何德何能,这几天,先是遇到单伯伯,现在又遇到你。人生纵使有失意,可是依旧有许多值得人去珍惜的事情和人。”我发自肺腑地对简溪说道。 叮叮叮…… 我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居然是吴波。 “喂,你小子疯哪儿去了?到处都找不到你,我还打算和你一起去游泳呢,真是的。” “好了,吴大少,我在S镇单家村,要不你也来玩玩儿?”我戏谑地说道,本以为他应该是没兴趣的。 没想到这小子说:“好啊,等我来找你,看我不打你。”吴波可不管我是不是还有事儿,匆匆挂掉了电话。 “你朋友?”简溪笑我。 “是的,我的死党。” “他是个有趣的人哦,比你乐观多了。”简溪淡淡地说道。 “是啊,要不是有这些朋友我恐怕也不会走到现在。”我深有感触地说道。 翌日清晨,吴波风尘仆仆地来了,我打电话给简溪,叫她一起出去玩。 吴波这里又开始调侃我了:“行啊,你小子,又有妹子陪着了啊?我就说嘛,失恋这种事,多来几次就好了,看来你深得我的精髓啊!”吴波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去你的,滚,一见面就埋汰我。”我哭笑不得,我俩一见面不损一下对方似乎就浑身不爽。 不多时,简溪来了,见到吴波,倒是先打招呼道:“我叫简溪,你就是吴波吧?我听夏以忧说起过你。” 也许是简溪是自来熟吧,吴波倒是和她相谈甚欢。我们一起游山玩水,好不开心。我们都是尘世中的一叶浮萍,这尘世污浊的空气让我们再难单纯。有时候,能这样开开心心的,便是最大的幸事。 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在这小小的单家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那里呆了五六天,我心情已经平复,疗伤已经结束。简溪也说了要离开了。第二天,三人话别,又各自踏上了归途。 一生愁思忆以忧,以忧心起做义工 白落梅说:红尘陌上独自行走,绿萝拂过衣襟,青云打湿诺言。山和水可以两两相忘,日与月可以毫无瓜葛。那时候,只有一个人的浮世清欢,只有一个人的细水长流。 这话说得让人心动,没有人可以陪我们到永远,哪怕在某个渡口会遇到一个人陪你走下去,你也不会知道她会不会在下一个路口离去。我不敢奢望会有一个女子,愿意像苏曼殊笔下的调筝人那般痴痴地等,我亦没有苏曼殊那般才情。 从单家村回来以后,我的性情渐渐开始转变,不再有原来的那许多抱怨,也许得失之间,本就是如此,只有真正失去了某些东西,才会深刻地反省自己走错了哪一步;只有看到秋叶凋零,春花开放,才会明白悲秋其实也是另一种成全。我们没必要太过于纠结于已旧的故事,那样只会让生活变成一种累赘。 生活中,我们不免伤春悲秋,只是因为我们还不知道前路其实更加艰险。 上海,早晨。 不知道夏以忧怎么样了,他那么死心眼,现在肯定伤心死了吧?电脑前,莫一生如此想到。 “生生,下来吃饭了,别老玩儿电脑,你看你眼睛都成什么样了?”莫妈妈溺爱地喊到。 “来了来了。”莫一生依旧是不顾形象地大声回答道。 “生生啊,刚才有个叫李寰宇的说是你同学,来找你,你还没起床呢,他说你上次把书借给他了,现在他看完了,给你送来。”莫妈妈说道。 “哦,好的。”莫一生淡淡的回答,“妈妈,你有没有想夏以忧啊?” “以忧那孩子啊?是个好孩子。我昨天还和以忧妈妈通过电话呢。”莫妈妈回忆道。 “那,我可不可以回去看看?”莫一生惊喜道。 “不可以,你回去了整天不务正业怎么办?你爸爸回来又要生气了。我坚决不同意。”莫妈妈愠怒。 “好吧,不回去就不回去嘛,大吼大叫的。”莫一生小脸顿时没了喜意。 饭后,莫一生又坐回电脑旁,打开电脑: 莫一生同学,有时间一起去吃个饭吗?我在你家楼下哦! 莫一生趴在八楼的窗户旁边往下看,果然看到一个人在下面向她招手。 莫一生:你烦不烦啊李寰宇?我都说了叫你别来找我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李寰宇:因为我喜欢你啊! 莫一生: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不想听,你连我妈妈都不敢见的,还说什么喜欢我,我才不想和你玩过家家的游戏呢! 李寰宇:我是怕她告诉老师啊,学校不准谈恋爱你不知道吗? 莫一生:无所谓啊,反正我对你没感觉,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您确定删除好友(李寰宇)?] [已删除] 其实我和你有时候很像,我们都把事情做得不留余地,到后来再看时,早已物是人非,可我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莫一生百无聊赖地坐在电脑前,莫妈妈上来看到她这样,便说道:“你可以出去找你朋友玩啊,大假期你不会打算就这样宅在家里吧?” “好吧,那我去找欧阳倩她们玩儿。”莫一生倒是来了兴致。 “嗯嗯,去吧,好好玩儿吧。”莫妈妈一直是这样溺爱莫一生。 不一会儿莫一生就找齐了四个女生:欧阳倩,陈晓丹,安以沫,朱艺娟。这四个人都是她到上海来以后的好朋友。 五个人约定去附近的餐馆先吃点东西,然后再一起去玩儿。 上海是座胭脂水粉的城,喧嚣是这里的主格调,彻夜不息的霓虹灯把这座城照耀得夜如白昼。 几个姑娘吃了些餐点,就一起来到游乐场,欧阳倩提议去骑旋转木马,众人都觉得不错。于是几人付了门票,直奔游乐地。 旋转木马上: “一生。”欧阳倩唤了莫一生一声,莫一生心事重重,并未回答。 “一生,一生。”欧阳倩又喊了一声。 “啊?怎么了?”莫一生像是受了惊吓一般。 “你怎么了?叫你你都听不到。”欧阳倩不怀好意地笑着,“是不是……在想小情郎啊?”几个姑娘都起哄道:“是啊是啊,一生你说的那个夏以忧似乎也没什么好的啊,你怎么这么久了还念念不忘?” “没有啊,我没有在想他。他好不好,我知道就行了啊。”莫一生显然心不在焉。心里却想到:以忧,你现在是不是也伤心失意?我不在你身边,你有没有想过我?我们分开这么久了,本来想来看看你,可是妈妈不答应,其实我知道,她是怕我见到你以后就不想回来了。你知道吗?我在这儿并不快乐,虽然有许多朋友。可就像你说的,人生之路如此艰辛,谁都不会是陪你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的那个人。在我力所能及的日子里,定护你心安如斯。我相信你能从这件事情里走出来,可我担心现在的你啊! 莫一生几个人一直玩儿到下午,才依依惜别。 回到家,莫一生打开电脑,准备查阅些资料,看到自己收到了一个漂流瓶,便打开来看:你是否也曾为一个并不爱你的人默默地坚持和付出?人都是这样,未得到和已失去的东西,都偏偏显得珍贵如斯。人心就是这样,我们默默地付出。最后,那人却是不知,人生的悲哀莫过于此,可我们依旧无怨无悔。 是啊,我们都在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努力,在别人看来,我们又何必呢?可是,就像一句话说的:我们却总像一个智者一样安慰别人,却像一个傻子一样折磨自己。 或许,我并不能帮助你什么,可我还是愿意像以前一样,把你当成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毕竟,爸爸妈妈离开的时候,只有你在我身边。那六年,他们从未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奶奶和你,一直照顾我,这些,是什么也比不了的,我所有的付出,即使你不知道又怎么样呢?莫一生如此想到。 于此同时,夏以忧家。 心情平复的我,已经打算去敬老院做义工了,只有体验过不一样的人生,我们才是一个完整的人。我永远是一个想到就做到的人,甚至有些我行我素。 第二天,我来到当地敬老院。里面陈设很简单,那些老人,三五成群的聊着天,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目光无神。他们或是被家人遗弃,或是孤寡老人,生活无法自理。或是家人无力赡养。总之他们就像是这个不公道的社会所遗弃的那一部分人,哪怕他们这一刻展露笑容,可依旧掩盖不了眼里的那一缕绝望的神色。许多老人,他们的一生,就要在这个并不太大的建筑物里孤独终老了。 试想,谁不想膝下子孙满堂?谁不想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哪怕它破败不堪,只要有你在,就是温暖,可是这些可怜的老人,他们这一点小小的愿望,都无法被实现。 最开始,我每天帮助那里的清洁工打扫卫生,帮助老人整理被子。日子倒也平淡,不受时光和世俗的侵扰。 后来,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开始走近这些老人,那是一个夕阳微醺的午后。一个老人,戴着口罩,看上去有些体弱,不过这老人却是目光如炬,倒不似其他老人那样萎靡。老人摆好棋,却无对弈者。我有些疑惑,不禁问道身旁的清洁工:“他们为什么都不同他下棋啊?难道老人家脾气和他们不对付?” 那个清洁工倒是知道些什么,宛然笑到:“那个老年人姓刘,是前几天刚来的,他是因为身染疾病来到这里的,听说是传染病,他的家人在他生病以后就没有再管他,他好了以后,就来到了我们敬老院,不愿意与家人再住在一起了。其他老人听说他得过传染病,都不愿意与他接触,怕被传染。他每天都会在这里摆好棋局,可是都没有人和他下。你每天都在前院打扫卫生当然不可能知道啊。” “原来是这样,申阿姨,你就帮我打扫一下吧,我有点事。”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身旁的清洁工说道。 “小伙子,去吧,现在像你们这样的孩子还愿意来这陪老人的可不多了。”申阿姨似乎明白我要去做什么,倒是微微一笑道。 “谢谢阿姨。” 看到这个树荫下摆棋的老人,我不禁想到我在单家村遇到的单伯伯,所以突然想和这个老人对上一局,至于什么他患有传染病,我想,既然医院都说没事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刘大爷,要不我陪你将上一军如何?希望大爷不要嫌弃我棋艺太烂才好。”我笑着对老大爷说道。 “不需要,和我对弈了几十年的人都不愿再与我下棋了,这棋,不下也罢。”刘大爷摆摆手,可眼里明显有些期待。 “就下一盘可不可以?以忧还想向您讨教呢。”我又劝道。 “好吧,就下这一盘。”老人平平淡淡地说道。 敬老院中事已了,挚友聚会满笑闹 “好好好,就听刘大爷的,就此一局。”我有些迫不及待,“不如刘大爷摘掉口罩吧,这个弄着以忧不大习惯。” “可是……”刘大爷却欲言又止。 “没事,以忧就是粗人一个,再说医生都说没事了,我还怕什么呢?”我倒是不在意地道。 “好好好,今天要是我刘智宇要是不好好陪你下上这一盘棋,倒是我的不是了。”刘大爷说完,一把摘掉口罩,“来,我们下棋。” 卒三前进一步。 刘大爷的棋局稳扎稳打,看得出,这是一个沉稳的老人。 马二进三。 …… “棋如人生,机会稍纵即逝,将军。”刘大爷落子有声。 炮六平五。 我回防仓促,失了一马,先机尽去。当下一时无棋可调。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可不要忘了关注自己的棋,并不是一味前进就是好事,偶尔退上一步,或许又有别样的收获。”刘大爷不慌不忙的对我说。 炮二平五。我听从老大爷的建议,果然棋局立刻改变,我的棋略有建树。 确实如此,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事到临头的时候,又有几人能真的舍弃眼前的诱惑,放弃眼前这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呢?我们都是红尘里的俗人,注定不能甘于平淡。 …… 最后,我依旧是惨败——困葬。 士象全,却被困葬,其实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我们无法把握的事有太多,哪怕即将胜利。 “刘大爷,以忧技不如人,输了。”我抱拳对刘大爷道。 “以忧啊,你已经很不错了,小小年纪如此酷爱象棋,也是不易了。”刘大爷摆摆手,“走,陪我去逛逛去?” “以忧求之不得。”我来这里本来就是来为老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的,能和老人聊聊天,陪他们散散步,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照顾了。他们,是孤独的。 “以忧,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来做义工啊?像你们这样年纪的孩子,应该多陪陪父母啊。”刘大爷问道。 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决定,对往事只字不提。我决心让自己经受这世俗的洗礼,就得忘掉这过往的一切。略做沉思道:“我来这里是为了体验生活的,也为了能够帮助别人。”其实我说这话也是发自肺腑的,我们在享受美好生活的时候,有多少人在受苦受难?又有多少人在为基本的温饱而奔波劳累?可是我们许多时候,却是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而给自己找不快乐。 “也好,有家就是好啊,你们这些年轻的娃娃,要学会珍惜啊。”刘大爷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圈微红,“我来这里,却是对家庭已经绝望了。” 这是别人心里的阴影,我即使有好奇也不愿意触碰别人的伤口,就像网络上流传的那句话一样:人生已经如此艰难,有些事就不要拆穿了。但是刘大爷自己都说了,我便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为人父母,养儿育女几十年,到最后却不得善终,我生病的那段时间里,我的小儿子,那个我曾经当宝一样养育的小儿子,竟然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医院里,其实有时候想想,真的划不来,或许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吧,这世招报应了。”老人说得声泪俱下,“病好了之后,旁人又把自己当做瘟神一般。” “刘大爷,没事的,这些事总会过去的,不是吗?你这不还有我吗?”我很同情刘大爷的遭遇。 “是是是,我老了,话也多了,以忧你可别见怪啊。”刘大爷随即整理了下心情,“以忧啊,今日同你下棋,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老夫也是整日闲得无聊,难得你肯陪我这个糟老头子聊天下棋。如果以忧不嫌弃,不如我们结为忘年交如何?” “刘大爷,这不好吧?我把您当爷爷就好了啊。”我有些诚惶诚恐。 “没事,咱哪不论辈分,就结为忘年交,以后以兄弟相称,难道以忧小友嫌弃我这个糟老头子吗?”刘大爷自顾自地说道。 “不是不是,您这么大年纪了,我怎么……”我不知所措。 “难道以忧小友也抛不开这世俗的虚礼吗?”刘大爷问道,目光如炬。 “好,刘大爷如此豪气,以忧若是在作推辞,就有些不识抬举了,以忧高攀了。”我佩服刘大爷的豪气,我就答应了下来。 “还叫刘大爷啊,叫我志宇吧!有你这个朋友,是我高攀了才对。不说这个了,走,我们四处走走。”志宇兄心情颇好地道。 “好,志宇兄有此雅兴,以忧岂能扫兴?”我笑道。 陪着志宇兄锻炼身体,聊天,下棋,一天的时光,不紧不慢地过了。 翌日,我又继续打扰院落卫生,帮助老人整理床铺,毕竟我来这里是为了来照顾老人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时光飞逝,转眼,我在此又居住了大半月了。是该回家了。 “以忧贤弟啊,有时间可要记得来看老哥啊。”志宇兄送我出来。 “那是自然,我还要来请教志宇兄棋道的呢。”我豪爽的笑道。 “好的,下次你来,老哥定倾囊相授。”刘智宇顿了顿,“有机会我也会去看看你的,好了,就此别过。” “志宇兄,告辞。”我抱拳对刘智宇说道。 “去吧。”李志宇回敬道。 回到家,我又去办好了留级事宜,这就意味着,我再也不能天天看到叶雨荷了。 此时是仲夏,正是天气炎热之际,简溪和吴波以及方辉来找我。 “你小子,这半个月死哪儿去了?打你电话又打不通。”方辉问道。 还不待我回答,吴波接过话茬:“对对对,要我说啊,今天我们必须让这小子出点血,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一阵点头。 “好,今儿个高兴,我定让你们尽兴。”我也是很高兴。 “好的,有你这话就行了。走,先去吃饭吧,我可等不及了。”吴波说道。 见众人没有异议,简溪说道:“去蔡记餐馆吧,那儿的东西比较好吃。” “那还等什么?出发吧!”方辉道。 几人一同来到蔡记餐馆。没想到还遇到简溪的闺蜜陈娟,待到她们打完招呼。 “哈喽,美女,一起吃个饭吧,今天有人请客噢!”方辉邀请道。 “这不好吧?”陈娟怯生生地道。 “没事没事,他们都是我朋友。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呗。”简溪劝道。 “好吧!”陈娟答应道。 众人叫了餐,还叫了啤酒,丰盛至极啊。 “来,我们敬新朋友一杯。” “谢谢,友谊万岁!”陈娟说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方辉拉了我一把。“怎么了?”我看了看他。 “几天前莫一生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就打给我,我也找不到你啊,你说那丫头是不是还喜欢你啊?你小子,可别耽误了人家姑娘。”方辉瞥了我一眼,“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福气,有这么好的女孩为你等待。” “今儿个高兴,咱们不谈这个啊,不谈这个……”我借机转移话题道,“哎哎,吴波,那鸡腿你倒是给我留一个啊!” 这么多天以来,我已经不希望在这些事情上纠结了。人活着有许多事情可以做,并不只有爱与不爱,喜与不喜。我们的人生如此多娇,何必给自己找不快乐呢?只是我不知道,以后的岁月里,我却一次次地给自己找不快乐。 几人酒足饭饱之后,便一同走出餐馆。“我们现在去哪儿?”简溪问道。 “听你们的。”我笑着回答。 “那么陈娟说她还有事,我就和她先回去了。”简溪莞尔一笑。 “嗯,慢走。”我摆摆手,“我们哥仨去哪儿?” “随便逛逛吧,也没啥地方好去的。”俩人同声道。 “也好,那就走呗!” 闲得无聊,我们三人一起去了游泳馆。 “哈哈哈,原来夏以忧不会游泳!”方辉打趣道,“做了这么多年兄弟,我每次真不知道这事儿,哈哈!喂!以忧,快点下来呀,磨叽什么呢?” “去你的,你以为我不敢啊?”这小子居然敢笑话我。 “OK!你倒是快点啊。”吴波也说道。 果然,“狐朋狗友”都想把你“拖下水”。 一整个下午,我们都待在那里。不过我还是没学会游泳。 “喂!方辉,你说为什么我就学不会游泳呢?难道是我太笨了?”我坐在游泳池边上。 “我也觉得,原来你也发现了?”方辉嘻嘻一笑。 “你小子,就知道埋汰我,算了,不学了。”我站起来,“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还是?” “那就走呗,哥哥就不让你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哈哈!”吴波也凑过脸来。 “回头看我不收拾你。”我冲他阴险一笑。 就这么,暑假生活在这无忧无虑的时光中,过了大半…… 创伤已愈寻雨荷,公园亭中听故事 从游泳馆出来,我想起在餐馆的时候方辉说的话,还是觉得我应该给莫一生打一个电话。 “喂,一生吗?”电话接通,我问道。 “是我,以忧啊,这么多天你去哪儿了?我打电话给你也打不通。打电话给方辉他也说找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莫一生的话语里有一丝抱怨,但听起来却是有一股暖意不管是谁,能得到别人的关心,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我去敬老院看望老人了,在那里做义工。所以没有带手机,抱歉,让你担心了。你还好吗?一个人和妈妈在那里会不会不习惯?”我问道。 “还好了,虽然不太习惯,但这里的朋友都很关心我。”莫一生说道,“对了,你在敬老院有什么趣事没有啊?给我讲讲呗。” “那里啊?趣事确实有,还不少。” “那你快点讲啊,我听着呢。” “可是,我不告诉你啊。” “哼,你又欺负我,我一定要给夏阿姨讲。到时候你就惨了,哼哼!”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就是了,我在那里有一个忘年之交哦,他叫刘智宇。” “真的吗?太好玩了。”莫一生对这事倒是兴致勃勃,“这种好事你就从来没有带上过我。” “额,下次有机会一定带你去咯。” …… “好了,就这样吧,先挂了。”我说道。 “好吧,拜拜。”莫一生淡淡道。 “拜拜。” 遮住我们眼睛的亮光,对我们无异于黑暗。唯有我们清醒的时候,天光才大亮,天光大亮的日子多着呢。——梭罗如是说 回忆自己走过的这些日子,本以为叶雨荷已经淡出了我的生命,可是当我收拾我的藏书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日记,对叶雨荷的思念却是更加的真切。其中有一段我这么写到:其实我知道,我这样做会让你很难堪,但是有时候,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想要和你说说话。我知道我的行为总是会引来异样的目光,总是不缺乏好事者起哄。有些话一旦说出了,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不过,我不后悔,我不后悔向你表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样做。人生难得疯狂如斯,为你疯狂一次,值得,我无悔。 突然觉得那段日子自己虽然很颓废,但是想到做到,虽然很讨厌那时候的自己,但那时候自己却不会选择逃避。而现在,我明明还心心念念地想着她,却不敢再说一句话?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吗?这就是我这个假期的收获吗? 不,绝对不是,我绝不是这样的人,我要的,并不是这样的人生。即使不能和她在一起,我仍旧应该相信,当年的那份友谊还在,只是不巧被时光珍藏。何况我当时向她表白,并没有非要与她在一起的意思。我要的,仅仅是她知道:我爱她,如此而已。 我开始责骂我自己的懦弱,开始想她,以前的一幕幕开始渐渐浮上心头。思绪一发不可收拾。我到处向人打听,最后发现我的电话好友里,竟然只有刘春梅一个人知道她的电话。问明白了她的号码,我便匆匆挂掉了电话,想打给她。为的,只是那一个许久不再的问候。我已经想清楚了很多事,本以为不会再受世俗所累。可是我不知道,今日之举才是真正影响我许久的一件事。 叮叮叮…… “喂,谁呀?”电话那头,传来了那个久违了的声音,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喂……我是…”我没想到,这么久没有与她说过话,我竟然有些忸怩。 “你是夏以忧吧?”叶雨荷倒是听出了我的声音。 就像一个人做了错事一样,被发现之前或许还有惧意,被发现之后,反倒是无所谓了。 “嗯,你还好吗?许久没有联系,倒是我的不对。”我故作大方地道。 “很好。有事吗?没事我先去忙了。”叶还是如我向她表白之后那般,有些冷得不近人情。 “嗯,那么有机会再聊。”我有些失望。 本欲再说话,叶雨荷已经挂断了电话,一如以往,来得风轻云淡,走得决绝如斯。不过我也不再纠结,任何事,随缘便好。 我们赤条条地来到这个锦绣如织的世界,收获了世间万千的情怀,最后还是逃不开世俗的枷锁。 有些事,总是要放一放的,一直拿着,自己累不说,让自己被这世俗所拖累,是我不愿的。 从敬老院回来,天天熬夜,此刻天还尚早,我便想着去睡上一觉。 一觉醒来,竟是到了第二天九点,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啊,收拾了一下自己,一点简单的早餐,生活倒也惬意无比。 闲情风月,把酒而歌。一个人的日子,总是能给人别样的享受。 我一个人无事,就想到去公园里走走,一路上,知了在树梢嘶鸣。仲夏的晨曦也能给人一种火辣辣的刺痛感,繁花遍地的公园,此刻人烟稀少。我倒是少不得一番享受着这寂静的时光。 一个人坐于亭中,一本闲书,倒也颇有几分闲情逸致。我发现亭中石桌上有一张字条:我走了,或许你不会在乎吧?或许你厌烦了我,我又何尝不是?或许我的离开,才是对你最大的成全…… 呵,看来,这里还是一对小情人约会的地点啊!不过此情此景又和当时一生离去何其相似?一纸书信,一片情深。都以为离开,是最好的成全,人世匆匆,皆是如此。我们总是以为,我们心心念念做的事,都是为了他人好,殊不知,人心皆自私。其实我们更多的,是为了自己而已。不过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离开的理由罢了。我一直以为,所有的离开,都是背叛。 我没再多想,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大约半个小时的样子,一个头发修长的男孩走了进来。看到石桌上的纸条,发了疯似的扑上去。我瞬间明白,正主来了。刚刚还看了别人小情人留给他的书信,倒是尴尬至极。那男孩似乎倒没有注意到我。 “为什么,凤梅,你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解释?你总是这样,永远都不肯相信我。”男孩声泪俱下,全然没有在乎我这个生人在旁边。 “小兄弟,你没事吧?”我倒是想起了那个被叶雨荷拒绝了的男孩,他当时即使没有如此失态,可那种失意,就像现在这个男孩一样,一样的无助。 他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永远都是那样,总是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可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你回来吧,好吗?凤梅……” 果然如此,世间最珍贵的是未得到和已失去,众生皆如此。 男孩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大概是觉得无趣了,便停了下来。坐到我对面,我不明其意,看他刚才哭的那么伤心,就拿出矿泉水问道:“喝点水吗?” 男孩接过水,咕噜咕噜的大喝起来,倒是不怕我是坏人。 “你见过她?”男孩盯着我问道。 “谁?”我没反应过来,“我们认识吗?” “罗凤梅,就是给我留纸条这个人。”男孩似乎认定我看到了他的小女朋友。 “我没有看见。”我觉得好笑,这男孩是找女友找急了吧,“我来的时候纸条就已经在石桌上了。” “哦,那你为什么在这里?”男孩还不打算就这么放过我。 “怎么?这里不能待吗?”我问道。 “不是。”男孩有些不耐烦了。 “那是为什么?”我倒是来了兴趣,想和这个小男孩聊一聊。 “没什么。”男孩可没这心思。 …… 最后还是在闲谈中,我才知道事情的原委:这个男孩叫蒋亮,那天男孩和几个朋友一起去喝酒,几人酩酊大醉。天又下着雨,蒋亮送一个叫刘芳的姑娘回家,而且由于喝醉了,蒋亮也在刘芳家住下。本来也没多大事啊,可是就在当晚,那个叫刘芳的姑娘才向蒋亮表白,这可就让蒋亮的女朋友受不了了。吵了几天,女孩受不了,决定离开,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其实罗凤梅的做法也没什么啊,这事放在谁的身上会好受?女孩子嘛,撒撒气也就没什么了。可蒋亮不这么想啊。 感情脆弱如斯,我们又能说什么呢?被这么一打搅,我雅兴全无,告别蒋亮,一个人离开。 这人世间的感情就是如此奇妙,明明让人伤心失意,可我们依旧飞蛾扑火般无怨无悔。可我们无悔的,是这时光?还是这人世间纷乱的感情?我不知道。 话分两头,这一个假期,也在这每天的玩乐中悄悄消逝了,再美好的事物,也终究会在这时光的消磨下,弥于消散。我又将迎来一次军训,又是一个新的开始,真的是新的吗?我不敢确定。 开学又见伤心地,听却一生诉往事 “简溪,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从公园回来,就看到简溪和她的闺蜜陈娟,倒是有些意外。 “你不会忘了今天报名了吧?”简溪莞尔一笑。 “这个我还真忘了。”我一脸尴尬地说道。 “一起去吧。”简溪说道。 于是一行三人一同踏上了去学校的路。 一路上,形形色色的都是新入学的学生,有同家人一起来的。有一个人自己来的。突然想到那个一年前,自己一个人大老远徒步赶来上学的男孩,突然对那些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之感。 年年岁岁花相似,是岁岁年年人不同。其实人和花,又有什么不同的?前人走过路,后人总是前仆后继地再走一次,往复如此。 到了学校,找到了自己所在的班级,就打算去报名,我与简溪倒不是同一个班级,所以到学校之后分开了。一成不变的拥挤,每次报名都是这样。我找到了自己的报名处——其实不用找我也知道的,我留级的时候,就找了学校的领导,我是上一个尖子班留级下来的,自然也就还在下一个尖子班。 长龙一般的队伍,直到下午一点左右,才轮到我。匆匆报了名,就回家了,由于一年前的大病,所以现在我已经和父母在校外租住了。因此并没有住校。从报名场地出来,我又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两棵梧桐树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百感交集。 还是那条林荫小道,不同的是,那年,绿意葱茏;那年,佳人如画;那年,各自年少。而如今,落叶满地;如今,佳人不再;如今,时光荏苒。 其实那时候我不知道的是,我所心心念念想着的那个人,就在不远处,还是后来,军训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见到了她…… 其实此刻小道上并不寂静,来来往往的人各有心事。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不知疲倦地行走在这锦绣如织的人间的人,任何一个小角色,在自己的世界里,都是不替代的。但我们,又何尝不是这大千世界的一缕尘埃?这个地方,埋藏了我太多的故事,每每来到这里,都免不了一番遐思,这就是人,总是对过往云烟紧紧地抓着不放。 学校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只等明天早上的军训了,由于今晚不上晚自习,我自然是要回家的。本想着回到家再去好好珍惜一下这最后一点放假的时光,可是雷鸣阵阵,这天是要下雨了。秋雨绵绵,让人压抑地很。我也没有执伞雨中,闲庭信步的雅兴。便待在家里,一时无事,竟然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窗外是淅淅沥沥的绵绵秋雨,秋叶竟顶不住这微风细雨。若是以往,这种下雨的天气,我自然少不了写些简单的诗句典当一下心情,由于今天有些劳累,却也是连这一份好心情也没有了。 打开电脑,我给莫一生发了一条消息:一生,我们开学了,但愿是个新的开始。莫一生没有回,或许是不在线吧。 于是我又拿起书来打发时间,这已经是我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无论得意失意,我都喜欢把心情寄托在这墨香十足的书里。书里有一句话这么说道:窗外是雨,窗里是想你的我。雨滴落在树叶上,思念藏在了书页里。 我正看得起劲,没想到手机却响了。 我打开手机,发现是莫一生发来的信息: 以忧,念安好。 上学期成绩考得太差,手机和电脑都会被没收,以后可能都不能联系你了,希望你好好的。我恨我的父母,在我最纯真的年代,他们不曾给我半分关怀,现在,却要突然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剥夺了我的一切,我的奶奶,还有你。他们却仍然自以为是为我好。 他们出现得多么突兀,当初他们扔下我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想过?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公外婆,这难道还不够吗?他们的事,为什么要我来承担这后果?你知道吗?我真的一点都不开心,真的,从他们出现的那一刻起。他们自以为所给我的,都是我所需要的,可笑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他们只是带着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在生活,每天一成不变的吵架,经常半夜里传出母亲的哽咽声,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们。 以忧,我想回来,回到你和奶奶的身边。 看到这里,我甚至可以想象莫一生声泪俱下的样子,这个一直陪伴在我生命里的女孩,她的遭遇,其实又是何其不幸。 十五年前,一对年轻男女恋爱了,男子叫莫轩,女孩叫张海霞。他们在热恋中,偷尝了禁果。那时候,除了男子的母亲不反对以外,所有的亲戚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特别是女孩的家人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莫轩家里太穷,而张海霞所在的张家,又是有权有势的生意人,自然不一样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于是张海霞的父亲极力反对。 两人无奈,只好偷偷见面。可是,不幸的是,他们偷尝了一次禁果,竟然一次中奖,张海霞有了莫轩的骨肉,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再也瞒不住了。张海霞的父亲让女儿打掉这个孩子,张海霞哪里肯从,连夜逃出了张家,来找莫轩,于是,莫轩和张海霞带着莫轩的母亲,来到了我所在的这个小镇,终于躲开了张家。不久后,张海霞生下了一个女婴。莫轩虽然穷,但也有几分书生气,他说,想我莫轩一生颠沛流离,希望这个孩子的一生莫要像我一样吧,就叫莫一生。 就这样,一家四口,在这个小镇上生活。此时我已经两岁了,由于两家当时只有一墙之隔,三块豆腐干高的我总是跌跌撞撞地去莫一生家,她的家人倒是挺喜欢我,就这样,我与莫一生就结下了不解之缘。 六年以后,莫轩一家生活并不富裕,但是一家人在一起,倒也其乐融融。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一件事的发生,打破了这本有的平静。莫一生的外公公司的人找到了张海霞,要带她回去,离家这么久了,张海霞也有回去的想法,就打算带着一家四口好回去,可来的人说了,只带张海霞一个人回去。这可就让人无法接受了,两人感情至诚,当然不愿意分开了,也就拒绝了。因为害怕莫一生的外公找来,借了些钱,两人就打算外出闯荡,丢下了年过花甲的老人和尚且年幼的女儿…… 想到这些,我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小女孩,对于她,我什么也做不了。 收住思绪,我继续读下去: 我六岁的时候他们离开了我,离开了那个原本温馨的家,了无音讯。他们又那么趁人不备地出现,理所当然。如果不是你和奶奶,我恐怕整个童年都会生活在那无边的黑暗中。 你还记得吗?那一次,我四岁,你六岁。我们放学一起回家,看到一只受伤的流浪狗,我心疼地跑过去,把自己手里的果汁给它喝,我对你撒娇,希望收留它。你拗不过我,最后把它抱走了。由于它身上有伤口,你又没注意,所以白衣服弄了一大片血迹,回去以后还被夏爸爸打了一顿呢。对不起,我又提到夏爸爸了,不过这次我是故意的,你不会这么点挫折都克服不了的。 还有一次,我被另外两个小朋友欺负了,你冲出来就护住我,我躲在你并不宽厚的臂膀下。你虽然比我高大不少,可是由于从小体弱,你并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他们一拳一脚踢来,可你硬是忍着,没让一个拳头和脚印出现在我的身上…… 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的陪伴,你为我所做的点点滴滴,我都记在心里,你还记得那一次吗?我拉着你去山坡上看盛开的百合花,那时候你的样子真的让人很怀念,你一脸的真诚,我拉着你,一路上汗流浃背,你替我擦拭脸上的汗水,那时候的我,就觉得你是我一辈子最重要的人,小孩子的心思都很简单吧!到了目的地,你就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一样,这和我认识的夏以忧有很大的区别,似乎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睿智,有见地的夏以忧了。 我耐心地告诉你那个是花期只有一天的水香百合…… 以后的我们,就要天各一方了,真的很怀念以前的那些日子。所以,我恨他们,我恨他们夺走了我原本拥有的幸福。这么多年来一直照顾我的人,我却要与你们分开,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他们现在也是每天都要吵架,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可是我没办法…… 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莫一生去那里之后并不开心,我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回信一生遐思长,谁料又遇宠物殇 一生: 你的来信,我已经收到了,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太多委屈,你放心,奶奶现在身体很健康,只是很想你。昨天我给她录了一个视频,待会儿我会发给你。 我知道你在那里会不习惯,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在那里过得那么不开心。莫阿姨他们为什么吵架等等,我都不问,因为我知道,这没有什么用,以后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不能给你什么帮助,可是我愿意做你最忠实的听众。 人生就是这样让人琢磨不透,曾经,阿姨和叔叔那么相爱,阿姨甚至不惜放弃锦衣玉食,金枝玉叶般的生活,跟着一个穷小子生活。他们的山盟海誓说得感天动地,我以为,他们会是最幸福的爱人,只是,我们都低估了生活的残忍,竟然让他们如此形同陌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光太混乱,旅途太艰险。我们没有办法做到简静清明,那就随他们去吧。人生不就是这般无奈吗? 过往的种种,我又怎会不记得?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时候的你,那么单纯,那么可爱。有时候真的希望,你能一直那么单纯可爱地活下去。可是我们都无力左右这巨变的世界,能做的,不过是紧守自己那颗依旧年轻的心罢了。 这些年,我又何尝不该谢谢你呢,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有勇气一次次和病魔作斗争呢?我们都该感谢时光的恩赐,让我们彼此相遇。儿时的友谊,就是最大的财富。我希望你能快快乐乐的,哪怕他们依旧是争吵不断,你也不要太过伤神,知道吗?还有很多人在关心你啊,不是吗?我和奶奶会一直等着你。 ——夏以忧,8月24日傍晚 写完这些,我突然觉得这世间有许多事,不是我们无法把握,而是我们贪心不足。窗外的雨仍旧大得很,我撑起一把伞,就向门外走去。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找点事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青石板铺成的路被这雨冲刷的像被刻意洗过一般,一尘不染,落叶在雨中被风吹得高高的,像是一曲葬歌。 我独自漫步在这路上,此时寂静得有些让人不适应,只有大雨漱漱的滴落在地上,树叶上,伞上发出的滴滴答答的声音。 我们总是无病呻吟,认为是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不公,红尘待我们太薄。 我不敢去想象莫一生在那里的生活所面临的应该是怎么的窘态,我甚至不愿意相信,一对曾经山盟海誓,不离不弃的夫妻,竟然在这生活的压迫下,变得面目全非。 “吴波,你怎么来了?”我惊异的看着吴波。 “我在找你,你快回去看看吧!”吴波气喘吁吁。 “怎么了?神秘兮兮的。”看到吴波这么累,我心想到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回到家,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门口躺着一只狗。 “果汁,果汁,你怎么了?”我抱起身躯庞大的果汁,入手一片冰凉,仅有十年左右寿命的果汁也离开了。我抱着果汁庞大而冰冷的身躯,一起乘车去郊外。那个我和莫一生一起看百合花的小山头,大晚上的,山地冷清得很,下着雨。果汁的身躯被大雨冲刷,雨水顺着果汁的皮毛向下不停地淌。我把果汁放在一块青石板上,这块我和莫一生曾经一起相拥而坐的巨大青石板,就那么托着果汁的巨大遗体,神圣而庄严。 我刨开土壤,一个巨大的深坑在我花费了半小时之后,终于完成,我撑起大伞,遮住青石板,为果汁梳理毛发,算是送它最后一程。多年以前,它被人遗弃,我将它领了回家,今日,终于是要将它亲手埋葬,在这落叶满地的季节。 一铲一铲的泥土打在果汁的身上,每一铲,都在敲击着我的心,很多时候,动物要比人重感情得多,可它们也终究会离我们而去。人生就是这样,每天总有不同的离别,只是有些离别,从一开始就是永别。 埋掉了果汁,我失落地走回了住处。不敢告诉莫一生,她本就很伤心了,又怎么经受得起果汁离开的消息呢? 回到家,已是深夜,洗漱完毕,便沉沉地睡去。第二天一早当然是匆匆赶赴学校了。 由于学校大面积施工,不能提供军训场地,学校与当地一所小学联系借用了他们的场地。因此我们在学校教室里整理好队伍便开拔去一小。出校门的时候,我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抬头一看,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面容,就那么映入眼帘,那么真切。我不知道她是否也看见了我,我一看到便匆匆收回目光,像是做贼被发现了一般。 依旧是艳阳高照,只是没有了当年的喜悦和期盼。这次的军训也不是那么顺利,一周的军训时间,有大半的都是在下雨,在悼念这世间的悲。 一个周的军训匆匆而过,叶雨荷也开学了,我的教室和叶雨荷的只有一墙之隔。有些时候,相见不如怀念,每天我都可以如约见到叶雨荷,可我不敢,不敢扰她安好;我不敢,不敢再次说爱她。日子在这般煎熬里,慢慢流逝。 缘分这回事,让人琢磨不透,你永远不知道它会在何时出现,何时逝去。 每天都会见到叶雨荷,与她竟然还不如点头之交。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就像多年以后,她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一样。我看到的叶雨荷,脸上总挂着笑容,我以为,她永远不会伤心,可一件事的发生让我改变了这样的想法。 那天,全校集体家长会。 我早早的来到学校,与其他班干部一起布置好家长会场地,招呼好各位家长落座后,我走出教室。我看到了叶雨荷,这个在我心里永远保持着一颗平静的心的女孩,可是今天,她却哭了,我很疑惑,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一个女王般的女孩,竟然也会哭。 她哭得梨花带雨,却又那么美,我既心疼,又觉得她哭得微红的双眼,略带泪痕的脸庞却又那么让人心动。后来我还是忍不住了,她止住哭泣之后,我问了其他人,才知道,原来是她的妈妈本来说好的来给她开家长会,后来又因为什么事没有来,我知道,叶雨荷一直很在意父母对于自己学习的态度,但也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太过纠结,可是她的朋友来安慰她,倒是让她哭了。 经过这件事,我倒是觉得叶雨荷越来越有趣了。突然又想重新认识她一下了。 世间之事,永远也耽搁不得,因为你不知道下一刻会出现什么。 叮叮叮…… “喂,是叶雨荷吗?”我问得小心翼翼。 “是我,怎么了,有事吗?”叶雨荷回答得平淡无比。 “我们,你还能原谅我吗?”从那次事情我始终觉得是我出现得太突兀,让她不高兴。 “我们之间不存在原不原谅这回事。”她说。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我有些忐忑。 “我们不是一直都是朋友吗?”她很平静。 “可是我还是喜欢你。”我却是不甘心。 “你最好不要这么想。”她停了下来,又说道,“我不想我们又回到以前那样的僵局。” “好吧,我明白,你早点休息。就这样,我先挂了。”我没想到她还会原谅我,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就这样,我与叶雨荷相安无事,倒也让我心里不觉得有愧于她。 晓风轻抚这悲秋的大地,每天都可以看到叶雨荷在教室外面追逐的身影,那一片火红,一片枯黄之地,倒成了我每日翘首期盼的去处。只是,其间我和叶雨荷都是QQ联系,见面也很少说话。对于我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凉呢? 我去探访一位朋友,他告诉我说,为何不主动找叶雨荷呢?也许你们之间,仅仅是需要一个台阶而已。别把自己困得太死,叶雨荷在QQ上能与你说那么多,说明她并不讨厌你,如果你主动提出作为朋友,也许她会很开心呢?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就寻思着找一个机会去和叶雨荷说清楚,我想有些东西,一直埋着总是不会太好。 那天晚上放学后,我和叶雨荷一起回家。叶雨荷的步伐很快,她常常说,我没她走得快,还得她等我。我不置可否,那段时间与叶雨荷放学一起回家,导致后来的我,练就了一身暴走技能。她住在校门口,待她没入走廊的转角,我正欲离去,突然想起我还没有跟叶雨荷说清楚的,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想起这事。本来想第二天说,可我想既然想要和叶雨荷重修旧好,就应该趁早才好,不然太晚了岂不是显得没有诚意吗?于是,我有些忐忑地向她消失的走廊走去…… 心里也有些忐忑的,仿佛每一步台阶都沉重的让我喘不过气来。终于走到了她住的地方,她的哥哥在隔壁,我想了想,还是敲了门。 “是谁?有什么事吗?”叶雨荷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