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橘青登
他有相当多的称号,“仁王”、“幕府绝剑”、“国之上柱石”、“法兰西之友”……然而,在获得那么多充满荣耀的称号之前,他只是一个被蔑称为“呆头登”的官府小透明。
——第1卷《青登捕物帐》卷首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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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政七年(公元1860年),1月12日,夜晚——
江户(东京的古称,江户即现在的东京),北町奉行所——
“待会冲进去的时候,降者不杀,反抗者就地正法,以上”
这道低沉的男声传进秦登的耳中。
秦登茫然地看向这道男声的主人。
刚才这道男声的主人,是一名年纪大概在27岁上下的年轻人。
此人长得浓眉大眼,一脸正气,穿着和服,头戴阵笠,宽大的和服衣袖用一条细带系紧,左腰间插着一长一短两把武士刀。
——我这是在哪?
秦登转动着茫然的目光,扫视着周围。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宽敞的房间内,虽然现在是夜晚,但因为房间的各处都插有着蜡烛,所以房间内的光线还算明亮。
秦登先朝自个身下一看——自己正坐在一张小马扎上,身上穿着以酒红色为主色调的羽织,羽织与底下和服的袖子也用一条细带系紧。
左腰间也是插着一长一短两柄武士刀,右腰间则插着一柄怪模怪样的武器。
看着插在右腰间的这柄古怪武器,一个名词在秦登的脑海中蹦出:十手。
【注·十手:日本的一种短兵,可理解成一种模样较奇怪的铁棍,是江户时代的“警察”们的标配武器,是警棍般的存在。】
秦登感觉自个的身子倍儿重,抬手往胸口一摸,发现自己的和服下面穿着一件锁子甲。
——到底……咋回事……?
秦登转动着满是迷茫之光的视线,环视四方。
他的左右两侧各坐着一名穿衣打扮和他差不多的青年。都是腰间插着武士刀与十手。
一个长相普通,半阖双眼,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
另一个长相俊美,瞪大着双眼,一副正在发呆的样子。
而他的前方,则总计站着二十几号人,他们不像秦登一样有马扎可坐,他们统统都站着,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
秦登感觉自己慢慢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我这是……在古代日本?
他的嘴巴因震惊而一点点张大。
“橘君,怎么了?为何一副像看到鬼的样子?”
橘君——一个既陌生,但又感觉非常熟悉的称呼。
听到有人正呼唤这名字,秦登立即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呼唤这名字的人,正是刚才那个嚷嚷着“降者不杀,反抗者就地正法”的浓眉大眼、满面正气的青年。
看着这个青年,一个人名在秦登脑海中蹦出来:有马秀之。北町奉行所的与力,是他的直属上司。
【注·与力:江户时代的官职名,可以理解成官府里的中层干部】
“马上就要杀进‘仁义众’的老窝了,”有马正色道,“快点打起精神来。”
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仅是流利的日语,而秦登之前明明从没学习过日语,但却能听清他都在说些什么。
“抱歉。”秦登下意识地说道,“让您见笑了。”
下意识从秦登口中吐出的,是同样流利的日语。
有马用疑惑的目光又看了秦登几眼后,便不再理会秦登,双臂环抱于胸前,闭目养神。
秦登此时仍旧处于还没适应现状的混乱状态。
连做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不要这么慌乱。
就在秦登的情绪稍稍变得平静了些时,一个个记忆片段突然在秦登的脑海中跳出——
他叫橘青登。
今年18岁。
是江户的北町奉行所的定町回同心之一。
北町奉行所:也简称为“北番所”,可以理解成江户的市政府。
定町回:专门负责维持城市治安的部门。
而同心,则是官职名,地位在与力之下,是官府里的基层人员。
所谓的“北町奉行所定町回同心”,便是负责城市治安的基层人员,可以理解成基层警察。
他的母亲在他还年幼时就因病去世。
他的父亲原本也是江户的同心,但在半年前不幸病死,随后他承袭了他父亲的位置,成了北町奉行所的新的同心。
此时此刻,他正准备和其他同僚冲进一伙自号“仁义众”的盗匪集团的老窝,将这群盗匪一网打尽。
这支盗匪集团虽有自号“仁义众”这么个好听的名字,但实质上却是一帮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恶徒。
早在1个月前,官府就开始追查“仁义众”的行踪,终于在前段时间找到了他们的老窝,然后于今夜集结了部队,准备就在今夜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秦登就是负责参与今夜的这一作战的一份子。
在秦登仍消化着不断从脑海中浮现的这些记忆片段时,不远处的房间房门被猛地拉开——一个长得白白胖胖的大胖子,在几名侍者的陪同下,顺着被拉开的房门进到房内。
在这大胖子出现在房间内后,有马便猛地睁开双眼,然后起身向这胖子行礼:“奉行大人!”
房间内的其余人也像有马那样迅速起身向这大胖子行礼。至于秦登也下意识地起身行礼。
薄井忠次郎——这个大胖子的名字。是北番所的町奉行,可以理解成江户的市长。
薄井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
“今夜,就拜托各位了!”薄井高声道,“根据线人传回来的情报,仁义众的贼人仍留在他们的据点……”
薄井叽里呱啦地讲了一堆话,将其总结一番,就是激励众人今夜要努力抓贼,令这次的逮捕行动大获全胜。
在结束了这简短的动员后,薄井朝旁边的一名侍者使了个眼色,而这侍者也相当醒目将手中一直拿着的东西递给薄井——柴鱼片、鱿鱼条、结昆布还有一壶酒。
薄井接过这些东西后,亲手将这些东西交给有马。
这是江户时代的规矩之一:在组织大规模的缉捕行动时,町奉行会亲手将柴鱼片等下酒菜还有酒交给负责行动的与力以激励士气。
有马接过酒水等物后,三两下就吃了个干净。
“有马君,祝你们凯旋。”薄井用力地拍了拍有马的双肩。
“我等将一所悬命!”有马朗声回应,随后将一口气喝干的酒瓶递还给薄井。
“是时候了!”有马朝秦登等人高声喊道,“跟我来!”
说罢,他扶着左腰间的佩刀,一马当先地朝房间外冲去。
房内其余人紧随其后。
仍处于茫然状态的秦登只能跟着人流一起小跑着。
他们一口气冲出了奉行所,在夜色的掩护下,朝江户的西郊疾驰而去。
在小跑了近20分钟的时间后,在有马的带领下,他们总算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民居前。
这座民居乍一看,似乎普普通通。
但经过他们官府的调查,已经查明——这座民居就是“仁义众”的老窝。
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仁义众”的核心成员今夜都会在这座民居内开会。
来到“仁义众”的老窝前,领头的有马不带任何的犹豫,“噌”地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然后飞起一脚踹开这座民居的大门:
“吾等乃江户北番所的官差!奉公搜查!”
在有马拔刀冲进去后,其余人也纷纷拔刀在手,然后乌泱泱地冲进去。
惊愕的大喝以及痛苦的惨叫,开始此起彼伏地在房间内响起。难闻的血腥味开始在空气中飘散。
秦登跟着人流进了“仁义众”的老窝。
刚进老窝没多久,秦登便看见有个光头疯狂地挥舞着刀,企图冲破他的同僚们的包围。
然而他才刚冲出包围网,一柄刀便冷不丁地自他的身后劈下,劈碎了他的脑袋。
从这光头的伤口处喷溅出来的血,直接洒到了天花板。
这真实的血腥画面,让秦登都不禁惊住了。
冲进屋中的同僚们,已经四散而开,前去各个角落追击“仁义众”的成员。
就在秦登思考着自己现在到底该做些什么时,他眼角的余光瞅见自己的左面有奇怪的黑影在蠕动。
转头向左边望去——原来是一名中年人将双目瞪圆,一边发出怒喝,一边举刀朝秦登冲来。
他的目标是秦登!
望着举刀向他冲来的这名中年人,秦登先是一惊,然后像条件反射一般拔出了腰间的易于在狭窄空间挥舞的短刀,双手攥紧刀柄,迅速架好了刀。
奇怪的手感在秦登的双手手掌出现。
明明感觉是第一次握武士刀,却清楚地记得刀该怎么握、以及——该怎么挥!
秦登的身边刚好有一扇窗户。
皎洁的月光顺着窗户投到秦登的身上以及秦登的刀上。
在月光的照射下,秦登的刀反射出刺眼的白虹。
“去死吧!幕府的走狗!”
这名中年人在冲到自己的刀已经可以砍到秦登的距离时,一边发出怒吼,一边重重地将手中的刀劈向秦登的脑袋。
秦登深吸一口气,接着迅速将身子一侧。躲开了这名中年人所劈来的刀。
一击劈空,中年人不依不挠地再次对秦登发动攻击。
刚穿越过来,秦登的脑子仍乱哄哄的。
不知此时究竟是是何时,此地究竟是何地。
但他知道一样事情——将眼前这个明显是要取他性命的人给放倒准没错!
铛!
秦登用手中的短刀截住了中年人砍来的刀。
中年人往前推一分力,秦登便顶回一分力,二人就这么展开了角力。
这场角力并没有持续多久。
仅过了数秒,秦登便瞅准机会飞起一脚,用坚硬的膝盖骨对中年人的肚腹狠狠地来了一下。
只听中年人发出一声凄凉的惨叫,随后整个身子缩成虾的形状,连刀都握不稳了。
而秦登则乘胜追击。
他一个箭步向前,用短刀的刀柄柄底重击中年人的侧颈。
“唔……”
中年人发出像是吐泡泡的声音,紧接着两眼一翻,以仰面朝上的姿势,昏倒在地。
看见这名中年人总算是倒地了,青登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奇怪的声音陡然在秦登的脑海中响起: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夜视”】
【天赋介绍:即使是在漆黑的环境下,也能清楚视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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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复制天赋系统
——什么声音?!
秦登……或者说是橘青登,被刚才那陡然自他脑海中响起的机械音给惊得呆呆地伫立在原地。
他还未来得及去细细回忆那机械音,便陡然感觉眼前一花,双眼突然对不准焦。
等双眼恢复了对焦的能力后,青登惊奇地发现——视野空前地清晰。
现在可是大晚上,周围的光源原本仅能让青登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而现在,青登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无比清晰。
即使是没有被光亮所照到的黑暗角落,青登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在青登还在为自己的视力变化而感到震惊时,对“仁义众”的抓捕已经悄然结束。
根据线人提供的情报——“仁义众”的总人数不过12人。
在青登等人的突然袭击下,他们被迅速一网打尽,乖乖投降者用粗绳紧缚,负隅顽抗者则就地正法。
“哦?橘君,你竟然把‘仁义众’的二当家给放倒了吗?干得不错。”
这时,青登的上司——有马的声音自他的身后响起。
奉行所的官职,从大到小大致可分3级:町奉行、与力、同心。
奉行可以理解成市长,与力可以理解成中层干部,同心就是基层人员。
一般来说,1个与力管2至3个同心。
青登就是身为与力的有马的直属部下,受有马直接管辖。
青登循声扭头看去,便看到身上溅着几点血迹,手中提着仍在滴血的长刀的有马,朝他这边缓步走来。
走到那名刚才被青登给一招放倒,现在正昏迷中的中年人身旁后,有马俯下身,简单地检查了下中年人的伤势,便站起来朝青登说道:
“橘君,干得漂亮,难得立下大功了呢,你成功活捉了‘仁义众’的二把手。”
“这家伙可是‘仁义众’的二把手,人称‘猫眼’。”
“猫眼?”青登疑惑道。
“这家伙据说是个即使在夜晚,也能像猫咪一样可以清晰视物的奇人。”有马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所以人称‘猫眼’。”
语毕,有马拍了拍青登的肩膀。
“好了,别傻站着了,快点一起把这些贼人都押回去。早点押回去,好早点回家休息。”
“哦,好。”青登下意识地点点头。
在他们的奇袭下,12人的仁义众,死亡4个,重伤2个,其余6人全数被生擒。
被青登放倒的那个二把手,就是其中一个生擒者。
已经死了的,用草席随便裹起来,与重伤员一起先行用推车送回奉行所,之后再把还活着的贼人押回去。
完成了这麻烦的工作后,已差不多是半个时辰后。
顺利将“仁义众”的残存人士都押回了奉行所后,参与今夜的缉捕行动的众人,被有马召集到了一起。
“诸位!干得不错!”有马面带笑意,“‘仁义众’的贼人们全数落网!”
“奉行大人对我们今夜的表现非常满意。”
“所以——”
有马拉长音调。
“奉行大人刚才跟我说:让参与今夜行动的每一个人,明日都放一天的假!”
有马的话音刚落,立即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青登没有加入欢呼的行列中——因为他的脑袋现在仍旧混混沌沌的。
“好了,都各回各家吧。”有马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之后的一些善后工作,由我来做即可。”
欢呼声再次炸起。
在有马宣布解散后,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开奉行所,各回各家。
青登也一脸茫然地缓步踏出奉行所。
他并不知道——从刚才开始,就有3个头戴斗笠的武士,潜伏在距离奉行所不远的暗巷之中。
在青登离开了奉行所后,这3名武士便扶着各自腰中的佩刀,猫着腰,悄悄地跟在青登的身后……
……
……
青登和那3名跟踪青登的武士已经离得奉行所远远的之后,那几名刚才负责搬运“仁义众”的死伤人员的小吏,一边往冻僵的双手哈着热气,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
“哎呀,这个‘仁义众’总算是覆灭了啊。”
“没了‘仁义众’,江户应该多多少少也能变和平一些了。”
“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那些张口闭口都是‘攘夷’、‘天诛’的人也铲除掉呢?那些人真是可怕呀……听说吟味方的山田前日晚上回家的时候,遭到了‘攘夷派’人士的偷袭,小命差点没了。”
“‘攘夷派’的人怎么会盯上山田?”
“据说是因为山田曾在公众场合下,扬言支持过学习西方的医术。”
“嗐,那帮‘攘夷派’的人张口闭口‘攘夷’,结果到头来他们所伤所杀的人,基本全是国人,如果他们敢跳进海里,去砍美利坚国的蒸汽战舰,那我还敬他们是帮英雄。”
“好了,别聊这些丧气的话题了,走吧,去喝酒去喝酒。”
……
……
青登依着脑海中的记忆,走在回家的路上。
但在刚离开奉行所没多远,青登便停了下来,然后靠坐在街边。
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情来慢慢走回他记忆中的家。
他现在只想赶紧弄清楚此时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青登用力揉着自己两边的太阳穴,回忆着自己到底是怎么穿越到古代日本的……
穿越之前的记忆,青登记得一清二楚——他是个刚从警察学院毕业的小年轻。
前世的他,一直对警察这一职业十分地憧憬。
在连男生和女生的区别是什么都不知道时,他就立下了要成为警察的大志。
而他的这份大志,十分有幸地得到了实现。
前世的他,是十分典型的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念中小学时,成绩就一直名列前茅。
高考时,以优异到夸张的成绩,成功考入了警校。
在警校就读后的表现仍旧亮眼,在毕业之时,他顺利以综合成绩全级第一的优异成绩,圆满地结束了警校生涯。
而就在刚从警校毕业的3天后,他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
他记得——他在穿越之前,正悠闲地在自家的书房里看书。
看着看着,突然感觉有些疲倦,于是直接仰躺在书椅上开始小睡。
等再睁开眼时……自己就变成了橘青登,变成了古代日本的警察,然后就稀里糊涂地参加了一场缉捕行动……
——所以我是睡觉睡到穿越了吗?!
青登满脸黑线。
已经放弃去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穿越的青登,深吸口气,随后继续揉捏两边的太阳穴。
他现在正在搜寻“原橘青登”的记忆。
他想要弄清楚自己正身处日本的哪个时候。
青登完美地继承了“原橘青登”的所有记忆,所以他仅稍一回忆,就回想起了现在是何时:安政七年……
公元几年?
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公元纪年还未在这个时代的日本开始流行吧。
现在正统治日本的,是一个名叫“德川幕府”,也称“江户幕府”的庞然大物。
——不行……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公元几年的日本……
青登脸上的黑线变得更多了……
“原橘青登”的记忆中,只有现在的年号是什么,对公元纪年没有一点概念。
青登也没法根据年号来推算现在是何时,毕竟他对日本历史并不了解。
他对历史一向不感兴趣,日本历史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了。
在也放弃了弄清楚自己现在身处公元几年后,青登开始思考之前在他脑海中响起的机械音是咋回事。
——这难道是……所谓的系统吗……?
前世的青登,也看过一点网络小说,对所谓的“系统”并不陌生。
青登尝试着在自己的心里面默念了几声系统后,便看到自己的眼前浮现出了一块虚拟屏幕:
……
【姓名:橘青登】(?)
【目前所拥有的天赋:
夜视】
……
这块虚拟屏上的内容,出奇地少,就这么2行字。
青登注意到标注着他姓名的那一行的最后面,有着个小问号。
他试着将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小问号上,随后这个小问号竟扩展成了一块新的虚拟屏:
……
【复制天赋系统使用规则:】
【一.和身上拥有特殊天赋的人以打斗的方式战斗过后,不论胜败,皆可从他身上复制一项天赋。(注意:不是每个人身上都会有特殊天赋,绝大多数人都是毫无天赋的普通人。)】
【二.倘若对方的身上有复数的天赋,则进行随机复制。】
【三.不论是谁都仅能从他身上复制一次天赋,一旦从某人身上复制过一次天赋,即使此人的身上还有其余的天赋,也无法进行第二次复制】
【四.天赋处于发动状态时,系统界面的词条将呈现发光状态】
【五.宿主可拥有的天赋数,不计上限,但不会拥有相同的天赋】
【六.复制天赋需要时间,需与对手打斗至少10秒,方可复制天赋】
【七.当宿主达成了某些条件,可自行觉醒出新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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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刚穿越就差点被砍死的主角你见过吗?
该怎么说呢……青登现在只感觉这系统实在是太平易近人了!
竟然连使用规则都标注得明明白白,令人一目了然。
——这就是……传说中的系统外挂吗……
青登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想看看自己有没有做梦,而脸颊传来的刺痛,以及并没有从他眼前消失的虚拟屏幕告诉他——他并没有做梦。
他切切实实地有了个外挂。
青登感到有笑意顺着微微翘起的嘴角自他脸上浮现。
原本因穿越到陌生的环境、时代而一直萦绕在他心间的不安感稍稍消散了些。
——要和对手打够10秒钟以上才能复制天赋吗……这么说来……刚才和那个仁义众的二把手打斗时,打斗时间的确是有超过10秒呢……
——自行觉醒出天赋……
青登对这使用规则的最后一条最在意:达到某种条件,如心境发生变化后,可自行觉醒出新的天赋。
——达成了某些条件便会觉醒出新天赋……这种说法也太含糊了吧……
思考了一番,发现自己在这干思考,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便不想了,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目前所拥有的天赋上:
【目前所拥有的天赋:
夜视】
系统界面里“夜视”这一词条的周围冒着金光。
想必这便是那使用规则的第4点所提到的内容吧:在天赋处于发动状态时,系统界面的词条将呈现发光状态。
青登现在正置身于昏暗的环境之中,所以“夜视”这一天赋便自行发动了。
青登目前仅有这一个天赋——还是刚刚在一刀砍倒那个“仁义众”的二把手后才获得的天赋。
看着自己目前仅有的这一个刚复制来的天赋,青登现在的心情有些微妙。
自己目前唯一所拥有的天赋还是刚从他人身上复制来的——这代表着他这具身体,此前没有任何特殊天赋在身,就一纯纯的普通人。
不过自我排解一番后,青登倒也释然了:这系统的使用介绍上也说了,并不是谁都有特殊天赋在身,绝大部分人都是普通人,身上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只不过恰好就是具普普通通、没任何特别之处的躯体而已。
青登开始认真审视自己刚复制来的天赋。
不得不说——“夜视”这天赋倒是实用性十足。
现在这个时代,自然是不存在路灯这种玩意,除非是去吉原那种“不夜城”,否则夜晚出门,不打个灯笼基本寸步难行。
此时,青登正身处一条僻静的小道上,周围的民房、商铺都已紧闭,唯一的光源只有他手中的灯笼。
光线如此之昏暗,但周围的一切青登仍旧看得一清二楚,跟在白天无异。
这应该便是这天赋所带给他的效果吧——拥有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也能清楚视物的能力。
呼!
这时,一阵寒风刮来。
这阵突然刮来的寒风钻进青登衣服的空隙之中,让青登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好冷……”青登收紧自己羽织的衣襟。
【注·羽织:和服中的外套】
根据“原橘青登”的记忆,今日是1月12日,正值隆冬。
感觉周围似乎越来越冷后,青登往双手哈了个口热气,然后提起灯笼站起身:“赶紧回家吧……”
有了“夜视”这一天赋,青登其实压根就不需要灯笼来照明。
就在青登正思考着要不要将灯笼中的火苗掐灭时——
嚓嚓嚓嚓嚓嚓——!
草鞋擦地的声音,突兀地自青登的右侧响起!
青登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3个头戴斗笠的武士,朝他这儿快步奔来!
在青登将视线投到这仨人的身上时,这仨人恰好正纷纷将手探向各自腰间的佩刀。
只听3道刀出鞘的铿鸣声接连响起,这3人拔刀在手,气势汹汹!
看着这3名提着刀朝他冲来的武士,青登的脸色顿时大变。
这些人的速度相当之快,仅眨眼的功夫,冲在最前面的人——一个胖子便已经奔到了青登的跟前。
“橘青登!你这崇夷媚狄的国贼!”这个胖子一边这般大喊着,一边挥刀劈向青登的面门,“受死吧!天诛!”
胖子的刀已劈来,青登已来不及拔刀。
平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已吓得连动都忘记动了吧。
但青登——恰好并非是这样的平常人。
前世的他,可是以全级第一的成绩从警校毕业的高材生!
多年的警校生涯所培养出来的“意识”,于此刻复苏!
青登的双目闪过凌厉的光芒。
虽然来不及拔刀,但他还有着最原始的武器。
青登将手一撒,扔掉手中的灯笼,抬起双臂,左手抓住此人持刀的右手,右手则握住此人的左肩,使出了自己前世的拿手好戏——擒拿!
青登前世能以全级第一的身份从警校毕业,各项课程的成绩自然都极为突出。
尤其是教授警棍术等课程的警体课,青登的成绩可谓是一骑绝尘。
不仅如此,青登前世最大的课外爱好,就是健身与运动,在警校学习时,青登是学校里赫赫有名的“魔鬼筋肉人”,将手臂一弯,挤出来的肱二头肌比婴儿的脑袋还大。
除了健身与运动之外,青登对徒手格斗术也有着极浓厚的兴趣。对许多种徒手格斗术都有所涉猎,最擅长的格斗术就是擒拿和自由搏击。
青登本想使用擒拿术将这胖子的刀给卸了然后直接将其放倒在地,可谁知——他完全掰不动这个胖子。
——这副身体的力量……也太弱了吧!
前世的技击技巧能完美重现,身体的力量却不可以。
他的这副新身体,身高虽还算过得去,有足足1米75,但肌肉量严重不足,身材过于瘦削,体重大概只有120斤上下,拼力量完全拼不过这个胖子!
没能将这胖子放倒,也没能将他的刀给卸了,与这个胖子陷入了互相角力的窘境。
这时,这胖子的另2名同伴杀到了。
青登现在的2只手都用于和这胖子进行角力,他可没有第3只手、第4只手去应付另2名敌人。
于是青登当机立断,拼尽全力往前一推,将身前的这位大胖子推开,然后一口气向后退了数步。
尽管青登已经尽他所能地以最快速度后撤了,但他的左大腿还是不慎被某人劈来的刀给擦到,腿上的布料被割开,皮肤上多了条细细的伤口。
现在无暇去顾及伤口,在拉开自己与这3位不速之客的间距后,青登顺势拔刀在手。
别人空手你就掏警械,别人拿武器你就掏枪。总而言之,不论是在何时何地,有武器就用,尽可能地用比歹徒更强的武器,千万别傻傻地跟人肉搏,与歹徒对阵,不需要讲什么武德——前世的青登在警校念书时,某位学长曾这么语重心长地跟他这般说过。
在听完学长的这番肺腑之言后,青登当时有朝这位学长追问道:“那学长,歹徒如果有枪怎么办?”
“我们曾经派出过一辆装甲车,和某个持枪的歹徒对射。”学长以一本正经的口吻应道。
——要是现在有枪和装甲车就好了……!
青登一边捏紧着手中的刀,一边懊恼地回顾着那位学长的淳淳教诲。
青登刚才的那将胖子给一口气制住的擒拿手法,以及青登现在手中明晃晃的刀,镇住了这3位不速之客。
他们3人提着刀,与青登玩起了“四人转”,迟迟无人敢上前。
他们不上来,青登自然也不会嫌命短似的主动冲上去。
若能有前世那样的体格,那么还有希望和眼前的这仨人碰一碰。
通过刚才和那胖子的短暂交锋,青登已经看出了:以他现在这副孱弱的躯体来跟这仨人玩硬碰硬……完全是裤兜子里耍大刀——够几巴呛。
直到此刻,青登也终于是有了余裕与闲心打量这3人的容貌——然而也是看了个寂寞。
这3人都戴着笠沿很深的斗笠,在斗笠的遮掩下,只能看到他们的下半张脸,看不到他们的上半张脸。
——这些人是谁啊?为何突然拔刀冲上来砍我?是这副身体的原主的仇家吗?
——现在该怎么办?一个打三个,即使赢了也只怕会受不小的伤啊……
青登苦苦思索着摆脱目前这困境的方法。几滴冷汗从青登的额间渗出,然后顺着他的鼻梁、两颊淌下。
就在青登思索着自己该如何破除眼前的这困境时,一道道对此时的青登来说,无异于天籁的声音响起:
“喂!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吵?”
“啊啊啊——!有武士在打架!都拔刀出来了!”
“武士在打架?”
“武士在打架!快去瞅瞅!”
……
青登和这3位不速之客的打斗声,将周围的住民都给吵醒。
不少胆子特大的人跑出来凑热闹。
有人过来了,这3名武士见状,面面相觑了一阵后,那个胖子将刀收回鞘中:“撤!”
说罢,胖子率先扶着刀快步离开。
而在离开时,胖子不忘扭过头朝青登大喊道:
“橘青登!你这个崇夷媚狄的国贼给我等着!我们终有一天必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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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腥风血雨的时代
在胖子离开后,另2人也立即将刀收起,紧跟在胖子身后离开。
不一会儿,这3人的身影便从青登的视野范围内尽数消失。
看着这3人的离开,感到如释重负的青登,长出了一口气。
他没有去追击这3人。
他脑子犯抽了才去追那3人。
倘若这3人是徒手的话,青登还有那么点信心靠着前世的技击技巧将他们给放倒,而问题是他们3个可都是拿着刀啊。
更何况不知人家底细,贸然追上去,还有中埋伏之类的忧患。
刚才的这场“突然遇袭”,能以这种和平的方式收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原本紧绷的神经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直到现在,青登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衣裳已在刚才的不知什么时候,被冷汗给稍稍浸湿了。
越来越多的胆子特大的“吃瓜群众”于此时围了上来,他们用疑惑、警惕的目光看着仍旧握刀在手的青登。
“大家不要紧张。”
青登一边将自己的佩刀收回刀鞘,一边赶忙道。
“在下乃北町奉行所定町回的同心——橘青登。”
说罢,青登一撩自己羽织的右下摆,露出了插在他右腰间的那把柄底系有红穗的十手,以及挂在右腰间的印笼。
【注·印笼:一种小型盒式漆器,在江户时代成为武士们常系在腰上的装饰品。虽主要做装饰之用,但也有着点实用性,可在里面装点零钱、钥匙等小玩意,可当口袋之用。】
青登的右腰间一直挂着一个奉行所配发的“奉行所工作人员专用印笼”。
黑色的器身,正面纹有金色的三叶葵与各类修饰用花纹——只有在奉行所工作的武士,才有这样的印笼。
江户时代的日本不流行使用令牌,这印笼承担了一部分令牌的职能。
在青登露出了只有在奉行所内供职的武士才会拥有的印笼,以及只有“警察”才会携带的钝器:十手后,周围的“吃瓜群众”眼中的警惕和疑惑之色顿时消去大半。
“刚才在下只是遭到了暴徒的袭击,并没有啥大事。”青登接着道,“大家不要都在这聚着了!都散开吧!”
这些敢于走出家门的“吃瓜群众”,基本都是来凑热闹的。
见没啥热闹可凑了,便立即散了个七七八八。
成功将这些“吃瓜群众”都给打发了,青登再次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那仨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说我是崇夷媚狄的国贼?
青登一边擦着自己脑门上的冷汗,一边搜索着“原橘青登”的记忆。
仅片刻的功夫,他便在“原橘青登”的记忆中找到了刚才那仨人的身份。
而在弄清楚刚才那仨人的身份后,青登的脸立即浮出了根根黑线……
……
……
江户,八丁堀——
青登循着“原橘青登”的记忆,来到了一处名叫“八丁堀”的地方。
此地是武士聚居区,奉行所内的几乎所有的官员,基本都住在这块名为八丁堀的街区。
明明自己是第一次走这段回家的路,但因有“原橘青登”的记忆,青登却有一种驾轻就熟的诡异感觉。
连续拐上2条小路后,青登站到了一栋普普通通的小房子的房门前。
在进门之前,青登再一次以警惕的目光扫视周围。
确认真的没有人在跟踪他后,他才伸手去拉房门。
“我回来了。”
咚、咚、咚。
青登刚拉开房门、进到这栋小房子里面,房内便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随后,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自房子的深处现身,
此人以类似于滑铲般的姿势滑到了青登的身前,然后向青登跪地行礼。
“少主,欢迎回来!来,请把您的佩刀……啊!少主!您的腿怎么了?!”
“没什么。”青登朝这个老头苦笑道,“只是刚才又遭到‘攘夷派’的袭击而已。”
这个老头名叫九兵卫,是青登他家中的小者。
所谓的小者,可以理解成侍者,是武士家中的侍从。
九兵卫算是他们橘家的老人了。
在青登的母亲甚至都还未和他父亲结合时,九兵卫他就来到了橘家,服侍他的父亲。
青登的父亲死后,九兵卫便开始服侍青登。
这么算下来,九兵卫已服侍他们家差不多30多年了。
对于这样一位服侍了他们家大半辈子,至今仍在勤勤恳恳地工作的老人,“原橘青登”对其一直很尊重,所以主仆之间相处地格外融洽。
青登没有兄弟姐妹,也还没有成家。
在父母已逝,又没有其他家人的当下,九兵卫是青登目前唯一的一名家庭成员。
从青登的口中听到“攘夷派”这个字眼后,九兵卫的脸色顿时一白。
“又、又是‘攘夷派’吗……那些人实在是太过分了……少主您只不过是在美利坚国的大使馆供职了一段时间而已啊,为什么要这样接二连三地攻击您……真想攘夷的话,他们去砍真正的夷狄啊……啊!少主,您快进来吧!我来给您的伤口做包扎!”
……
……
这个时代的日本自然没有绷带这种玩意。
这个时代的日本人都用一种名叫“麻布”的东西来给伤口止血、包扎。
青登腿上的这道伤不过是小伤,并不影响到他的日常活动,只需休养点时日便能恢复如初。
在九兵卫用稍有些笨拙的手段帮青登包扎腿上的伤口时,青登用力地揉着紧皱的眉心。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刚穿越过来,就落入随时有可能被一帮疯子给砍死的绝境?
青登刚才在搜索“原橘青登”的记忆后,总算是查明了刚才袭击他的那3名武士的身份。
他们是“攘夷派”的人!
何为“攘夷派”?
这就说来话长了。
在1000多年前,海对面的东方大国已进入隋唐时代,而日本却仍处于落后的奴隶制时代。
在见识到自己国家与海对面的隋唐帝国的巨大差距后,那时的日本掌权者为求富强,于公元645年决意全面学习隋唐帝国的先进制度、文化。
这场改革,史称“大化改新”。
“大化改新”可谓是让日本彻底脱胎换骨,从奴隶制时代一口气过渡到了封建时代。
大化改新过后没多久,日本迁都奈良,以奈良为国都的这段时间,被称为“奈良时代”(710年-794年)
到了794年,日本再次迁都,迁都到了平安京(今京都),以平安京为国都的这段时间便被称为“平安时代”(794年-1192年)
奈良时代和平安时代的日本天皇,和中国的皇帝一样,是名副其实的国家元首,掌握国家大权。
然而到了平安时代中后期,武家势力……也就是武士集团开始崛起。
武家势力本来只是一帮负责打仗的粗人,但在平安时代末期,他们渐渐抱团、崛起、并开始把持朝政,架空天皇。
武士集团渐渐变为了一个在日本举足轻重的全新阶级:武士阶级!
终于——到了12世纪末,源氏武士集团彻底架空了天皇,总揽朝廷大权。
因特殊的国情,日本没法像中国那样肆意废帝、改朝换代。
那个时候,废除已经存续数百年的天皇一族,是一件极困难、极有风险的事情。
所以源氏武士集团的领头人:源赖朝开创了“幕府制度”。
他向天皇讨得了“征夷大将军”的官位,保留天皇和朝廷,但在镰仓地区建起了一个新政府。
这个新政府,被人们称为“幕府”。
因为建于镰仓,所以惯称为“镰仓幕府”。
幕府的元首是征夷大将军,而征夷大将军的官位则由源氏的子孙代代传承。
名义上的国家元首以及统治国家的机构,仍是天皇与京都朝廷。
但实质上的掌权者和管理这国家的机构,则是征夷大将军与位于镰仓的幕府。
幕府将军自此之后成了日本实质上的皇帝,“征夷大将军”这一名号,也变为了一个代表着天下至尊,无数野心家都想抢到手的头衔。
镰仓幕府仅存续了100余年(1185年—1333年)。这段由镰仓幕府统治日本的光阴,被称为“镰仓时代”。
在镰仓幕府衰弱后,天皇所统领的朝廷曾一度想抢回国家大权,但还是以失败而告终,国家大权被另一支武士集团——足利氏所抢走。
足利氏消灭了镰仓幕府,在室町地区建立了日本历史上的第2个幕府:室町幕府。从源氏那夺来了“征夷大将军”的官位与国家大权,天皇和朝廷继续做着吉祥物。
室町幕府统治日本的时期,被称为“室町时代”(1336年-1573年)
因特殊的政治制度,到了室町时代末期,各地的豪强纷纷崛起、造反,日本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战乱时代:战国时代(1467年—1603年)。
这是各路诸侯你方唱罢我登场,国家霸权被你争我夺的乱世。
最终——笑到最后的,是德川氏。
一位名叫德川家康的武士成功于1603年统一全国,然后于江户(今东京)建起了日本历史上的第3个幕府:江户幕府。
征夷大将军的名号,就此落到了德川氏的头上。
而这,也是青登目前所身处的时代——由江户幕府统治的江户时代。
到了青登现在所身处的江户时代,幕府制度可以说是被完善到了近乎完美。
此时的平安京早已被改名成京都。天皇和朝廷现在仍旧在京都保留着,但已成了彻底的吉祥物,没有半点实权可言。
简单来说——现在的日本,有着两个政府:京都的朝廷、江户的江户幕府。
京都朝廷的元首是天皇,而江户幕府的元首则是由德川氏代代承袭的征夷大将军。
前者是吉祥物,名义上的国家元首,而后者才是日本现在真正的统治者,真正的“日本皇帝”。
青登不知日本历史,不知现在大致是公元几年,但以“原橘青登”的记忆来推算——现在大致是19世纪中后叶。
因为在7年前,美利坚的蒸汽舰队叩开了日本的国门。
既然有蒸汽舰队,有欧美列强的侵略……那么时间点多半是19世纪中叶或后叶。
江户幕府建立后没多久,为保证国家稳定,幕府下达锁国令,日本就此进入闭关锁国的状态,仅与中、朝、荷兰这三国保持联系。
在锁国令下,日本度过了两百多年的平静时光。
直到……7年前的嘉永六年(1853年),美利坚海军准将佩里率领舰队叩开日本国门。
因为佩里带来的舰队中有黑色的蒸汽战舰,所以人们将这事件称为“黑船事件”。
还处于古代社会的日本,哪可能是已经接受过工业革命洗礼的美利坚的对手?
迫于美利坚的淫威,日本被迫接受美利坚的《日美亲善条约》。
日本国门,就此洞开。
“黑船事件”带给幕府官方与民间的冲击太大了。
有些人看清了日本和海外列强的差距,提议像千年前全面学习对面的东方大国那样,学习西方列强的先进制度与技术,要求“维新”,师夷长技以自强。
然而日本目前有这种“要向西方学习”的观念的人……其数量少得可怜。
存续了近250年的“锁国令”,让日本上至肉食者,下到普通的黎民百姓,都变得目光狭隘、狂妄自大。
面对来袭的西方列强,此时日本民间最流行、最受人们追捧的思潮是——这些外国人统统都是野蛮的夷狄,要将这些夷狄一个不剩地驱逐出去!
战斗!战斗!战斗!!
这些主张要将西方列强都赶出去的人打出“攘夷”的口号。因此这些主张“攘夷”的人都被统称为“攘夷派”。
“攘夷”思想是现在最主流的思想,没有之一。
主张将外国人赶出国门的“攘夷派”,是目前毋庸置疑的多数派,而那些主张和列强和平共处、向列强学习的人,统统都是少数派。
虽说那些主张“攘夷”的人,都被统称为“攘夷派”,但“攘夷派”中又下分许多不同的思想流派。
有些人的观念较温和,主张以和平的方式赶走西方人。
然而目前绝大部分的“攘夷派”人士,都主张用武力来将以美利坚人为首的列强一个不剩地驱逐。
这7年来,随着越来越多的外国人踏上了日本的土地,主张武力攘夷的部分人,他们的思想变得愈来愈激进,越来越极端。
直至今日,“攘夷派”中甚至冒出了这样一种声音:崇尚西洋,认为西洋的东西好,或是给西洋人干活的人,都是崇夷媚狄的国贼!这些国贼也该杀!
如此荒谬、极端的想法竟然还渐渐传播开来,并有越来越多人奉为圭臬。
刚才刺杀青登的那3名武士,就是有着这种极端思想的“激进攘夷派”人士。
“激进攘夷派”的人为何会盯上青登?
究其缘由,都是因为“原橘青登”于1个多月前,在美利坚大使馆工作过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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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橘青登的日文念法是:たちばなあおと。
罗马音是:tachibana aoto。
所以青登的全名看起来很短,只有3个汉字,但读音却很长,足足有7个音。光是“橘”这个姓就有4个音。
第5章 这种地狱开局,你见过吗?
7年前的嘉永六年(1853年),美利坚的舰队叩开日本国门,然后与日本签订了日本史上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日美亲善条约》。
自此之后,英、法等列强像闻了腥味的猫一般,一个接一个地跑来找日本签各种各样的条约。
在2年前的安政五年(1858年),日本又与美国签了个新的条约:《日美友好通商条约》。
该条约中,日本同意了美利坚向江户派驻公使,美利坚大使馆在日本正式诞生。
这些外国的大使馆,自然是“激进攘夷派”人士的重点关照对象。
他们对大使馆和在在大使馆工作的人,发动了规模或大或小,次数已经数不清的骚扰。
当下,“攘夷”思想传播得越来越广,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攘夷运动之中,对大使馆的攻击也越来越烈、越来越强。
若是大使馆内的公使等人被“激进攘夷派”的人给杀了,那可是不得了的国际问题,因此幕府决意给大使馆的周边增添警卫。
但招募警卫总归是需要时间的。
因此,在等待护卫招募完毕的这段时间里,“原橘青登”于一个月前被调派到美利坚大使馆担任“临时警卫”。
“原橘青登”总计也就在美利坚的大使馆当了7天的临时警卫,而这7天的时间里,“原橘青登”也啥事没做。
每日也就在大使馆内巡巡逻而已,但还是被“激进攘夷派”的人给盯上、仇视。
他们认为这种给外国人帮忙的行径,简直罪无可恕。
是国贼!得天诛!
刚才已经不是“激进攘夷派”的人第1次刺杀青登了。
在10日前,他们对“原橘青登”展开过第1次的刺杀。
“原橘青登”非常好运。
他那时遭到了足足4个刺客的围攻,在即将被砍掉脑袋时,突然像今夜那样来了帮“吃瓜群众”。
不想让自己的容貌暴露的刺客们连忙逃离。
那一次,“原橘青登”真的是差点就死掉了。
刺客们一边高举着刀,一边高声历数着“原橘青登”所谓的“罪行”。
多亏了这些刺客的这“细心之举”,否则“原橘青登”连自己为何会被“激进攘夷派”的人给盯上都不知道。
“好了。”九兵卫仔细检查了遍自己在青登伤口处所打的麻布,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点了点头,“包扎好了。少主,你看下有没有包得太紧或太松。”
“包得很完美,九兵卫,辛苦你了。”
“啊?”九兵卫一脸茫然地将自己的右耳靠向青登。
青登见状,无奈地苦笑了下,然后将自己的嘴巴凑向九兵卫。
“我说!包得很完美!九兵卫!辛苦你了!”
“哦哦……”九兵卫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轻轻地点了点头,“没啥不适就好,没啥不适就好。”
这位服侍了他们橘家三十多年的老人,自打上了年纪后,耳朵就越来越不好使,还很健忘。
用像是在对仇人嘶吼的音量来和九兵卫对话——这算是他们橘家的日常光景之一了。
青登站起身,原地蹦跳了几下。
确认腿部的包扎没啥大问题,不会影响到青登的活动后,青登仰起头,长叹了口气。
九兵卫见状,连忙凑上前来。
“少主,今夜真是辛苦您了,又一次遭到‘攘夷派’的攻击,您一定吓坏了吧。”
“嗯,是啊……”青登再次长叹口气,抬手挠了挠头发,“的确是吓坏了……”
——差点刚穿越过来就被人给砍死了……
——所以我现在这情况是怎样……刚穿越过来,就被一帮恐怖分子给盯上……
那帮“激进攘夷派”,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帮毋庸置疑的恐怖分子。
而且是那种没法和他们讲道理,他们一心一意想杀了你的那种恐怖分子。
在青登为自己目前的处境而感到惆怅时——
咚咚咚!
房门处突然传来十分粗暴的敲门声。
这道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像是有魔法一样,让九兵卫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来了、来了!”
九兵卫一边急声应和,一边快步朝房门奔去。
不明所以的青登,一脸茫然地跟在九兵卫的身后。
哗……
木制的房门被拉开。
站在房外的,是3名青年。
为首的那名青年,穿着颜色相当朴素的服装,头戴笠沿很低的斗笠。
在九兵卫开门后,他立即将头上的斗笠抬高,露出了一张虽五官虽算清秀,但却被一道从左耳根拉到右耳根的巨大刀疤给破坏了美感的脸。
“晚上好,橘大人。”
刀疤脸微笑着,热情地向站在九兵卫身后的青登问好着。
“如你所见,我又来了。这次攒够钱了吗?”
——攒钱?这帮人又是谁?
脸上的茫然之色变得更加浓郁的青登,连忙查阅“原橘青登”的记忆。
在青登在那努力查阅着“原橘青登”的记忆时,神色惶恐的九兵卫三步并作两步地回到后屋,然后又自后屋快步走了回来。
回来时,九兵卫的手中多出了一个小小的纸包。
“给你。”九兵卫将这个小纸包往刀疤脸的怀里塞去。
刀疤脸将纸包打开——纸包内,是满满的钱。
“这次才那么一点吗……”刀疤脸撇了撇嘴,“太少了点吧?”
“请您通融通融。”九兵卫连忙道。
刀疤脸瞥了眼九兵卫。
“……那好吧,这次就通融一下吧。”
说罢,他用手指拨弄着手里的这些钱,飞快地点清了遍数额后,摘下了腰间的一个小巧的算盘。
“嗯……扣掉你们这次还的钱……橘大人,您父亲目前所欠的赌债,还剩520两金。”
拨弄了番算盘的刀疤脸,微笑着将九兵卫刚才给的钱塞进怀里。
“债款现在仅剩520两金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继续努力吧,橘大人。”
刀疤脸将头上的斗笠压低。
“钱已收到,那我也不再叨扰您了。”
“我过段时间再来。届时请务必准备更像样一点的金额。”
“您今夜所准备的钱实在是太少了,换做是平常,我可是连收都懒得去收的。”
“但看在您一直以来都有努力还钱的份上,今夜就通融一次。”
“下次请务必别再拿这么一点钱来糊弄我了。”
“否则……”
刀疤脸朝青登露出相当阳光、相当和煦的微笑,笑得两只眼都眯成一条缝了。
“你应该不想过上那种连个觉都睡不好的日子吧?”
“祝您今夜有个好觉。”
说完,刀疤脸将头顶的斗笠往下一压,然后摆了摆手,领着身后的2名青年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青登怔怔地看着刀疤脸离去的背影。
就在刚才,他终于消化完了“原橘青登”关于“债款”的相关记忆,查清了这刀疤脸是何许人也。
他们是“雅库扎”!
用现代的话来讲,刚才的刀疤脸就是所谓的黑道人士。
对黑道,前世毕业于警校的青登可就熟悉了。
前世在警校念书时,曾有个专门研究黑恶势力的学长跟青登科普过日本的黑帮。
日本的黑帮,溯其源可追溯到江户时代——也就是青登目前所处的时代。
日本黑帮的前身,是江户时代的一帮社会的底层份子,他们为求生存抱团在一块。
但渐渐的,这些底层人士抱团求存的组织慢慢开始变质。他们开始从事黄、赌、借贷等见不得人、但非常暴利的勾当,以此来谋求利润、壮大自身。
江户时代还没有黑道、黑帮这种说法。这个时候的人们都将这些从事黑社会性质活动的人,蔑称为“雅库扎”。
雅库扎就是日语词汇“ヤクザ”的音译,意思就是“烂人”、“瘪三”。
到了20世纪,日本的黑帮人士为了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才给自己取了“极道”这一名称。
为何会有雅库扎来向青登要钱?
这又说来话长了。
这都怪青登有个混账父亲……
青登的父亲:橘隆之本来也是个精神健全、开朗向上、没啥恶癖的大好中年人。
然而造化弄人——他竟在1年前不慎染上了赌瘾。
染上赌瘾的人,都有着一个相同的特点:总认为自己下一把一定能赢,一旦上了赌桌,不赌到无物可赌后绝不下桌。
橘隆之就这么不停地去赌,不停地去赌……一直赌到半年前,他突然染上不治之症,病死了才终于收手。
虽说从染上赌瘾再到撒手人寰只过了半年的时间,但青登的父亲还是欠下了极巨额的赌债——足足600两金!
这个时代的1两金,其价格差不多相当于现代日本的12万8800日元。
600两金,就是7728万日元……
折合成rmb,则是近400万……
【注·日元与rmb的换算,以作者君书写本章时的汇率为准】
600两金是多么惊人的天文数字,可见一斑。
在江户时代,基本只有雅库扎才会去开设、运营赌场。普通的商家是绝不会去染指赌场的生意的。
青登父亲欠下赌债的那座赌场,其背后所倚靠的势力,便是有着“清水一族”这一惯称的雅库扎集团。
江户时代的雅库扎,采用的是以家族为中心的组织结构,所以人们一般都将他们惯称为“xx一族”或“xx党”。
“清水一族”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雅库扎。
他们的势力极大,涉足、插手江户的各行各业。是公认的“江户势力最大的雅库扎集团”。
刚才的刀疤脸,就是“清水一族”的人。
橘隆之的人缘其实还算不错,即使他突然变成了整日沉迷赌博的赌鬼,也仍有着那么几人对橘隆之不离不弃。
在橘隆之病死后,他的这些挚友便立即联合在一块,决定一起设法给青登谋个一官半职,好让橘家不会因没有了经济来源而败亡。
经过一番运作后,他们顺利地于半年前让青登承袭了隆之的官职,成为了江户北番所定町回的新同心。
青登承袭了橘隆之的官职——这固然是好事。
可青登一并承袭到的……还有橘隆之欠“清水一族”的那笔巨额债款……
青登的父亲死了,他的赌债自然而然便落到了青登的肩上。
自青登父亲死后的这半年来,“清水一族”的人隔三岔五地就会来登门讨债。
欠债还钱,父债子长,天经地义,更何况欠债的对象还是一向漠视法律与秩序的雅库扎……
忍气吞声地默默还了半年的债,成功地从600两金还得只剩……520两金……
啪!
把头缓缓仰起的青登,猛地抬起双手,按住自己的脸颊。
——不仅被恐怖分子给盯上,还被市内势力最大的雅库扎集团给盯上……
——这是什么地狱开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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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总之先去剑馆学剑吧!
“少主,你怎么了?”
青登这突然拍自己脸的行径,吓了九兵卫一跳。
“……没有……”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后,青登转身走回厅房,“九兵卫,有水吗?我想喝杯水。”
“啊?”
“有水吗?!我想喝杯水!”
“哦哦……”稍有些耳背的九兵卫,在终于听清了青登的话后,点了点头,“有的有的,我马上帮您端来。”
青登走回客厅,随意地盘膝坐在厅内的一角。
这个时候的日本仍没有坐椅子、睡床的习惯。
坐,就坐在地板上。
睡,就将被褥往地上一铺,然后就这么睡在地上。
在青登的屁股刚挨上地板时,九兵卫就麻利地将水端了过来。
接过九兵卫递来的水杯,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后,青登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然后十分突兀地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
“少、少主?”傻眼了的九兵卫结结巴巴地说,“您这是在做什么。”
青登没有理会九兵卫。
在脱光了上身的衣物后,青登以面朝下的姿势将双手撑在了地上,做起了在前世相当经典的健身动作。
“少主,您到底在做什么啊?”
“在做俯卧撑。这是……我的某个朋友今日推荐给我的一种能有效锻炼身体的方法。好了,你别说话了,我现在需要专心。”
青登现在正做的健身运动,正是俯卧撑。
这是青登前世的习惯。
在前世,对健身热爱到痴迷的青登,有着个很奇特的习惯,那就是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或是想让心情平静下来的时候,喜欢做俯卧撑。
思绪乱了时,只要做起了俯卧撑,脑子就会渐渐变灵光,思路会渐渐变清晰。
出现了紧张、慌乱等各种负面情绪的时候,只要做起了俯卧撑,情绪便能渐渐恢复平静。
所以在前世,青登跟朋友们吹牛打屁的时候,最爱挂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倘若高考允许他一边做俯卧撑一边答题,考750分有点困难,但考700分以上倒还是没有问题的。
九兵卫虽然不解自家少主为何莫名其妙做起了这什么俯卧撑,但因为青登刚才对他下令让他别说话,所以九兵卫只能将疑问憋回肚子,默默地捧着青登刚才喝空了的水杯回到后厨。
在一口气连做了5个俯卧撑后,青登渐渐感觉自己的情绪恢复镇定,思路也慢慢变得敏捷。
——想办法!得赶紧想点办法!要不然我说不定明天就要死在路边了!
同时被“激进攘夷派”和雅库扎给盯上——这样的地狱开局,让青登光是去想象一下个中景象,都感觉心跳要漏跳不知多少拍了。
在“原橘青登”的记忆中,有着不少与“清水一族”有关的资料。
因法制的不健全,司法、治安力量的不完善,这个时代的雅库扎可比前世的现代黑帮要危险得多、无法无天得多。
像“清水一族”这种势力庞大的雅库扎集团,他们对付那种还不上债的人,有着一套极为专业、完善的策略。
首先,用尽一切方法来将债主家中的每一分钱榨干。
最先被盯上,自然是债主家中所有能拿去卖钱的东西。
在逼迫债主拿出其所有的钱的这个过程中,他们会派许多马仔来将债主给骚扰得鸡犬不宁,以此来确保成功榨干债主家里的每一分钱。
比如:每天纠集一大帮人堵债主的门,高喊着“还钱”、“快点还钱”。
即使你哭着喊着说自己“真的没有钱了”,他们也不依不挠。
在真的确认你的确是没有一分钱,但你还是还不上债后……雅库扎的手段便会开始残忍起来。
家中有女性的话,直接将女性抓去卖身。
家中的男性,则会被逼着去干各种奇奇怪怪的工作。
这种胆大包天的行为,放在现代简直不可理喻,但放在青登现在所身处的江户时代,倒是极稀松平常的事情。
法制的不完善,让雅库扎们能大摇大摆地靠贩卖债主的尊严来抵债,而官府对这种乱象却无能为力。
“清水一族”的人以各种恶心的方法来逼他还债——这样子的景象,青登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胃里直犯恶心。
但对“清水一族”,青登其实倒也不算多害怕。
毕竟这伙雅库扎只为求财,不要青登的命,他们可能巴不得青登活得好好的,因为只有青登活得好好的,他们才能接着收钱。
所以只要青登还能好好地还钱,“清水一族”的人应该就不会对青登怎么样。
至于钱的事,那好说。
青登他家中存着一些还算值钱的东西,真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刻,可以将那些东西典当掉来还钱。
再不济,还可以向朋友借钱,“原橘青登”的交际面还蛮广的,欠朋友的钱好过欠雅库扎的钱。
相比起什么雅库扎,“激进攘夷派”才是此时的青登真正的心头大患。
“清水一族”只要青登的钱,而“激进攘夷派”则是要青登的命!
这才是最刻不容缓的危机,直接关系到青登性命的危机。
刚才被3名刺客攻击的那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青登的脑海中快速闪过。
滴滴冷汗从青登的额间、背脊渗出。
前世的青登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穿越之前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刚从警校毕业、连警队都尚未进的小年轻,从未面临过生死危机……
今夜是他第一次被人追杀,第一次感受到死亡迫近是何滋味。
这番滋味……并不好受。
每回想一次刚才被追杀的那一幕幕,冷汗就不受控制地从额间渗出。
他可不想就这么因为“曾在美利坚大使馆里工作过几日”这种可笑的原因而死。
他今夜是好运,“吃瓜群众”来得及时,逼退了刺杀者。
那下一次呢?
下一次还有这样的好运吗?
“激进攘夷派”都是一帮疯子,跟他们讲不通道理的,他们下一次的袭击,有可能会在7天后,也有可能会在……明天。
心中焦急的青登,做俯卧撑的速度下意识地加快了些。
——至少要有不会被“激进攘夷派”杀死的自保能力……
青登的思绪沿着“获取自保能力”这一思路四散开来。
如何以最快速度获得不会被人随随便便杀死的自保能力?
一个词汇在青登的脑海中浮现:
外挂!
若想以最快速度获得强大的力量以自保,没有比“依赖外挂”还要靠谱的方法了。
若是能以最快速度成功复制点非常牛逼的天赋回来,那自保能力将直线上升。
青登的思绪进一步发散,继续往更深处思考。
他的“复制天赋系统”,只有在与人比试的时候才会发动。
那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够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和许多人进行比试呢?
某种在江户时代的日本随处可见的建筑,其名字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在青登的脑海中自动弹出。
剑馆!
自源氏武士集团于1192年成功架空天皇,建立了第1个武家政权:镰仓幕府至今,武士阶级已经在日本国当了600多年的统治阶级。
这600多年来,日本的社会阶级像中国的社会阶级那样,分为士农工商4个阶级。
中国的士是士大夫。
而日本的士则是武士。
虽说二者的士不太一样,但地位却是一样的——都是凌驾在农工商之上的统治阶级、特权阶级。
中国这边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日本这边则是“万般皆下品,唯有武士高”。
在德川家康于1603年建立了日本历史上的第3个武家政权:江户幕府后,为了彰显武士身份之高贵,江户幕府特地立法规定了许多只有身为统治阶级的武士阶级才会有的特权。
武士们所拥有的其中一项重要特权,就是“佩刀权”。
“武”是武士阶级最重要的属性之一。
所以为了凸显出武士们的高贵及他们“武”的属性,江户幕府规定:只有武士才能佩刀,并且武士出门的时候,必须佩刀在身。
武士们一般都在腰间佩一长一短2柄刀。
长的那把名叫“打刀”,是与人打斗时的主武器。
短的那把名叫“胁差”(音同协插),是与人剑斗时的副武器。
武士们的佩刀权,让刀成为了武士们的象征,同时也让剑术蓬勃发展了起来。
江户时代是日本剑术蓬勃发展的时代。
北辰一刀流、神道无念流、镜心明智流……这些知名流派统统都是在江户时代诞生。
剑术的蓬勃发展,自然而然也让剑馆开得遍地都是。
光是在江户市内,剑馆就不下数十座。
若要和他人光明正大地打架——没有比加入某座人很多的剑馆还要适合的途径了。
去剑馆学剑,将得到2大好处,一举两得:
1: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他的外挂的效用。
2:能顺便学习剑术,增强他的自保能力。
青登今夜之所以差点陷入被人砍死的窘境,其中的一大原因,就是他现在的剑术水平……实在太差了些……
“原橘青登”是个对剑术没啥兴趣的人。
在他18年的光阴里,他从没去过任何一座剑馆学过剑,仅从父亲那儿学过“橘流”。
所谓的“橘流”,是青登父亲生前所研发出来的几招纯为实战服务的剑技。
剑技虽少,但的的确确都是在战斗中极实用的剑技。
然而“橘流”毕竟不是啥正规流派,对付那种不懂任何武术的普通人倒是绰绰有余,对付那种有真本事在的练家子就得抓瞎。
所以目前只懂“橘流”这一门野鸡流派的青登……其实力基本算是“除了普通人之外,谁也打不过”……
虽说继承了前世记忆的青登,现在身怀强大的徒手格斗术,但再怎么厉害的徒手格斗术,面对手持利刃的敌人,也极难讨到好处。
对付持械的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也持械。
若是能拥有强悍的剑术,就不会再陷入今夜这种差点被人给砍死的窘境。
在想到去剑馆学剑后,青登本来有紧接着想到了第2种说不定能发挥外挂效用的方法——去踢馆!
踢一座接一座的剑馆,和一座接一座剑馆的人较量。
然而踢馆这个想法刚在青登的脑海中冒出,就被他自个打消了。
他脑子犯抽了才去踢馆。
踢馆不论是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件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同意他人上门请教的剑馆,10座里可能都没有1座。因为接受挑战者这种事情,对剑馆来说弊远大于利。
打赢了挑战者,对剑馆的声望加成极有限。
而倘若打输了,那面子就丢大了,会对日后招新学徒产生极不利的影响。
这种自砸饭碗的事情,脑子清楚的剑馆主都不会干。
就算真的找到了几座愿意接受他人的挑战的剑馆,青登也不一定能与许多人交上手。
因为这个时代的踢馆,是有很多规矩的。
其中一项规矩,就是当你输了,便会视你挑战失败,立即将你赶出剑馆。
就凭青登目前的剑术水平,去人家那踢馆……大概只会出现这样的景象吧——连人家派出的第一位学徒都打不过,然后被人家赶出剑馆,从头至尾只成功与一个人交上手。
因此,去踢馆的话,既没效率,又容易得罪人,吃力不讨好。
思绪整理完毕,青登在脑海中拟好了一个清晰的目标:去剑馆学剑!
目标已定的青登从地上跳起,以因连做了50多个俯卧撑而气喘吁吁的声音朝仍待在后厨的九兵卫喊道:
“九兵卫!你过来一下!”
“欸,来了。”
九兵卫啪嗒啪嗒地快步从厨房走出,走到青登的跟前。
“在减掉衣食住行等必要的花费后,我们还剩多少存款?我想去剑馆学剑!我们目前仅剩的存款,能供我去哪座剑馆学习?”青登言简意赅地朝九兵卫这般说道。
第7章 桐生一真
“学剑?”
九兵卫面露疑惑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少主,您为何这么突然地想要学剑啊?您不是一直都对剑术没有什么兴趣吗?”
“‘攘夷派’的人实在太蛮不讲理,太可恶了,所以我决定从今日开始认真练剑,等下次他们啥时候再来偷袭我时,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青登半真半假地说。
听着青登的这番话,九兵卫愣了下,随后面露激动之色。
“少主,说得好!就得要有这样的志气!这样才是武士!没错!就该这样才对!您稍等,我去拿账本和钱过来。”
九兵卫转身快步奔向后房。
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回到了青登的跟前。
在回到青登的跟前时,他的怀里多了一本账簿、一把算盘以及一袋钱。
青登以带着几分心酸的目光看着九兵卫手中的那袋钱—这袋并没有多鼓的钱,是青登他们家目前所有的存款……
“原橘青登”不懂算账,家里的钱、账簿,平常统统都是交由九兵卫来打理。
九兵卫将放置在厅房一角的矮桌搬了过来,将账簿往矮桌上一铺,再把算盘与在账簿边一摆,然后飞速地算起账来。
不消片刻,九兵卫便停下了打算盘的手,然后解开那个装有他们橘家所有存款的钱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些许银币还有一大串铜币。
“少主……”九兵卫以尴尬的神情干笑着,“在减掉衣食住行等必要花费后……我们现在能动用的资金,仅剩11文目银以及6000文铜钱。”
江户时代的日本,市面上流通着金、银、铜这3种货币。
1两金≈64文目银≈6400文铜钱。
得知目前家中的能自由调用的资金仅有这么一点后,青登的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
“只有这么点钱吗?”
“少主……”九兵卫发出一道长叹,“家里的余财……基本都拿去还债了啊……”
听着九兵卫的这句话,青登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啊……
在心中默默地这般感慨过后,青登长叹口气。
“唉……也罢,钱少点就少点吧。九兵卫,我们目前的余财能供我去的最好的剑馆是哪一座?”
这副身体的原主因对剑术不感兴趣,所以记忆中没有多少关于江户的剑馆的资料,因此青登只能求助于九兵卫。
“哎呀……”九兵卫面露为难之色,“少主,您这可就问倒我了……我哪懂什么剑馆啊,我能叫出名字的剑馆,用一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我想也是啊……”青登轻叹口气,“没办法了……我之后找我的一些朋友问问看好了……”
“啊!”九兵卫冷不丁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少主,我想起来了,您要不要去千事屋问问看?”
“千事屋?”青登挑了下眉,“这是什么?”
“是一座职业介绍所。”九兵卫道,“少主,我们家最近不是缺钱用吗?所以我就想着去找点我也能胜任的工作来补贴补贴家用,于是就经人介绍,知道了这家职介所。”
青登:“职业介绍所?”
江户作为江户幕府的统治中心、政治中心、经济中心,是江户时代最大的都市。
作为这个时代的最大都市,江户自然而然是将来自全国各地,怀揣着暴富等梦想的年轻人都给吸引了过来。
大量的年轻人来江户务工,而这个时代也没有报纸、互联网这些方便的东西,信息交流相当困难,以一己之力在这座百万人口的都市内找工作会相当困难。
于是——专门负责帮人介绍工作的职业介绍所便应运而生了。
江户时代绝大部分的职介所,皆为民办。在江户,或大或小的职介所便足有二十多座。
“九兵卫,我要找的是剑馆,不是工作啊。”
“少主,你听我说完。”九兵卫摇头晃脑着,“那座千事屋不仅能介绍工作,还能介绍剑馆。这是人家的重要招牌之一。”
“哦?”青登的眼中立即闪烁出感兴趣的光芒,身子下意识地朝九兵卫倾去。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那家千事屋除了能帮找工作的人介绍工作之外,还能帮助那些想在江户学剑的人介绍适合他们的剑馆。”
“嘿……千事屋吗……”青登摩梭着自己的下巴,“能帮人介绍剑馆吗……听起来不错啊。”
“好,决定了!”
青登把右手攥握成拳,轻轻地锤了下自己的左手掌。
“明日刚好放一天假!明早我就去那座千事屋问问看。”
做事不拖拉,想到就去做——这是青登最自得的优点之一。
作为成功讨伐“仁义众”的奖励,奉行让所有参与到此次行动的人明日都放一天的假,恰好能有效利用下这假日。
“九兵卫,你知道那座千事屋在哪吗?”
九兵卫点了点头:“离我们这儿还蛮近的。”
……
……
翌日(1月13日),清晨——
草草地吃过九兵卫所煮的早饭后,青登便披好衣服,在左腰间佩好象征着武士身份的打刀与胁差,火急火燎地冲出家门。
青登的家门口正对着一条不窄不宽的土路。
现在的时间大概是早上的7点钟出头,拐上正对着家门口的那条土路后,青登便看到了三三两两的或是像他一样无所事事,或是面带急切、应是急着去“上班”的武士。
在江户时代的日本,为了以示身份有别,也为了避免引发纠纷,武士和平民一般是不住一起的。
武士们集中居住在“武士聚居区”,平民则集中居住在“平民聚居区”。
青登所居住的八丁堀便是武士聚居区之一。所以在八丁堀随处可见佩着刀的武士。
论数量,江户的武士远少于平民,但武士们的居所却霸占了大半个江户,并且武士们所占有的土地还都是江户最好的那几片土地,令数量占了绝大多数的平民只能拥挤在那几片地理位置最差劲的区域。
资源分配如此不公,让人只想以悲痛的心情感慨一句“万恶的统治阶级”。
无暇去欣赏古代日本的街景,在出了家门口,青登便马不停蹄地循着九兵卫昨夜所提及的地址,赶赴那座千事屋。
九兵卫所言非虚——那座千事屋的确离青登他们家不远。
青登一路小跑着,仅用了10分钟出头的时间,便在视野范围的尽头处看见了一座外观相当朴素的木屋。
这座木屋的屋门顶端高挂着一面写有“千事屋”这3个大汉字的门匾。
古代日本和古代中国一样,房屋基本都是用木头制成。
自公元645年日本发动大化改新,全面学习隋唐的先进文化、制度后,日本将汉字直接搬过来用,在此之前日本一直没有自己的文字。
在大化改新后,古代日本的汉字使用率一直很高,官府的一封正式文书,可能全篇内容皆用汉字来书写。。
“这就是那座千事屋吗……”青登立在这座店铺的铺门前,打量着这座外观看上去相当朴素的职介所。
“现在有营业吗……”
青登一边这么嘟囔着,一边快步走向铺门。
在将手打上铺门的拉手,准备将铺门拉开时——
“哎呀~桐生一真先生,您竟然连吴服都会修补啊?”
“嗯,因为我以前曾经在室町地区学习过吴服的制作与修补。”
“桐生一真先生!您真是什么都会呢!太厉害了!”
“您谬赞了,这都只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长处而已。”
2道简易的对话从门后传至青登的耳中。
哗啦——
青登推开木制的铺门。
首先映入青登眼帘的,是一个有些厚嘴唇的老太太。
这个老太太此时正跪坐在一座低矮的柜台前。
柜台的后方,端坐着一个看起来应该有8、90岁,鼻梁上戴着副眼镜,面挂和煦微笑,看上去相当温文尔雅的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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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木下舞
在青登拉开铺门后,店铺内的那个老人家以及那个厚嘴唇的老婆婆便立即双双扭过头来,看着青登。
“哎呀,似乎有客人上门了呢,那桐生一真先生,我也不再继续叨扰您了,先告辞了。”
“和泉太太,请慢走。”眼镜老人微笑着俯低上身,以极优雅的动作向那个老婆婆行了一礼,“下次若是衣服又坏了,欢迎随时再来找我。”
“呀——!桐生一真先生,要是我家那老头子有您一半的才干和温柔就好了。”厚嘴唇老婆婆像个怀春少女一样,以手扶脸,扭了几下身子后,便抱着一个装着女式和服的大布包,快步朝店外走去。
在离店时,这个老婆婆还不忘频频转过头来,朝那个眼镜老人投去含情脉脉的眼神,而眼镜老人则一直微笑着目送她。
直到这个老婆婆彻底从眼镜老人的视野范围内消失后,眼镜老人才将目光转到青登的身上。
“请问足下是?”
“请问贵铺现在营业吗?我有事要作咨询。”青登道。
“当然营业。”眼睛老人点点头,“请坐吧。”
跪坐于柜台后方的他,朝柜台前做了个“请”的动作。
“请先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桐生,名一真,是这间千事屋的老板。请问您要咨询什么呢?”
在这个自称“桐生一真”的老人在那做着自我介绍时,青登已快步走到了柜台前,在柜台前坐定。
离得老人近一点后,青登下意识地打量着这位老人的面容。
年纪很大,至少也有8、90岁,但眼睛却仍炯炯有神,精气神看上去也相当不错,想必他的身体也一定很健朗。
虽说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依旧能依稀看出这个老人年轻时长得一定不错。
日本都已经开国7年了,和国外诸国打了那么久的交道,像眼前这位桐生一样戴着一副眼镜的人,在日本早已不是什么“稀奇物种”。
这个老人做了自我介绍,而青登出于礼貌,也介绍起了自己。
“我姓橘,名青登。”
简单地介绍过自己后,青登便直入主题:
“我听说贵铺能够帮人介绍剑馆,请问确有其事吗?”
桐生含笑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我们店的重要招牌之一,您是要询问剑馆吗?”
“是的!”青登点头如捣蒜。
“那么请问您想去什么样的剑馆呢?”
“我想去符合这3个条件的剑馆。”
青登竖起3根手指。
“一:我这点资金负担得起的。”
“二:所传授的剑术,是那种实用性强,而非花架子的剑术。”
“三:最好馆内的学徒数要足够多,越多越好。”
“只要能符合这3个条件,什么样的剑馆都可以。”
说罢,青登从他的怀里掏出了他的钱袋,这个钱袋中装着他们橘家目前仅剩的余财。
在将这个钱袋掏出后,青登将其放置在柜台上并打开,让桐生能清楚地看到袋内所存储的金额。
桐生低下头看了眼袋中的钱,然后神色如常地朝青登反问道:
“客官,为了能帮您找到最适合您的剑馆,请容许我问您个问题。”
“您刚才所说的前2个条件,我都能理解。但对于第3个条件,我就有些不太理解了。”
“您为何一定要找个人很多的剑馆?”
“我这人最喜欢和别人切磋了,所以我想到那种人很多的剑馆,切磋个够。”青登随口编了个瞎话。
“喔,原来如此。”桐生轻轻地点了点头。
“请您稍等。”
桐生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底下抽出一个大簿子,随后将其摊放在柜台台面上。
“这是?”青登疑惑道。
“这是我这家职介所最值钱的东西哦。”桐生微笑道,“里面记载着江户的所有剑馆的详细资料。资料内容从学费再到馆内的学徒数,无所不包。”
“哦哦!那这东西的确是很值钱呢。”
“为了制作这个簿子,我也是花了不少的力气啊。”面露回忆之色的桐生在感慨过后,开始翻动这本“江户剑馆大合集”。
“所传授的剑术是实用至极的剑术……同时也要有足够多的切磋对象……那这个剑馆很适合您。”
桐生话音落下,他翻动簿子的手指也刚好停了下来。
“天然理心流的试卫馆。”
“天然理心流?”青登挑了挑眉。
他在脑海里熟练地翻找着“原橘青登”的记忆。
结果发现:“原橘青登”的记忆中,没有半点关于天然理心流的记忆片段。
桐生像是看穿了青登的所思所想一样,朝青登微微一笑。
“这是一个比较冷门的流派。所以您可能并没有听过其名号。”
“但我可以向您保证——该流派论实战性,丝毫不输给北辰一刀流、神道无念流这些名门。”
桐生张了张嘴,正欲再说些什么时——
“桐生先生,我肚子好饿,有早餐吗?”
店铺的里间突然传来了脆生生的、如银铃般好听的年轻女声。
青登下意识地循声看过去——一道小巧的身影缓步从店铺深处的一个拐角后方走出。
是一位怀里正抱着只小橘猫,容貌极其可爱的少女。
其年纪大约在15、6岁左右。
她怀里所抱的那只猫,是只年纪应该还不满1岁的橘猫。
这名少女的身高在青登眼中,属于偏矮小的那一类,其身高大概只有1米5出头。
五官精致,尤其是她的眼睛,乌黑的眼珠明亮且有神,眉宇间有着股书卷气。
观其模样,似乎是刚起床。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套在身上的衣服稍稍有些凌乱,赤着双可爱的白皙小脚。
明明年纪看上去至多才15、6岁而已,但发育却出奇得好——明明穿着偏厚实的防寒衣物,但仍能清楚地看到其胸脯那一部分的布料被撑得鼓鼓的。
从店铺里屋的拐角处走出来的这名少女,在看到青登,立即像中了石化魔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与青登四目相对了刹那后,立即抱着怀里的猫,以宛如瞬移般的速度躲回她刚才走出的走廊拐角的后方。
“抱歉。”桐生这时朝青登露出带着歉意的苦笑,“这孩子有些怕生,请见谅。”
桐生的这句话的话音刚落下,青登便瞥见那名少女重新自走廊拐角处的后方现身——只不过仅露出了半张脸。其余的身体部位仍旧藏在走廊拐角的后方。
她所露出的这半张脸,此时正挂着掺满羞怯之色的红霞。
少女:“@#¥%&*#……”
青登看到这名少女的嘴唇在翕动。
他隐约能感受出来这名少女似乎是在跟他讲话,然而青登完全听不清她在讲什么。
听着少女这宛如蚊子哼哼般的声音,青登感觉她不像是在说日语,更像是在念咒语。
在青登为礼貌起见而紧盯着这位正跟他讲话的少女时,桐生也在看着少女。
在少女终于念完她的咒语后,桐生微笑着转过头,跟青登说:
“她说‘欢迎光临千事屋,她是这里的手代:木下舞’。”
【注·手代:江户时代里,对商铺里的伙计的称呼】
跟青登翻译完少女刚刚在说什么后,桐生再次把视线转到少女的身上。
少女:“¥%&@#*#……”
桐生:“她说:‘这是她的好朋友:多多’。”
桐生的话音刚落下,少女便将她刚才一直抱在怀里的那只橘猫以双手举着,将其捧到走廊的拐角外。
喵~~
被捧到走廊外的橘猫非常会看空气地朝青登喵了一声。
在橘猫给青登打完“招呼”后,少女便又将这只橘猫给捧回拐角的后方。
——为什么要给猫做自我介绍啊……?
在青登于心中吐槽着少女刚才的诡异之举时,少女的“咒语”仍未停止。
少女:“#¥&@#¥%*#&@#¥%*#&@……”
桐生:“她说:‘我刚才实在太失礼了,不知有客人上门,让您看到了我刚才那副非常不端庄的样子,真的非常抱歉。’”
少女:“&@#¥%*#……”
桐生:“她说:‘请您稍候片刻,我去给您沏茶。’”
“……你们到底是怎么沟通的啊?”青登满脸黑线。
“我以前曾经在近江地区学习过唇语。”桐生朝青登笑了笑后,扭头朝少女高喊道,“少主,我还未煮早餐,请您忍耐片刻,等接待完这位客官后,我就去煮饭。今天的早餐是您最喜欢的水煮蛋。”
青登看到少女露在走廊外头的那半张脸在桐生的这句话音落下后,浮现出浓郁的雀跃之色,随后少女将头往走廊后一缩,再不见这名少女的身影。
“少主?”青登面带疑惑地重复着桐生刚才对那可爱少女的称呼。
“那女孩既是我这间店铺里为我打工的手代。同时也是我侍奉之人的养孙女。”桐生不急不缓地跟青登解释着,“所以我和那孩子既是雇佣关系,又是主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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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叫桐生一真(kiryu kazuma)的眼镜,在江户开了间名叫千事屋的店铺,与一个女孩一起生活——要素之多,已经要溢出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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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天然理心流的试卫馆
——既是雇佣关系,又是主仆关系……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虽然心中对桐生和那个名叫木下舞的姑娘的关系感到奇怪,但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所以青登也不方便多问。
“抱歉,刚才话题被打断了。好了,让我们重回刚才的话题吧。”桐生清了清嗓子,“我之所以向您推荐天然理心流的试卫馆,有3点原因。”
“1:天然理心流并非什么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流派。吻合您‘希望所学的剑术实用性强’的条件。”
桐生竖起第一根手指。
“该流派于70年前的宽政年间,由一位名叫近藤内藏助的剑客所创。”
“近藤内藏助一开始是一名香取神道流的剑客,在自己的剑术大成后,他在香取神道流加以自己的理解,最终创建出来了一个全新的流派,即天然理心流。”
香取神道流——日本剑术界著名的剑术流派。历史相当悠久,自创立以来,距今已有400年的历史。在日本,学剑之人无人不识香取神道流。
“天然理心流所追求的理念,是‘一击必杀’。”桐生的介绍仍在继续,“追求以最短的时间击倒对手,是剑术风格相当刚猛的流派。”
“而试卫馆,便是天然理心流的宗家,试卫馆的现任馆主,便是天然理心流的三代目掌门人:近藤周助。”
“哦哦……”青登一边认真听着,一边时不时地轻轻点头。
“2:天然理心流虽然是实用性极强的流派,但因运势不好等各种各样的原因,所以直到现在仍名气不显。”
“因此,试卫馆直到现在规模都很小,算不上什么大剑馆,因此学费并不算昂贵,一个月的学费仅需3文目银,您目前的财力完全足以支撑您在试卫馆求学。”
“至于第3点原因,则是我推荐您去试卫馆的最主要的原因。”
桐生竖起第3根手指。
“在试卫馆,您希望能和尽可能多的高手切磋的愿望,将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
“嗯?”青登这时眉头微蹙,“桐生先生,您刚才不是才说那座试卫馆是个小剑馆吗?那这样一来,试卫馆的学徒数不应该很少吗?”
桐生轻轻地点点头。
“没错,试卫馆的学徒数的确是很少。”
“但进了试卫馆,您将能和玄武馆与小千叶剑馆的人尽情切磋。”
“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青登的双目立即因惊诧而瞪得浑圆。
即使是对剑术、剑馆毫无兴趣的“原橘青登”,其脑海中都有玄武观和小千叶剑馆的相关信息。
如今的江户,有3座赫赫有名的剑馆,这3座剑馆分别是——
传授神道无念流的练兵馆。
传授镜心明智流的士学馆。
传授北辰一刀流的玄武馆。
这3座剑馆,合称为“江户三大剑馆”,名号响彻整个日本。
这3座剑馆所传授的流派,都是日本目前毋庸置疑的最热门、最有名的流派。
这些剑术流派,其实就像是中国武侠小说里的那些武林门派。不同门派的武功有着不同的特色。
而练兵馆、士学馆、玄武馆这3座剑馆在目前这个时代的日本剑术界的地位,就类似于少林派、武当派、峨嵋派在武林中的地位。
北辰一刀流是一个相当年轻的流派,该流派由一个名叫千叶周作的剑豪于30多年前所创。
千叶周作在创立北辰一刀流后,便在江户开设了传授他的这全新流派的剑馆——即玄武馆。
千叶他们一家子人都有着极优良的剑术基因。
千叶周作的弟弟——千叶定吉,也是一个剑术天分极高的剑豪,他在他哥哥的教导下,以极快的速度掌握了北辰一刀流。
在他哥哥千叶周作于江户建立玄武馆后,千叶定吉也在江户开了间传授北辰一刀流的剑馆。
为与千叶周作玄武馆做区别,千叶定吉所开的剑馆被通称为“小千叶剑馆”。
因运势等各种原因,北辰一刀流麾下能人辈出,自创建以来,仅仅只用了短短30余年的时间,北辰一刀流的剑馆便开得全日本都是,目前已隐隐有“日本第一剑术流派”的架势。
而全日本所有传授北辰一刀流的剑馆,无疑都奉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为尊。
毕竟一个是流派创始人所建的剑馆,一个是流派创始人的弟弟所建的剑馆,二者是北辰一刀流毋庸置疑的宗家,在日本剑术界有着超然的地位。
也正因如此,在这俩剑馆求学的难度极大,学费暂且不说,对入门弟子的实力也有一定要求,不是随随便便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入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学剑的。
在试卫馆能和玄武馆与小千叶剑馆的弟子切磋……桐生刚才的这句话,就像是在跟他说:“在某个三本院校,能跟清北的学子展开学术交流”……
桐生早已料到青登会有这样的反应,他微微一笑后,说:
“这事得从70年前的宽政年间开始说起。”
“70年前,天然理心流的创始人近藤内藏助与北辰一刀流创始人千叶周作的父亲:千叶幸右卫门是好友。”
“他们俩还曾经一起在江户做过工。”
“他们两家人的这份友谊一直传承至今。”
“在千叶幸右卫门的儿子:千叶周作于30多年前创立北辰一刀流以及玄武馆时,天然理心流宗家的三代目掌门人——近藤周助,也近乎于同期在江户建立了试卫馆。”
“他们两家人的这份传承了70年的友谊,让试卫与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的关系极好,三家剑馆的人常常聚在一起进行剑术交流。”
“也就是说——您若是进了试卫馆,您将能有机会同时和试卫馆、玄武馆、小千叶剑馆的人切磋。”
“真的假的?”青登不由自主地发出低低的惊呼。
桐生含笑点了点头:“在下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千真万确。”
“你竟然连天然理心流创始人和北辰一刀流创始人的父亲曾一起在江户做过工这种事情都知道啊……”
“在下毕竟是靠这个吃饭的嘛。若不多知道些常人不知道的情报,我这间靠给人介绍工作和剑馆的职介所,可开不下去啊。”
青登这时抿了抿嘴唇,脑海中飞速思索。
据“原橘青登”的记忆,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都是学徒数在数百人以上的大剑馆,论学徒数在江户首屈一指。
倘若桐生刚才所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字字属实……那这座试卫馆的确是最适合现在渴求和尽量多的人切磋,好以此来发挥系统效用的青登,没有之一。
一直在仔细观察青登表情的桐生,把手探进底下的抽屉,从中抽出一张白纸。
“看来,您现在对试卫馆很感兴趣了呢。”
说罢,桐生提起搁在柜台一角的毛笔,让笔尖浸满了墨水后,在白纸上写下了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这是那座试卫馆的地址。”
“您若是对那座试卫馆感兴趣的话,可以现在就去它那儿,亲眼参观下这座剑馆。”
青登以双手接过这张写有试卫馆住址的纸。
在视线扫到这张纸上所写的字词后,青登不由自主地发出称赞:
“哇,你的字写得好漂亮啊。”
“多谢夸奖。”桐生谦虚一笑,“在下以前曾经在越前地区学习过书道。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技能而已。”
“这样的水平,都能去教人写毛笔字了吧……”
“过奖了。”再次向青登谦虚一笑后,桐生再次提起了笔,“足下是敝店的新客,为了欢迎您对敝店的初次莅临,我再送你一样东西好了。”
“在下与试卫馆有着段不浅的交情。”
“您若是下定决心要加入试卫馆了,可以将这个交给试卫馆的人,并说自己是被桐生一真介绍过来的。”
“这么一来,试卫馆在收你入门时,多多少少会给你提供一些便利。”
语毕,桐生将刚写好的一张写着“桐生一真”这4个大字的纸条递给青登。
青登郑重地接过桐生所递来的这张纸条,将这张纸条和写有试卫馆住址的纸片一起叠好、收进怀里,然后向身前的桐生恭敬地行了一礼。
“感谢你的推荐。!”
“不客气。”桐生躬身还礼。
“请问介绍费是多少?”已对那座试卫馆充满了兴趣的青登,直截了当地向桐生询问着介绍费用。
“30文。”桐生毫不扭捏地报出了一个数。
“给。”青登十分爽快地从钱袋里点出30枚铜钱,然后站起身,再次恭敬地向桐生行了一礼,“真的是谢谢老板你的推荐了,帮了我大忙了!”
“不客气。”桐生淡淡一笑,“若之后还有什么问题,欢迎再来找我。”
已经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东西的青登,兴冲冲地准备转身离开这座职业所时——
吱呀,吱呀……
店铺的里间,突然传来了木廊被轻轻踩踏的声音。
青登定眼去瞧——原来是那个名叫木下舞的小姑娘。
这位自称为木下舞的女孩,此时不再像刚才那样,一副刚从床上起来、衣衫不整的模样。
此时此刻,她穿戴得整整齐齐,身上套着件以大红色为主的和服,脚上套着双洁白的布袜,双手捧着张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杯仍在向外冒着热气的茶水。
把头埋得低低的她迈着小碎步,端着茶水来到青登的跟前。
除了脚步声之外,青登还听到“喀哒哒”的声音——这是木下舞拿着托盘的手在不断微微发抖,导致茶杯不停磕碰托盘的声音。
“那……那个……那个……请、请用茶……”木下舞将手中的托盘朝青登所在的方向轻轻一递。
声音细若游丝,青登险些又没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虽然这姑娘低着头,看不太清她的脸,但青登依稀能够可能到这孩子的脸颊上,从头至尾都挂着羞臊与紧张的红。
——这孩子真是怕生啊……给客人端个茶,都能紧张得连托盘都快拿不稳。
在心中默默地这般感慨一句后,青登尽可能朝木下舞露出温和的笑容。
“嗯,谢谢你的茶。”
青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后郑重地将茶杯放回托盘。
“感谢招待!老板,先走一步了,之后若有机会,定会再来!”
“嗯。”桐生对青登躬身相送,“请慢走。”
与老板道了声别后,青登大步走出千事屋。
待目送完青登离开,桐生转过头,朝木下舞笑道。
“少主,有进步了,现在敢于为客人上茶了呢。”
“嘿嘿……”木下舞痴痴地傻笑,桐生的夸奖似乎令她非常开心。
“但是还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桐生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在给人递茶时,不要将茶杯和托盘往人的脸上递,这可是很不礼貌的。”
“是、是的!我以后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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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山南敬助
桐生刚才所推荐的试卫馆,让青登心动不已。
但桐生老板最后所说的那句“我和试卫馆有着段不浅的交情”,还是让青登不禁产生了几分忧虑。
他担心着:这个桐生老板会不会为了照顾和自己相熟的剑馆的生意,特地将试卫馆吹得很吸引人,好引诱他去入门。
这种帮衬下友人生意的行为,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因此——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先去检验一下那座试卫馆是否真如桐生所说的那么好。
要如何验证桐生刚才对试卫馆的那番介绍的真假呢?
青登还真恰好有个很好的检验途径。
他恰好……或者说是“原橘青登”恰好就有一个在小千叶剑馆求学的挚友。
……
……
青登在街上一路疾驰,沿途的不少平民赶忙往旁边一躲,让出一条路来。
平民给武士让路——这在江户时代的日本,是极稀松平常的事情。
在江户时代,除却公卿贵族这一特殊阶级,社会上大体可以划分成2种人——统治阶级的武士,和被统治阶级的庶民。
作为统治阶级、社会地位凌驾在庶民之上的武士,可以说是有着相当多赖皮的特权。
武士们所拥有的一大赖皮特权,就是“无礼讨”。
所谓的“无礼讨”,就是当拥有“佩刀权”的武士觉得有哪位庶民侮辱了他时,武士可以直接拔刀将这庶民给杀了,且不用背负任何的刑责。
正因如此,许多庶民对武士们都是抱着一种惧怕之情,在街上碰到武士时,基本都会自动让开一条路,免得惹来麻烦。
在很多庶民眼里,在街上疾跑的武士,就跟一颗疾跑的炸弹一样。
不慎撞到某名武士,撞歪或弄脏了人家的佩刀,武士大吼一声“你这无礼之人!你玷污了我的灵魂!”,然后抽出佩刀将撞了他的平民给砍了,将人给杀了后,这名武士屁事也没有,说不定还会被人称赞“好样的,有武士风范!武士就该这样潇洒!”——这种事在江户时代,屡见不鲜。
封建时代的统治阶级,就是可以这么不讲道理。
……
……
青登一口气跑到某座武士聚居区里,然后驾轻就熟地拐上某条小路,最后停在了某座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屋前。
“山南!山南!山南敬助!你在吗?”
“来了,来了。”
青登的喊话声刚落下,房门后便响起了一道不紧不慢的男中音。
须臾过后,略有些陈旧的房门被缓缓拉开。
开门者,是一名年纪很轻的武士。
他有着略显白皙的皮肤,双眼略显细长,右眼角处有着2颗泪痣,这2颗泪痣在他那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惹眼。
身高与青登矮上一些,约为165cm,身材颀长,若要用一个词汇来形容这名年轻武士的话,那没有比“清秀”还要适合的词语了。
没有多帅,但也是一张能招很多女孩子喜欢的脸。
除了长相不赖之外,这名年轻武士的外表还有一处相当出众的地方——他的气质格外好,其身上有着文静的气质。
脸上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眉眼间有着股书卷气,举手投足之间,处处透着股温文尔雅的气息。
这人一定是个学问很高的才子吧——一定会有很多人在初次见到这位年轻武士后,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青登,怎么了?怎么一大早地就来找我?”年轻武士将身子往旁边一让,在房门口让出一条道来,“总之,先快点进来吧。”
“山南,我是来找你问些事情的,问完就走,不久留。”
这个被青登称为“山南”的年轻武士,全名是“山南敬助”,他是“原橘青登”在1年前,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结识的朋友。
虽然结识的时间不算长,但不知为何二人出奇地合得来,短短1年的时间,他与“原橘青登”便成了关系极紧密的挚友。
“有事要问我?”山南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疑惑,“你问吧。”
“山南,你目前正在小千叶剑馆进修,对吧?”
“是的。”
“那我想问问你:小千叶剑馆和玄武馆,是不是常和一座教授天然理心流的试卫馆一起进行剑术交流?”
青登的那个正在小千叶剑馆研习北辰一刀流的朋友,正是这位山南敬助。
“试卫馆?”山南细长的眉毛微微一挑,“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慢慢地逐一解释的话,实在是太花时间了,于是青登含糊其辞,再一次半真半假地说:
“最近的世道越来越不太平,我这种负责抓贼的官差也越来越辛苦,所以我就打算去认真地研习研习剑术,免得哪天不慎被啥恶徒给砍死。”
“我刚听人介绍说那座试卫馆是个不错的选择。不仅所传授的剑术不是什么花架子,而且该剑馆和北辰一刀流的玄武馆与小千叶剑馆的交情不错,三座剑馆常常聚在一起交流剑术。”
“所以我就想着来找你确认一下这些事情是否属实。”
“哦,原来如此。”山南风度翩翩地点了点头,随后嘴角微微上翘,柔和的微笑在其脸上浮现,“这些事情都属实哦。”
“玄武馆以及我目前正在里面进修的小千叶剑馆,的确有常跟那座试卫馆展开剑术交流呢。”
“大概就在6天前吧,试卫馆的人才刚来过一次小千叶剑馆呢,我们与试卫馆的学徒们一起酣畅淋漓地切磋了一番剑术。”
“我也因此得以有幸亲眼目睹过几次试卫馆门徒的英姿。”
“那位介绍你去试卫馆的人,所言非虚。”
“据我的观察,天然理心流的确是一门有真功夫在的流派,不是什么徒有其表的花架子流派。剑风刚猛,刀刀见血。”
“论实战性,我个人认为天然理心流并不比北辰一刀流要差。”
“而且那座试卫馆的教学水平也很不错,里面的不少学徒都有着相当不错的实力。”
“尤其是某个名叫冲田总司的少年,小小年纪就有着让师傅都赞不绝口的强悍实力与天赋。”
“青登,你如果是以‘为了能更好地制服宵小贼人’这一目的而去学剑的话,那么这座试卫馆的确是个好去处呢。”
山南是啥性格,青登自然清楚。
他为人忠厚正直,不可能对青登撒谎,他也没理由对青登撒谎。
山南“剑术高手”的身份,让他刚才的这番称赞天然理心流的言论,显得尤为可信。
据青登所知——这个山南在剑术上有着并不俗的造诣。
具体有多强,不擅剑术的青登并不知晓,但他知道山南在强者如云的小千叶剑馆里一直因实力而小有名气。
连剑术高强、人品可靠的山南都夸赞天然理心流的实用性,青登内心中对天然理心流、对试卫馆的最后一点疑虑消散。
“青登,想不到你这个一直对剑术不感兴趣的人,也有想要去剑馆学剑的一天啊。”山南以说笑的口吻感慨了一番后,正色道,“剑馆的选择,可千万不能马虎。”
“我这里也知道别的一些水平也很不错的剑馆。”
“你若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将这些剑馆都介绍给你。”
“你认识不少水平很不错的剑馆?那你所认识的这些剑馆里,有没有那种有机会跟好多好多人比试、切磋的剑馆?就比如像试卫馆这样的能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这两大剑馆的学徒较量的剑馆。”青登问。
“嗯?好像……没有。我所认识的这些好剑馆里,学徒数最多的也就上百人,除非是那种彼此感情非常好的剑馆,否则剑馆与剑馆之间是很少有进行频繁的交流的。”
“那算了。”青登向山南扬眉一笑,“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去试卫馆。”
“你决定了?”山南发出低低的惊呼,“你确定了吗?你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不再多认真挑选一下吗?”
“不用了,整个江户,应该没有比试卫馆还要适合我的剑馆了,我现在就去试卫馆那拜师。”
说罢,青登抬起双手用力地拍了拍山南的双肩:
“山南,谢谢!帮我大忙了,之后有空请你喝酒!”
青登对山南道了声别,随后便火急火燎地从山南的房门前离开。
看着出乎意料地出现,然后又火急火燎地离开的青登,山南无奈一笑:“竟然说请我喝酒,真是难得啊……”
……
……
青登一面在街上疾驰,一面从怀里掏出了桐生刚才给他的那张写有试卫馆地址的纸,循着纸上所写的地址,向前赶着路。
既然现在对天然理心流和试卫馆的疑虑已消,那也没有必要再在剑馆的选择上多做犹豫了。
能一口气和3座剑馆的人切磋的剑馆——就如青登刚才对山南所说的:全江户上下,应该没有比这座试卫馆还要适合体内有着“复制天赋系统”的青登了。
——希望在加入试卫馆后,能够尽快复制到些厉害的天赋吧……
在心中这般暗暗祈祷过后,青登默默加快了奔跑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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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近藤勇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
——这……就是试卫馆?
青登以狐疑的目光打量着远处的一座外观稍有些朴素的宅子。
一栋不大不小的宅子外面,挂着一块书写着“天然理心流试卫馆”这一串汉字的牌匾。
——为何听不到任何练剑的声音?
试卫馆内,静悄悄的……
听不到竹剑互击的声音,感觉这座试卫馆内好像没人一样……
青登揣着这份疑问,朝试卫馆缓步走去。
而才刚往前走几步,青登便陡然看到一名身材高大壮硕的年轻人,提着个水桶和抹布从馆内走出。
这名年轻人走到那块写着“天然理心流试卫馆”的牌匾旁边——他大概是想擦拭这块牌匾吧。
就在这时,青年发现了正朝他们剑馆这儿走来的青登。
青登与青年四目相对,目光在半空中相撞。
随后——
扑通。
水桶和抹布掉落在地的声音响起。
青年直接将手中的水桶和抹布给稳稳地扔到了地上,然后以宛如闪现般的速度出现在了青登的跟前。
“早上好!请问足下是要来我试卫馆学剑的吗?”
这名突然闪现到自个跟前的青年,让青登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2步。
而看着快步后撤的青登,年轻人先是一愣,随后面露愧色。
“抱歉抱歉,是我急躁了,吓到你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
说罢,年轻人清了清嗓子,然后朝青登露出有些憨憨的笑脸:
“在下近藤勇!是这座试卫馆的师范代!请问足下是?”
【注·“师范代”,可以理解成代理师傅,负责辅助剑馆师傅展开教学任务。】
在近藤勇做完自我介绍后,青登连忙礼貌性地报上家门,并言简意赅地说明自己的来意:
“在下橘青登。在下听闻贵馆是座武德优良的剑馆,故欲入贵馆门下,修习剑术。”
报上自家家门的同时,青登上下打量着近藤勇的容貌。
近藤勇给青登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有精神。
浓眉大眼,双目有神,身材高大壮硕,身高约有1米8,看上去相当有精神。
他的五官中,给青登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他的嘴巴。
他的嘴巴非常大。
这张大嘴,感觉生吞个拳头进去,一点问题也没有。
不过此人的嘴巴虽大,但并没有对他的相貌产生多么大的负面效果,他整张脸看下来,还是感觉相当帅气,是那种阳刚型的帅哥。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留着个月代头。
这丑到爆表的发型,直接让近藤的颜值打了个5折。
月代头是江户时代的日本最流行的发型,没有之一。10个男人里面,大概有9个都留这种发型。
其大概模样……可以理解成变种版的“地中海”。
将头顶的头发全部剃光,只留下后脑勺和两鬓的头发,将后脑勺和两鬓的头发编成发髻顶在被剃得光溜溜的头顶上——这便是月代头。
这个发型,因为清凉、方便带头盔,和人打架时也不用担心头发散开会遮住视线,所以在武士阶级率先流行开来,然后带动着庶民们也开始留起这种发型。
看着近藤的月代头,抽了抽嘴角青登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他非常地庆幸:自己的发型是总发,不是月代头。
所谓的总发,就是保留头顶的头发,只将头发编成发髻。
青登虽然也觉得这个发型很丑,但再怎么丑,也好过月代头千万倍。
“哦哦!真的是想来学剑的啊!”
近藤脸上的笑容瞬间变热情了不少。
然而就在下一刹那,近藤的笑脸突然僵住,接着笑意转为尬意。
“啊……我差点忘了……我们师傅他今日正好不在剑馆呢……您要拜师的话,最早也要等明日……”
“明日?”青登两眼一瞪
日本也是个对“尊师重道”这一词汇相当看重的国家。
在剑馆学剑,一般都要对剑馆的师傅行拜师礼,接着再弄一堆杂七杂八的礼节,才能算是入门,才能正式开始学剑。
因此——倘若剑馆的师傅恰好不在的话,那么师傅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一般是不收新学徒的。
“很抱歉……”近藤脸上堆满歉意,“但师傅他今日的确不在……你想入门的话,请择日吧。”
“激进攘夷派”这柄达摩克里斯之剑,现在无时无刻不悬在青登的头顶上,在目前这样的处境下,青登一天也不想浪费,他现在只想尽快学剑、尽快复制天赋,让他择日再来,他自然是不干。
“明日我可没时间了啊!一定要等贵馆的师傅回来后才能入门学剑吗?”
等过了今日的假期,青登明日起可就要接着去奉行所上班了,得过起码2日才能再有假期。
“这……”近藤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看着近藤这为难的神情,青登猛地想起桐生老板刚才送给他的那份“新客福利”。
青登从怀里掏出了桐生老板刚才送给他的那张写有“桐生一真”这4个大字的纸条。
他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看到这张纸条的近藤便两眼一睁。
“这是……你是桐生先生介绍来的吗?”
“是的。”青登连忙点了点头,“是桐生先生向我介绍了贵馆。”
“是桐生先生介绍来的吗……”
近藤的眉宇间多出了几分纠结。
过了好半晌后,才见他长出了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吧,既然是桐生先生介绍来的,那就破例一次吧。”
“这样吧——你今日就先交学费,并在学徒簿上写下你的信息,等之后师傅他回来了,再补上拜师礼。你觉得如何?”
对青登来说,这些入门程序怎么样都好,只要能让他尽快入门学剑、和人打架就行。
“当然可以。”青登不假思索地用力点了下头。
“那你跟我进来吧!”
近藤转身拿起他刚才丢在地上的水桶和抹布,领着青登大步走进试卫馆。
试卫馆是这个时代十分典型的建筑样式——一座宅子,宅子外围围着一圈土墙,宅子与土墙之间的间隙则是小巧的庭院。
青登一边将桐生交给他的这张纸条收回进怀里,一边好奇地向近藤问道。
“近藤君,贵馆和千事屋的桐生老板的交情很深吗?”
“嗯……准确点来说,是和我的父亲……啊,也就是和师傅他有着很深的交情。”近藤感慨一声,“当初,师傅打算在此地开建试卫馆时,桐生先生帮了我们不少的忙。”
“父亲?”听着近藤刚才不慎脱口而出的“父亲”,青登挑了下眉。
他猛地回想起来——刚才桐生老板似乎有跟他说过:试卫馆的现任馆主兼师傅,是天然理心流宗家的三代目掌门人:近藤周助。
和眼前的这位近藤勇恰好是同姓。
“想不到你还是这座剑馆的少主啊。”青登笑道,“身为剑馆的少主,一定很辛苦吧?要帮忙管理剑馆,平常练剑的时候,也会被格外‘关照’。”
“是啊。”近藤苦笑着叹了口气,“从小到大,我挨的训斥都比剑馆内其他的师兄弟要多……唉,这也算是我们这类人不得不去承担的职责吧。”
二人在简单地攀谈了几句后,彼此间的氛围便变融洽了许多。
“橘君,你之前有学习过剑术吗?”
“仅从亡父那学过一点野路子,几乎等于没有学过剑术。”
“那就是说,你是有一点基础的咯。”
近藤这时将视线下移,看向青登右腰间的印笼。
“你的腰间挂着奉行所的印笼,不知你现在是在北番所奉公,还是在南番所奉公呢?”
这枚能证明自己在市政府上班的官家身份的印笼,青登一向都是随身带着,一直系在右腰间。
“嗯。”青登点点头,“我在北町奉行所奉公。乃定町回的同心。”
“定町回?”
近藤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秘闻似的,神情猛地一怔。
只见这个壮汉朝青登所投去的目光里,缓缓冒出敬佩之色。
“想不到你竟然是定町回的同心……”
“也不怕你知道——我一直都非常敬佩一直在辛苦维护江户治安的‘三回’武士们。”
“一直以来,真是辛苦一直为维护江户治安而奔波的你们了。”
说罢,近藤停下脚步,郑重地朝青登行了一礼。
“你言重了。”面露无奈的青登侧身站立,不受近藤的礼,“我们‘三回’只不过是在做着我们该做的事情而已。”
在后世将被改名为“东京”的江户,是目前日本规模最大的城市。
为了防止负责管理江户的奉行掌握太大的权力,江户被设置了2个奉行所——北町奉行所与南町奉行所,简称“北番所”与“南番所”,由北、南町奉行分别执掌。
简单来说——江户有着2个市政府,2个市长。
青登目前所供职的地方,便是北町奉行所。
武士阶级所拥有的最赖皮、最大的特权,就是他们世卿世禄。
江户时代的日本没有科举制,采用类似于中国先秦时期的世卿世禄制。
而负责在官府中当官的,便是武士阶级。
只有武士阶级的人才能在官府中当官,平民绝对没资格当官。某些官职,甚至只有某几户武士家族的人才能担任。
平民只能永生永世地在“农工商”这3个阶层里打转,绝对不可能让平民拥有官身。
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武士们根本不需要去搞什么公务员考试,他们生来就是负责世世代代做公务员、做官的。
江户时代的日本,其政治生态大体可以概括为“父死子继”与“上级官职由上级武士们轮流做,下级官职由下级武士们轮流做。”
青登就是顶替了他父亲的位置,才成为了江户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
江户的2大奉行所管理着拥有百万人口的江户,可能很多人会以为肩负着如此重责的江户奉行所,办公人员肯定多得要命。
但事实上……现状惨不忍睹。
就以青登所属的北番所举例——不算那些负责扫地的打杂人员在内,北町奉行所总计有官员:町奉行1人,与力25人,同心120人。
町奉行类似于市长,与力则类似于中层干部,同心就是基层人员。
以上便是北番所的所有官员……总计146人……
南番所的编制和北番所一模一样,所以两个奉行所的办公人数相加,总计也只有可怜的292人……
奉行所作为负责管理整个城市的重要政府组织,里面自然下分着超多个部门,各个部门的任务各不相同。
比如——“养生所见回”下辖1名与力,2名同心。负责监督于养生所内接受治疗的贫民的状况。
“定桥挂”下辖1名与力,2名同心,负责巡逻、检查江户市内所有的桥梁。
负责抓贼破案、维持江户治安、履行现代的警察职能的部门,是统称为“三回”的定町回、临时回、隐秘回。
青登所隶属的部门便是其中的定町回。
定町回的日常工作,就是到江户的各处进行巡逻,在有案子来了后,负责办案、破案。
临时回则从长期在定町回中工作的人中选出精英来组成该部门,负责指导和辅佐定町回。
隐秘回则负责谍报活动,负责乔装打扮后到江户的各个城区巡逻,为定町回和临时回的同僚们收集情报。
一旦碰到了什么对大规模犯罪组织的取缔行动,比如昨夜讨伐“仁义众”的缉捕行动,也全数交由“三回”来负责。
全奉行所上下的办公人员本就很少了,能分派给“三回”的人手自然是不会有多少。
不论是北番所还是南番所,定町回都只下辖2个与力、6个同心。
临时回的编制和定町回一样,也是下辖2个与力与6个同心。
而隐秘回是全奉行所人数最少的部门——只有2个同心,没有担任中层干部的与力,全员皆受町奉行直接指挥。
也就是说——南、北两个奉行所加起来,全城上下负责抓贼、维持治安的警察力量,总计只有8个与力、28个同心,共36人……
倘若在一部小说里,该小说的作者搞出“某座百万人口的城市的正规警察才这么一点”的设定,一定会有自以为是、自认为自己是城市管理大师,实则只是知识不足再加上自以为聪明的读者在那逼逼叨叨什么“作者煞笔,百万人口的城市哪可能才这么点正规警察,不会写别写”吧。
然而这是铁打的事实,江户的确就只有这么点正规警察。
因为“三回”武士们肩负着守护城市治安的职能,因此受到某些人的欢迎与尊敬,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从近藤现在的模样来看,他应该就属于这类人。
在青登自爆身份后,近藤对青登的态度明显变得更热情了许多。
他热情地跟青登这位新门人,详细介绍着试卫馆。
“我们试卫馆,一般是朝五时(上午8点)开馆,临近暮六时(下午6点)的时候闭馆。”
“一般要到下午的时候,前来练剑的学徒才会多起来。”
“早上因为很多人爱睡懒觉,所以早上来练剑的学徒往往不多。”
“就比如现在——现在就只有一个学徒有在道场里练剑,你待会就能见到他了。”
话说到这,近藤突然顿了顿,紧接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对青登低声道:
“待会你见到那个目前唯一一个正在道场里练剑的学徒,你一定会很吃惊的。”
“我姑且先给你提一个醒——那人是个男孩子哦。”
“哈?什么意思?”青登疑惑道,“那人的脸长得很女孩子吗?”
“这个嘛……你等会就知道了。”近藤神秘一笑。
青登与近藤正谈话的功夫,于不知不觉间,已离试卫馆的道场极近。
呼……
呼……
这时,青登隐隐有听到道场内传来竹剑被挥动的破空声。
道场的大门现在敞开着。
走在前面领路的近藤稍稍加快了点步伐后,站在道场门口处往道场内一看。
“喏,那位就是我刚才跟你所说的那个目前唯一一个正在道场里练剑的学徒,他正在练剑,我们待会再进去吧。”
一直紧跟在近藤身后的青登,在听见近藤此言后,朝道场内看去——
“唔……!”
视线触到道场中央的那道人影的下一瞬,过于强烈的冲击感让青登立即下意识地发出低低的惊呼。
只见在道场的中央,站着一个……除了可爱之外,就想不出还能用啥形容词去形容的美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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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冲田总司与复制天赋:【剑之逸才】
细长的睫毛,大而明亮的双眼,精致的口鼻,红润且小巧的嘴唇,五官中的任何一件单拿出来都无可挑剔,组合在一起后更显得完美。
细腻白皙的皮肤,衬得他的漆黑的发丝更加靓丽。
没有留月代头这种丑到爆炸的发型。柔顺的青丝直接用紫色的缎带在脑后绑了个垂至脖颈处的高马尾,并于前额处留出些许自然垂搭在额前的额发。
年纪相当轻,据青登的目测,这个美少年的年纪大概也就16、7岁。
身材纤细,个子偏矮了些,其身高目测下来,可能只有1米55。
青登感觉自己很难用精准的词汇来形容眼前这名美少年的样貌。
用简单且粗俗的语言来形容的话……这名美少年的美貌,属于那种会让钢铁直男们觉得:“即使他是男人也无所谓啦”的级别。
若不是因为他穿着男装,青登感觉自己一定会将其误认为可爱的女孩子。
青登觉得若是让这名美少年换上女装的话,绝对能让无数男人都心甘情愿地做他的舔狗。
当然——令青登感觉震惊的,并不只是他的美貌。
此时此刻,这名美少年正端着柄竹剑,专心致志地对着身前的空气,练习着一招接一招的剑技。
青登不懂剑。
对剑术不感兴趣的“原橘青登”,其记忆中也没有太多和剑术相关的记忆。
不过青登虽不懂剑,但青登懂得擒拿、自由搏击等徒手格斗术,以及在警校里面所学习的警棍术等技艺。
而这些技艺与剑术一样同为以“制服、击倒对方”为最终目的的武术,在步法、站位等许多方面是共通的。
因此——多亏了在徒手格斗术、警棍术上的造诣,让青登得以看出,这个美少年正使出的这一套剑技连击,并非是什么只能耍着好看,或是只能用来健身的“养老剑法”。
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手脚的每一个动作都简洁且高效。
美少年精妙的剑技,让青登都不禁看得有些入迷起来。
可他还没能来得及多看几眼呢,便见这位美少年终于因发现了正站在道场口的青登与近藤,而停下了挥剑的手,偏转着小脑袋,朝站在近藤身旁的青登投去好奇、疑惑的目光。
而刚才因怕打扰到他而一直站在道场门口外的近藤,此时连忙领着青登朝道场内走去。
“总司,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总司提着竹剑,迈动着小脚,“啪嗒啪嗒”地快步走到了近藤和青登的跟前。
“这位是橘青登,是打算来拜师、进我们试卫馆学剑的!因为某些原因,我决定破格允许他今日直接入门,等之后师傅他回来后,再补上拜师礼!”
跟美少年简单地介绍了下青登的情况后,美少年面露了然之色,然后立即将身子站直,毕恭毕敬地朝青登行了记鞠躬礼。
“初次见面!在下冲田总司!是这座试卫馆的学徒,欢迎来到试卫馆!”
不仅脸长得好,声音也非常好听,音色偏中性,不粗犷也不阴柔。
“初次见面。”青登还礼,“我是橘青登。”
——冲田总司……
青登在心中默默咀嚼着这个人名。
他隐约觉得这个人名有些耳熟,好像有在哪听过。
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在什么时候听过这个名字后,青登便索性不再多想了。
——这么细的胳膊,竟然能将竹剑给挥得这么稳
青登忍不住多瞥了几眼冲田他那纤细的手腕。
因剑术水平有限,青登没法根据冲田刚才对着空气所练的那一串剑技,来评判出冲田的剑术水平是什么样的一个水平。
但他能大致预估出:这个美少年的剑术水平一定不会差到哪去。
只因这个美少年能将粗长的竹剑给挥得又稳、又准、又猛。
将竹剑挥得稳准猛——这种事,听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实在难以想象他竟能以如此纤细的身板,将竹剑给挥得如此平稳有力
——这人可真厉害啊……
青登默默的在心中补上这句感慨。
……
……
试卫馆的学费,和桐生所说的一模一样,一个月3文目银。
因为早就做好了破财的心理准备,所以青登将钱交得极为爽快。
随后,近藤抱来了一本据他所说是记录学徒信息的大簿子,让青登填写。
要填写的信息不多,就只是写上姓名、年龄、地址等基础信息而已。
青登趴在道场的地板上,三下五除二地将簿上填好了自己的信息。
在将填好了青登信息的簿子一合,往腋下一夹后,近藤热情地大笑:
“橘君!等日后师傅回来,你向师傅补上拜师礼后,你就将是我试卫馆的正式弟子了!”
“今天时间还尚早,还不到朝四时(早上10点),如何?要不要今日就开始天然理心流的修行?”
“当然!”青登道。
——我就是为了能尽快学剑、和人打架才来的。
青登在心中悄悄补上这句话。
“好!”近藤一拍大腿,“我就喜欢你这种斗志昂扬的人!”
“你稍等。我去找套新护具给你。”
留下这句话后,近藤抱着那个“学徒信息簿”,快步走出了道场。
近藤离开后,道场内仅剩下青登与冲田二人。
刚才,冲田一直静静地坐在近藤的身旁,一言不发。
直到在近藤离开后,才听到冲田对青登说出了二人自见面以来,除了自我介绍之外的第2句话:
“欢迎加入试卫馆!”
冲田朝青登露出灿烂的笑容。
绝大多数人,在笑起来时会因为脸上的褶子挤在一起、牙齿难看等各种各样的原因,使得他们笑脸并不好看。
但也有极少部分人,有着极好看的笑脸,笑起来时有着独特的魅力。
眼前的这位冲田总司,恰好就属于这类人。
冲田的笑脸,让青登不禁联想到了春日的暖阳。
“咱们试卫馆,总算是有新人了呢。”
刚才还恭恭敬敬地跪坐在地上的冲田,这时大大咧咧地将坐姿切换成盘腿坐。
“我都已经快忘记上次有新人加入我们这座‘芋头道场’是啥时候的事情了。”
“‘芋头道场’?”青登疑惑道。
“嗯?你不知道我们试卫馆的这个绰号吗?”
冲田挑了挑他那好看的眉毛,然后以自嘲的口吻缓缓道。
“这都得从我们所传授的流派——天然理心流开始说起啦。”
“我们的天然理心流在江户北边的多摩地区流传较广,有许多弟子都是多摩地区的农民。”
【注·江户时代的平民是能到剑馆学剑的,只是没有佩刀权而已】
“于是,便有许多无聊的家伙讥讽我们的天然理心流为‘农民剑法,然后将我们这座试卫馆,给讥讽为传授‘农民剑法’的‘芋头道场’。”
在江户时代,“芋头”这个词汇,常被用来讥讽他人穷酸。
比如,在这个时代,有个很常用的用来嘲讽武士的词汇:“芋头武士”,用该词来称呼某名武士时,就是在嘲讽他穷酸。
而“芋头道场”的意思,就是穷酸道场。
——原来这道场还有这样的外号啊……没听桐生先生跟我提过这事呢……
青登心中这般暗道过后,换上笑脸:
“我刚刚有看到你所练习的那一系列剑技哦,那些都是天然理心流的招数吗?”
“哦?你有看到我刚才的修炼啊,没错!我刚才所练的那些剑技,正是天然理心流的招数!”
“那这么一来,那些讥讽贵馆的天然理心流是‘农民剑法’的人,要么是对谣言人云亦云,要么就是没眼光。”
青登以笃定的口吻说。
“如果有着这么多厉害剑技的流派都是‘农民剑法’的话,那这世上就没几个流派不是‘农民剑法’了。”
“喔喔!”冲田的双眼一亮,随后露出开心的笑颜,“好久没听人夸奖我们的天然理心流了!”
“你说得没错!如果我们的天然理心流是‘农民剑法’的话,那这世上就不剩几个不是‘农民剑法’的流派了!”
话说到这,冲田顿了顿。
“竟然能看出我们的天然理心流的价值,你以前学过剑术吗?”
“剑术我只懂点皮毛。”青登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只擅长徒手格斗以及警棍……啊,不,十手术。所以我能隐约看出贵馆流派的不凡。”
“徒手格斗和十手术?”冲田一愣,然后快速地上下打量了青登几遍,最后视线集中在了青登右腰间的印笼上,“你原来是奉行所的官差呀!”
——你才发现啊……
在心中莞尔一笑后,青登说:
“嗯,在下乃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
“喔喔!定町回?‘三回’之一的定町回吗?”冲田的双眼再次一亮,“怪不得擅长徒手格斗和十手术。”
说罢,双目闪着兴奋光芒的冲田,以小心翼翼中带着几分期待的口吻,缓缓说:
“那、那个……可以让我看下你的印笼吗?”
“嗯?当然可以。”
虽然心中对冲田为何会对他的印笼产兴趣而不解,但青登还是极麻利地解下了挂于他右腰间上的那只有他这样的奉行所官差才会拥有的精致印笼,然后将其递给冲田。
冲田以像是在捧着啥易碎品的动作,将青登的印笼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认真瞧看。
“你对奉行所的印笼很感兴趣吗?”青登好奇道。
“不,我是对奉行所的‘三回’很感兴趣。”将青登的印笼仔细地瞧看了番的冲田,以恋恋不舍的动作,将印笼交还给青登,“我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很憧憬着奉行所里的‘三回’武士们。”
“我觉得他们好了不起,一直在为维护城市的治安而不断奔走、努力。”
“如果日后能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加入‘三回’!为保护百姓们而奔走,诛杀那些宵小恶贼!”
说罢,脸上满溢着坚定之色的冲田,抬手用力地拍了拍他那平坦的胸脯。
“为保护百姓们而奔走……这可是很累的哦。”青登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回应。
“如果能够诛杀宵小,保护百姓们,那即使受点苦和累,我也觉得值得了。”说完,冲田再次朝青登展露出灿烂的笑脸。
冲田似乎对青登“警察”的身份,格外地感兴趣,只听他紧接着对青登追问道:
“我对在‘三回’里流传的‘捕绳术’一直很感兴趣!”
冲田一边说,一边像做法一样以诡异的动作摆动双臂。
“我以前曾有幸看过某名‘三回’武士用捕绳术在街上抓贼呢。”
“贼人一拳打过来,那名‘三回’武士一抬手就抓住了那个贼人打过来的拳头,然后‘唰唰唰’地就将贼人的双手往后一扭,并用捕绳将贼人的双手给捆实。”
“实在太厉害了,竟然能以这么快的速度将人的双手给捆住。”
捕绳术——在江户时代的官府里代代相传的一种用捕绳将贼人给迅速捆住的技艺。
这个算是负责维持治安的“三回”武士们的必修技能之一。
“原橘青登”在捕绳术上的造诣还算不错,因此继承其记忆后的青登,所擅长的徒手格斗术又多了一样。
“我一直很想找机会问下你们——你们是怎么将上一刹还在挥拳向你打来的人给瞬间捆结实的啊?”
问罢,冲田眨巴着好奇的目光。
“啊,这个呀……该怎么说呢……”青登抬手摸了摸下巴,“光这样干巴巴地讲,讲不清呢。”
“要不这样吧——你挥拳向我攻击,我直接实际向你演示我们是怎么将正在攻击我们的人给一口气捆住的。”
青登一边站起身,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条束袖带。
【注·束袖带:日本和服的两袖非常宽大,如此宽大的袖子不论做啥事都非常不方便。所以,在干活之前,人们常常会先用束袖带将和服两边的袖子给扎起来。束袖带便这么成了江户时代的人们出门在外时,常备身上的物件之一】
见青登说要实际演示,冲田眼中的期待之色更浓了几分。
“我直接挥拳打过来就行了吗?”冲田站直起身。
“嗯,直接打过来就行。”话说到这后,青登换上半开玩笑的口吻,“但也别打得太用力,我的捕绳术的水平不算有多高,你若是打得太猛的话,我可能接不下来。”
“那……我就尽量装成一个孱弱的老婆婆吧!”冲田嘻嘻一笑。
“倒也不必装得太弱。好了,你可以打过来了。”
“好!那——我来了!”
冲田深吸口气,随后对着青登的胸膛打了记力度稍轻的右直拳。
青登没有立即对冲田发动反击,而是先向旁边撤了一步,躲开了冲田的攻击。
他在等待。
等待着能将冲田给一口气捆结实的最佳机会。
见一击未中,冲田连忙将刚才击出的拳头给收回,接着再对青登打了一拳,然而又被青登给闪过。
根据冲田的动作,不难看出——他完全是一副玩闹的心态。拳头根本没有出尽全力。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学过剑术的缘故,冲田的站位与攻击角度都非常有水平,青登一时之间竟难以找到反击的最佳时机。
一直到冲田挥出第5拳时,青登才终于等来了最佳的反击机会——
在冲田他那小小的拳头即将印在青登的胸膛上时,青登依循着“原橘清登”记忆中的捕绳术应用技巧,敏捷地往侧面一躲。紧接着将他挥出的右拳以及他的左手往冲田身后一拉,用束袖带麻利地将冲田的双手给牢牢捆实。
如何?被“三回”武士给逮捕的感觉怎么样——青登本想以戏谑的口吻对着冲田这么说的。
可就在他刚将嘴巴张开时,脑袋中的一道道系统音,让青登立即像是如遭雷击一般,当场怔住。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剑之逸才”】
【天赋介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50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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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技惊四座(上)
“这捕绳术比我想象中的要难耶。”刚才一直细心观察、感受着青登动作的冲田,发出低低的惊叹,“竟然要在控住双手的同时,将绳子捆上去……嗯?橘君?你怎么了?怎么呆呆的?”
冲田以疑惑的目光看着现在像是在发呆的青登。
被冲田的话音给惊得回过神来的青登,打了几声哈哈后,说:
“我没事,我刚才只是瞥到了有只怪模怪样的虫子在墙壁上爬,所以在那找虫子而已。”
“虫子?在哪?”
“没找到,应该是我眼花看错了吧。”
随口编了个瞎话,将冲田给糊弄过去后,青登连忙打开了他的系统界面——
【姓名:橘青登】
【目前所拥有的天赋:】
【夜视、剑之逸才】
天赋列表里,“夜视”的后方,已赫然多了一个“剑之逸才”。
——向冲田演示捕绳术……这也能被判定成和冲田战斗过了?
青登仔细回忆着刚才和冲田打闹的那一幕幕。
与冲田打闹的时间……的确有超过10秒,达到了系统使用介绍里面所提及的“复制天赋的所需时间”。
此时此刻,青登惊觉:这个系统对于“战斗”的判定范围,似乎远比他想象中的要广。
他刚刚只觉得只不过是在和冲田做游戏而已,但系统却判定为他与冲田打了一场。
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列表里的天赋词条后,会自动显示出一块介绍该天赋的虚拟屏。
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系统音的青登,连忙将注意力集中在“剑之逸才”的词条上。
【剑之逸才: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50倍】
看着虚拟屏上所写的内容,青登先是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喜意不受控制地从胸腔内喷涌而出。
他目前所渴求的,就是这种类型的天赋!
能帮助他迅速变强的天赋。
青登喜悦过后,这份喜悦又转变为了震惊。
——这人的身上……竟然有着这么厉害的天赋?
他禁不住地朝身前的冲田投去惊愕的目光。
在青登朝冲田投去惊愕目光的同一刻,他听到了近藤那洪亮的声音自道场门口传来——
“嗯?总司,你这是在做什么?”
近藤提着套崭新的剑术护具,大步走回了道场。
“刚刚橘君在给我演示他们的捕绳术!”冲田一蹦一跳地蹦到了近藤的跟前,然后乐呵呵地跟近藤解释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在知晓都发生了啥事后,近藤抬起手,以不轻不重的力道在冲田脑门敲了下,传出“咚”的声响。
“啊,痛!干嘛呀?”冲田一对好看的眉毛往上一提。
“嘿……这捕绳术还真方便呢……总司你都没法还手了。”说罢,近藤一边坏笑着,一边再次抬起手在冲田的脑门敲了下。
咚。
“啊!你等着!”冲田像发羊癫疯一样,疯狂抽动双手,试图让被绑在身后的双手重获解放,但青登所绑的绳结可是绑犯人专用的结,没点技巧,一时半会还真挣脱不开。
咚。
“嗷嗷!”
被近藤弹了第3个脑瓜崩后,冲田焦急之下,索性直接放弃让双手重获自由了,直接像头蛮牛一般,张大着嘴巴,一边嗷嗷叫着,一边用他的额头去拱近藤的后腰。
看着近藤和冲田的互动,青登忍俊不禁。
“你们的关系很好呢。”他说。
“抱歉,让你见笑了。”近藤抬手揉了揉冲田他那刚才连中他三发“脑瓜崩”的光洁额头,“好啦,我向你道歉就是了。”
见近藤主动认错,冲田也不再进行追究,只用着一种幽怨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近藤。
安抚完冲田后,近藤将刚刚手中一直提着的护具放到身前的地上,“来,青登,你试试看这套护具合不合身,若合身的话,那我们就直接开始修行吧。”
前世的青登从没亲眼见过日本剑术专用的护具,“原橘青登”因从没去过剑馆,所以其记忆中自然也没有关于护具穿戴的知识。
而近藤也很贴心,见青登对穿戴护具不熟手后,立即走上前来帮忙。
近藤所带来的护具是新货,没有啥难闻的气味,大小也正合适。
见护具没有任何问题后,近藤面带满意之色地点点头:“很好!那么……”
近藤话还未听说,道场门口处陡然传来几道稀稀拉拉的脚步声。
“小师傅,早上好。我们来练剑了。”
“早上好,小师傅。”
……
门口处,出现了4名年纪都很轻的青年。
这4人应该是这座剑馆的其余学徒吧——青登在心中这么断定着。
而近藤接下来所说的话,也印证了青登的猜想。
“哦哦,你们来练剑了啊。”近藤朝这4人笑道,“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的新师弟——橘青登。”
跟这4人简单地介绍了下青登是啥情况后,近藤突然朝青登问道:
“橘君,你刚才有跟我说过——你有从令尊那学过一点剑术,对吧?”
“是的。”青登点了点头,“仅学了一点皮毛。”
“那好,我现在想先确认下你现在大致是什么样的水平,这样才方便我们施教。待会你跟你的一个师兄简单地较量一下,不要紧张,当作是在做游戏便好。”
近藤的这“确认学徒水平”的操作,也算是武馆里的正常操作了,因此青登没有任何异议,更何况和人切磋、较量,他简直求之不得,因此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没问题!”
在青登点头过后,近藤扭头看向那4名刚来到剑馆的学徒中的某个高个子:
“铃木君,你去穿护具,你来跟橘君他简单地较量一下。”
……
……
那个叫铃木的高个子,以相当利落且快捷的动作穿好了护甲。
他与青登将竹剑别在左腰间,分别蹲立在道场的左右两侧,对着彼此躬身施完礼后,模仿拔刀的动作将别在左腰间的竹剑拔出,随后缓缓起身。
以上,便是在道场切磋剑术的全套礼节。
做完这一整套的礼节后,切磋便可开始了。
率先发动攻击的人——是铃木。
“呀啊——!”
铃木一边怪叫着,一边挥剑朝青登的脑门劈来。
他这不是普通的怪叫。他的这怪叫有个学名,名叫“气合”。
简单来说,就是以气沉丹田的形式来发出巨大的叫声,帮助自己发力,同时还能通过叫声来震慑敌人。
青登不懂剑,但他懂徒手搏击术和警棍术,这些技艺让他有着极牢固的步法基础,以及极丰富的与人切磋的经验。
有着如此丰富的切磋经验,那自然是没有在和这位铃木较量时怯场的道理。
只见青登极沉着地向后一撤步,便躲过了铃木的斩击。
近藤、冲田、以及另外3名刚才跟着铃木一起来练剑的学徒,现在都正坐在道场的边沿,认真地看着青登和铃木的较量。
铃木是那种“进攻就是爽啦”的类型。
他一下接一下地对青登发动着连绵不绝的攻击。
但他所发动的这些攻击,都被青登以熟练的步法逐一躲过。
在看到青登又一次靠着步法躲过铃木的攻击后,冲田压低声线,用只有他和近藤才能听清的音量对近藤说:
“近藤兄,橘君他刚才跟我说他擅长徒手格斗术以及十手术还真不是在讲大话呢。论步法,咱们试卫馆的许多老手应该都敌不过橘君呢。”
近藤没有回话,只默默地点了下头,然后继续专心致志地看着青登和铃木的较量。
这是一场考察青登目前实力的切磋。
所以青登知道——若是自己这样一个劲地防守、闪避,近藤肯定不买账,近藤肯定也想看看他的进攻能力如何,自己若不快点开始进攻的话,这场切磋近藤一定不会喊停。
因此,在又闪过铃木的一记攻击后,青登瞅准铃木剑刚挥出、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这个空当,对准铃木的脑袋劈出了他手中的竹剑。
然而——铃木在进攻上是个好手,在防守上也同样不弱。
只见他快速往后撤了一步,同时将手中的竹剑迅速往怀里一收,便架开了青登的竹剑。
不死心的青登又连劈了2剑。
嘭!嘭!
竹剑碰撞的声音连响了2次。
青登的这2记攻击又被铃木所化解。
不仅被化解了,铃木在架开青登的最后一道攻击后,向前迅速送了一步,瞅准青登的竹剑被架开,空门大开的这个空档,对准青登的胸口重重斩了一刀。
此时此刻,场下那3名跟着铃木一起来学剑的学徒,纷纷露出了像看到了什么好笑事物的笑容,其中一个更是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对于学过剑的他们3人而言,青登刚才所劈出的那几刀,水平实在太差,就跟在看着一个小朋友在那挥刀一样,差得让他们都不禁笑了出来。
注意到这3人在那发笑后,冲田立即以凶恶的视线狠狠地瞪了这3人一眼。
被冲田给瞪了后,这3人才连忙收住脸上的笑意。
在冲田用眼神制止那3人别笑时,近藤正面无表情地在心中暗道:
——橘君的水平……大概摸清了呢……
观看完刚才青登和铃木的一系列较量后,近藤的脑海中,已拟好了对青登实力的评价:步法水平尚可,但剑术水平仅比从没接触过剑术的普通人要强上一点。
——剑术基础稍有些差,得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起。
——综合水平……只能算是步法基础较为不赖的普通人吧。
——就先看到这吧。
自认为已经没必要再让青登和铃木再比下去的近藤缓缓举起手,准备叫停比试。
然而,就在这时——
“嗯?”近藤的双眼突然微微睁圆,然后死死地看着道场上的青登。
做出类似动作的,还有冲田。
近藤和冲田,二人近乎是于同时,微微睁圆双眼,死死地盯着青登。
一抹愈来愈浓郁的惊诧,缓缓浮现在二人的眼瞳里。
……
……
近藤和冲田他们都看不到——青登的脑海里,现在正架着个“高速放映机”。
放映机里所放映的内容,正是他刚才与铃木较量的那一幕幕场景。
青登不受控制地紧盯着“放映机”里所放的“影片”。
脑海里,“影片”逐帧逐帧地放映。
现实中,青登持刀的左手,稍稍松开了些,左脚的脚跟,也微微上抬了些。
——我刚才……好像把刀握太紧了点……重心放得太后了些……
系统的天赋列表里,“剑之逸才”的词条,于此刻绽放出璀璨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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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技惊四座(下)
近藤没有叫停这场比试,于是铃木只能接着再往下打。
“喝啊——!”
犀利的劈斩与嘹亮的气合声一并发出。
竹剑划着道弧形的线,打向青登戴着护具的脑门。
铃木并不对他的这一击抱有多少希望,通过刚才与青登的一系列较量,他已知晓了他眼前的这位对手有着极不赖的步法,想打中他,并非易事。
而事实也不出铃木所料,他的这一击再次被青登给躲过。
不过——虽然已经预料到他这一击不会有什么成果,但此刻铃木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些许的诧异。
不是为青登能躲过他的攻击而诧异。
而是为青登闪避的速度似乎要比刚才更快了一点而诧异。
——这人……为何闪躲速度似乎变快一些?
铃木迅速开动脑筋,思索着这个问题的答案,但不论怎么想,也想不出个能说服自己的所以然来。
场下的近藤和冲田倒是知道答案是为什么——青登刚才将持刀的架势稍稍变换了些,将身体重心调节成了更适合持刀的重心,架势的纠正让青登的闪避变得更得心应手。
在躲过铃木的劈砍后,青登立刻发动反击。
不习惯发出气合的青登,沉默着稍稍沉下腰,将竹剑向前一推,对准铃木的胸口横着就是一刀。
啪!
铃木挥刀架开青登的斩击。
然而,尽管做出了成功的防御,但铃木还是露出了像是自己已经被击中的惊愕神情。
与青登激战至今的他,清晰地感受到——青登刚才的那一剑,不论是攻击时机还是攻击的角度,都远比之前要精妙……
铃木正为青登的变化而惊讶,而青登——他正在仔细观看着脑海内的那部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停下来过的“高速摄像机”。
青登脑海内的那部“高速摄像机”正在放映他刚才对铃木发动的攻击。
——不行……我刚才的这一剑太高了些,而且重心和握刀的手法似乎还是有点不对……劈着不太顺手……
青登迅速将劈出的刀给收回,并再一次稍稍调整了些身体的重心与握刀的手法,接着再对铃木快速劈出一刀。
——这次的握法就顺手多了……
……
……
如果说,刚才近藤和冲田二人的脸上,仅仅只是浮现出些许讶色的话,那现在他们俩的模样,就是惊讶得连嘴都有些合不拢了。
他们俩以一副失了魂般的呆滞模样,看着场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进步着的青登。
他们无比清楚地看到——青登的动作是如何越来越有模有样的。
刚才,铃木还能单方面地压着青登打。
而现在,仅仅只过了片刻的时间而已,局势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单从剑术实力上讲,铃木还是强于青登,但他已不能再像刚开始那样,单方面地压着青登打。
飞速进步的青登,目前已经使出了好几记对铃木威胁极大的攻击,让铃木好几次显出狼狈之相。
那3名跟着铃木一起来剑馆练剑的学徒,现在已全数收住了刚才对青登的嘲笑。
即使是没练过剑的人,也多多少少能看出青登的进步速度有多么骇人。
他们一个个此时也像近藤和冲田一样,呆呆的地看着场上仍在进步着的青登,露出了这样的神情:(Д)
冲田这时抬起双手用力地揉了揉双眼,接着再继续往场上的青登看去。
在几次确认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后,激动之色缓缓在冲田的两颊冒出,他那对自然搭放在大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腿上的布料。
“近藤兄。”冲田以难掩兴奋之情的口吻,跟近藤低声说,“我们……今日似乎撞大运了……!”
近藤没有回冲田的话。
他现在只张大着充满激动之色的眼眸,继续紧紧地盯着现在的动作变得更精妙了些的青登。
……
……
“呼……呼……呼……呼……”
青登所戴的防护头盔透气性一般般,口鼻处喷出的大半热气都来不及散到护具外,让他感觉闷热难耐。
——这具身体……体力真的是不行啊……!而且手臂的肌肉也很差劲,这么轻的竹剑,才挥了那么几下子而已,竟然就开始发酸了……!
青登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自穿越过来后,第几次抱怨这句身体的体能差劲。
体能的下滑,也让青登的攻击、闪避动作都变得迟钝了些。
对面的铃木的体力,和青登似乎是半斤八两,他的动作也没有刚开打时那么敏捷了。
——这场比试……到底要打到何时才能停下啊?
青登的心里正这么说时,他便听到了他现在最想听到的声音——
“好了!到此为止!”近藤站起身,朗声道。
青登早等这句话很久了。
在近藤的话音刚落下后,青登便立刻解除持剑架势,向后退开,而铃木也做出相同的动作。
二人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后才站定,然后对着彼此躬身行礼。
青登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期待着能够听到系统音在脑海里再次响起。
可一直等到了现在,脑海里仍是啥声音都没有响起。
这说明——铃木的身上没有任何特殊的天赋。
青登的心里稍稍感到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太过沮丧,毕竟他早已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了,毕竟这个系统的使用介绍里明明白白地说过:只有极少数人会身负特殊的天赋。
“辛苦二位了,打了那么久,应该都累了吧,都先下来休息吧。”
“是!”中气十足地大喊了声“是”后,铃木快步走到场下,极规矩地跪坐在地上后,用熟练的手法拆着身上的护具。
紧随铃木身后退到场下的青登,这时也正拆卸着头上的护具。
而尴尬的一幕,就于此刻出现了。
因对护具的穿戴尚不熟练,所以青登在头上的护具摸了半天,也没能拆下头上的护具。
现在的青登,就像一只不慎将脑袋插进薯片桶里的猫,用两只小爪子拼命地拱薯片桶,想将脑袋从薯片桶里拔出。
“橘君,我来帮你吧。”
这时,近藤低沉的声音从青登的侧后方响起。
青登感到一只有力的大手在他后脑勺的地方捣鼓了几下后,护具便送了开来,从青登的脑袋上掉下。
“谢谢……”青登转头去向帮他摘护具的近藤道谢。
然而视线刚转到近藤身上,青登余下的道谢话语,便全数堵在了他的咽喉。
他看见不论是长相还是行为举止都非常阳刚的近藤,正蹲坐在他的侧后方,以“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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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荆棘恶童·土方岁三
一个阳刚壮汉用如此柔情的目光看着你——青登不禁打了个小小的冷颤。
“近、近藤君,怎么了吗?”
“橘君。”近藤抬手拍了拍青登。
在近藤将手伸过来时,青登差点下意识地把肩往后躲。
“你之前有在哪里学过剑术吗?平日里有频繁地用过剑吗?”
“没有,以前仅从亡父那学过一招半式。平日里在执行公务时,也常是赤手空拳或使用十手。”
“刚才的比试,真是让我叹为观止!”近藤满脸激动,“你的剑术水平虽还有待加强,但天赋实属上乘!刚才,在看到你竟然能这么快速地调节自己的动作时,我真是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近藤毫不拐弯抹角地快声夸赞着青登。
“近藤君,你过奖了。”青登连忙礼貌性地谦虚道。
青登表面上在平静地笑着。
但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深处,情绪之激昂,犹如狂暴的漩涡。
若让青登用一句话来形容他刚新得的天赋,那就是:小母牛不下仔——牛逼坏了!
旁人都能看出青登在刚才的战斗中飞速进步着,那就更别说是作为当事人的青登了。
刚才,在感悟到自己的动作、剑技变凌厉那么多时,青登差点惊讶地叫出声。
直到那一刻,青登才真正领会到“天资过人”这个词汇是什么意思。
天资过人,就是仅花了1%的汗水,就达到了普通人付出99%的汗水才能达成的成就。
在刚才的战斗中,青登几乎什么也没做,便能对自己的动作进行了极漂亮的自我纠正。这种感觉,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今世,青登都未体会过。
而近藤的夸奖,这时仍在继续:
“短短片刻的功夫,便能让剑术得到如此长足的进步——这样的战斗,我之前仅在总司那看过这样惊人的画面!”
青登:“总司?”
“啊,一直没跟你提过呢。”近藤的嘴角勾起一个自豪的弧度,“总司可是我们试卫馆的骄傲!”
“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剑术天赋。”
“他在刚开始学剑时,也是像你一样——也没有人教他该怎么做,他就能自己将剑技调整得更精妙,把身体的姿态调节成更适合持剑的姿态。”
“近藤兄。”冲田这时面露些许不悦地插话进来,“你怎么给我定的头衔越来越多了啊?说我是试卫馆的骄傲,我受之不起啦。”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近藤耸耸肩。
在近藤和冲田于那拌嘴时,青登在心中默默吐槽道:
——他当然和我一样了,因为我俩现在所拥有的剑术天赋是一个水平的……
——试卫馆的骄傲吗……怪不得他有着“剑之逸才”这么夸张的天赋。
——嗯?对啊……
——我想起来了……
——我是在山南那儿……第一次听到了“冲田总司”这个人名……
青登这时猛然惊觉——自己刚才在邂逅冲田时,听到冲田的自我介绍后,为什么会觉得他的名字熟悉了。
因为他刚刚才从他那朋友:山南敬助那听过这个人名。
山南此前有提及过:试卫馆的冲田总司有着极不错的实力,让他的师傅,也就是小千叶剑馆的馆主都忍不住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难怪能被山南特意称赞番实力……有着这样的剑术天赋,实力不强才奇怪……
一念至此,青登忍不住稍稍偏转视线,再次悄悄地上下打量了旁边的冲田几遍。
若不是因为有从他的身上复制到“剑之逸才”,否则青登实在是很难想象这种身材纤细的美少年,竟然是有着如此过人天赋及实力的剑客。
“青登,你的剑术天赋相当好!是个不错的可塑之才!”近藤洪亮的大喊,将青登的意识拉回到了现实,“只要勤加苦练,日后在剑术上拥有一番成就,定不是什么难事!”
“我不期望能在剑术上得到多么高的成就。”青登半开玩笑道,“只要能一直让今天的我,胜过昨日的我就可以了。”
青登的这句话,模仿自前世的某个和他一起在健身房健身的朋友。
他那朋友常常将“我的目标,是让今日的我胜过昨日的我”这句大概是抄自网络不知何处的话挂在嘴边。
朋友说这句话时的模样很帅——但倘若这位朋友在说这句话时,能多将时间用于操器材,而不是将大半的时间用于对着镜子摆pose、发朋友圈的话,那就更帅了。
“哦哦!”青登刚才的这句话,让近藤的双眼一亮,“你刚才的那句话很不错哦!”
“好了!闲话就说到这吧。”近藤双手抱胸,“你目前的水平及天赋,我已经大致清楚了。”
“你现在的水平还比较一般,所以得先从最基础的持剑架势开始学起。”
“如何?要现在就开始训练吗?”
“当然!”青登不假思索地说。
“那好!”近藤咧嘴一笑,“那么……”
“小师傅!近藤小师傅!近藤小师傅在吗?”
近藤正说在兴头上呢,冷不丁地突然有一声声急喝自道场门口处传出——声音的主人,是个平民打扮的壮汉。
“小六?”近藤朝这名壮汉投去错愕的目光,“你怎么来了?”
“近藤小师傅。”这个被近藤称作“小六”的壮汉苦笑道,“你们家的土方岁三,出事了啊。”
小六此言一出,便见近藤和冲田二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阿岁他怎么了?”近藤急声问。
“土方他前几天不是回他多摩的老家探亲了嘛。”小六说,“你也知道,土方那家伙一向是个闲不住的人,所以在回老家后没多久,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他就重操起了他的旧业,跑到多摩的各处去卖他的石田散药。”
“结果,就在昨日下午,出事了。来了波人来找土方的麻烦。”
“那人说他是土方曾经的买主,他说在买了土方的石田散药回去后,发觉这药一点用也没有,所以纠集了一波人,想来找土方要个说法。”
“那帮人来势汹汹啊,足足有二十多号人。”
“土方那个荆棘恶童是啥脾气,你们也知道。他直接和那些人打起来了。”
“一个人打二十多个,打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啊。”
“土方虽打赢了,但也受了不轻的伤,他现在正在他多摩的老家养伤。”
“虽然土方有让家里人别将他受伤的事情告诉你们,但土方的姐夫佐藤还是决定派我来通知你们此事。”
“土方先生哪儿受伤了?”小六的话音刚落下,冲田便快声追问道。
“腿还有额头受伤了。”小六答,“腿受的伤似乎还蛮重的,他未来几天应该都只能在床上度日了。”
“总司!”近藤不假思索地对冲田高声道,“你留在这,我现在回一趟多摩,看看阿岁的情况。”
“我也要去!”冲田也同样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土方先生受伤了,我怎能像当作没有听到一样,安安心心地继续留在江户呢?”
“不行。你若和我一起去看望土方,那该由谁来看管试卫馆?”
近藤和冲田在那就“看望土方”一事上大吵着。
根本不认识什么土方的青登,悄悄凑到铃木的旁边,问:
“那个……土方是?”
“土方岁三。我们试卫馆的门人之一。”铃木悄声跟青登介绍,“你是新来的,应该还不知道我们试卫馆的‘五大金刚’吧?”
青登:“还真不知道。”
“你现在也是我们试卫馆的一份子了,日后一定要多多注意咱们试卫馆里被并称为‘五大金刚’的五人。”
铃木清了清嗓子,然后侃侃而谈道:
“第一人就是咱们试卫馆的馆主,也就是我们的师傅——近藤周助先生。”
“师傅今年虽已68岁的高龄,但身体仍相当硬朗。他平常都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但唯有在剑术相关的事情上,格外严厉。”
“日后记得别在师傅的面前,做出任何有辱剑术的事情,比如故意把竹剑弄得脏兮兮什么的。师傅他最讨厌的就是对剑与剑术不敬的人。”
“第二人就是小师傅……啊,就是近藤勇先生。”
“因为近藤勇先生是咱们试卫馆的师范代,同时也是咱们剑馆的少主,所以咱们平常都喜欢称呼近藤勇先生为小师傅。”
“师傅因年事已高,目前不论是剑馆的经营,还是剑术的传授,他基本都交予小师傅去处理了。”
“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小师傅大概就会继承这座试卫馆,并正式承袭天然理心流宗家掌门人之位,成为天然理心流宗家的第四代掌门人。”
“第三人就是冲田总司君了。”
“冲田家和近藤家的关系极好。两家人亲得跟一家人差不多。”
“小师傅和冲田君之间的关系,也跟兄弟差不多。”
“而冲田君在咱试卫馆里的资历也极老,他9岁的时候就成了师傅的内弟子,进试卫馆修习天然理心流。”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冲田君今年是16岁,也就是说今年是他进试卫馆的第7个年头了。”
“目前全试卫馆上下,几乎没有比冲田君资历还老的学徒了。”
“如果师傅和小师傅都恰好不在剑馆的话,试卫馆便会直接交由冲田君来负责打理。”
“小师傅平日里也常常会让冲田君来分担剑馆的经营工作及剑术的教授工作。”
“冲田君在试卫馆里的地位,可以说是仅次于小师傅之下。”
“亲如兄弟吗……”青登回忆着刚才冲田的双手被他的捕绳术所缚,近藤逗玩冲田的那一幕幕,“怪不得他们的感情看上去很好的样子。”
铃木对“五大金刚”的讲解仍在继续——
“而第四人……就是土方岁三了。”
话说到这时,铃木的嘴角抽了抽。
“土方岁三是咱们试卫馆第二麻烦的人物。”
“你日后若是碰上他,记得要多加小心。”
“怎么个麻烦法?”青登追问。
“他是咱们试卫馆的门人之一。”
“此人和小师傅是老乡,都出生自离江户不远的多摩。”
“小师傅、土方君、冲田君,他们3人的关系极要好。他们3人的关系好得简直能算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就跟《三国志》里的刘关张一样。”
“土方君的脾气相当不好,嘴也毒,所以常常在外面惹出事来,跟人打架更是家常便饭,所以有着‘荆棘恶童’的称号。”
话说到这,铃木看了看仍在争吵中的近藤与冲田。
“土方君前些天回他多摩的老家看家人去了。”
“唉,回趟老家都能这么不安分……这个荆棘恶童,真的是……”
话讲到这,铃木苦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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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天赋异禀就是能为所欲为(上)
青登看向不远处的近藤和冲田。
“近藤君与冲田君跟那个土方岁三的关系好得跟亲兄弟一样啊……难怪他们俩在为是由近藤君独自一人去看望土方岁三,还是他们两个一起回去看望土方岁三而在那吵架……”
“你刚才已经说了‘五大金刚’中的四个了,那还有一个呢?最后一个‘金刚’是谁?”
“最后一个‘金刚’……”铃木的脸变为了苦瓜脸,“最后一个‘金刚’,是咱们试卫馆第一麻烦的人,同时也是最恐怖的人。”
“那人,便是咱们的师母——近藤笔。”
【注·在日本,女子嫁人后,会改夫姓。比如“不知火舞”在嫁给“漱梦实”后,就要改名为“漱舞”】
“师母?”青登发出低低的惊呼。
“嗯。师母的脾气,那可太不得了了。”
铃木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似的,缩了缩脖颈。
“告诉你一件在咱们试卫馆众所周知的事情吧——师傅他相当怕师母,一大把年纪了,仍被师母给管得死死的。”
“小师傅也很怕他的这个母亲。”
“所以父子二人常常被师母给训得狗血淋头,连大气也不敢喘。”
“因此我们私下里常议论:试卫馆真正的当家,既不是师傅,也不是小师傅,而是师母。”
——怕老婆吗……果然不论是在哪个国家,哪个时代,都会有“妻管严”呢……
在心中这般吐槽过后,青登在心中默默记下铃木刚才所提及的土方岁三与近藤笔这俩人名。
而这时,近藤和冲田的争吵总算是结束了。
近藤神色如常。
而冲田则垮着张脸。
二人的表情,已经宣告了二人刚才的争吵,是谁胜出了。
近藤领着闷闷不乐的冲田,回到了青登等人的跟前。
“就如各位刚才所听到的,阿岁他和人打架受了伤,我要去趟多摩看看他。”
近藤并不知道青登刚才已经借铃木之口得知了土方岁三是何许人也,因此他现在特地跟青登解释道:
“阿岁是我们试卫馆的门人之一,同时也是我的挚友。他现在跟人打架受了伤,我不能对他不闻不问。”
“我最快也得到明日才能回来。”
“在我回来之前,试卫馆暂时交由总司来看管、打理。”
青登眼角的余光此时陡然注意到——在近藤刚才那句话的话音落下后,铃木等人的脸色微微一变,脸颊浮出了几分苦涩。
“总司。”近藤这时将目光转到了冲田的身上,“试卫馆就暂时拜托你了,我会尽快回来的。”
“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看土方先生……”冲田咂巴了下嘴巴。
“总司。”近藤脸一板,“不要任性。”
“……知道了。”
……
……
又跟冲田及青登等人交待了一些事宜后,近藤便风风火火地挎上了他的佩刀,与那位名叫小六的壮汉一起快步离开了试卫馆。
目送着近藤的离开,青登的眼中闪烁着淡淡的撼色。
他本还计划着要在今日,跟近藤好好地比划一下,看看能否从他的身上复制到什么天赋呢,可谁知竟出了这样的意外。
越是有能之人,其身上有着特殊天赋的可能性肯定就越大。
青登认为——和庸碌的常人相比,年纪轻轻便已是一座剑馆的师范代的近藤,其身负特殊天赋的可能性,无疑要大得多。
——没办法了。
青登在心中自我开解着。
——只能等下次再来试卫馆练剑时,再同近藤君好好地较量一二了,希望届时近藤君不要再因为什么原因而恰好不在剑馆……
在青登于心中这般暗自嘀咕着时,只见冲田一直撇着嘴,以带着几分怨念的目光看着近藤离开的方向。
过了好半晌后,才见冲田缓缓将视线收回,然后把目光转到青登等人的身上。
“你们刚才也都听到近藤兄的话了吧?”
冲田将双手背在身后,个子娇小的他,做出这样的动作,有着一种怪异的滑稽感。
“试卫馆目前由我负责管理。”
“也就是说——直到近藤兄回来之前,都会由我来指导各位!”
“那么,现在事不宜迟,赶紧开始今天的练习吧!”
“啊啊……”摆出一副苦瓜脸的铃木抽了抽嘴角,喃喃道,“要由冲田君来指导我们吗……”
铃木君的音量很低,冲田没有听到他的这番低喃。
但站在铃木身旁的青登听到了。
“冲田君教学水平不好吗?”青登低声反问,“为何你们几个刚才在听到要由冲田君来暂时管理试卫馆后,表情都变了?”
“不……并不是冲田君的教学水平不好。”铃木低声回应,“倒不如说是正好相反,他很会教人。只是他……在剑术的教学上,有些……严厉过头了……”
“严厉过头了?”
“嗯……总之你待会就能知道我这句‘严厉过头了’是什么意思了……”
就在铃木的话音才刚落下时——
“铃木君!”
“在!”铃木赶忙收住话音,将身子站得笔直。
“刚才,在看完你和橘君的较量后,我发现你有很多地方都有待加强。”冲田一板一眼地道,“就比如你的持刀架势。”
“你还是没有将天然理心流的基础持刀架势——平青眼给掌握好。”
“所以你今日就主要练习平青眼。”
“去拿剑来。顺便也帮我拿一把竹剑。”
“是!”铃木快步从旁边的刀架上取下2把竹剑,一柄递给冲田,另一柄则留在自己手上。
“你现在摆一个平青眼给我看看。”
“是!”铃木立即照做,端起掌中竹剑,摆出了一个造型较奇特的持剑架势。
“右脚别踩得那么用力!也别把剑握得那么紧!力道放松一些!”
“是!”
“双手还是太用力了,再放松一点!”
“是!”
“你的左脚怎么突然抬起来了。”冲田挥动手中竹剑,在铃木的左小腿上轻轻地敲了一下,“放低一点,再放低一点!都叫你放低了!”
啪!
冲田再次挥剑在铃木的左小腿上劈了一下,这次的力道要比刚才稍重一些。
“是!”
“怎么左脚放低了,竹剑也跟着放低了?”
“是!对不起!”
……
……
那3名和铃木结伴来练剑的学徒,像是早对这样的景象习以为常了一般,朝正被冲田给“调教”着的铃木投去带着几分同情之色的目光。
而初次见识此景的青登,则忍不住一脸错愕地看着和刚才完全判若两人的冲田。
刚才的冲田,是一个脸上一直挂着清爽笑容的开朗美少年。
而现在的冲田……
不知为何,看着现在的冲田,让青登不禁回想起他前世时学车时,那位脖子上挂着条金链,无时无刻不戴着墨镜的光头教练……
(你噶死蠢,可不可以别再用你噶死嗨手碰手刹了?!没错!放低手刹!丢!你冇脑噶?)
即使现在穿越了,光头教练的那一句句用标准广普喊出的情真意切的教诲,仍旧言犹在耳……
现在的冲田,和光头教练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冲田不会讲脏话。
此时此刻,青登的脑海中回想起了铃木刚才跟他所说的话——
(总之你待会就能知道我这句‘严厉过头了’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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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赋异禀就是能为所欲为(下)
冲田一点一点地纠正铃木的动作,“折磨”了他近10分钟才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不难看出——冲田一定是已经很习惯当剑术老师了。
不论是话语还是动作,都充满了气势,并且相当地专业。
而铃木他们也是一副早已习惯了被冲田给指导了一样,冲田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不敢说半句二话。
“嗯……不错,架势总算是稍微有点样子了。你就先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保持个2炷香的时间吧,让你的身体牢牢记住这个动作。”
“2炷香?”铃木两眼一瞪,“冲田君,这个……时间会不会太久了一点?以前不都是只用坚持1炷香的吗?”
“以前是以前。以前你的水平还没有现在这么高,所以自然不会对你那么高要求,别把剑放低了,剑的位置又低咯!”
“是、是!”
铃木慌忙将掌中剑稍稍往上抬高。
“嗯,很好,就这样保持下去,2炷香的时间很快的。”说罢,冲田转身走向另一名学徒。
“上原!”
“在!”
“你现在去取竹剑来,让我看看你的素振有没有进步。”
“是!”
【注·素振:日本剑术里基本动作训练,简单来说就是对着前方的空气挥刀,动作看起来虽简单,但有很多门道在里面】
被称为上原的学徒快速取来了竹剑,然后在冲田的面前演示了遍素振。
“不行不行不行!素振的正确练习方法,是要拿出最认真的意识,使出你最大的力量,对准前方挥出你最全力的一刀,你劈出软绵绵的1000刀,还比不上你认真且全力的1刀。再来,这次给我用上全部的力量!”
“是!”
上原挥刀。
“没有劲!眼睛别往别处看!你这是素振的架势吗?”
“是!”
上原挥刀。
“还是不行,你的右手刚才压腕了。”冲田将手中竹剑一挥,在上原右手臂肉多的地方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再来一次!”
……
……
和刚才指导铃木时极相似的一幕幕,在上原的身上发生了。
冲田足足狠训了上原近10分钟,才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总算是有点样子了。记住刚才挥剑时的动作与感觉,现在开始原地素振50下。”
“50下?”上原的眼珠像是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冲、冲田君,素振50下……我的手会断的吧?”
“放心吧。”
刚才一直板着脸的冲田,这时笑眯眯地说:
“素振50下,还不至于让人的手断掉啦。”
说完,冲田便重新恢复成严肃的模样,大步朝另一名学徒走去。
那名正被冲田所接近的学徒,看着冲田他那张越来越近的脸,身子不受控制地轻轻抖了抖……
……
……
冲田就这样逐个指导着铃木等人。
所有人无一例外——被冲田狠训了10分钟以上,然后被冲田要求完成光听内容就觉得头皮发麻的练习。
被冲田这样毫不留情地指导过后,每个人现在都是一副吃了黄连的模样。
终于——在指导完以铃木的为首的众人后,冲田大步走到了青登的跟前。
“橘君,刚才近藤兄在临走之前,有特地告诉我:你以前仅从令尊那学过一点剑术,没有在剑馆受过正规的剑术训练。而我刚才观看你和铃木君的比试时,也发现了你的基础的确有些不牢靠。”
“所以我今日不教你别的。先教你剑术中的一些最基础的训练动作。”
“首先——是素振。”
“所谓的素振,就是上原君目前所做的训练。”
冲田朝不远处正苦着脸、正奋力完成冲田的“原地素振50下”的练习任务的上原努了努嘴。
“素振看上去很简单,似乎只是对着身前的空气挥刀。但有很多必须要注意的要点,否则剑术不仅得不到精进,还会把你的手腕给练废。”
“你先看我演示一遍好了。”
说罢,冲田后撤了2步,然后举起了他手中的竹剑。
听冲田说要进行亲身演示,青登连忙睁大双眼,认真端看。
在摆好架势的下一刹,冲田深吸一口气,一边发出嘹亮的气合声,一边对着身前的空气劈出利落的一刀。
呼——!
锐利的破风声,让青登感觉自己的耳膜似乎都要被切伤了。
干净利落,没有半点多余动作,充满了气势与力量。
因剑术水平有限,青登辨认不出冲田刚才那记素振的水平大致有多高,但他辨认得出——要比不远处正练习素振的上原,要高出不知多少倍。
二人的差别,大致就像小学生的涂鸦和《蒙娜丽莎》的差别。
“刀不是往下劈,而是往前劈。在将刀劈出时,要尽你最大的力量,这样才有练习效果……”
冲田向青登逐一讲述着素振的要点。
讲述末了,他右手提着刀,左手往腰间一叉。
“我光是这样讲,你应该也记不住。橘君,你现在试着素振一次。我来帮你一点点地纠正动作。”
“是!”
青登深吸口气,然后模仿着冲田刚才的动作,将两脚一岔,把竹剑端起。
就在青登刚将竹剑端起时,他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铃木等人,现在都用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他。
用余光仔细地打量了遍铃木等人的这副“静看好戏”的神情后,青登的脸上不禁挂上了些许无奈之色。
这样的景象,他太熟悉了。
人们在倒霉过后,常常会期待着看到别人也跟着你一起倒同样的霉。
比如在某次考试中,考得超烂时,你就会期待着看到其他人……尤其是你的朋友的成绩也超烂,这样一来,你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暗爽。
前世在校外学习自由搏击等徒手搏击术时,在被教练痛殴后,青登也会十分期待看到其余的同伴也被痛殴。
——真是太现实了啊……
在心中默默地吐槽过后,青登将余光一收,集中起精神。
——对着前方……劈出最全力的一刀……
天赋列表内,“剑之逸才”绽放出金光!
那架“高速摄像机”再次在青登的脑海中架起。
这次,摄像机内放映的,是刚才冲田演示素振的一幕幕。
青登缓缓将刀举起。
然后模仿着“高速摄像机”内所放映的景象,用力劈出了手中的刀!
呼!
竹剑劈下。
一直仔细地察看着青登动作的冲田,此刻眼瞳中闪烁出讶色,脸上的神情不受控制地微微一怔。
而一直在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偷偷观看着青登练习的铃木等人,则都是瞪大着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青登。
“……橘君。”冲田以试探性的口吻问道,“你以前……真的仅从令尊那儿学过一点剑术,没有接受过正统的剑术训练吗?”
“没有。”青登摇了摇头,“刚才是我第一次正式练习素振。亡父他从没教过我如何正确地用出素振。”
“……你刚才的左手腕有点翻腕了,右手腕则有点压腕。”以惊愕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青登数遍后,冲田凑上前来,将青登两腕的位置稍稍调整了一下,“只有这样,才不会练伤手腕。”
“告诉你一个素振时不容易翻腕和压腕的小秘诀吧。”
“你想象着自己的两只手在拧毛巾。从举刀再到挥刀,两只手都要维持着一种像是要拧毛巾的动作。”
“我不知道你能否理解我刚才所说的这个小秘诀,这个小秘诀很难用具体的语言来跟你介绍。”
“你现在再试一次素振,这次记得不要再翻腕和压腕了。”
“好。”青登点点头,然后重整架势。
——拧毛巾啊……是……这样吗……?
呼!
青登对准身前的空气再次劈出一刀。
看着青登所劈出的第二刀,比刚才要浓郁上许多的讶异之色,从冲田的两颊涌出。
“嗯……”冲田上下打量着青登,发出沉吟。
他的嘴巴数度闭合,欲言又止。
最终——他发出了一道无声的惊叹。
“不错……刚才的那一击很好。动作非常地标准。保持住刚才的动作。”
“现在进入下一阶段的练习——从现在开始,你就站在这儿专心练习素振,一直练到双臂没力为止。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极限大概在哪。”
“是。”
高声应和一声后,青登重整架势。
而这时——青登陡然看到铃木等人,都用着一种……掺杂着羡慕和嫉妒的古怪目光看着他。
因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青登这边的缘故,他们的练习都变慢了下来。
冲田此时也注意到了铃木他们现在并没有在专心练习。
“都在这看什么呢!”冲田不悦道,“还不快点专心练习?小心我让你们今日的练习量加倍!”
冲田话音刚一落下,铃木等人连忙将注意力收回,继续专注地做着各自的练习。
然而仍有极个别人,偷偷地继续用古怪的目光看着青登。
瞅着此景此幕,青登不禁在心中哑然失笑。
他倒也能理解铃木等人为何会这么看着他。
同样的老师,自己被狠训了十几分钟,而另一个人则仅被念叨了两句便获得了老师的赞赏——这种“别人家的孩子”,的确是让人的心情极度复杂。
——抱歉啊。
青登在心中暗道。
——天赋异禀就是能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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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江户传闻中的丰满女忍者
在集中起精神后,青登专心致志地遵照着冲田的吩咐,练习素振。
至于冲田,则是提着他的竹剑,在诸位学徒的身旁游走,监督着众人的练习。
他监视的目光每从青登的身上滑过一次,其眼瞳中的惊诧之色便闪烁一次。
——这人……好厉害啊……!
新手在练习素振时,常常会犯各种各样的小错误,比如剑没有朝前挥,而是朝下挥;挥剑时手腕翻腕或压腕……
一般来说,花上好几日的时间才将素振给练得不会再出什么错误,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若是能用一天的时间就将素振给练标准,那已算是天资卓著了。
而这位新来的小师弟……竟然只看他演示了一遍,然后自己练了一次,就能使出标准得挑不出任何错误来的素振……
——这人的天赋……说不定还在近藤兄和土方先生他们之上……
冲田不受控制地将近半数的目光与注意力,都投到了青登的身上。
这位美少年给青登下达的练习要求,是练到再也挥不动剑为止,看看青登目前的极限是多少。
标准的素振,每一刀都得尽你最大的力量去挥出,所以对体力的消耗格外大。
在挥到第32刀时,青登便感觉双臂的肌肉酸痛至极,双臂难以再举起,因此只能无奈放弃练习,向冲田高声通报“我挥不动了”。
“嗯……不错。”冲田拖着竹剑缓步走到青登的身旁,“我刚才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你,看你的动作有没有做标准。”
“你做的远比我预期的要好。”
“除了最后的几刀,因为体力不足而导致姿势有些乱了之外,其余的每一刀都相当地标准。”
“感觉有些丢脸啊……”青登苦笑道,“才挥了32刀,就挥不动了……”
——这副身体真是孱弱啊!
青登第不知道多少次吐槽自己这副新身体。
“初学者不需要太在意素振的数量。”冲田微微一笑,“素振的动作是否标准,才是最重要的。”
“与其去进行一千次不标准的练习,还不如不练。”
“本来是想将今日所有的时间,都拿来教你如何素振的。”
冲田的脸上这时缓缓浮现出无奈的情绪。
“但你的进步速度……远超我的想象。你的素振没有其余要纠正的地方了,所以进入下一步的练习吧。”
“接下来,我教你如何拔刀和收刀。”
“拔刀和收刀算是剑术中基础的基础了。若是连刀都拔不好、收不好,那就别谈什么剑术了。”
“你现在稍微休息一下吧,等休息好后再叫我。我去给你拿练习拔刀和收刀的道具。”
“是。”
……
……
青登休息了足足半小时,才终于感觉到双臂的酸痛感消散大半。
在告知冲田自己已经休息完毕后,冲田屁颠屁颠地跑到道场之外,拿了2柄带鞘的木刀回来。
“好重……”接过冲田递来的木刀后,木刀所传来的意料之外的重量,让青登不禁发出低低的惊呼。
“这是专门用来练习拔刀和收刀的木刀。”冲田解释道,“特意加重过,为的就是能完美地模拟真刀的重量。”
青登掂了点手中的这柄带鞘木刀——论重量,还真是和真刀别无二致。
“好,你现在看我演示一遍。”冲田将木刀佩戴到左腰间,“拔刀和收刀的要点只有一条——让你的手划过最短的路线去摸刀,不要做任何的多余动作。”
“仔细看。”
说罢,冲田猛地抬起右手,按住左腰间的木刀,将其从鞘中抽出。
呼——!
刀出鞘,带起空气被割破的刺耳声响。
在利落地将刀拔出后,冲田以同样利落的动作将木刀收回。
冲田刚才的那一套动作,和他之前演示的素振一样,干净、简练,让即使不懂剑的人看了也都只想大呼一声:“牛逼!”
“拔刀的时候,右手腕记得要以这样的手法去握刀……”
冲田言简意赅地向青登介绍着拔刀与收刀时需注意的各个动作细节。
待语毕后,他将双手与手中的竹剑往身后一背。
“好了。你现在自个试一次。”
“是。”
青登将双脚一岔,重心压低,模仿着冲田刚才的动作,缓缓将右手抚向左腰间的木刀。
看着正准备拔刀的青登,冲田用期待中带着几分得意的口吻,在心中暗道:
——拔刀和收刀……这个总不至于一、两下就能练得有模有样了吧?
在见识到青登惊人的天赋后,冲田的心中,产生出了一种奇特的好奇心——想要一探青登天赋之深浅的好奇心。
眼中冒着期待之色的冲田,眼巴巴地看着已经用右手按住刀柄的青登。
青登脑海中的“高速摄像头”于此刻再次打开——
呼!
木刀的刀身一寸寸地被从鞘中迅速拔出,而冲田的双眼则随之一点点地睁圆。
在将木刀抽出后,青登又模仿着冲田刚才的动作,将刀收回鞘。
——这人……以前真的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剑术训练吗?!
青登不论是此前的素振,还是刚才的拔刀收刀,冲田瞧着,感觉都不像是一个初学者所能做出的动作。
剑术的老手都不一定能使出如此漂亮的动作。
然而,他刚才所看的青登与铃木的比试中,青登那极其稚拙的挥剑动作,又明明白白地告诉着他——这位小师弟的确是个此前没怎么接触过剑术的新人……
——如果……他以前真的没有受过任何正规的剑术训练……那他的天赋……
冲田的目光渐渐变得凝重……不,应该说是变得古怪、“可怕”起来。
被冲田这样的目光给盯得浑身不自在的青登,忍不住道:
“那个……冲田君?”
“啊。”如梦初醒般的冲田,打了个哈哈,“不好意思,刚有点走神了。”
“你刚才的动作不错。初学者竟然能使出如此水平的动作,相当难得。”
“不过你刚才还有些地方没有做到位。”
冲田走上前来,细心地跟青登讲解着他刚才还有什么细节没有做好。
经过冲田的纠正,然后青登又自个练了几次后,冲田才点了点头。
“余下的时间,你就专心练习拔刀和收刀吧。”冲田吩咐道,“姑且先练个40次吧。切记在练习时把动作做标准,不要为了能尽快完成练习数量,而忽视了动作的标准度。”
给青登下达完新的练习任务后,冲田便提着他的竹剑,前去监督、检查其他人的练习了。
而在冲田离开后,青登也开始遵照着冲田刚才的指示,专心练起了拔刀与收刀。
而就在这时——那个刚才在冲田的命令下,一直在练习素振的上原,此时终于完成了冲田所下达的一系列练习任务,满身大汗地坐到青登的身旁休息。
他一边按摩着双臂的肌肉,一边冷不丁地朝青登搭话道:
“老兄,你真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冲田君在指导剑术时那么温柔和善。”
上原不论是长相还是声音,都透着一股豪爽劲。
“老兄,你哪儿人?在哪儿奉公呢?”
“我是江户本地人。”青登应道,“目前在江户北番所奉公,乃江户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
向上原简单地介绍了下自己后,青登便见上原的双目猛地一亮。
“你原来是‘三回’武士啊!”
只听上原以一种迫不及待的口吻,向青登急声追问道:
“老兄,你既然是‘三回’武士的话,我可以向你问个事吗?”
“嗯?请说。”
盘膝坐在地板上的上原,将上身往青登所在的方向前倾着,呼吸变得稍稍有些粗重。
“我听说——那位最近在江户闹出不少动静的猫小僧,是个精通忍术的女忍者,请问这是真的吗?”
青登练习拔刀和收刀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停下。
“哈?”青登向上原一歪头,“猫小僧?女忍者?”
继承了“原橘青登”所有的记忆,青登自然是知道猫小僧是何许人也。
在大概3个月前吧,江户出了一位仅在夜间出没的极厉害的大盗。
一般的盗贼,都是去偷那些有钱人的家财。
而这位大盗,却不是这样。
这位大盗,他只偷江户的雅库扎们,或是江户的那些臭名昭著的恶人的钱财。
他行事大胆且活跃,短短3月间,被这位大盗窃取钱财的恶人或恶势力,已不下双手之数。被窃总金额,保守估计也有数千两金。
这种只对恶人出手,不祸害老百姓的盗贼,一向是很容易得老百姓的好感的。
毕竟老百姓就喜欢这种有人替他们对付恶人、替他们出口恶气的人及故事。
据青登所知——随着这位大盗的活跃,这位大盗目前已在江户民间有着极高的人气,甚至还有些说书人专门编写了和这位大盗有关的评书。
虽说这位大盗的所作所为,算是为民除害,但贼总归是贼,官府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在这名大盗声名鹊起后,江户的南、北番所迅速立案,展开调查。
官府的调查动作虽然很迅速,但调查结果……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通过仔细的排查以及情报网所提供的情报,江户的“三回”们已经有好几次成功在大盗的行窃现场,找到了他。
可每一次都无一例外——让他给逃掉了。
这位大盗的身法,敏捷得惊人!
仅有一只脚掌宽的围墙墙顶也好,坡度极大的房屋屋顶也罢,这位大盗统统都能如履平地。
每一次的抓捕行动,结果都是那样地相似——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位大盗,结果这位大盗“嗖”地一下便窜上了旁边的屋顶或别的什么地方,然后仅眨眼的功夫,此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因为这位大盗能像猫一样在屋顶、墙顶等各种复杂地形中进行快速移动,所以官府给他定了个外号——猫小僧。
不得不说,这个外号的确是定得妙极了。
这位大盗的动作,的确是像猫一样地灵敏。
猫小僧来无影去无踪,所以直到现在,官府仍对猫小僧都知之甚少。
因为猫小僧总是穿着一身黑衣,头发与鼻子及以下的部位,也通通用黑布包住,全身上下仅有一对眼睛露在外面,根本看不出性别和年龄,所以官府甚至连他是男是女、年纪大约是多少都不知道。
目前,针对猫小僧,官府仅知3点比较有用的情报:
1.他只在夜间出没。
2.他只对江户的恶人及黑恶势力下手。
3.他的体型较娇小,身高目测最多只有1米5。
1米5的身高——这在江户时代的日本实在是太普遍了,因为饮食、基因等缘故,这个时代别说是女性了,男性都有大把1米5的。
青登1米75的个子,在这个时代都算是相当少见的“巨人”了。
“猫小僧是女忍者……你这是从哪听来的?”青登放下手中的木刀。
上原以带着几分激动情绪的口吻应答道:
“我昨晚和朋友们喝酒时,听朋友们说的。”
“我的朋友们说:最近市井之间,有很多人都在猜测猫小僧的身份。”
“猫小僧的体型很娇小,极有可能是女性。”
“然后她还能在房顶、墙上等地如履平地。飞檐走壁——这一向是忍者们的拿手好戏。”
“所以目前很多人都在那传:猫小僧是个精通忍术的女忍者。”
“而且我还听说——那个猫小僧的这儿很丰满。”
脸上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淫荡笑容的上原,抬起双手在他的胸口那比划了几下。
“我对这个猫小僧一向很有兴趣呢,所以就想着来跟身为‘三回’的你求证一下是否真有此事。”
——你是对猫小僧一直很感兴趣,还是在听说猫小僧是个那儿很丰满的女忍者后,才对他很感兴趣……
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上原一番后,青登哑然失笑:
“完全是无稽之谈。这种市井传言,听听就好了。”
“我是不知道在海外列强都已经叩开国门的这个时代里,还存不存在什么女忍者啦。”
“但我可以十分确信地和你讲:‘猫小僧是女忍者’什么的,完全是市井百姓们的无端遐想。”
“猫小僧体型很娇小,所以是女性。因为能飞檐走壁,所以是忍者?怎能仅凭这两点,就认定猫小僧是女忍者……”
青登无奈道。
“身材娇小——大把男人也身材娇小。”
话说到这,青登不由自主地瞥了眼远处正在专心教导某人的某1米55美少年。
“至于飞檐走壁……我们官府以前也抓过不少身法敏捷,能在屋顶跑得飞快的人,他们也不是什么忍者啊。”
“而那儿很丰满什么的……这完全就是没有什么依据的胡言乱语了。”
“我们官府连猫小僧的性别都没确定呢,民间人士又是怎么知道猫小僧的那里很大的?这多半只是某些无聊的家伙,为吸引人眼球而瞎掰出来的谣言。”
“总而言之——这种市井传言,你听听就好了。”
说罢,青登举起手中木刀,继续专心练剑。
“可、可是……”上原嗫嚅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
“上原,你在干嘛呢?”冲田的话音刺向上原的耳膜,让上原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冲田环抱着双臂,面带不悦地缓步朝上原走来。
“你忘记我们试卫馆的规矩了吗——其他人在练剑时,不要随随便便去和人聊天,打扰他人。”
“是,抱歉……”上原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连忙把头垂下,身子一缩。
被冲田这么提醒过后,上原不再敢跟青登搭话,专心致志地按摩、放松着双臂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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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定能让那些臭家伙们好看!”
在教给青登素振还有拔刀、收刀之法后,冲田今日便没有再教青登别的新东西。
至于为什么,冲田也有给青登做出过解释——在目前还在打基础的阶段,若是一下子学习太多的东西,会揠苗助长,弊远大于利,他让青登今日先专注练习素振和拔刀、收刀。
不可一口吃成个大胖子——这个道理,青登自然是懂的,因此他没对冲田的这个安排有任何怨言,规规矩矩地交替练习着素振和拔刀、收刀。
来来回回地做着枯燥、机械的练习,但青登却并不感觉无聊或不耐烦。
倒不如说还正相反——他越练越觉得兴致盎然。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在“剑之逸才”的加持下,那种能感到自己在飞速进步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上瘾了。
为什么前世的游戏,这么容易让人上瘾?因为游戏的正反馈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打个怪,就能收获到经验值,然后看到自己的经验条上涨,在升级后能用升级得来的点数来加强自身。
如此快捷且直接的正反馈,甩背单词、背课文不知多少条街。
你认认真真地背单词,结果到头来却还是没有记住——这么垃圾的正反馈,能让人上瘾才有鬼。
“剑之逸才”所带来的强烈正反馈,让青登像着了迷一般,一直待在试卫馆里苦心练剑。
青登就这么在试卫馆里,从早晨……待到了黄昏。
……
……
即将要沉入地平线下的落日,将暗黄色的夕阳光有气无力地顺着窗户打入试卫馆的道场里。
当了一天的教练的冲田瞥了眼窗外的夕阳后,用力地拍了拍双手:
“好啦!今日的练习到此为止啦!”
冲田的这句大喊,让场内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竹剑,也让正全心全意地练习着拔刀和收刀的青登的意识,回到了现实。
——嗯?已经这么晚了吗?
青登用讶异的目光,看着窗外的夕阳。
因为一直专心地练剑,导致青登都没有发现时间原来已经那么晚了。
近藤此前有跟青登介绍过:这座试卫馆是早上8点钟时开馆,临近下午6点时闭馆。
青登观察着窗外的天色——再过大概半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太阳就要完全沉进地平线底下了。
“今日的练习就到这了!”冲田两手叉腰,“大家赶紧一起收拾一下道场,然后回家吧!最近的世道不怎么太平,大家可别太晚回家了。”
随着冲田此话落下,馆内众人齐声应和了声“是”后,纷纷放下各自手中的竹剑,然后搬出抹布、水桶等各式打扫工具,开始打扫道场。
这是这个时代的道场规矩之一——除非是一整天下来,都没几个学徒在道场里练过剑,否则在剑馆闭馆时,仍留在剑馆里的学徒们有义务留下来,一起将道场打扫干净,主要就是擦擦地板。
除了青登之外,目前仍留在试卫馆内的学徒们,总计有9人。
因为青登是今日新来的,所以目前全试卫馆上下的所有学徒,都是青登的师兄。
青登就这么跟着他的这些师兄们,拿起抹布,伏在地上,擦拭着被许多人的汗水给“滋润”了一整天的道场地板。
冲田也有加入到对道场的打扫之中。
他不仅有参加,还是那个手脚最麻利的,他一个人就擦掉了道场五分之一的地板,而且擦得还极其干净。
在顺利地打扫完卫生后,冲田便像个站在小学门口、监督学生们回家的班主任一样,双手叉着腰,站在试卫馆的馆门前,目送着每一个离馆的弟子。
“冲田君,再见。”
“嗯,再见。记得回去后,在私底下多练练素振,你的素振还是得再加强一下。”
“冲田君,再见。自明日起我要回趟老家,大概要等几日后才能接着来剑馆练剑了。”
“嗯,好。你的素振也同样有待加强,平日里也要多练练素振。”
……
此时的冲田,变回了此前那副总是笑容满脸的开朗模样,再不见他刚才教人习剑时的那恶狠狠、凶巴巴的神态。
青登,是最后一个离馆的人。
“橘君,再见。”冲田微笑着,主动朝青登告别,“今日练了一天,你一定也很累了吧。回去后记得早些休息。”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最好每日都抽出一点时间来练习素振。”
“素振是基本功中的基本功,一定得多练、常练、苦练。”
“嗯。”青登用力地点了点头,“冲田君,再见。你也早些回家休息吧。”
“我不用回家呀。”冲田莞尔一笑,然后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脚下的地面,“我就住这里。”
“冲田君你原来是住在试卫馆的吗?”青登一愣。
“准确点来说,是住在近藤兄他们家。”冲田解释道,“咱们试卫馆是很典型的那种馆主的家和道场是一体的那种构造。”
“喏,你看,那间和道场相连的屋子,就是近藤兄他们一家人平常住的地方。”
冲田抬手指了指道场后方,与道场相连的一间朴素民房。
“我们冲田家和近藤家的关系很好,和一家人差不多。”
“为了方便练习剑术,在刚加入试卫馆后没多久,我就搬到了这儿来,和近藤兄他们一块住。”
“直接住进剑馆吗……那的确是很方便呢。”青登由衷地感慨道。
在前世念中学的时候,青登最羡慕的就是那种离学校倍儿近的人。
他就属于那种家离学校有点距离的学生。
每天上学,他都得猛踩半个小时的脚踏车。
这段每天都得像脚踏车运动员一样猛踩脚踏车的时光,青登每回忆一次,都会感觉心底涌出一阵恶寒……
“我记得近藤君有跟我说过,他父亲还有他母亲今日恰好都不在家。”青登这时换上半开玩笑的语气,“而近藤君现在也因有事而暂时不在。”
“那这样一来,今日不就只剩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地方?”
“是啊……”冲田无奈地笑了笑,“今夜不论是做饭还是烧洗澡水,都得自己动手了……”
“今晚我也懒得做饭了,就随便吃点东西好了。”
“啊,说起近藤君……”青登这时像想起了啥事一样,怔了怔,“冲田君,我可以问一个和近藤君有关的问题吗?”
“嗯?你要问啥?”
“我今日听铃木君他说:咱们师傅今年已经68岁了。”青登缓缓道,“我稍微有点在意呢……师傅和近藤君的年纪差得似乎有点多啊,近藤君是师傅他的养子吗?”
今日,在听铃木君介绍试卫馆的“五大金刚”时,青登便对近藤父子俩的年龄差相当在意。
据铃木君所言——他们的师傅近藤周助今年都68岁了。
而身为近藤周助儿子的近藤勇的年纪,怎么看也都只有25岁上下。
四十余岁的年纪差……怎么看都觉得不像是正常的父子会有的年龄差。
“哦,这个呀……”神色变得微微有些怪异的冲田,抬起手来把玩他后脑勺的那根纤细的高马尾,“你猜得没错哦。”
“近藤兄他是师傅的养子。”
“近藤兄原本是多摩的一户富农的儿子,原名‘胜五郎’。”
“师傅他一直没有自己的子嗣,在一次极偶然的机会下,他遇到了近藤兄。”
“师傅非常喜欢近藤兄的性格,而近藤兄所展现出来的剑术天赋,也让师傅相当欣喜。”
“于是,在近藤兄16岁的那一年,他被师傅正式收为了近藤家的养子。”
话说到这,冲田长叹口气。
眉宇间涌出了几分忧伤。
“‘原农民’及养子的身份,让近藤兄的压力一直都很大。”
“为了不辱没‘近藤’与‘天然理心流’之名,一直都比任何人要努力。”
“但即使已经是那么努力了,还是有好多讨人厌的家伙紧抓着近藤兄‘原农民’的身份不放……”
“就连近藤兄的母亲也……”
话说到这,冲田猛地止住话音、闭紧嘴巴,然后用力地摇晃脑袋,其后脑勺的那根纤细马尾也随之飞扬。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晦气的事情了!”
见冲田似乎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了,青登也十分识时务地闭口不言,不对刚才的话题再做深究。
“好啦,就先聊到这吧,你也快抓紧时间回家吧。”
冲田向青登摆了摆手。
“天已经快完全黑下来了,最近这世道,还是少走夜路为妙。”
“之后记得常来这里练剑。剑术无其他旁门左道可走,能走的道只有一条——勤练。”
“若是可以的话,我现在倒希望能够天天上这儿来练剑……”这次换青登露出无奈的笑,“然而我现在的条件并不允许我这么做,从明天开始,我又要去上班……啊,不,去奉公了。只能等再次放假之时,才有那个时间来接着练剑了。”
……
……
又与冲田闲谈了几句后,青登才扶着左腰间的佩刀,快步踏上了回家的道。
冲田伫立在原地,默默地目送着青登的离去。
直到青登的身影彻底从视野范围内消失后,冲田才转身回馆。
只见冲田一边自内部合上剑馆的大门,一边用带着几分得意的口吻喃喃道:
“下次和玄武馆、小千叶剑馆的那些人较量时……我们总算是有希望反将那些臭东西一军了……!”
……
……
迎着拂面而来的微风,正走在归家路上的青登,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意。
今日的收获之多、之大,让青登想压住翘起的嘴角都无能为力。
“剑之逸才”——此天赋之强力,犹如一颗强力的定心丸,让青登因攘夷派的死亡威胁,以及雅库扎的财产威胁而纷乱的心安定了不少。
今日,在练剑之余,青登一直有时不时地跟冲田等人闲聊。
在闲聊之中,青登对他目前所入门的这座剑馆,又多了不少的了解。
据冲田所述:试卫馆目前共有学徒43人。
这个学徒数……只能用凄凉来形容。
仅从学徒数来看,试卫馆是极典型的中小型剑馆,学徒数还不及玄武馆、小千叶剑馆、练兵馆这些大剑馆的零头。
学徒数稀少,每日能来练剑的人,自然也没有多少。
今日截止到现在试卫馆都闭馆了为止,除冲田之外,前来剑馆练剑的学徒,统共也只来了14个人而已。
青登今天唯一的遗憾,便是除了冲田之外,再没有从谁的身上复制到天赋。
他抱着“说不定又能复制到啥厉害天赋”的心态,变着法子、换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向今天碰到的每一位师兄发出切磋的邀请。
青登毋庸置疑地是今日的试卫馆的焦点。
每一个今天来剑馆练剑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多了个天赋极高,被近藤大力称赞、让冲田这个“魔鬼教练”都难以在剑术训练上挑他的错的师弟。
面对这位新来的天才小师弟,有的人相当热情,有的人相当冷漠。
因此,对于青登的切磋邀请,有些人十分痛快地同意,有些人则十分冷漠地回绝。
今天有来剑馆的14名学徒中,只有8人同意了与青登切磋。
虽说没能一口气和今日碰上的所有师兄切磋,但青登对此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他的心态本来就是“能拉几个人过来切磋,就拉几个人来切磋”。
因为目前的剑术水平还相当不及格,所以和那8名师兄切磋的战绩,不怎么好看——3胜5败。
胜出的这3场,青登基本都是靠着前世积累下来的步法技巧以及技击技巧来取胜。
这8场战斗,无一例外——都未能再复制到天赋……
但好在——今日能获得“剑之逸才”这一天赋,已是极大之惊喜。
和这巨大的惊喜相比,这点小小的遗憾也算不值一提了。
而除了“剑之逸才”之外,青登今日其实还得了另一项收获:通过今日的剑术练习,他无比深刻地感受到自己现在的这副身躯的体能,急需加强。
那么轻的竹剑,挥个那么几下,手臂就开始发酸,气息开始不稳。
耐力也好,手脚的肌肉也罢,在青登的眼里,都只能用“惨不忍睹”这个词汇来形容。
以普通人的标准来衡量的话,这副身躯的体能还算过得去。
但对现在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都不保的青登来说,这样的体能实在是难以应对攘夷派、雅库扎所带来的威胁。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这句话,青登一直是奉为至理名言。
你的招式练得再好,但你的力量、速度提不上去的,可能连碰都碰不到敌人一下。
——之后……也得抽出时间来锤炼体能才行……
——也不知道之后有没有机会获得什么与体能有关的天赋呢……
青登一边揉捏着右手臂的肌肉,一边在心中这般暗道。
……
……
他的脚步很快,不一会儿,青登就回到了位于八丁堀的家。
“我回来了。”
刚站到家门口前,青登便闻到了淡淡的饭菜香。
在高喊一声“我回来了”并拉开房门后,青登便见着他的老仆九兵卫提着个木制的锅铲,啪嗒啪嗒地从厨房内奔出。
“少主,您回来了啊。您今日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啊。如何?有在千事屋那找到什么合适的剑馆吗?”
“嗯。”青登一边解下左腰间所佩着的武士刀,一边微笑着点了点头,“今日可以说是收获颇丰。”
青登言简意赅地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告知给九兵卫。
听完青登的“一日行程汇报”后,九兵卫先是发出低低的惊呼,紧接着以担忧的口吻说道:
“少主,您今日竟然在那什么试卫馆里练了一天的剑啊?怪不得少主您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说罢,九兵卫提起他的锅铲,转身回到厨房。
“少主,您先到厅房那休息一会吧。”
“晚饭马上就做好。”
“等吃过晚饭后,您就早些歇息吧。”
“明日可还要回奉行所奉公呢。”
“得早些歇息、养足精神才行。”
“可千万别让今日的疲劳,影响到明日的奉公啊。”
从九兵卫的口中听到“奉公”这一词汇后,青登的嘴角不禁抽了抽,接着发出一道无声的轻叹。
——奉公吗……
短暂的一日假期,已经结束。
明天,他便要重返北番所,回归“社畜”状态。
前世的他,刚从警校毕业,还未来得及步入职场,就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里。
前世没能来得及去吃的公家饭,今世却倒吃上了……
自明日起,青登算是要正式开始他在穿越到这江户时代后的官场生活。
对此,青登既感到有些惶恐、紧张。
也微微感到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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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江户每条花柳街都有过他们活跃的身影!
翌日——
安政七年(1860年),1月14日,清晨——
江户,八丁堀,青登的家——
“九兵卫,我出门了。”
“少主,路上小心。给,您的便当。”
披好防寒用的酒红色羽织与一条黑色的围巾,在左腰间佩挂好2柄佩刀的青登,接过九兵卫递来的用厚布包好的便当。
这个时代的日本,自然是不会有职工饭堂这种东西,因此绝大部分的官差都是自带中午吃的便当。
出了家门,深吸了口清晨所独有的冰凉空气后,青登简单地拉伸了下手脚的肌肉,然后以标准至极的慢跑姿势,冲出家门前的小道。
昨日,在试卫馆里深刻意识到自己目前的体能亟需加强后,青登用昨晚一夜的时间,给自己制定了一系列的健身计划。
不论去哪个地方,都尽量跑步前进——这便是青登昨夜给自己定下的健身计划之一。
——腰间佩着刀,跑起步来果然很碍事呢……
青登以无奈的目光看着挂在他腰间的打刀和胁差。
这2柄刀,是青登的曾祖父花了100两的重金,打造出来的好刀,算是青登他们橘家的家传宝刀。
在青登的父亲死后,这2柄刀便自然而然地传到了青登的手上。
而这2柄刀倒也配得上这个价钱,不论是坚韧度还是锋利度,都堪称一流。
腰间佩着刀,跑步的时候,长度较长的打刀总会打到自己的左小腿,所以青登干脆将打刀给解下,扛在自己的肩上。
循着记忆来到坐落于江户的著名桥梁:吴服桥桥旁的北番所后,青登便直奔他的直属上级:有马的办公间,准备向有马报到。
每日早上,进到番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去跟上级报到——这是奉行所的规矩之一。
刚行到半路,青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2道熟悉的声音:
“橘君!早上好啊!”
“橘,早上好。”
青登:“牛山先生,猪谷先生,你们也早上好。”
这2个走在橘的后方,正跟橘打招呼的青年,稍稍加快了点脚步,和橘并肩同行。
猪谷半次郎,牛山政次——这2人的名字。
他们俩是青登真正意义上的同事——他们和青登一样,都是受有马直接指挥的同心。
专门负责维护治安的定町回,共下辖2个与力、6个同心。每个与力分别负责管3个同心。
有马所负责管辖的3名同心便是青登、牛山、猪谷这3人。
这俩人也有参与前日晚上,对“仁义众”的搜捕行动——当时在奉行所内静候行动开始时,分别坐在青登左右两边的那2人,便是牛山和猪谷。
猪谷虽有着这么个带着几分诙谐气息的姓氏,但他却长着张和“猪”完全搭不上边的俊脸。
而牛山的长相倒和他的这姓氏很吻合了——长着张像牛一样憨厚、老实的脸。
“橘君,昨日难得多了一天假,你有去哪儿玩吗?”猪谷将他那张俊美的脸贴近青登。
“我昨日去拜师学剑了。”因刚起床没多久,而还有着几分倦意的青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拜师学剑?”猪谷的双眼瞪圆,“橘君,你不是一向对剑术不感兴趣的吗?怎么突然转性了?你拜师哪座剑馆了。”
“天然理心流的试卫馆。”
“……不论是流派名还是剑馆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猪谷先生你没听过是正常的,毕竟是偏冷门的流派,关于我为何突然想学剑,等之后有空再慢慢跟你们讲。说说你们的事情吧,您和牛山先生昨日有去哪消磨假期吗?”
“哼哼!”猪谷露出骄傲的神情,伸出右手大拇指朝自己比了比,以自豪的口吻高声道,“我们俩昨日在花柳街泡了一天!”
“啊,我就知道……”青登哑然失笑。
“没办法啊。”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牛山这时插话进来,“毕竟我和猪谷也就这点爱好了。”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有马大人前阵子才刚说教过你们俩,让你们俩节制一点……”青登露出无奈的神情,“之后又被有马大人给训的话,我可不会再帮你们说好话求情哦。”
猪谷与牛山……自己的这俩同事,从某个角度上来说……算是一对名人——江户某圈子里的名人。
这哥俩一旦有空,就花街走起!
二人的年纪要比今年才18岁的青登要大得多,直接比青登要大上一辈。
今年刚好都是32岁的二人,仅以如此轻的年纪,便成功完成了“江户每条花街都有过他们俩活跃的身影”的壮举!
倘若只是常去那种地方,还不至于让他们俩称为那圈子的名人,毕竟江户有上百万人口,有这么大的人口基数作支撑,江户自然是不缺那种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住在花街的人。
真正让这哥俩成名的,是他们俩都身怀绝技。
而这哥俩所拥有的绝技……那可真是小母牛下崽——牛逼大了!
猪谷不仅脸长得好,手指也长得好。
明明是十根如此漂亮、修长的手指,却拥有着与这样的外观极不匹配的强悍爆发力与敏捷度。
猪谷仅凭他的一双手,便让无数女人对他恋恋不舍。
倘若说——猪谷所拥有的是“物理系技能”,那牛山所拥有的,便是“法术系技能”。
牛山虽长着张像牛一样憨厚、老实的脸,平日里也总是沉默寡言,但实质上,他却是一个相当能说会道的人。
各种女人爱听的好话,他张口就来。寥寥片语就能将刚相识的女人给哄得心花怒放,哄得无数女人直接豪言:今晚就不用钱了!客官您随便来吧!
分别坐拥这2大技能的二人,在那圈子里分别人送外号——金口与银手指。
因为二人有着相同的爱好,所以哥俩常常一起结伴逛花街,每逢节假日,总能在花街看到这哥俩的身影。
江户那圈子里的人,将总是如影随形的这二人并称为“金银兄弟”。
此前,这俩人还邀请过“原橘青登”,让“锵锵二人行”直接变成“花街三剑客”。
但因为“原橘青登”是个性格很老实、忠厚的人,对花街这种地方,他一向是敬谢不敏,所以猪谷、牛山他们每一次的邀请,都被“原橘青登”给婉拒。
3人就这么一边闲聊着,一边赶赴有马的办公间。
仅片刻过后,他们便都站在了他们的直属上司——定町回与力·有马秀之的办公间房门前。
“有马大人!”猪谷对着房门朗声道,“猪谷半次郎,牛山政次,橘青登,前来报到!”
“进来吧。”门后响起有马的声音。
“失礼了!”猪谷拉开房门,率先入内。
3人鱼贯而入后,在有马的身前一字排开。
青登:“有马大人,早上好。”
3人纷纷向有马行礼问好。
有马的办公间……干净整洁得让人难以想像是有人类在这房间里面办公的。
地板、墙壁、天花板全都擦得干干净净。
书籍、卷宗全部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
有马目前正跪坐在桌案的后方,批改着卷宗,他的腰杆挺得成恰好能与屁股下的榻榻米形成完美的90度直角。
在知道猪谷和牛山常用什么方式来度过假日后,你可能会觉得这俩人真是充满个性。
但其实论个性的话……这俩人和有马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有马是个……说好听点是有个性,说难听点就是脑子有毛病的人。
兴许是家教的问题吧,有马的三观是这样的:既然是武士,就要给平民做好表率,绝不能做有违武士形象的事,要行得正!坐得端!走得稳!衣着和居住的地方要永远整齐、整洁!
所以有马的腰杆,不论是坐着还是站着,永远都与地面形成90度的直角。
办公间也好,身上的衣物也罢,永远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青登没去过有马的家,否则还真想看看有马的家是什么样的。
腰杆永远笔直、衣服和自己办公的地点永远干干净净——这些倒还在理解范围之内。
而有马的另外一些行为,就着实让人有些费解了。
比如:有马在拐弯时,是绝不会拐出除了90度之外的角度的。
在转街角时,有马会先直走到路口正中央,然后再来个90度的转身,转到自己要前往的路口,接着再笔直地向前走。
再比如:有马不论何时,眼睛都不会斜视。
不论是坐着、站着还是走着,有马的双眼会永远平视前方,绝不会让视线发生倾斜。
倘若不慎让视线倾斜了,他会像不慎破戒的僧人一样,露出连冷汗都冒出来的极惶恐的表情。
若要看旁边的东西,他会转动脖颈,而不会转动眼珠与视线。
你知道猫头鹰吗?
猫头鹰的眼珠是无法转动的。
有马的眼睛恰好就很大,而他又刚好是那种眨眼频率很低的人。
所以——你被有马盯着时,有马将会带给你一种“你正被猫头鹰给盯着”的奇妙感觉!
再再比如:有马在吃饭时,也会用90度的角度来将食物送进口。
具体操作如下:用筷子把食物夹起,举到脸的正前方前后,再直直地送进口中。
食物被举到有马面前,再被送进有马口中的这条轨迹,恰好形成一个90度的直角。
有马喝水时,也是这么喝,划一个90度的角将水杯递到唇边。
所以有马在和一群人吃饭时,他永远是最靓的那一个仔!
你若和有马一起去吃饭,你会看到——有个家伙吃东西也好,喝汤也罢,永远在用一种诡异的角度来进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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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了差不多8000字……实在太勤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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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亡父的同事们
见青登3人都来了,有马放下手中的毛笔,背着手、站起身。
有马的行事风格,就是绝不拖沓,能用一个字讲完的事情,绝不会用两个字。
因此,和他聊天时,常常会跟不上他那快得不行的聊天的节奏。
就比如,现在——
“你们也早上好。”
“你们现在跟我来,奉行大人今日召集‘三回’的所有成员,说有要事告知我们。”
“召集‘三回’的所有成员……要事……”猪谷抽了抽嘴角,“有马大人,该不会是来了什么麻烦的案子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去了奉行大人的办公间后,就能知道找我们做什么了。”
语毕,有马拿过放在旁边刀架上的自己的佩刀,领着青登大步朝奉行的办公间走去。
多了有马的领路,青登一行人立即变成全北番所最靓的仔!
有马他那绝不斜视的视线、拐弯时必拐90度的弯的姿态,想不吸人眼球都很难。
町奉行的办公间,位于北番所的最顶楼。
从有马的办公间到町奉行的办公间,距离不算短。
跟着有马拐进一条冷清的走廊,青登扭头看了看身旁,确认眼下没有任何外人在周围后,他清了清嗓子:
“……有马大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嗯?说。”
“有马大人,我……被‘攘夷派’的人给盯上了。”
“什么?”
有马猛地止住脚步,转身朝青登投去惊愕的目光。
分别走在青登左右两边的猪谷与牛山,这时也双双一脸震惊地看着青登。
“在大概1个月前,我遭到了4名‘攘夷派’的袭击,然后在前日晚上,在结束了对‘仁义众’的剿灭行动后回家时,又遭到了3名‘攘夷派’的偷袭……”
青登言简意赅地将自己受“攘夷派”袭击的全部经过与原因,逐一告知给有马等人。
这副身体的原主——“原橘青登”是个不知该说是温柔呢,还是该说是木讷的人……
1个月前,在初次遭受“攘夷派”袭击后,他没有将自己被“攘夷派”给盯上的这一事,告知给除自家的侍从九兵卫之外的任何人!
而他之所以这么做,所给出的原因也很简单——不想给那时都正忙于对付“仁义众”的同伴们带来多余的负担。
前日晚上,对“仁义众”的剿灭虽畅快淋漓。
但为了能拥有这如此畅快的一夜,有马、猪谷、牛山、“原橘青登”4人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4人前前后后花了近1个半月的时间,才收集到足够的情报并做好完善的准备。
1个月前,也就是“原橘青登”初次遭受“攘夷派”袭击的那个时候,众人恰好都在为如何收集到有用情报而忙碌得焦头烂额。
当时,为了从一堆难辨真假的情报中,分析出真正有价值的信息,有马、猪谷、牛山他们仨甚至连续好几天未曾闭眼休息过。
“原橘青登”担心在这个时候告诉自己的同伴们:我被“攘夷派”给盯上了,会影响到大家的士气与工作进度,导致这场对“仁义众”的追剿行动受到影响。
于是,他选择了隐瞒。
仅将此事告知给了九兵卫一人。
九兵卫也是一个性子偏木讷的人,在被“原橘青登”警告了一通:不得将此事告知给任何人后,他也乖乖地守口如瓶。
青登不知“原橘青登”此举是对还是错。
他只知道——“仁义众”已灭,这一个多月来,压在有马等人肩上的这巨大担子总算是卸了下来,他已无需再像“原橘青登”那样顾忌什么“影响士气和任务”。
和“激进攘夷派”这种恐怖分子做斗争,向同为“警察”的同事们寻求支持与帮助,显然是要比自己一个人在那傻乎乎地单打独斗要明智得多。
在今日早上,青登便下定了决心,要于今日瞅准时机向有马等人袒露自己遭到“攘夷派”袭击的始末。
在青登的话音刚全数落下,便见猪谷的脸,阴沉得有如煤炭。
“为了不影响到对‘仁义众’的追剿行动,于是选瞒着我们?橘君啊……我该说你什么才好……”
“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们?”
平常总是笑脸迎人的猪谷,此时表情颇为可怕。
“你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日后到九泉之下,要如何去面对你的父亲!”
有马、猪谷、牛山——这仨人与青登之间的关系,并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他们仨既是青登的同事……也曾经是青登的亡父:橘隆之的同事。
在半年以前,青登的父亲:橘隆之还在世、仍是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时,橘隆之便与猪谷、牛山就一起在有马的麾下效命多年。
青登记得:他父亲与有马、猪谷、牛山之间的关系极好,在橘隆之病死后,马、猪、牛三人都有参加橘隆之的葬礼,猪谷还在橘隆之的灵牌前痛哭到险些昏厥。
青登之所以能够成功接替他父亲的位置,成为定町回的新同心,本就在定町回当差的马、猪、牛3人的暗中帮助,功不可没。
因此,马、猪、牛三人对青登而言,即是一起工作的同伴,也是与自己家族有着匪浅关系的长辈。
这也是青登为何一直称猪谷和牛山为“先生”,一直对他们用敬语的原因。
面对自己的同事兼与父亲交情极深的长辈的质问,青登低下头:
“抱歉……”
青登现在有种“背锅感”……
这锅明明就是“原橘青登”的,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结果因自己和“原橘青登”已是一体,于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背这一块块又黑又沉的大锅……
猪谷张了张嘴,似乎正欲再对青登说些什么。
但这时,牛山抬起手,拍了拍猪谷的肩膀。
“好了,猪谷。”牛山沉声道,“橘也是为了我们才那么做。”
猪谷扭头看了眼劝阻他的牛山。
在沉默片刻后,猪谷缓缓闭上了刚才都已要准备再训斥一顿青登的嘴巴。
“……橘君。”
这时,刚才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有马以他那如同猫头鹰般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青登,问:
“到目前为止,你共遭受过1个月前与前日晚上,共计2次的袭击,对吗?”
青登点了点头。
“‘攘夷派’现在连‘三回’的人都敢杀了吗……”有马眉头微蹙,“……橘君,明日下午之前,给我来份详细的纸面汇报。我来亲自处理此事。”
青登:“是。”
“……走吧。”有马瞥了猪谷一眼后,身子一转,将后背再次对着青登等人,“我们现在还需到奉行大人的办公间内参加会议呢。会议应该马上就要开始了。”
“有什么事……都等参加完会议后再说吧。”
猪谷看了看有马他那正大步离去的背影,然后又看了看身旁的青登,抿了抿嘴唇,然后率先大步跟上了有马。
“……猪谷刚才也是关心则乱,别将猪谷刚才的训斥太放心上。”牛山抬起手拍了拍青登肩膀,“你毕竟是隆之的儿子,猪谷也是关心你这个晚辈,才那么训斥你。”
“没事,牛山先生。”青登向牛山微微一笑,“我知道猪谷先生刚才之所以会对我喊出那些话,都是因为担心我。牛山先生,放心吧,我才不会就因这点事情而对猪谷先生冷眼相待的。”
“那便好。”平常总板着张脸的牛山,其双颊难得浮出一丝笑意。
“橘,走吧。”
牛山再次拍了拍青登的肩膀。
“该去参加会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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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叮!新任务!
在登上北番所的最高层后,青登等人在一扇气派的纸拉门前停下。
有马向门内高声通报了一声,获得入内许可后,才领着青登等人进房。
刚入房间,青登便看见了一个白白净净的大胖子——正是前日晚上有给负责讨伐“仁义众”的青登等人送行的北番所町奉行——薄井忠次郎。
身为江户的2名“市长”里的其中一员,薄井不论是相貌还是举止,都透着一股富态。
“哦哦!有马,你们来了啊。你们是最先来的呢。”跟青登他们简单地问好过后,薄井朝办公间左面的榻榻米摆出了个“请”的手势,“你们先坐着吧。”
有马领着青登等人在房间的左面规规矩矩地坐定。
没过一会儿,薄井办公间的房门被再次拉开,进来了……让青登等人的表情都不禁变得古怪起来的一批人。
“啊啊……”猪谷轻声嘟囔,“东城组的人的脸,真是越看越让人讨厌啊……”
新进来的这批人,统计有4人。
为首之人是个年纪在40岁左右的中年人。
此名中年人的头跟身子相比,显得很大,没有留月代头的头发,凌乱地像有好几天没整理过。
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因脸颊的发胖而变得稍有些变形。
脸庞布满油垢,眼角还隐约可见一点眼垢,一副刚睡醒、还未来得及洗脸的模样。
江户时代的日本不怎么流行留胡子,绝大部分的成年男性都习惯将脸颊的毛发剃得干干净净的。
而这位大叔却反潮流而行——留着茂密的络腮胡,他的这把大胡子和他的头发一样凌乱。
长着个发福的大肚子,肚子上的肉随着他脚步的行进一颤一颤的,让人莫名有种想凑上去揉捏的冲动。
明明看上去是那么地邋遢,但奇异的是——他的目光却分为清明。
如此邋遢的一张脸,却有着这么一对目光明亮的双眼……看上去格外违和,就像一潭污水的池底里长着2个能涌出清澈泉水的泉眼一般。
一个看上去十分邋遢、不修边幅、其貌不扬的中年大叔——任谁看到这名中年人,都会这么想吧。
东城新太郎——这名中年人的名字。
这个不修边幅的大叔,正是北番所定町回中,除了有马之外的另一位与力。
而跟在东城身后的那3人,便是受东城管辖的3名同心。
北番所定町回的全体成员,现在都在这了。
为了便于称呼,北番所的官员们一直都把有马及受有马管辖的青登等人统称为“有马组”。然后再将东城及受东城管辖的那3名同心,统称为“东城组”。
江户北番所的定町回,便被这两组人给“两分天下”。
官场绝对少不了勾心斗角与竞争,哪怕这个被“两分天下”的部门统计只有8个成员也不例外。
青登所隶属的“有马组”,和“东城组”之间一直都是竞争关系。
为争夺一个容易涨业绩的案子,两组人大打嘴仗——这也算是北番所最常见的光景之一了。
两组人常常在那抢案子,彼此之间的关系自然不怎么样。
在“东城组”的人进来后,性格最活泼的猪谷立即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平常沉默寡言的牛山,这时也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东城组的人。
而在猪谷、牛山他们瞪着“东城组”的人时,“东城组”的成员们也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
两组人的与力都没有加入到这场“瞪眼大战”之中。
平日里一向淡泊名利,极少主动与人争执的有马恭敬跪坐着,眼观鼻、鼻观心。
而东城则盘着双腿,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一边发呆一边用右手抠着自己的右脚脚趾,抠完脚趾后又抬起右手擤了擤鼻子……
两组人在那瞪来瞪去——而青登却置身事外。
青登现在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旁边书架上的书。
阅读是前世的青登除健身之外最大的兴趣。
虽然前世的他,是个连脑子都恨不得练出肌肉的大肌霸,但他的阅读喜好却相当地文艺。
他爱读诗歌,尤其是俄国的诗歌,最钟爱的诗人便是鼎鼎有名的大文豪:普希金。
在刚进到薄井的办公间时,青登的注意力便立即被立于办公间一侧的装满书籍的书架给勾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书架上的书籍。
这个时代的日本,仍受汉文化很大的影响,江户时代的知识分子们没有一个是不读汉籍的。
薄井办公间内的这张书架所摆放的书籍,基本都是一些儒家经典,如:《论语》、四书五经。
在青登的注意力都正集中在这具书架上时,又来了一波人进到薄井的办公间中。
这次来的这波人,是临时回的人。
临时回乃从长期在定町回中工作的人中选出精英来组成的部门,任务是负责指导和辅佐定町回。编制也是2名与力与6名同心。
简单来说——他们就是江户警界的教导队兼救火队兼万能砖。
哪儿需要他们,就把他们往哪儿搬。
因为临时回的全体成员,曾经都是定町回里的精英,所以他们的年纪都偏大,年轻最轻的那一个,都有30来岁。
“啊啊……”一旁的猪谷这时再次发出只有他和青登、牛山才能听清的低沉感慨,“临时回的人,果然还是那么地凶神恶煞啊……”
精锐云集的临时回,常常会被派出应付一些极其麻烦的案子。
这也导致了临时回的“黑眼圈率”出奇地高。
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透着股“干哈?老子忙得很!莫挨老子!”的暴躁气息。
在临时回的8人也来后,薄井的办公间立即变得拥挤起来。
紧随临时回成员们身后进来的,是2个年纪很轻的青年。
这俩青年,便是整个北番所人数最少、没有担任中层干部的与力的部门:隐秘回的2个同心。
若要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隐秘回的这俩同心的相貌,那便是——平平无奇。
隐秘回的工作是在江户各处展开谍报活动,为定町回、临时回收集情报。
因此,这样的工作性质,使得隐秘回的所有成员都被要求得是那种长相和气质都是平平无奇的人。
如果是那种毫无存在感,让人看一眼就忘、扔到人海里就找不着的长相,那便最好了!
负责在前线奋战的定町回8人、既负责在前线奋战又负责担任万能砖的临时回8人、负责谍报活动的隐秘回2人——江户北番所所的所有警察力量,都在这了。
见“三回”的人都来齐了,薄井背着手,缓缓站起身。
“看来人都来齐了。”
“为了不妨碍大家今日的工作,我就直接长话短说了。”
薄井用力清了清嗓子,然后深吸口气,运足气力后,朗声喊道:
“井伊大老有令:要在3月1日,举行一场大型考核!”
“考核江户南、北番所‘三回’的所有官员的政绩!”
“政绩不合格者——直接革职!”
薄井此言一出,原本十分安静的办公间,立即变得嘈杂起来。
所有人纷纷瞪圆双眼,朝薄井投去惊愕的视线。
“井伊大老要在3月1日考核我等的政绩?”端坐在青登正前方的有马,此时也正用他那绝不斜视的双眼,直直地用错愕的目光看着薄井,“奉行大人,为何这么突然?”
井伊大老——这并非某个人的全名。
后面的这个“大老”,是官职名。
江户幕府作为目前实际统治着日本国的政府组织,自然有着一套成熟的官职体系。
站在江户幕府的最顶点的,自然是目前由德川家族代代世袭、地位类似于中国皇帝的“征夷大将军”。
一般情况下,位于征夷大将军之下的官职,是“老中”。
老中的地位,类似于中国的丞相。
但是,在遇到了什么特殊的情况时,会设立一个地位和权力还在老中之上的官职——那便是大老。
大老这一官职并不常设,只在特殊时期设立这有着极高权势的官职,所以纵观幕府二百多年的历史,就任过大老这一职位的人,屈指可数。
而恰好——就在2年前的安政五年(1858年),因国家动乱,急需一个强人来坐阵等各种各样的原因,大老这一官职被重启。
一个名叫井伊直弼的强人,被推上了这个位置。
薄井刚才所说的“井伊大老”,指的正是这位井伊直弼。
大老的权势比类似于中国丞相的老中还要高——可想而知,目前正坐在大老这一位置上的井伊直弼,在当下的日本有着什么的地位。
其地位,是毋庸置疑的仅次于幕府的征夷大将军之下的“一人之下,万人人之上”。
“还能为什么?”薄井扯了扯嘴角,露出不耐的神情,“还不是因为那些张口闭口都是‘攘夷’的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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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这穿越的开局越来越地狱了!
听到“攘夷”这个字眼,房内绝大部分人的表情立即变得凝重起来。
“不用我说,在场的各位应该都知道这些张口闭口‘攘夷’、‘攘夷’的‘攘夷派’,有多么猖獗吧?”
薄井撇了撇嘴,露出不屑、愤恨的表情。
“如果这些人敢对美利坚人、英吉利人这些夷狄拔刀,敢划着小舟去砍西洋人的蒸汽战舰,那他们还算有种。”
“但这些暴徒,只会把刀对准自己人!”
“现在很多称赞外国,或是研究兰学的人,都成了这些暴徒的目标。”
【注·兰学:这个时代的日本人,对西方科学文化知识的统称。】
“光是上个月,惨死在这些暴徒之手的无辜人士,就有足足7人!”
薄井以一副懊恼、无奈的口吻接着道。
而青登这时不禁联想到了目前也因莫名其妙的理由而被“激进攘夷派”盯上的自己,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
“不用我细说,你们应该也清楚,井伊大老他最讨厌的就是‘攘夷派’的人了。”
“对于这些暴徒的残暴行径,井伊大老怒不可遏。”
“而更令井伊大老愤怒的,是至今为止,迟迟未能对正在江户猖獗的‘攘夷派’的暴行进行遏制的‘三回’们。”
“昨日,井伊大老召见了我和厚川,把我俩狠批了一顿。”
厚川——南番所的町奉行,与薄井一起执掌对江户的管理大权的另一位市长。
“他直接责问我们俩——南、北番所的‘三回’为何如此无能,竟让江户的‘攘夷派’如此猖獗,南、北番所的‘三回’武士们,是不是都是一帮只会尸位素餐的饭桶。”
“我和厚川的拼命摇头,说:绝无此事。”
“接着……井伊大老就对我们说:既然绝无此事,就证明给我看吧,让我看看南、北番所的‘三回’们并非是一帮酒囊饭袋!”
话说到这时,薄井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似的,两个嘴角都在往下耷拉。
“于是——井伊大老就下达了这条以3月1日为期,考察南、北番所‘三回’官员政绩的命令。”
薄井发出一道长长的叹息。
“井伊大老直接下了死命令:在3月1日那天,他会派亲信下来组织一场检查、考核尔等这段时间以来政绩的大会议。”
“届时,所有政绩不合格者——当场剥除官身。”
薄井此番话语一落,房内众人的脸色立即统统一变。
许多人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青登也不禁怔住了。
大老算是这个国家的国家总理。
国家总理直接派亲信来检查你的工作成绩,工作成绩不合格者直接开除……这能不吓人吗?
薄井这时盘膝坐回到榻榻米上,拿起旁边桌案上的一杯水,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后,以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接着道: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务必要将井伊大老所布置的这个考核重视起来。”
“我……趁此机会,稍微地跟大家透露一点内幕消息吧。”
“你们应该也都知道吧?井伊大老自2年前就任大老以来,为增强国力,抵抗美利坚人等夷狄的入侵,一直在积极地改良幕政。”
“而我最近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消息——井伊大老要准备整顿吏治了。”
“井伊大老计划先自基层官员开始整顿,给幕府的各个重要部门、岗位全数换上有能之人。”
“‘三回’承担着维护江户治安的重责,是极重要的岗位。”
“所以,我猜测着……井伊大老之所以突然布置这个考核,应该就是为了趁此机会来对肩负着如此重要职责的‘三回’好好地‘清理’一番,去除掉能力平庸之徒,换上更有才干的人。”
“简而言之——此次的考核,非同小可!不是小打小闹!”
“换做是以前的那些考核,说不定还能糊弄一下。”
“但此次的考核,是井伊大老以‘整顿吏治’为目的而展开的。”
“其中的重要性、严重性,不需我多说了吧?”
房内的某些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一些。
“今日是1月14日。”
“距离井伊大老所定下的考核时间:3月1日,还有1个半月的时间。”
薄井移动目光,让视线从在场众人的脸上逐一划过。
“对自己这段时间内的政绩没有信心的人,要抓紧在这最后的一点点时间里,努力奉公!设法提升下自己的政绩!”
“我不希望在1个半月后,见到有谁被剥掉官身、灰溜溜地离开北番所。”
房内的某些人,不由自主地耷拉下脑袋,神情紧张、惶恐。
“尤其是你,橘青登!”
没来由的,薄井突然猛地将视线投到一直缩在有马后边、默默听讲的青登身上,并以极严肃的口吻唤着青登的全名。
青登一脸懵逼地抬眸看着薄井。
薄井直视青登的眼瞳中,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厌烦。
“所有人中,我最担心的人就是你。”
“你可得好好地加把劲!”
“我也敞明了跟你说吧!”
“就以你现在这样的政绩,1个半月后你绝对会被踢出北番所的。”
薄井的话音刚落下,房内……主要是“东城组”的座位那边,响起了低低的嗤笑声与嘲笑声……
“奉行大人!”
有马这时连忙高声道。
“橘君加入北番所不过才半年的时间。”
“定町回的许多工作还尚不熟练。”
“而且在前日晚上对‘仁义众’的缉捕行动中,橘君也立了不小的功绩,他成功生擒了‘仁义众’的二把手:猫眼。”
有马正打算再说些什么,但却被薄井以不耐烦的口吻打断道:
“有马,在1个半月后的考核大会上,难不成贵官也打算用‘橘君进入北番所的时间还短’、‘橘君也立过一些功绩’来为橘开脱吗?”
面对着薄井这犀利的反问,有马抿了抿嘴唇,脸上浮现出几分纠结后,默默地低下头,不再言语。
“橘。”
薄井这时将目光腾转回青登的身上。
那一抹若隐若现的厌烦之色,再次于薄井的双瞳中浮现。
“我也不跟你再多说什么难听的话。”
“总之——接下来的一个半月,你可得好好努力了。”
“可别在一个半月后的考核大会上,被第一个剥了官身。”
“到时候,丢面子事小,丢了这赖以生存的饭碗事大。”
“明白了吗?”
“是……”露出尴尬笑容的青登,俯身向薄井行礼,“下官明白……”
“嘻嘻……”房间内再次响起低低的嗤笑声——这笑声仍旧是主要从“东城组”那边传来。
“东城组”的4人,除了与力东城之外,其余人都在一边向青登投去像在看马戏团小丑的目光,一边偷笑着。
他们所笑之人为何人?显而易见。
坐在青登左右两侧的猪谷与牛山,以及坐在青登身前的有马,这时统统朝仍在偷笑的“东城组”众人投去带着几分怒意的目光。
薄井刚才为何要特地点青登的名,让青登之后一定要好好努力?
这都得从“原橘青登”那惨不忍睹的工作能力开始说起……
“原橘青登”于半年前顶了他父亲的位置,成为定町回的新同心后,就展现出了……用高情商的话来讲,是进步空间巨大,用低情商的话来讲,就是派头猪来干,说不定都能干得比他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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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法诛党与斋藤一
自“原橘青登”上位至今,总计半年的时间内,有马共让他独自负责过11宗案子。
这11宗案子中,有杀人、盗窃之类的重大案件,也有一些比较容易对付的案子,但不论是什么样的案件,对“原橘青登”来说都没差——他一个也解决不了……
解决不了案件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还闹出了大量的笑话……
比如——
调查杀人案时,记混了受害者们的性别与致死原因……
调查盗窃案时,不慎碰坏了现场内的物事,导致犯罪现场面目全非……
就连调查“老板疑似虐待员工”之类的相较而言比较简单的案子,他也能整出一堆问题来。
不论是什么案子,到最后都得靠其他人来给“原橘青登”擦屁股。
和“有马组”是竞争关系的“东城组”,见“有马组”多了这么个“高质量男性”,哪有不落井下石的道理?
于是,“东城组”的同心们便给“原橘青登”起了个侮辱性的绰号:呆头呆脑的“呆头登”。
这个绰号,一开始只在“东城组”内小范围地传播。
但渐渐的,在“东城组”的有意为之下,这个绰号越传越广。
直到现在,这个绰号已基本传遍了整个北番所。
北番所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定町回的“有马组”出了个有着“呆头登”这一绰号的大呆子。
因为“原橘青登”实在是无能过头,害得薄井屡次因“原橘青登”整出的幺蛾子而遭受非议,所以就连薄井也不怎么待见“原橘青登”,这也就是为什么薄井刚才在跟青登说话时,眼瞳中一直有着厌烦之色若隐若现的缘故。
但好在——不论其他人怎么嘲讽“原橘青登”,“有马组”的人一直都很团结。
不论是有马,还是猪谷、牛山,都未曾以有色眼镜来看待过他们的这位晚辈,反而还一直为其提供帮助,教“原橘青登”如何处理那些文书工作,教“原橘青登”如何处理各式案件,试着帮“原橘青登”摘掉“呆头登”的骂名。
在青登恭声说了句“下官明白了……”之后,薄井针对“井伊大老的考核”这一事,又跟房内众人叮嘱了几句。
直到俄顷过后,才见眉宇间浮出几分疲态的他,向众人摆了摆手。
“好了,该说的,我也都说完了。”
“解散吧!都回去各做各事!”
“望诸君努力!”
“1个半月后,我希望能看到我北番所的‘三回’,没有任何人被屈辱地剥掉官身!”
道出这句话时,薄井特地又瞥了青登一眼……
而就在房内众人都已三三两两地起身准备离开之时,陡见有马将脑袋向侧面微微一偏,向身后的青、猪、牛3人悄声道:
“会议结束后,都先回我的办公间一趟。”
……
……
北番所,有马的办公间——
“……橘君。奉行大人刚才的话虽严厉了一些,但他也是为了你着想……”
“有马组”一行人在有马的要求下回到其办公间后,有马便立即往桌案后方一坐,然后开始稍显笨拙地向青登诉着安慰。
他应该是认为——薄井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向青登说出的那番话,极有可能会伤害到青登的自尊心吧,于是搜肠刮肚地挤出能安慰青登的话语。
但实质上,在被薄井那样当面训斥之后,青登并没有感觉到自尊心受损什么的。
他只感觉……相当地郁闷!
——我到底还有几口锅要背啊?!
继被“攘夷派”盯上脑袋、被雅库扎盯上钱袋、因向亲友隐瞒自己遭到“攘夷派”的袭击,而遭受亲友训斥之后,一口名为“呆头登”的新锅又扣在了青登的背上……
自穿越至今,在这满打满算也就3天不到的时间里,青登不是在背锅,就是在背锅的路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攘夷派、雅库扎……这2个大麻烦还一个都没解决呢,就又蹦出来了个新麻烦。
由井伊大老组织的1个半月后的考核……这个新麻烦的紧迫性和严重性,并不比盯上他脑袋的攘夷派低上多少。
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若被踢出了北番所的三回,就等于青登他们家唯一的收入来源被断了。
武士是很难找工作的,很多岗位都不愿意雇佣武士。
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的工作,直接严令禁止武士参加。
想去工地搬砖、搬木头,人家工头可能都不大会理会你。
阶级之间的隔阂,让绝大多数平民的眼里,武士就是一帮事儿多的大爷,宁可让人手就这么空着,也不愿去雇佣武士。
若青登真被踢出了北番所,那到时,别说是还“清水一族”的钱了,每日的吃喝拉撒都得成为一个大问题。
还未等攘夷派来取他脑袋、“清水一族”来骚扰他们,他和九兵卫怕是就都要饿死在家中……
棘手的麻烦一个接着一个找上门来……让青登都有想逃避现实了……
“……有马大人,放心吧。”待有马的慰问声落下后,与猪、牛二人并肩站立的青登,稍稍按捺住心中的郁闷之情,向有马挤出一抹微笑,“我还没有脆弱到因为这点小事就大受打击、一蹶不振。”
见青登如此说,有马的脸庞上浮现出些许像是松了口气般的神情。
又对青登说了几句慰问话语后,有马渐渐止住对青登的安慰话音,将脸一板,正色道:
“刚才奉行大人在会议上所说的话,你们也都听得一清二楚了吧?”
“我也不跟你们多说什么官话、套话了。”
“简而言之——接下来的1个半月,大家都好好努力吧。”
“无需担心自己会因政绩不足,而在一个半月后的那场考核上被淘汰。”
有马滑动视线,将青、猪、牛三人的脸都详细瞧看一遍。
“时间还算充足,还有足够的时间能拿来准备。”
“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互相协助。那么我们一起通过井伊大老的考核,便不会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
话说到这时,有马特地将更多的视线定格在青登的身上。
青、猪、牛:“是!”
“橘君。”有马这时将目光转回到青登身上,“关于你被‘攘夷派’盯上的这一事,我之后会将此事上报给奉行大人,与奉行大人一起讨论如何处理此事。”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你切记要少走夜路、少去人少的地方。”
“然后……”
有马顿了顿。
“……之后不要再做出‘瞒而不报’这样的蠢事了。”
“在‘攘夷派’正日益猖獗的当下,两次遇到‘攘夷派’袭击的你,应尽快上报袭击你的‘攘夷派’的相关情报,才是正解。”
有马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头,稍稍舒缓了些。
“你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几个百年之后,可就没脸去见隆之了。”
青登:“是……”
有马大手一摆:“猪谷,牛山,你们2个留下。橘君,你先下去执行你今日的巡逻任务吧。”
见有马只要求自己离开,而独让猪、牛二人留下后,青登愣了愣。
“……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站在他左右两边的猪谷和牛山后,青登向身前的上司轻施一礼,然后快步离开了有马的办公间。
在青登步出了房门,确认青登已完全离开后,有马便立即扬起他那猫头鹰般的目光,往猪、牛二人身上一盯。
“不用我说,你们俩应该也清楚我让你们留下的原因吧?”
“……关于橘的考核,还有攘夷派对橘的袭击,对吧?”牛山轻描淡写道。
有马点点头:“奉行大人刚才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就凭橘君现在的政绩,他基本不可能通过得了1个半月后的那场考核。”
“若是不赶紧想些办法来帮帮他,1个半月后,橘君铁定会被革除官身。”
“所以,我之后打算将一些较容易涨政绩的案件交给橘君。”
“在接下来的一个半月,我希望二位也能尽量多帮助帮助橘君。”
“只要有了我们的协助,那么橘君通过井伊大老的考核,便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那是自然。”猪谷咧嘴一笑,“不用有马大人你说,我们也都正有此意。”
而在微微一笑过后,猪谷……微微垂下了脑袋。
原本扬起的嘴角往下耷拉着。
“橘君是隆之的独子。”
“哪怕只是为了隆之,橘君的事,我们都得帮到底啊。”
话说到这,一抹抹掺杂着痛苦、悔恨等情绪的阴霾,掠上猪谷的眉宇之间。
“当时……如果我们有及时向隆之伸出援手,隆之说不定就不会欠那个‘清水一族’什么狗屁赌债,隆之可能也就不会被那个狗屎‘法诛党’给逼得就这样白白枉死了。”
“这一次,哪怕是要搭上我这条命,橘君的事我也要帮……”
“猪谷!”
猪谷的话尚未说完,刚才一直静默无声的牛山便沉着脸,喝断了猪谷的话头。
“在奉行所……不要提隆之的事情。”牛山警觉地瞥了眼身后的房门,“更别提‘法诛党’的事……!”
房间的氛围……于此刻陷入诡异的沉寂之中。
气氛之凝重,令空气似乎都变得浑浊了。
“……抱歉。”猪谷闭上双眼,两唇一张,发出一道痛苦的长叹。
“……都说回正事吧。”有马的出声,让房内原本紧张、压抑的氛围为之一缓,“……暂时换个议题吧,我们现在来谈谈如何从‘攘夷派’的手中保护橘君吧。”
“那些思想激进的‘攘夷派’,都是一帮行动难以预测的疯子。”
“他们来去无踪,想将他们连根剿灭,困难无比。”
“在将他们彻底歼灭之前,我们必须想个办法来保证橘君不会再受那帮疯子的侵害。”
“因此,我现在有个计划:我们三个一起合资给橘君雇个保镖,你们觉得如何?”
“保镖?”猪谷问,“一起合资给橘君雇保镖吗……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啦,但是我们要去雇谁呢?”
“我这里刚好有个很合适的人选。”有马说,“你们记得我此前跟你们提过的那个使左手剑的少年吗?”
牛山:“你是说……那个斋藤一?”
有马点点头:“我觉得斋藤一就很合适。雇他来保护橘君的话,普通的阿猫阿狗应该都是奈何不了橘君的了。”
猪谷和牛山对视了一眼。
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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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偶遇冲田
有马为何单将猪谷和牛山给留下——青登倒也能推测出来是为何。
多半是为了跟猪、牛二人一起商讨该如何帮助他撑过1个半月后的那场大老考核吧。
在青登的父亲橘隆之病死后,马、猪、牛便一直将青登视若己出般地给予百般关照,现在青登有着被革职的风险,他们仨不可能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马、猪、牛仨人与橘家的情谊,让青登不禁感慨:“原橘青登”留给他的,并不全是一堆黑锅……
在依照着有马的指示,独自一人先行离开他的办公间后,青登便扶着他腰间的刀,向奉行所外大步走去,准备开始他今日的工作。
在手头没有案子要去处理时,定町回同心们的日常工作便是到各自的辖区去巡逻。
青登眼下就恰好是手头没案子要去办的状态,因此他现在的工作,便是要前去巡视自己所负责的辖区。
定町回同心们的巡逻方式,并非是将自个辖区内的每个角落或各个重要场所转一圈。
理由也很简单——人手不足。
南番所和北番所——咋一看,可能会以为前者是掌管江户的南半边,后者掌管江户的北半边。
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
江户,可是江户幕府的统治中心
如此重要的城市,江户幕府自是不放心将此城完全交由一人来管理。
于是,幕府将江户的奉行所一分为二,分成南、北两番所,两个番所采用“月番交代”制度。
所谓“月番交代”,简单来说就是两个番所以“月”为单位轮流管理江户。
这个月是北番所负责管江户,那下个月就轮到南番所负责管江户。
而在轮到北番所负责管江户时,南番所的官员们要干嘛呢?
放整整一个月的带薪假!
一直放假放到换他们南番所负责管江户的月份到来为止。
等到了下个月,也就是到了由南番所负责管江户的2月份时,便轮到青登所隶属的北番所放一整个月的带薪假。
当然——像青登这种“三回”武士,因工作内容特殊的缘故,只有在运气极好的情况下,才有机会放整整一个月的带薪假。
明明这个月都已经轮到另一个番所来管理江户了,但因为手头还有一件没处理完的案子,于是只能接着上班——这在南、北番所的“三回”中只不过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而在放假时,因突然来了啥紧急案件,因人手不足而被紧急征召、调去支援现在正当值的番所,则更是正常。
现在是1月份,正是北番所负责管理江户的月份,所以隶属于北番所的青登需要来上班,而隶属于南番所的诸位官员……包括南番所的“三回”们,现在基本全数在休假状态中。
也就是说——南、北番所的“三回”总人数是36人,在总警力本就如此稀少的情况下,除非下达特别召集,否则每个月能出动的警力还得打个对折!
每个月永远会有一个番所的官员们在休带薪假,所以每个月永远只有一半的警察是在当值状态!
眼下,负责维护江户治安的,就只有北番所“三回”的4名与力、14名同心。
定町回的与力们身为领导级别的干部,自是不会参与进江户的巡逻工作。
参与巡逻工作的,只有定町回的同心们。
定町回一共也就6名同心,这么点人哪可能将江户的每个重要场所都巡视一遍。
因此——定町回的同心们都只是巡视自个辖区内的每座自身番。
何为“自身番”?
这就要引申出能让南、北番所能仅凭那么点警察力量就维护住江户治安的2大特殊制度了。
第1大制度,便是“町民自治制度”。
这一制度,简单点来说,就是一种特殊的“吏治系统”,任用平民,让平民管理平民。
在这一特殊的吏治系统下,被雇来协助管理江户的役人们,大致分为了“町年寄-町名主-家主”这3个层级。
“町年寄”由樽屋、奈良屋、喜多村这三个家族的人来世袭继承。该职的工作,是协助江户的南、北町奉行治理江户。
主要的工作有:帮町奉行向江户的百姓们传达幕府和奉行所的指令、统计人别帐、协助管理商人和手工匠、帮忙征收和上缴各种税金与手续费,以及其他各种工作。
【注·人别帐:江户时代的户籍册】
町年寄之下,就是“町名主”。
全江户上下,共计有264个町名主,每个町名主都分别管辖少至2、3个,多至十数个的町。町名主全由地主阶级的平民担任,大多皆是代代世袭而来。
【注·町:古代日本的城市行政区划名称。江户时代的江户号称有“八百八町”,实际上远不止这个数字,到了幕末时,江户已经有了近2000个町。】
而町名主之下,就是“家主”。
每名町名主的麾下,都有着数个到十数个不等的家主。
家主们的任务,就是去实际管理町名主治下的各个町。
部分家主由町名主所聘,但也有部分家主也是代代世袭。
町年寄、町民主、家主虽肩负着协助奉行所管理江户的重责,但他们并非官员。
原因也很简单:他们都是腰间无刀的平民,而非武士。
“非武士者不可当官”——这是江户时代的日本的铁律。
虽履行着“官”的职能,却无“官”之名。
上至町年寄,下到家主,他们的官方身份是“町役人”,而非官员,就一帮给武士老爷们打杂的人,充其量就是一帮“吏”。
负责帮忙管理江户的“町民自治组织”,自然也负责着帮“三回”们办案。
若是出现了什么案件,都先由负责管理该町的町名主、家主去解决。
若是实在解决不了,才会移交给奉行所的“三回”们去处理。
因此——“三回”们基本是不处理那些普通的民事案件的。
谁家的猫丢了、谁家的老婆又和来家里修水管的水管工干上了、谁家的太太又被别人说“太太,你不想你丈夫丢掉这份工作吧?所以拜托了。”……这些鸡毛蒜皮的民事案件,基本都交由“町民自治组织”去独自处理。
唯有遇到了一些“町民自治组织”无法独自处置的重大刑事案件,比如:杀人案、盗窃案,才会将案件移交给奉行所的“三回”。
若是某町内出现了必须得由“三回”出马的重大刑事案件,那么管理该町的町名主、家主要全力给负责此案的“三回”武士提供协助。
家主们平常的办公地点,就是“自身番”。
自身番可以理解成集现代的派出所和消防署的职能于一身的设施。
番所内除了放置有抓捕犯人用的突棒、刺叉等捕具外,还有队旗、消防钩和手压消防水泵等消防道具。
负责管理该町的家主们,基本都在该町的自身番内办公。
而于自身番内办公的除了家主之外,还有“书役”之类的被家主聘来帮忙打杂的小吏。
到自个辖区内的每座自身番去巡视,询问该町最近是否有啥大事发生,有事发生就留下处理,无事发生就前往下一座城町的自身番——以上,便是定町回同心们的巡逻流程。
……
……
江户,日向町,自身番——
刚踏过大门,在这所自身番内办公的一名家主便连忙堆好公式化的笑容,互搓着双手,向青登迎来。
“啊!橘大人,您来了啊!”
“贵安。”向这位家主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后,青登快声问道,“日向町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没啥大事。就出了件打架事件而已。”家主答道,“昨日下午,菊屋的老板因为一点琐事和一个路人在街头打起来了。”
“但因为二人都被及时拉开,所以两人都没什么大碍,我昨日下午于第一时间率人前去进行调解,现在双方都已顺利和解。”
“嗯。”青登轻轻地点点头,“没出啥大事便好。”
“橘大人!今儿天气冷,要不要进来喝一杯热茶?”
“不必了。”青登向这位家主客气一笑,“今日早上,因奉行大人召开紧急会议,本就已经迟误了不少的巡逻时间。”
“我还有很多地方尚未巡视呢,可不敢再将时间耽搁。”
“先走一步了。日向町若出了啥大事,记得第一时间向奉行所汇报。”
“是!”
准备前去巡视下一座自身番的青登,在这名家主的躬身相送下大步离开,往右手边一拐,进入一条热闹的商业街。
“吴服!快点来看啊!新进货的吴服!”
“父亲!我想买那个!”
“让开让开!运货的推车来了!不想被撞到了,就让开!”
……
忙着开铺的商户、用简陋手推车推着货物的苦力、一大清早就用力吆喝卖货的小贩……
虽然在“原橘青登”的记忆中都已经看过无数这样的画面,但青登还是难以止住眼中迸射出的新奇目光。
在自个辖区内巡视了大半个上午,在街头欣赏了这一幕幕充满古代风情与生活气息的街景后,青登感觉自己那因棘手的麻烦接踵而至而变得郁闷的心情,也稍稍变得纾解了些。
该如何应对1个半月后的那场“大老考核”?
能让他目前这惨不忍睹的政绩在短短1个半月的时间内亮眼起来的方法……也就只有去破解一些含金量极高的大案、重案了。
“大老考核”与压在青登头上的另2个危机:“攘夷派”的生命威胁与“清水一族”的财产威胁有很大的不同。
面对“攘夷派”和“清水一族”的威胁,青登尚能主动出击,主动去学习剑术、靠系统来复制强悍的天赋来保护自身不受侵害。
但这“大老考核”却不是这样……
那些能让自己的政绩瞬间变亮眼起来的大案、重案能否出现,以及自己有没有那个机会与能力去处理这些大案……全看造化。
如果一直不出现那些高价值的大案,或是这些高价值的大案一直没机会交由青登去处理……那青登也没辙了。
对此,青登也只能眸光沉凝,叹息着:走一步算一步,先做好每日该做的事情再说吧。
又巡视了2座无大事发生的自身番后,时间悄然来到正午。
青登抬起头,看了眼头顶那快要升至最高空的太阳后,默默地从怀里拎出了今早出门时,九兵卫递给他的便当——用荷叶裹着的3个饭团。
——找个地方来吃午饭吧……
青登放眼向周围一瞧,马上便在不远处瞧见一座茶屋。
江户时代的茶屋的职能,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咖啡厅,是江户时代重要的社交场所。
到茶屋内,点上一杯茶,就可以悠哉游哉地呆上好长一段时间——是最合适不过的歇脚地点。
因此,在发现这间茶屋后,青登几近不假思索地快步走向这座茶屋。
刚进到茶屋,嘈杂的声响、略有些污浊的热气、茶水和小吃的诱人香味,便如海潮般一窝蜂地向青登涌来。
看着茶屋内乌泱泱的人群,青登不禁开始担心起会不会没有空位了。
就在青登四处瞧看,寻找是否空出来的桌位时,他陡然听见——在他的身侧,传来一道极耳熟的好听声音:
“嗯?橘君?”
青登连忙循声看去,面露讶然:“冲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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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书友【非常稚嫩的魔法师】与【l5??】的盟主!!!
按照作者君的惯例,有了盟主,翌日应该爆更1w2才对,但因为目前是新书期,不能一口气写太多,所以爆更只能先留到上架之后了!
作者君先拿小本本记一记,欠爆更数:2
第26章 冲田君是笨蛋与重案来了!
俊美的容貌,柔顺的黑发用紫色缎带在脑后绑成一条柔顺且纤细的高马尾,双颊上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柔和笑意,除了所穿的衣服和昨日不同之外,其余地方皆与昨日没甚差别——正是昨日才在试卫馆邂逅的那位美少年:冲田总司。
在青登向冲田投去讶异目光时,现在正一手抓着一个馒头的冲田也在讶异地看着青登。
“橘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才正在这附近巡逻,瞧见这里有座茶屋,就想着来这儿歇歇脚顺便解决下午饭。”
“哦哦!那还真是巧了!”冲田笑着向青登招了招手,“我这里还有个空位,不嫌弃的话,可以和我拼作一桌哦!”
冲田所坐的桌子,是那种只能容纳2人就坐的小桌。
独自一人坐在这张小桌边上的冲田,其对面还有一个空位。
现在是午饭时间,正是茶屋、饭馆等这类场所人流量最大的时间段之一。
青登目前所身处的这间茶屋,也基本不剩几张空位。
见冲田主动向他发出了拼桌邀请,那青登也恭敬不如从命,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冲田的对面就坐。
“冲田君,你又是怎么会在这?”跟茶屋的手代点了杯便宜的茶水后,青登向冲田问道。
这位美少年,现在正一手一个地往嘴里塞着红豆馅的日式馒头,两只脸颊鼓得像往嘴里塞满了过冬食粮的仓鼠一样。
【注·日本的馒头是带馅的包子】
“今日试卫馆没什么活儿要干,所以我也就难得地出来透透气。”
“这座茶屋是我最近常来的‘宝地’哦。”冲田将嘴巴里的馒头一口气吞进肚里后,展眉笑道,“这座茶屋卖的馒头又甜又软,非常合我胃口。”
“只要吃上几块这里的馒头,就什么郁闷心情都没有了!”
说罢,冲田将摆在他身前的那个还剩3个馒头的盘子往青登的方向推了推。
“橘君,你要不要试试看?”
青登也蛮喜欢吃甜食的。
面对冲田推来的馒头,青登也不多做扭捏,大大方方地拿过冲田盘子里的一块馒头。
在将馒头送进嘴里后,青登的眉头立即因讶异而微微一挑。
味道的确相当不错。
松软度和甜度都恰到好处。
一直在留心观察着青登表情的冲田,这时兴冲冲地向青登问道:
“橘君,你也喜欢吃甜食吗?”
“嗯?是啊,我是那种几天下来不吃一点甜的东西的话,就会感觉浑身不舒服的人。”
“我也最爱吃甜食呢!”展露出灿烂笑容的冲田,两只眼睛都完成2个月牙儿,“我比你还严重一点,我每天不吃点甜食,就感觉周身不自在。”
“所以我一直都随身携带这个。”
冲田把手伸进怀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了已经吃剩一半的金平糖。
金平糖是一种外形像星星的小小糖果粒,甜甜的,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小孩们最爱吃的零食之一。
“话说回来——橘君。你刚才既然就正在这附近巡逻的话,那怎么不见你的冈引啊?”冲田面带疑惑地向左右望了望。
“我没有冈引哦。”青登轻描淡写道,“我们家欠了雅库扎一笔数额极夸张的赌债,所以没有余财去请冈引。”
“赌债?”冲田双目瞪得溜圆。
冈引制度——能让南、北番所仅凭那么点警察力量就维护住江户治安的第2大特殊制度。
冈引,也称目明,有着相当多的名称,其职能类似于现代的辅警。
幕府也知道仅靠这么点警察力量,维护如此大规模的都市的治安,完全是痴人说梦。
于是,在幕府的默许下,南、北番所“三回”的同心们,都能动用自己的私财,去雇佣他人来给自己干活。
这些被同心用私财所雇,负责协助同心维持治安的人,便被称为“冈引”。
用现代的话来讲,他们就是一帮没有正式编制的编外人员。
不……连编外人员应该都不如,准确点来讲,他们只不过是一帮从同心那儿领薪水的打工仔而已。
因为并非官府的编制人士,所以冈引既可以由武士来当,也可以由平民来当。
成为某名同心的冈引后,就可以从官府那领到一柄十手,以此来作为自己冈引身份的证明。
冈引的招募没有限制,全看同心们的个人喜好。
若你愿意,你去将路边的一个乞丐聘为冈引也不是不可。
虽然偶尔会出现那么几个极厉害的,能协助与力和同心去调查案子、破解案子的冈引,但这样的冈引只是极少数。
绝大部分的冈引,基本只能做点杂活、累活,主要的办案工作,还是要靠同心自己。
帮忙分担工作量的“冈引制度”、帮忙减少工作量的“町民自治制度”——江户的“三回”,就是靠着这2大制度,才成功仅凭这么点警察就维护住江户的治安。
前日晚上,在那场对“仁义众”的剿灭行动中,当时跟着有马、青登、猪谷、牛山4人一起冲进屋内的那一大票人,就是猪、牛二人的冈引。
青登如果没记错的话——牛山养着5个冈引,而猪谷所养的冈引便稍微多一些,被猪谷所雇的冈引足足有9个。
在青登接替他父亲的位置进入定町回时,他们橘家就已经是欠债状态了,因此青登自然是没有那个多余的钱财去聘请冈引来给自己打杂,一切大小活都得自己亲力亲为。
定町回的同心在巡逻自己的辖区时,往往会让麾下的几名冈引与自己同行,所以冲田刚刚才会向青登问出“怎么不见你的冈引”。
言简意赅地向冲田告知了自己目前这被亡父的赌债所拖累的家庭情况后,冲田神情尴尬地向青登道歉:
“抱歉……我好像不慎提到了什么不应该去提的事情……”
“没事,不用道歉。”青登向冲田洒脱一笑,“我并不在意。”
青登刚才所点的茶水,这时已经端了上来。
伴着这稍有些劣质的茶水,青登开始啃着九兵卫今早交给他的那仨饭团。
“冲田君,你怎么会有时间来这儿吃馒头啊?”哼哧哼哧地啃着饭团的青登随口问道,“不需要看管试卫馆吗?”
“不需要啊。”冲田微微一笑,“因为近藤兄已经回来了嘛。有近藤兄坐镇,我也就无需再帮着看管试卫馆了。”
“近藤君回来了?”青登一惊。
“多摩离江户本来就很近嘛,近藤兄他昨日下午就顺利地回到了多摩。”
“在看望完土方先生,确认土方先生没什么大碍后,他就连夜赶路,于今早顺利地回到了试卫馆。”
“近藤君连夜赶了回来啊……”青登不解道,“为何要那么急呢?直接在多摩那儿过一夜,等今早天亮后再回来不可以吗?”
这个时代的夜路是很危险的。
一是因为没有电灯之类的照明设施。
二是因为这个时代的治安状况,就不适合在夜晚出行。
别说是那些偏远地带了,哪怕是在江户周边,也常有盗贼、山匪出没。
“没办法……现在对近藤兄而言是关键时期,若是离开试卫馆太长时间,容易被人说闲话。”
“关键时期?”青登反问,“什么意思?”
“师傅他年事已高……”眉宇间冒出几分失落的冲田,抬起手把玩他后脑勺的纤细马尾,“天然理心流的教授工作也好,试卫馆的日常运营管理也罢,师傅都已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师傅已经准备就在近些年,将这座试卫馆传给近藤兄,并让近藤兄继任为天然理心流宗家的四代目掌门人。”
“因此,在这种马上就要成为试卫馆的新主人的当下,若是无故离开试卫馆太久,容易让某些人讲闲话、嚼舌头。”
“剑馆的少主也不好当呢……”青登感慨道。
“是啊。”冲田深有同感似地轻轻点了点头,“所以为了能让近藤兄能够轻松一些,我也得在算术的学习上再多加把劲才行。”
“算术?”青登怔了怔,“冲田君,你学习算术做什么?”
“若想经营剑馆,不会记账可不行。”冲田两手叉腰,挺了挺他那平坦的胸膛,一脸踌躇满志,“近藤兄他的算术一直不怎么样。”
“所以,为了日后能够在试卫馆的经营中帮上近藤兄的忙,我现在正在努力学习算术!”
“哦哦……!”青登的眼瞳中闪过敬佩的光芒,“你和近藤兄的关系真的很好呢。”
“毕竟近藤兄对我而言,就跟我的兄长一样嘛。”冲田腼腆地笑了笑后,脸上的笑意慢慢转变为惆怅,“不过……话虽说得漂亮,但我做得却不是那么地漂亮……”
“在算术的学习上,一直很不顺利……”
冲田一脸委屈地将脖颈和双肩都往内缩了缩,使得自个的身子看上去都显小了不少。
“我上次找土方先生来教我算术,他教了我一会儿后,就直接骂我:白痴!为什么连这个不会算,你是不是吃金平糖吃到脑袋都变金平糖了……”
土方?
青登思索片刻后,才想起来土方是何许人也——土方岁三,试卫馆的“五大金刚”之一,和近藤、冲田的关系十分亲密,近藤昨日急忙赶回多摩,就是为了回去看望受伤的他。
“好过分啊。”青登微蹙,“初学者在学习的过程中犯错,不是很正常的嘛,怎能把人骂得这么狠。”
“就是就是!”冲田将胸膛一挺,扁着嘴唇连声附和道,“我不就是把9加23算成107了嘛,干嘛要这么骂我。”
……
静……
……
青登和冲田之间的氛围,陡然变得格外寂静……
脑袋一片空白。
就像有人拿着根铁棍,往他的后脑勺狠尻了一顿。
直到不知过去多久,青登才终于感觉自己的意识回到了身体。
“……你把9加23算成107……?”
“唔……我还不怎么会计算这种数字总和超过10根手指头的算式……”冲田一边抬起手把玩他后脑勺的马尾,一边讪笑着,“只要是我的手指数不过来的算式,我都很容易算错……”
“但只要是我的手指能数过来的算式,我都能算得很准!”
冲田像是想证明自己的算术也不算很差似的,急急忙忙地接着说。
“比如4加2之类的算式。”
冲田右手竖起4根指头,左手竖起2根指头。
“这样的算式,我都能十成十地算对!”
“4加2等于6!”
说罢,冲田像是想跟青登邀功似的,将竖起的6根指头往青登的脸上一推。
面无表情……或者说是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的青登,扬起视线,往面带笑意,似乎是想说自己的算术水平不算太差的冲田一瞥……
这孩子虽然在剑术上有着极高的天分……但在其他地方好像不太聪明的亚子啊!
青登都不知道现在该摆什么表情,该跟一副自得模样的冲田说些什么才好了……
就在青登正在这纠结之时——
“喂!七郎!等你很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青登、冲田的隔壁桌陡然传来响亮的吆喝——围坐在这桌边的3名木工打扮的大叔,向刚进到这座茶屋内的一名留着络腮胡的中年人用力地招着手。
“哎呀,抱歉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我刚看热闹去了!”络腮胡中年人操着响亮的大嗓门,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这3位朋友的身旁。
“热闹?啥热闹?”络腮胡的某位朋友反问。
络腮胡:“隔壁的木柳町有人被杀了!据说死得好惨!我本想去发现尸体的地方凑凑热闹,结果我到那儿时,结果现场已经被自身番的人给封起来了,啥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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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麻烦的案子
络腮胡的这番话,让青登和冲田双双一愣。
木柳町——这座离这儿不远的城町,也是青登所负责的辖区之一。
同时也恰好是青登准备在吃完午饭后所计划前去巡视的下一座城町。
自己所负责的辖区内出现命案?这可不是什么能听过就算的事情。
顾不上再去搭理冲田。
青登仅愣了一瞬,便立刻目光一凝,然后迅速起身,快步走向那名络腮胡壮汉。
“贵安。我是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将身上的酒红色羽织一撩,露出右腰间的十手和印笼后,青登直入正题,“你刚才所说的木柳町出现死人了,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出现在他们身侧的青登,吓了络腮胡等人一跳。
看着青登腰间的十手以及那只有番所官差才能佩戴的印笼后,络腮胡用力地咽了口唾沫。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是木柳町的一个老太太被人杀死在自己家里了,我刚跑去凑热闹时,现场已经被自身番的人给封锁起来,啥也看不到。”
见络腮胡所知道的并不多,青登眉头微蹙,向其道了句“我明白了,感谢你的帮助”后,青登回到了冲田的面前。
“冲田君,隔壁的木柳町似乎出事了。我得先走一步了。”青登掏出茶水钱放置到桌案上。
“橘君……”冲田似乎想跟青登说些什么。
但他才刚来得及说句“橘君”,青登就已经匆匆忙忙地奔离了茶屋……
……
……
青登本想先前往木柳町的自身番,向负责管理该町的家主等人询问“究竟都发生何事”、“案发现场在何地”等问题。
但在抵达该町后,青登却发现——似乎根本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刚进入木柳町,青登便立马在街面上瞧见了无数人三五成群、脸上抱持着各式各样的表情,向某个方向汇集。
隐约之中,青登听到这些似乎都欲赶往某地的人们窃语着:
“喂……听说苹婆婆被杀了,这是真的吗?”
“好像是真的……”
“走走!去看看热闹!”
神情稍稍一沉的青登,跟随着这些人流,穿过3条大道、2条小径,拐了一个又一个街角后,最终——停在了一栋正被大量群众所包围的普通民房前。
看着将这栋普通民房紧紧包围的厚密人群,青登不由得发出低低的惊呼。
——人怎么这么多……
青登粗略数来——围在这栋普通民房前的这堆人群,人数少说也有一百以上。
这些群众中,一部分人踮着脚尖,伸长脖颈,不断向那栋民房投去好奇的目光。
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则神色悲怆,有的满面痛苦、默默垂泪,也有的甚至直接趴伏在地上,哭天抢地。
人群与那栋民房之前,立着一堵人墙——是负责管理该町的自身番的吏员们。
他们将各自手里的手杖往身前一横,一根接着一根地连接起来,拼组成一道无形的墙壁,将挤着、挨着的人群都圈到墙外,不让任何一人靠近那栋民房。
“都让一下!”青登朝拦在他身前的人群大喊了一声,“我是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都请让一下!”
“啊!是同心来了!”
“是定町回的同心来了!”
“欸!别挤啊!”
……
青登的喊声刚落下,拦在他身前的人群立即吵吵嚷嚷地往左右两边一分,让出一条可供青登一人行进的通道来。
知晓是定町回的同心来了,一名中年人立即从将群众阻隔在民房之外的“人墙”中出列,顺着群众们让开的这条小道,向青登迎来。
在刚听到是同心来了后,这名中年人的脸上立即堆满讨好的笑意。
但在见着所前来的同心是青登后,中年人的讨好笑容瞬间僵了僵。
眼底里,浮起一丝不屑……
但他很快便将这丝不屑隐藏起来并调整好脸上的神情。
“橘大人!”中年人快步奔到青登的跟前,毕恭毕敬地向青登行礼,“我是负责管理木柳町的家主:灰大郎。”
木柳町是青登所负责的辖区之一。
从级别上来看,青登是灰大郎毋庸置疑的直属上级,因此灰大郎自然认识青登。
既然是负责管理木柳町的家主,那便省事了。
跟灰大郎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后,青登便直接直入主题——
“我听说这里出命案了。”青登正色道,“究竟怎么回事?”
直属上司问话了,灰大郎可没有不回答的道理与勇气。
“唉……”灰大郎重重地叹了口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
……
这栋出了命案、目前正被人群团团包围的民屋的主人,是一对老夫妇,夫妇二人分别名唤果太郎与阿苹。
说起果太郎和阿苹,这2个名字在木柳町及周边的城町中,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提起这对夫妇,许多人都会恭恭敬敬地将他们尊称为“菩萨夫妇”。
人们都称:果太郎是一个医术、医德全都无可挑剔的“活菩萨”。
医生在江户时代,算是相当体面的工作。
不仅社会地位高,而且只要医术够高明,收入便相当可观。
果太郎有着那么优秀的医术,按理来说,他完全可以自恃其才,靠专门给有钱人治病来发大财。
但他却并没有那么做。
他一直专注于给穷人治病,并常常低偿,甚至无偿给穷苦人们看病。
而身为他妻子的阿苹,也是个优秀的贤内助,她全力支持着自己丈夫这损己利人的“傻瓜事业”。
虽说果太郎这种有钱不去赚,还常常赔钱帮人治病的行为,咋一看实在是愚蠢至极,但他的这愚蠢之举,也并非是一点回报也没有。
夫妇二人行医数十年,受过他们俩恩惠的人不计其数。
无数人尊敬着、爱戴着这对夫妇。
在大约2个月前,果太郎寿终正寝,享年75岁。
夫妇二人一直没有子嗣,因此在果太郎仙逝后,家中只剩下已有65岁高寿,但身体倒还算硬朗的阿苹。
出于对阿苹的爱戴,在阿苹上了年纪后,认识阿苹的晚辈们都开始亲昵地称呼阿苹为“苹婆婆”。
家里有着数十年里积累下来的一些储蓄,那些曾受过夫妇俩恩惠的人,也一直有时不时地合资接济苹婆婆,因此在丈夫逝去的这俩月来,除了偶尔会感到有些寂寞之外,苹婆婆每日的生活还算安宁、平静。
但意外……就在今日发生了。
苹婆婆是一个作息相当稳定的人,每日早上6点准时起床,8点出门散步。
但今日,苹婆婆的邻居们惊奇地发现——苹婆婆今天竟然没有出来散步……
刚开始,邻居们还不怎么在意,只以为这是苹婆婆偶尔一次地偷个懒而已,毕竟以前偶尔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苹婆婆晚了1、2个小时出门散步。
但直到太阳都快高悬到天空的最高处,仍未见着苹婆婆出门的身影后,邻居们才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
心中泛起不祥预感的邻居们,到苹婆婆的家门前呼喊苹婆婆的名字。
未得任何回应……
不祥预感迅速膨胀至极致的邻居们连忙推开苹婆婆的家门,涌入苹婆婆的家中。
在进到苹婆婆的家里后,他们便在家中的厅房里……见着了被乱刀刺死在榻榻米上,死不瞑目的苹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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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橘青登?他能解决什么案子?
“……在接到报案后,我立即组织人手,将现场严格封锁,禁止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同时,我也于第一时间派人向北番所传信,上报此案,并派人去寻找、联系苹婆婆的亲友。”
向青登汇报完自己所知的一切后,灰大郎垂手恭立。
“……受无数人爱戴的医师夫妇吗……”眉头微蹙的青登扭过头,瞧看着聚集在苹婆婆家周边的那密密麻麻的人群。
青登算是知道为何会聚拢来那么多人,以及为什么那么人都神色悲怆、嚎啕痛哭了。
“是最棘手的那类案子啊……”青登喃喃。
青登双手叉腰,扭头看着身旁这栋被严密封锁的民屋。
面露若有所思之色。
……
……
北番所,町奉行的办公间——
——怎么恰好是那么麻烦的人被杀害了……
看着眼前桌案上摆放的刚从木柳町那儿传过来的急信,薄井一边揉着紧皱的眉头,一边发出疲惫的叹息。
薄井虽未见过那个苹婆婆,但对于苹婆婆和他丈夫的“菩萨夫妇”的大名,倒是早有耳闻。
在从木柳町传来的急信上得知如此有名的人物惨死在家中后,薄井的眉头便立即皱紧起来了。
今年是薄井于北番所町奉行这一岗位上在任的第4年。
当了那么长时间的“江户市场”,薄井自是一眼看出——又是一个棘手至极的案子出现了!
因科技水平有限,这个时代自然是没有街头监控、指纹收集等这些方便的科技产品、侦察手段。
基层建设、治安力量建设也极度不完善。
因此,在这个仍处于古代社会的时代里,杀人案等各种大案的破案难度自然是极高。
10件大案里,可能7、8件案子都会变成无从查起的无头悬案。
常常是折腾了一通后,结果发现一无所获。
碰上那些大案、重案后,能否破案……很大程度上要看你的运气够不够好。
因为难以破案,所以杀人案一向是“三回”武士们最讨厌的案件之一。
如果是受害者乃达官贵人或极有名望的人的那种杀人案,那就更令人讨厌了。
因为这类案件,破案压力基本都会相当地大……
倘若受害者只是没啥背景与身份的普通人,即使破不了案也没啥大碍,欠缺后台的受害者家人们能奈奉行所如何?
普通人要怎么跟有着2张口的官斗?
但倘若受害者的背景与身份都并不普通……那可就麻烦了。若是不能漂亮地将案情破解,轻则受人非议或谩骂,重则官途受到重大影响。
而这遇害的苹婆婆,恰好就属于那种名望相当高的人……
以前就有出过类似的案件。
薄井记得很清楚——3年前,有个也是有着菩萨心肠的人遭人杀害了。
此人是个富商,生前乐善好施,常常拿出财物来接济有困难的人,无数人感念其恩德。
在这位富商遭人杀害时,奉行所正忙着去处理别的要案,“三回”里都没有多余的人手了,于是只能将此案暂时搁置处理……
那些受过该富商帮助的人可就统统不干了。
我的恩人惨死,你们奉行所连个“三回”也不派?什么玩意儿!
他们聚集在一起,总计数百号人,冲击奉行所,要求奉行所给个说法。
虽然最后成功靠着文攻武吓,将这小小的暴动给弹压下去了,但对于此事件,薄井直到现在仍心有余悸……
因为事发过后,他的上级对他疯狂口吐芬芳……
町民们因民愤难平而聚集起来冲击奉行所——此事可不是什么打个哈哈就能揭过去的小事……所以自是没有就这么轻饶过薄井的道理。
薄井的上级将薄井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薄井使出他们这个国家悠远流长的传统艺能——以土下座的姿势跪倒在地,一遍接一遍地喊着“红豆泥私密马赛!”,一直喊到喉咙都哑了,他上司的气才算是消了些。
只是挨了一顿臭骂,没有遭受其他实质性的惩罚——这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从此之后,薄井对类似的案件都留了个心眼……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又是一个有着极高民望、被很多人爱戴的人惨遭杀害……
因有了前车之鉴,迅速断定此案不可简单处理的薄井,在连叹数口气,收拾好心情,调整好状态后,立即命人去将定町回和临时回的与力们都给唤来。
不一会儿,定町回的2名与力:有马和东城,以及临时回的那2名与力,便统统抵达了薄井的身前。
在人来齐后,薄井也不多哔哔,不带寒暄地快声道:
“刚才,木柳町的自身番发来急信——居住在木柳町三丁目的一个名叫阿苹的老太太被人残忍地杀害于家中……”
薄井将木柳町自身番所传回来的急信中所写露的案情,简单地跟有马和东城复述了一遍。
定、临二回的与力们,都是在“三回”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了。
薄井刚开始讲述案情,他们便都立即反应过来这是多么难处理的案子,众人的眸光都稍稍沉凝。
“你们应该也都听出来了吧——此案可不能马马虎虎处置。”讲述完大致的案情后,薄井淡淡道,“不论此案最终是否能破解,我们奉行所起码都得摆个认真的态度出来,派出有一定实力的同心前去处理此案。”
“要不然,又要重蹈3年前,奉行所遭受对案件的处理感到不满的町民们冲击的覆辙。”
话说到这,薄井不由得缩了缩脖颈。
3年前,喊“红豆泥斯密马赛”喊到哑的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飞快掠过……
“所以,我召你们来,就是为了来问问你们——你们麾下,还有能腾出手来处理此案的同心吗?”
薄井的话音刚落下,临时回的2名与力便立即摇了摇头,表示他们手下的同心都在忙着,所有人的手上都有紧要的案件得去处理。
临时回的同心们全都没空——薄井对此倒是早有预料。
作为“三回”中的“万能砖”,临时回的成员基本都是被当成狗那样地使唤。
临时回的同心们悠哉游哉地无所事事度日?很难啊!
见临时回的同心们如自己所预想的那样指望不上了,薄井便将目光往并肩站立的定町回的2名与力——有马和东城的身上。
有马和东城这俩人只要并肩往那儿一站,便会有一股诙谐气息从二人之间的空气中冒出。
因为二人不论是外表还是气质,几乎都是相反的。
前者不论是身体和衣服都打理地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严谨”的气息。
而后者则是极其不修边幅,直接将“松散”这一次词汇大大咧咧、不加遮掩地写在脸上。
这2个完全相反的人并肩一站,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和反差感,让人只感觉忍俊不禁。
迎着薄井所投来的目光,有马抿了抿嘴唇,思考片刻后,说:
“……奉行大人。下官这边……猪谷与橘目前没有任务在身。”
从有马的口中听到猪谷和橘……准确点来说,是听到“橘”的名字后,薄井的嘴角便微微一抽……
“奉行大人。”这时,有马将自个的表情与语气都正了正,“可以让下官发言吗?”
“……说吧。”
“就如奉行大人您刚才所言,此案不可简单处置。”
“因此,下官建议——派出2名同心来共同负责此案。”
“下官这边,猪谷与橘恰好都无任务在身,可腾出足够的时间与精力来共同处理此案……”
有马话还未说完——
“所以——贵官的意思,就是派出猪谷与橘,让这2人一起负责这宗案件吗?”
薄井出声打断了有马的话头,然后两肩一抖,换上不耐烦的口吻:
“猪谷也就罢了,派橘去处理此案?他能解决什么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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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北番所第一破案高手
“有马,我知道你的小心思。”
薄井将左手搭放在身前的桌案上,食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让猪谷和橘共同负责此案,一来可以让橘跟着猪谷一起学学办案的技巧,涨涨办案的经验。”
“二来若是运气够好,二人成功破解了此案,那么橘目前的政绩便能亮眼许多,通过1个半月的‘大老考核’的机会也能随之更多一点。”
话说到这,薄井轻叹一声。
“有马,我知道贵官一向是个疼惜部下的人。想在目前‘大老考核’在即的紧要关头里,给部下争取更多的立功机会。”
“但这种事情,也要讲究个量力而行。”
“就凭橘现在的能力,他有办法担起那么重要的案子吗?”
“我刚也说了吧?不论此案最终是否能破解,我们奉行所起码都得摆个认真的态度出来。”
“派橘去,如果他又像以前那样,折腾了一堆幺蛾子的话,那我们要怎么跟那些受过苹婆婆夫妇恩惠的人们相交待?”
“即使有猪谷跟着他一起处理此案,我也不放心将此案交给橘!”
“可以考虑派猪谷去负责此案,但派橘去就绝对不行。”
薄井的语调中,满是不容置疑的音色。
有马紧抿嘴唇,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组织着措辞来与薄井展开辩论。
办公间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但很快——这阵寂静,便被一道慵懒的低沉男声所打破:
“啊……我想起来了……我这边,西野他现在刚好有空呢。”
说话之人,正是与有马并肩站立,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东城。
只听东城先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并抬手挠了挠他那巨大的肚子后,不急不缓地接着说:
“西野此前所负责的案子,几日前已圆满告破。”
“现在,他恰好有时间和精力来负责别的案件。”
“哦?西野君他现在有空吗?”
从东城的口中听到了“西野”这一人名后,薄井立即露出了和刚才听到青登的名字时完全不同的神情。
嘴角咧开,眼中冒出光亮。
东城点点头:“他现在应该正在他所负责的辖区里巡逻,我可以随时召他回来。”
薄井再次把右手搭在身前的桌案上,抬起食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嗯……既然西野君现在正好有空……那就派西野君去负责此案吧!”
“咱们已经派了咱们北番所定町回的‘第一破案高手’去负责此案了,那么即使此案最终无法告破,也无人可再像3年前那样拿‘我们奉行所根本没有认真办事’对咱们说三道四了吧。”
“明白。”东城淡淡道,“我现在就去召西野回来。”
见薄井竟然决定要派“东城组”的西野来负责此案,有马愣了愣,然后咬了咬牙:
“奉行大人,请……”
“无需再多言了,有马。”薄井轻描淡写道,“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一遍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我已经决定了,就由西野来负责此案。”
有马迟疑片刻,最后缓缓垂下脑袋:
“……是。下官明白了。”
……
……
江户,木柳町,苹婆婆的命案现场——
——这个呆头登……到底在干嘛呢……干嘛一直这样看着苹婆婆的家?
看着自刚才起就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苹婆婆的家的青登,灰大郎不禁瞥了瞥嘴。
身为在木柳町的自身番办公的家主,灰大郎也算是半个官府中人。
因此——“呆头登”这一大名,及这名字的由来,灰大郎都有所耳闻。
灰大郎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尸位素餐的无能官员。
他身为平民,除非设法让自己获得武士的户籍,否则这一辈子都不可能获得官身。
身份等级的限制,让他永生永世只能在“町役人”这一职位上兜兜转转一辈子。
这些生来就是武士的人,拥有着他们这些平民即使奋斗终生都获得不了的东西,竟不知珍惜,浪费这得天独厚的出身!
而对于这位“呆头登”,灰大郎所抱持的感情,除了厌恶之外,还有不屑。
能在上任短短半年之内,弄出“不慎破坏案发现场”、“记混受害者信息”等那么多可笑的轶事,也算是一种才能了。
“……灰大郎。”
听着青登突如其来的呼唤,灰大郎连忙将表情一正:“啊?在!”
青登将目光从苹婆婆的家转到灰大郎的身上:“可以麻烦你帮我将苹婆婆的邻居们找来吗?”
“苹婆婆的……邻居吗?”
“嗯,我有一些问题想问问他们。”
——问问题……这“呆头登”到底要干嘛呢……
虽然对青登相当厌恶且不屑,但灰大郎可不敢将他的这些真实情感给表露出来。
“呆头登”再怎么不堪,也是武士,是专门负责管辖包括木柳町在内的这一大片区域的治安工作的定町回同心。
别说是他一介小小家主了,即使是他们“町民自治组织”的笔头:町年寄面对青登,也绝对不敢有任何不敬。
不敢对青登所提的任何要求有半点儿异议的灰大郎,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地恭声应了句“是”后,遣人去将苹婆婆的邻居们给带过来。
不一会儿,自身番的吏员们便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十余人带了过来。
这些人基本都神色悲怆,小孩与女人更是人人垂泪。
简单地问过他们的家都位于哪个位置后,青登直入主题:
“昨日白天的时候,苹婆婆还好好的,对吗?”
“是……”某名头发稀疏的中年男性一边擦着眼角,一边因心情低落而有气无力地说,“苹婆婆昨日还好好的,下午的时候,苹婆婆还和我太太在我家门前聊了一会儿天呢……”
“那这段时间以来,你们有没有发现苹婆婆有着什么异样的举动,比如做了一些平常都不会做的事情。”
“没有……”又是那名头发稀疏的中年人率先答道,“苹婆婆看上去一直很正常……没见她有什么异样……”
其他人也都纷纷给出了相同的答案,表示都未曾见过苹婆婆近期有何异样。
“那……昨日晚上,你们有没有听到苹婆婆的家传来啥奇怪的响声,或是看见苹婆婆的家有啥奇怪的地方?比如:夜已经很深了,屋里面仍正亮着。”
诸位邻居面面相觑了一阵后,又都摇了摇头,所有人都表示:他们很早就睡了,所以昨夜完全没有留意到苹婆婆的家有发生什么。
这个时代欠缺娱乐,对于一般平民而言,夜幕降临后除了一起来结合彼此的基因之外,也没啥别的夜生活活动了,所以吃过晚饭后7、8点就睡觉,只不过是一件极稀松平常的事。
又问了这些邻居们一些问题后,青登才终止了发问,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灰大郎。”待邻居们离开后,青登把目光重新转回到身旁的苹婆婆的家。
听到青登又在喊自己了,一直恭立在青登身旁的灰大郎连忙将上身往青登的方向稍稍倾斜,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要进屋里面看看案发现场。”
“麻烦你继续严加看管此地了,不要让任何人进到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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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瞬间破案的橘青登
——总之,先行动起来吧。
自然垂下的双手微微攥紧的青登,于心中念诵着他最喜欢的一句话。
总之,先行动起来吧。
因技术条件不足等各种原因,杀人案等重案难以告破。
所以,相对的:若是能够破解一宗杀人案,那政绩将会瞬间亮眼起来!
想方设法地破解高价值的大案、重案——这是通过1个半月后的那场“大老考核”的唯一方法。
那些高价值的大案、重案,不一定能落到青登的头上。
青登断定着:即使有马想将那些容易涨政绩的案子交给他,薄井可能都不会同意。
毕竟托了“原橘青登”的福,“呆头登”的名号实在是臭名远扬,换作他是薄井,他也不想将那些重案、要案交给这种无能之辈去负责。
既然如此,就只能自个主动行动,主动去争取了。
而现在,就有着一个极好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
木柳町是他所负责的辖区之一,在奉行所派来的正式负责此案的同心过来之前,他完全有那个自然进出案发现场的能力,而且事后也完全无人能对他指摘。
我是负责这片区域的治安工作的定町回同心,我去案发现场看看情况,怎么?有问题吗?
青登所定的计划很简单——赶在负责此案的同心过来之前,先进案发现场搜集线索,试着将此案解决了,让自己现在这难看至极的政绩一口气亮眼起来!
前世的他,可是正儿八经的以极优异的成绩从警校毕业的毕业生。
虽没来得及进正式进警队或是去读研究生、进一步深造,就穿越到了这里。
但在学院里所学到的那些知识,所研究过的无数案例,可还一直存储于青登的脑海里。
虽说自己的前世所学,不一定能够成功帮助到他破案,他很有可能到头来白忙活一场。
但是——管他的!
先行动起来再说吧!
动起来后再慢慢去思考可不可能、做不做得到。
“橘大人,你要进到屋里吗?”听着青登刚才的那一番话,灰大郎一呆。
“我毕竟是负责这片区域的治安工作的同心啊。”青登微微一笑,随口道,“辖区内出了那么严重的命案,我不进去看看的话,怎么说也不合情理啊。”
听着青登的这句话,灰大郎轻蔑地在心中暗道:
——得了吧……你这个呆头登即使进去看了又能怎么样……要是又像以前那样不慎弄坏了案发现场该怎么办……
虽然心里头怨声载道,但灰大郎完美发挥出了以町役人的身份奉公多年后所锻炼出来的表情控制能力——
灰大郎:()“是!我定不会让任何无关人等靠近屋子!”
脸上堆满讨好笑容的灰大郎,毕恭毕敬地向青登躬身行礼。
管他的!反正就算这个呆头登之后出了啥差错了,也不关我事!
倒不如说——灰大郎还蛮希望青登能赶紧进到案发现场里面。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再见着这个呆头登,也不需要再听他发号施令了。
在指示着灰大郎去加强将无关群众拦截在外的防线后,青登从怀里掏出了一副手套。
这是今天早上,九兵卫交给他的防寒手套。
因觉得今日天气不算很冷,所以青登一直将其揣怀里,未拿出来使用。
虽然在这个压根没有指纹检索等侦察手段的时代里,似乎完全没有那个戴手套的必要,但青登还是想保留这个在前世的警校里学习时所培养出来的习惯。
被派来负责此案的同心,现在说不定已经在过来的路上。
时间紧张——在将手套戴好后,青登不做任何迟疑与犹豫地拉开了苹婆婆家的房门……
血腥味。
在进入屋内后,股股令人闻之欲呕的血腥味便直往青登的鼻孔里钻。
这座屋子的里里外外,任何的地方都有可能会出现重要的线索。
因此——在进入屋子后,青登的目光便已开始向四处扫视。
天花板、地板、墙壁……眼睛所能看到的一切,统统不放过。
在前世,青登特别喜欢有着“现场之王”、“当代福尔摩斯”等美称的知名神探:李昌钰曾说过的一句话——
搜集证据的方法,一共有7种:站着看、弯腰看、腰弯深一点看、蹲着看、跪着看、坐着看、各种方法综合起来看。
他一直觉得这句话简直是至理名言。
苹婆婆的家不算大,循着血腥味,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自玄关慢慢移动到屋子的深处后,青登终于抵达了……血腥味所传出的地点——厅房。
刚站到敞开的厅房门边后,房内的景象便让青登的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不大的厅房内,一名老婆婆以面朝上的姿势仰躺在地,胸口处一片血肉模糊。
自其体内淌出的鲜血,将她的大半个身子,以及其身下的榻榻米染红。
圆睁着的双目,即使已经失去了神采,也仍旧能够依稀看到其瞳仁深处所残留的惊恐……
受害者死时遭遇了一段多么恐怖的经历……不忍去细想。
连做了数个深呼吸,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与状态的青登,缓步走到苹婆婆的遗体旁,闭目默哀。
——请您安息……
为这位不幸遇害的老太太默哀片刻后,青登睁开双目,粗略地打量了遍这座厅房。
现场远比青登想象中的要完善得多。
看来发现苹婆婆遗体的那些人没有过分地破坏现场,而灰大郎之后也有好好地看管案发现场,没让任何无关人等靠近。
现场远比预期的要完好——这倒是让青登松了一口气。
蹲伏在榻榻米上的青登,刚开始检视苹婆婆的遗体,眉头便立即微微蹙起。
他有学过一点基础的法医知识,据他的推断,苹婆婆的死亡时间能确定就是在昨晚。
凶器乃利刃,苹婆婆的胸口处足足被扎了7刀,而除了她胸口处的刀伤之外,再不见其身上有其他的伤势。
苹婆婆胸口处的这7处刀伤相当地凌乱,仅有1刀是成功扎中了要害,但也正是唯一扎中了要害的这一刀,夺走了苹婆婆的性命。
仔细端详了苹婆婆的伤口好一阵后,青登目光一转,开始看向……苹婆婆的衣服。
看着苹婆婆身上的那穿得整整齐齐的常服,青登的眉头越皱越紧。
苹婆婆的衣服,胸口、衣袖、腰腹,各有一块补丁。
她的这件衣服可以看出,已经穿了很久了,衣服的颜色都被洗得极淡。
这时,青登的眼角陡然发现——在遗体的不远处,摆着一支小巧的烛台。
烛台上,是烧得只剩拇指高般的一小截蜡烛。
青登凑近到这支烛台旁,详细端看着这一小截蜡烛。
蜡烛的根部是大量已经凝固的烛液。
这一块块已经凝固的烛液……都相当簇新,一看便知是刚凝固没多久。
端详了一阵这一小截蜡烛后,青登抬起头四处看了看。
将房间环视了一圈后,青登的目光定格在摆置于厅房一角的古朴的储物柜上。
快步走到这张储物柜旁,拉开柜子——刚将柜子拉开,青登便找到了他想找到的东西——储备颇为充足的灯油。
“……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啊。”
青登长出一口气。
他的这股长叹中,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情绪。
“已经……知道嫌疑人是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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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北番组“三回”王牌:西野细治郎
“喂!灰大郎!到底是什么人杀了苹婆婆啊?”
“灰大郎!负责此案的同心还没有来吗?”
“灰大郎……”
……
灰大郎现在感觉自己的头都要被这一声接一声的“灰大郎”给吵炸了。
此时,围在苹婆婆家外的人已越来越多,其数量已快逼近200。
这也让辛苦维持秩序的灰大郎感觉压力越来越大。
毕竟这个人数,一旦出了啥意外,比如踩踏事件啥的,出了死伤,那他这个负责管理木柳町的家主,实在难辞其咎。
自刚才起,他就已经开始驱赶人群。
但人手实在是太少了,算上负责文书工作的书役在内,每座自身番的吏员,撑死了也就十几号人。
灰大郎已将绝大部分的部下都调去阻拦人群靠近苹婆婆的家,实在是抽调不出更多的人手去驱赶人群了。
而且现在聚拢在苹婆婆家外的这些人,情绪基本都很激动。
现在围在苹婆婆家外面的人群中,因闻听恩人死讯而赶来的曾蒙受过苹婆婆夫妇帮助的人的数量,已经大大超过了那些只单纯来凑热闹的人。
他们或是哭闹,或是激愤地大喊,让他们赶紧离开,他们也完全听不进去了。
灰大郎也不方便对他们说太难听的话,或是给他们摆臭脸。
毕竟这些人里有很多就居住在木柳町或周边地区的熟面孔。
“三回”的武士们能对这些人态度恶劣,灰大郎可不行啊,他身为木柳町的家主,和这些人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若是和他们的关系闹僵了,之后他在木柳町会变得寸步难行,不管走到哪都被人摆白眼。
——唉……那个呆头登,怎么还不出来……
紧皱眉头的灰大郎,不断用不悦的目光去瞥着身旁那直到现在未见青登从里面出来的苹婆婆家的家门。
他现在对这个“呆头登”的意见很大。
你进案发现在又有何用呢?倒不如出来帮他一起维持秩序……有他这个定町回的同心在场,多多少少也能镇住场子……
在灰大郎正于心中不断倾泻着对青登的不满时,陡见一名书役哼哧哼哧地快步奔到了他的身前——
“灰大郎先生!北番所派来负责此案的同心来了!”
“哦?”灰大郎的眼睛一亮,快声问道,“是谁来了?”
“是定町回‘东城组’的西野细治郎!”
西野细治郎——听见这个名字后,灰大郎眼中的光芒更盛了一些。
灰大郎刚想追问眼前的这位书役,这个西野现在在哪——
“哎!又有奉行所的同心来了!”
“让开!大家快给同心让出一条道来!”
“啊!是北番所的西野大人!是北番所的西野大人来了!”
……
一声接一声的大喊,自屋外人群的一端此起彼伏地响起。
被这一声声大喊所吸引的灰大郎,在愣了愣后,连忙踮起脚尖,循声望去。
便见远方的人海某侧的最外围,出现了一个不断由外向里扩大着的巨型“缺口”。
这截“缺口”不断扩大,最后变为了一道直通苹婆婆家的宽敞大道。
5道人影,毫不客气地踏上了这条大道。
这5人里的其中4人,皆为冈引打扮,腰间插着柄十手,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一脸神气。
而5人中的最后一人……则是左腰间佩着武士标配的双刀,右腰间插着绑有红穗的十手,腰带处系有奉行所的印笼,嘴唇紧抿,一脸冷峻。
那4名冈引,就这么紧紧簇拥着这位走在他们中间的同心,沿着民众们让出的路,大步向灰大郎他们这边走来。
灰大郎见状,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熟练地于脸颊堆砌上满满的讨好笑容,快步迎向前方的那位率领着4名冈引驾临此地的同心。
灰大郎现在的模样,和刚才迎接青登时相比,可谓是截然不同。
出于对“呆头登”的轻蔑,刚才向青登相迎时,灰大郎眼瞳中一直潜藏着一丝不屑。
但此时此刻,面对这位神色冷峻的同心,灰大郎的脸上只有最纯粹的恭敬与讨好。
“啊!原来是西野大人您来了啊!”为示自己的恭敬,将腰弯得恨不得将自己的胸口贴上膝盖的灰大郎,笑得两只眼睛都只剩一条缝隙了,“我是木柳町的家主:灰大郎……”
“自我介绍就先免了吧。”
灰大郎才刚来得及报上自己的名字,便被这位同心以无悲无喜的口吻,出声打断了话头。
“奉行大人派我来负责此案。”
“快点跟我汇报相关的案情吧,越详细越好。”
同心惜字如金,像是根本不愿跟灰大郎多讲一句话似的。
见眼前的男子如此冷漠,灰大郎呆了呆。
但很快,他便像是毫不在意……或者说是不敢在意地重新在脸上堆满讨好的笑。
“是是是!”
“是小人无礼了!”
“事情是这样子的,在大概大半个时辰前,这附近的几户人家在这屋子里发现了该屋屋主苹婆婆的遗体……”
灰大郎一边跟同心讲述着大致的案情,一边领着同心和他的冈引们穿进由自身番吏员用手杖拼接而成的用于隔绝人群和案发地的“无形墙壁”后方……
灰大郎的口才还算不错。
仅用了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尽数汇报给同心。
受害者苹婆婆是何许人也、苹婆婆的遗体是怎么被发现的、发现苹婆婆遗体的时间……
待灰大郎的汇报声落下后,同心轻轻地点了点头:
“……除了发现受害者遗体的人之外,可还有其他人进过屋子里。”
“我有进去看过一眼,但我什么东西都没碰!然后……”灰大郎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古怪起来,“负责巡视这片区域的橘大人,刚才进屋子里了……”
“橘?”同心先是一愣,然后眉头瞬间紧皱,“那个橘青登吗?”
灰大郎连忙称“是”。
“……啧。”同心咂巴了下嘴,嘴角扬起一丝鄙薄、嘲讽的弧度,“那个呆子想干嘛……别给我捣乱啊……”
说罢,同心与灰大郎错身而过,领着他的那4名冈引大步走向苹婆婆家的房门。
“没我的命令,不允许放任何人进来。”同心对灰大郎说。
“是!”灰大郎毕恭毕敬地向同心躬身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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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案件,告破!
青登在厅房的储物柜细细地翻找了一会儿,总算是在最底层的抽屉角落里,找到了能有力能证明他刚才的猜想的另一样物事——几只摆在抽屉角落的蜡烛。
紧盯着这几只蜡烛好一会儿后,青登合上抽屉,缓步走回到苹婆婆的遗体旁,再一次对遗体展开检视。
“案犯一只手捂着受害者的嘴,另一只手持刀行凶吗……”青登细细端详苹婆婆嘴部的抓痕。
苹婆婆她那黏满血沫、微张着的嘴巴周围,布满着按压的痕迹,以及用指甲抓挠的痕迹。
那按压的痕迹,显然是案犯用手摁捂苹婆婆的嘴巴,避免其发出惨叫所留下的印迹。
至于那些抓痕,应该就是苹婆婆在奋力推开案犯按住她嘴巴的手掌时所留下来的。
——抓痕吗……
青登将视线转到苹婆婆的双手十指上,若有所思……
哗……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青登的观察与思绪。
察觉到是有人进来的,并且进来的还不止一人后,青登挑了挑眉。
起身出了苹婆婆毙亡的厅房,刚踏上厅房外的走廊,便见着了5道正朝他逼近而来的5道身影。
5人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和青登一样,一副同心的打扮。
看着这5道身影的为首的这个嘴唇稍有些薄,身高约为1米6,比青登要矮上不少,但和这个时代的其余人相比也要高得高得多的同心,青登的眉头立即微微蹙起:“西野……”
“橘。”青年的脑袋稍稍向上仰着,用鼻孔看着青登,“你在这里做什么?”
西野细治郎——这名同心的名字。
西野细治郎这个名字,在北番所可谓是鼎鼎有名,和青登一样,都是北番所的名人——不过出名的方向,截然相反。
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他,再合适不过——北番所“三回”的王牌!
对于北番所定町回的“有马组”和“东城组”,究竟是哪个组的人办案能力更强、政绩更亮眼,全北番组上下都有着这么个公认的定论:“东城组”的政绩,远胜“有马组”。
而之所以会有这么个定论存在,除了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有马组”有“呆头登”在那拖后腿之外,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东城组”有着西野坐镇。
若说谁是北番所中办案能力最强的……那肯定非西野莫属吧——北番所绝大部分的官员,多半都会这么说。
自3年前入职北番所定町回以来,西野一直展现着极强大的工作能力。
无数他人难以处理的大案、难案,改由西野去处理后,立即马到功成。
除了工作能力惊人,他的剑术也十分地出色。
北辰一刀流在评定各弟子水平时,采用“切纸”、“目录”、“免许”这3级。
西野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北辰一刀流的第2级:目录资格。
许多人都断定着:若不是因为今年才只有25岁的西野年纪还太轻、资历还浅,否则都能升临时回了。
“这片地区是我负责的辖区之一。”青登道,“我负责的辖区出了命案,我先行前往案发地查看情况,有何问题吗?”
“……这样啊,那你应该没有乱动案发地的东西,破坏了案发现场吧?”西野的表情和语气仍旧溢满着冷淡的气息。
青登:“不该碰的东西,我一样都未碰。”
“那就好,我也姑且信你的确没有碰坏了案发现场吧。”
“好了,你已经可以出去了。”西野往他身后的房门努了努嘴,“薄井大人已让我来全权负责此案。”
“无关人等,没我的许可,不要靠近案发地。”
“快点出去。”
“这片地区既然是你负责的辖区,那你就给我去外面维持下秩序,帮忙驱散掉那些来看热闹的人吧。”
“维持秩序这种活儿,即使是你这种人,也应该干得来吧?”
在念叨到“你这种人”这几个字眼时,西野特地加重了语气。
“总之,别来捣乱、给我添麻烦即可。”
在前世,有部相当著名的科幻小说:《三体》,青登虽未拜读过,但却知晓里面的一句名言——宇宙间对文明的最大敬意,是赶尽杀绝,最大的轻蔑,是置之不理。
青登一直觉得这句话换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也是适用的。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轻蔑是什么?是互飙垃圾话吗?是摆出一张嘲笑的脸,极尽辛辣嘲讽之能事吗?
都不是。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轻蔑,和文明与文明之间最大的轻蔑是一样的——都是置之不理,连正眼都懒得瞧一下。
西野现在对青登就是这样一副态度。
他没用什么嘲讽的语气和青登讲话。
也没摆出什么欠扁的表情。
但任谁都能从西野的话语中,感受到那极露骨的对青登的轻蔑。
从级别上看,他与青登不过是同级,都是定町回的同心,除了让青登离开他所负责的案发地外,他根本无权命令青登去做任何事情,但他却以一副上级的傲慢口吻,命令青登去外面帮他维持屋外人群的秩序。
以一副连正眼都不看青登一下,连话都不想跟青登多说一句的模样,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让青登赶紧从他眼前消失。
感受着到西野言语、姿态上所表露出的那极明显的对他的藐视,青登眉头微蹙,心中隐隐冒出了几丝不悦。
但这几丝不悦刚冒出头来,青登便立即将其按压下来。
西野是被薄井派来负责此案的同心,他现在既然已经抵达案发地了,那青登的确是再无理由于此地逗留。
现在在这片案发地上,无疑是西野最大,若是自己和他在这里起了冲突,哪怕只是言语上的冲突,那也是青登不占理,会遭弹劾的。
应都不应西野一声——青登默默地与西野错身而过,向房门外走去。
而西野也没理青登,甚至连看都没多看青登一眼,在与青登错身而过后,他便领着他的冈引大步走进苹婆婆毙亡的厅房。
刚出了苹婆婆的家,青登便见着了灰大郎。
而灰大郎在见着青登后,先是愣了下,随后连忙堆上公式化的笑,迎向青登。
“啊,橘大人!您出来了啊!”
面对青登,灰大郎一如往常的——表面一套,心里一套。
——呵呵……
灰大郎在心中不断发出嘲讽的笑声。
——你个呆子……乱进案发地,被西野大人他赶出来了吧。
灰大郎正于心中疯狂嘲讽青登时,陡然听见青登唤他:
“灰大郎。”
“嗯?在。”
虽然被派来负责此案的同心,到的比自己想象的要早了些……但好在——自己已经在案发地那儿搜集到了足够的线索。
青登一脸平静地缓缓道:
“灰大郎,可以帮我去再将苹婆婆的邻居和亲友都给叫来吗?我有一个新的问题要问他们。”
“运气好的话,我们说不定马上就能抓到案犯了。”
“案犯……?!”灰大郎瞪圆着双眼,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青登,随后他下意识地快声问道,“橘大人,你难道已经知道案犯是谁了吗?”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案犯乃男性,苹婆婆多半是死于情杀,案犯昨天晚上来到苹婆婆的家,在与苹婆婆聊了很久的天后,向苹婆婆示爱,但遭到苹婆婆的拒绝,于是恼羞成怒地掏出利刃行凶,但他不怎么擅用刀,仅有1击刺中苹婆婆要害,案犯是和苹婆婆关系相当要好的友人,有可能是青梅竹马之类的关系,他其中一只手的手背现在应该还残留有被苹婆婆抓挠的痕迹。”
“情……杀……?”灰大郎的嘴巴张成“o”型,神情因震惊而变得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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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橘青登(和善地笑):open the door!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脸颊和嘴唇全都毫无血色的讯三郎,一边将自己的衣服、财物一股脑地塞进一大张铺开的麻布上,一边用着宛如呻吟的语调,以颤抖的声线不断重复着相同的话语。
怎么会这样……
是个勤勉、老实的人——所有和讯三郎认识、熟识的人,基本都会这么评价这位今年已经65岁的老人。
可就是有着勤勉、老实等评价的他,于昨晚残忍地杀了苹婆婆。
讯三郎的心里头,一直深藏着个秘密,未曾与人说过。
与阿苹是青梅竹马的他,一直喜欢着阿苹。
喜欢阿苹。
想与阿苹一起白头到老。
但他的这份感情,终究也只是单相思……
15岁那年,他向阿苹表露了自己的爱意。
而阿苹……没有接受讯三郎的爱。
她那时,已经和那时还不是医生的果太郎相识、相爱。
在讯三郎表露心意的翌年,阿苹便与果太郎结婚了。
珍爱的少女嫁作人妻,讯三郎虽沮丧,但却没有自暴自弃。
他衷心希望着自己所爱的女人能获得幸福。
可自己也放不下对阿苹的爱意。
如果……果太郎在哪一天突然死掉的话……那我会不会就又有机会了呢?
啊啊……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到来……我得做好准备才行呢……
放不下对阿苹的爱的他,选择了等待。
等待“阿苹之夫”的位置出现空缺的那一天。
等待自己有机会取代果太郎的那一天……
为了能在机会出现的那一天,风风光光地迎娶阿苹,讯三郎努力地工作、攒钱。
说来奇怪,他自有记忆以来,就不需要长时间的睡眠,也未曾失眠过。
数十年来,都是这般——只需将脑袋往枕头上一挨,便能立即睡着。从未碰见过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情况。
一般人每天至少要睡3、4个时辰,而他则完全不需要睡这么久,每天只需睡2个时辰左右,便能让自己的精神恢复充沛。
得益于自己这得天独厚的体质,讯三郎能将更多的时间用于工作、赚钱。
工作量最多的时候,他一天同时干着4份工作。
他一面继续保持着与阿苹的联系,一面像这样拼了命地赚钱、攒钱。
没有娶亲,没有成家。
一直等待了数十年。
一直……等到了现在,他终是等到了这一天的到来——果太郎的仙逝。
即使已经过去了数十年,他对阿苹的爱意也未曾寡淡过。
即使阿苹早已人老珠黄,他也仍爱着阿苹。
数十年的辛苦积累,也让他攒下了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
漫长的等待终是有了结果,讯三郎恨不得赶紧奔到阿苹的面前。
但考虑到果太郎刚仙逝,阿苹的情绪应该会很低落,所以讯三郎特地又焦心地苦等了2个月才于昨夜前来找阿苹。
昨日晚上,换上一套崭新衣服的讯三郎敲响了阿苹家的房门。
看着突然晚上来访的讯三郎,阿苹虽惊讶,但还是赶紧将这位一直未曾断过联系的青梅竹马给请进了家中。
与阿苹在厅房中寒暄了一阵后,讯三郎鼓起勇气,时隔数十年地再次将自己的爱意,毫无保留地展露给阿苹。
和自己一样都已是满头银丝的青梅竹马竟又向她示爱,阿苹可谓是吓了一大跳。
阿苹从没想过要在这把年纪,再去给自己找个什么新的伴侣。
于是……她给了讯三郎和数十年前一模一样的回答。
又一次地被心爱的女人给拒绝。
那一刻,讯三郎有种……整个世界都“静止”下来的感觉。
这种诡异的“静止感”仅持续了一瞬。
一瞬过后,讯三郎便感觉种种情绪往他的胸膛、脑海上涌。
委屈、不甘、愤怒……
为什么……你要拒绝我?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我呢?
在敲响阿苹的家门时,讯三郎其实已经做好了再次被阿苹给拒绝的心理准备的。
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不知为何,在听到阿苹再一次的回绝后,他却怎么也压制不了心中的负面情绪。
自己……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一样。
愤怒、不甘……这些负面情绪像一头头失控的猛兽,将讯三郎吞噬。
在这些负面情绪膨胀到极致之时——他掏出了随身携带、用来防身用的怀剑……
再然后的事,讯三郎就已经有些记不得了。
像是失忆了一样,讯三郎记不起来自己在掏出怀剑后都发生了什么。
只记得……在回过神来时,他已趴伏在阿苹的身上。
手中攥着和他的双掌一样被染得通红的怀剑。
身下的阿苹……已无任何生息。
失去神采的双目,与讯三郎那溢满惊恐之色的双目对上。
怎么会这样……?
平常的自己,明明连在街头跟人吵架的勇气都没有。
为何自己会突然像是鬼上身了一样地将阿苹给杀了?
在震谔过后,恐惧之情迅速涌上阿苹的双颊。
我杀人了……
我不要被“三回”的人抓走……!
要逃……不能被“三回”的人抓到!
对自己生命的怜惜,压过了自己杀了阿苹的歉意与愧意。
讯三郎那时的脑海虽已堆满了恐惧,但却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为了给自己的连夜潜逃争取时间,在逃离苹婆婆的家时,讯三郎特地吹熄了那时还剩一小截的蜡烛,营造出一种苹婆婆已经睡觉了的假象,延长苹婆婆的遗体被发现的时间。
在跌跌撞撞地逃回了家,准备收拾行李准备乘着夜色逃离江户时……他又后悔了。
江户就是他的家乡。
离了江户……他又能去哪儿呢?
无处可去啊。
侥幸心理于此刻冒出,并迅速占据了他的脑海。
就凭奉行所那效率又低,又极倚重运气的破案手段……奉行所的“三回”……有很大可能根本就抓不到我!
只要自己安心地待在家中,该吃吃,该喝喝,用不了多长时间,我的生活就能重回正轨!
在这侥幸心理的驱使下,讯三郎打消了连夜潜逃的念头,留在了自己的家里。
平常总是一挨枕头就能睡着的他,第一次一夜无眠……
讯三郎的心理素质终归是没有那么强大。
尽管一直跟着自己说:“三回”的人大概率是抓不到我的,但一直留心着阿苹的相关消息的他,在刚才得知了阿苹的遗体已让人给发现后,内心就忐忑不已,完全无法保持镇定。
啊……“三回”的破案效率虽低,但他们也并不是什么案件都束手无策的啊……
这样的想法,在讯三郎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犹疑不定、斗不过心中的忐忑与恐惧的他,在刚才终是下定了决心——还是逃吧!
逃出江户,随便逃到什么地方,再也不回江户!
钱、衣服……各种必需品都已带上……
看了一遍自己的行李后,讯三郎才发现自己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药……药……”
讯三郎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身旁的柜子边上,从中翻找出了一瓶装满了紫、红色相间的小药丸的药瓶。
或许是因为年轻时工作太过拼命了吧,上了年纪后,讯三郎只感觉腰、肩等地方都疼得厉害。
大概就在1年多以前吧,讯三郎受人推荐,购置了这据说有着止痛效果的有着奇怪颜色的药丸。
在服用过一次后,讯三郎感觉效果出奇得好,只需吃上一粒,身体各处的疼痛便减轻了许多。
自此之后,这并不算贵的药便成了讯三郎的生活必需品,每当身体的哪个地方又疼起来后,都会吃上一粒。
将药瓶揣好在怀里,讯三郎背起行李,火急火燎地向屋外逃去。
哗……
拉开木制的房门后,灿烂的阳光并没有打在讯三郎的身上。
因为有道高大的身影立在了他的房门前,遮蔽住了阳光。
呆住了的讯三郎,扬起视线——眼前之人背对着阳光,阳光的反射让讯三郎没能看清此人的容貌,讯三郎仅在此人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和善的笑容。
“哦哦……你就是讯三郎先生吧?”
“想不到你竟自个出来了……也好,也省得我拉门进去找你了。”
“贵安,在下北番所定町回同心:橘青登。我有好多的问题想来叨饶你。”
“首先,第一个问题——你背着个行李,是要打算去哪呢?”
讯三郎瞧见那抹和善的笑容,慢慢转变为冷漠的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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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获得天赋:【睡神】!
催促着灰大郎去将能找来的苹婆婆的邻居、亲友都找来后,经过一番询问,还真让青登成功锁定了一位和他所推测的嫌犯特征都相当吻合的人:苹婆婆的青梅竹马——讯三郎。
十分幸运,恰好有几人知道这个讯三郎所住何处。
请求这几个知道讯三郎住址的人带他前往此人的住所后,还未来得及伸手去拉门,青登便见着了一个神情火急火燎的老人,背着个大布包,夺门而出。
见着被老人背在身上的大布包,以及老人左手背上的那一条条明显的抓痕后,青登的眸光瞬间沉凝。
在向老人报上自己名号的同时,稍稍压低身体重心,微微抬起右手臂,做好应对一切突发情况的准备。
站在青登身后的知晓讯三郎住所、帮青登引路的那几名苹婆婆的邻居亲友,以及站在青登侧后方的灰大郎,看着现在一副出逃模样的讯三郎,全都呆若木鸡。
刚才,在听到青登说什么情杀时,灰大郎的第一反应是——嗤之以鼻。
情杀?开什么玩笑!苹婆婆都几岁了啊?又不是什么正值青春年华的二八少女!
灰大郎当时只觉得呆头登不愧是呆头登,净会说些这种没谱的话!
明明只觉得青登完全是在说胡话,但不知为何……在听见青登他那笃定的语气,以及那洋溢着自信之色的表情后,灰大郎竟莫名冒出了一股……怪异的想法:想跟着青登一起去造访那个讯三郎,亲眼看看青登所言之真假。
那时,围在苹婆婆家外的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稍稍消停些了,各种乱象已经少了许多,于是灰大郎索性直接将维护现场秩序的工作交给自己的一位得力副手,然后他独自一人随着青登前去讯三郎的家。
虽有跟着青登一起去造访那个讯三郎,但灰大郎的心里还是觉得青登此前关于案犯的推论,完全是在瞎扯。
但此时此刻……在见着像是急着要逃跑的讯三郎后,灰大郎直感觉脑袋像被根大棒给狠敲了下似的,脑海里“嗡嗡”直响。
紧接着,他下意识地扭过头,用布满震惊之色的目光看向青登……
看着眼前腰间插着十手、系有奉行所印笼,完全是一副同心打扮的青登,讯三郎的表情发生着迅速且剧烈的变化。
他先是一呆。
紧接着……就像是紧绷的弦突然崩裂似的。
自昨夜起便一直积累着的压力,一口气倾斜而出。
之间讯三郎脸上的呆愣神情以快到骇人的速度,转变为恐惧、惊慌。
血色尽失,神情骤变。
他将手一撒,把背在其身后的大布包奋力向着青登甩去。
因为青登一直谨防着讯三郎任何可能的袭击,所以早有准备的青登及时地一个侧身,躲过讯三郎掷来的布包。
在这个布包与青登错身而过时,布匹散开,布匹内所装放的钱财、衣服等物散落一地。
而在将行李扔向青登后,讯三郎迅速后撤半步,然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柄怀剑。
拔剑出鞘,将锐利的剑尖对准青登等人。
“都让开!统统都给我让开!让我离开这里!!”
突然暴起的讯三郎,吓了灰大郎等人一跳。
“把把把、把剑放下!”灰大郎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利落且灵活地——躲在了青登的身后……
相比起咋咋呼呼的灰大郎,青登要冷静上许多——在见着讯三郎掏出武器后,他只脸色稍稍一沉,然后抬手抽出右腰间的十手。
自己的剑术,还没有精湛到能伤人而不杀死人,而且若要活捉人,显然也是十手更适合,因此青登选用了相比起剑,自己现在要更加擅用的武器——能当警棍来使的十手。
背着行李,一副急着逃跑的样子,在见着定町回的同心后,立即情绪激动地掏出武器,威胁不要靠近——再怎么笨的人,也能看出讯三郎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讯三郎!你这个混蛋!”苹婆婆的某个邻居吼道,“原来是你杀了苹婆婆吗?你和苹婆婆不是关系很好的青梅竹马吗?!为什么要杀了苹婆婆?!”
“我不知道!”
讯三郎发出连脖颈都爆出根根青筋的大吼。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究竟怎么了!”
“我明明再怎么恼怒,再怎么委屈,都不可能会对阿苹她动粗的!”
这时,眼眶渐渐开始发红的讯三郎的声音,开始和他的身子一起颤抖起来,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怀剑变得像一条奋力从其掌中挣脱的活鱼。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阿苹拒绝我后,我就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身体像是失去控制了一样!”
“待再回过神来时,阿苹已经……已经……”
“我也不知道我那时究竟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讯三郎一声高过一声的声嘶力竭的嘶吼,自然是将周围的邻居、路人都给吸引了过来。
在见着状态明显不正常的讯三郎及其手中的刀,以及手持十手,正与他展开对峙的青登后,这些闻声聚拢而来的人纷纷发出惊恐的尖叫,四散而逃。
当然,也有那么几个吃饱太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仍睁大着双眼在那兴致勃勃地瞧看着。
一遍接一遍地重复着“我不知道”的讯三郎,其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不正常。
若是不尽快采取手段将讯三郎给控制住的话,谁也说不准现在精神状态已经出问题的讯三郎会做出什么事来。
因此——青登选择主动出击!
青登猛地将身体重心压低,直冲向讯三郎。
脚下滑动,地面作响。
看着突然逼近的青登,讯三郎神色大惊,然后下意识地挥剑去刺。
刚才在案发现场检视苹婆婆的伤口时,那凌乱、毫无章法的刀口,以及刺了7刀后仅有1刀是命中要害的命中率,无一不在告诉青登——案犯似乎根本不会用刀。
而事实也和青登所推断的完全吻合。
讯三郎他那笨拙的挥刀动作,在熟练掌握警棍术、擒拿、自由搏击等技艺的青登面前,毫无威胁可言。
但为了谨慎起见,青登还是选择了稳重的打法。
没有立即将讯三郎给直接撂倒,而是先用步法躲过讯三郎气势最强、威力最猛的头几次攻击。
在讯三郎的气力随着头几次攻击的落空而消散大半后,青登立刻扑上前去,先用十手将其手中的怀剑击落,然后以擒拿的技法将讯三郎按倒在地。
而在讯三郎被青登按倒的下一刹——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睡神”】
【天赋介绍:睡眠质量远比常人要好,不易失眠,所需的睡眠时间要比常人少得多】
冰冷的系统音,随着讯三郎的倒地,在青登的脑海中回响。
聆听完系统对于这个新天赋的内容介绍,青登因诧异与信息而扬了扬眉。
“想不到……你竟然还有着这么强力的天赋啊……”眉宇间冒出止不住的喜意的青登,从后腰间掏出麻绳,以捕绳术将已被他压在身下的讯三郎五花大绑。
只是前来抓捕案犯,竟从案犯的身上复制到这种如此强力的天赋——完全算是意外之喜了。
睡眠质量远比常人要好,不易失眠,所需的睡眠时间要比常人少得多……这天赋光是听着就觉得牛逼!
“啊啊啊啊啊——!”
自讯三郎喊出的话音,已经不成字句了。
被定町回的同心给抓住并按倒在地——这似是让他的精神状态进一步恶化了。
他疯狂嚎叫着,并不断扭动身体,试图从青登的控制中脱身而出。
但他再怎么挣扎……也只是一个年近70的老人而已。
拼力量,怎么也不可能拼得过青登这个年轻人。
灰大郎自刚才起,便如泥塑木雕一般,呆愣愣地看着青登是如何以利落的身法,将讯三郎给制服。
直到现在,瞧见青登掏出麻绳来捆讯三郎后,灰大郎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快步走上前来,压住讯三郎的双腿,帮青登减少将其捆绑的难度与压力。
“啊,谢了。”青登随口向前来帮忙的灰大郎道了声谢。
“这是小人应该做的……”
此时,灰大郎看向青登的目光中,再无那一丝若隐若现的不屑。
留存在其眼瞳里的,只剩浓郁至极的惊愕与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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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以完璧身守寡的天璋院笃姬
江户,北番所,奉行的办公间——
“来来来,东城,试试我朋友昨日送我的长崎蛋糕。”
薄井将自己最钟爱的长崎蛋糕,往东城身前一推。
“嚯嚯,味道闻起来不错嘛。”
办公间内,町奉行:薄井与定町回“东城组”与力:东城,隔着桌案相对而坐。
薄井和东城的私交一直不错,薄井在闲暇之余,常常会邀东城过来与他一起来吃些点心,谈上一会儿天。
“最近的天下,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啊。”薄井一边叹着气,一边往东城的杯子倒满茶水,“真怀念以前夷狄还未叩关的太平日子啊……”
不论时代怎么发展,不论年纪或老或少,男人们聚在一起,都最爱谈三样东西——军事、政治、女人。
嘴里塞满长崎蛋糕的东城,点点头,含糊道:“嗯,是啊。天下乱糟糟的,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安定。”
“在这个急需幕府由上到下,由里到外都团结一致,去共同应付外患的紧要关头,幕府内部竟还倾轧不断……”薄井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最近听说:井伊大老和天璋院殿下前些天又吵架了……他们二人之间的间隙,似乎越来越大了……”
“……没办法。”东城咀嚼蛋糕的牙齿一顿,“井伊大老这2年来的一些行为,实在是有些做太过了……他与天璋院殿下的关系越来越不好,是理所当然的。”
在美利坚的黑船舰队于嘉永六年(1853年)的6月叩开日本国门,仅几个月后,上上代幕府将军、第12代将军:德川家庆病亡。
在德川家庆病亡后,他唯一的儿子:德川家定继将军位,成为江户幕府的第13代将军。
在国家正内忧外患之际,那个德川家定竟成了这个国家的新统治者……许多人对此都感觉相当忧心。
因为德川家定是人尽皆知的脑残。
字面意义上的脑残。
自幼年起,他便身体病弱,而且生性懦弱,极端讨厌在别人面前说话,只有乳母歌桥能与他进行正常的沟通,完全没法处理政务。
因家定的身体实在太差,所以人们都觉得——用不了几年,家定也要嗝屁了。
而家定因身体原因,又无子嗣……以他那副路都走不好的鬼样子,他也不可能生得了孩子了。
因此,为了保证国家安定,在家定继位后没多久,幕臣们便开始商议该立谁来做“储君”。
江户时代的日本,其政治结构和中华的周朝相当像——都采用分封制,而非中央集权制。
江户幕府只统治全国四分之一的土地,另外四分之三的土地,全部以藩国的形式分封出去。
这些受封藩国的人,便被称为“大名”。
江户时代的大名们的等级,由高到低共分为3级:亲藩大名、谱代大名、外样大名。
亲藩大名,德川家族的亲族,被分封到各个经济富庶之地或军事要冲
谱代大名,曾跟着江户幕府初代将军:德川家康一起打天下的功臣们的后裔。
外样大名,在初代将军德川家康发达后,才投靠、效忠德川家康的人的后裔,除了一些特例之外,基本都被封到一些老少边穷地区。
这3种大名加起来,共有300余个,所以江户时代的诸藩也被统称为“三百诸侯”,这300余个藩国瓜分了日本另外四分之三的土地。
而亲藩大名中,最重要的、势力最大的,便是被统称为“御三家”的尾张藩、水户藩、纪伊藩。
初代将军德川家康有立下规定:当将军家没有后继者之时,以水户家作为大名继承人产生的监督,而继承人则在纪伊、尾张两家产生。
到了江户时代中后期,又立下了“御三卿”,即田安德川家、一桥德川家和清水德川家,御三卿家格仅次于御三家,但和御三家的尾张家和纪伊家一样,拥有着继承将军之位的资格。
在决定要赶在德川家定嗝屁之前确立继承人后,幕臣便开始在“御三家”和“御三卿”中物色合适的人选。
适合继承将军之位的,仅有2人——“御三卿”一桥家的一桥庆喜,以及“御三家”纪伊家的德川庆福。
这二人可谓是各有优劣。
一桥庆喜1837年出生,年纪更长,而且素有贤名,支持一桥庆喜来做继承人的幕臣们,认为在这内忧外患之际,必须得由一个实力足够坚强的将军来主持大局。
而德川庆福1846年出生,年纪太轻,但他身上的血脉要更正统,支持德川庆福继位的人,认为不论在何时,都必须要由血脉更正统的人来做将军。
于是,幕臣们分成了两派。
支持一桥庆喜继位的,被统称为“一桥派”,支持德川庆福继位的,被统称为“南纪派”,两派人争吵不休。
各地的大诸侯们,也纷纷加入到这场继承人之争中,试图在这场政治斗争里分一杯羹。
为这场“一桥·南纪之争”挥下定音之锤的,便是目前坐在大老之位的那个男人——井伊直弼。
2年前的1858年,井伊直弼作为铁杆的“南纪派”,在通过一系列的政治手段,顺利就任为掌握全国大权的大老。
而在就任为大老后,他以铁腕手段强推德川庆福上位,让德川庆福被确立为将军家定的世子,并以残酷手段镇压“一桥派”。
“一桥·南纪之争”以“南纪派”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也刚好就在德川庆福在井伊直弼的支持下成为将军继承人后没多久,一向体弱的德川家定终于病死。
德川庆福于1858年就任为第14代幕府将军,并改名为“德川家茂”。
将军年幼,今年不过也才14岁,还无力独自处理政务。
再加上还有“井伊直弼是南纪派胜出的最大功臣”的这一特殊关系在,所以自德川家茂继任将军以降的这2年来,权力基本都掌握在井伊直弼的手中,重要的政务皆由井伊直弼来做决断,德川家茂跟傀儡无异。
井伊直弼的这副权臣做派,以及他暴力镇压“一桥派”的血腥行径,惹得幕府的天璋院极其不满。
天璋院——此乃上代将军家定的正室的戒名。
按照江户时代的规定,将军死去后,其妻室都得落发为尼,然后拥有一个戒名。
天璋院本名笃子,人称笃姬,在上代将军家定病亡后,落发为尼的她获得戒名:“天璋院殿従三位敬顺贞静大姉”,通称“天璋院”。
按地位而言,身为上代将军家定正妻的天璋院,其地位类似于“太后”。
天璋院非常年轻,1836年出生的她,今年也不过24岁。
虽然家茂和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但身为“太后”的她,还是全心全意地辅佐着这个仅比她小10岁的名义上的儿子。
井伊直弼的种种做派惹得这位年轻的“太后”,对这位权臣越来越不满——此事其实已经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在江户的大街小巷,“井伊大老和天璋院殿下的矛盾不断加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最大谈资之一。
“唉……还是希望井伊大老和天璋院殿下能尽快恢复关系啊……”薄井长叹一口气,“现在世道本来就乱,幕府内部还不能齐心协力的话,实在是太不成样子了。”
薄井拿过旁边的茶水,一饮而尽。
“东城,你知道我最近在市井之间,听过的最离谱的关于井伊大老和天璋院殿下的讨论是什么吗?”
“什么?”东城往自己的嘴里又塞了一块长崎蛋糕。
薄井嗤笑一声:“有些脑子不知是不是有问题的人在那瞎传:天璋院殿下和井伊大老其实有奸情,天璋院殿下未曾尝过男人滋味,于是……”
“无稽之谈。”薄井话还没讲完,东城便翻了个白眼,“井伊大老都几岁了啊?他今年都45了啊,就算天璋院殿下想找男人,也不可能会找井伊大老啊。”
“就是。”薄井撇了撇嘴,“编出这种瞎话的人,真不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薄井拿起一块长崎蛋糕塞入嘴里。
“不过……天璋院殿下的这一生,的确很坎坷啊……”薄井长叹口气,“虽然我没能有幸亲眼见过天璋院殿下一面,但也听说过她是一个肤如凝脂、国色天香的美人。”
话说到这时,薄井的脸上泛起一丝猥琐的笑意。
“年纪轻轻的,连鱼水之欢都未尝试过,就以处子之身永生永世地守寡。”
东城的脸上这时也露出猥琐的笑:“薄井,你也认为天璋院殿下是处子之身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薄井耸了耸肩,“就家定公那副德性,别说和天璋院殿下行房了,他有没有碰过天璋院殿下都是个问题啊。”
在天璋院嫁给德川家定时,德川家定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态已糟糕至极。
本就讨厌见人,只能和自己乳母正常沟通的他,在天璋院嫁给他时,他的身心状态已经恶化到将自己终日关在屋里,什么人也不愿见。
而他那形同废人的身体状况,也让人很难相信他还有行房的能力。
于是人们都在传:直到家定公病逝为止,天璋院都是完璧之身。
天璋院年仅23岁就没了丈夫,以处子之身守寡——这种话题,可太令人兴奋了啊!
尤其是天璋院还是个秀外慧中的著名大美人,这就更让人觉得血脉喷张了。
明明德川家定病亡、天璋院沦为寡妇已经是2年前的事情了,但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和天璋院的处子身相关的话题,仍旧热度不减。
无数江户男儿都幻想着自己以孤胆英雄的姿态,孤身进入天璋院的闺房,抚慰天璋院寂寞的身体与灵魂!
谁都知道——天璋院这种级别的女性,若要喜欢上别的男性,也不可能会喜欢上普通的阿猫阿狗,怎么说也得是那种王者一般的男人才能获得天璋院的青睐,但这也仍旧不妨碍江户男儿们尽情地去幻想。
天璋院的完璧身——这恰好是薄井和东城都很喜欢的话题呢。
谈起这个双方都喜欢的话题,薄井和东城这两个中年男人双目放光,兴致盎然地开始胡天海地。
就在二人都聊得正酣时——
“奉行大人!奉行大人!”
屋外响起带着几分兴奋与惊异之色的大喊。
薄井听出了叫喊者何人——这是专门负责帮他处理文书工作的某名同心。
“何事?”薄井高声反问。
“木柳町的命案破了!木柳町的命案破了!案犯已抓捕归案!”
“破了?!”薄井先是因惊愕,两只眼睛往前一凸,紧接着一脸激动地站起身,抚掌大笑,“西野君真是厉害啊!自派他去负责此案算起,也只过了1个时辰不到吧?竟然这么快就把案件给破了,把案犯抓了回来!”
“了不起!了不起啊!”
“不、不是!”门外的同心略有些结巴嚷道,“破案者并非西野君!”
“嗯?”薄井神情一顿,“不是西野君?那是谁破了案?”
“是‘有马组’的橘青登!”
……
“嗯?奉行大人?”门外的同心见房内迟迟没有回应,疑惑地出声反问。
他收不到回应是理所应当的。
因为办公间内,薄井也好,东城也罢……都像是身体被定住了一样。
东城的反应还算镇静,仅仅只是瞳孔微缩,面露讶异。
而薄井的反应就要大得多了,只见他瞪圆着双眼,嘴巴张成“o”形,满脸的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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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户时代,将军死后,将军的妻妾们都得削发为尼,但并不是将头发全都剃掉,一般来说都只是将头发剪短一些,意思意思、走个形式即可。
关于天璋院的发型究竟如何,大家可以看右边的图,此图出自大河剧《笃姬》,图中的女子便是宫崎葵饰演的天璋院在削发为尼后的造型→→
第36章 呆头登的逆袭(上)
木柳町,苹婆婆的家——
——唔呣呣呣呣……
西野蹲坐在苹婆婆的遗体旁,面露沉思。
——不行啊……完全找不到更有价值的线索啊……
思路的受堵,让西野的眉头不由得缓缓蹙起。
但在他两眉之间的皮肤才刚开始收紧时,西野的瞳孔便猛地一缩。
——啊!不好不好!
西野连忙竖起右手食指,用力地揉捏眉间,将刚皱起的皮肤揉散。
——身为武士,怎能皱眉作女儿态!
——得要有个武士样,得要有个武士样……
——武士得无时无刻保持严肃才行……严肃起来……严肃起来……
西野深吸口气,神情重新变为( ̄︿ ̄)这样子的冷峻模样。
在带着他麾下的4名冈引抵达木柳町的案发地,让碍事的青登离开后,西野立即于第一时间展开调查。
调查刚开始,西野便一口气收集到了3条极有价值的线索:
一:受害者身上的刀口凌乱,身中7刀只有1刀是命中要害的,可见案犯不擅用刀。
二:受害者大约是在昨夜遇害,因穿着常服,未穿睡服,死亡地点又是在家里的厅房,可知是在睡觉前遇害。
三:案犯是一只手按着受害者的嘴巴,令其不得发声,另一只手持刀行凶,根据受害者嘴部残留的按压与抓挠痕迹,可判断出案犯的巴掌很大,与“案犯是一只手控制受害者嘴巴,另一只手持刀行凶”的这一线索相联系,可基本断定案犯就是男性。
虽说在刚展开调查时,就一口气收集到那么多条高价值的线索,成果算是相当喜人,然而……喜人的成果也就这么到此为止了。
自此之后,西野再没收集到其他更有价值的线索……
目前已知的这3条线索虽然都颇有价值,但这点线索还远远不足以缩小、锁定嫌疑人的范围。
迟迟无法找到更有用的线索——这让西野的心中也不禁暗暗感到焦急起来。
西野再次仰起脑袋,第不知道多少次地细细观察着案发现场。
目光扫过现场的每个角落后,最终——落在了摆在苹婆婆遗体不远处的那架……插着一小截蜡烛的烛台。
不知为何,自进入案发地后,西野就一直很在意烛台上的那根蜡烛。
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厅房的角落里摆着一根照明用的烛台……很正常啊,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是……为何就是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违和感……
西野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在抓一根随风飞舞的柳絮一样——似乎马上就能抓住那根柳絮了,但在手指即将碰到这根柳絮时,它又随着微风悠悠转转地飞到了别的地方……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悟出什么来了……
西野抬手揉着两边的太阳穴,苦思着。
在西野正于这苦苦思索——
“那个……西野大人,外面所聚的人群,似乎越来越多了。”
被他带来一起调查此案的那4名冈引里的其中一人,这时突然来到西野的身旁低声说。
“虽然他们现在还算安分,但聚集着那么多人,总归还是有点不太妙啊,要是发生了踩踏之类的意外,那就麻烦了。”
“光靠自身番的人,应该是没能耐去将他们驱散了。”
“西野大人,不如我们亲自出马,去劝他们赶紧都散开吧。”
“屋外的人群吗……”西野一怔,然后扭头看向屋门所在的方向,“……说得也是啊……不能任由人群就这么一直聚集着。”
因人口众多,而能用的土地又少,所以江户时代的每座城市,人口密度和房屋密度都超大,房屋密密麻麻地连在一起,使得绝大部分的街道、路口都相当地狭窄。
以前就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聚拢在案发现场外看热闹的人太多,于是不慎发生了踩踏事件,3人被活活踩死,十几人受伤。
“啧……”西野嘴巴一撇,咂巴了下嘴,“那个呆头登哪去了?他没有帮忙在外面维持秩序、驱散人群吗?还是说他早就跑到不知道哪儿去……”
“啧……真是一个派不上用场的家伙啊……”
“明明这个地方是他负责的辖区,案发地外围聚拢着那么多人,他都不闻不问的吗……”
他身为“东城组”的人,自然是对常和他们抢案子的“有马组”的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不过——也就只是因为彼此所属的“阵营”不同,所以相互之间看不顺眼而已。
单论个人感情,西野并不讨厌“有马组”的有马、猪谷、牛山这几人。
但唯独青登是个例外!
对于这个呆头登,西野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身为堂堂武士,身为“三回”的一员,竟如此无能!
成何体统!
西野不讨厌无能的人,毕竟这个世界有强者就有弱者。
但他很讨厌那种都占着茅坑不拉屎、没有履行好自己应尽之职责的人!
向*****抱以最强烈的鄙夷——这是西野一直以来的坚持。
因此,西野一直以来都未曾给过青登一个好眼色。
连正眼都懒得瞧他,连话都不想跟他多讲一句。
西野断定着:就凭呆头登的这副德性,铁定通过不了一个半月后的那场“大老考核”。
他现在巴不得“大老考核”赶紧到来,然后将以青登为首的混子全都剔除出去。
这样一来,他们“三回”的风气应该也能因之一振了。
就在西野正准备亲自到外头,将围拢在屋外的人都驱赶走时——
哗哗哗哗哗……!
屋外头,突然变得格外喧嚣。
——怎么回事?
西野一呆,随后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向屋门走去。
还未抵达门前,便见一名自身番的吏员便面带激动地“哗”地一声将屋门拉开:
“西野大人!好消息!好消息!杀死苹婆婆的案犯抓着了!案犯抓着了!”
静……
西野僵在原地。
“抓着案犯了?”呆怔了刹那后,一脸震惊的西野高声向其反问。
“是的!是橘大人抓住了案犯!”
“……橘大人?”
西野又一愣。
“哪个橘大人?!”
“就是橘青登大人啊!”
静……
屋内的寂静,和屋外的喧嚣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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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呆头登的逆袭(下)
将讯三郎麻绳·捆绑·紧缚后,青登立即于第一时间将讯三郎押回北番所。
他前脚刚将讯三郎押解回北番所,不出青登所料——他后脚便被第一时间传唤到薄井的办公间。
孤身一人进到薄井的办公间,办公间内的阵容,让青登不由得因诧异而一挑眉头。
薄井办公间内的阵容,堪称豪华。
町奉行薄井、临时回的2名与力、定町回的2名与力:有马和东城……总之,北番所“三回”所有领导级的人物全数齐聚一堂。
他们所有人,现在都用着一种……掺杂着震谔、疑惑、始料未及等各色情绪的目光,打量着入房的青登。
尤其是有马。
有马刚才在得知“青登破了木柳町的案子”时,他的第一反应是对那名前来汇报的同心咆哮道:你在说什么瞎话!
橘青登目前的办案水平是啥水准,我不知道?
在跟前来汇报的同心进行了数次的确认,确认了他的确没有汇报错,而自己也没有听错后,有马他那本来就像猫头鹰那样大且圆润的双眼,睁得更大了。
一直不能独当一面的橘君……仅用了1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将一宗命案给破了?
是我耳朵出问题了,还是脑袋出问题了???
在得知薄井打算召青登过来,亲自聆听青登的“工作汇报”后,有马立即主动报名,表示自己也想在场旁听,听听看这个之前一直不怎么成器的晚辈,是怎么突然支棱起来的。
同样如此的,还有东城与临时回的2名与力——他们都是在听说那个呆头登竟突立奇功而感到分外好奇,于是报名要求在青登的“工作汇报”现场旁听。
在进到房内后,青登按规矩办事,恭恭敬敬地向房内的诸位领导行礼、问好。
“嗯……橘君。”神情复杂的薄井,自刚才起他那像是在看着什么陌生人的目光,就没停下来过对青登的打量,“你今天……干得不错。”
薄井也好,有马等人也罢,都是想听听一向不怎么成器的青登今日究竟是怎么破案的,才急急忙忙地将青登给叫过来汇报工作。
因此,在简单地跟青登讲了几句官话、套话,进行了短暂的寒暄后,薄井便单刀直入——质询青登今日究竟是怎么将案犯给找着的。
——果然是不可能不问我是怎么破案的啊……
早早料到奉行所的人肯定会问他这些问题的青登,在刚才将讯三郎押解回北番所的路上,就已经拟好了措辞。
只听青登清了清嗓子,然后便开始了他半真半假的汇报。
自己于茶屋中喝茶时,偶然间听说了木柳町出事,然后第一时间赶往木柳町的这一部分内容,如实汇报。
在讲到自己是为何要进苹婆婆的屋子时,青登便开始瞎掰了。
毕竟总不能明着说“自己是打算抢功”。
虽说在这个时代,抢功啥的,再正常不过了,但这种事情总归是不怎么能见阳光,不能明着说出来。
青登给自己找的理由,是“打算先行入屋,在负责此案的同心抵达之前,先替人家查看下案发现场,看看现场是否有遭到发现苹婆婆遗体的人的毁坏什么的。”
“下官的原意,本只是到案发现场里简单地看一看后便出来。”
“一般而言,这种入室杀人案,除去随机杀人这些极端情况,一共也就3种类型。”
“仇杀、财杀、情杀。”
“受害者房屋相当整洁,没有任何被翻箱倒柜、劫掠财物的痕迹,因此首先排除掉财杀。”
“在仅剩的仇杀、情杀这2个选项中,下官一开始认为:苹婆婆应该是死于仇杀。”
“毕竟苹婆婆年事已高,已近70的年纪,怎么也不像是能遭受情杀的样子。”
“但在下官进到屋内,无意间看到案发现场内的某样物事后,下官才惊觉:相比起仇杀,似乎情杀的概率更大一点。”
“物事?什么物事?”已经听得有些入神的薄井,快声追问。
“被摆放在案发现场角落处的蜡烛。”青登答。
“蜡烛?”薄井一愣。
“蜡烛这种东西,可不是普通的町民能舍得随便拿出来使用的啊。”青登淡淡道。
如蒙受晴天霹雳,纷纷意识到什么的薄井等人,神情一变。
因制作工艺不足等各种原因,在江户时代,蜡烛的价格一直不便宜,绝大部分的家庭都是使用灯油,而非蜡烛!
“蜡烛虽然照明度好,但价格相当地昂贵,仅有那些大户人家能无所顾忌地去烧蜡烛。”
“绝大多数的百姓都只能使用照明度差,但胜在便宜的灯油,蜡烛什么的,只有偶尔才舍得拿出来使用。”
“受害者他们家数十年来,一直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乐善好施,因常常低偿或无偿给穷苦人家治病,所以家里肯定并不算多么富裕。”
“受害者身上的衣服打了数个补丁,而且家里的布置也相当朴素,基本就只有几件普通的家具,不见任何奢侈品。”
“下官在检查受害者的家时,更是发现了受害者储备着大量的灯油,蜡烛只储藏了寥寥几根。”
“这条条线索,有力证明了受害者他们家并非那种能随便将蜡烛拿出来烧的家庭,往日里他们使用的最多的还是灯油,蜡烛只在某些特殊场合才会拿出来使用。”
“平日里都是使用灯油的受害者,案发现场的角落里竟摆着一支燃烧得只剩一小截的蜡烛——这不论怎么看都觉得异常。”
“蜡烛根部那块块凝固的烛液都相当簇新,都是刚凝固没多久。”
“这说明,这根蜡烛就是在昨夜被拿出来使用,而且还被拿出来使用了很久,起码烧了小半个时辰才有可能积蓄下如此大量的已凝固的烛液。”
“蜡烛这种奢侈品,除了碰上节日之外,还有一种情况是绝大多数人都会很乐意拿出来使用的——有外人上访的时候。”
“因此,综合上述的所有线索,下官认定:案犯和受害者是认识的,而且关系还相当不一般,大概率是关系很亲近的人。”
“案犯于昨夜造访受害者的家,然后被受害者请进了家中就坐。”
“为了招待案犯,受害者拿出了平常都不怎么舍得拿出来使用的蜡烛。”
“蜡烛烧了近小半个时辰,这说明受害者和案犯同处一室了很长一段时间。”
“能够在深夜被受害者请进家中,还能与受害者一起共处一室那么长的时间——也只有那种关系很亲近的人,才能得到受害者这样的招待了。”
江户时代不比现代。
还处于古代社会的这个时代,可没有那么现代那么开放。
刚丧夫的寡妇愿意在大晚上将人请进自己屋里,并与他独处一室那么长的时间……就如青登刚才所说的,也就只有那种彼此之间的关系很亲近的人,才有可能得到人家这样热情的招待。
“可这么一来,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青登的汇报仍在继续,“如果受害者真的和案犯的关系非常紧密的话……那她又为何要那么隆重地拿蜡烛出来招待人家?”
“倘若是关系亲近得不行,或是常来造访自个家的人,那一般而言都会相对放松,不会弄出那么大的阵仗才对,一如往常地拿灯油出来便是。”
“受害者的嘴巴上残留着案犯为令其不发声,而用力按捂受害者嘴巴的痕迹。”
“根据按压痕迹的大小,以及案犯这种能够一只手按住受害者嘴巴,另一只手持刀行凶的气力,能够断定案犯为男性。”
“男性,和受害者的关系亲近到能够在晚上被请进家中,并能与受害者独处一室那么长时间,但受害者对其又没有那么随意,十分郑重地拿蜡烛出来招待他。”
“由此可知,受害者和案犯之间的关系一定并不普通。”
“关系虽亲近,但彼此之间又保持着点距离。”
“二人说不定是青梅竹马,或是以前曾发生过什么的特殊关系。”
“既然有这么层特殊的关系在,那么相比起仇杀,反倒是情杀的可能性更大了。”
“于是,抱着这样的猜想,下官跑去询问受害者的邻居、亲友,成功锁定了嫌疑极重大的嫌疑犯,即讯三郎。”
“在赶赴讯三郎的住址后,十分幸运地赶在他即将出逃之时逮住了他,顺利将其抓捕归案。”
寂静……
在青登结束了他的汇报后,办公间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脸上布满惊愕等各色情绪的薄井、有马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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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前文有说过,苹婆婆的这起案件,是有现实原型的。
青登的这通汇报,作者君算是全部copy自原型案件中警方所作的推理。所以可别跟我杠什么青登的推理不合理哦。在原型案件中,警方就是这么推理的——因为受害者和案犯于深夜共处一室的时间过长,所以二人应该是认识的,相比起仇杀,更有可能是情杀,一口气缩小了搜索范围。
关于苹婆婆命案的原型案件,作者君在下面的“作家的话”里贴出来了,感兴趣的人可以去看看。
第38章 找到修罗!
足足过去半晌后,薄井低沉的嗓音才终于打破了寂静:
“橘君,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了啊。”
薄井的嘴角扬起带着几分钦佩与欣慰的笑意。
“想不到……以前一直不成器的你,也有拥有如此漂亮表现的一天……”
“不敢当。”青登连忙道,“下官也只是好运而已。”
青登的这句话倒是没有在谦虚。
他是真心觉得自己是因为运气好,才能成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破了此案。
倘若那个讯三郎醒目点,在逃离苹婆婆的家之前将那根蜡烛销毁,或是青登他们晚到一步,导致讯三郎出逃成功,那今日的这起案件不论如何都无法以如此完美的结局收尾。
“……橘君,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一道慵懒的声音突然于此时响起。
是东城的话音。
东城一边挠着他的那个大肚子,一边面带耐人寻味的笑意地向青登问道:
“你在推理出何人是案犯时,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负责此案的西野?”
“西野怎么说也是负责此案的同心。”
“你在未知会过他的情况下,就独自一人去抓拿案犯……我可以理解成你这是想故意抢功吗?”
东城以着最慵懒的语调,抛出着最尖锐的问题。
听着东城所问的这个问题,青登不禁暗暗咂舌。
这个问题就是个大坑,若是回答不好就要掉坑里去了。
但好在——对于此类问题,青登早就想好该如何回答了。
“下官是在离开案发现场后,才顿悟到受害者和案犯一定有着极特殊的关系。”
“下官一开始也是想于第一时间通知西野君。”
“可将下官的推理全盘告知给西野君,并说服西野君随我去抓拿案犯,多多少少都得花上一段时间。”
“案犯随时有可能潜逃,对案犯的抓捕必须分秒必争。倘若让案犯逃出了江户,那日后再想抓捕他,将无异于大海捞针。”
“时间紧迫,下官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在未告知西野君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即刻前去抓捕案犯。”
“事实上,下官的判断并没有出错——在下官抵达案犯的家时,案犯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准备逃离江户。”
“倘若下官那时迟来半步,便让案犯逃离了。”
青登的话音刚落下,薄井等人便不由得露出古怪的笑容。
此时这座房间内的任何一人,哪个不是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
他们这帮老油条,自是不可能会全信青登刚才的这番解释。
但薄井等人,谁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些什么。
抢功啥的,大家都早已见怪不怪。对于同心们之间的抢功,大家都已心照不宣了,只要别弄太过火,他们这些领导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其是对薄井而言,谁来破案、抢不抢功都无所谓,只要案子能破就行。
而且青登刚才的那番解释,从逻辑上而言,也难以挑出什么漏洞。
他是为了防止案犯出逃,才没有知会负责此案的西野,这样一来,他这种行为便不算是抢功,算是对这起案件提供帮助与支援。
只要青登一口咬定他刚才的那番解释所言非虚,那确是难以指认他是在恶性抢功。
“……真是不可思议呐。”
东城微微眯细双眼。看向青登的目光,变得耐人寻味。
“橘君,明明你之前的表现,一直都算不上亮眼。”
“可你在今日,却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变得像个手段、经验都相当老练的办案老手。”
“我相当好奇呢,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东城的话音刚落,薄井、有马等人连忙将目光重新集中到青登的身上。
东城的这个问题,算是将他们共有的疑问给问出来了。
那个呆头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了?
青登的脸上这时泛起淡淡的笑意。
关于这个问题,他也早已拟好了可以糊弄过去的措辞。
又一次清了清嗓子后,青登换上慷慨激昂的口吻,朗声背诵着他一早就准备好的回答:
“这都得多亏了薄井大人、有马大人、猪谷先生和牛山先生!”
“自下官加入‘三回’以来,有马大人、猪谷先生和牛山先生一直耳提面命地苦心教导着我,无私地传授下官各类办案技巧、查案手段。”
“但以前的我,太过稚嫩、无知。”
“不明白加入‘三回’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心只想着能拿俸禄即可,对‘三回’的工作从不上心,一直马马虎虎、浑浑噩噩地度日。”
“但直到最近,在亲眼见到以‘激进攘夷派’为首的暴徒们所制造出来的种种乱象后,下官才幡然醒悟过来!”
“下官醒悟过来:身为‘三回’的自己,肩上的职责究竟有多重。”
“意识到自身责任之重大,遂决定收起所有散漫之心!”
“而薄井大人于今早会议上的那一番话语,则更是进一步点醒了我。”
“我个人的荣辱,与北番所休戚相关。”
“下官若是因为政绩不合格,在1个半月后的那场‘大老考核’中被踢出‘三回’事小。”
“若是牵连到北番所也一并受辱则事大。”
“即使只是为了北番所,下官也决意不可再像以往那样浑浑噩噩地度日!”
“正是有赖于决心的坚定,才让下官得以在今日有幸逮住那穷凶极恶的贼徒!”
青登铿锵有力的话音,清晰地传进房内每个人的耳中。
“‘多亏了薄井大人’吗……”薄井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重复着青登刚才所说的这句话。
对于青登刚才所说的什么“多亏了薄井大人”、“为了北番所我也要努力了”,薄井也好,有马等人也罢,无一不认定——这些只怕都只是官话、奉承话而已。
不过——他们虽然都认为青登后半截的什么“为了北番所”是在唬烂,但却都认为青登前半截的“意识到‘三回’责任之重”应该是真话。
毕竟若非如此,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青登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当一个人下定了什么决心、拥有了什么觉悟,心态发生改变时,的确是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好!很好!”薄井两眉一展,露出开心的笑,“橘君!你能拥有这样的转变,非常好!”
虽然知道青登刚才说的啥啥“多亏薄井大人”肯定只是在奉承他而已,但薄井还是听得很爽!
他站起身,快步走到青登的身前,用力地拍了拍青登的双肩。
“橘君,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
薄井的眼中,这时再无于今早的会议上,跟青登谈话时的那股若有若无的厌烦之色。
“保持住今日的这种锐气和干劲!知道了吗?现在幕府就是缺你这种能够意识到自己职责之大的年轻人!”
“好好干!再接再厉!”
——以前我还是呆头登时叫我“橘”,现在变得争气些了就喊我“橘君”了……
虽然心里头疯狂地吐槽“真是太现实了”,但青登明面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他连忙向身前的薄井躬身行礼。
“是!下官定会一所悬命!”
……
……
此时此刻——
江户,某座不起眼的废弃民房内——
一名年轻至极的男子,跪坐在发霉的榻榻米上,挥动碗口般大的毛笔,在铺于身前的宣纸上书写着什么。
青年未穿上衣,裸露着上身。
只见他健壮、宽厚的脊背上刺着将他的整张背部都给覆盖的巨大纹身。
如果是对鬼怪文化有足够了解的人,在见着青年身后的这一大片纹身,定能立即认出来吧——青年的脊背,刺的是一种极著名的恶鬼。
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的恶鬼——罗刹!
一个身材略有些矮小的中年人这时拉开了房门,缓步走到了这名青年的身后,然后单膝跪下。
“……罗刹大人。”
“何事?”被唤作“罗刹”的青年头也不回地反问。
“木柳町的那起命案,‘三回’已经抓住案犯了,是一个名叫讯三郎的老人。”
“哦……”罗刹手中的毛笔未作停顿,“这次‘三回’的动作很迅速嘛……竟然这么快就抓住案犯了。是何人如此厉害,竟能在半日都未到的时间破了案?可是那个西野细治郎?”
“据属下的调查……破了木柳町命案的人,似乎是那个橘隆之的儿子:橘青登。”
“橘隆之的儿子?”罗刹手中的毛笔终于顿住,“……据我所知,橘隆之的儿子不是一直很不争气的吗……”
罗刹沉默片刻后,才再次挥动起手中的毛笔。
“……河四郎。”
“在。”
“你之后帮我去多留意一下那个橘青登。我很好奇呢,这个虎父的犬子,为何突然有虎子的样儿了。”
“是。”
“还有,你之后去查查看那个讯三郎,是不是常买我们的‘止痛药’的常客。”
“是。”
“倘若那个讯三郎真是常买我们的‘止痛药’的常客……”罗刹的脸上泛起一丝戏谑的笑意,“那这可是难得的好消息啊,我们的‘止痛药’在经过那么多次的改进后,总算是能稍微派上点用场了。”
“是。”
“河四郎,还有什么事要和我汇报的吗?没有的话,就姑且先出去吧,我要专心练我的书法了。”
“……罗刹大人,还有一则……坏消息要告诉你。”
“说。”
“我们派去奥羽搜寻的队伍……一无所获,没能找到修罗。”
罗刹的毛笔再次停下。
“……又是一无所获吗……和预想的一样,这个创造了历史的男人,果真是没可能那么容易就找着啊。”
“继续找。哪怕是翻遍这个国家的每寸土地,也要将修罗给找出来。”
“是!”
罗刹这时搁下了手中的毛笔。
他刚刚一直在其上书写的宣纸上,只写了2个斗大的汉字——
法诛。
第39章 请叫他“野比·罗志祥·橘青登·大雄”
刚在薄井等人的面前结束了“工作汇报”,青登便被有马给抓到了他的办公间。
“橘君,你的思想能有这样的蜕变,意识到自己肩上之责任的重大,拥有如此锐气,我很欣慰!”
在将青登抓到自己的办公间后,有马便立即拉着青登的双手,言真意切地向青登说着一句又一句勉励、夸赞的话语。
身为青登的长辈、上司,有马看到这个小晚辈、小部下总算是变得争气起来了,是发自心底里地感到高兴。
虽说青登今日这案子破得略有些不光彩,未知会西野,独自一人行动,似有抢功之嫌。
但是——管他的!
有马虽然行为举止有些古板,但思想并不古板。
不归自己管的西野和自己的部下——该偏袒谁,这还用说吗?
橘君都说了,他是担心花时间来说服西野和自己去抓案犯后,会导致案犯出逃才自个行动的!并不是在抢功!我部下一点儿错也没有——有马以近似催眠的方式,将这句话深深地刻入他的血液里……
有马现在的心情很激动,所以连带着让话也变多了不少。
他拽着青登的手,变着花样地夸赞、勉励青登,等足足小半个时辰后,才终于放人。
他们这些同心处理案件,并非是将案犯押回来就完事了。
在押解回案犯后,他们还有一堆的繁琐手续要处理。
要跟负责管理犯人的同心交接犯人、要去公务房跟负责管理捕物帐的同心作汇报……
待处理完这些乱七八糟的杂务后,时间也于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傍晚。
奉行所遵守着严格的“朝六晚六”制度。
早上6点钟开门,晚上6点钟闭门,奉行所关闭后,任何人不得再在奉行所内逗留,想加班也给我回家再加班。
根据奉行所一到闭门时间就绝不留人在里头加班的这一点儿来看……江户时代的奉行所,搞不好比现代的某些工作还要人性化一点。
此时的太阳已快要沉入地平线,这代表着——青登今日这颇为漫长的“首日上班”,总算是能告一段落了……
……
……
在江户的奉行所里当差,有个不论放在古代还是现代都特爽的福利——官府会给你分配土地。
是的,不是房子,是土地!
与力级的官员,比如有马,能被分配到2、300坪的土地,而同心级的官员,比如青登他们,则能被分配到100坪左右的土地。
【注·1坪=3.31平米】
因奉行所的与力、同心们所分配到的土地都位于八丁堀,所以江户时代的百姓们常常习惯将“八丁堀”作为对奉行所的代称。
比如:“去找八丁堀的人来帮忙吧”,意思就是去找奉行所的人来帮忙。
“八丁堀的老爷们来了”,意思就是奉行所的与力、同心们来了。
对于自己所分配到的这大片土地,大家基本都是只用一小片土地来建房,然后将绝大部分的土地留来做院子,种种菜或是改造成练习武艺的练武场。
在青登的父亲:橘隆之当上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后,他们橘家便举家搬来了八丁堀。
青登他们家所分配到的土地,不多也不少——恰好100坪。
其中的40坪已被拿来建房,另外60坪的土地本打算拿来做菜园子,但很遗憾——不论是橘隆之,还是他们家的这位老仆:九兵卫,都不会种菜。
种啥死啥,所以青登他们家的这一小片庭院自1年前开始便处于荒废状态。
顺利地结束了关于讯三郎的一系列交接工作后,拖着略有些疲惫的身躯的青登,踏着暮色回到了八丁堀的家。
刚入家门,青登便闻到了股股大豆的香气。
“啊,少主,您回来了!”九兵卫一如往常地抓着根菜勺,屁颠屁颠地自厨房快步来到房门前来迎接青登,“我依照着您昨夜的吩咐,今日去市场买了很多大豆和黄豆!今晚我煮了大豆汤!请您暂且到厅房里休息!晚饭很快就能做好!”
这位为橘家工作了大半生的老仆,有个特点——他极少主动去询问青登他们父子俩工作上的事情。
勤勤恳恳地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老爷和少主奉公回来后,不多问什么有跟没有的,立刻端上可口的饭菜——数十年来,九兵卫都是这么度过来的。
“好。”青登微笑着解下腰间的佩刀,“这些大豆和黄豆应该不贵吧?”
“不算很贵,大豆25文,黄豆20文。来,少主,把您的刀给我吧。”
自昨日在试卫馆深刻体会到自己现在这副身躯有多么孱弱后,青登便下定了决心——要以最快的时间将体能提上去!
如果一直任由自己的身体一直这么孱弱下去,那他日后只怕是只会变成现代的那种“传武大师”——架势摆得很漂亮,结果一拳打出去,伤害0.5。
而要提高体能,除了要有科学的训练方法之外,还要有充足的营养摄入。
若想练出强壮的体魄,足够的蛋白质是必不可少的。
若说什么食材的蛋白质最丰富……那自然非肉类莫属。
然而……这个时代的肉,那可不是一般地贵……
在这个时代,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身高普遍不高。
之所以会如此,除了基因问题之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饮食问题了。
日本是个受佛教文化影响很深的国家。
佛教于公元6世纪中期传入日本,凭借着自身强大的生命力,佛教文化以惊人的速度与日本的本土文化相融,并开始影响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公元675年,受佛教文化影响很深的天武天皇出于种种方面的考虑,下达了“禁肉令”,禁止人们使用荤肉。
这道“禁肉令”算是彻底改变了古代日本人的饮食习惯。
在进入武士开始掌权的幕府时代后没多久,“禁肉令”就已经形同虚设了,但不食肉的风气却一直流传着,一直流传到了现在的江户时代。
江户幕府并不禁止人们吃肉。
但是因为“不能吃肉”这种思想已经在人们的脑海里根深蒂固,所以直到现在人们都不怎么吃肉,平日里所食用的唯一肉类,就是海鲜。
猪肉、牛肉、鹿肉等肉类虽有在市场上贩卖,但无一不贵得要死。
就凭青登现在的这财力,自然消费不起贵得要死的肉。
既然买不起肉,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有种食材的蛋白质含量之丰富,并不输给肉类。
那便是豆类,尤其是大豆。
大豆的蛋白质含量约为30%到40%,营养丰富,而且价格也不贵,即使是青登他们家野能消费得起。
因此,青登在昨夜特地告知九兵卫:自明日起,要多往他们每日的饭食中加入以大豆、黄豆为主的豆类。
九兵卫似不大擅长豆类相关的料理,他所煮的大豆汤,味道虽不能算是难喝,但也绝和好喝搭不上边。
不过青登倒也是个在吃食的选择上不会相当严格的人,只要能吃进口的食物,他都不会挑剔,
三下五除二地快速解决了今日的晚饭并简单地休息了一会儿后,青登便脱掉了上身的衣物,开始了身体的锻炼。
在前世,身为热爱健身的大肌霸,他自是将健身相关的技能都点满了!
凡是热爱健身的人都知道——健身房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健身器材,其实只能起到一些锦上添花的作用。
若真心想锻炼身体,那么即使是在一座没有一件健身器材、只有一点简单家具的狭窄牢房里,照样能将身体锤炼得相当精实。
因白天还需要去奉行所上班,所以青登给自己定的计划,就是每天晚上至少要抽出半个时辰的时间来锻炼身体。
即使是在这个没有任何现代健身器械存在的江户时代,他也照样有十足的信心将自己练成前世那样子的肌霸!
深蹲、俯卧撑、仰卧起坐……即使没有器材来辅佐,也能进行的健身手段,可不要太多。
“少主,你这又是在做什么?”九兵卫看着将两只手抓在门框上,练习引体向上的青登,疑惑地眨巴了几下眼睛。
九兵卫觉得这几天的少主怪怪的,突然多了好多奇怪的行为举止。
前天晚上是趴在地上,一下接着一下地艹榻榻米。(俯卧撑)
而现在是抓着门框,一下接着一下地艹天花板……(引体向上)
“嗯?这个和我前日晚上所练的俯卧撑一样,是我的某个朋友推荐给我的能有效锻炼身体的方法。”
“我有一个朋友”真是一个好用得不行的理由。
脑子木讷的九兵卫,也不是个爱钻牛角尖、刨根到底的人。
这头勤恳的老黄牛简单地问了下青登都在干什么后,便不再多问,默默地帮他的少主做好一系列的后勤工作,给练得满身大汗的青登递汗巾、递水。
练了近1个时辰的身体后,青登又到他们家的庭院里练了会剑术。
这个时代娱乐活动匮乏,晚上除了健身与锻炼剑术之外,青登也无其余能做的事情了。
待将双臂、双腿、背脊、胸膛等各处地方的肌肉都操练得开始发酸,判断已不适合再接着练下去后,青登兴冲冲地叫来九兵卫,让他去准备擦洗身体的水,准备在擦洗过身体后就登床睡觉。
对青登而言,他今日最大的收获,不是旗开得胜,在上班的第一天就漂亮得破解了一宗命案,令他原本极其恶劣的风评得到极大的扭转。
而是从那个讯三郎的身上复制到光看介绍就觉得非常有用的天赋:睡神!
睡眠质量远比常人要好,入睡容易,不易失眠,所需睡眠时间远比常人要短……这不就是青登前世最渴求拥有的技能之一吗?
青登前世不怎么热衷日本的二次元文化。
他唯一看过的日本动画,就是《哆啦x梦》。
在看《哆啦x梦》时,青登就一直很羡慕里面的野比x雄。
因为野比x雄拥有着能在0.96秒就入睡的神技。
小的时候还不觉得这技能有什么厉害的。
直到长大了,无法再像小时候那样无忧无虑,常常被琐事给纠缠得彻夜难眠后,青登才领悟到野比x雄的这“快速入睡”的技能有多么地爽。
在高压力的现代社会,若是能拥有着不论在何时何地都能够快速入睡且睡得香的能力,也算是一种幸福了。
自复制到这个天赋后,青登今日就一直在期待着夜晚到来。
他迫切地想要试试看这个天赋的效用。
用清水简单地擦拭过大汗淋漓的身子、换上睡衣、爬进被窝里后,青登扭头看向旁边窗外的夜空,据夜色来推断现在的时间。
——现在……应该是22点左右。
青登闭上双眼,然后将自己的睡姿调整成较舒服的姿势。
——根据系统的介绍,这个“睡神”所拥有的效果之一,是能让我远比常人更易入睡。
——哈……也不知道能否让我变得像野比x雄那样可以仅用1秒钟不到的时间就睡着呢。
——嘛,应该是不可能……的……了……
……
……
……
……
呼!
青登猛地掀开盖在自个身上的被毯,眉宇间挂着几分惊恐。
——我睡着了……?!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什么时候睡着的……?!
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完全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自己钻进被窝后,在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不知不觉进入梦乡了……
青登连忙扭头去看旁边窗外的夜色。
现在……至多也才凌晨1点。
查看完现在的时间后,青登抬起手揉捏双臂、双腿等各处地方的肌肉。
青登现在只感觉……状态好得不行!
脑袋极清醒,精神得不行,身上的每颗毛孔似乎都舒展开来。
于昨夜好好锻炼过一番的肌肉的酸胀感也都近乎消失了!
看了看窗外才刚过凌晨2点的夜色,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青登因极度的震谔而久久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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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神技!
除了“神技”之外,青登再想不到还有什么词汇能用来形容自己的这个新天赋。
虽不能像野比x雄那样可以1秒钟不到就入睡,但也没差太多了。
从他闭上双眼再到进入梦乡,满打满算也就只用了几秒的时间。
只睡了4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便自然醒了,而且精神极度饱满。
将前世、今世这两世统统算上,青登都没试过几次这种精神饱满到感觉连智商都提高了10个点的状态。
极高质量的睡眠,不仅让青登的精神状态极佳,也让他身体的疲劳得到极大程度的恢复。
用力抓握了几下双手手掌,青登感觉现在即使再锻炼个1、2时辰也不成问题!
青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他的嘴角已经都快因兴奋而咧到耳根那儿去了。
这个新天赋直接让他的人生都变得比常人要“长”了。
每天多出了几个小时的可支配时间,并且极高的睡眠质量还让他每一天的状态都变得极好,难以再出现精神萎靡不振的情况。
既然每天多出了那么多的可支配时间,那可不能浪费了。
九兵卫的房间就位于青登房间的隔壁,青登隐约能听到自九兵卫房间那儿传来的淡淡鼾声。
为了不吵醒九兵卫,青登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被褥收拾好,然后穿好衣服、提起他的佩刀,向他们家的庭院走去。
他们橘家这片60坪的正荒废着的空地,拿来做练剑场地再合适不过。
托了能让他可在黑夜视物的“夜视”这一天赋的福,让青登即使不点灯,也不用担心会磕碰到什么东西。
来到庭院的中间后,青登拔出他的佩刀,开始练习着最基础的剑术动作:素振。
在向前挥出第一刀后,青登惊异地发现——“睡神”似乎还能和“剑之逸才”相配合!
极佳的身体状态,让他在剑术上的练习更有效率了!
嘴角再次扬起兴奋笑意的青登,更加斗志昂扬地将掌中刀举起。
……
……
翌日一早,将“练习剑术”与“锻炼身体”交替进行,一口气锻炼到天亮的青登,在吃过九兵卫煮的早餐后便提起九兵卫准备的便当,踏上上班路。
一直以来,九兵卫的起床时间都要比青登早。
今早见着青登竟极难得比他还早起床后,着实是让九兵卫吃了一惊。
“睡神”所带来的睡眠质量加成实在是强得夸张,青登练习剑术、锤炼身体,从凌晨2点折腾到天亮,竟还觉得精神相当饱满。
沿着熟悉的上班路进到北番所后,青登便顿时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传来阵阵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氛围。
其他部门的与力、同心也好,普通的杂役也罢,在见着青登后,统统朝青登投来异样的目光。
职场八卦是不论哪个时代都必定会拥有的东西。
“那个干啥啥不行的呆头登,突然变厉害起来了”、“昨日木柳町的案子让那个橘青登仅用1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破了”……这些传闻,早在昨日便开始在奉行所内飞速流传。
对于青登的骤变,部分人毫不关心,但绝大部分的人都是觉得分外好奇。
北番所内,与青登擦肩而过的绝大部分人,都用着像是打量什么新奇物种的目光打量青登。
因为早有预料现在的自己不可能不引人瞩目,所以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的青登,面对众人投来的这道道异样目光,神色如常。
在青登即将抵达有马的办公间时,猪谷和牛山的声音自他的身后传来。
“橘君!橘君!”
向后望去,猪谷一脸兴奋地向他奔来。
与猪谷并肩同行、平日里表情甚少的牛山,此时也难得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橘君!你昨日的事,我都从有马大人那儿听说了!”凑近到青登的跟前后,猪谷抬手用力地拍了拍青登的肩膀,笑道,“对你肃然起敬了啊!想不到你竟有了这么大的蜕变!”
“若不是有马大人亲口所言,我都不敢相信你竟能说出‘意识到自身责任之重大,遂决定收起所有散漫之心’这种慷慨激昂的话!”
牛山这时也加入到对青登的称赞。
面对着这2位前辈的赞扬,青登只得露出谦虚中隐含着几分尴尬的笑容。
为了能合理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再呆头呆脑的,青登给自己硬凹了个“幡然醒悟,痛改前非”的崇高人设。
听着周围的人拿自己唬烂出来的人设来夸赞自己……让青登不禁稍稍感到了些许羞耻感与罪恶感。
……
……
与猪谷、牛山他们一起到有马的办公间报过到后,青登便如昨日那般,前往他所负责的辖区,巡视辖区内的每座自身番。
和昨日相比,今日相当之和平。
没像昨日那样突然碰上啥紧急事件。
上午在一片安宁中度过。
早晨的天空还阴沉沉的,但在过了中午后,积压在天地之间的厚密乌云总算是缓缓散开,束束和煦的冬日暖阳打在青登身上。
此时的青登正走在一条狭窄的小径上,半阖着双眼,故意将脚步走得稍慢了一些,慢慢享受着暖阳的轻抚。
冬天的暖阳,春天的微风,夏天的雨露,秋天的月光——一年四季中,一定要去细细品尝的四样东西。
自穿越至今,青登的每一天都过得急急忙忙的,几乎都没机会闲下来。
指不定啥时候又突然来了什么连休息都顾不上的紧急事件,因此青登倒也是很看重现在这能悠哉游哉地到自己辖区内的各处巡逻的时光。
就在青登即将离开这条他目前身处的这条小径时,他陡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道似乎有些眼熟的倩影。
定睛望去——在他前方的不远处,一名身穿大红色和服的年轻女子,正捧着什么东西,迈着小碎步,沿着和青登相同的方向,往小径外走去。
——嗯?这不是……那个在千事屋工作的手代吗?
看着前方的那名年轻女孩,细细思索、回忆了一阵后,青登才总算是回想起来为何会觉得此道倩影略有些眼熟——正是自己前日在那座职介所:千事屋中所认识的在那里工作的女孩:木下舞。
这孩子那极度怕生、讲起话来像在念魔咒的害羞性格,给了青登极深的印象。
竟然碰见认识的人了啊……
青登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发现自己到目前为止,似乎每逢巡逻都会碰见认识的人。
昨日在茶屋碰见冲田。
今日在这条小径撞见木下舞。
——嘛……要不要去和她打个招呼……?
虽说自己和这木下舞只有一面之缘,但与她也总归算是认识。
就在青登思考着自己是否要凑上去跟这孩子打声招呼时,他陡见走在前头的木下舞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明就里的青登,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她怎么了——这个问题刚从青登的脑海中冒出,他便瞅见突然停下脚步的木下舞缓缓扬起她的小脑袋,将目光投向她身侧的土墙墙顶。
青登循着木下舞的目光转动视线,紧接着一抹靓丽的橘黄色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原来是一只大橘猫正趴坐在土墙的墙顶上。
个子娇小的木下舞,站在墙根下,仰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只大橘。
而这只大橘也似是注意到了木下舞的目光,扭过头来与木下舞四目对视。
——原来是在看猫啊。
青登莞尔一笑。
前日,桐生老板帮了他大忙,若无桐生老板的帮忙,他现在说不定还在为该加入哪座剑馆而苦恼。
既然桐生老板对他曾有过帮助,那对于眼前这位在千事屋工作的年轻女孩,也不能太过冷淡了。
青登决定过去跟她打一声招呼。
打定主意的青登,抬起右腿,准备向木下舞走去。
可就在他刚将右腿抬起来时——
木下舞:╰(*°▽°*)╯“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青登:(°ー°〃)“………………”
青登维持着抬起右腿的姿势,僵在原地。
第41章 木下小姐的大失败
一直与木下舞对视的大橘,在听到木下舞的“喵喵”后,半阖着双眼,一边扭动尾巴,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见大橘似乎对自己的“喵喵”起了反应,木下舞露出了开心的神情。
木下舞:(/≧▽≦)/“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她以抑扬顿挫的口吻嚷着“喵喵”,仿佛是想跟大橘对话似的。
大橘的脑袋微微垂低。
看着似是想跟它对话的木下舞,它发出低低的吼声。
然后向木下舞展露出“妈的,智障”的神情……
对于大橘的不理睬,木下舞不仅毫不在意,反而还更来劲了。
木下舞:ヾ(≧▽≦*)o“喵喵!喵喵喵喵~~!”
大橘:“……”(妈的,智障.jpg)
木下舞:φ(≧w≦*)“小猫猫~过来,过来~”
终于说出了人类该说的语言的木下舞,向墙顶上的大橘招着手。
大橘:“……”(妈的,智障.jpg)
……
看着和前日相比,完全就是2个人的木下舞,青登一时之间,只感到如鲠在喉……
——好像……看到了啥不该看的东西……
青登默默收回了刚才都已经抬起,准备朝木下舞迈去的脚……
——怎么办……?要不要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赶紧离开这里……?
青登本能地感觉到——如果让木下舞得知他全程目睹了她刚才那番宛如行为艺术般的举止,一定会非常不妙。
青登现在正好站在一根蓄满积雪的树枝的正下方。
在青登正于那思考着是否要赶紧从这里撤退时,其头顶的树枝恰好因承载不了积雪的重量而不断下弯。
一小捧积雪在重力的牵引下,缓缓地……滑落进青登的后衣领里。
“噫……!”
对这捧突然掉入他后领里的积雪始料未及的青登,不禁发出低低的惊叫。
青登的叫声声响并不大。
但这声响传进木下舞的耳朵倒是绰绰有余……
侧面陡然传来奇怪的惊叫声,木下舞的身子因惊吓而用力抖了几下。
被声响所吓的她,连忙愕然地循声扭过头来——
木下舞:(Д)
橘青登:(°ー°〃)
展露出截然不同的神情的二人,在如死一般寂静的氛围里对视……
……
……
时间过多久了?
10秒?20秒?感到尴尬至极的青登,连时间感都变得有些模糊了。
木下舞仿佛失去意识了,微张着红唇,傻呆呆地看着青登。
看着灵魂似乎已经出窍的木下舞,青登心里非常理解。
将心比心一下——倘若是他在一面露出奇怪表情,一面对路边的野猫“喵喵喵”的时候,让外人给看见了……
嗯,身体虽然不会死,但心会死。
在过去许久之后,才终于见着木下舞像是回魂了一般,双眼慢慢睁圆。
紧接着……如鲜血一般的艳红,以这孩子的双颊为中心,迅速蔓延至她的两耳根。
隐隐约约的,青登仿佛能看到股股像是什么东西煮熟了一般的白色“蒸汽”,从这孩子的头顶冒出……
变为了“蒸汽姬”的少女,嘴唇翕动,手脚不安地扭动。
她向青登张了张嘴,似是想跟青登说些什么。
但红唇刚张开,她的眉宇间便浮起了一抹抹瑟缩与胆怯之色,迟迟无法向青登吐出半句话音。
看着木下舞这副害羞到冒蒸汽、瑟瑟缩缩、欲言又止的模样,青登神情尴尬地抬手挠了挠鬓角的头发,然后缓步走向这位“蒸汽姬”。
“那个……抱歉。我并没有故意躲在一旁偷看……我只是刚好路过这里而已……”
为了缓和木下舞紧张、害羞的情绪,青登尽量使用着柔和的语调。
木下舞扬起视线,瞥了眼走到她跟前的青登后,便像是不敢去看青登一般,连忙以仿佛欲将脑袋塞入自己胸脯里的架势,把脑袋埋低。
“……我……记得你……”
听见木下舞似乎在说话了,青登连忙集中起全副身心。
木下舞此时的话音和前日初见她时那样,细若蚊吟,即使自己现在就站在木下舞的跟前,但若是不集中注意力的话,还是难以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你是……前日来过我们店的那位客人吧……?”
“对。”青登连忙点了点头,“我前日刚去过你们的千事屋并受了桐生老板的照顾。”
木下舞的脑袋微微向上仰起。
青登感受到一股紧张、羞臊的视线。
“你刚才……都看见我和那只猫玩耍的全过程了吗……?”
——你管你刚才那叫和猫玩耍?那只猫完全没理会过你啊,根本就只是你单方面地在骚扰那只大橘吧?
青登深吸口气,强抑住吐槽的冲动后,一边思索着该如何礼貌地回答木下舞刚才的问题,一边支支吾吾道:
“这个……其实并没有看到很多,我只看到你对那只大橘猫招手,并让它过来。”
若是告诉这孩子:自己完完整整地看到她是如何与那只大橘“对话”的全过程……那青登觉得这孩子可能就不止是冒“蒸汽”那么简单了……
因此,青登决定撒个善意的谎言。
不过——虽然青登已经为照顾这位“蒸汽姬”的心情而特地撒谎了,但这孩子还是因更加害羞而把脑袋埋得愈发低……
更加浓郁的“蒸汽”也于这时从木下舞的头顶飘出……
木下舞的身高只有1米5。
而青登的身高足足有1米75。
因二人的身高差,在木下舞把脑袋埋得下巴都快贴上她的锁骨后,站在其跟前的青登,便只能瞧见她的头发,瞧不见她的脸。
然而,虽瞧不见木下舞的脸,但青登却能瞧见木下舞她的那2只小巧的耳朵。
刚才,木下舞还只是耳垂那里发红,而现在,她的整只耳朵都染上了漂亮的粉红色。
连耳朵都红成这样……青登已经有点难以想象这孩子的脸现在究竟变成啥颜色了。
青登感觉自己若是不赶紧说点什么、做些什么的话,那木下舞的脸颊温度说不定还能进一步升高……
“……放心吧。”青登长出一口气,“我不会将刚才看到的一切告诉给任何人的。”
青登一向不是个大嘴巴的人。
将他人的小秘密公之于众——这种事情,青登不喜做,也不会去做。
而且,他即使是想将木下舞刚才的傻样告知给他人,他也没有能与之诉说的对象,毕竟他和木下舞也没有啥共有的朋友。
听了青登的话,木下舞——未作任何反应。
只继续红着脸、垂着脑袋。
青登还以为是不是木下舞没听见他刚才所说的话,正欲将刚才的那番话再重复一遍时——
“……谢谢……”
微弱到仿佛随时都会消失的轻柔嗓音,幽幽地飘进到青登的耳中。
自刚才起便将下巴紧贴住锁骨的木下舞,这时总算是缓缓抬起了头。
木下舞的脸颊仍旧是红得让人直感觉可能随时会有血液从中渗滴出来。
她的嘴唇仍旧紧抿着。
不过她的嘴角却有稍稍翘起些许腼腆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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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木下舞的朋友
向木下舞保证过自己绝不会将她刚才的丑态告知给任何人后,这孩子的模样才总算是慢慢恢复了正常。
脸颊上的红霞褪去些许。
头顶也不再冒着“蒸汽”。
因为青登和木下舞刚好同路,都欲离开这条小径,所以二人顺理成章地并肩同行。
二人之间的氛围……空前地尴尬。
尚未完全从刚才的“喵喵喵”事件中走出来,再加上与青登也只是有一面之缘,木下舞紧紧抱着她怀里的那个不知装着什么玩意儿的大布包,双肩缩着,脑袋耷拉着,嘴唇紧抿,脸颊上仍残存着红霞,肉眼可见的紧张与羞臊。
木下舞一言不发,而青登也不知道该跟木下舞说些什么。
青登最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了。
在前世,因成长环境与个人性格等各种原因,别说女朋友了,连女性友人都没有一个。
和女性交往的经验……约等于没有。
不过,虽无女性的朋友,但胳膊与腰膀一个塞一个地粗、肱二头肌一个比一个大的男性友人倒是有非常多。
正因从小到大都没交过女性的朋友,也没有姐妹之类的亲属,所以青登极不擅长跟女性相处。
要跟她们聊什么、她们喜欢聊什么……完全一头雾水。
而“原橘青登”的记忆中,也丝毫没有存储半点跟“这个时代的女孩子爱聊的话题”相关的知识与纪伊……
若是就这样一直和这孩子不说话,那气氛实在是尴尬得令人窒息……不想让气氛就这么一直尴尬下去的青登,一边用余光打量着木下舞,一边绞尽脑汁思考着有什么适合的话题。
用余光打量了木下舞半天,话题没想到,思绪倒是飘到了别的地方。
——仔细一看……这姑娘长得的确很可爱呢……
前日在千事屋匆匆忙忙的,所以没能来得及去细看这姑娘的容貌。
现在详细端看后才发现,这孩子的容貌确是出类拔萃。
柔顺的黑发,挽成这个时代的女性最流行的发型:岛田髻。
身穿一件以大红色为主色调,以白色作点缀的和服,没来由的,总觉得这种红色的衣裳很适合她。
眉毛、鼻子、嘴巴、眼睛……脸上的所有线条都那般优美纤柔。
不过相比起她这可爱的脸蛋,显然还是她的肌肤和她的胸脯更能引人注意。
她有着白皙得恰到好处的柔嫩肌肤,感觉即使是往其脸上扔去一张粗糙的砂纸,这片砂纸都会从她顺滑的肌肤上滑开。
年纪明明是那么地轻,她至多也就15、6岁,但发育却好得出奇。
和服本就是一种能让d看起来像c,c看起来像b,b看起来像a,a看上去女装大佬的衣服。
明明是穿着那么显小的衣服,但这孩子胸脯的那部分看上去仍是鼓鼓当当的。
木下舞细胳膊细腿的,若非亲眼所见,否则真是令人难以想象身材如此纤细的她,竟能拥有如此伟岸的胸襟。
在青登仍在心底里默默感慨、称赞着木下舞的美貌时,倏忽之间——他陡然听到身旁再次传来木下舞所独有的那种宛如蚊子哼哼般的柔弱嗓音。
率先打破这窒息沉默的人,反倒竟是怕生的木下舞:
“那个……不好意思……明明您光顾过我们店,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啊……对喔……前天在千事屋时,我似乎只跟桐生老板做过自我介绍呢……
于心中暗叫了声“马虎了”后,青登清了清嗓子:
“抱歉,我好像一直忘记给你报上我的姓名了。”
“我叫橘青登,目前正在北番所定町回奉公。”
“橘青登?”
木下舞仰起头来,送给青登长长的、好奇的眼波。
“怎么了?”不知木下舞为何要这么看着他的青登,疑惑反问道。
“啊……没什么……”
在青登将目光打过来后,因怕生的性格而不敢与青登对视的木下舞,忙将脑袋重新埋低,一边看着自己那裹着白袜的小巧脚尖,一边接着轻声说:
“我刚才到吴服店取吴服时,在店铺里听到有些人在讨论你……”
“他们说:一个名叫橘青登的同心,于昨日仅用了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破了起命案……”
【注·吴服:即和服。古代日本还没和服这种说法】
听罢,青登哑然失笑:“原来如此……昨日的事这么快就在市井内传播开来了吗……”
“想不到你就是那个橘青登啊……”青登隐约在木下舞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敬佩的笑意,“你好厉害啊,竟然能仅用1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破了宗命案……”
“啊,这个也只是我运气好而已。”青登微笑着随口道。
虽然只跟木下舞简单地聊了几句,但这简单的几句交流,顺利地让二人之间的尴尬氛围舒缓了不少,木下舞原本紧绷着的双肩也放松了不少,嗓音也变大、清晰了一些。
趁着现在二人之间的氛围变良好了不少,青登“乘胜追击”。
木下舞刚才的那番话,让他找到了一个十分好的话题切入点——
“你刚才说你到吴服店去取吴服,那你手里现在正抱着的这个布包,就是你刚从店铺里取回来的衣服吗?”青登向木下舞双手正捧着的那个布包努了努嘴。
木下舞点了点头:“这是我给我朋友准备的礼物。”
“朋友?”
“嗯,我有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她和她爷爷因为一些事情,要从大坂搬到江户这儿来久居一段时间。”仍紧盯着自己脚尖的木下舞,缓缓道,“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十来天后就能抵达江户。”
“明天我就要离开江户,到东海道的藤泽宿那儿迎接他们。”
“我本来还很担心我为我这朋友准备的吴服会赶不上制作……”
“但好在,那间吴服店总算是成功赶在明日之前将我定做的吴服给做好了。”
“你要出城到藤泽宿那么远的地方去迎接你那朋友啊?”青登发出低低的惊呼。
出城这么远相迎……这礼节都拉满了啊。
“嗯……毕竟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嘛。”木下舞露出腼腆中带着几分雀跃与期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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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武士道就是一坨屎
在又与木下舞简单地聊了一会儿后,二人总算是离开了这条往后余生,应该都会给木下舞留下巨大心理阴影的小径。
“我接下来要走这边……”木下舞朝左边的路口一指。
“啊,那我们要分道扬镳了呢,我接下来要去这边。”青登向右边的路口一指,“那之后有缘再见吧?”
“嗯……”脸上的腼腆之色就没消散过、自始至终几乎就没怎么直视过青登一眼的木下舞点了点头,“再见……”
跟木下舞道了声再见并分别后,青登扶着腰间刀,继续去巡视他所负责的辖区。
而就在青登刚与木下舞分开时——
……
……
北番所,东城的办公间——
“东城大人,您叫我?”
西野拉开房门,快步进到房内。
今日没有案件要去处理的西野,刚才正欲前往他所负责的辖区去巡视。
可就在他的前脚都已快离开北番所时,却突然收到了他的上司:东城的召令,于是不得不快步赶到东城的办公间。
在进了他上司的办公间后,西野便瞧见他的上司:东城正盘膝坐在平日里用来办公的桌案后方,一脸严肃地看着手中的一样物事。
咋一看,可能会以为东城正在端看啥重要文件,正在认真地办公吧。
但实质上……他正认真瞧看的那物事,是一张在男性之间一直是供不应求的特殊图画……
东城正在看这张画,还是类型特野的那种:女主角是一个身材丰腴的少妇,男主角则是一只大章鱼……
他一边在那认真瞧看着,一边腾出一只手来抠脚,抠完脚后又用刚抠完脚的这只手来擤鼻子……
“嗯……嗯……”东城在瞧看手中的这副图画的同时,不断发出深沉的低吟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欣赏着啥旷世名作呢。
在见着西野来了后,东城的脸上连忙堆砌上满满的笑容。
“哦哦!西野,你来了啊!”
东城随手将手中的图画毫不避讳地当着西野的面,往桌案上一扔。
而西野也是一副早就见惯了的模样,神色如常地问道:
“东城大人,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给你。”东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过在说正事之前,先来闲聊一下吧。”
说罢,东城嘴角一扬。
“如何?昨日木柳町的案子被那个橘青登给抢了的感觉如何?”
西野愣了愣,但很快便恢复成他惯有的( ̄︿ ̄)的冷峻神情。
“老实说——很不悦。”
“下官昨夜因心情郁闷,连晚饭都少吃了几碗。”
“但下官不得不承认——在昨日那起案件的处理上,我彻彻底底地输给橘青登了,而且输得心服口服。”
“在抵达案发现场后,下官也注意到了那根蜡烛似有问题。”
“但下官却一直没能像橘青登那样快速联想到‘町民是很少使用蜡烛’的。”
话说到这,西野叹息一声。
“下官直到昨日回到北番所,从他人口中知道橘青登都是怎么破案的之后,才总算是明白过来我在看到案发地的蜡烛时,为什么一直没有反应过来町民是不怎么使用蜡烛的。”
“因为下官的家里一直都是用蜡烛的。”
“自小到大,从未用过灯油。”
“‘家里摆着蜡烛是理所当然的’——这种想法已在潜移默化之下,根植进下官的脑中。”
“竟然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我很惭愧。”
看着脸上流露出几分愧色的西野,东城咧嘴一笑:
“那个橘青登真的变了很多呢。”
“昨日,在他向我与薄井大人等人汇报他是如何侦破案情时,我特地问了他‘是不是在故意抢你的功’。”
“面对这么刁钻的问题,他的回答虽算不上是无懈可击,但也难以去挑什么毛病出来。”
“他不仅办案能力变强了不少,连人似乎都变得圆滑一些了呢。”
西野的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有听说那个橘青登,是为何能获得如此蜕变。”
“如果他真像他所说的那样,意识到自身责任之重大而决意改过自新的话……哼,那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少一个拖后腿的人,我们‘三回’肩上的担子也能稍微减轻一些。”
“嚯……”东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如果橘青登变得靠谱起来了……那这可是代表着‘有马组’的实力会获得极大的增强,你不担心在‘有马组’变强后,会导致我们‘东城组’在北番所的地位下降,导致难以再接到什么好案子吗?”
“呵。”西野冷笑了一声,“让他们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我不认为有下官坐镇的‘东城组’,会弱到让‘有马组’那么快就超越我们。”
“嗬嗬嗬嗬……”东城低笑了一阵后,用力地伸了个懒腰,“好了,闲聊就先到此为止吧。”
“来谈谈正事吧。”
“西野,上层经过几日的讨论,已经决定了——由你来接手‘猫小僧’的案子。”
“‘猫小僧’?”西野眉头猛地一跳。
“怎么?”看着西野此时所展露出的这副神情,东城咧嘴一笑,“西野,干嘛一副不知道猫小僧乃何许人也的表情?”
“啊,说起这个猫小僧,西野你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在市井之间流传得很广的关于猫小僧的传闻?”
“很多人都在传:这个猫小僧其实是掌握着什么已经快要失传的忍术的女忍者。”
皮笑肉不笑的东城,抖了抖肩膀。
“也不知道这传闻究竟是从何而起的呢……”
“倘若那个猫小僧真是什么女忍者……那就好咯,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忍者是啥样的呢。”
西野没有理会东城的这番戏言。
只见神情稍稍变得有些凝重的他,正色反问道:
“东城大人,为何如此突然地决定要将‘猫小僧’的案子交给我处理?”
“还能为什么?”东城嗤笑道,“还不是之前负责此案的人,迟迟没有成果。”
“为了逮住这个大盗,我们南、北2个番所的“三回”已前前后后更换了3个总负责人。”
“但没有任何例外——全部无功而返,‘猫小僧’的案子查到现在,连他究竟是男是女都没查清。”
“西野,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那些被猫小僧偷过钱财的人,都是些啥人吧?”
“后台一个比一个多,一个赛一个地硬。”
“人人都知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好鸟,但我们就是拿他们没办法。”
“这些遭到猫小僧“毒手”的人,最近已经对我们官府施压了,要求我们尽快将猫小僧抓捕归案。”
“不得已之下,上层决定改由你这个‘北番所第一破案高手’来全面负责此案。”
“呵……派你出马,看样子上层的人也是急了呢。”
“嗯?西野,怎么摆出这副很不情愿的样子?”
东城这时瞧见西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西野抿了抿嘴唇。
在静默片刻后,沉声道:
“……东城大人,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下官也就直言吧:是的,下官……不是很想接受此案。”
“被那个猫小僧偷取财物的人……要么是臭名昭著的雅库扎,要么便是为富不仁的奸商……”
“就因为他们都有着强硬的后台,我们一直以来,都只能干看着这些人渣为非作歹。”
“虽说不论理由为何,偷东西就是偷东西,贼就是贼。”
“但是……在得知出了这么个专对这些我们难以去应付的人渣下手的大盗时,下官的心情还是感觉相当畅快。”
“本该抓进牢里的恶人,我们没法去抓,反倒还要派出宝贵的人力去抓惩治了那些恶人的人……这实在是……”
话说到这,西野像是不想再说下去一样,闭紧了嘴巴。
自西野开始讲起他为何不想接手“猫小僧”的案子后,东城便保持着沉默。
直到西野的话音尽数落下后,东城才总算是将嘴角一咧——
“西野,我很能理解你呢。”
“我其实也很喜欢这个做了我们一直没法去做的事情的猫小僧。”
“但是呀——再怎么不想接受这些自己并不喜欢的任务,我们又能怎样?”
东城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用力冷笑了几声后,一抹嘲讽中带着戏谑的冷意,自其嘴角泛起。
“谁叫我们是必须得遵守着屎一样的武士道的武士呢。”
“东城大人?”看着突然发出如此言论的上司,西野一呆。
东城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一样。
毫不理会西野投来的震谔目光,幽幽地接着道:
“虽说很多乱七八糟的人,用着各种花里胡哨的辞藻来解释何为武士道。”
“但所谓的武士道,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
东城的脑袋缓缓耷拉下来。
紧接着,宛如来自九重深渊的低沉嗓音,灌入西野的耳内。
“把对与错、善与恶这些概念全部忘记,像个没有自己想法的木偶,一心一意地为你所侍奉的主君卖命。”
“主君说煤块是白的,你就得也跟着说煤块是白的。”
“主君让你去提1000个老百姓的首级回来……那你就要去想办法杀够1000人……即使再怎么委屈、再怎么愤恨,即使流下了血泪,你都得强忍着,不可对主君有任何违逆……”
“啊……这种比我早上拉的稀屎还恶心的玩意,竟然是我们这些武士必须要遵守的‘道义’?你说好不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东城猛地将他的脑袋仰起,以像是要将头顶的天花板给整个掀开的气势,一边拍着他那圆滚滚的肚皮,一边放肆地大笑。
“东城大人……?”西野已经完全看呆、听呆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上司露出这种像是疯癫了一样的姿态。
“啊……这么来看……不得不遵守着这种屎一样的‘道义’的我们武士……就是一帮人形屎块呢……”
东城缓缓收住了笑意。
“这么一想……这个国家的百姓可真是可怜呢,让一帮人形屎块给统治着……嗬嗬嗬嗬嗬……”
“东城大人……”西野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您……怎么了?”
首次见着东城这副模样的西野,心底里……不禁冒起股股疑惑与丝丝惶恐和不安。
他甚至不知现在应该说些什么。
迟疑了半天,最终也只吐出了一句“怎么了?”
“啊啊……没事没事。”东城的脑袋重新耷拉了下来,向西野摆了摆手,“只不过是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让我……不禁有感而发而已。”
“好了,抱歉啊,刚才好像提了太多和正事无关的东西,让我们说回正题吧。”
西野看到了熟悉的笑容在东城的脸上展现。
“总而言之——上级已经决定就由你来全面负责‘猫小僧’的案子了。”
“你再怎么不喜,也没有回绝或谈判的余地。”
东城顿了顿。
“西野,你有时候脑子挺木讷的呢。”
“嗯?”西野一愣。
“你既然不希望那个猫小僧被抓……那这个案子交给你来处理,不正好吗?”
听到东城的这句话,西野像是拨云见日、茅塞顿开一样,眼瞳中泛起亮光。
“……是!”西野朗声道,“下官明白了!请将‘猫小僧’的案子放心地交给下官吧!下官定会一所悬命!”
东城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向西野摆了摆手。
“好了,该跟你说的,都说完了,退下吧。”
“去找薄井大人交接‘猫小僧’的案子。”
“我也要专心处理一些还没处理完的文件了。”
“是。”西野转身向房外走去。
但就在他即将拉门而出时……他的脚步顿住了。
东城刚才那状若疯癫的姿态……在西野的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
西野不由得扭过头来,用以困惑、愕然之色为主的复杂目光打量东城。
“干嘛?”东城向正打量他的西野莞尔一笑,“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没有的话就快出去吧,你一直杵在那儿,要我怎么办公?”
“是……”西野咬了咬牙,将目光收回,不再做犹豫,径直离开了东城的办公间。
而在西野的前脚才刚离开时……东城刚刚向西野展露的笑意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
“啊啊……”
“竟然会对西野刚才所说的话起那么大的反应……”
“嗬嗬……我是不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东城原本直挺挺的身躯弯了下来。
好像他背上的骨头都被抽走了一样,整个身体的姿态呈现出一种精神萎靡的样子。
东城抬起他那双肥厚的双手,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脸,十指用力扣住他那乱糟糟的头发。
明明有着个大肚子的东城,其身体本是非常胖硕。
但此时此刻的他,看上去却是那么地渺小、卑微。
像个无助的孩子。
东城以颤抖的话音,以宛如祈祷般的口吻呢喃着:
“殿下啊……”
“我究竟要到何时……才能洗净手上的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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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近藤周助与近藤笔
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道场——
今日的试卫馆颇为冷清。
直到现在都没有一名学徒上门来修习天然理心流。
近藤勇独自一人盘膝坐在道场的边沿,拿着抹布擦拭、清理馆内的竹剑。
在又将一柄竹剑给擦拭得铮亮如新后,他放下手中的抹布,以双手握持掌中的这柄竹剑,将其高高举起。
目光紧盯剑身,面露沉思。
直到半晌过后,一道幽幽的叹息,从近藤的口中吐出:
“……唉……”
“嗯?勇,怎么在这唉声叹息的?嗬嗬嗬,一回来就听到你在这叹气,这可不好哦,身为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长吁短叹的。”
极突然的,在近藤的叹息刚落下,一道苍老嗓音冷不丁地自近藤的身后响起。
听着这话音,近藤的双眼因讶异而微微睁圆,随后连忙转过头并站起身来。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你们回来了啊?”
只见在近藤的身后、道场的门口处,站着一名老头与一名老妇。
这名老头有着对于这个时代的男性而言,相当普遍的身高,其身高满打满算也就1米55上下。
本来个子就算不上高,其脊背还稍稍有些佝偻,令此人看上去还更矮了些。
皮肤上布满岁月的痕迹,脸上的皱纹厚密得感觉能将蚊子夹死。
没有剃成月代头的头发,满是白霜,下巴光溜溜的,没有蓄须。
长着双细小的眯眯眼,因眼睛细小到连他的眼瞳都难以看清,所以让人都难以分清他现在是正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能够被近藤勇这位试卫馆少主唤作“父亲大人”,那这名老者的身份也算是呼之欲出了——正是天然理心流宗家的三代目掌门人兼试卫馆的现任馆主:近藤周助!
至于现在正站在周助身后的那名老妇,自然而然便是近藤勇的母亲:近藤笔。
阿笔的年纪看上去要比周助年轻一些,约在60岁上下。
其总体的外貌……只能用一个“普通”来形容。
但她的个子却相当高。
身为这个时代的女性,其身高竟足足有1米65,比她的丈夫还高上10厘米。
她脸上唯一能引人注目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她的那对丹凤眼了。
之所以说她的眼睛引人注目,倒不是说她的这对丹凤眼有多么漂亮,而是她的眼神非常犀利。
目光无悲无喜,配合上她那张一直紧抿着的嘴,令其看上去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近藤一边热情地打着招呼,一边快步向他的这对父母迎去。
面对近藤所打的招呼,堆满和煦微笑的周助热情回应。
而阿笔却是一言不发,只十分生疏地向近藤微微颔首。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一路舟车劳顿,一定辛苦了吧?来,把行李都给我吧。”
“是啊,的确是辛苦极了呢。”周助苦笑着锤了锤他的腰,“出行那么多天……真是折煞我这把老骨头了啊……”
“……怎么?”一道能让人联想到冰块的低沉女声让周助的身子轻轻颤了几下,“我让你陪我回趟娘家,是不是委屈你了?”
“没有没有!”周助连忙向其身后的阿笔摆手并陪笑,“我怎么可能会感到委屈呢。我就只是抱怨我的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而已。”
“哼。”阿笔用鼻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欸……啊,对了,总司呢?怎么不见总司?”周助生硬地转移话题。
“总司他去买今天午饭和晚饭的食材了,大概过一会儿后就会回来。”
“在我和你母亲都不在这儿的这段时间内,试卫馆应该没出什么事吧?”
“啥事也没有,就只有阿岁他在多摩跟人打架受了伤,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试卫馆了。”
“土方他跟人打架受伤了?伤势不重吧?”
“小伤而已,我前日回了趟多摩去看望他,伤势不重,静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既然啥事也没有发生,那你刚才干嘛一脸忧虑地长吁短叹,是遭遇了啥烦心事吗?”
周助笑呵呵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若是遇到了啥烦心事,就尽管跟我这个父亲说吧。”
“并没有遭遇啥烦心事。”近藤无奈地笑了笑。
近藤扬起视线,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道场。
“都已经快到朝四时(早上10点)了,仍没有学徒上门来练剑……”
“我这个做师范代的,满腔热情无处使,无所事事……所以感到心情略有些郁闷而已……”
“既然剑馆的冷清让你感到郁闷,那你就快点去想办法让试卫馆热闹起来啊。”
这时,近藤的母亲将头微微仰起,以鼻孔看着近藤,冷冷地打断近藤的话头。
“你是近藤家的继承人、未来的天然理心流宗家四代目掌门人兼试卫馆馆主,不是吗?”
“让这座剑馆兴旺起来,是你这个少馆主的职责所在。”
“在这长吁短叹有什么用?有这个时间,还不如拿来思考该如何招募更多的学徒、如何让这座剑馆兴旺起来。”
“我们收你做我们近藤家的养子,可不是将你收来在这叹气的。”
“夫人,你这么说,也太……”周助面带迟疑地向阿笔伸出手。
“干嘛?”阿笔狠狠地剐了周助一眼,“我说得不对吗?”
“没事……”周助默默地将向阿笔伸出的手给收了回来……
面对自家母亲的责备,近藤未对回应或驳斥,只面带苦涩地垂着脑袋,静静受着阿笔的训斥。
但就在这时,听见阿笔刚才所说的“思考该如何招募更多的学徒”后,近藤像是想起了啥似的,眉头猛地一跳:
“啊,对了!”
近藤换上兴奋的口吻。
“父亲大人!在前日,我们招到了一个极厉害的新人!”
“极厉害?”周助眉毛一扬,“怎么?是天赋很出众吗?”
“那人可不是‘天赋很出众’那么简单啊。”近藤笑得更加开心了,“据我的判断,那人的剑术天赋应该不在总司之下!”
周助那双戏言于此刻微微睁开。
两道诧异的目光自他这睁开的眼缝中迸出。
一直摆着张臭脸的阿笔,这时也神情一变。
“……勇,跟我仔细讲讲你所说的这个新人吧。”
……
……
北番所,有马的办公间——
“有马大人。我已经帮你联络好那个斋藤一了,他说今日晚上有空。”
“嗯,好。”有马向猪谷点了点头,“麻烦你帮我通知他:今日晚上来我家,我来亲自跟他讲述工作的详情。”
“是。”
恭声应了句“是”后,猪谷苦笑着抬手挠了挠头发。
“这个斋藤一真是我所见过的最贵的保镖了啊……3两金一个月,一年下来就是36两……为了保护橘君,我们真是下血本了啊……”
“贵虽是贵了点。”有马微微一笑,“但斋藤一倒的确值得这个价。”
“毕竟他可是无外流的免许皆传。”
“得他一人,如得十人之力。”
“我今晚就和他好好谈谈关于他这份新工作的具体事宜。”
“争取在明日晚上之前,就让他入住橘君的家,贴身保卫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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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获得天赋:【孤胆】!
安政七年(1860年),1月16日——
江户奉行所的休假制度,是“做二休一”。
也就是上班2天,休息1天。
虽然看上去似乎很爽,但这只有在你运气较好的情况下,才能享受到这种如此人性化的休假体系。
对于青登他们这样的“三回”武士而言,碰上了啥大案子,连续十几天,甚至连续一个多月没休过假都是极正常的事情。
好在——青登现在的运气就非常不错。
他的第二日上班,除了在巡逻路上遭遇了木下舞的“喵喵喵喵”事件之外,再无碰见任何插曲。
第二日的上班,在一片平稳、安宁中度过。
对于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增强自己实力的青登而言,他现在最期待的,毫无疑问就是假期了。
因为这样一来,就能到试卫馆那儿练剑了。
手头没有任何案件或要事去处理的青登,在上了2天班、迎来期待已久的假期后,天才刚亮,便兴冲冲地拿起九兵卫给他准备的便当,直奔试卫馆。
刚抵达试卫馆的馆门前,青登便发现今日的试卫馆似乎有些热闹,站在馆门外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喝声与竹剑相击的声音。
进入道场、往道场内环视一圈,青登便找着了熟悉的高大身影。
“近藤君。”青登微笑着向这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即正在指导某名学徒如何握剑的近藤勇快步迎去。
“哦哦!”近藤向青登一扬眉毛,笑道,“橘君,你来练剑了?哈,不知为何,有种许久没见你的感觉呢,今天不需要到奉行所那儿奉公吗?”
“手头没啥需要处理的案件,所以今日可以好好地享受假期。”说罢,青登再次环视了圈道场,“今天人蛮多的啊……”
现在正在道场内练剑的学徒大致在十人上下。
大早上的便有那么多人来这儿练剑,着实是让青登感到稍有些意外。
“是啊。”近藤感慨一声,“偶尔会有那么几天,来剑馆练剑的人会变多一些。”
“哈……要是每天都能那么热闹就好了。”
“嗯?怎么没见着冲田君?”青登这时才发现道场内竟没见着那名美少年的身影。
“喔喔,总司他去买金平糖了。”近藤无奈地笑了笑,“总司他是个大馋鬼,尤爱吃金平糖。”
“吃金平糖吃得比吃米饭还勤。”
“他昨夜见家里储存的金平糖所剩不多了,便于今儿一早跑去他常光顾的点心店那儿‘进货’了。”
“他大概要过多一会儿才会回来。”
话说到这,近藤双手叉腰,轻叹口气。
“真亏他能每天吃那么多金平糖,牙齿都不会坏啊……”
近藤将目光转回到青登的身上。
“好了,别管总司了。”
“橘君,你今天来得正好呢。”
“我来得正好?什么意思?”青登面露惑色。
“父亲……啊,也就是我们的师傅昨日回来了。”近藤笑道,“我已经跟他说了你的事情。”
“对于你这位新徒弟,父亲他自昨日起就一直说想快点见你一面。”
“我本还以为你应该要过多几日才能腾出时间再来这儿练剑。”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能见着你了。”
这座试卫馆的现任馆主:近藤周助,青登对其算是早已闻其大名,但迟迟未见其人。
在大前日,首次来到试卫馆时,便因周助有事外出、恰好不在剑馆而与其错过。
对于这位自己一直没机会见上的师傅,青登也颇为好奇。
“近藤君,既然师傅已经回来了,那他现在人在哪?”
青登的这问题刚问出——
“嚯嚯嚯,你就是那个橘青登吗?”
会让人联想到“枯枝”的苍老嗓音,猛地吸住了青登的注意力。
青登连忙循着这道苍老男声所传来的方向,即他的身后望去。
视线刚转到身后,映入眼帘的身影,便让一丝丝讶色从青登的眉宇间浮现。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驼着背、身材颇矮小的老头。
这个老者此时正将双手背在身后,面带和煦笑意地看着青登。
“父亲!”近藤快走几步,奔到这名老头的身侧。
而道场内此时正在练剑的诸位学徒们,这时也都纷纷停下了各自手中的动作,向这名老头鞠躬行礼并逐一高喊“师傅,早上好”。
能被近藤勇唤作师傅,被道场的学徒们称作师傅……能被他们这么称呼的,也就只有一人
反应过来这名老者究竟是何许人也的青登,连忙有样学样地也向这名老人躬身行礼,并高声回应周助刚才所问的问题:
“我就是橘青登!”
在跟这名老者……也就是近藤周助行礼问好的同时,青登偷偷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他的这位师傅。
——这人……就是近藤周助?
一眼望去,近藤周助给他带来的第一印象……就是矮。
不过他的这个“矮”只是跟青登、近藤勇这种身高逼近1米8的高佬相比较显矮而已。
跟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男性相比,近藤周助他这属于正常水平的高度。
而第二印象……是他的这双小眼睛。
青登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细小地让人都认不清他现在是在睁眼中还是正闭着眼的眯眯眼。
至于第三印象……便是人看上去似乎很温和了。
嘴角一直微微上翘,面带和煦的笑意,看着就像是那种很好相处的人。
周助抬起手,示意周围众人免礼后,微笑着扬起视线,上上下下地打量青登。
“嚯嚯嚯嚯……你就是橘青登啊,长得真高啊。”
周助踮起脚尖,以略有些滑稽的动作抬手比了比自己和青登的身高差距。
看着周助这略有些风趣的动作,青登不禁哑然失笑。
“我昨天都已经从勇那儿听说过你的事。”
“听勇说:你不仅剑术天赋了得,还很精通徒手技击。”
“精通什么的,不敢当。”青登谦虚道。
周助嚯嚯笑了几声后,将双手背回到身后。
“虽然在你来试卫馆的首日,勇就已经检验过你的实力了。”
“但我还没见过你这个新徒弟的实力究竟如何呢。”
“方便的话,可以让我看看你现在的实力如何吗?”
青登愣了下,随后速即道:“当然没问题。”
周助点了点头:“那么……我想先从你的徒手技击水平开始看起。”
“要看我的徒手技击?”青登一惊。
“现在这个年代,擅长徒手技击的武士,非常少见啊。”周助笑了笑,“我很想看看你的徒手技击水平究竟如何。可以吗?倘若你不愿的话,我也不强求你。”
“当然可以。”青登连忙点了点头,“乐意之至。”
要检验实力,那自然是要青登跟他人比试。
能跟他人合理比试,而且还是用自己现在最擅长的徒手格斗术来和人比试——这么爽的事情,青登可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出来。
“好,那么——勇。”周助将目光瞥向站在他身侧的近藤,“你来跟橘较量。”
“我?”近藤一惊,伸手手指朝自己指了指。
“现在这里只有你会一点徒手技击。”近藤周助淡淡道,“不派你,派谁?”
“那……好吧,我知道了。”
见周助派近藤上场,青登一喜。
能跟近藤较量——他可是求之不得。
大前天,因近藤要赶回多摩看望那个土方岁三,导致青登当时没能和近藤较量一番,失去了一个能查看近藤的体内是否有天赋的机会。
现在能补上这个遗憾,青登不禁喜上眉梢。
道场内的众学徒纷纷退到道场边,为青登和近藤让出场地。
而周助则盘膝坐在道场的首座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上已开始行礼的二人。
在行礼过后,近藤深吸口气,然后两脚一岔。
——柔术吗……
前世热衷于徒手格斗术,对各大徒手格斗术都有着或多或少了解的青登,仅瞧了眼近藤所摆的架势,便认出了他所使的是啥武术。
青登不仅一眼看出了近藤所使的武术是柔术,还看出了他的柔术水平不咋地。
如此别扭的架势……青登推测近藤的柔术,大概也就只是“三脚猫”级别的水平而已。
如果是比剑术……那青登觉得自己肯定只会被近藤这个剑馆的师范代给爆杀。
但如果是比徒手格斗……
青登长出口气,两手一扬,摆出擒拿的架势。
举手投足间,自信飞扬!
“喝啊——!”近藤一边发出着气势惊人的气合,一边滑步向青登奔来。
近藤虽有着近1米8的大个子,身材也很壮硕,但也没有壮硕到“吨位”直接超过青登一个量级。
因此,面对奔过来的近藤,青登没有躲闪,而是大胆地往侧面一闪,然后蹬步上前,一把抱住近藤。
近藤的反应极快,在青登抱上来后,柔术水平只是“三脚猫”级别的他立即开始挣扎,试图靠着蛮力直接将青登给挣开。
近藤的力量和他的身材一样,的确是远在青登之上。
但二人的力量差与体重差并没有大到让青登完全无法靠技巧来弥补的地步!
青登深吸口气,如表演精湛的魔术一般,挥动双手,以擒拿技法将近藤的双臂给一口气锁住。
近藤下意识地挣扎,但他却惊奇地发现——自己的力量完全使不上来了。
越是使劲、越是想让双臂从青登的控制中挣脱出来,便会有越来越重的痛感顺着他的双臂传遍他全身。
他感觉自己若是强行将他的这2条臂膀从青登的控制中挣出,那他的手臂一定会脱臼。
见近藤这么快就被青登给制住了,周助的眉头因讶异而一扬。
紧接着,一丝笑意从其嘴角冒出。
“好了,到此为止吧!”
听见周助已喊停,青登忙将近藤的双臂放开。
而就在这时——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孤胆”】
【天赋介绍:敌人的数量越是多、敌人的实力越是强,便越是能燃起斗志、超常发挥自己的实力。(注:实力的超常发挥,有着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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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橘青登得了诸葛孔明的绝学啊!
“喔喔……”
“厉害……漂亮的手法……”
“这是什么武术?看上去不太像柔术啊。”
……
就如周助刚才所说的——在这个时代,精通徒手格斗的武士很少。
这个时代的武士们一般都热衷于修习剑术、枪术、弓术等武器的使用,不怎么看重空手技击。
在青登以利落的动作将近藤制服后,甚少见到如此高质量的空手技击的坐在道场边沿围观的众学徒们,纷纷发出惊叹与议论。
周围的学徒们在惊叹,青登也在发出惊叹——于心里发出惊叹。
好家伙,又中大奖了!
在脑海里的系统音落下后,青登忙将他的个人系统界面调出。
【姓名:橘青登】(?)
【目前所拥有的天赋:】
【夜视、剑之逸才、睡神、孤胆】
天赋列表的最后方,已赫然多出了“孤胆”这2个大大的汉字。
敌人越是多、越是强,越是能燃起斗志,超常发挥自己的实力……又是一个光看介绍,就觉得特牛逼的天赋。
“激进攘夷派”在杀人时,常常是群起而攻。
一口气出动数人来围攻人家一人,极少和人单打独斗。
能在眼下获得这种能让青登遇强则强的天赋,对青登而言,倒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了。
青登尚未来得及多品味品味这份又中大奖、得了新的强劲天赋的喜悦呢,周助他那苍老的嗓音,便于这时传进了青登的耳中。
“漂亮的技法!”
满面和煦笑意的周助,一面鼓着掌,一面从道场首座起身,缓步走向青登。
“橘君,你刚才所用的武术是什么?我看着有点像柔术,但感觉又和柔术似有很大的不同。”
“这是我们家族世代相传的一种技击法。”青登熟练地扯着谎。
“嚯嚯嚯……”周助抬手摸了摸他那光溜溜的下巴,“你们家流传着一门很杰出的徒手技击术呢……”
“我如果没看错的话……你们家族所流传的这门徒手技击术,是专门针对人体关节、穴位和要害部位展开攻击的,对吧?”
“正是。”青登的眉头因惊讶而一跳。
周助微笑着继续道:
“勇刚才就是因为被你拿捏住了关节的弱点才落败。”
“双臂被锁到了难以发力的位置,这样一来,有多大的力量也使不出来了。”
看着身前侃侃而谈的周助,青登眼瞳中不断冒出惊奇的光芒。
这个老人竟然只简单地看了遍他和近藤的切磋,就一针见血地看出了他刚才所使的擒拿是何特点,以及近藤究竟是为何会落败于他……
“嚯嚯嚯……橘君,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好多呢。”
说罢,周助便将双手背回到身后。
“勇,帮我拿2柄竹剑过来。”
近藤现在仍正按捏、放松着他那刚才被青登给擒住,现在仍有些发疼的双臂。
听着周助的这命令后,近藤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即恭声应了句“是”,然后快步拿了2柄竹剑,递给周助。
接过近藤递来的2柄竹剑,周助简单地掂量了会儿后,便将其中一支竹剑甩给青登。
“来吧,橘君。”
周助微笑着将掌中剑架在身前。
“接下来……让我看看你的剑术水平如何吧。”
……
……
此时此刻——
“喂,你们知道吗?杀害苹婆婆的凶手,被北番所的‘三回’仅用1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抓住了!”
“1个时辰的时间都不到?”
“是啊,据说是北番所一个叫橘青登的定町回同心破的案。”
……
因刑侦技术水平有限,一件案子查个1、2月,甚至数个月,只不过是极稀松平常的一件事。
仅用了1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就将案件给破了——这种事情,放在江户时代完全算是奇闻。
……
“凶手已经被北番所的‘三回’抓获,苹婆婆她应该也能瞑目了……”
“苹婆婆她那么善良!我儿子几年前生了重病,无钱看病,还是苹婆婆他们夫妇俩免费给我儿子看病,救了我儿子!究竟是哪个畜生杀了苹婆婆啊?!”
“据说是苹婆婆的那个青梅竹马:讯三郎。”
“讯三郎?那家伙不一直很老实的吗?他怎么会杀人?”
“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吧。”
……
苹婆婆有着颇高的名望,光是在木柳町一隅,便有大半以上的人曾受过他们夫妇的帮助,他们对于苹婆婆的遇害,根本无法无动于衷。
用现代的话来讲,苹婆婆的命案就属于那种很多人都关注着的“高热点事件”。
自7年前美利坚的黑船舰队叩关以降,这个国家几乎就没发生过什么好事。
第12代将军德川家庆病亡、接任的第13代将军德川家定是个脑残、为决出究竟由谁来接任第14代将军,南纪派和一桥派争斗不休、好不容易两派人的斗争总算终结,但大老井伊直弼的权臣作派又开始惹得以天璋院为首的许多人相当不满……
即使不论这些庙堂上的事情,市井间的糟心事也数不胜数。
越来越不景气的经济、“激进攘夷派”的骚乱、因社会动荡导致的无业人员激增……
一言以蔽之:这几年来,弥漫在江户空气中的氛围,空前压抑。
北番所的“三回”仅用了1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便破了这么起高关注度的大案——这算是这数年来久违的能令民众感到情绪振奋的“阳间新闻”了。
难得的“阳间新闻”,让民众们压抑已久的情绪得到了一个宣泄口。
于是——1个时辰不到便破案的奇闻+所破之案关注度高+民众压抑已久的情绪急需宣泄=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极大量的人群自发地加入到相关话题的讨论中。
这2天,以木柳町为中心,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这起刚结束没多久的命案。
这个时代因基础教育不足,民众普遍不大聪明、没啥判断力,因此——各种乱七八糟的传闻,在这2天内,以快得近乎诡异的速度飞快传播……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抓住杀害苹婆婆的畜生的同心,似乎之前在北番所的表现一直不怎么亮眼啊,据说还有‘呆头登’这样的称号。”
“那他是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的?”
“谁知道,可能是奋发图强,努力锤炼了自己吧。”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似乎在进到苹婆婆的屋子里,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案发现场,就知道是何人杀了苹婆婆啊。”
“什么?怎么做到的?”
“谁知道!奉行所之后应该会公布那个橘青登是怎么抓人的吧。”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可是个很有骨气的人呐!他此前一直是个水平很糟糕的定町回同心,所以还被人取了‘呆头登’这么个诨号,但他一直刻苦学习、磨炼自己的身心,终于是迎头赶上来了,所以他才能这么漂亮地破了今日这起案子。”
“哦哦!了不起啊!想不到在现在这个年代,还有这么有骨气和冲劲的武士啊!”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似乎仅仅只是进苹婆婆的屋子里后,随便瞥了一眼案发现场,就知道是何人杀了苹婆婆啊。从头至尾只在苹婆婆的家里待了半炷香都不到的时间。”
“嗯?我怎么听说那个橘青登是连苹婆婆的家门都没进啊?”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似乎连苹婆婆的家都没进啊!只是站在案发现场外,聆听自身番吏员们汇报案情,就推断出谁是案犯了。”
“对对对,我听说也是这样,他连苹婆婆的家门都没进,就破了案子!”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
……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
……
江户,某城町,某座点心铺外——
冲田很讨厌那种到案发现场……尤其是到命案现场凑热闹的行为。
像看戏一样地围在案发现场周围,踮着脚尖、伸长着脖子在那看……
有什么好看的啊?!
有考虑过受害者的亲友们的感受吗……
太讨厌了……这种罔顾受害者亲友们感受的行为……
因此,2日前,在得知隔壁的木柳町出了宗命案后,冲田没有像那些好事者那般跑过去凑热闹。
目送着青登离开后,冲田留在了茶屋,继续美美地享用他最钟爱的红豆馅馒头。
待吃完馒头后,便默默一个人回了试卫馆,之后也没有去关注苹婆婆的案子。
冲田是重度的甜食控。
一天没有金平糖吃,便觉得浑身不舒坦。
昨夜见家里所存储的金平糖不多了后,今天一早他便兴冲冲地奔去他常光顾的点心店,购买他的“生活必需品”。
但他今天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
在冲田抵达他常来的那家点心店后,店中的金平糖竟全部卖完了。
冲田只爱吃这家点心店所烤的金平糖,因此他只能先在店中耐心地等着,等待店家烤好新的一批金平糖。
为了打发这无聊的等待时光,冲田站在点心铺外,从怀里掏出了一小沓纸。
来研究算术好了!
冲田现在从怀里掏出的这一小沓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皆是他此前拜托算术水平尚可的土方岁三帮他拟定的算术题。
土方岁三以前曾跟他说过:要学好算术,多多练习是很有必要的。
因此,为了能够大量地练习算术,冲田纠缠了土方岁三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肯帮忙拟定适合冲田拿来练习的题目。
冲田刚开始拜托土方岁三帮忙拟定题目时,此人百般不情愿,说着什么“麻烦死了”。
但在冲田的百般纠缠下,总算是同意了冲田的请求后,他又变得格外认真,足足帮冲田写下了满满几大张纸的算术题。
冲田将手中的这一小沓纸一翻,翻到自己还未做过的题目。
目光刚瞅到新题,冲田秀气的眉毛便立即一蹙,表情变成了这副模样:(′?w?`)
【总司,你现在有39颗金平糖,我有27颗金平糖,我现在将我所有的金平糖都送给你,那你现在有多少颗金平糖?】
不论是题目的语气,还是题目的内容,都充满了土方先生的风格。
39颗金平糖……嗯……一双手掌有10根手指,39就是3双手掌加9根手指!
27颗金平糖,就是2双手掌加7根手指!
或许是因为自己现在正站在点心铺的旁边,能够一直闻到一股股相当好闻的甜腻腻气味的缘故吧,冲田现在感觉自己的脑袋非常灵光!思路相当通畅!
状态好极了!
嗯!很好!现在感觉状态很棒!这一次我应该能做对!
嘴角扬起一丝自得笑意的他,继续展开着头脑风暴。
39加上27……就是3双手掌又9根手指加上2双手掌又7根手指……
感觉自己今日的思路顺畅得不行的冲田,在心中雀跃地大喊:
(≧?≦)一共103!
冲田得意洋洋地将目光转向下一道题目……
却在这时——
“你们听说了吗?前日木柳町的一宗命案让北番所‘三回’以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破了的这件事。”
“嗯,听说了听说了,是让定町回的一个有着‘呆头登’的外号的同心用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给破了,对吧?那同心叫啥名来着?”
“橘青登。”
“哦,对,就是橘青登。”
身侧陡然传来了一串让冲田不由得愣住,想不留意都很难的对话……
对话的主人,是2个正站在点心店的不远处,各拿着一根糯米团子在那啃,看上去就像是社会闲散人士的大叔。
其中一位大叔往将手中的糯米团子尽数塞入嘴中后,压低声线,以像是在讲啥小秘密的语气,向着其对面的同伴沉声道: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橘青登据说掌握着诸葛孔明的掐指推算的绝学啊!”
……诸葛孔明?!
冲田此时的表情,变成了这副模样:Σ(°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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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获得天赋:【鹰眼】!
“父亲,你想亲自上场?”
不论是近藤,还是围坐在道场边沿的其余学徒,在见着周助向青登举起手中竹剑后,纷纷面露惊诧。
“嚯嚯嚯……我最近好久没有好好地活动活动了。”周助扭了扭肩膀,“前些日子陪你母亲回她娘家,可折腾死我了,肩膀和腰直到现在都还僵硬得不行。”
话刚说完,周助便立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慌忙朝周围看了看。
确认没见着自家那婆娘的身影后,他才像是松了口气般,接着往下说:
“现在剑馆内恰好有个我还未亲眼见过其剑术水平的新学徒。”
“既然如此,刚好可以趁此机会来一箭双雕——检验新人实力的同时,活动活动我这僵硬的臂膀和腰。”
说罢,周助向青登一扬眉毛。
“橘君,你刚和近藤打完一场,要现在休息一下吗?还是要现在就开始?”
青登愣了下,紧接着不假思索地快声答道:“我现在就能开始!”
和近藤周助较量?
正合青登的意!
胸腔内仍残留着因刚获得新的强力天赋而涌出的浓郁喜悦之情的青登,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快点看看这个天然理心流宗家的三代目掌门人的身上,是否也潜藏着什么极厉害的天赋。
周助已经发话他要亲自检验青登的实力了,那近藤他们这些做儿子、做学徒的,自然是没有反驳或争辩的能力与余地。
近藤乖乖地退到道场边沿,为青登和周助腾出足够的空间。
“嗯?”青登这时才发现,他和周助似乎都还没有穿护具,“师傅,我们不穿护甲吗?”
“嚯嚯嚯,穿护具什么的,太麻烦了,懒得去穿了,这样就可以了!放心吧,我这人可皮实得很,尽情地攻过来吧,不需要害怕会打伤我,也不需要害怕会被我打伤,我这种从‘无护具时代’走过来的老人,最擅长如何不把人给打伤了。”
既然周助都这么说了,那青登也不再多言。
与周助蹲立在道场的左右两侧,对着彼此躬身施礼后,青登与周助一起模拟拔刀的动作,将别在左腰间的竹剑拔出,随后缓缓起身。
就在青登起身的下一刹——
呼!
一道细长的残影划着弧线向青登的双腿迫近而来!
啪!
青登感到自己的左大腿处传来阵阵疼痛。
以一记横斩往青登的左大腿砍了一刀后,周助迅速后撤3步,拉开与青登的间距。
看着已经退到他的3步之外的周助,青登的瞳孔剧烈一缩。
——我中刀了……?
周助刚才的那一刀,出刀的时间也好,出刀的轨迹也罢,青登统统没有看清!
“嚯嚯嚯,橘君,集中精神。”周助缓缓将刀身放低,切换成下段架势,“不将精神集中,可挥不好刀哦。”
说罢,周助将脚步向前一送,再次逼近到青登的跟前。
青登见状,连忙深吸一口气,集中起全副身心与注意力。
尽管青登已经是绷紧了神经、瞪圆着双眼,死死紧盯着周助手部的动作以及其剑身的轨迹。
但纵使如此,他还是完全看不清周助的剑。
周助的竹剑,如雨点一般落在青登的身体各处。
常常是周助的竹剑都已经落到青登的身上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惊觉:啊,他的刀原来是瞄准我那里吗?
周助的确就如他刚才所说的那样——很擅长如何不把人给打伤。
虽然青登现在已经“身中数十刀”,但所有中刀的地方都是痛那么一下后很快就不痛了。
完全被压制,别说是反击了,连像样的防御都组织不起来。
战况明明是那么压倒性的不利……但青登的脸上却没有显现出任何的沮色或颓色。
倒不如说……还正好相反。
果然不能以貌取人呢……能够成为一个剑术流派宗家的掌门人的人,果然不可能会是什么弱者。
眼前的对手,是那么地强大,完全将他给压着打,然而青登却没有感到丝毫怯惧或退缩。
青登现在只感觉自己的心脏正越跳越快。
随着心跳的逐渐加快,青登只感觉自己的状态似乎正不断变好!只感觉自己正愈发地斗志昂扬!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青登先是小小地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应该是“孤胆”的效果发动了!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天赋列表内,刚获得的新天赋:“孤胆”自刚才起便绽放出璀璨的金光!
而“剑之逸才”也于此刻,紧接“孤胆”之后迸发光亮!
——近藤周助的主攻方向……是我的两条腿……
——既然如此……那将刀身稍稍放低一些吧……
——将刀握得更轻一些……防御起来似乎能够更方便一些……
趁着周助攻击的间隙,青登迅速将刀身放低。
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的50倍……“剑之逸才”所带来的效果,可不仅仅是让青登在剑术的修炼上,速度远快于常人。
它所带来的效果还有——在与人战斗时,对“剑的变化与形式”有着极高的敏锐度!
只感到身体状态在不断变好的青登,这时慢慢地发现,自己……似乎隐约有点能看清周助的剑路了!
啪!
青登将掌中刀往自己的右侧身一横,格开了周助朝他的左腰砍来的竹剑!第一次架开了周助的攻击!
“嚯嚯……”看着突然能够把他的剑给挡开的青登,周助他那双极细的眯眯眼,缓缓睁大了一些。
在青登首次成功防御住周助的攻击后,战斗的形势缓缓发生了变化。
周助仍旧是将青登给狠狠地压着打。
但青登已不再是连周助的一刀都接不下。
“剑之逸才”让青登采取了最合适的防御策略。
“孤胆”让青登的身体状态获得了直线的提升。
这2大天赋的加持,让青登从此前的一刀都接不下,变为了在周助挥过来10刀后,已能勉强接下1、2刀。
此时坐在道场边沿的众学徒中,有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青登,还不知晓他们试卫馆继冲田之后,又多了一个剑术天才。
看着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在周助的剑下从“毫无招架之力”变为“稍稍能挡下几招”的青登,他们无一不睁圆着双眼,全都看呆了。
至于早已知晓青登天赋的近藤,这时则是将双臂环抱在胸前,向周助露出一抹满意的笑。
这副模样,仿佛是在对周助说:瞧,父亲,我没有说错吧?橘君的剑术天赋的确不输给总司!
近藤所露出的这抹笑,注定是无法让周助看到了。
因为周助现在将全副身心都放在了眼前的青登身上。
“嚯嚯嚯……能这么快就意识到该怎么做才能更有效率地防御我的攻击吗……”嘴角扬起的笑意更浓了些的周助,以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话音轻声呢喃,“那么……不知你的‘嗅觉’如何呢……”
呢喃声落,周助猛地停止了对青登的攻击并快步后撤。
足足退到了青登的5步之外,周助才停住了后撤的脚步。
在停住脚步后,周助将以中段架势端在身前的竹剑,往右边稍稍一偏……
偏离的幅度很轻,若不仔细去看,可能都看不出周助手中的竹剑位置发生变化了。
将手中竹剑往右边稍稍一偏的同时,周助将自己身体的重心也稍稍改变了,他将身体的重心微微向右歪移了些。
周助身体重心的变化也和他的剑一样——若不仔细去看,可能都没看出来有发生变化。
此时此刻,看着持剑站在5步之外的周助,青登不知为何……只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有股电流窜过。
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没来由的,就是有这么一条想法从青登的脑海中飞速一闪——现在是反击周助的好时机!
这道想法刚从青登的脑海中闪过,他便立即像是本能反应、条件反射一般,身随心动。
脚步滑动,地面作响!
青登一口气逼近到自己的剑能够砍到周助的地方,高举竹剑,剑身自上路向周助欺身而进!
“嚯嚯嚯……”看着朝他的肩膀落来的竹剑,周助发出带着几分欣喜的轻笑。
在青登的竹剑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能击中周助的肩膀时——
啪!
周助的竹剑及时到位,挡开了青登的攻击。
见青登难得的反击被周助给挡开了,坐在道场边沿围观的部分学徒,纷纷露出撼色,他们刚才瞧青登的气势,还以为青登刚才的那一击说不定有戏、能够击中周助呢。
没能很好地收住力的青登,顺着前冲的势头和周助交错而过,奔到周助身后2步远的地方才止住了惯性并转回身来。
可在青登刚将身子转回来时,一抹抹惊愕之色立即从他的双颊上冒出。
因为他瞧见——周助此时面带痛苦地用左手捂着自己的右肩。
“父亲?”近藤见状,脸色顿时一变,连忙起身奔向周助。
其余的学徒,也赶忙跟上,与近藤一起面露忧色地将周助围住。
不明白怎么回事了的青登,这时也将手中竹剑放下,向周助奔去。
“没事,没事。”周助笑着向近藤、青登等人摆了摆手,“就只是老毛病犯了,右肩有些发疼而已,休息休息就好。”
让近藤等人放下心来后,周助微笑着将目光转向现在就站在他侧面的青登。
“本还想再跟你多打一会儿的。”周助以无奈的语气说,“但我的右肩,似乎已经活动过头了呢……”
“没办法,对你实力的检验,只能先到此为止了。”
周助将手中的竹剑递给身旁的一位学徒,示意他去将这柄竹剑放好。
冰冷的系统音于此刻在青登的脑中响起: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鹰眼”】
【天赋介绍:动态视力远比普通人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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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哎呦,这里很结实嘛!
机械的系统音刚从青登的脑海中消失,青登便立即感到一股股暖流自他的眼球内部涌出,然后迅速将他的2只眼球都给包裹。
这暖流有着不小的刺激性。
在眼球被这暖流给包裹后,青登便忍不住因疼痛而闭紧双目。
这暖流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青登刚将双目闭上,这暖流就开始缓缓褪去了。
待青登将眼睛重新睁开时,他惊异地发现——眼前的世界……似乎有些变了。
视力还是那个视力,但就是感觉有什么地方变了。
这时,恰好有一只苍蝇从青登的眼前飞过。
看着这只从他的眼前飞过的苍蝇,青登才总算是惊觉过来,自己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地方变得和以前不同了。
换做是以前,青登只能看到一只细小的黑影从他的眼前闪过。
而现在,青登能够很清楚地捕捉这只苍蝇飞行的轨迹,看清这只苍蝇的脸,以及翅膀振动的幅度。
好耶!
又中大奖了。
动态视力远比其他人要强……这个天赋在日常生活中可能没有什么用,但在战斗中,用处可就大了。
若能更加清楚地看穿敌人的动作,便可以料敌以先!
不过在感到欣喜之余,青登也为自己这新获得的强力天赋感到有那么些诧异。
周助的身上有着天赋,这倒是符合青登的预期。
毕竟此人可是天然理心流宗家的三代目掌门人。
他这样的能人,身上若有着啥特殊的天赋,倒也正常。
让青登感到意外的是——周助所拥有的天赋,竟然是动态视力远比常人要强……
一个长着双细小到让人都认不清他现在有没有在睁眼的眯眯眼的人,有着名为“鹰眼”的天赋……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像瞧见一个肱二头肌比婴儿脑袋还大的肌肉猛男,拥有着“奶水充足”的天赋一样……
青登不禁朝周助投去诧异、懵逼的视线……
注意到青登这股视线的周助,将他那张都不知有没有把眼睛睁开的脸转向青登。
“橘君,怎么了?怎么这样子看着我?”
“啊?喔,没事,没事。”
虽对青登刚才为何这么看着他感到疑惑,但周助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深究。
用力揉了几下右肩,右肩的疼痛稍微减轻了一些后,周助笑眯眯地将双手背到身后。
紧接着……便见他突然开始绕着青登转起圈来……
一边围着青登转圈,一边伸出手摸摸青登的这儿,捏捏青登的那儿……
摸捏青登的身体各处的同时,还面带奇怪的笑容并念念有词:
“嗯……身子不算结实……但有相当大的发展空间……”
“喔,这里的肌肉倒是蛮结实的嘛。”
“手指很长,很纤细嘛……”
看着正按捏他的肩膀、腰肢等各个地方,同时不断说出一些奇怪话语的周助,脸色不由得微变的青登,下意识地菊花一紧。
周围的近藤等人,面对周助此时的这番诡异举动,也都看愣了。
——这人……应该不是什么老玻璃吧?!
心底里不断有恶寒冒出来的青登,缩了缩脖颈,万千思绪与幻想不受控制地开始在他的脑海里纷飞……
……前世所看过的那些教师趁职能之便,欺负学生的新闻……
……喂,你今晚来我房间,我来教授你一些秘技……
……干嘛?进我的被窝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我的这秘技只有在你躺进我被窝里后,才有办法传授给你……
……我可爱的徒弟哟,你应该还想接着练剑吧?我现在火很大,所以拜托你跪下来帮我……
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和幻想仅在青登的脑海里纷飞了一会儿便消散了。
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周助突然向青登问出了一个让他不禁一愣的问题:
“橘君,你最近是有开始锻炼身体吗?”
“嗯?”青登怔了怔,随后赶忙点了点头,“嗯,是的。”
“果然如此啊。”周助咧嘴一笑,“我看你的手臂、腿、腰等各个地方的肌肉,都有最近刚锤炼过的痕迹。”
“你这身体的锻炼,是刚开始进行的吗?”
“是。”青登答,“我觉得要练好剑术,一副强健的体魄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我最近都有在有意识地锻炼身体。”
“嚯嚯嚯……说得不错。”
周助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雀跃与欣慰。
“若要练好剑术,一副强健的体魄确是必不可少。”
“既然你有锻炼身体的肌肉……那就好。”
“好好锻炼身体,要坚持锻炼,不可一曝十寒。”
周助踮起脚,拍了拍比他高了20cm的青登的双肩。
“可别浪费这么个手长腿长的大高个了。”
周助没有对刚才与青登的比试发表什么意见。
就只有面带奇怪笑容地大吃了一通青登的豆腐,然后莫名其妙地跟青登说什么“要坚持锻炼”后,便扬起脑袋,扫视了圈围在他身旁的近藤等人。
“好了,都别在这聚着了……”
“我回来啦!”
周助的话还没讲完呢,冷不丁的,一道倏忽响起的充满元气的声音,打断了周助的话头。
听着这熟悉的好听嗓音,青登抖了抖眉,循声望去——道场的门口处,一根纤细的高马尾一跳一跳的。
近藤:“总司?你回来了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又去哪儿玩了吗?”
冲田顺着道场大门,迈着悠哉游哉的步伐,缓步走入道场内。
只见他一手抱着一袋金平糖,另一只手将袋中的糖果大把大把地塞入口中。
“才没有去玩!”嘴里塞满金平糖,所以讲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的冲田,不悦地撇了撇嘴,“今天运气不好,去到点心铺后才知道人家的金平糖已经卖完了。”
“近藤兄你也知道,我只爱吃那一家店的金平糖。”
“所以没办法,就只能慢慢地等人家把新糖给烤好了。”
说罢,冲田用疑惑的目光扫了围在周助身旁的近藤等人一圈。
“干嘛啊?你们怎么都聚在一起呀?是在讨论什么事情吗……欸?”
这时,冲田的目光猛地定住了。
他在围拢在周助身旁的人群中……发现了某人的身影。
冲田以呆愣愣的目光直直地盯了青登一会儿后,便见他双眼发亮、面泛红光,迈着小碎步,“啪嗒啪嗒”地向青登奔去。
“橘君!你今天来练剑了啊?”
“啊?嗯,是啊。怎么了?”看着不知为何,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的冲田,青登不禁面露疑惑。
“我刚才在点心铺买金平糖时,听说到你的事迹了哦!”情绪不知为何,相当兴奋且激动的冲田,微微踮起脚尖,端在胸膛前的2只手紧紧地攥握成拳。
事迹?
哦哦……是指我前天破获的木柳町的那起案子吗……
昨日在巡逻路上偶遇到木下舞时,青登便从木下舞的口中得知了他“一个时辰破案”的事迹,已经在市井之间传开了。
身为“三回”的一员,江户的地图青登自然是熟记于心。
前日那场命案的发生地:木柳町,距离试卫馆所在的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还蛮远的。
哈,我的事迹竟都传到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这儿来了吗……不愧是人口稠密的大城市,消息的传播速度并不算很慢嘛。
青登不是一个功利心很重的人。
但是自己的丰功伟业能流传得越来越广、能让越来越多人知道,他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兴奋与小激动的。
就在青登的嘴角刚因他的这点小激动而微微翘起时——
“前日木柳町的那起命案,你连案发现场都没有进!仅仅只是简单地听了听自身番吏员们汇报案情,然后像诸葛孔明一样掐指推算了一下,就推算出何人是案犯了!请问这是真的吗?”
青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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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叮!收获迷弟:冲田总司
青登像痴呆了一样,微张着嘴,呆愣愣地看着仍一脸激动地看着他的冲田。
而周围的周助、近藤等人,在听见冲田刚才的那番话后,也纷纷一怔,然后缓缓朝青登投来或是讶异,或是懵逼的目光。
青登的大脑足足宕机了好一阵儿后,才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自己的身躯。
“……冲田君。”青登深吸口气,“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都是从哪听来的……?”
“在等点心铺的金平糖烤好时,从2个大叔那儿听来的!”
冲田将自己从那俩无所事事的大叔那儿听来这些传闻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给青登。
在耐心地听完冲田的解释后,青登此时的脑海中,只剩一个想法:
——?????
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无数个问号如夏夜的萤火虫一样漫天飞舞。
你们是怎么在短短2天的时间,传出这么离谱的谣言的啊?!
这个时代因基础教育不过关,人们的思想也都很封建,所以青登预料得到在这个时代,一定极容易传出些稀奇古怪的谣言。
然而……青登现在才猛然惊觉:自己似乎还有些低估这个时代传谣言的水平了……
青登抬起手用力地按捏了几下眉心。
“冲田君……你听我说,你所听到的那些,全是无稽之谈,没有一个地方是对的……”
自己的丰功伟绩被传唱,和自己这些莫名其妙的谣言被传唱,完全是两码事……
不想让身边人对自己有着啥奇怪误解的青登,耐心地跟冲田做着解释,言简意赅地将自己当时破案的真实过程,告知给冲田。
在得知自己所听来的竟是完全错误的谣言后,冲田的眉宇间浮起几丝诧异与失落。
“那那、那我还听说你之前在‘三回’的表现一直相当一般。”冲田端在胸前的两只拳头稍稍攥紧了些,“还被人取了‘呆头登’这么个诨号。”
“你是在近些日,意识到身为‘三回’的自己,肩负着守护江户的极重职责,惊觉不可再浑浑噩噩下去,于是发奋图强,刻苦钻研破案的技法,这才在前日顺利地破了那宗案子。”
“那这一部分的内容是真的吗?”
冲田一直以来,都只是憧憬着“三回”的工作内容与使命而已,并不是憧憬“三回”里的具体哪个谁。
他不是在追星,所以对于“三回”里的各种八卦传闻,冲田从未去主动打听过,也没有兴趣去打听。
因此,他直到刚才,才从那俩大叔的口中得知青登原来还有“呆头登”这么个诨号,才知道青登以前原来还有过那么些逸事。
“啊……”青登抬起手抓了抓鬓角的头发,“这一部分的内容……倒是真的。”
为了能合理解释自己是如何变得不再呆头呆脑的,青登给自己立的“设定”,和冲田刚才所说的,大致相同。
嗯,自己立的人设,含着泪也要贯彻下去。
见青登点了点头,冲田眉宇间的那几丝失望与诧异飞速地转变回雀跃与欣喜。
将端在胸前的双拳攥得更紧了的冲田,把自己的脚尖踮得更高了一些,让自己的脸离得青登更近了一点。
青登能够清楚地看到冲田他那双漂亮的眼瞳中,所冒出的兴奋与激动的光芒。
“橘君,你好厉害啊!”
“我可以再问一下你吗?让你惊觉自己肩负着极重大责任、不可再浑噩度日的契机是什么呢?”
看着现在以一副迷弟样看着他的冲田,青登总感觉这位美少年的腰眼那里若是能长着条狗尾巴的话,那这条狗尾巴一定会像电风扇一样高速摆动起来。
秋田犬或萨摩耶的尾巴,感觉就很适合冲田。
绝大部分的人,都不会讨厌自己被人所尊敬着。
被冲田以这种崇拜、尊敬的目光看着——青登的心里,不禁稍稍感到有些飘飘然起来。
“呃……这个嘛……”
在心中那股飘飘然的欣喜情绪的驱使下,青登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住快要不受控制的嘴角后故作深沉:
“具体的契机……我也记不清楚了呢。”
“我只记得,在我的辖区内巡逻时,看到了太多的人流离失所。”
“看到了太多的冤屈无法得到伸张。”
“看到了太多自己若是能更有实力,便能将其阻止的悲剧。”
“待回过神来时,我就已经收拢起了以往的散漫心态,开始刻苦地向番所的前辈们学习各种侦查案件的方法与技巧。”
这个逼装的……完美!
青登默默地给自己刚才所装的逼,打上了满分。
而冲田的反应,也相当地完美。
“喔喔……!”青登瞧见冲田的两只眼睛都开始冒起小星星了,脸颊所冒出的红光也更盛了一些。
“橘君,你……你……”
冲田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来夸赞青登。
但他的词汇库似乎相当匮乏……吃了没文化的亏的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蹦出个屁来。
半晌过后,才听见他重复了遍他刚才已经对青登说过一遍的赞语:
“橘君,你好厉害啊!”
青登刚才所装的逼,不仅唬住了青登,也唬住了周围的近藤等人。
近藤等人也不知道青登原来还有“呆头登”这么个外号,同时也是第一次听闻青登原来在前日以那么短的时间破了一宗命案。
他们现在纷纷朝青登露出“啊,原来你这么厉害吗”的表情。
冲田以冒着小星星的双眼,紧盯了青登好一会儿后,缓缓将踮起的脚,慢慢放平回地面。
“唉……要是……每个人都能像橘君你这样就好了……”
冲田的脸上仍挂着激动与兴奋之色。
但他的眉宇间,此时却悄悄地浮起了一丝落寞。
青登没有发现冲田这细微的表情变化。
站在冲田侧面的近藤却发现了。
看着冲田眉眼处的那一丝落寞,近藤抿了抿嘴唇,然后用力地拍了几下手掌。
“好了好了!都别聊了!”
“闲话就都先聊到这吧!”
“都快点散开,继续进行各自今日的练习吧!”
“再这么聊下去,可就要到中午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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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来!快让我捆绑你!(上)
虽说身为试卫馆馆主的周助今日有坐镇试卫馆,但他几乎没有参与过对学徒的教导。
教导工作基本都交由近藤勇来负责,周助基本只端坐在道场首座上观看弟子们的练习,只在极偶尔的时候,才下场纠正弟子的动作或是协助近藤勇教授剑术技法。
这还是青登第一次接受近藤的指导。
近藤和上一次负责教导青登的冲田,完全是2种风格。
冲田的教导风格,是“严格”。
以严厉的口吻告诉你要怎么做、该怎么做。
若是你哪个地方的动作没有做好,会直接上手,拿竹剑敲你动作没做好的地方——当然,力度都很轻,不会将人给打伤。
而近藤的教导风格,是“柔和”。
以温柔的口吻与动作,手把手地教导你。
即使你哪儿地方的动作没有做好,也不会像冲田那样直接上手,拿竹剑打人,只会耐心地告诉你是哪个地方没有做好,然后陪着你一起慢慢纠正没有做好的动作。
常言道:严师出高徒,近藤这种“温柔教学”,咋一看似乎并不适合用来培养学生,但实则不然。
近藤相当会教人,能仅用三言两语,便将复杂的剑术技法讲解得相当通俗易懂。
在近藤的指导下,青登今日也终于学习到了更进阶的内容——持剑的架势,并正式开始教青登剑技!
基础的持剑架势,共有上段、中段、下段这三种。
上段架势:把刀高举过头顶,以攻击为主的架势,不过因为把剑高举头顶的缘故,导致身体门户大开,算是一种防御偏弱的持剑姿势。
中段架势:把刀端在身体的中间,把剑尖斜指敌人,柄尾对着自己的肚腹,属于比较万能的持刀姿势,既可以用来攻击,也可以用来防守。算是最常用的持剑姿势。
下段架势:把剑放得更低些,剑尖对准敌人的膝盖附近甚至地面,是一种闪避见长、攻击见短的防守型架势。
除了这3种基础架势之外,还有八双、平青眼之类的变种架势。
近藤跟青登说:天然理心流的架势主要就练4种——上、中、下段以及平青眼。
近藤先用一个上午的时间来传授青登这4种持剑架势。到了下午时,他便开始传授青登现在最想快点学习的内容:能用来攻击敌人的剑技!
自加入试卫馆起,青登便一直期待着快点学习到具体的剑技。
毕竟他拜师试卫馆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剑术水平,增强自己的自保能力。
“激进攘夷派”的袭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要来了,能够有效反制“激进攘夷派”、保护好自身的“攻击型”的剑技,自然是越快学习到越好。
见近藤要教他剑技了,青登连忙集中起精神,仔细聆听。
近藤没一口气教青登太多的招数。
他今日只教了青登一招——名为“无明剑”,也叫“无明突”的刺击技。
先用中段起势,把剑身平放,然后一边发出气合,一边将剑刺过去——这招剑技的动作咋一看似乎非常简单,但动作看上去越是简单的剑技,个中门道便越是多。
在教了青登这一招后,近藤便让青登将整个下午的时间,都用来练习这招“无明剑”。
总算是不用再学素振、拔刀收刀这种基础动作,可以学习具体的剑技,青登的干劲也燃了起来。
整个下午,他都站在道场的一角,一个人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练习这招“无明剑”。
在练习之余,青登也没有忘记去复制天赋。
今天道场来了不少尚未与他们切磋过的生面孔。
青登瞅准时机,以各种名目向这些生面孔发起切磋的邀请。
他今日的运气不错——或许是因为青登今日在跟周助、近藤的较量中所展现出的亮眼表现,换得了所有人的敬重的缘故吧,青登今日所找上的几乎每一个人,都欣然接受了青登的“切磋邀请”。
但遗憾的是……跟没见过的生面孔都逐一较量一遍后,那机械的系统音,始终未有在青登的脑海里再次响起……
……
……
当日,傍晚——
八丁堀,青登的家——
“九兵卫!我回来了!”
心情大好的青登,一边哼着欢快的小调,一边用力拉开房门,然后向屋内的九兵卫通报着自己的归来。
青登今日也和大前日那样,在试卫馆一口气练剑练到晚霞斑斓了才踩着暮色归家。
今日又是在试卫馆满载而归的一天。
青登现在越发感觉试卫馆似乎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剑馆规模虽不大,但身怀强力天赋的强人一个接着一个。
目前仅在试卫馆练了2天剑,便先后收获了剑之逸才、孤胆、鹰眼这3大都很适合现在实力还很孱弱的青登的天赋。
接二连三地收获到强力的天赋,让青登的心情愉快得感觉自己的体力都减轻了不少。
然而——就在青登喜滋滋地拉开家门、进到家内,准备脱去脚上的草鞋时,青登猛地愣住了。
因为他陡然发现——自家的门口处,多出了2双陌生的鞋子……
“啊,少主,您回来啦?”
九兵卫抱着个茶盘,自里屋快步奔出。
“少主,您回来得正好啊!有客人上门了!”
青登的眉头微蹙:“客人?谁?”
“是有马大人,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年轻人!他们2个刚刚来的,说是来找您!”
“有马大人还有一个年轻人?”脸上涌出止不住的愕色的青登,三下五除二地将脱去脚上的草鞋并将腰间的佩刀交给九兵卫,“他们2人现在在哪?”
“我将他们都请进厅房了。”
“好。”
青登三步并作二步地奔向就离房门没多远的厅房。
拉开厅房的纸拉门,有马他那不论是脖颈还是腰杆,永远都与地面成90度直角,像架雕像一样杵在榻榻米上的身影便映入了青登的眼帘。
一同映入青登眼帘的,还有一道正盘膝坐在有马身旁的陌生身影……
“橘君,你回来了啊。”有马向拉门而入的青登露出淡淡的微笑。
“有马大人,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事,我们也才刚来没多久而已。橘君,我听九兵卫说,你今日去那座你最近刚拜师的那座剑馆练剑了,很勤奋嘛,如何?剑术上的修炼还顺利吗?”
“嗯……还行吧。”
青登一面和有马进行着简单的寒暄,一面缓步走到自家上司的对面然后跪坐在地。
“呃……有马大人,这位是?”身子刚坐定,与有马寒暄过后,青登便立即迫不及待地向坐在有马身旁的那位年轻人比了比。
这位感觉比他还要年少1、2岁的年轻人,青登完全不认识。
在青登刚进到厅房时,这名陌生的少年便立即吸住了青登的视线。
之所以将青登的视线给吸住,倒不是因为这家伙有着多么显眼的外貌。
而是因为他的佩刀。
少年的腰间佩着一长一短2柄武士刀,可见是名武士。
一般来说,武士们的佩刀都是佩挂在左腰间的,因为只有这样才方便普遍都是右利手的武士们拔刀。
而这位少年,他的刀却是佩在右腰间的……
“哦哦,他呀……斋藤,你自己做个自我介绍吧。”
“……无外流。”少年以无悲无喜的冷淡语调轻声道,“斋藤一。”
“橘君,这位是我和牛山、猪谷给你找来的专门负责保护你的保镖。”
“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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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快!快让我捆绑你!(下)
在从有马的口中听到了“保镖”这一词汇后,青登立即下意识地挪动视线,仔细打量斋藤。
这是个年纪很轻的少年,其年龄大概也就16、7岁。
个子很高,比1米75的青登还要高上一些,约有1米8。
皮肤很白,五官棱角分明,头发没有剃成那种难看得要死的月代头,而是像青登那样留着总发,其总体的相貌算得上是有点小帅。
穿得一身黑。上身是深蓝色的和服,下身是黑色的袴与布袜,裹在其脖颈处的红色围巾,是他身上唯一的亮色。
自进到厅房后,青登便发现斋藤一直板着张脸,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在青登进厅后,他只瞥了青登一眼,接着便迅速垂下脑袋与目光,将鼻子以下的部分埋在他的那条围巾里,眼观鼻鼻观心。
做自我介绍时,也只是扬起脑袋,用冷淡的语气简单地说了句“无外流,斋藤一”后就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重新垂下脑袋,将下半张脸再次埋进他的围巾里……
嗯……看样子是个不爱讲话的高冷少年——青登在心中,默默地给斋藤立下这么一通评价。
“有马大人。”细细打量过斋藤一通后,青登将目光转回到有马的身上,“这保镖是怎么回事?”
一向不爱讲废话的有马,见青登这么问了,便开始以简练的语言向青登进行着解释。
简单带过他是为了保护青登不受“激进攘夷派”的侵害,才决定与猪谷、牛山他们一起合资给青登聘雇保镖的这部分内容后,有马开始介绍着斋藤。
“斋藤和我……算是老相识了。”
“他年纪比你小上2岁,天保十五年(1844年)出生,今年恰好16岁。”
“斋藤他是我所能找到的所有保镖中,最靠谱且最值得信赖的那一个。”
“年纪虽轻,但实力非常坚强。是罕见的左手剑剑客,无外流免许皆传的获得者。”
免许皆传……?
青登向目前仍旧在眼观鼻、鼻观心的斋藤,投去惊讶的目光。
在江户时代,在评定各弟子水平时,没有特定的模式,各个流派采用的方法和等级评称各不相同。
但不论是何种流派,最高级别的实力评级都是一样的——都是“免许皆传”。
唯有彻底掌握该流派的全部招数,并获得师傅的认可后,才可获得“免许皆传”的评级。
能拿到“免许皆传”,便意味着此人已经彻底出师了,算得上是一位能独当一面的剑客。
至于无外流……这个流派算得上是剑术界最有名的流派之一了。
以拥有着极高的实战性而闻名。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花架子,追求以最快的速度将敌人砍死——这便是无外流。
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上2岁的无口少年竟然是无外流免许皆传的获得者……这着实是让青登小小地吃了一惊。
“而除了实力坚强之外,斋藤的人品也相当可靠。”
有马的嘴角这时泛起丝丝笑意。
“只要将他雇来,那么直到佣期结束之前,便无需去顾虑他会不会叛变你或是只拿钱不干事,可以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他。”
“……”青登扬起视线看了看斋藤,然后又看了看有马。
“有马大人,能请您陪我出来一下吗?”
“嗯?”有马点点头。
青登与有马一前一后地出了厅房、来到斋藤不可能听得到的地方后,青登便立即快声向有马问道:
“有马大人,您怎么连声招呼都不给我打,就帮我找了个保镖啊?”
“因为我觉得:我如果提前告诉你,我和猪谷、牛山打算合资给你雇个保镖,你可能会不断推辞,不会痛快地答应。”有马淡淡道。
啊,那倒也不会……我会礼貌性地谦让一下,然后痛快地答应的。青登心里说。
在被一帮讲不通道理的“恐怖分子”给盯上性命的当下,能多一个实力可靠、而且还是不用他自个花钱的保镖来贴身保护他,青登自是乐意之至。
青登一直坚持认为:所谓的“人际关系”,就是一段“彼此之间不断欠人情又还人情”的关系。
所以青登从不避讳找人来帮助他,能很坦荡地接受他人的好意与恩惠。
如此性格、作风,是穿越前的青登不论是在校园里,还是在校园外都过得顺风顺水的重要原因之一。
哪个地方的成绩不太理想了、自己在哪儿碰上啥麻烦了,他都能不耻下问地向他人请教、大大方方地寻求他人的帮助。
在受了他人的帮助后,则默默地将这份人情记在心里,等待之后有机会后再还上这份人情。
“橘君,不需要感到难为情、不好意思。”并不知道青登已经不是之前那个青登的有马,语重心长地道,“虽然类似的话,我和猪谷他们似乎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我现在还是再说一遍吧。”
“我们是你的长辈,帮助你这样的晚辈是理所应当的。”
“反正给你聘雇斋藤的价钱也不算很贵。”
“安心地接受我们给你找的这位保镖吧。”
“不算很贵?”青登抬起手抓了抓鬓角的头发,“有马大人,容我姑且问一下,这个斋藤一的雇佣金是多少?”
“每个月3两金。”有马也不做隐瞒,直接将斋藤的价格告诉给青登。
“有马大人,你管每个月3两金的佣金叫‘不贵’?”
“我刚说过了,斋藤是我、猪谷、牛山一起合资给你雇来的,分摊一下的话,我们每个人每个月只需出1两金便够了,这个价钱对我们来说绰绰有余。”
谈到“钱”这个话题后,有马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顿了顿。
“啊,对了,差点忘了。来,橘君,这个给你。”
有马从怀里掏出了个小布包,递给青登。
青登面带惑色地伸出双手来接。
咔嚓……
小布包落到青登的双掌上,响起细微的金属碰撞声。
“嗯……?”眉毛用力一抖的青登,忙将这个布包解开。
布包内未装他物。
只装着一大捧的钱。
金的、银的、铜的,混杂在一起,直让青登看得目眩神摇。
“有马大人,这是?”
“这里一共有23两金、58文目银、4贯又412枚铜钱。”有马道,“斋藤是负责贴身保卫你的,因此直到佣期结束之前,他都会和你同吃、同住、同行。”
“斋藤的佣金,并不包含他在保护你时所产出的那些日常消费。”
“也就是说,除了要支付他每个月3两金的佣金之外,还要包办他的吃喝住行。”
“替你找了个保镖,但却没替你准备好养这么一位保镖的钱,那可太说不过去了啊。”
“这笔钱是我、猪谷、牛山一起筹给你用来‘养’斋藤的。”
“安心收下吧。”
“有了这么一笔钱,应该也够‘养’斋藤一段时间了。”
有马的话音刚落,便见青登的脸色稍变。
他垂下视线,将目光投回到手中的这一大捧钱上。
——用来“养”斋藤的钱吗……哈,这理由真是有够蹩脚的……
青登于心中无奈地笑着。
有马说这笔钱是用来供他“养”斋藤的——青登脑袋被夹了才会信这种话!
这么一大笔钱,别说是1个成年男性了,只要省着点用,将2个成年男性养够半年都不成问题。
有马他们仨身为和青登关系紧密的长辈,自然是不可能不清楚现在背负着巨额赌债的橘家,目前是什么经济状况。
有马、猪谷、牛山他们3人为什么要在这时筹那么一大笔钱给他……个中理由,已不难猜想了。
青登没有点破有马这蹩脚的理由。
紧盯了手中的这袋钱好一会儿后,青登用力攥住这袋钱——
“……有马大人。谢谢。”
青登向有马扬起布满感激之色的目光。
“这袋钱,还有那个斋藤一……我就收下了!”
见青登痛快地接受了他们这些长辈的好意,一丝丝欣慰的笑意自有马的嘴角扬起。
……
……
因时间已快来到晚饭时间,青登本想留有马在他们家吃饭,可有马表示他还有一些公务得赶紧回家处理,于是婉拒了青登的约饭。
见有马准备走了,刚才一直待在厅房里的斋藤这时也来到了房门处,与青登一起送有马离开。
“斋藤。橘君就拜托你了。”
不苟言笑的斋藤没有出声回应有马的这句话。
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哗……
青登目送着有马拉开房门,看到有马的身影从他的视野范围内消失后,他将脑袋一转,看向站在他侧面、与他并肩同行的斋藤。
看着这位自今日起,便会与他和九兵卫一起同吃同住的家庭新成员,青登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然后清了清嗓子,将身子一转,面朝斋藤,正色道:
“关于我的事,还有我的名字,你应该也都从有马大人那里听说了吧?”
“虽然你肯定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但我姑且还是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吧。”
“我叫橘青登。从今天起,就劳烦你的关照了。”
说罢,青登向斋藤微微躬身行礼。
“……请多指教。”斋藤将身子转向青登,半阖双目,还了青登一礼。
正式地给自己的这位高冷保镖做了自我介绍后,青登直起身,看向现在已有淡淡的饭菜香从中飘出的厨房。
“距离晚饭做好还有一段时间呢……”
“斋藤,在等待晚饭做好之前,可以请你陪我做一件事吗?”
“……请说。”
“我最近练了一个新的捕绳术技法。”青登缓步走向摆在厅房内的一架储物柜,从里面掏出一条麻绳,“最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练习对象呢,可以请你当一下我的陪练吗?”
说罢,青登用双手用力地收紧了一下手中的麻绳,发出“啪”的清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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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获得天赋:【左利手】与要去出差了
自穿越以来,青登一直都想着向他身边的亲友们“下手”。
说不定就会有谁的身上藏着强力的天赋呢。
但因为一直找不到机会或时间,在他的这堆亲友中,青登直到现在只成功对九兵卫“下手”了。
青登是于前日晚上,随便找了个理由来跟九兵卫切磋武艺。
而结果不出青登的意料:这位平平无奇的普通老仆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天赋。
现在家里多了个新的成员,哪有不快点看看他的体内是否有着特殊天赋的道理?
青登今日已经在试卫馆那里练了一天剑,实在是再调不起精力和心情再与人家比剑。
但好在——从他人的身上复制天赋,并不非得需要正儿八经地和他人进行武艺上的切磋。
此前,他从冲田的身上复制到“剑之逸才”时,就已经证明了:用某些并不太正经的手段,也能从他人的身上复制到天赋。
“……”看着青登手中的麻绳,斋藤的眉头微微蹙起。
看着斋藤他这皱起的眉头,青登猛然惊觉——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斋藤摆出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神情。
“放心吧,很快的。”为了能说服斋藤快来被他捆绑……啊,不,是说服斋藤快来帮他“试招”,青登快声道,“只要你陪我练一招就可以了。”
“……要我怎么做?”斋藤问。
“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你假扮成拒捕的犯人,向我施加拳脚攻击就可以了。”
“我不会徒手技击。”
“没关系。你随便向我打过来就成。”
“……我知道了。我只陪你练一小会。”
见斋藤终于点头答应,青登喜上眉梢:“那跟我来院子那儿吧。”
青登他们家60坪大的院子,供2个人在那切磋、对打,完全绰绰有余。
解下右腰间的佩刀,于青登的身前站定后,斋藤向青登摆出一看就很外行的格斗架势。
看着斋藤此时的站姿,青登不禁在心中暗道:
——左撇子的格斗架势,果然和右撇子完全不同呢……
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今世,青登都是第一次看到左撇子的习武者。
首次见着左利手的武者,青登忍不住用好奇的目光多打量了斋藤几眼。
——也不知道会不会从他的身上复制到变成左撇子的天赋呢……
于心中这般暗道过后,青登将手中麻绳收紧
“好了。斋藤,你可以攻过来了。”
见可以开始了,斋藤点点头,然后向着青登的胸口轰出一拳。
嗯,从斋藤的动作中可以看出——他并不是很认真。
完全是一副“随便糊弄糊弄”的心态。
不过这倒也方便了青登。
——3……4……5……6……
青登一面躲闪着斋藤打过来的拳头,一面在心中默默数着时间。
复制天赋,需要和对方打够10秒钟的时间才行,因此青登还没法立即制服斋藤。
在数到10后,青登猛地深吸一口气,在又闪过斋藤的一记攻击后,向斋藤直扑过去,将手中麻绳朝斋藤的身体捆去。
斋藤也算是划水划到底了,在青登扑过来后,也不怎么做挣扎,任由青登将他的身体给捆得严严实实。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左利手”】
【天赋介绍:左半身更加灵活】
——还真是复制到了变成左撇子的天赋啊……
自己竟然猜对了自己所复制到的天赋,青登不禁用力眨巴了几下眼睛。
一股股暖流于此刻从青登的丹田处涌出,包裹住了青登的左半边的身躯。
待这股股暖流褪去后,青登用力地抓握了几下左手掌。
手还是那只手,脚也还是那只脚。
但青登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左半边的身躯变灵活了许多。
——我这是变成双撇子了吗……
青登哑然失笑。
左半身现在变得像右半身一样灵活……倒也算是很有用的天赋。
现在变成了双撇子,不论是在日常生活还是在与人战斗时,都会更容易占到好处。
尤其是在战斗时,两只手都一样灵活的话,那可用的战斗方式和战斗手段将变得更加丰富。
青登现在也已经渐渐习惯了系统的存在,在接受了“剑之逸才”、“睡神”这种顶级天赋的连番“轰击”后,“左利手”这种不算特别突出的天赋已没法让青登的心情再起什么激动的涟漪。
稍稍整理了情绪后,青登一边向斋藤道着“道谢你的陪练”,一边给斋藤松绑。
……
……
家里多了个新的成员——但青登他们家却一点也没有因此变得更热闹起来。
虽然在第一眼见着斋藤时,青登就看出了这名少年不苟言笑。
但他没想到他竟然不苟言笑到了这个地步……
你不去主动跟他说话,他绝不主动朝你说话。
就算是跟你说话,也是能用4个词汇就能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就绝不会用5个词汇。
吃晚饭时,一个人默默地在那干饭,不参与进青登和九兵卫的聊天。
顺便一提——斋藤虽然是个大高个,但饭量却出奇地少。
据青登的推算,斋藤的饭量似乎只有他的一半。
在吃完晚饭后,斋藤便抱着他的佩刀、坐在家门边,帮青登守着大门。
从吃完晚饭再到进房睡觉的这段时间里,斋藤只主动向青登搭过一句话。
他在看见青登开始锻炼身体后,主动向青登问道:你在做什么?
得到青登“我在锤炼身体”的答复后,他便不说话了,继续默默地替青登守家门……
“睡神”让青登现在每天只需睡4个小时,便能让精神充沛到翌日都不需要去睡午觉。
青登现在的作息时间,就是晚上22点入睡,然后凌晨2点起床,在醒来后,便跑到院子那接着练习剑术或锻炼身体。
于凌晨2点,精神饱满地苏醒后,青登便一如往常地提起他的佩刀,兴冲冲地下到一楼的院子。
在他拉开架势,准备开始今日的“晨练”时——
“……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干什么?”
斋藤的声音冷不丁地自青登的身侧响起。
“嗯?”在斋藤的问话声落下后,青登连忙循声转动视线。
只见斋藤提着他的佩刀,站在连接屋子与院子的回廊上。
虽其脸上的神情仍是面无表情,但能隐约在他的眉宇间看到些许惑色。
“啊,我吵醒你了?”
因职责所需,斋藤并不是睡在房间里,而是直接抱着他的佩刀,倚靠着墙角,睡在房门边。
“若是没有即使只有一小点动静都能惊醒过来的本事,可做不成保镖啊。”斋藤淡淡道,“你原来还有在暮八时(凌晨2点)就起床练剑的习惯吗?”
这是青登今日听过的斋藤向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
“嗯……差不多吧。”青登莞尔一笑,“我每天只需睡2个时辰就能恢复精神哦。”
“所以我基本都是习惯在暮八时就起床,然后在院子里锻炼到天亮。”
“……不需要长时间的睡眠吗……倒是个方便的才能呢。”
说罢,斋藤把他的佩刀抱进怀里,盘膝坐在地上,身子向后一靠,倚靠着身后的墙壁,然后闭上双目。
“你要睡在这吗?”青登一愣。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斋藤眼皮也不抬地说,“既然如此,自然是你去到哪,我就跟到哪。”
“无需管我。”
“你练你的就行。”
既然斋藤都这么说了,那青登也不再去多在意他。
将注意力从斋藤的身上收回,全心全意地开始着今日的“晨练”。
……
……
翌日——
安政七年(1860年),1月17日——
自昨日起便正式就职为青登贴身保镖的斋藤,自然是跟着青登一起去“上班”。
但他毕竟不是在奉行所内奉公的官差,没法自由进出奉行所,所以在陪着青登来到北番所后,他就独自一人站在北番所对面的某片砖墙墙根下,在北番所外静静地等候。
青登这次没有在前往有马办公间的路上碰见猪谷或牛山。
独自一人来到有马的跟前,向有马报到完毕后,青登便听见有马向他正色道:
“橘君,你今天来得挺早的呢。”
“不过这样也好。”
“你有新任务了,橘君。”
“你马上回家准备一下。”
“东海道的藤泽宿出事了。”
“你得去藤泽宿那儿出趟差了。”
“藤泽宿……?”青登眉角轻轻一跳。
——这不是……那个木下舞要去迎接她那朋友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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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本章,作者君有种射x般的快感。
因为本书的剧情,总算要开始如前作“绪方广濑藩百人斩”那般疾风怒涛的展开了。
第53章 来自法兰西国的可爱萝莉
如果青登没有记错的话……前日在路上巡逻时,偶遇到木下舞后,这孩子有跟他说过:她要去东海道的藤泽宿那儿迎接她的朋友。
1603年,江户幕府建立后,为了加强对国家的统治,江户幕府以江户为起点,建设了被统称为“五街道”的5条连接着全国各大经济、军事要地的大道。
这5条大道分别是:东海道、中山道、日光道、奥州道、甲州道。
为了方便人员、物资的调动,也为了促进商业的发展,幕府在这5条大道的沿途,设立了大量的宿场与驿站。
连接着江户与京都这2座大城的东海道,是“五街道”中最繁忙、人流量最大的大道。
东海道共有宿场53座,有马刚才所提及、同时也是木下舞要去那儿迎接她朋友的藤泽宿,便是东海道其中的一座宿场。
除了被官府作政治、军事用途之外,一般的旅行者与商人也可以自由利用“五街道”及沿途的每座宿场来往返各地,住宿、餐饮和购物等需求因此大增。
于是,“五街道”上绝大部分的宿场的周边逐渐聚集起规模庞大的聚落,渐而演变成城町。
这种以宿场为中心形成的城町,便被称为“宿场町”。
藤泽宿便是其中的典型。
藤泽宿名义上仍是宿场,但实质上已经变成一座规模不小的城町了。
茶屋、居酒屋、妓院、赌场、澡堂……一般城町会有的东西,藤泽宿全都有。
“有马大人。”青登问,“藤泽宿那儿出啥事了吗?”
“藤泽宿那儿最近出了批身手很了得的盗贼。”有马道,“专在宿场偷取旅人们的钱财。”
“涉案金额已经高达200两金。”
“面对这伙怎么抓也抓不住的盗贼,藤泽宿那边的吏员们已经彻底没辙了,所以他们向我们江户奉行所求援,请求我们派出同心来支援他们。”
“藤泽宿是东海道最重要的宿场之一,距离江户也不是很远,薄井大人在权衡利弊后,决定接下藤泽宿的求援,并亲自点名要求派橘君你来负责此案。”
“薄井大人亲自点名我?”青登一愣。
“你之前在苹婆婆那起案子上的漂亮表现,看来的确是让薄井大人对你大大改观了。他会亲自点名要由你来负责此案,是真正开始视你为定町回的一份子的表现。”
“总之——好好努力吧,橘君。”
“争取在藤泽宿那儿,再次挣出能让大家都眼前一亮的表现。”
青登干笑了几声:“盗窃案吗……有马大人,你这么说,让我的压力很大啊。”
“下官也不是神人,没可能每起案件都能幸运地漂亮侦破的。”
“你尽力而为就好。”
说罢,有马从桌案上抽出一张盖有奉行所大印的文书,然后又从旁边的一个漆盒里拿出2两金。
“这是你的通行文书,收好了。若是弄丢了,你可就没办法在宿场里白吃白喝白住了。”
“这2两金是你的路费,可别乱花了,路费花得有多畅快,回来上报消费明细时就会有多痛苦。上次猪谷出差时,就是因为把大半的路费都拿去和女人缠绵了,被薄井大人狠批了一顿。”
若是因幕府的公务而来到宿场的人,宿场必须无偿提供“人马继立”的服务。
每个宿场都必须备有一定的后勤人员与马匹。所谓“人马继立”就是宿场协助官差更换人员与马匹,并无偿为官差提供住所与饭食的制度。
所以有马此时交给青登的这份通行文书相当重要,若没了这份能够证明自己是有公务在身的官差的文书,那可就没办法在各个宿场白吃白喝白住了。
收好有马递来的文书与路费,郑重地向有马行礼告别后,青登大步地离开了有马的办公间,准备回家做出差的准备。
刚拐上离开奉行所的走廊,青登就陡然见着他的前辈之一:猪谷正向他迎面走来。
只见猪谷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端着张巴掌大的纸片,一边向前走,一边露出古怪的笑容,喜滋滋地盯着他手中的这片纸片在那瞧看。
“猪谷先生!”青登主动向猪谷问好。
“哦?”听见青登的声音后,猪谷才将目光从他手中的纸片挪开,“喔喔,是橘君啊。”
“你在看什么呢?”青登朝猪谷手中所攥着的纸片投去布满惑色的目光,“看得这么入迷,我都快走到你跟前了,你都没看见我。”
“嘿嘿……”发出古怪笑声的猪谷,将他手中的这张纸片向着青登一转。
猪谷手中的这张纸片,原来一副小巧的画。
一副以浮世绘的笔法所绘的肖像画。
青登看不太明白这个时代的画。
他仔细详看后,才隐隐约约看出……此画所绘的是,似乎是一个金发蓝眼的小女孩。
“这是我昨日去吉原操……啊,不,去吉原会友的时候,从我的一个老朋友那儿得来的好东西。”
“橘君,你知道艾洛蒂·德·昂古莱姆吗?”
青登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是目前正定居在大坂的某个法兰西国商人的孙女。”猪谷又嘿嘿一笑,“我在好久之前,就听闻过此女的大名了。”
“虽是夷狄,但听说却有着比丝绸还滑的皮肤,以及一张漂亮得不像话、很符合我们日本人喜好的脸蛋。”
“我手里的这副画,据说就是某个曾近距离见过这个艾洛蒂的画家,所绘的她的肖像。”
说罢,猪谷一脸感慨地将其手中的画再次转向他自己。
“真是漂亮啊……如果这张画所绘的的确是那个艾洛蒂的真实模样,那这人真是一个小美人呢……”
“嘿嘿……真想亲眼看看她到底长啥样……嘿嘿嘿……”
再不去擦擦嘴,口水可能都要从猪谷的嘴角淌下来了。
——你是怎么从这种画里,看出这个艾洛蒂很漂亮的啊……?
完全欣赏不来浮世绘的青登,完全不理解猪谷是如何看出这副画中所绘的女孩是个小美人的……
“如果这副画真是那个艾洛蒂的真实肖像……那这个艾洛蒂看上去好年幼的样子啊。”青登向猪谷手中的画蹙了蹙眉,“人都小小只的。”
“是啊,这个艾洛蒂的确很年幼,据说她今年才12岁。”
“12?”青登两眼一瞪,然后用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猪谷几眼,“……猪谷先生,身为一个已经都30岁出头的男性,你不能……至少不应该对一个12岁的小女孩发情……”
“我这不是发情。”猪谷脸一板,一本正经地道,“我只是正常地欣赏美人而已。”
“欣赏美人还需要管她多少岁吗?”
猪谷将这副艾洛蒂的画像塞回进怀里。
“好了,在奉行所,还是少聊这个为妙。”
“若是让有马大人他知道我又在奉公时间内聊女人,肯定又要数落我。”
“橘君,你怎么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是有什么急事吗?”
青登从怀里掏出那张刚从有马那儿得来的通行文书,向猪谷招了招:“我要去藤泽宿那儿出差了。”
青登将自己要去藤泽宿出差的详细缘由,言简意赅地告知给猪谷。
“喔喔……藤泽宿啊……”猪谷咧嘴笑了下,“去那个地方出差还好啦,离江户很近,不会很累。我上次去京都出差时,那可真是累死我了……”
“需要我在藤泽宿那儿带点土特产回来吗?”青登半开玩笑地问道。
猪谷忍俊不禁:“藤泽宿距离江户也就3天的脚程,有个屁的当地土特产哟。不需要带啥土特产啦,你好好地在那查案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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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以2敌8!初次的死斗!(上)
青登又跟猪谷寒暄了一会儿,才跟其道别。
出了奉行所,青登便开始扫动目光,寻找他那保镖的身影。
青登很快便找着了斋藤——在3只鸽子的身下……
只见斋藤仍旧站在奉行所大门正对面的那片石砖墙的墙根之下。
身子站得笔直,双手交叉搭放在佩挂在右腰间的佩刀上,一动不动,像座雕像一样。全身上下唯一一处有在动的地方,就只有他那双以极富节奏的频率眨动的眼睛。
他的头顶与他的2只肩膀,此时各蹲坐着一只大肥鸽子。
这3只鸽子似乎真把斋藤给当雕像了,半眯着眼睛,不断调整自己肥硕的身躯,好让自己能在斋藤的头上、肩上坐得更舒服一点。
而斋藤也没有驱赶坐在他身上的这3只大鸽子,只继续一动不动地伫立着。
像块石头一样动也不动的武士,以及蹲在这名武士的头顶与双肩的3只大肥鸽子……如此怪异的景象,自是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眼球。
从斋藤的身前、身侧经过的路人们,频频回眸,以掺杂着疑惑、好奇等色的目光打量这位不苟言笑的少年……
在青登找到了斋藤时,斋藤也于第一时间看见了从奉行所内出来的青登。
他像条甩掉身上水珠的狗狗一样,用力地甩动了几下身子。
“咕咕咕咕咕——!”
斋藤身上的那3只鸽子这时总算是惊觉他们刚才蹲坐的地方不是雕像,赶忙扑棱棱地飞走。
以微张着嘴的呆愣神情目送完这3只大肥鸽飞向天际后,青登将视线转回到正快步向他走来的斋藤身上。
“……在我进到奉行所后,你就一直站在那片墙根下,动也没动过吗?”
斋藤颔首。
“你一直这样站着不动,你的脚或腰不会酸吗?”
斋藤摇头:“我喜欢静坐、静立和发呆。”
你是树懒吗?!
青登深吸一口气,强抑住吐槽的冲动。
“……行吧,既然是你的个人喜好的话,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说罢,青登朝家的方向努了努嘴。
“走吧,树lan……斋藤,跟我回家了。”
“回家做什么?”
“东海道的藤泽宿那儿出了伙盗贼,奉行大人亲自点名要由我去负责此案,要劳烦你陪我一起去一趟藤泽宿了。”
……
……
以最快的速度折返八丁堀的家后,青登立即命令九兵卫帮忙准备出差用的行李。
要准备的行李并不需要很多,毕竟藤泽宿离江户很近,往返一趟也就只需6天的时间而已,因此只需准备几件换洗用的衣服、几双备用的草鞋、一点干粮即可。
“少主,斋藤先生,给。”九兵卫将2顶防雪用的尖顶斗笠,以及下摆长至小腿肚、专门用来挡风的2张黑色斗篷递给青登和斋藤。
青登刚才特地要求九兵卫也给斋藤准备一套斗笠和斗篷。
他们家刚好有多出一套防寒装备,正好能借给斋藤使用。
斋藤以让人难以猜透他所思所想的目光,瞧看着九兵卫递给他的斗笠和斗篷。
“……谢谢。”他对青登说。
“无需客气。”青登向斋藤微微一笑,“你如果受寒、感冒了,那我也会很为难的。”
青登利落地将斗篷披好、斗笠戴正,然后把装满行李的布包往身后一背。
“九兵卫,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就劳烦你好好看家了。如果运气够好的话,我大概6、7天后就能回来。”
“是!”跪坐在地上的九兵卫,将腰杆一弯,向青登郑重地行了一礼,“少主,斋藤先生,祝你们武运昌隆。”
“五街道”都是以江户的一处名叫“日本桥”的地方为起点。
日本桥,就如它的名字所示的那样,是一座巨大的木桥。
作为连接全国各个要地的“五街道”的起点,日本桥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江户人流量最大、最热闹的地方。
以日本桥这座巨大的木桥为中心,周边开设着大量的商铺、摊贩,五行八作的人皆聚集于此。
专门做那些来江户旅行的旅人们生意的特产店。
为沿着“五街道”远道而来的旅者、商人们提供落脚点的茶屋、居酒屋、旅店。
知道这里人多,所以特地跑到这儿来叫卖各式各样的商品的摊贩。
旅行者、游商、广游四方的行脚僧、面带焦急之色的官差、站在街边招揽客人的游女、趴伏在街边的乞丐……世间百态,仿佛都浓缩在这日本桥上了。
道别了九兵卫,与斋藤一前一后地来到这摩肩接踵的日本桥后,看着眼前这堪比前世春运时期的火车站的景象,青登扭头向身后的斋藤高声嚷道:
“斋藤!跟紧了!可别跟丢了!”
斋藤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青登带领着斋藤“劈波斩浪”、在密集的人群里奋力开辟一条前往东海道的通路。
但,就在这时。
就在青登刚从一家茶屋的门前经过后,数道人影这座茶屋里缓步走出,悄悄地“融”进密集的人海里。
以人海做掩护,远远地跟在青登二人的身后……
……
……
离开日本桥、甩开互相推搡的人海、拐上宽敞的东海道,青登瞬间有种整个世界都变开阔起来的感觉。
江户时代作为一个阶级等级极严格的社会,什么等级的人能做什么事都规定地清清楚楚。
就比如:青登这种同心级别的官差,是没有资格骑马的,纵使是碰上了啥需要出远门的公务,他们也不能骑马。
因此,现在受命前往藤泽宿出差的青登,只能靠着自己的一双腿,一点一点地走过去。
有马、东城这种与力级的官差倒是有骑马的资格。
所以这个时代的人们常用“骑”来作与力的量词,如:1骑与力、2骑与力。
在进入东海道后,放眼望去,眼中的景物仅剩被人们踩踏了万千遍的平坦大道、充满冬日气氛的奶白色天空、路边偶尔可见的孤零零的树木、擦肩而过的旅人或商队……
斋藤算是让青登切实感到何为“跟着你出游,还不如我一个人出游”。
为了打发无聊的赶路时光,也为了能多了解这个之后应该会陪伴他很长一段时间的保镖,青登一直在努力地找话题来跟斋藤聊天。
但斋藤完全就是“话题终结者”的化身,面对青登抛来的各式问题,他要么是以“嗯”、“哦”、“好”来回应,要么就是直接终结话题,迟迟无法与他建构成良性的聊天氛围……
“斋藤,你老家在哪啊?”
“明石藩。”
“明石藩啊……我记得这个藩国位于京都以西呢,对这个藩国我没啥了解,你老家明石藩那儿有啥有意思的特产或名胜吗?”
“不知道。我没去了解过。”
“……昨日,有马大人说你是他的老相识,你是怎么和有马大人认识的啊?”
“记不太清了,回过神来时就已经认识他了。”
“……那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去了宿场后能够白吃白喝,恰好可以让宿场的人帮忙准备自己喜欢的饭食。”
“没有喜欢吃的。”
“……那你有讨厌吃的东西吗?”
“也没有讨厌吃的。”
“……”
不行了!完全聊不下去!
跟斋藤聊天,比2个人都沉默着更要令人觉得折磨。
完全和斋藤聊不起来,青登也索性不再和他聊天,默默地闷头赶路。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周围的路人、草木变得更稀了一些。
原本天高气爽的天空,也于刚才缓缓变暗,然后开始降下不大不小的雪片。
纷纷扬扬的雪片,如同自天端落下的小精灵。
仅片刻的功夫,眼前的世界便被雪封住,四周的一切都消失在一片混混沌沌的白色迷雾之中,
好在因和斋藤都有戴着防雪的斗笠以及挡风的斗篷,所以青登并不觉得太过寒冷。
若要前往藤泽宿,共要途径5座宿场:品川宿、川崎宿、神奈川宿、保土谷宿、户冢宿。
青登将斗笠的笠沿稍稍上抬了些,瞧了眼头顶的天色。
“斋藤,我们要稍稍加快下脚程了,我们得赶在天黑之前抵达第一座宿场:品川宿才行。”
斋藤点点头。
而就在斋藤刚点了点头时……
嚓……!
斋藤猛地顿住了脚步,草鞋和地上的雪块擦出沉闷的摩擦声。
在顿住脚步的同时,原本稍稍低着头斋藤缓缓将头抬起。
两道如利箭一般的目光自笠沿下端刺向前方的道路。
“嗯?斋藤,怎……”
青登的话还没讲完,他的话音便戛然而止了。
目光一点点沉凝下来的青登,像斋藤一样将目光投向前方。
二人前方的路边,耸立着一棵需要3名成年人才能合抱住的枯朽大树。
在青登和斋藤都顿住脚步后,像变魔术一般,一道接一道的或高或矮、或壮或瘦的人影从这棵枯朽大树的后方闪身而出,在青登与斋藤的前方一字排开,立起了一道人墙,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橘青登!总算是再次逮到你落单的时候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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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以2敌8!初次的死斗!(中)
“攘夷派的人吗……”青登脸色稍稍一沉,“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很多嘛……”
拦在青登前方的这8名“激进攘夷派”,全数戴着笠沿很深的斗笠,令人难以看清他们那躲在笠下阴影里的脸。
他们在痛骂了青登一句“国贼”后,便拔出了各自腰间的打刀,踢着地上的积雪,以前面4人、后面4人的阵型将青登与斋藤牢牢包围。
“喂!”某人向斋藤喊道,“那个大高个!这里没你的事!我们只欲取橘青登这个国贼的首级!不想死的话,就赶紧闪开!”
面对此人的“好心提醒”,斋藤给出的回应是——以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在内的目光扫视了圈将他们包围着的“激进攘夷派”人士们一眼。
随后,一言不发地将左手递到自己的嘴边,往左掌哈口热气,接着拔出挂于右腰间的打刀,紧接着将身子一转,面朝着站在青登身后的那4名敌人,用自己的脊背去找青登的背。
在他那宽厚的背贴上青登的背后,斋藤以只有他和青登才能听清的音量低声向青登说:
“等会战斗一起,尽量往我的身后躲。”
眉毛轻轻一扬的青登用余光瞥了眼身后的斋藤后,轻轻地笑了声:“……好啊,若是真遇到需要往你身后躲的情况,我会的。”
见斋藤不仅没有理会他们的“善意提醒”,反倒还拔刀了,前后包夹青、斋的“激进攘夷派”们纷纷拔出了腰间的刀。
“橘青登!”某个身材跟条竹竿一样的“激进攘夷派”以不屑的口吻向青登发出嗤笑,“你这个国贼原来这么怕死吗?还给自己找了个保……”
“闭嘴吧。”
竹竿的话还没讲完,便被青登以不咸不淡的冷漠语调打断。
“你们这帮嗜血滥杀的疯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啰里巴嗦的?”
与斋藤背靠背的青登缓缓压低身体的重心,并抬起左手,按住刀鞘上靠近护手的部分,伸直拇指,抵住护手,向前用力一顶,将刀刃从鞘中顶出寸许。
仓啷啷啷啷……
青登将刀一寸寸从鞘中拔出,发出如雨露击石般的清脆声响。
让人能联想到日晕的光芒自出鞘的刀刃上绽出!
“我和你们这帮只因可笑的理由就去杀人的疯子,无话可说。”
“虽说你们再次来袭的时间,比我想象的要早上许多。”
“但这也无所谓了。”
“反正你们迟早也会再次对我亮出凶刃。”
“既然如此,早点将你们这帮疯子杀干净,我也能早一点获得清净。”
青登将刀架在身前。
“快点放马过来吧!”
青登的这番话,算是彻底惹恼了这帮“激进攘夷派”。
“区区一个帮夷狄干过活的国贼,竟还如此嚣张!”
“我们何曾滥杀?将你们这些为夷狄干活的人渣诛杀,何错之有?”
“上!杀了他!杀了他!”
“天诛!”
……
前后包夹青登与斋藤的这8名“激进攘夷派”一起动了起来。
他们举着各自掌中的刀,一边呼号着,一边奔杀向被包围着的二人!
在“激进攘夷派”们动起来的同时,斋藤也动了起来。
只见斋藤深吸一口气,然后不带助跑地向包围着他们的后路的那4名敌人,以低空滑翔般的姿态飞跃而去!
在跃起的同时,他飞快地改用双手握持刀柄,切换成上段架势。
斋藤的攻击来得实在太快、太奇。
冲在最前头的那人,连反应都还没反应过来呢,其脑壳便被斋藤借着重力劈下的刀给砍碎了。
血液、脑浆、骨头的碎片四处飞散。
一滴混杂着脑浆的血液溅到斋藤的脸颊上,眼睛眨也没眨的斋藤迅速将刀收回,然后将冰冷的视线与刀锋,一同割向下一名敌人。
此人一看就知战斗经验严重不足,面对斋藤砍来的刀,他手忙脚乱地挥刀砍向斋藤的胸膛,试图逼退斋藤。
对于此人朝着自己胸膛发动的攻击——斋藤闪都没闪。
因为斋藤看穿了这人的刀压根就不可能砍中他。
斋藤身高1米8,而这家伙只有1米5。
过于悬殊的身高差,也让二人的臂长相当悬殊。
在剑斗中,臂长直接和攻击距离画着等号。
斋藤的刀能够轻松砍到这人,而这人的刀碰都碰不到斋藤的要害。
结果显而易见——斋藤横向斩出的刀锋切开了此人的喉咙,鲜血如高压喷泉般从此人这被割开的大动脉喷涌而出。
堵住青、斋二人后路的活人,仅剩2个。
这2人皆被斋藤每出一刀不是骨头、脑浆四溅,就是疯狂爆血的极暴力的打法给震住了。
而这2人的身材还是极有趣的相反形态。
一人的身高特矮,只有1米4,而另一人的身高颇高,有1米6。
看着仅转瞬的功夫,便双双毙命于斋藤刀下的2名同伴,这2人在呆怔刹那后,纷纷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矮子脸上的血色飞快散尽,然后一边哀嚎着,一边转身撒腿就跑……
而高个子的,在呆怔过后并没有逃跑,他的眼中闪过几分狠厉的光芒,然后提着刀毅然决然地一边高喊“天诛”,一边向斋藤攻去。
在向斋藤攻去时,高个子还不忘记回头朝他那位逃跑的同伴投去鄙夷的目光。
自己的同伴被砍瓜切菜般砍死,这个高个子还能英勇地攻上来,算是勇气可嘉。
但勇气这种东西,终究是不可能抹平得了巨大的实力差的。
斋藤将身子微微一侧,便闪过了高个子劈来的刀。
闪开的瞬间,斋藤身躯犹如滑行般欺身向前,从高个子的身旁快速穿过,只见他手中白刃在空中闪过一道寒光,一块顶着斗笠的头皮被平整削去,飞向远方。
高个子摇晃了几下后,重重倒地。
从疾跃而起,再到解决掉这3人——统共只过了5秒钟的时间。
斋藤瞥了眼那个逃跑的矮子——或许是求生欲起了作用吧,矮子奔跑的速度快得难以置信,短短几瞬就已经与斋藤拉开了近10米的距离……
斋藤没有去追击这个矮子。
一来这个矮子已经和他拉开了一段并不算短的间距,要追上他得花费一些功夫。
二来斋藤的任务也不是将这些“激进攘夷派”赶尽杀绝,而是保护青登。
瞥了眼逃跑的矮子后,斋藤便迅速回身,准备去支援青登。
可他才刚将视线投到青登那边的战场,他便愣了愣。
因为他发现——似乎青登那边,已根本不需要他的支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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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以2敌8!初次的死斗!(下)
对斋藤的实力,青登还是很有信心的。
毕竟是有马帮他找来的保镖,据青登对有马的了解和信任,他的这位上司不可能会让一些实力平平的阿猫阿狗来保护他。
如果青登愿意的话,他的确可以一直躲在斋藤的身后,让斋藤来帮他解决所有的敌人,他只需要一直躲着,给斋藤摇旗呐喊,坐等躺赢即可。
但青登并不想这样。
斋藤不可能一直保护着他。
如果想保护好自己,最好的方法还是得让自己尽快强大起来。
倘若想让自己尽快获得足够自保的实力的话,不亲身去经历血与火是不可能的。
而且——面对突然杀出的这帮“激进攘夷派”,青登的心情也稍稍有些心潮澎湃。
他相当乐意用这几名“激进攘夷派”来检验一下这几日特训的成果,以及自己目前所拥有的那几个神技天赋在实战中的威力!
在与他背靠背的斋藤纵身一跃,杀向堵住他们后路的那4名敌人后,青登也近乎于同一时间,对挡在他们前方的4人发起攻势!
青登一把揪下头顶的斗笠,甩向敌人们。
斗笠上攒着不少的积雪,在将其甩出去后,上面的积雪四散飞溅,正好能用来遮蔽敌人们的视线,对敌人们进行干扰。
青登的这小战术,可谓是相当成功。
冲在最前头的一个身高只有1米4的矮子被斗笠上溅出的积雪给糊住了视线,发出着惨叫的同时,顿住了脚步。
青登紧随斗笠之后,欺身向前。
——像拧毛巾一样……
青登一面在心中默诵着冲田在教他“素振”时,传授给他的能将“素振”威力发挥到最大,同时又不会伤到手腕的小窍门,一面将掌中刀飞快地高举过头顶。
噗嗤!
宛如西瓜被砸烂的闷响炸起。
青登依照着这几天练了不知有多少次所养出的肌肉记忆,将刀重重劈入矮子的脑门。
刀刃自天灵盖劈入,一直砍到鼻根,刃锋才终于停住。
青登手中的这柄打刀,还有现在仍挂在他腰间的胁差,不愧是他曾祖父花了100两金的重金铸出的好刀。
坚硬的头盖骨在此刀的刀锋面前,跟脆弱的木块没啥两样,将其脑袋砍爆后,刀锋上连个豁口都没崩出。
迅速将刀收回,青登飞快地往身后扫了一眼,查看斋藤那边的情况——堵住他们后路的那4个“激进攘夷派”已经被斋藤给打爆了。
见自己后方无虞,可以放心地将全副身心与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敌人上的青登,赶忙将视线投回到身前仍活着的3个敌人。
心脏的跳速在不断增高。
肾上腺素在飙升。
“孤胆”在发动!
虽然青登从穿越到现在,统共也只练了几天的剑而已,但“剑之逸才”这一天赋的加持,让青登这几日的修炼,顶得上普通人数个月……甚至大半年的苦练!
已经不再是“剑术小白”的青登本就有着前世的搏击经验与警察训练做基础。
再加上还有“孤胆”、“鹰眼”、“左利手”等强力天赋的辅助……此时的青登和在穿越的第一天晚上,面对3名“激进攘夷派”的夹攻手足无措的自己,已完全是判若鸿沟。
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挺剑刺向青登,他的攻击咋一看似乎充满力量、速度与气势,但他的攻击轨迹已完全被现在拥有“鹰眼”的青登给看穿了。
青登以左脚为轴,逆时针转动身躯,身上的酒红色羽织与斗篷随着身躯的转动,划出一个漂亮的半圆。
以转身的方式躲过壮汉的攻击后,青登借着离心力将刀横向劈出,切开壮汉的喉咙。
大股大股的鲜血自破裂的大动脉喷出,朝着青登的脑袋浇灌而来。
看着快要淋到他脑袋上来的鲜血,青登眼疾手快地伸出现在灵巧程度不输给右手的左掌,揪住身上斗篷的一角,将斗篷往身前一拉,用斗篷挡住了这一捧捧冒着热气的血。
黑色的斗篷,即使被溅上血也不会太明显。
左掌一扬,甩开用来挡血的斗篷后,青登再次将刀架在身前,刀尖对准下一个敌人,刀身放平。
摆好了他昨日才从近藤那儿学到的天然理心流剑技:无明突的架势。
昨日,近藤在教授青登“无明突”时,特地叮嘱过青登:“无明突”的要义,就是一定要将刀身放平。
因为刀身的宽度要大于人体肋骨间的间隙,如果立着刀身突刺,就会很容易刮到骨头,而只要放平刀身,就能顺利地将刀插入肋骨间的最深处。
嚓!
青登用力一踏后足,后脚脚跟处的积雪飞溅,后足蹬地发力,再借由腰肢将力道传至双臂,然后一股脑地将这股力道顺着刀身贯入眼前之敌的胸膛!
锋利的刀尖轻松地刺破血肉,穿过肋骨的间隙,从敌人的身后透出。
点点血花借着惯性从将敌人的身躯刺了个对穿的刀尖上飞出,落在雪地上,让“梅花”提前在这片广阔的雪地上绽放。
挡住青、斋二人前路的4名“激进攘夷派”中,还活着的人……只剩1个。
这唯一的幸存者,现在都已经看呆了。
这和我们听说的不一样啊……?!
他们之前可是听说:橘青登这个国贼的身手平平,不擅剑术,是个轻轻松松就能干掉的软柿子啊!
他们此次集合了8个人,应该只需一边高喊“天诛”,一边一股脑地冲上去,就能轻松获胜才对啊?
现在是什么情况?
橘青登这叫身手平平?!
已经完全被眼前之景给惊呆了的此人,张大着嘴巴和双眼,呆呆地看着已经以花式死法倒在地上的同伴……
他直到青登已经将刀从他那位被刺穿了胸膛的同伴身上收回后,才总算是恢复了神智。
青登将刀拔回来后,顺势扫向这最后一位“幸存者”。
看着青登扫来的刀,此人如梦初醒地赶忙将刀竖起,准备防御。
只可惜——现在才回过神来,已经晚了。
锐利的刀锋从他的喉间扫过。
雪地上又长出了一朵朵新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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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自上一本的《剑豪》完结以来,作者君第一次写这种极快节奏、几秒钟见胜负的打斗。
还好——手还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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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讨夷组(上)
“呼……呼……呼……呼……”
视线随着呼吸的节奏,上下起伏。
——赢了吗……
将躺满他身周的尸身扫视一圈后,青登咽了口唾沫,润湿着刚才一直专注于战斗,连唾液都来不及咽而稍有些干涸的喉咙。
“……厉害。”斋藤的声音此时自青登身后响起。
斋藤提着仍在往下滴血的打刀,缓步走向青登。
“我还以为我此次要保护的,会是个并没有多少实力的人。”
“看来,并非如此。”
面对斋藤简短的称赞,青登轻笑了几声:
“这都得多亏此次碰到的对手恰好都很弱,同时还有你帮我守住背后,我才能打得那么顺。”
刚才的战斗,之所以能获得如此酣畅淋漓的大胜,青登认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敌人很弱。
敌人的实力并不强,别说是使剑的技法了,连步法都远远称不上合格。
而“孤胆”、“鹰眼”等天赋也同样立了大功。
在“孤胆”的加持下,以一敌四的青登,只感觉身体的状态好得不行,体力、力量、速度、反应速度全都获得长足的提升。
帮他守住后背、让他能够放心地全力向前进攻的斋藤,也起了不低的作用。
经过几日的特训,已经不是此前那个“剑术小白”的青登,在有前世的搏击经验打底的同时,还有这些强力天赋的加持……这种种因素叠加在一块,利落地战胜这4个实力都很弱的敌人,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你那边怎么样?敌人都干掉了吗?”青登一面从怀里掏出用来擦刀的怀纸,一面向斋藤问道。
“跑了1个。”
“跑了1个吗……嘛,这倒也在我的预期内,这帮疯子如果个个都是个能死战不退的狠人,那反倒还出奇了。来,给。”
青登将其中一张怀纸递给斋藤。
在擦净打刀刀身上所残留的血液、脂肪、脑浆、碎骨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收刀归鞘时——
“……你看上去很镇定啊,这不是你第一次杀人吗?”
斋藤一边擦刀,一边向青登这般问道。
“嗯?不是啊。”青登瞥了眼脚边的尸体,“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第一次杀人?”脸上总是没有表情的斋藤,此时难得地做出了表情——眼睛稍稍一眯,“……像你这样第一次杀人还能如此镇静的,真是少见了。你不会觉得害怕或不适吗?”
“这个嘛……向朝我拔刀的人拔刀,杀掉要杀掉我的人——我觉得这种事情天经地义,并不会觉得不适。”
斋藤的眼睛眯得更细了一些。
他的双眼仍旧像眼古潭,无悲无喜的。
但此时此刻,在仔细瞧看后,能在他的瞳仁深处,看到一丝丝的笑意。
因为现在是背对着斋藤,所以没有看到斋藤眼中的这一丝丝笑意的青登,看了看四周。
“斋藤,你帮我观察一下四周,若是有路人或是又有敌人靠近,就帮我预警一下。”
“我要看看这些人的身上有没有什么高价值的情报。”
说罢,青登便伏在了脚边的尸体上,在他的身上里里外外地搜寻着。
青登的目标,是从这些盯上他首级的疯子身上,找到一些能提供优质情报的物事。
比如:他们的上级或同伴交予给他们的命令书等书信、组织成员名单之类的东西。
青登现在相当怀疑:盯上他首级的这帮“激进攘夷派”,是一个规模并不算小的组织。
上一次针对青登的袭击失败后,能立即再组织一场对青登的刺杀,而且规模更甚以往,此次一口气派出了8人……这背后若没有个组织在指挥他们,青登是绝对不信的。
斋藤向着青登轻轻地点了点头后,仰起脑袋,把左手搭在刚收回鞘的打刀刀柄上,帮青登做起警戒。
将地上的7具尸体里里外外地搜了遍,青登失望地发现——这7个人真是“干净”得吓人。
身上别说是能获取情报的物事了,钱财、干粮……什么东西也没有。
如果只有1个人是这样那也就罢了。
但7个人都是这样……这让青登的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是巧合吗……
青登眉头蹙起。
——还是说是为了以防这些人刺杀失败后泄露情报而特意如此的……
种种疑问在青登的脑海中浮出。
此时此地终究不是在这思考的好时候、好地方。
现在的时间已大约是下午的3点,因“激进攘夷派”的来袭,青登他们本就被耽搁了些时间,若是再磨蹭下去,极有可能没法赶在天黑之前抵达第一座宿场:品川宿。
在这个没有路灯、导航的时代里,夜路可是很危险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走夜路是这个时代的常识。
因此,青登只得稍稍按捺住心中的这种种疑问,捡回他刚才甩出去向斋藤一摆手:“斋藤,走了。”
……
……
东海道,品川宿——
品川宿作为东海道中距离江户最近的宿场,受到江户这座百万人口的大城的辐射作用的影响,品川宿的宿场町已发展成了规模相当可观的城町。
在青、斋二人的紧赶慢赶之下,总算是赶在天完全黑下去之前进入品川宿的宿场町。
这些宿场町基本都是靠“旅游业”来生存的。
所以在青登和斋藤二人刚进到品川宿的宿场町后,便立即有十数道像是闻着腥味的猫一样的身影,朝青、斋二人围拢过来,问二人要不要到他们的茶屋、居酒屋里坐坐或是问他们要不要小妹妹。
没空搭理他们的青登,婉拒了他们的拉客后,直奔品川宿的问屋场。
负责管理宿场,同时负责为官差们提供“人马继立”等相关事务的,是被称为“问屋场”的机构。
问屋场的头头被称为“问屋”,下辖有年寄、帐付、马指、人足等常驻工作人员。
青登领着斋藤进到品川宿的问屋场,一名人足,也就是问屋场的基层人员立即迎了上来。
瞧见青登右腰间所佩挂着的江户奉行所的印笼,以及那柄能够证明其“三回”同心身份的系有红穗的十手后,这名人足更是不敢怠慢,忙再次加快了几分脚步。
“我是江户北番所定町回同心:橘青登。”青登从怀里掏出那张能够证明他是有公务在身的官差的文书,递给这名人足,“帮我备好住宿的房间、饭食、洗澡水……啊,还有,帮我洗好我的衣服。”
青登抖了抖他身上的那件今日拿来挡血的斗篷。
“然后再帮我安排好一员能帮我送信的飞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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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讨夷组(下)
在住进问屋场帮他安排好的房间后,青登向问屋场借来纸笔,准备以寄信的方式,将自己今日遇袭之事报告给江户的奉行所。
自己今日被8个“激进攘夷派”的人围攻——这种事情,青登没理由,同时也不可能不于第一时间向奉行所做汇报。
毕竟让现在正在严打“激进攘夷派”的奉行所尽可能早、尽可能详细地了解这帮疯子的情报,对青登也有好处。
在信中详细写明了自己今日具体是在何时、何地、遭到了多少的人袭击、自己是如何反杀他们的、请求奉行所给予他下一步的指示之后,青登将信交给专门给问屋场工作、受官府聘用的飞脚,让他于第一时间送往江户的北番所。
【注·飞脚:江户时代的快递员。主要业务有运送书信、金钱、汇兑、货物,营业范围遍及整个日本的主要城市】
在青登正忙于给北番所做汇报之时——
……
……
距离品川宿不算很远的某片山林间,有一座孤零零的、可以容纳3个成年人并肩出入的山洞。
这座山洞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但实质上却另有乾坤。
十数名腰间悬刀的武士,分散在这座山洞外的各个阴影处内,警戒着四周,严防任何无关人等靠近这座山洞。
此时,若沿着山洞并不算长的洞道一路走到底后,便能瞧见点点光亮。
在山洞最深处的岩壁上,挂着几只照明用的油灯。
油灯之下,是一张张神情各异的脸。
山洞的最深处,聚集着十几名武士。
这十几号人分坐在洞穴的两侧。
一名身材极其壮硕的青年,大马金刀地坐在能够俯瞰分坐在洞穴两侧的众武士的首座上。
这青年有着并不输给斋藤的远超这个时代平均水平的个子,身高1米8出头的他,和此时洞穴内的个子基本都只有1米5上下的其余武士相比,压迫力十足。
当然——更有压迫力的,是他脸上的那条大刀疤。
一条如蜈蚣般的大刀疤,以像是要将这名青年的整张脸给掀开的气势,从其左嘴角延伸到右眼角。
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青年,将双手搭放在双膝头,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右腿的膝盖骨。
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冷漠目光,投射在跪在他身前、身子正微微发抖的一名矮个子武士身上。
如果斋藤现在有在此的话,一定会觉得这名矮个子武士很眼熟吧——这人正是那个从他的刀下逃离的矮子。
“……也就是说……大前君,你这是临阵脱逃了吗?”
青年的话音刚落下,抖得更厉害了一些的矮子忙道:
“神野先生!我……我……我……”
矮子似想为自己进行争辩,可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讲出一句完整的话,脸渐渐憋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被矮子唤作“神野”的青年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也就是说……橘青登那个国贼,给自己找了个身手很了得的保镖吗……”
“你说你们当时是前后包夹橘青登还有他的那个保镖,那在你临阵脱逃之前,有看到当时挡在橘青登他们前方的另外4人怎么样了吗?”
“我……我……我没有留意……”
“我想也是啊,毕竟你只光顾着逃了嘛。”
矮子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一些。
“既然橘青登给自己找来了一个身手还算了得的保镖……那我想另外4人应该也是凶多吉少了。”
说罢,神野撇了撇嘴。
“那个橘青登倒是机灵得很啊……竟给自己找了个保镖。”
“啧……前前后后已经组织了3次针对橘青登的刺杀了,竟然统统都没成功……这个国贼真是有够顽强的。”
神野目光一低,视线重新垂落在仍在瑟瑟发抖的矮子身上。
“大前君,我真是对你很失望啊。”
“身为堂堂武士,怎能临阵脱逃?”
“神、神野先生!”矮子结结巴巴地说,“橘青登请来的那个保镖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完全打不过!所……”
“打不过?所以你难道就不能去英勇地战死吗?”
神野缓缓站直起身。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罢,神野从腰间抽出了一样物事,扔到了矮子的面前。
矮子的目光刚触及神野扔到他面前的这样物事,其本就苍白的脸,立即变得更是比雪还惨白。
这是一柄没有刀柄的短刀。
一柄……每名武士都会认得的专门用于做某种事情的短刀……
神野以像是在说啥理所当然的事情的口吻对矮子轻声说:
“大前君,你切腹吧。”
“神野先生!”矮子仰起脑袋,以破音的声线尖声道,“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下次不会……”
“你没有下次了。”神野说,“我们‘讨夷组’在建立之时,就已经明确规定过了吧?在战斗时抛下同伴脱逃者——切腹!”
“像个武士一样,有尊严地切腹,还是窝囊地被我们乱刀砍死——你选吧。”
神野冷漠的话音,如一柄柄无形的利刃。
嘴唇的颜色开始变得灰白的矮子向自己的四周望去、向分坐在洞穴两侧的其余同伴们看去。
被矮子的求助目光所扫到的他的这些同伴们,要么是迅速低下了头,装作没有看见矮子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要么,就是用着与神野同样冷漠的目光,与矮子对视。
“大前君。”神野的语气中已出现了明显的不耐之色,“快点决定。”
神野缓缓地把左手,搭在了左腰间的佩刀刀柄上。
“如果你还觉得自己算是一个武士,就快点将自己的肚子漂亮地剖开吧。”
神野的这句话……准确点来说,是他前半截的这句“如果你还觉得自己算是一个武士”,像是蕴藏了什么魔力一样,让矮子的身子猛地一怔。
他缓缓将掺杂着纠结、痛苦、绝望等色的目光,转到神野刚扔到他眼前的短刀上。
倏忽之间,决然与狠厉,一点点地在矮子的双颊上冒起。
他一把拉开上身的衣服,坦露出上身,然后一把抓起那柄没有刀柄的短刀。
“哼……还算你有骨气。”神野的嘴角扬起一丝赞赏的笑意,“看在你总算是没有再继续糊涂下去的份上……我来给你介错。”
说罢,神野横跨一步,站到了矮子的侧后方。
切腹这种死法,痛苦至极。
将肚子划开后,往往要过上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才会因流血过多而亡。
要在肚子、肠子被割开的极度痛苦下,挣扎上半个时辰到1个时辰才能死……基本没几个人能挺得下来。
于是,介错人应运而生。
所谓的“介错”,就是在切腹者切开自己的腹部之后,由他人立即补上一刀,砍下切腹者的头,结束切腹者的痛苦。
此番行为,便被称为“介错”,执行“介错”者,便是“介错人”。
矮子以双手持刀,将刀尖对准自己的左侧腹。
他挺直腰杆、昂起脑袋,竭力做出视死如归的潇洒模样,但矮小的身躯颤抖不止。
矮子一咬牙,嚎叫一声,将短刀一口气扎入自己的肚腹之中。
矮子刚才那副临危不惧的高贵模样,瞬间消失了。
双目圆睁,眼白发红,鼻孔炸开,脸颊涨红,两腮因牙关的紧咬而鼓起了2个小山包。
“嗬嗬”的低吼,自其紧咬的齿缝间泄出。
原本挺得直直的身躯向前倒去,额头用力地顶着满是砂石的岩地,仿佛只需这么做,就能减轻自己的痛苦似的。
“神……神野……先生……”矮子的声音,仿佛一口气老了50岁,“我……不行了……请……给我……介错吧……”
扶着刀站在矮子侧后方的神野垂下视线,以依旧冷漠的目光俯视着正以祈求的目光仰视他的矮子。
“……大前君,你也是我们讨夷组的一员,应该很清楚我们讨夷组的规定吧?”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夷狄能够堂而皇之踏上这个国家的土地?为什么这个国家会沦落至此。”
“就是因为本该保护这个国家的武士们都堕落了。”
“武士没有了武士该有的模样,武士没有了武士该有的精气神。”
“我们这些志士,就是为了驱逐所有的夷狄,并重振武士之风,让夷狄再也不敢来冒犯,才汇聚在一起,建立了这讨夷组。”
“为了能给天下人做个表率,我们讨夷组在草创之时,便立下了誓言:绝不做任何有违武士精神的事情。”
“纵使是切腹,我们也要发扬出武士该有的精神。”
“因此,我们明明白白地规定了:切腹时,至少也要在完成‘一字切’后,才能请求介错人进行介错。”
“大前君,快将你这祈求的目光收起来吧。”
“在你完成‘一字切’之前,我是不会下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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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在藤泽宿杀了安东尼和艾洛蒂!
矮子灰白的嘴唇……在神野话音的落下后,颤抖得更加剧烈。
他再一次向分坐在洞穴两侧的同伴投去求助的目光。
可与刚才极其相似的一幕再次发生。
面对矮子再一次投来的求助目光,这些人要么是视而不见,要么就是无动于衷。
矮子似是感到绝望了。
他以像要将自己的牙齿给咬碎般的气势,努力将上身挺起,双臂发力,一点一点地将短刀从左侧腹往右侧腹拉去。
刚开始时,矮子还能勉强保持住镇定,不让自己发出叫声。
但在刀刃拉到肚脐眼的那个位置后,他终是再也忍耐不住,发出非人非鬼的嚎叫,上半身再次向前倾倒。
他身下的岩地,已经被从他肚腹处淌出的鲜血给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身子再次前倾的他,整张脸掉进了由他身上的鲜血所汇聚而成的血泊之中。
坐在洞穴两侧的矮子的这些同伴们,有的不忍再看这副惨状,耷拉着脑袋,闭上双眼。
有的一脸淡漠,不动声色。
也有的……兴致勃勃地看着现在痛苦至极的矮子,嘴里振振有词:“嗯……切得漂亮……如果能别叫出声来就更完美了。”
感觉自己无力再动刀的矮子,不得不又一次扭过头,向站在其侧后方的神野投去求助的视线。
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说话了。
强烈的疼痛、恍惚的意识,让他现在一张嘴便只能发出“嗬”、“啊”等无意义的嚎叫与呻吟。
矮子求助的视线,就像扑进烈火里的飞蛾。
看着神野他那毫不动摇的淡漠视线,矮子只能像丢了魂一样,缓缓将已经快失去任何神采的目光收回。
“嗬……嗬……!嗬嗬……!”
矮子肚腹里的刀再次动了起来。
他就这样……在极度的痛苦之中,终于是成功将短刀拉至了自己的右侧腹……
看着矮子肚腹上这完整的“一字切”后,神野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拔出了腰间的打刀。
白刃一闪。
矮子的脑袋被神野一刀斩下。
神野所使的,是最标准的介错:抱首。
给人介错也是有规定的,不能将切腹者的脑袋整个砍下,要从后脖颈处入刀,砍到切腹者的脑袋只剩喉咙处的一点皮与身体相连。
这样的斩首法,会让切腹者他那与身体只剩一点皮相连的脑袋掉进其怀里,故名:抱首。
一刀砍下去,不能将切腹者的脑袋整个砍飞,要砍得切腹者的脑袋只剩一点皮相连——难度极大,唯有拥有极精湛刀法的人,能够完美地做到“抱首”。
因此介错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
洞穴随着神野的手起刀落而彻底安静下来。
神野掏出怀纸,擦净佩刀刀刃上的血珠后,仰起头向着现场众人朗声道:
“希望大家都能以大前君为戒!”
“我们是为了玩乐才投身攘夷大业的吗?”
“我们是为了杀光所有踏上这片土地的夷狄,以及所有帮助过夷狄的败类,重振武士之风,才一起建立了这讨夷组!不是吗?!”
“我希望从此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不遵武士道之徒出现。”
说罢,神野将掌中佩刀收回进鞘中。
“……神野先生。”这时,一名就正坐在神野身侧的一个外貌奇丑的中年人沉声问道,“对橘青登的第3次刺杀失败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神野沉吟片刻:
“……暂时先别管那个橘青登了。”
“就让这个恬不知耻地给美利坚人干过活的国贼再逍遥一会吧。”
“我们现在……就继续按照原定计划行动。”
一束束寒芒自神野的眼瞳中迸出。
“大部队继续前往藤泽宿,截杀安东尼·德·昂古莱姆和他孙女艾洛蒂·德·昂古莱姆!”
神野脑袋一偏,看向坐在他不远处的一位身高虽只有1米5,但身材却极其壮硕的壮汉。
“末广君,此役就拜托你了。”
“难得碰上有夷狄落单的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取下这二夷的首级!”
“是!”末广的嗓门极大,直震得洞穴上方的灰尘要飘落下来,“神野先生,请尽管将此役交给在下吧!”
就在这时,一道弱弱的声音从神野的后方响起:
“那个……神野先生,我们真的……要去杀了安东尼·德·昂古莱姆和艾洛蒂·德·昂古莱姆吗?”
这道问话声刚落下,神野便愣了愣,然后皱紧眉头循着声音朝他的身后看去。
问话之人,是一个年纪看上去连20岁都没到的年轻人。
神野的视线,像块巨石一样压在这年轻人的头顶,让他的脑袋都不受控制地垂低了几分。
但这年轻人还是鼓足了勇气,接着说:
“神野先生……那个安东尼……并没有在我们这个国家做啥十恶不赦的事啊……”
“他购进我们日本的特产,然后再倒卖回欧罗巴,就只是很正常地在和我们做生意而已……”
“至于那个艾洛蒂……她还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啊……”
“真的……要将这对爷孙都给杀了吗?”
“……广田君,你啥时候有了这么荒谬的想法了。”
呼……
一阵微风于此刻吹进洞中,岩壁上的油灯因这阵微风而微微摇曳起来。
神野的影子,也因油灯的摇曳而飘忽起来。
神野他这飘忽、摇摆的影子,如山一般压在广田的身上。
额头、脸颊、背脊开始不断渗出冷汗的广田将身体缩得更小了一些。
“他们进入了这个国家、踏上了这个国家的土地——光是此点,就足以将他们都给碎尸万段。”
“广田君,类似的话语,我不想再听到。”
“是、是……”
用意味深长的目光又割了广田几眼后,神野才收回视线。
“末广君,火枪都调集得如何了?”
“神野先生,已经先行运到藤泽宿那儿去了!”
“嗯,很好。”神野的嘴角扬起一丝满意的弧度,“这批火枪,可要小心对待了,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从那个罗刹那儿购进的好东西。”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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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猫小僧是也!”
品川宿和江户也就咫尺之遥,青登昨日晚上让飞脚将他的信件传给江户北番所,今日清晨北番所的回信就交到了青登的手上。
打开这封盖有北番所大印以及写有町奉行薄井的亲笔签名的信件后,青登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这封洋洋洒洒的回信,大致的意思就2段:
1:对不幸再次遭到“激进攘夷派”袭击的青登表示慰问。
2:让青登继续前往藤泽宿侦办案件,关于“激进攘夷派”,他们会接手处理。
对于信中的这些内容,算是全数在青登的预料之内。
奉行所不是青登的家,薄井这些高层人士也不是青登的父母。
没可能因为他个人的一些原因,而中断了正事的处理、案件的侦查。
你被“激进攘夷派”给盯上了……所以呢?是要我们从此以后不再派任何工作给你,把你当个宝一样地保护吗?
不可能就因为这点事情,就将青登当大熊猫一样地给召回来,然后展开严密的保护——说句难听点的,青登目前在薄井等高层的眼中,他还没重要到这个程度……
早已预料到北番所一定会要求他继续前往藤泽宿侦办案件的青登,在看完信后,便默默地将信给收起,然后接着领斋藤前往藤泽宿。
因有了遭袭的前车之鉴,在重新启程前往藤泽宿后,青登和斋藤都将警惕心拉至满点。
严加提防、留意路边的一些容易藏人的地方。
现在天气冷,手掌容易冻僵,手若冻僵了,势必会影响到拔刀、挥刀。
因此,为了确保自己的手掌一直是暖和的,青登和斋藤在赶路时,一直以“农民揣”的方式将双手交叉探进宽大的羽织袖子之中。
青、斋严阵以待。
但“激进攘夷派”的身影没有再出现在二人的眼前或身后。
不仅没有再遭到“激进攘夷派”的袭击,天公也作美,一直没有出现啥阻碍二人行进的恶劣天气。
二人一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藤泽宿。
到达藤泽宿所花的时间,和青登所预期的相差不多——在离开江户的3天后的下午,抵达了这座论繁华,在整条东海道都算是数一数二的宿场。
若说藤泽宿和其余的宿场相比有啥突出的特色的话……那自然非藤泽宿的“旅游资源”莫属。
藤泽宿毗邻着一条河流,沿着河流往下游走去,便能抵达著名的神社:位于江之岛的供奉弁财天女神的江岛神社。
许多途径藤泽宿的旅客、商人们,基本都会慕名前往这座江岛神社做参观。
若是时间、条件允许的话,青登倒也挺想去这座江岛神社瞅瞅,但怎奈何他有公务在身,并不是来玩的。
刚抵达了藤泽宿,青登便马不停蹄地直奔此地的问屋场。
在得知时江户北番所派来支援的同心来了,藤泽宿问屋场的头头,也就是问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立即亲自出来相迎。
而他在接待完青登,跟青登简单地寒暄了一阵后,便告知了青登一件让他目瞪口呆的事实……
……
……
“那伙在藤泽宿作乱的盗贼被抓到了?!”睁圆着双目的青登,向身前的问屋投去惊愕的目光。
陪着青登一起来查案,跟着青登一起累死累活地赶了3天路的斋藤,现在也不禁微微发愣。
青登在抵达藤泽宿后,于第一时间赶赴此地的问屋场,为的就是能立即开始侦办、设法捉弄最近在藤泽宿肆虐的那批盗贼。
结果就在刚才,问屋面带尴尬地对他说:同心大人……这伙盗贼,已经被抓住了……
“是的、是的。”面露尴尬笑意的问屋,再次向青登赔笑了几声,“说来也巧……正好就是在昨日,这帮不断作乱的盗贼被全数抓着了。”
盗窃案的案犯已经抓着了?!
青登花了几息的时间来调整在听到问屋刚才的那番话语后,稍有些混乱的思绪。
“……是你们问屋场抓到了案犯吗?”青登快声追问。
“呃……不是……”问屋脸上的尴尬笑意变得更浓了一些,“同心大人,说出来你可能会不敢相信……”
“帮我们抓到那批盗贼的……是那个猫小僧……”
“猫小僧?!”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听错了的青登,将上半身向着问屋稍稍前倾,让自己的耳朵离问屋更近一些。
问屋点头如捣蒜:“我们已经审问过一遍那些案犯了,他们的口径一致,都说抓住他们的人,就是最近在江户很有名气的那个猫小僧!”
“……到底怎么回事?”青登将身子重新挺得笔直,微蹙着眉头,“你快给我讲清楚。”
“是是是!”面对武士、同时还是在江户奉行所奉公的官老爷,不敢有任何轻慢的问屋以不怎么有条理,但还算清楚的话语,给青登做着解释。
在昨日清晨,他们问屋场开门时,赫然发现——有4个被五花大绑、昏迷了过去的青年被扔在了他们的大门前。
这4名青年的脑袋上都套着个大纸袋,纸袋上都上书一行大字:这4人疑似是最近一直在此地行窃的盗贼们。
问屋场的众人,一开始还以为会不会是什么人所折腾的恶作剧。
直到某个眼尖的人认出——这4人里的其中一人,是已经被通缉了数个月、至今未能将其给抓着的江洋大盗后,众人才开始重视起被不明人士送到他们大门前的这4人。
问屋场毕竟只是负责管理宿场的机构而已,没有那个权力去给这4人执行拷问。
但也还是有漏洞可钻的。
虽不能对他们严刑拷打,但跟他们“说点话”的权力,他们还是有的。
问屋场众人将这4名青年分别关在一座房间里进行问话,放出各种狠话来威胁他们。
如果你们不肯将所知的一切都说出来,我们就会将你们扭送江户奉行所,让奉行所的那帮官老爷们对你们如何如何……
其中3人对他们的狠话不为所动。
但有一个年纪只在14岁上下的小年轻被唬住了。
被问屋场众人的那番狠话给吓得不轻的此人,以恨不得将自己的整副心肝都掏出来、展示给众人观看的诚恳态度,将他所知的一切都吐了出来。
他承认了他们4人就是最近一直在藤泽宿偷钱的那伙大盗。
昨夜,他们打算如前几次那样,潜入宿场里偷取旅客的钱。
可就在他们刚爬上宿场的某座旅店的屋顶,准备潜入进去偷窃时,一道黑影突然从不知何处现身,然后窜到了他们的面前。
被这道突然出现的黑影给吓了一跳的这4人,下意识地质问黑影:什么人?
“然后,那道黑影就说:‘猫小僧是也!’”
说罢,问屋这个老头将双手摊平成掌形,双掌朝上,然后将双臂高高竖起。
在竖起双臂的同时,问屋猛地站起身并将右腿向上曲起,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立。
静……
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榻榻米上的青登和斋藤,仰起脑袋,看着突然摆出诡异姿势的问屋。
气氛一时之间,宁静至极……
“……那个……我可以问一下:你这动作是怎么回事吗?”满头问号的青登,努力以镇静的口吻反问。
“呃……”问屋神情尴尬地收回竖起的双臂,跪坐回榻榻米上,“这是那个招供的年轻人所说的:当时,那个猫小僧是一边做着这个动作,一边报上自己的名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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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柔术很厉害的猫小僧
“咳咳……”问屋轻声咳嗽了几下,然后像当无事发生一样,接着说,“在报上名号后,那个猫小僧就朝他们4人打了过来。”
“据那个年轻小贼所言,那个猫小僧相当擅长柔术。”
“一人一下,仅片刻的功夫便将他们4人全数击昏。”
“待醒来时,他们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地扔在我们问屋场的大门外了。”
青登的眼皮下意识地微微一沉。
猫小僧擅长柔术……
这条情报,青登……或者说是江户奉行所此前从未曾知晓过。
在青登于这暗自思忖时,问屋的讲述仍在继续:
“那个年轻小贼将他们藏匿此前所盗钱财的地点也吐露了出来。”
“他们将此前所盗的钱财,全数埋在距离咱们藤泽宿不远的某片树林的某棵大树的树根下。”
“小人昨天连夜派人去挖,果真找回了这批赃物。”
“对于这批赃物,小人已经亲自清点过一遍,与被盗的总金额完全吻合,一点也没多,一点也没少。”
“连被盗的钱财都追回来了吗……赃物在哪?”青登问。
“我现在就让人去拿来!”
问屋叫来一个部下,吩咐他去将昨日追回来的赃物拿过来。
片刻过后,便见问屋的这名部下抱着一个大漆盒回到了青登、问屋的眼前。
打开漆盒一看,盒中盛放着满满的黄白之物。
简单清点了一遍盒里的钱财,确认盒中钱财与自己所知的涉案金额完全吻合后,青登要求问屋带他去见那个非常识时务,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把自己其余的同伴都给利落地卖了的年轻小贼。
此人被关押在问屋场内的一座临时牢房里。
见着此人后,青登不带任何寒暄、劈头盖脸地向他问了数个问题。
将你们被猫小僧揪住的全过程,给我详细地说一遍。
你们有看到猫小僧的样子吗?
形容一下猫小僧的体型。
为何猫小僧会来抓你们?你们是和猫小僧曾有过什么过节吗?
……
之所以要求此人将被猫小僧揪住的全过程再说一遍,纯是为了检验下问屋那个老头有没有什么遗漏或瞒报,
在青登给这个年轻小贼报上自己“江户北番所定町回同心橘青登”的名号后,他立即一骨碌地坐定,一边露出讨好的笑,毕恭毕敬地回答青登所问的每一个问题。
回答青登所问之问题的同时,此人也没忘记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大人,我将我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你了,请一定要减轻我的罪呀!”。
关于他们是如何被猫小贼给擒获的全过程,和问屋所汇报的几无二致。
据年轻小贼所述,那个猫小僧的身高约在1米5上下,穿得一身黑,脸上挂着黑面巾,头上顶着黑头巾,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是露在外面的。
声音相当中性,不男不女的。
身手极敏捷,在坡度很大的旅店屋顶上如履平地。
和江户奉行所目前所掌握的猫小僧的相关情报,完全吻合……
而在被问到他们是否曾和猫小僧曾有过啥过节时,年轻小贼将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说:他们此前也只听过猫小僧的名号,从没见过猫小僧,他也搞不清楚明明都是同行,这个猫小僧为何要对他们狠下“毒手”。
在又问了这个年轻小贼一些问题后,青登才满脸黑线地从这座临时牢房里出来。
刚出了牢房,一直像青登的连体婴一样默默紧跟在青登身后的斋藤轻声相问:
“所以……我们此次出差,是白跑一趟了吗?”
“……算是吧。”嘴角抽了抽的青登,重重地叹了口气。
青登现在只感觉,此次出差……真是出了个寂寞!
跋涉了3天,到达藤泽宿后,却发现嫌疑犯竟已经全数落网了……不仅其中一名嫌疑犯已全部招供,连赃物都全部追了回来……
嗯,说得直白点……青登现在已经可以打道回府,回江户了。
青登自是不需要亲自去将这4名嫌疑犯给押回江户。
他只需要跟问屋场的人打声招呼,让问屋场的人帮忙将这批嫌疑犯给送回江户即可。
论运送人与货物,专门为官差们提供“人马继立”服务的问屋场可是专业的。
“不过……”青登抬起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轻声道,“若说完全没有收获,倒也不对……最起码我们收获到了关于那个猫小僧的最新情报,将这情报带回江户的话,也算是小小的功绩。”
猫小僧作为最近让江户奉行所分外头疼的大盗,为了抓住他,奉行所已经连换了数个负责抓捕他的最高负责人。
大约就是在前日吧,青登收到最新情报:“猫小僧案”目前已交付给他们北番所的第一破案高手:“东城组”的西野去负责。
都已经派出北番所的“王牌”来全权负责此案了——可见江户奉行所对“猫小僧案”已经是何等的重视。
猫小僧的柔术水平很厉害,4个大男人被他一人一下地放倒、击昏。
猫小僧的行踪很可疑,以前只在江户活跃的他,此次竟跑到藤泽宿这儿来行侠仗义,帮助官府抓住了一批盗贼……
以上的这2条情报中的任何一条,对奉行所来说,都是有利于他们日后抓住猫小僧的极重要的情报。
青登若能将这2条情报给带回江户,的确也算是小功一件。
“真是奇怪啊……”青登将双手交叉拢进羽织的袖子之中,“那个猫小僧……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藤泽宿,而且还突然帮忙抓起贼来了……”
所知的情报实在太少,思索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后,青登索性懒得再去多想了。
反正“猫小僧案”又不是他负责的,这些问题,就交由现在负责此案的西野去慢慢苦恼好了。
青登重新回到问屋的跟前,就此案的嫌疑犯们的运送事宜进行了简单的讨论和指示后,领着斋藤大步向问屋场外走去。
“……我们是要现在就回江户吗?”斋藤问。
青登摇了摇头:“现在时间已晚,再过1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
“还剩1个时辰就天黑——这么点时间,不论怎么赶都赶不回上一座宿场的。”
“我可不想走夜路,或是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过夜。”
“只能等明天天亮后,再启程回江户了。”
说罢,青登转过头,向身后的斋藤微微一笑。
“现在……我们就在藤泽宿这里慢慢地消磨时间,消磨到明日吧。”
“就当放个半天假、犒劳下辛苦赶了3天路的自己吧。”
“斋藤,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斋藤摇了摇头:“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从斋藤那儿听到了毫不出他意料的回答后,青登将目光转回到身前。
“果然还是要由我来决定去哪消磨时间啊……”
青登将双手交叉探进羽织袖子之中,微仰着脑袋,思考直到天黑之前的这段时间,他和斋藤该去藤泽宿的那儿游玩。
倏忽之间,青登想起了藤泽宿最享誉盛名的那处旅游景点……
青登的目光缓缓转到了江岛神社所在的方向。
“……斋藤,有兴趣去神社那儿逛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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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青登:要是能碰到些更厉害的东西就好了
藤泽宿,某座茶屋内——
“来来来!客官们!”脸上挂满热情笑容的手代,端着摆有4杯热茶、一盘豆沙馅馒头的茶盘,快步走到某张围坐着4名武士的方桌旁,“你们的茶和点心来了!”
手代一边麻利地将茶水和点心摆上桌面,一边极自来熟地与这桌武士攀谈。
“客官们,听你们的口音,你们是大坂人吧?”
“喔?你听得出来我们是大坂人?”
“那当然!”手代咧嘴一笑,“这里可是东海道的藤泽宿哦,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来自全国各地的旅人!”
“我在这里干了8年了!见惯了被各方水土所养的人!久而久之的,就认得全国各个地方的方言了!”
“我不仅会认,还会讲咧!”
“你们瞧我这大坂话讲得怎么样?”手代的这句话换上极标准的大坂话。
“哈哈哈!你的大坂话讲得很标准嘛!”
“嘿嘿,多谢夸奖!来,客官们,你们慢慢享用!我先接着去忙了!”
手代抱着已经空了的茶盘,快步回到了后厨。
而这一桌的武士们也开始分着各自的茶水和馒头。
“小室大人,茶。”
“喔,好。”小室接过随从递来的茶,用力喝了一大口后,从怀里重新掏出早已被他的汗给打湿的汗巾,擦拭着额间新冒出的汗珠。
小室最讨厌动了。
因为他是那种极易出汗的体质,是那种走几步路,全身各处就会开始汗如泉涌的人。
“小室大人,我们的护送任务总算是能结束了啊……”刚才那名给小室递茶的随从轻叹口气,感慨着,“再过3、4天,就能抵达江户了。”
“是啊。”小室放下他的茶杯,跟着感慨道,“护送那对爷孙到江户的任务总算是可以结束了,从大坂到江户……真的是累死人了……”
说罢,小室像是想借着可口的茶水来消解身上的疲劳一样,又用力地喝了一大口茶。
“小室大人,我真是不明白,安东尼和艾洛蒂这俩夷人为何好好的船不坐,非要坐马车来江户啊?大坂又不是没有直通江户的船只。”
“谁知道他们。”小室翻了个白眼,“夷人的想法,我不懂。”
“哎呀……其实仔细一想,这护送安东尼和艾洛蒂的任务要结束了,还挺不舍的。”小室的另一名随从“嘿嘿”笑了几声,“我还挺喜欢那个艾洛蒂的。”
“这孩子挺讨喜的。”
“好像就是在10天前吧,大场那家伙不是不慎扭到了脚踝吗?”
“安东尼他孙女在得知大场的脚受伤后,亲自带着她那女侍来慰问大场。”
“当时在看见艾洛蒂竟带着她的女侍来慰问大场时,我们都吓了一跳呢。”
听完这名随从的此番话,小室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那个艾洛蒂的为人的确不错。”
“只可惜,在夷狄中,像艾洛蒂那样的人,终究是少数啊……”小室自嘲地笑了笑后,将杯中所剩的茶水全数饮尽。
“好了,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吧?”
小室抓起搁在旁边的佩刀,缓缓站起身。
“走吧,是时候回去……”
“小室大人!小室大人!终于找到你了啊!”
一名年纪只在16岁上下的年轻武士,满头大汗、火急火燎地撩开茶屋的门帘。
在茶屋内见着小室这稍有些胖硕的身躯后,这个年轻武士立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奔向小室。
小室还没来得及问出“怎么了”,年轻武士便十万火急地将嘴唇贴上了小室的耳畔,用只有小室才能听清的音量,对小室耳语了些什么。
年轻武士只说了一句内容极简单的话。
但就是这么一句内容极简单的话,让小室脸上的神情骤变、令小室只感觉如坠冰窟。
“艾洛蒂和她的女侍不见了。”——这便是年轻武士对小室所说的话。
……
……
要在藤泽宿打发时间的话……那藤泽宿最著名的旅游景点:江岛神社无疑是最佳的旅游景点。
青登与斋藤一前一后地顺着毗邻藤泽宿的那条河流,朝下游走去。
古代日本主要信奉2个宗教——本土的神道教,外来的佛教。
而神社便是崇奉与祭祀神道教中各神灵的社屋,就像佛教的寺庙。
不一会儿,青登便见着了挂有注连绳的朱红色鸟居。
所谓的鸟居,就是每座神社都必定会有的一种建筑——一个形状像圆周率的“π”的大门。
鸟居代表神域的入口,用于区分神栖息的神域和人类居住的世俗界。
鸟居的存在就是为了提醒来访者,踏入鸟居即意味着进入神域,之后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应特别注意。
注连绳便是系有白色“之”字型纸带的秸杆制粗壮绳索,表示神圣的界限,常挂在鸟居、神殿、神树、神石等各个具有灵力的物体上。
江岛神社作为藤泽宿最著名的旅游景点,自然是吸引了不少人流。
因此,大量贩夫走卒瞅准这商机,在江岛神社外开设兜售各种小商品的摊贩。
卖水的、卖糯米团子等小零食的、卖面具的、卖关东特产的……
因为不能进到神社的地界里来兜售这些商品,所以这些小贩都一股脑地将摊贩开设在鸟居之外。
青登领着斋藤在鸟居外的这些摊贩前走了一圈,没发现啥特别感兴趣的摊贩后,便准备穿过鸟居,正式进到江岛神社之中瞅瞅。
就在青登刚向着鸟居迈出一步时——
咔擦。
青登突然感到自己似乎踢到了什么东西。
低下头,挪开脚一看,青登的眉头立即微微一扬。
“吼……这簪子蛮好看的嘛。”
青登刚才所踢到的,是一根还算好看的簪子。
这根簪子虽好看,但它已经自中间部分断裂开来,没法再用了。
一根都已经断裂的簪子……屁用也没有,青登扫了这根簪子一眼后便收回了目光,继续领着斋藤向神社内部进发。
因为神社外有许多的小摊小贩,所以神社外反而要比神社内要热闹一些。
双手交叉拢进羽织袖子里,漫无目的地打量周围的景色和建筑时,青登突然再次感到自己似乎又踢到了什么东西。
将脚一挪开——是一件外形相当朴素、在大街上随处都可买到的印笼。
这枚刚才被青登所踢到的印笼,底部破了个大洞,而这也难怪,毕竟是一件完好无损的印笼,早就被人捡去用了。
“怎么总感觉我从刚才开始,就总是在地上碰到些奇奇怪怪的垃圾啊。”
青登向身后的斋藤笑了笑,以玩笑的口吻接着说。
“就不能让我碰到些比较厉害的东西吗?比如钱啊什么的,我现在正好手头不富裕呢。”
斋藤一如既往地没有出声回应,只轻轻颔首,以示自己有在听青登讲话。
而青登现在也已经习惯了斋藤这种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的性格,所以他也没期待过斋藤会给他什么回应。
跟斋藤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后,青登便将双手重新揣进两边的羽织袖子中,继续向着这座江岛神社的深处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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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碰到了野生的美少女
神社的内部其实也没啥好看的,也就只能看看建筑、看看巫女。
所谓的巫女,是神社内的神职之一,负责打理神社、侍奉神明。常穿着白衣绯袴,脚蹬白袜与红纽草鞋。
从鸟居到主殿的那一片庭院间,能看见好几个巫女打扮的女性手持扫帚在那打扫卫生,或是拿着根不明物体,对着前方的空气做着一些青登看不懂的动作。
神社一般都是要到了某些特殊的节日,比如元旦、盂兰盆节才会变得热闹起来、好玩起来。
在遇到了这些特殊的节日时,会有很多的节目可供观赏,比如巫女们拿着神乐铃、太鼓等器具在那跳驱邪、祈福的舞。
平常时候,来神社也就只能看看建筑,看看巫女们扫地、擦地板,到神殿那儿投香火钱、祈祈福、许许愿。
青登对所谓的“神前许愿”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将神社内的建筑、景色都看得差不多后,青登将目光向身后一转——
“斋藤,你还想在神社内多逛一会儿吗?”
斋藤的回应毫不出青登意料:他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
见斋藤摇头,而自己也对这个地方逛腻了,青登便计划着离开神社,到藤泽宿别的地方再逛逛。
距离天黑还有一小段时间,还可供青登再在藤泽宿内观光一会。
就在青登正准备转身离开这座江岛神社时——
嘭!
“啊!”
一道沉闷的肉体碰撞声,以及一道尖细的惨叫同时自青登的身前炸起。
被这异响所吸的青登,下意识地抬头向前方望去——只见刚才那2道异响的源头处,一名年纪在20岁上下、手抓着扫帚的年轻巫女跌坐在地,而一个披着褐色斗篷的人则站在这名巫女的身前。
这个披着褐色斗篷的人,其所穿的斗篷,是那种带着很宽大兜帽的斗篷。
此人拉着兜帽,宽大的兜帽将她的整张脸都给盖住,而同样宽大的斗篷则遮蔽着他的身形。
脸和身体都给盖住,让人完全认不清其相貌、性别、年岁。
唯一能认清的,也就只有身高了——据青登的目测,此人的身高应在1米65上下。
现在正值隆冬,这种披着斗篷、拉着兜帽的装束在这个时节并不出奇。
“啊……好痛好痛……!”跌坐在地的那名巫女,捂着自己的右肩,嘴角因疼痛而扭曲着。
“……不好意思,走得太急,撞到你了,请原谅。”
斗篷人以像是喉头卡着痰的嘶哑声音,跟这个巫女道了声歉后,向巫女伸出了手,将其从地上拉起来。
将巫女拉起,又跟她道了声歉后,斗篷人转身便跑,撒开双腿、以一副急急忙忙的姿态向神社外奔去。
看着已经远去的斗篷人,巫女一边继续揉着右肩,一边骂骂咧咧着:
“真是的,赶着去三途川啊……跑这么快做什么……嘶……”
回忆着刚才所见的场景,并听着巫女此时所骂出的话语,青登算是大致猜出都发生什么事了。
多半是那个斗篷人走得太急了,不慎将那个巫女给撞倒了。
只是平日里很常见、不值得去过多注意的小事情,所以青登也没有多在意,简单地看了会儿热闹后便走了。
径直地离开了神社,来到鸟居之外那热闹的摊贩区后,青登仰起头看了下现在的天色。
——还有小半个时辰才天黑吗……时间不长不短……去藤泽宿的集市那儿逛逛好了……
除了藤泽宿的集市之外,青登也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啥可以打发时间的场所。
虽然知道询问斋藤的意见,肯定也是白问,但出于对斋藤的尊重,青登姑且还是问了下斋藤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而斋藤一如既往地给出很有“话题终结者”风范的回答:去哪都无所谓。
——那就去藤泽宿的集市那儿逛逛吧……
青登双手叉腰,向左右看去,寻找着是否有看上去很闲、能帮他指个路的路人。
但却在这时——
“啊,舞小姐!我想吃那个!”
“糯米团子啊……好啊!你想吃哪一串?”
“我想吃全是红色的那3串!”
“你要吃3串吗?你吃得下吗?”
一组由2道好听的女声组成的对话,冷不丁地自青登的侧后方传进青登的耳中。
在听见这组对话后,青登猛地怔住了。
倒不是因为这组对话的内容有多么地引人注意。
而是因为这组对话里,其中一人的声音,青登听着可耳熟了……
青登循着声音,缓缓地将视线转过去……
一道前些日才见过的熟悉倩影,映入青登的眼帘。
——木下小姐……?
映入青登眼帘的这道熟悉倩影,正是时隔数日未见的木下舞。
木下舞仍旧穿着那件和她很衬的大红色和服、脚上套着一双白袜与红纽草鞋。
和数日前相比,木下舞身上唯一的不同,就是她的发型变了吧。
数天前,青登在街上偶遇到木下舞时,她所梳的发型,是十分流行的岛田髻。
而现在,她只随意地将她的那头及腰青丝扎成一个高马尾。
发型的变化,让木下舞身上的气质也变得稍有些不同。
梳岛田髻的木下舞给人一种文静的气息。
而现在将发型改成高马尾的木下舞,则显得多了几分活力。
在藤泽宿江岛神社的摊贩区偶遇到了木下舞——青登虽惊讶,但此事也没给青登带来太大的冲击。
因为青登记得很清楚——数天前,木下舞有跟他讲过:她要到藤泽宿这儿来迎接她的一个朋友。
此时此刻,木下舞正站在一座零食摊前。
只见她的右手牵着一个身材相当娇小的小女孩。
其身高大致为1米4,身着一套颜色和木下舞完全相反的服装。
木下舞的和服主色调是大红色。
而这名少女身上的和服主色调则是天蓝色。
不仅衣服的颜色相反,连脚上鞋子的颜色也是相反的,木下舞的草鞋是红纽,少女的草鞋是蓝纽。
少女的头上包着张将她的头发全数遮住的防寒用的女式头巾,脸上戴着副将她的整张脸都给盖住的暗红色天狗面具。
少女全身上下,唯一有露出来的肌肤,便只有她的脖颈与2只手掌了。
她的肌肤极白皙,但并非那种病态的白、不自然的白。
阳光照耀在她的肌肤上,衬得她的皮肤更加光润、细腻,多了几分透明的质感。
木下舞除了牵着这个穿着天蓝色和服的少女之外,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个子很高、身高约为1米6的女子。
女子身穿一件淡黄色的和服,头上也包着张将她的头发尽数遮盖住的头巾,脸上也同样戴着副将她的整张脸给遮住的暗红色天狗面具。
青登注意到——这名女子的肌肤,也跟那个少女一样,是十分自然、漂亮的雪白色。
在跟自己正牵着的这名少女交谈时,木下舞露出了青登此前从未见过的开心笑颜与开朗表情。
丝毫没有青登所熟知的那副“怕生少女”的模样。
在跟少女谈定要买哪根糯米团子后,木下舞扬起脑袋,看向零食摊的摊主——一个发际线高得让人觉得他剃成个光头说不定能更好看点的大叔。
“老——板……”
维持着那副开朗笑颜的木下舞,开始跟老板展开交涉。
结果……她才刚来得及说出“老板”的头一个音节,表情就开始发生骤变了……
青登瞧见木下舞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并稍稍垂下了脑袋,将自己头顶的发旋对准零食摊老板。
取代她刚才那抹笑颜的,是局促和紧张之色……
“¥#@&(*¥%……”
青登听不见木下舞在说什么了……
“啊?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不仅青登没有听清,与木下舞只是咫尺之间的老板也没有听清,他满脸疑惑地将一只耳朵靠向木下舞。
青登所认识的那个相当怕生的木下舞“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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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拔刀!然后抱住3个女孩(上)
“¥#@&(*¥%@&#@@(……”
木下舞又跟老板说了些什么。
青登还是没听清,但老板却似乎是听清了。
老板以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木下舞一眼后,点了点头,转身取下3串丸子颜色全是红色、包着薄纸未开封的糯米团子。
“来,6文钱。”
木下舞麻利地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布包,从里面掏出6枚铜钱在摊子上铺开,然后从老板的手中接过这串全是红色的糯米团子,递给身旁的少女。
在将糯米团子递给身旁的少女后,开朗的笑颜再次在木下舞的脸上浮现。
少女一手抓着糯米团子,另一只手则继续牵着木下舞。
虽然因有面具的阻挡,青登看不见这少女的表情,但根据她的行为举止,青登倒能感受得到——少女面具下的脸,现在一定笑得很开心吧。
木下舞牵着少女,兴高采烈地正准备离开。
但却在这时……
“喂!姑娘,你的钱没有给够啊,还差4文呢。”
那个零食摊的老板,突然叫住了木下舞。
“欸?”木下舞一脸错愕地转过身,“我给够钱了啊,6文铜钱,不多也不少。”
兴许是因为心情急切吧,跟老板这个生人讲话,木下舞的声音响亮了许多。
“你哪有给我6文钱啊。”老板撇了撇嘴,“你刚才只甩给了我2文钱。”
“你说谎!”面具少女喊道,“舞小姐刚才明明就有给够你6文钱!我都亲眼看到了!”
“小姑娘。”老板眉头一皱,露出一副难过的神情,“你们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啊!我这只是小本生意,每一文钱都赚得不容易,你可不能欺负我这种老实人。”
老板和木下舞等人的争论声,自是引来了不少的围观群众。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
“好像是那3个女人买东西没给够钱就想走。”
“穿红色和服的那个女孩,那儿长得挺好的呢。”
……
“唔……”看着露出一副无辜表情的老板,木下舞的脸因焦急而缓缓涨红。
她想和老板好好地辩论一番。
可她本就是怕生的性格。
平常时候,就没法好好地和老板这样的生人讲话。
而现在,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被引过来,这让木下舞更加地紧张,更是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面具少女倒是没有怯场,她奋力地和老板争辩。
但她的口才并不算佳,完全不是老奸巨猾的老板的对手。
那个刚才一直默默地站在木下舞和面具少女身后的女子,此时则是不断环顾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
不过不知为何,她迟迟未说一句话。
——啊啊……真是不论在哪个时代,旅游景点里都会“盛产”这种喜欢讹人钱的奸商啊……
青登推测:这个零食摊的老板,应该是看出木下舞的性子怕生,是相当好欺负的对象,才会选择讹她们的钱吧。
这种旅游景点里的奸商……青登最讨厌了。
因为前世的他,在这些畜牲的手里吃了好多、好多次亏……
直接导致了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相当讨厌去旅游。
于是——青登几乎没做太多的犹豫,便大步向这座零食摊走去。藲夿尛裞網
“老板,做人不厚道的家伙,是你吧?”
“大家!别被这个奸商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我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个女孩是给够6文钱的!是这个奸商想讹人钱而已!”
青登的大喊,自是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引了过来。
“橘……君……?”木下舞一脸惊愕地看着突然现身的青登。
“哈?你说我讹人,喂,你可不能血口喷……咕!”
在刚听到青登的大喊时,老板本是气势汹汹的。
但在瞅见青登右腰间的那柄系有红穗的十手,以及那枚江户奉行所的印笼后,他立即像是被掐住了脖颈的鸭子一般,发出古怪的叫声。
“是江户‘三回’……”以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音量这般呢喃过后,老板疯狂倒抽着凉气。
“哦?我说你讹人,难道说错了吗?”
青登将身子靠在零食摊上。
“那我倒要洗耳恭听了呢。”
“你给我说说——我刚才究竟是哪儿说错了。”
“接下来的话,记得好好思考后再说。”
“对江户‘三回’撒谎……可是重罪哦。”
说罢,青登特地将他的右手靠挂在他的那柄十手上,故意发出很响的声音。
与此同时——
咔嚓。
站在青登身后的斋藤,突然也将右手搭放在其佩刀的刀柄上,弄出很大的声响。
青登一扬眉,朝身后的斋藤投去带着笑意的目光。
仍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模样的斋藤,直直地盯着老板。
注意到青登带着笑意的目光后,低下头,向青登轻轻颔首,然后继续直勾勾地盯着零食摊老板。
——帮我造势吗……
虽然和斋藤没有半句话的沟通,但青登能够瞬间明白过来斋藤是想帮他“造势”,给予老板更大的心理压力。
青登此时才陡然注意到——他的这个高冷保镖,似乎并不是一具彻彻底底的“木头人”。
在青登、斋藤的联合心理攻势下,大颗大颗的冷汗汗珠从老板的额间冒出。
他支支吾吾了片刻后,在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同心大人!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是小人一时昏了头!是小人昏了头了!被财迷住了双眼!”
面对江户“三回”,完全升不起半点争论和讨价还价的勇气的老板,不断地向青登道着歉。
“这些给您!这些都送给您吃!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吧!”
老板抓起4根糯米团子以及4只被包得好好的馒头,递给青登。
青登以冷漠的目光瞥了老板递来的这些零食。
注意到青登的这视线后,老板咬了咬牙,一脸肉痛地又抓出了2根糯米团子以及2只馒头。
“同心大人……”
“你该赔礼道歉的对象,应该不是我吧?”青登以不咸不淡的语调,打断了老板。
老板愣了会儿,随后连忙将他手上的这堆零食,往木下舞的怀里塞去。
“姑娘!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刚才是我昏了头了!你们的钱一文都没少给!是我鬼迷心窍!”
“请你们原谅我这一次吧!”
木下舞、面具少女、一直站在她们身后的女子,她们3人看了看老板递来的这堆零食,然后又面面相觑。
此时的木下舞,微张着嘴巴,一副尚未回过神来的呆愣愣的模样。
“如何?”青登向木下舞等人问道,“你们愿意原谅这个人吗?”
木下舞等人又相觑了一阵。
最终——她们在紧盯了老板为赔罪而送给她们的这堆零食一阵后,纷纷点了点头。
“……既然受害者们选择原谅你了,那我也饶你这一次。”青登向老板沉声道,“没有下次了。”
“如果下次再让我瞧见你在这讹人钱财,我就把你送到江户那儿去吃牢饭。”
“是是是。”老板点头如捣蒜,“同心大人!我向您保证,我绝对不会再犯了!”
见没啥热闹可凑了,围观群众们开始散去。
而青登也领着木下舞等人,从这处是非之地离开。
刚从那座零食摊前离开,青登便听见走在他后头的木下舞,以微弱、但还能勉强的音量对他说:
“那个……橘君,谢谢……”
大概是因为还没完全从刚才的“讹钱事件”中缓过神来的缘故吧,木下舞把头微微低着,嘴唇稍抿。
不过此时,木下舞这正抿着嘴角,有向走在她前头的青登扬起些许感激的弧度。
“不用谢。”青登转过头,向木下舞微微一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一直走到远离那座零食摊的地方后,青登才停下了脚步。
“木下小姐,我们还真是挺有缘分的啊。”青登微笑着转过身,“想不到,竟能这么巧地又在街头偶遇到你啊……”
说罢,青登将目光转到一直被木下舞所牵着的那个面具少女,以及一直紧跟在这二女身后的那名身穿淡黄色和服的“淡黄女子”。
“木下小姐,这二位是?”
这时,青登猛地发现了一件奇怪事。
这个面具少女和那个淡黄女子,一直把脑袋垂得低低的。
一副完全不敢跟青登直视的模样……
“呃……她们两个……她们两个是……”
面对青登所抛出的这个问题,木下舞看了看自己正牵着的面具少女,然后又看了看身后的淡黄女子,支支吾吾。
看着木下舞此时所展现出的这种反应,青登不禁挑了挑眉,心中暗道:
——嗯……是不方便告诉我这2人的信息吗?
就在……青登刚思考着要不要帮似乎不想告诉他这二女信息的木下舞解围时——
“天诛!”
“天诛!上啊!”
“杀!杀!天诛!天诛!”
……
一名名高举着打刀的武士,一边高呼着天诛,一边从青登的正右方杀出,朝着青登他们这个方向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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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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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拔刀!然后抱住3个女孩(上)免费阅读.https://
第65章 拔刀!然后抱住3个女孩(中)
“呀啊啊啊——!”
“怎么了?怎么了?”
“快走快走!是‘攘夷派’的人!”
……
周围的不少群众在听见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天诛”、看见拔出打刀向着青登他们那个方向奔杀过去的武士们后,纷纷尖叫着、四散而逃。
附近的一些摊主也撇下了他们的摊贩,暂时远遁,唯恐受到殃及、牵连。
——妈的,又来了吗?!
在被这一声声突如其来的“天诛”给惊得呆愣了一瞬后,青登便立即回过了神,咬了咬牙。
突然冒出来一帮高呼着“天诛”、向他们这边奔杀过来的武士——青登下意识地认定这帮人肯定又是来追杀他的“激进攘夷派”。
青登不是一个爱讲脏话的人。
但此时此刻,他却忍不住地在心里狂飙着脏话。
“激进攘夷派”这才刚过几日,便又来找他麻烦的袭击频率,以及这种青登都跑藤泽宿这儿来了,他们还能追杀过来的执行力,让青登不禁感到有些恼怒和厌烦了。
——是一直跟踪着我吗……还是说老早就准备在藤泽宿这里伏击着我……
“呀啊——!”
正瞪视着来袭之敌的青登稍稍侧过脑袋,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着就站他身旁的木下舞三女。
刚才的惊叫声,正是出自面具少女之口。
木下舞脸色一白,然后飞快地将面具少女护在了身后。
同样将面具少女护在身后的,还有那个一直一言不发、穿着淡黄色和服的“淡黄女子”,她像护住雏鸟的母鸟一般,张开双臂,与木下舞一起将面具少女护在身后。
对于这三女,青登不由得稍稍感到有些愧疚起来。
三女就站在青登的身侧。
站在这三女的视角来看,这帮“激进攘夷派”就像是冲着她们来的一样,被吓到是理所当然的。
自己的事,竟牵连到别人——这股愧疚,很快便转变成了怒意。
面沉似水的青登,“噌”地一声抽出佩刀。
“斋藤!”
噌……站在侧后方的斋藤也拔出了他的刀。
不论他们到底是一路跟踪过来的,还是通过什么渠道,得知青登会来藤泽宿,所以早早地在此地设伏,对青登而言都没差——拔刀砍他们就是了!
无需任何过多言语的交流,青、斋极有默契地同时“启动”,如2根离弦之箭,并肩冲向这伙“激进攘夷派”!
此次来袭的“激进攘夷派”共有4人,人数要比上一次的袭击要少上一半。
这4名“激进攘夷派”中,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个子应该只有1米45的矮矬子。
仅转瞬的功夫,青登便冲到了自己的刀能够砍到这个矮矬子的位置——
噗嗤。
青登毫不迟疑地举刀就劈,矮矬子的脑门被青登给一刀劈开。
如果可以的话,青登也不想去砍这矮矬子的脑门。
头骨是人体最坚硬的部位之一,虽说青登的佩刀是锋利度和坚韧度都是百里挑一的好刀,但一直拿来硬砍坚硬的头骨,也会大大折损佩刀的寿命。
但没办法——青登和这矮矬子的身高差太多了,二人的个子差了将近30厘米。
高了这矮矬子这么多,直接对着他的脑门,来记“力劈华山”是最顺手的。
青登目前的剑术,也尚没有精妙到可以使出更有技巧的手段来夺这矮矬子的性命。
生死攸关的死斗,也顾不上什么刀的寿命了,先砍赢了敌人再说,刀坏了之后可以拿去送修或换新刀,人没了就啥也没了。
脑门碎裂的手感,顺着刀身源源不断地传到青登的双掌。
顺利地斩毙一个敌人——这本应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一丝丝疑惑之色却在青登的眉宇间浮现。
青登现在只感觉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第1处违和感,就是这帮人的装束。
以前袭击青登的“激进攘夷派”,都会戴着笠沿很深的斗笠,借此来隐藏自己的面容。
青登刚才只想着快点解决掉这帮又来找他麻烦的疯子,所以他此时才注意到——此次来袭的这4人,全都没有戴着用来遮蔽面容的斗笠。
每个人都毫不忌讳地将各自的脸露出来。
同时青登还注意到——这帮人全都一副穷酸浪人的模样。
所谓的浪人,就是失去了可侍奉的主君的武士。
失去了可侍奉的主君,也就意味着失去了禄位,没法再像青登那样做官,只能自个去设法另谋出路。
这4人就是很标准的浪人模样——身体邋里邋遢的,身上的污垢厚得感觉能搓下来拳头大的泥丸,衣服脏得都看不清原先的颜色,每个人的双颊都深深地内凹着,目光浑浊,一副已经许久没有地吃过一顿饭、营养极度不良的模样。
若不是腰间挂着刀,真是让人难以区分他们和乞丐有啥区别。
第2处违和感,就是矮矬子刚才所露出的表情。
虽然只看到了一瞬,但在挥刀劈碎了这矮矬子的脑门时,青登感觉自己隐约有看到矮矬子露出了一种……仿佛完全没有料到青登和斋藤会朝他们杀过来的震愕表情……
斋藤就没有青登那么细的心思,敏锐地察觉到这阵阵违和感。
在拔出刀、与青登一左一右地杀向这4个人后,斋藤便非常地专心致志。
专心致志地砍人。
他不愧是有马等人花重金替青登找来的保镖。
剑术之精妙,不是现在还只能将剑直来直去、“大开大合”地挥的青登所能比拟的。
而青登他们此次遇到的这伙人,比3天前他们遇到的那批“激进攘夷派”还要弱。
脚步虚浮,双臂无力。
这也难怪,毕竟他们这副似乎许久没有吃过一顿好饭的样子,也很难让人去想象他们能有什么气力。
与青登一起于同一时间冲入敌群后,他就以一记袈裟斩,对着某人的身躯斜着就是一刀,刀锋从右肩砍到左腹。
然后稍稍举起刀尖刺穿其身侧的另一个家伙的心窝,收回刀的同时,扫到了旁边一人的身体,仅转瞬的功夫,便替青登干掉了另外3人。
“呀啊啊——!”
这时,一道充满惊惧的尖叫,自青登的身后,刺入他的耳膜。
是面具少女的声音。
青登连忙向后看去——木下舞、面具少女、淡黄女子,这三人仍旧站在原地。
她们3人的身前,2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也是一副邋遢浪人模样的武士,举着手中明晃晃的刀,朝她们3人杀去……
第66章 拔刀!然后抱住3个女孩(下)
面具少女像是彻底吓傻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缩在了木下舞和淡黄女子的身后。
木下舞的脸色仍有些苍白——但她依旧牢牢地将面具少女护在身后。
淡黄女子因戴着面具的缘故,看不清她现在的表情,但她也和木下舞一样,组成一道横在面具少女身前的简易“人墙”。
——是想劫持她们做人质吗……!
在见着那俩武士杀向木下舞三人时,青登的脸色便猛地一沉。
为什么这帮疯子会跑去攻击木下小姐她们?
青登本能地想到——这帮疯子应该是看见青登他刚才和木下舞等人站在一起,认定木下舞等人可能是青登的同伴,所以打算劫持木下舞等人,好借此来要挟青登!
人若是狗急跳墙了,什么下作手段都能使出。
纵使是为了自己,青登也不可能任由那俩贼人对木下舞等人下手。
于是,几乎未做任何的犹豫——青登锐利的眼神因身体的高速驰奔,拉出了一道残影。
他使出他的全力,向少女们冲去。
看着突然跑向那名少女的青登,斋藤在怔了一下后,赶忙紧跟上。
在青登起跑时,他与木下舞等人的间距是5步。
而那俩武士与木下舞等人的间距……是4步。
双方与少女们的间距,几乎相等。
是青登率先救走少女们,还是这二人的刀先一步砍到这女孩……其结果,在一瞬之后便可见分晓。
在一口气奔到与少女们只剩2步之遥的位置后,青登双足一蹬,纵身一跃,飞扑向少女们。
而那俩武士也于同一时间进到了自己的刀能够砍中木下舞等人的位置,将刀重重劈下……
青登左臂一扬,将三女全数一把揽进怀里。
好在木下舞和面具少女的身形都很娇小,虽有些勉强,但一口气将这3人都抱住,还是不成问题的。
少女肌肤那特有的柔韧、绵软的触感源源不断地传进青登左臂与胸膛。
从青登及时回援、再到抱走木下舞等人,统共只过了1秒多一点的时间而已。
因青登回援过来的速度过快,再加上她们也没料到青登会回援她们,木下舞她们都一脸惊讶地看着“抱走”她们的青登。
因为急着救援少女们,所以青登此次飞扑所用的力气足了些。
这过足的力道,不仅吓了少女们一跳,也导致面具少女刚才一直戴在脸上的面具,也于这时被撞落……
暗红色的天狗面具从少女的脸上飞出,飞向远方的地面。
一同被撞落的,还有面具少女头上的头巾……
青登借着飞扑的惯性,向一旁滚去。
当然——青登也并不是除了带着少女们逃离之外,就什么事也没干了。
偷袭少女们的这2名武士,都有着会让人忍不住多瞩目的外貌。
一个人的嘴角长着5颗极显眼的大痣。
另一个人左额角有着一大块很丑陋的红色胎记。
青登在伸出左手,将少女们一把抱进怀中的同时,扬起右手的打刀,向那俩武士的其中一人——那个脸上长着很多大痣的“大痣男”砍去。
噗嗤。
噗嗤。
2道刀刃砍入肉体的声音,同时响起。
青登的及时相救,让少女们躲过了一劫。
向少女发起偷袭的这俩武士,那个“胎记男”的刀只砍中了空气。
而“大痣男”的刀倒是有砍中东西——不过并不是砍中了少女们,而是砍中了青登的右大腿。
刀尖扎进青登的右大腿中,划出了条口子。
颗颗黄豆般大的血珠自口子向外渗出。
腿部虽中创,但青登也狠狠地还了对方一刀。
青登在救走少女的同时所劈出的那一刀,恰恰好斩中了这个“大痣男”。
青登的这一击,可狠多了。
刀锋自下而上地斩入“大痣男”的右膝,将他的膝盖骨给直接斩碎。
凄厉的惨叫从他的喉间喷出。
晚青登半步起跑的斋藤这时赶到了。
斋藤以拖刀的架势,攻向这位已经被青登给废了一条腿的“大痣男”。
此人还有点本事。
右膝盖被青登给砍碎,被废了一条腿,竟还有办法挡住斋藤的攻击。
在斋藤自下而上地将刀尖撩向他的肚腹时,“大痣男”迅速将刀迎着斋藤砍来的方向把刀一横,“铛”的一声,架住了斋藤砍来的刀。
可惜……如此利落的防御,他仅展现了一次。
只剩一条腿来发力的他,力气完全不及斋藤。
斋藤向前用力一推,“大痣男”便抱着被搪回来的刀向后倒去。
姿势已乱,胜负已分。
斋藤将刀横向一挥,砍断了“大痣男”的咽喉。
话说回青登——在斋藤攻向这个被他砍碎了右膝盖的武士时,他与少女平稳落地。
“喂,你们有没有受伤……唔?!”
将少女揽在怀里的青登,以左肩触地的方式落回到地面后,于第一时间询问少女们有没有受伤。
在目光往下一移,移到少女的身上后,青登余下的话语立即化为错愕的惊呼。
骨碌……骨碌……骨碌……
那张在青登刚才的飞扑之下被撞掉的天狗面具,依着惯性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后,此时总算是停了下来。
随着这张面具一起被撞飞的头巾,这时也落回到了地上。
失去了天狗面具和头巾的遮掩,青登总算是能够看到这名少女的头发与面容。
天蓝色……首先映入青登眼帘的,是极漂亮的天蓝色。
少女的瞳色,并非是黑色,而是像夏日晴天那样澄澈的天蓝色。
靓丽的淡金色紧随这抹天蓝色之后映现在青登眼里。
刚才一直遮蔽在头巾之下,是一头此时正如瀑布般撒下的淡金色卷发。
少女五官立体,眼头的线条既清晰又深邃,鼻梁自眉心以下又挺又直……
金发、蓝瞳、立体的五官……这都不是东方人会拥有的体貌特征。
——欧美人?
青登惊愕地看着他怀里的这个西洋女孩。
而他怀里的这位西洋女孩,也睁圆着她这双蓝宝石般的眼瞳,用由疑惑、迷茫等各色情绪混杂而成的目光,与青登对视。
在斋藤将那个被青登废了一条腿的“大痣男”给斩毙后,仅剩下的那位“胎记男”,现在似是完全没有战意了。
他一面发出着惊恐的惨叫,一面转身欲逃。
而他还没来得及逃出几步——
“快!快!抓住这个人!抓住这个人!”
一名白白胖胖的武士,突然领着十几号人从不远处的街口杀出。
这名白白胖胖的武士,一手拿着汗巾擦着脸上的汗,另一只手则不断挥舞,指挥着他身后的部下们。
白胖武士将他的武士分成两股。
一股人去将那个正欲逃走的“胎记男”给包围、抓获。
另一股人则将青登、斋藤、还有仍被青登揽在怀里的三女给团团包围。
仅瞬息的功夫,那名偷袭少女失败、想着逃跑的“胎记男”便被按倒在地,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与求饶声。
而此人在被按倒的同时,针对青登等人的包围网也完成了。
“不想死的话,就放下武器!放开这3个女孩!”那个白胖武士向青、斋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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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宝藏院流枪术,末广守丰
斋藤攥紧着他的佩刀,皱紧眉头,左右扫视着这帮将他与青登给包围的众武士。
青登的眉头这时也蹙了起来。
他提起刀、扶着怀里的三女站起身:“……你们是什么人?”
白胖武士原本是气势汹汹的,但在瞧见青登右腰间的那枚江户奉行所的印笼,以及那柄系有红穗的十手后,神情立即一滞:“嗯?你是江户奉行所‘三回’的同心吗?”
“小室先生!”
这时,木下舞率先站了出来。
她伸开双臂,往青登身前一挡。
“您误会了!这2位先生不是坏人!”
那个欧美少女此时紧木下舞之后:“是的!您误会了!是这2位先生刚才救了我们!他们不是坏人!”
少女明明长着张标准至极的欧美女孩的脸,却能说着如此流利、标准的日语……
其口音之标准,若是不去看她的脸,都难以让人想象这是一位异邦人所说的日语。
那个被称为“小室”的白胖武士,一脸惊奇地看了看木下舞,接着又看了看那位西洋女孩,最后将审视的目光转回到青登的身上……
“……抱歉,看样子,是我误会了,错认你们是要对昂古莱姆小姐她们不利的贼人,对不住了。”小室一边向青登沉声道着歉,一边向周围的部下们摆了摆手。
得了小室的手势提醒,正将青、斋给团团包围的众武士纷纷收刀归鞘或是将手从刀柄上挪开。
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散。
小室等人虽已解除了敌意,但斋藤却仍旧提刀在手,紧紧地护卫在青登的身前。
“……橘,你的腿没事吧?”斋藤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被他护在身后的青登的腿。
“没事,小伤而已。我以前学做菜的时候,在手上切出的伤口比这还深。”青登垂下眼眸,看向自己刚才被砍到的那条右腿。
伤口不算深,但也算不上浅,自伤口处流出的鲜血已经顺着他的腿,淌到了他的右脚背与地上。
腿的事,可以等之后再慢慢处理。
跟眼前这帮操着大坂腔的人展开交涉,弄清楚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
青登将右手的刀交到左手,用右手按住腿部的伤口:“我是江户北番所定町回同心,橘青登。敢问足下是?”
“吾乃大坂城代麾下,小室忠一郎。”小室将羽织的右下摆一撩,露出挂在他右腰间的一枚大坂府的印笼。
大坂城代的人?
青登的眉头微微一蹙。
他张了张嘴,正欲对小室展开进一步的交涉时——
“少主,昂古莱姆小姐,勒罗伊小姐,总算是找到你们了啊。”
一道苍老的声音,幽幽地自小室身后的远处漂来。
一位年纪看上去有8、90岁、戴着副眼镜的老人,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向着青登他们这边走来。
“桐生老板……?”青登下意识地呢喃出这个老人的姓名。
老人正是帮青登介绍了试卫馆、那座职介所:千事屋的老板——桐生一真。
“嚯……”桐生这时注意到了包围圈内的青登与斋藤,“我记得……您是前些天才光顾过敝店的橘君吧?您怎么会在这?”
“桐生先生!”木下舞见着桐生后,立即面泛激动之色。
不过在面泛激动过后,木下舞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的激动神情一僵并缩了缩脖颈。
“……少主。”桐生镜片后方的那双眼睛,以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木下舞,“您之后……可要跟我好好解释一下——您是怎么和昂古莱姆小姐与勒罗伊小姐跑出来的。”
……
……
距离藤泽宿不算远的某处不起眼的山坡上——
“哈啊……”
在讨夷组中的地位和实力都仅次于神野、此番被神野付以重任、全权负责此次针对安东尼和艾洛蒂的刺杀行动的末广,站在山坡上的一棵尚未枯萎的大树底下。
岔着双脚,微张着嘴,吐出一口浊气。
只见他的双手提着一根枪身被漆成暗绿色的二间枪,半睁着细小的双目,枪尖与视线都斜指着身前。
“间”是古代日本的一个长度单位,一间约等于1.818米,所谓的“二间枪”便是长达二间的长枪,是古代日本相当常见的长兵器。
末广有着很有这个时代特点的身高——其身高不多不少,正好1米5。
身高只有1米5的末广,手提着长度逼近3.7米的长枪……说不上来的怪异与违和。
就像看到一个小孩穿着大人的衣服。
然而——这么一根和他的身高毫不相搭的大枪,末广却能毫不费劲地抓在手里。
末广将这杆大枪抓得又紧又稳,仿佛与长枪连作一体。
一人一枪,就这么保持着屹立不动的姿势。
过了许久,一阵微风拂来。
风过,叶落。
这阵微风,从末广头顶的这棵尚未枯萎的大树上摇下了几片树叶。
一枚落叶乘着风,晃晃悠悠地飘落到了末广手中长枪的枪尖上……
末广一直半睁着的双目,这时猛地圆睁!
“喝!”
他大喝一声,挺腰运劲,将掌中的二间枪向上用力一甩,落于枪尖的这枚落叶被锋利的枪刃一分为二。
被平整地分成2半的落叶,向着2个不同的方向落去。
末广的攻势还未停止。
再次发出一声大喝,将枪身一转,枪尖划着漂亮的弧线,将这已被分成2半的落叶进一步切割成4片……
末广的枪法,算是诠释了何为“准”与“稳”。
枪尖一次接一次地划过这片被切得越来越细小。
最终——在所有的落叶碎片全数掉落在地时,这张落叶被足足切割成了8片……
看着地上的落叶碎片,末广将掌中枪往身旁一拄,满面遗憾地长出一口气:
“唉……要在叶片落地之前,切碎成10片以上,果然很难啊……”
“末广先生!你的宝藏院流枪术,变得比以前精湛好多啊!”
“哦哦……是山田啊。”末广向着身后一名正大步向他走来的青年笑了笑,“嘛……若论进步的话,的确是进步了一些。”
“以前最多只能赶在叶片掉地之前,将其切成6片,现在已经能够做到切成8片了。”
山田向末广笑了笑:“末广先生您果然很厉害啊,照这个速度进步下去,您日后成为一代枪术大师,也不是不可能呢。”
“成为枪术大师又有什么用?现在早就不是靠着军功就能飞黄腾达的时代了。”
末广苦笑着看向被他拄在身侧的这杆比他要高上一倍多的长枪。
“唉……只恨自己没有生在300年前的那个战国乱世啊。”
“倘若是在300年前的那个战国乱世,我与我的这杆‘风切’,一人一枪搏出功名、成为一城一地之主也不是不可能,就像丰臣秀吉麾下的‘贱岳七本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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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仁王】
“哼哼……搞不好,我末广守丰还能跟信长公、信玄公、秀吉公他们一起争夺天下!”
说罢,末广得意洋洋地将他的这杆风切横在胸前,半阖着双目,幻想着自己披坚执锐、冲阵杀敌、立下赫赫功名的场景。
“唉……生不逢时,生不逢时啊。”
又重重地长叹口气后,末广向着山田脸一板。
“好了,闲话就先叙到这吧。”
“你跑过来找我,应该不是就为了来看我练枪吧?”
山田的表情这时也一正:“末广先生,人员都集结好了!一共103人,没少任何一人!”
“人员都集结好了吗……”末广咧嘴笑起来,“很好……”
末广将手中枪一收。
“今晚让大伙都好好休息!”
“明日天一亮就出发!”
“是!”山田高声应了句“是”后,长叹口气,“哈……有点紧张呢……我们讨夷组自建立至今,总算是要首次对夷人发起进攻了……”
“哈哈哈哈!”末广大笑了几声,“不必紧张,山田。”
“此次的行动,只会很轻松地成功,不可能失败的。”
“为了此次的行动,我们足足集结了203名志士,还带来了12挺火枪。”
“而护卫安东尼和艾洛蒂这俩夷狄的护卫,统共只有36人。”
“双方兵力是203对36,优势在我们这!”
“更别提我们还是以有备打无备!”
说罢,末广扛着他的那根被他起名为“风切”的二间枪,大摇大摆地朝山坡下走去。
“末广先生,您去哪?”山田问。
“枪术也练得差不多了,我要回去拜我的那尊仁王像了。”
“末广先生,您对您的那尊仁王像真是有够虔诚的啊。”山田无奈地笑了笑,“每天雷打不动地在早上和晚上各拜一次那尊像。”
“我的这尊仁王像可是很灵的!在我开始拜我的这尊仁王像后,我就在那尊仁王像的护佑下多次化险为夷!灵得很!山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来拜一拜?”
“哈哈,我就不用了。”
……
……
藤泽宿,某间旅店的房间内——
“……具体的事由,我算是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勒罗伊,是艾洛蒂她恳求着你带她去那座江岛神社玩,你一时心软,拗不过她,于是与那个木下舞一起偷偷带着艾洛蒂离开了旅店。对吗?”
“……是。昂古莱姆先生,今日所有的意外,一切责任都在我。”
“若是我能坚定信念,拒绝与木下小姐一起合力带小姐偷跑出来游玩,就不会有今日的这一系列意外出现了。”
“我愿受任何的责罚……”
此时此刻,艾洛蒂与她的女侍:勒罗伊,一前一后地站在一位老人家的身前。
这名老人家的年岁,约在70上下。
下巴与嘴唇的上方,留有着精心修剪过的胡子。
并不算长的头发,向斜后方梳,不论头发还是胡子都已白得看不到任何其余的颜色。
身材有些胖,极其宽松的衣服,也没能掩盖住他这个感觉能装下2个篮球的大肚子。
五官深邃,特别是他的2只眼窝,深得感觉能够卡住2个鸡蛋。
鼻子很高、很挺,鼻头稍有些肥,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镜片的后方,是一双此时正不断用溢着怒意的目光瞪着勒罗伊的蓝眼珠。
安东尼·德·昂古莱姆——这名老人的名字。
“爷爷!”刚才一直将双手交叠在身前、垂着脑袋的艾洛蒂,此时猛地昂起脑袋,“请不要责罚勒罗伊小姐!今日的这些意外,都不关勒罗伊小姐的事!也不关舞小姐的事!”
“是我贪玩,想去早就久仰其大名的江岛神社游玩,于是恳求着舞小姐和勒罗伊小姐带我去那座江岛神社参观!”
“勒罗伊小姐是被我胁迫着,才被迫带我偷偷离开旅店!”
“今日之事,主要责任都在我!”
“爷爷您想责罚勒罗伊小姐的话,就先责罚我吧!”
“小姐……”站在艾洛蒂身后的勒罗伊抬起脑袋,向艾洛蒂投去掺杂着感激、愧疚等色的目光。
“艾洛蒂……”安东尼神情无奈地看着他的这个孙女,“你安静,不论你怎么替勒罗伊辩解,她没有尽到一个女侍应尽的职责,这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在离开大坂之前,我应该已经三令五申过了吧?”
安东尼将掺着怒意的目光,转回到勒罗伊的身上。
“这个国家,现在还不欢迎我们这些异国人。”
“在没有获得我的许可的情况下,绝不能擅自离开旅店!”
“勒罗伊,你身为艾洛蒂的女侍,不论艾洛蒂如何央求你,你都不应该擅自带着艾洛蒂跑到外面!”
“你这么做,等于是亲自将艾洛蒂和自己都推入险境!”
“你犯了玩忽职守的重罪——我应该没有冤枉或错怪你吧?”
“爷爷……”听着安东尼这番严厉的斥责,艾洛蒂咬了咬嘴唇。
在艾洛蒂正欲再对安东尼说些什么时,勒罗伊将脑袋重新埋得低低的:
“……是。我认罪。”
“是我懈怠了工作,导致小姐今日险遭意外。”
“小姐。”勒罗伊抬起头向身前的艾洛蒂展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谢谢您对我的维护。”
“但昂古莱姆先生并没有说错,今日的这一系列意外,我确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甘受任何责罚。”
“哼。”看着诚恳认罪的勒罗伊,安东尼的表情稍稍变好看了些,“你肯认罪便好。”
“之后我再慢慢给你处罚。”
话说到这,安东尼像是想起了啥似的,向勒罗伊问道:
“那个橘青登现在如何了?”
“他现在正在隔壁房间接受桐生先生的治疗。”勒罗伊答。
“桐生……”不知为何,听到“桐生”这个名字后,安东尼的嘴角抽了抽。
半晌过后,安东尼轻叹了口气:“今天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幸好有2个武士在艾洛蒂遇袭时,及时现身并击退了袭击者。”
“要不然……”
安东尼说到这时,像是不忍再往下接着说似的,闭紧了嘴巴。
“……你们都跟我来。”安东尼将腰挺直了些,“咱们去见见对我们有大恩的那位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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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小富婆·木下舞【答谢盟主,爆更3章】
藤泽宿,某座旅店,某座房间内——
“好了。”桐生给绑在青登腿部伤口处的麻布绑了个漂亮的结后,微笑道,“伤口不深,敷上我这特制的药后,静养个十来日,就能恢复如初了。”
青登从榻榻米上站起身,踮了踮脚,原地踏步了几下。
受伤的右腿踩到地面时,还是会隐隐感觉到一些疼痛,但在敷了桐生的特制药——一种褐色的药膏后,明显能感觉到要比未接受治疗前要舒服得多。
“桐生老板,你还会医术啊?”
“嗯。”桐生微笑着扶了扶他鼻梁上的那副眼镜,“我以前曾经在京都学习过一点医术。”
“你会的东西可真多啊……会修补吴服,会唇语,会书法,现在还会医术……”
“学习各种新奇的知识,是我的爱好。”桐生谦虚一笑,“如何?会不会觉得麻布绑得太紧了?”
“不会不会,刚刚好。”
此时此刻,这座不大不小的双人房间内,共有4人——青登、斋藤、千事屋的老板桐生与手代木下舞。
斋藤跪坐在青登的身侧,佩刀一直挂在右腰间,没有卸下来过。
桐生给青登的腿疗伤时,木下舞全程端坐在桐生的身后,帮忙给桐生打下手。
原地踮了几下脚,确认伤势无啥大碍后,青登才盘膝坐回到地面。
而在青登坐回到地面后,一道微弱的道谢声飘进青登的耳中。
“橘君……今天……真的谢谢您了……”
这句道谢声的主人,自然正是木下舞。
或许是因为有斋藤这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外人在的缘故吧,本就害怕生人的木下舞,现在非常地紧张、拘谨。
攥在一起的两只小手搭放在双腿上,下巴贴着锁骨,两肩内收。
原本就很小只的木下舞,现在显得更加娇小。
“啊……道谢什么的就不用啦,我也没做什么很了不起的事。”青登抬手挠了挠后脖颈处的皮肉,“与其跟我道谢……不如跟我聊聊吧。”
“木下小姐,我有好多的问题想问你呢……”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要到藤泽宿这儿来迎接你的一个朋友。”
“你所说的那个朋友……该不会就是那个金发女孩吧?”
在听到青登的这番问话后,本就很是拘谨的木下舞变得更加局促。
搭放在双腿上的双手紧了又放、放了又紧。
嘴巴张张合合,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见木下舞害羞得迟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坐在她身前的桐生侧过头,向木下舞无奈一笑:“……还是由我来说吧。”
“橘君,您今日下午所救的那女孩,名叫艾洛蒂·德·昂古莱姆,来自法兰西国。”
“就如您刚才所问的,这个艾洛蒂就是少主为以示热烈欢迎,而特地跑到藤泽宿这儿来迎接的友人。”
“至于那个穿着淡黄色吴服的女子,则是专门负责照料艾洛蒂日常起居饮食的女侍,名唤玛丽·勒罗伊。”
……艾洛蒂·德·昂古莱姆?
听到这名字后,青登便立即感到:这名字……咋那么耳熟……?
只感觉这名字倍儿耳熟的青登,抿着嘴唇,细细思索。
很快,他便回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猪谷此前跟他说过的那位据说非常美丽的法兰西女孩吗……
相比起举止瑟缩的木下舞,桐生的行为举止就要自然、落落大方得多了。
只听他慢条斯理地说:
“该从哪儿说起好呢……”
……
桐生的阐述极有条理。
仅用了三言两语,就让困在青登脑海中的迷雾消散了大半。
5年前,一个名叫安东尼的法兰西商人,远渡重洋、来到日本这儿从事跨国生意。
这个安东尼,便是艾洛蒂的爷爷。
他带着艾洛蒂一起来到这遥远的亚洲国家定居、做生意。
安东尼的主营业务,就是将日本的特产给倒卖回欧美。
此前,这对爷孙一直定居在大坂。
然而,以京都、大坂为中心的这片京畿地带,这几年来一直是“攘夷运动”上演得最剧烈的区域,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出于人身安全方面的考虑以及生意上的考量,安东尼决定举家迁到相比起京畿地带,显然要安全得多的江户。
不知为何——安东尼并不愿意乘船前往江户,而是执意要求乘马车,走陆路前往江户。
于是,和安东尼的关系相当不错的大坂城代:松平宗秀,大手一挥,以深受他信赖的部下:小室忠一郎来做领队,总计派出36名身手了得的私兵来做安东尼的随队侍卫,为安东尼和艾洛蒂这对爷孙的迁居之旅全程保驾护航。
和艾洛蒂的关系极亲密的木下舞,在得知艾洛蒂他们一家要来江户后,为以示欢迎,早早就准备着要“出城十里”、到藤泽宿这儿来迎接她的这位挚友。
因为不放心让木下舞就这么独自一人离开江户,于是桐生便只能跟着她一起来藤泽宿。
桐生和木下舞是在前日抵达藤泽宿。
在抵达藤泽宿的翌日,也就是昨日,他们顺利地和安东尼、艾洛蒂一行人会合。
安东尼一行人的本意,是在藤泽宿这座大宿场里休整2日后再接着出发。
可谁知——今日就突发了意外。
艾洛蒂和她的女侍勒罗伊的年轻女子于今日下午,突然在旅店内消失了!
至于二人“消失”的原因,现在也查明了——原来是木下舞还有那个勒罗伊合力带着艾洛蒂从旅店内偷跑出来……
对“江岛神社”的大名早已耳闻已久的艾洛蒂,对藤泽宿大名鼎鼎的“江岛神社”早就神往已久。
她有恳求过她的爷爷,带她去“江岛神社”那儿游玩,即便只是玩一小会儿也行。
但安东尼的心意很坚定——就是不允许在所谓的“攘夷志士”还很猖獗的当下,随随便便离开旅店!
既然说服不了安东尼,艾洛蒂的小心思便活跃起来。
不能大摇大摆地离开旅店……那就偷偷离开吧!
于是,铁了心地想去江岛神社的她,就联合着她的挚友木下舞,为偷离旅店做着大胆且详细的计划。
若想离开旅店,不设法说服和她形影不离的女侍:勒罗伊是不可能的。
于是,艾洛蒂便恳求着勒罗伊就破例那么一次,让她去神社,就去那么一会儿。
顶不住艾洛蒂的苦苦哀求的勒罗伊,最终一时心软,顺遂了艾洛蒂的意……
这便是今日这一系列意外的开端……
在静静地听完桐生的阐述后,青登忍不住朝一旁的木下舞投去诧异的视线。
——木下小姐……和那个艾洛蒂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在这个年代,能远渡重洋,来到日本这儿做跨国生意的欧美商人基本都不会是什么势力很小的小商小贩。
一个在职介所打工的打工仔,和一个从事跨国生意的大商人的孙女是关系很好的朋友……这二人之间的身份差,怎么也不像是能做朋友的样子。
桐生似是看穿了青登此时的所思所想。
只见他微微一笑:
“嘛……橘君您想必很疑惑少主是怎么和艾洛蒂成为朋友的吧。”
“个中缘由,倒也不复杂。”
“在我因个人兴趣而跑到江户这儿开设‘千事屋’之前,一直在大坂的一座名叫‘凛屋’、规模不大不小的绸缎商那儿工作。”
“‘凛屋’的主人……也就是我的主君,便是少主她的干奶奶。”
“5年前,安东尼远渡重洋,来到大坂这儿做生意后,和凛屋进行了十分密切的生意往来。”
“少主她就是这么和安东尼的孙女艾洛蒂产生交集,然后成为朋友的。”
话说到这,桐生朝坐在他身后的木下舞投去温柔的视线。
“现在回过头来一想……时间过得真快啊。”
“主君她为了培育少主,于1年前让我将少主收为千事屋的手代,让少主从最基层的地方开始锻炼、学习。”
“转眼间,少主现在都已经在我的手下干够1年了呢……”
“原来是这样……”青登看了看桐生,然后又看了看木下舞,“怪不得你一直称木下小姐为‘少主’。”
——木下小姐原来是家境很好的商人之女吗……
——以“接受锻炼”为由,被扔到基层干活……哈哈……和我还真像呢……
青登忍不住朝木下舞多看了几眼。
木下舞的家世与经历,让青登不由得生起几分亲切感。
前世的青登,也是个商人之子。
他父亲经营着一间规模不大不小的百货商场,家境还算富裕。
在青登还在念中学时,每逢寒暑假等长假,他父亲就常常会以“接受锻炼”为由,将青登扔到他们家商场的最基层,让青登跟着他们家的那些员工一起去干着各种普通的粗活、重活。
青登一开始还很不理解他父亲的这种行为。
他自很小的时候就立志要当警察,也没想过要继承什么商场,为何要频繁地将他“下放”到商场的最基层,让他去做这种感觉都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普通体力活?
直到后来长大了,青登才明白他父亲的这番用意是什么——没什么很深的用意,就只是想要有个不用给工资的免费劳动力而已。
什么?你要薪水!家里的生意没你份啊?!帮忙做家务、帮忙打理家里的生意,是你应该做的!——父亲的“谆谆教诲”仍言犹在耳。
桐生的解释,算是让青登脑海中的疑问消失大半了。
连带着以前疑惑过的“桐生为何一直称木下舞为少主”这种问题也一并得到了解答。
就在青登默默消化、梳理着刚才从桐生口中所听取到的一切时——
“请问,方便人进来吗?”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用极奇怪的口音道出的问话声。
青登用疑惑的目光扫了眼房门:“啊……请进。”
获得青登的进入许可后,用木与纸制成的房门被缓缓拉开……
肯德基?!
青登一脸震惊地看着在房门拉开后,映入他眼帘的一个白白胖胖的白人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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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新盟主【我爱的架我其实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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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邂逅肯德基老爷爷【答谢盟主,爆更3章】
拉开房门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白人老爷爷。
在视线扫到这个老爷爷时,有那么一刹那,青登幻视成了肯德基老爷爷……
眼前的这个老人,不能说是和肯德基老爷爷很像,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下巴和嘴唇上那打理得整整齐齐的短须。
向斜后方梳的短发与胡须一样都是没有半点杂色的雪白色。
大到直接将衣服给高高挺起的肚子。
鼻梁上架着副大大的眼镜。
再加上他现在朝青登展露出的这副笑眯眯的模样……
青登感觉他如果生在21世纪,去告肯德基的商标侵犯他的肖像权,说不定能够胜诉。
在“肯德基老爷爷”挺着他的大肚子拉开房门后,2道倩影紧随其之后进到房内。
这2道倩影中的其中一人,青登相当熟悉——正是那个他今日所救的那个西洋女孩,也就是艾洛蒂。
艾洛蒂仍是那副身穿天蓝色和服、脚踩白袜的模样,但头发倒是与今日下午有所不同了。
今日下午,在青登不慎撞掉艾洛蒂的头巾与面具时,大概是为了方便将头发塞进头巾里吧,她的头发是随意散开的。
而现在,艾洛蒂这头及腰的秀丽金发编成整齐的三股辫,自右肩往前垂落,梳理得整整齐齐的额发柔顺地搭在前额上。
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迈着小步,亦步亦趋地跟在“肯德基老爷爷”的身后。
看着走在“肯德基老爷爷”身后的艾洛蒂,青登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着:缘分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前些天他刚从猪谷那儿听说了艾洛蒂的大名,没想到数日后就直接见着了本人……
今日下午时,来不及去细看艾洛蒂的面容,而现在静下心来仔细瞧看后,青登发现:猪谷此前跟他所述的那些关于艾洛蒂的传闻,都并非是空穴来风呢。
这个艾洛蒂的确是长得非常可爱。
圆且明亮的双眼,眼瞳像精致的宝石那样澄澈、透亮,高挺的瑶鼻,线条纤细、优美的嘴唇……
12岁就有着这样的长相……未来可期。
明明是来自法兰西国的欧美人,但艾洛蒂的长相却并没有太过地立体、深邃。
让简单的话来形容的话……艾洛蒂的长相稍稍有点像是“东西合璧”。
五官虽然一看就是西方人的五官,但五官的线条却又有那么一些东方人的柔和。
这种既有西方的优点,又有东方优点的长相,的确是很容易戳中这个时代的一些人的审美,讨这个时代的一些人的喜欢。
而艾洛蒂之外的另外一道倩影,青登便觉得既熟悉又陌生了。
颇高的个子,略有些干燥的棕发,祖母绿色的眼瞳,还算标志的脸蛋上,长着些许雀斑。
青登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在瞧见她身上的那件淡黄色的和服,才总算是回忆起来——这不就是今日下午那个一直跟在木下舞和艾洛蒂的身后,一言不发的那个“淡黄女子”吗?
淡黄女子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走在“肯德基老爷爷”和艾洛蒂的身后。
青登猜测着这个淡黄女子,应该就是艾洛蒂的那个女侍:勒罗伊吧。
“想必你就是橘青登吧。”
挺着大肚子走到青登的身前后,“肯德基老爷爷”用有着极古怪口音的日语,笑眯眯地与青登打着招呼。
与这位“肯德基老爷爷”简单地交流了几番后,青登才知道——原来这个老爷爷,就是艾洛蒂的爷爷:安东尼·德·昂古莱姆。
安东尼此次前来拜访青登,不为其他——只为专程来给救了他孙女的青登道谢。
跟青登道谢的同时,安东尼也顺口提了提小室等人对那个“胎记男”的拷问结果。
在成功活捉了今日下午那帮袭击者中的唯一一个幸存者:那个脸上长着很难看胎记的“胎记男”后,小室等人对其展开了毫不将他当人看的严刑拷打。
在小室等人的此番拷问下,算是弄清了这帮袭击者的身份。
原来,这帮袭击者,压根不是冲青登而来的“激进攘夷派”。
他们就只是一帮失去了可侍奉的主君、失去了家禄的穷酸浪人。
为掩人耳目、避免引来麻烦,艾洛蒂和勒罗伊在跟着木下舞一起前去江岛神社游玩时,都有用面具和头巾来遮住头发与脸——但纵使如此,还是不慎在前往江岛神社的路上,让某个浪人给发现了艾洛蒂眼睛的颜色。
蓝色的眼珠……这一看就是西洋人。
在发现这个戴着天狗面具的少女是西洋人后,那名浪人便动了歪心思了。
为了摆脱现在这种穷困潦倒、居无定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困苦日子,那名浪人决定搏一搏:杀了艾洛蒂!然后提着艾洛蒂的首级前往“攘夷派大本营”:水户藩,看看能不能在水户藩谋个一官半职,或是得到什么人的收留。
水户藩——与尾张藩、纪州藩一起被统称为“御三家”,江户幕府最重要的亲藩大名之一。
在仍奉行着华夏西周时期那样的分封制度的江户时代,这些和“国中国”没啥区别的大藩国,都有着极高的政治影响力,以及甚至能与江户幕府叫板的军事实力。
7年前,美利坚海军准将佩里率舰队叩开日本国门后,各大藩国纷纷站队。
有的藩国主张求和。
有的藩国在那划水,不发表任何意见。
唯有以水户藩为首的一批藩国,奉行着极强硬的外交主张。
水户藩的主张很简单:将所有的夷狄一个不剩地驱逐出去!让日本重回以前那种闭关锁国的状态!
这7年来,水户藩一直向着江户幕府施压,要求江户幕府执行彻底的攘夷政策。
水户藩面对夷狄的这种强硬主张,自然是深得“攘夷派”的青睐与尊崇。
于是,大量“攘夷志士”都遥逢水户藩为“精神领袖”,水户藩也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攘夷志士”们的大本营,越来越多的“攘夷志士”汇聚到水户藩,和其他志同道合的伙伴们共商“攘夷大业”。
因为水户藩紧咬着“激进攘夷”的外交政策不放,所以水户藩和江户幕府现在的关系相当紧张——江户幕府的现任大老:井伊直弼可是主张“开国”的,和水户藩的这帮满脑子想着“攘夷”的人,自然是水火不容。
综上所述,那名浪人所打的那番主意,并不是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若能带着枚夷人的首级去水户藩,谋个一官半职可能会很难,但获得某位立志“攘夷”的“攘夷志士”的青睐,将他们收留下来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再不设法做点什么,可能就真的要做一辈子的浪人了,与其继续做着窝囊的浪人,倒不如去拼搏一下——抱定这样的想法后,还算有义气的这名浪人,召集了他的几位朋友,准备和这几位朋友一起去靠着艾洛蒂的首级来“改变人生”。
他们的主意打得很漂亮。
但他们却没算到青登这么个变数……
在听完安东尼的讲述后,青登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搞了半天,原来今日的那场袭击,只是一场误会吗……?!
“今日,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二位了。”安东尼再一次地向青登和斋藤鞠了个90度的躬,“若没有二位的及时出手相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站在安东尼身后的艾洛蒂和勒罗伊也于同一时间,向着青登躬身致谢。
“啊……倒不必行如此大礼。”青登的脸上泛起无奈的笑意,“实不相瞒——我今日并不是特地为了救令爱而奋起拔刀。”
若是让安东尼、桐生他们误会他是为了救木下舞和艾洛蒂他们才与那帮浪人展开血战,有种占他们便宜的感觉。
青登做事喜欢明码标价。
不论是自己欠他人人情,还是他人欠自己人情,青登都不希望弄得不清不楚的。
于是,青登耐着性子,向安东尼、桐生解释自己今日为何会奋起对抗那帮浪人。
桐生、木下舞他们都不知道青登原来还被“激进攘夷派”给盯上了,因此他们在听完青登的解释后,都与安东尼、艾洛蒂等人一样,讶异地看着青登。
在听完青登的解释,安东尼在怔了片刻后,发出豪爽的大笑。
“没关系!”
他一摆大手。
“不论您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来救拙女,您救了拙女都是铁一般的事实。”
“并不会妨碍到我对您的救命之恩致以最深的谢意!”
说罢,安东尼又豪爽地大笑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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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2分钟还有1更!
第71章 天下无双的拔刀术【答谢盟主,爆更3章】
自己孙女差点在藤泽宿出意外,安东尼也没有那个心情再待在这个不吉利的地方。
翌日天一亮,安东尼便急急忙忙指挥着他的车队离开藤泽宿,继续踏上迁居江户的旅程。
安东尼的车队规模不算很大。
供人乘坐的、用来运送行李的……马车数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过8辆。
诸辆马车排成一条纵队,行进在东海道平坦的大路上。
以小室为首的36名护卫分散开来,于各个方向拱卫着车队。
除了小室之外,其余的护卫都没有骑马的资格,因此他们都不得不以步行的方式来护卫行进的马车队,而马车队也不得不配合着护卫们,以跟走路没啥两样的速度辚辚前行。
此时此刻,这8辆马车里的其中一辆车的车厢内——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马车呢……”青登以自言自语的口吻调侃道,“坐起来一点颠簸感都没有。”
青登和斋藤身下的这辆马车,大概是采用了什么特殊的制造工艺吧,有着极强的减震功能,坐起来相当平稳,颠簸感几近没有。
青登右腿上的砍伤虽不重,但不静养个2日,是别想着下床走路了。
青登的右腿,毕竟是为了救自己孙女她们而伤的,了解了青登的情况,对青登的负伤颇为自惭的安东尼大手一挥——他们刚好就是要去江户,于是索性邀请青登直接坐他的“顺风车”回江户。
面对安东尼的这邀请,青登仅思忖了片刻便痛快答应了。
原因无他——搭安东尼的“顺风车”回江户,青登只能想到一条接一条的好处,想不到啥坏处。
如果拒绝了安东尼的“顺风车”邀请,青登势必要在藤泽宿躺个几日才有办法原路走回江户。
盯上青登首级的那帮“激进攘夷派”知晓了青登正在负伤中,于是在青登正于藤泽宿内养伤的这段时间内,偷偷闯入宿场,袭杀青登——这样的可能性并不是没有。
根据目前已知的关于那帮疯子的情报,已基本能断定:这帮疯子拥有着一定的情报收集能力或跟踪能力。
他们迄今为止对青登发起的每一次“天诛”,都恰好是青登去到人流稀少的地方的时候——这便是他们拥有一定的情报收集能力或跟踪能力的最好证明。
综上所述,在目前已经负伤的情况下,与其待在人生地不熟的藤泽宿,还是赶紧回到有有马等人帮衬的江户方为上策。
除了这最主要的原因之外,青登答应坐“顺风车”的原因,还有坐马车更舒服一点,以及跟着安东尼他们回去也更安全。
在马车内舒舒服服地坐着和用两只脚累死累活地赶路——二者哪个更轻松,显而易见。
目前为止,那帮所谓的“攘夷志士”虽然“攘夷”口号喊得震天响,但迄今为止,死于他们手中的西洋人其实寥寥无几。
死在他们手中的日本人反倒是有很多,其总数起码有遇害的西洋人的十倍以上吧。
而且被他们所杀死的这寥寥无几的西洋人,基本都是在不慎落单时遇害。
“攘夷志士”攻击有大量武士保卫的西洋人——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跟着安东尼这样的大队伍一起回江户,便无需再担心在回程时,再在路上遭到“攘夷志士”们的攻击。
青登实在是想不到有啥拒绝安东尼的“顺风车”邀请的理由。
在青登痛快答应后,安东尼腾出了一辆此前是用来装行李的马车给青登、斋藤乘坐——也就是二人现在正乘坐的这辆车。
今日的天气相当不错。
气温不算冷,阳光和煦,微风徐徐。
青登将车窗稍稍拉开一些,让车外的清爽空气灌入车厢内后,将脑袋倚靠在窗边,细细打量着窗外的景色。
“……你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啊。”坐在青登对面的斋藤,难得主动跟青登搭话。
“嗯?是啊,我现在的心情的确很不错。”目光未从窗外的风景上挪开的青登,微微弯起嘴角。
本应要交由他处理的案件,被“猫小僧”所破……青登本以为此次的“藤泽宿之行”是一趟亏到不行的出差。
没成想——世事就是如此地难料。
腿部虽挨了点伤,但所得的收获让青登此次的回程完全称得上是“满载而归”。
为了感谢青、斋对他孙女的搭救之恩,安东尼十分豪气地给予二人每人80两金的谢礼!
80两金……这对于青登这种在奉行所内工作、工资优渥的官员来说,也是一笔不低的巨款了。
从安东尼那得来的这80两的重金,现在就正静静地躺在青登的怀里。
这样一笔巨款,对于现在手头较为缺钱的青登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手头瞬间变宽裕了许多。
现在压在青登肩头的那2座“大山”:“激进攘夷派”的人身安全威胁,以及雅库咋的财产安全——后者带给青登的压力瞬间小了许多。
自己似乎开始走运了呢——青登忍不住地这般想着。
想到这,青登脸上的笑意更浓郁了些。
……
……
艾洛蒂原先是和她爷爷……也就是安东尼同乘一辆车的。
而现在,她的挚友木下舞来了,为了能和木下舞同乘一车,艾洛蒂十分顺理成章地将安东尼从马车内“踢出”,让安东尼自个去找别的车坐。
于是乎——被孙女“赶出来”的安东尼,便只能和另外一个老人:桐生同乘一车。
骨碌……骨碌……骨碌……
车轮转动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入自刚才起氛围便如死一般寂静的桐生、安东尼二人所乘坐的车厢内。
架腿而坐、面含淡淡笑意的桐生,双手交叠、放置在腿上,眼观鼻鼻观心。
而坐在他对面的安东尼,则一直眯着双眼,向桐生怒目而视。
“……桐生,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交代什么?”桐生微笑着向安东尼反问道。
“昨天,舞她哪可能在你的眼皮底子下,带着艾洛蒂她离开旅店?”安东尼的声调猛地提高了几度,“你当我傻的吗?”
“除了你故意放她们离开之外,我想不到任何舞她们能在你眼皮弟子下溜走的原因!”
看着身前面带怒意的安东尼,桐生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了一些。
他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哈……果然是没可能糊弄得了你这种对我知根知底的人呢……”
“是的,你说得不错。昨日我对从旅店内偷溜出去的少主等人,的确是视而不见。”
“为什么?”安东尼将双手按在双腿上,将上身向着桐生的方向稍稍前倾,快声逼问,“为何要故意放艾洛蒂她们离开旅店?!”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桐生淡淡道,“就只是……想给少主一个能和她唯一的朋友久违的一起去痛快游玩的机会而已。”
“你应该也清楚少主她和你那孙女的感情有多好吧?”
“3个月前,在得知你们要举家迁居到江户后,少主就常常激动地睡不着觉,一直期待着能早点见到艾洛蒂。”
“一对都还是孩子的挚友久别重逢,却只能窝在旅店里,哪里也不能去玩——我觉得这略有些残忍了呢。”
“所以,我昨天就故意放她们离开旅店,让她们到外面去玩一会儿。”
听完桐生的这番解释,安东尼露出气不打一处来的神情。
“放她们出去玩一会?桐生,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故意放舞和艾洛蒂她们溜出旅店,她们昨日差点就出意外了!”
“出意外?”桐生脸上的微笑,慢慢转变为耐人寻味的笑意,“安东尼,这你就多虑了。”
“我也不是个傻子。”
“让现在还很稚嫩的少主独自带着艾洛蒂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游玩——我还不至于做出这种蠢事。”
“放心吧。”
“昨天在对偷溜出来的少主她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我有一直偷偷跟在他们的身后,暗中保护着他们。”
说罢,桐生抬起手,解开了放在其身侧的一个长条状的大布包。
这个大布包内只装着2样物事:一件褐色的斗篷以及一柄打刀。
倘若青登现在在这的话,看到这件褐色的斗篷,一定会觉得相当眼熟吧。
因为这件褐色的斗篷,正是他在江岛神社内偶遇到的那个不慎撞倒了巫女的“斗篷人”所披的斗篷……
“我老早就注意到了有一帮人一直偷偷跟踪着少主与艾洛蒂。”
“我本是打算在这帮浪人开始发难后,就于第一时间现身,击退这帮浪人。”
“可谁知——出了橘君这么个意外。”
“这样也好,橘君的突然出现,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了,帮我击败了这帮找少主她们麻烦的浪人,让我省了不少的功夫。”
静静地听完桐生刚才的这番解释后,安东尼的表情稍稍变好看了一些。
“……哼。”重重地冷哼一声后,安东尼抱住双臂,将身子往身后的靠背一靠,“这样还差不多!”
“如果你昨天真的就只单纯地放艾洛蒂她们离开旅店,而没有偷偷地跟上、保护她们的话,那我就真怀疑桐生你是不是年龄太大,脑子坏掉了!”
“我虽年纪已大,但身体还健康得很。”桐生耸了耸肩。
将双臂紧抱在身前的安东尼,这时缓缓将目光转到与那件褐色斗篷一起装在那个大布包里的另一样物事:那柄打刀。
这是一柄弧度很大,刀鞘和刀柄都是黑紫相间,散发着古朴气息的古刀。
安东尼紧盯着这柄古刀好一会儿后,幽幽道:
“桐生……你还没有找到能继承你衣钵的人吗?”
“没有。”桐生洒脱地笑了笑,“很遗憾,我的拔刀术说不定真要失传了呢。”
安东尼的两只眼睛因惊愕而微微睁圆:“喂……这样好吗?”
“你那天下无双的拔刀术若是失传了……那未免也太可惜了吧。”
“……顺其自然吧。”桐生垂下头,看着身旁的这柄紫黑相间的古刀,然后以像是抚摸自己孩子般的轻柔动作轻抚着此刀,“我以前也因担心技艺失传而急躁过。”
“但现在,我看开了。”
“如果直到我人生落幕时的那天,都未找到合适的继承人,那说明我的技艺无缘获得传承。”
“将一切交给缘分吧。”
“若有幸赶在人生落幕之前找到继承人,那自然最佳。”
“如果没能有这份幸运……那我也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安东尼皱眉:“……这个国家那么多人,根本不会缺少那种在剑术上有超群天赋的人吧?你就找不到一个天赋足够出众、能够继承你的拔刀术的人吗?”
“嗯……”桐生闭上双目,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挑选继承人,可不只看他的剑术天赋哦。”
“不只看剑术天赋?那你还看什么?”
“该怎么说呢……”桐生微笑着将睁眼看向窗外,“就如你刚才所说的,这个世上从来不缺那种有超群剑术天赋的逸才。”
“所以我希望我的继承人除了拥有出众的剑术天赋之外,还能拥有一些……更有意思的才能。”
“‘更有意思的才能?什么意思……?”
“哈哈哈。”桐生大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啊,反正我的继承人,一定要够‘有趣’才行!”
“……你们这些大剑豪的想法,真是有够难理解的。”安东尼发出不耐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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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风暴前夕,大战将起!(上)
车队离开藤泽宿的第一天,天气还很好。
但到了第二天,天气就突然恶劣了起来。
天还未亮时,天与地之间便积满了厚密的乌云。
到了早上10点钟左右时,鹅毛大雪便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
刀割般寒冷疾风卷起飘落的雪片漫天翻飞。
越来越多的雪片降下,乱糟糟卷成一团,视野变得一片灰芒。
马车虽能勉强顶着这大雪和寒风前进,但以小室为首的护卫们可没那个本事以肉体凡胎硬抗这样的风雪。
安东尼不可能将他朋友大坂城代借给他的这些护卫当奴隶那样使唤。
于是,无奈之下,安东尼不得不让车队停下来,静待风雪停下来后再接着前行。
而在青登一行人因风雪而不得不停下来时——
沙……沙……沙……
离青登等人的车队有一段不短距离的某处高坡上,积雪被摩擦、踩踏的声音此起彼伏。
2名披着斗笠、蓑衣的武士,趴在这片高地上。
二人身上的装束、佩刀都已被纷扬的飞雪给“染”成一片雪白。
他们紧盯着远方青登等人的车队,只有到自己快要被这阵阵飞雪给“埋”成“雪人”了才动一动身体,抖掉身上的积雪。
在注意到青登等人的车队似是停下来后,二人连忙睁圆双眼,死盯着车队的动静。
在确认车队真的是停下来后,二人连忙面面相觑。
他们进行了一番眼神与手势的交流后,其中一人继续留在高坡上监视车队,而另外一人则一紧身上的斗笠与蓑衣,起身离去。
起身离去的这名武士,撒开着双腿,向着远方的树林,一路狂奔……
……
……
树林内,末广紧闭双眼,跪坐于地,合十的双手上挂着串佛珠,嘴唇翕动,低声念诵佛经。
其爱枪:风切就摆置于他的身侧。
他的身前,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上,立着尊有近30cm高的佛像。
昂首挺立,怒视凡间的仁王之像。
这尊仁王像,是5年前,末广离乡、准备将一腔热血献于“攘夷大业”时,他母亲硬塞给他的。
记得每天都要好好地参拜!这尊仁王像是我从寺庙里求来的!很灵的!只要每天好好地参拜,它一定会保佑你的——这是末广母亲当年对他所说的原话。
末广对鬼神之事,一向不怎么感冒。
但怎奈何——他从小就是一个不敢违抗母亲任何要求的人。
即使对鬼神之事毫不感兴趣,他也只能捏着鼻子,依照母亲所吩咐的那样,每日都对这尊仁王像毕恭毕敬地礼拜。
可谁知,末广日后惊奇地发现——他母亲似乎并不是在瞎讲。
这尊仁王像似乎还真挺灵的!
在离乡参与“攘夷大业”后,末广经历过数次险些就死掉的重大危机,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捡回一条命。
三番两次地虎口脱险,让末广也不禁动摇了起来:难不成那尊仁王像真的很灵?
自打心里犯起这种嘀咕后,末广便彻底收起了他母亲塞给他的这尊仁王像的任何轻视之心,每日都虔诚地于白天与晚上各礼拜一次。
直至今日,礼拜这尊仁王像已成了末广每天的习惯。
在结束了今日的“白日礼拜”、睁开双眼后,末广陡然听到山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末广先生!末广先生!”
山田快步奔到了末广的身侧,不待气喘匀便上气不接下气地快声说:
“受风雪的影响,安东尼的车队停下来了!”
两道精芒猛地从末广的双瞳中爆射而出。
“停下来了吗……!继续监视车队的动向!”
“如果车队动了,于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山田高声应和一句后,长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胸膛,“末广先生……绝佳的机会来了呢……”
“嗯……是啊。”嘴角微微咧开的末广点了点头,“如果车队直到正午之前都没有动弹……那他们绝对是无法赶在夜幕降临之前抵达宿场了。”
“这么一来,他们今夜势必会于野外露宿。”
“山田,帮忙顺便告知所有人:今天都吃饱一点!做好战斗的准备!”
“若是车队直到正午之前都未动弹,那么……就是今夜了!”
末广自然垂下的双手,这时紧紧攥在一起。
站在他面前的山田,也因紧张、激动而呼吸急促……
……
……
这纷纷扬扬的大雪,足足下到午后1点才渐渐消停下来。
为了弥补等待风雪消停而浪费掉的时间,在车队能够重新行进后,安东尼立即要求全队加速前进,试图赶在天黑之前,抵达宿场。
安东尼的这番尝试,注定是徒劳。
马车想加速倒是很容易,但人若想加速,就没那么简单了,只能用两条腿来赶路的这些护卫们,再怎么想提速,也提升不到哪去。
最终——安东尼不得不放弃“赶在天黑之前抵达宿场”这种已不切实际的目标。
在天色开始发黑之后,指挥着车队停靠到东海道路边的某处较平坦的空地上,扎下营地,准备于野外度过今晚。
“好像又要下雪了啊……”
正与斋藤一起待在营地一角的青登,仰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夜空。
今夜,是个无月之夜。
此时,风雪虽已完全消停了下来,但天上那厚密的乌云层却还没有散开。
层层叠叠的乌云,将月亮与星空给尽数遮掩。
如此厚的乌云层,什么时候再降下雪来都不足为奇。
现在的时间……大约是刚过晚上7点。
野外露宿,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山珍海味可享。
纵使是安东尼和艾洛蒂,也只能吃点干粮,将今日的晚饭草草打发。
在吃过晚饭后,以小室为首的护卫们便开始忙碌起来。
站岗的站岗,打理营地的打理营地,休息的休息。
论身份,姑且算是安东尼的客人的青登,自然是无需去处理这些重活、累活。
因此,在随便打发掉今夜的晚饭后,因无事可干而感到无聊至极的青登,只能与斋藤一起待在营地内的一角,修炼修炼剑术。
跟斋藤聊天?
不存在的!
跟他聊天,还不如跟旁边的那块大石头聊天,反正都没啥区别。
看了会头顶的夜空,感慨了一番今夜的天气后,青登便收拢起全副身心,继续攥紧手中的佩刀,对着身前的空气,练习着最近都已经练成习惯、每日不练一练就会感觉浑身不舒服的素振。
呼……!呼……!呼……!
利刃划开空气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呼吸声,成了青登周身唯二的两道声音。
但忽然,一道稚嫩的嗓音打破了青登周身的寂静:
“橘先生!您在练剑吗?”
一抹靓丽的淡金色,在青登右眼角的余光内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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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风暴前夕,大战将起!(下)
“昂古莱姆小姐?”青登转头看向此道稚嫩女声的主人,并停住了手中正挥舞着的剑。
因地上的积雪蛮厚的,为避免弄脏了身上的长裙,艾洛蒂用双手提拉着裙摆,蹦蹦跶跶地朝青登蹦来。
艾洛蒂那编成三股辫、自右肩垂落到胸前的金色秀发,也随着艾洛蒂的蹦跶而一跳一跳的。
自昨日离开藤泽宿起,艾洛蒂便没有再穿那件蓝、白相间的和服,而是改穿一条白色连衣长裙。
青登对服饰没啥研究,也认不出艾洛蒂所穿的这种洋裙的正式学名是啥,反正这连衣长裙就是挺漂亮的,和金发蓝眼的艾洛蒂很衬。
她的那名女侍:勒罗伊,也没有再穿那件淡黄色的和服,而是改穿为一件暗黄色的女佣服饰,将双手拢放在身前,亦步亦趋地跟在艾洛蒂的后头。
见艾洛蒂过来了,青登一边将手中明晃晃的刀收回鞘中,一边向艾洛蒂微笑道:
“昂古莱姆小姐,晚上好。”
“橘先生,晚上好!”艾洛蒂扑闪着如蓝宝石般的眼瞳,笑盈盈地向青登打着招呼。
若让青登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位今年还只有12岁的小女孩的话……那就是有点“假小子”。
说得通俗一点,那就是艾洛蒂的性格有点活泼过头了。
艾洛蒂的性格和木下舞的性格,近乎是完全相反的。
木下舞怕生、容易害羞,见到不熟悉的生人,连句清晰、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
而艾洛蒂则完全相反。
她的性格非常开朗,丝毫不怕生人,明明是富家子女兼在这个国家拥有不少特权的法兰西人,却没有任何的架子。
让人难以想象木下舞和艾洛蒂这对性格完全相反的人,是怎么成为挚友的……
明明和青登也只是刚认识而已,艾洛蒂却能毫不瑟缩、拘谨地像彼此之间有好几年交情那样地与青登相处。
自昨日青登搭上他们家的“顺风车”后,艾洛蒂每逢见着青登,都会极热情地跟青登打招呼。
起初,青登还以为艾洛蒂是不是因为他对她有搭救之恩,才对他那么热情。
但在经过这2天的细心观察,青登发现艾洛蒂这爽朗、自来熟的性格,并非是只针对他一个人的,她对谁都是这样。
面对这支车队里的不论哪个谁,桐生老板也好,以小室为首的诸位护卫们也罢,艾洛蒂都是这样落落大方、没有任何高高在上或瞧不起人的姿态。
因此,小室等人都挺喜欢这个性子爽朗的小姑娘。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
在这个仍处于封建状态,对女性有着相当多压迫,鼓励女性们都要文静、听男人话的江户时代里,像艾洛蒂这样的女子,那可真是凤毛麟角。
青登倒也挺中意艾洛蒂这种“假小子”的性格。
毕竟他不怎么擅长跟异性相处嘛。
相比起那种表情和心情都让人捉摸不透的女性,还是艾洛蒂这种性格如“假小子”般直爽的女孩,能让青登相处起来感觉更舒服一点。
除了性格直爽之外,青登还发现这姑娘的心似乎还蛮大的。
明明前日才刚在藤泽宿那儿遭遇了“被浪人袭击”这么恐怖的事情,结果从昨日起,这姑娘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在那欢快地笑着、玩着……
顺便一提——安东尼对他的这个孙女,似乎是相当地宠爱。
前日在藤泽宿偷跑出旅店,险些闯出大祸,但安东尼却貌似并没有给艾洛蒂任何实质性的惩罚。
没有体罚,没有禁足。
这两日,每逢车队停下来休息的时间,艾洛蒂都能很自由地在不离开车队30米的地方欢快地乱跑、乱玩。
至于安东尼有没有给艾洛蒂口头上的批评,青登就不知道了。
但青登猜测——即使给了艾洛蒂口头上的批评,那斥责艾洛蒂的言辞,一定也不会太激烈吧。
毕竟如果言辞相当激烈、将艾洛蒂给骂了个狗血淋头的话,那艾洛蒂这2天应是不太可能如此欢乐、活泼的。
在跟青登热情地打了番招呼后,艾洛蒂朝青登的右腿瞥去。
“橘先生,您腿上的伤都没痊愈,便在这练剑,没问题吗?”艾洛蒂以关心的口吻问。
“没事。”青登踮了踮右腿,“我的右腿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已。”
“别运动得太激烈,别让伤口裂开便行。”
桐生往他伤口上敷的药,还真是非常管用。
尽管现在将右脚踩在地面上,仍会因伤口周围的肌肉被牵拉到而感到些许疼痛,但痛感相较前日与昨日,已经减轻了非常多。
“嗯?对了……昂古莱姆小姐,怎么没见着木下小姐?”青登仰起头,四处张望的同时,忍不住向艾洛蒂这般反问道。
在随意打发了腿伤这个话题后,青登才发现——自己的视野范围内,竟然没有见着木下舞。
这让青登不禁感到惊奇起来……
因为这俩日里,木下舞和艾洛蒂这俩小姑娘真的就跟一对“连体婴”一样,形影不离……有木下舞的地方就一定有艾洛蒂,能见着艾洛蒂的地方就一定能见着木下舞……
此时竟然没有在艾洛蒂的身旁见到木下舞……这让青登都忍不住对艾洛蒂反问起木下舞的行踪……
“舞小姐吗?舞小姐她现在正在营地的另一头寻找适合堆雪人的地方!”艾洛蒂一脸兴奋地说。
“……雪人?”青登头一歪。
“今日下的雪,非常适合用来堆雪人!”艾洛蒂弯下腰,抓起地上的一把雪,然后将其朝自个头顶上用力一撒,来了个“天女散花”,“湿黏黏的,非常适合用来堆雪人!”
“我和舞小姐约定好了,今晚一起来比赛堆雪人!”
“我们现在正在分头寻找适合堆雪人的场地。”
“舞小姐她到营地的另一头找,而我就在这个方向找!”
说罢,艾洛蒂补充一句:
“今晚,我要堆个巨大的爷爷出来!”
艾洛蒂张开双臂,用力一抡,在身前划出一个巨大的圆——她大概是想比划出安东尼的那个大肚子。
艾洛蒂她那双蓝宝石的眼瞳中,此时闪烁着漂亮的光芒。
这是只有那种心思还很单纯的孩童,才会拥有的光芒。
看着艾洛蒂眼中的这股股光芒,青登下意识地露出淡淡的笑意。
“昂古莱姆小姐,你如果是想要找适合堆雪人的地方的话……”青登仰起头看了看四周,“那这附近似乎没有适合用来堆雪人的地方啊,这附近的雪要么太少,要么太脏……嗯?”
原本正环视四周的青登,视线猛地顿住。
直直地遥望着……营地的东面。
“嗯?橘先生,怎么了?”艾洛蒂循着青登的视线,跟着青登一起看向营地的东方。
“……没什么。”青登的眼皮稍稍一沉,眼睛微眯,“只是我刚才……似乎有看到营地的东方似乎有人影在晃而已……”
“人影?”艾洛蒂一愣,然后奋力将小巧的脚尖踮起,努力向着营地的东面张望,紧接着疑惑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什么都没有呀。”
忽然,青登猛得感到后脖颈一凉。
抬手往后脖颈处一摸——指尖触摸到一小片已融化开来的雪水。
“下雪了……?”青登仰起头,往天上一看。
一片片细雪,自厚密的云层上飘落、飞舞。
点缀着漆黑的乌云。
如柳絮般纷飞的柳絮,带来了阵阵的凉意。
……
……
此时此刻——
营地的北面——
呼……!
一阵寒风猛然刮起。
卷起了从云层上飘落的雪花。
卷起了……末广的羽织下摆。
笔直地伫立在某处高坡上的末广,以严肃至极的表情,眺望着……远方青登等人的那被星星点点的火把给照得有如白昼的营地……
他的右手,将他的爱枪:风切重重拄在地上。
他的左手,提着一挺已经点燃了火绳的火绳枪……
寒风……以越来越劲的势头,呼呼地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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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攘夷!攘夷!攘夷!
“桐生先生!我和艾洛蒂想去堆雪人!您要来吗?”
“堆雪人?现在吗?”桐生向现在正站在他身前的木下舞反问道。
桐生算是木下舞为数不多的能够和他以正常音量来交流的对象。
木下舞用力地点了点头:“今天地上难得积起了足够厚且足够湿的雪!我和艾洛蒂打算比赛堆雪人!桐生先生,一起来玩吧!”
“堆雪人吗……”桐生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我就不来了,少主你和艾洛蒂小姐去好好玩……”
话未说完,桐生的话头便猛得戛然而止。
这个老人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神情倏忽一变,仰起头来向四方张望。
“桐生先生?”看着身前突然表情骤变的桐生,木下舞不由得一惊,“怎么了?”
“……”桐生没有回应木下舞的问话。
他那双藏于镜片后方的明亮双眼,以凝重的神情直勾勾地盯着……营地外的四周。
……
……
“末广先生。”山田按着腰间的太刀,爬上高坡,向末广恭声道,“所有人……都已完成准备,随时可以开始进攻!”
“嗯……”末广颔首,“知道了。”
跟以副手的身份、协助他指挥今夜这场战役的山田道了声“辛苦了”后,末广仰起头,长出一口气。
尽管已经在心里,将类似的场景、画面演练过无数遍了,但此时的末广,还是止不住地感到紧张起来。
统率200多名武士,向着夷人发起雷霆般的进攻……这种事情,放到几年前,他刚投入到“攘夷大业”时那会儿,完全是连想都不敢想。
但在感到紧张之余……末广也感到稍稍有些兴奋。
自拜入宝藏院流门下,修习宝藏院流的枪术后,他便一直渴求着自己能像300年前的战国时代的武将们那样,功名只向马上取!统率千军万马,挣下震古烁今的功绩!
而现在,他的这梦想,也算是完成了一小部分了。
他马上便要统领着200余名和他一样满腔热血的“攘夷志士”们,向着侵扰他们国家的夷人们发起凌厉一击!
虽说此战,他并不是指挥着什么千军万马,也不是在展开着什么能够影响天下局势、历史走向的大会战,但末广还是不由得自豪地挺了挺胸膛。
所有人……都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时机……已然成熟!
是时候了!
意气风发的末广,将正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血红色羽织幻想成武将们常穿的阵羽织,将其用力一甩。
末广转过身,面向着潜伏在高坡下方的同伴们。
与末广、山田一起潜伏在这块区域的讨夷组组员,总计有42人。
他们都像末广、山田那样,身穿用来方便在夜晚分辨敌我的血红色羽织。
“诸君!”
末广将掌中的风切朝身旁用力一拄。
“该说的话,我此前已经对你们说尽了!”
细雪飞舞。
在这朵朵雪花如柳絮般纷飞的雪幕中,末广缓缓移动视线,让自己的目光从眼前的诸位同伴的脸上划过。
“我相信,我已不需要再对你们说些什么来激起你们的斗志!”
末广高昂着脑袋,气势昂扬。
此时的他,只感觉自己真是像极了一军的主帅!正朝他麾下的部将们发起着战前的最终动员!
“握起你们的刀!抓紧你们的刀!”
“侵扰我国土地的夷狄,现在就在我们的眼前!”
“告诉我——我们能任由夷狄,还有这帮给夷狄当走狗的败类,就那么从我们的眼皮底子下逃走吗?!”
“告诉我——我们今夜能够无功而返吗?!”
“诸君!”
“随我一起诛杀夷狄吧!”
“就在今夜,让那些仍在我们的国土上猖獗的众夷狄看看我们的厉害,让他们见识下我们保卫国家的决心!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武士之魂!”
“就在今夜,让我们讨夷组的大名,传遍全国!”
“就在今夜,让所有踏上我国领土的夷狄们在听到我们讨夷组的大名后,都会恐惧得肝胆俱裂!”
说罢,末广猛得转过身!将左手刚才一直提着的、已经点燃了火绳,随时都可以发射的火绳枪,对准远方的大营!
“诛讨夷狄——!”
拼尽全身气力,将这句怒吼自口中喷出后,末广猛得扣下手中的扳机。
嘭!
火花一闪。
无数飞鸟被这火枪声所惊,振动着翅膀,扑棱棱地从末广身后的树林里飞出,溅起声声惊叫与飞羽。
这是末广和他的部下们所约定好的信号。
以枪声为号!在听到枪声后,便向着已经被他们所包围的大营发起进攻!逢敌便杀!
噌!站在末广身旁的山田,猛得抽出了他腰间的家传太刀。
他绷紧全神的肌肉,使出全身力气,将太刀的刀尖直指天空,仰天怒吼:
“攘夷——!!”
蹲立在末广身前的诸位讨夷组组员,这时统统站起身,或是挥舞着拳头,或是像山田那样对着天空高举起他们的武器。
“攘夷——!!攘夷——!!攘夷——!!攘夷——!!”
他们都绷直着脖颈,脸色因心情高亢而变得涨红,一遍接一遍重复高喊“攘夷”。
士气高涨,情绪激昂!
待众人的士气随着这一声声的怒吼而提高到最高点时,山田向着远方的营地猛得一挥手中的太刀
“跟我上!”山田一马当先地从潜伏的高坡上跳出!
其余组员呼号着,像跟随狼王追逐猎物的群狼一般,紧随山田身后!
末广将他的200余名部下分成6个部分,分别布置在大营外的东、西、南、北、西南、东北,将安东尼等人的大营给彻彻底底地包围。
在末广扣下扳机后,潜伏在另外5个方位的讨夷组组员们都于第一时间收听到了这进攻信号。
他们于第一时间收听到进攻信号,然后也都于第一时间冲出各自潜伏的区域。
都穿着统一的血红色羽织的他们,如一片片血红色的海洋,向着统一的目标汇聚而来——因未料到会遭如此大规模的袭击,而完全没做好迎击准备的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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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年轻的王啊,这是您的舞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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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仁王破阵曲》【求首订!】(爆更1W)
“是眼睛进脏东西了吗?既然眼睛进了脏东西,那就快把眼睛擦一擦!”
完全不理解青登刚才所说的什么“视野变得好奇怪”是何意的斋藤,只以为青登是眼睛里进了啥遮蔽视野的脏东西,所以视野变得奇怪。
他一面以带着几分不耐的口吻,高声催促着青登快擦眼睛,一面将刀架好于身前,如临大敌地死死瞪视着自南部攻来、已经冲进营地之中的讨夷组大部队。
向大营杀来的讨夷组, 没有任何阵型可言。
说得难听点……他们就跟一帮在街头抢地盘的小混混一样,没任何阵型、组织可言,乌泱泱地一窝蜂地冲上来。
因此,他们之中势必会因有些人跑得较快些,而冲得较前面,有些人因跑得较慢些,而冲得较后面。
斋藤也知道——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 是赶紧与小室等人汇合。
只要能和大部队汇合, 汇聚起全部的力量, 方有机会破解眼前的绝境。
就凭他和青登,与如此大规模的敌人单打独斗,不被砍死,也会在人海战术下活活累死。
斋藤一边护送着青登向营地的中央退去,一边不断地挥刀,将所有的来犯之敌逐一斩毙!
某个满脸雀斑的武士,扶着腰间尚未出鞘的刀,在与青、斋相距三丈时,他猛地拔出刀,斋藤对此不为所动,在“雀斑”与斋藤错身而过时——一道利刃剖开血肉的闷响发起,二人只交锋了一个回合, “雀斑”就向前倒地。
一击结果了“雀斑”的同时,斋藤还用右手抢过了“雀斑”的刀。
在抢刀成功后的下一瞬,斋藤将刚抢来的刀对准他右手侧的另一名敌人,将刀向前用力一送,锋利的刀尖切开了此人的嘴唇、击碎了他的上门牙、从口腔穿透到他的后脑勺。
将这柄刚抢过来、连刀柄都没捂热的刀留在了此人的脑袋上后,斋藤赶忙继续护着青登向营地中央靠去。
可还未走远几步, 便又有几个敌人奔杀过来。
斋藤停住脚步,迅即摆好下一次厮杀的架势。
这一次,来袭之敌,足有4人。
面对着4柄正划着弧线劈来、攻击方向迥异的刀刃,斋藤的脸色虽微微一沉,但他并没有慌乱。
只见斋藤的脚步滑动,踢踏着地上的积雪。
斋藤的身体灵活闪现,一口气摆脱了缠斗。
一闪,再闪,斋藤的刀无声地闪了两次。
他仅挥了两次刀,就结果了这4人的性命。
在放倒了这4人后,斋藤再不敢有任何的恋战。
因为他瞧见,已经有数量起码在20人以上的大队人马,在向着他们靠过来了。
即便只有他一个人,斋藤都没有自信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二十多名武士,那就更别提他现在还需要分心去保护青登了。
他们这2个大男人,脚程自然是要比妇孺快上不少,仅片刻的功夫,青、斋二人竟追上了先他们一步“撤离”的艾洛蒂与勒罗伊。
青登等人在找“大部队”,而“大部队”也同样在找他们。
“艾洛蒂!艾洛蒂!(法语)”
安东尼焦急的呼喊, 自西面响起。
被小室等人紧紧保护的安东尼,以因心情慌乱而稍有些踉跄的脚步,向着据说有目击到艾洛蒂出没的营地南方找来。
在听到安东尼的声音后,将艾洛蒂紧紧抱在怀里的勒罗伊急忙高声回应:
“昂古莱姆先生!我们在这!我们在这!(法语)”
听见勒罗伊的高喊的安东尼,连忙领着人循声寻去。
两队人马,总算是在一片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中汇合。
“艾洛蒂!(法语)”
“爷爷!(法语)”
艾洛蒂现在也从遇袭的震谔中渐渐缓过神来了。
见到熟悉的圆滚滚的身影,听见熟悉的苍老声音,眼眶微红的艾洛蒂,从勒罗伊的怀里跳下,一边以略有些颤抖的声线高呼着“爷爷”,一边三步并作两步地扑进安东尼的怀里。
恢恢恢恢恢——!
忽然,一阵阵马叫声传来。
听着这阵阵马叫声,小室迅即扭头看去——他的6名部下正拖拽着3匹马,向着他们这边靠过来。
“安东尼先生!”见马终于来了,小室忙急声向安东尼喊道,“马来了!您和昂古莱姆小姐快乘马离开这里!我们来给您断后!”
对小室等人而言,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毫无疑问是保证安东尼、艾洛蒂这对爷孙的性命。
法兰西人被杀……而且是一对没做过啥错事,就只是来这个国家做生意的一对爷孙被杀……这对目前的江户幕府来说,可不是一件小事。
法兰西国对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在法兰西国问责后,根本没办法抗衡这些海外列强的江户幕府该如何交代?
显而易见……当然是拿小室他们这帮看护不力的侍卫来给法兰西国做交代……
切腹谢罪肯定是免不了的了,搞不好还会被剥夺掉武士的身份,整个家族被贬为平民……
因此,倘若安东尼和艾洛蒂这俩人出了啥事,那他们这帮当侍卫的也没好果子吃。
既然若是让安东尼和艾洛蒂死了,他们也必死无疑,那倒还不如保卫这对爷孙到最后一刻!这样一来,纵使是死了也能保全家族的武士籍贯。
知晓其中利害关系的小室,自刚才起便差使着部下们去将用来拉马车的马匹都牵来。
为了让拉了一天马车的马匹获得充分的休息,这些马匹都被拴在营地中央的几棵大树旁。
小室的计划很简单——让安东尼、艾洛蒂他们骑马离开这里!
他们这边……即使将安东尼这些人都算上,也不过40余号人。
而来袭的敌人……据脚步声来推断,少说也有150以上……
如此悬殊的数量差,让小室于第一时间否决了靠血战来保护安东尼等人的想法。
目前来看,最有可能让安东尼他们逃出生天的方法,便是赶在讨夷组的包围圈彻底合拢之前,赶紧骑上马离开这儿!
因末广用来宣告作战开始的枪声,以及现在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杀声,让马匹们都受了惊,变得难以控制,再加上时间紧张,小室派去牵马的部下们,只来得及牵来3匹马。
3匹马……已够用了!
“看到夷人了!他们在这!他们在这!”
“快来啊!夷狄在这!”
“杀啊!杀啊!”
“天诛!天诛!天诛!”
……
安东尼和艾洛蒂、勒罗伊成功汇合……此次作战的主要目标都凑一起了,自然而然是将附近的讨夷组的组员们都给统统引了过来。
一批批身穿血红色羽织的讨夷组组员,如过境的蝗虫般从四面八方扑来!
小室见状,脸上的汗珠冒得更多了。
“昂古莱姆先生!快走!”小室推搡着仍与艾洛蒂抱作一块的安东尼,将他们推向已经牵过来的马匹。
“爷爷!”艾洛蒂这时满脸焦急地看了看四周,“舞小姐呢?舞小姐怎么没在这?(法语)”
即便现在正处于危难之间,艾洛蒂也没有忘记她的那位挚友。
然而她现在放眼向她的四周望去……完全没有瞧见桐生和木下舞的身影……
安东尼没有理会怀里的艾洛蒂的反问。
他的大脑现在已无暇去顾及别的事情。
赶紧带着艾洛蒂离开……最起码也要确保艾洛蒂一个人离开——这是安东尼目前的脑海里,唯一仅剩的想法。
但却在这时……
砰!砰!砰!砰!砰!砰……
如爆豆般的巨响,猛然炸起。
火枪在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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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王,屹立于阵前!【求首订!】(爆更1W)
只见在安东尼等人北面的不远处,11名攘夷组的组员蹲在雪地上,手持火绳枪,向正逃跑的安东尼等人发起齐射。
为了让今夜的行动能以最圆满的结局收场,他们讨夷组特地弄来了12挺据说是由水户藩所产、能够展开远程攻击的火绳枪。
其中1挺在末广的手上,被末广拿来做发令枪。
另外的11挺,则全部交由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射击训练的组员们。
火绳枪这种已经过时了二百多年的老掉牙的武器, 射击精度和射击速度,自然都是极度糟糕。
一枪打出去,子弹能否命中目标,完全看运气。
如果能集合百挺以上的火绳枪,火枪手们排成紧密的阵型,一起发枪,那威力和精度才能尚算可观。
但讨夷组他们只有寥寥11挺火绳枪……因此, 说实话, 末广他们也并不寄希望于他们花大力气弄来的这批火绳枪能起到什么大作用。
能够打中安东尼他们, 将他们给直接击毙,那自然最好。
如果打不中……那也无所谓,用来壮壮声势也行。
11发灼热的弹丸,呼啸着飞向正向马匹奔去的安东尼一行人。
火绳枪的命中率果然不负众望——绝大部分的弹丸要么是扎进了雪地里,要么就是飞到了不知何处,一个人都没有打着。
然而——无心栽柳柳成荫。
有一枚弹丸不知怎么飞的,竟打中了小室的部下们花了大力气牵来的一匹马!
恢恢恢恢恢恢恢恢——!!
中弹的那匹马发出痛苦至极的咆哮。
正拖拽着这匹马的那2名侍卫因对此变故始料未及的缘故,被这匹发狂的马掀翻在地。
那枚弹丸击中了这匹马的要害,这匹马一边发出着痛苦的叫声,一边扑腾着四蹄,瞬息过后便侧倒在了地上,四蹄抽搐, 用不了多久大概就不会再动弹了。
这些马都不是上过战场的战马。
它们都没有听过枪声,未受过枪炮声的洗礼。
被小室的部下拽来的这3匹马, 精神状态本就极度不稳,现在倒了1匹,另外的2匹也因被于近距离发出的枪声所激, 它们此时终是彻底受惊了。
还活着的2匹马,高高扬起2只前蹄,发出凄厉的号角。
拖拽这2匹马的侍卫,死命拉住它们,试图让它们恢复冷静。
但论拼力气,人终究是拼不过这种能用来拉车、而且还正处于发狂状态的马的。
这2匹马成功甩飞拉拽它的侍卫们,撒开四蹄向着远方逃去。
“你们都在干什么?!”看着逃走的那2匹马,小室向那几名没能拉住马的部下发出气急败坏的咆哮。
用来送安东尼他们逃命的马匹没了……小室现在只感觉自己的指尖和脚尖变得一片冰凉,更加巨量的汗水从他的脸上淌出。
同样觉得自己像掉进一潭冰凉湖水的,还有安东尼。
马匹没了……这意味着什么,无需他人来给安东尼做解释。
相较于安东尼等人的如坠冰窟,讨夷组他们这边见着安东尼他们用来逃命的马都没了后,倒是士气大涨。
全权负责今夜行动的末广,和给末广当副手的山田,有着极明确的分工。
在行动开始后,末广带着总数为20人的预备队,留守在“本阵”,随时准备在发生了啥突发情况时, 带着预备队顶上去。
而山田则是负责亲率人马发起进攻,担任“前线总指挥”。
山田现在就位于安东尼等人南侧的不远处。
在见着那3匹马一匹死、二匹逃后, 山田立即激动地一挥手中的太刀。
“夷狄们的马匹没了!他们现在已是插翅难飞了!”
“上啊!夷狄就在那儿!快把夷狄还有这些给夷狄卖命的败类的首级都取下来!”
血红色的“海洋”, 气势变得更加昂扬。
小室急忙扭头,向自己的四方看去。
视线不论扫向哪个方向,都只能看到血红色的羽织在纷飞。
小室以似要将牙齿都给咬碎的力度,恨恨地咬着牙关,然后将手中刀高高举起:
“所有人!都靠过来!我们杀出去!”
在讨夷组攻进大营内的这一片混乱中,已经有不少小室的部下死在了乱战之中。
目前留在小室身边的部下……总计只剩28人。
在听到小室的这声呼号后,剩余的这28人急忙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围拢到小室的身侧。
强行杀出一条血路——这是小室所能想到的最后办法了。
小室指挥着部下们,排成一个圆锥状的阵型,将安东尼、艾洛蒂他们护在“圆锥”的最中央,而他本人则亲自担任这个“圆锥”的尖锋,领衔着“圆锥”向着敌人数量似乎最少的西面突去!
斋藤也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斋藤自是看得明白——他和青登,与安东尼、小室他们,现在已完全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与小室他们合力,还有机会杀出重围,博得一线生机!
数量逼近二百的敌人猛攻过来……斋藤已完全没有办法在这种级别的大混战中再分心去护住青登的安全。
为了能够专心杀敌,斋藤以极严肃的口吻告诫青登和安东尼、艾洛蒂他们一起留在最安全的“圆锥”中央后,便提着刀,加入到以小室为中心的“圆锥尖峰”之中。
安东尼和大坂城代有着相当不俗的交情,大坂城代自是不可能就派一些百无一用的酒囊饭袋来保护他的朋友。
即便不论彼此之间的友情,安东尼和艾洛蒂他们法兰西人的身份,也让大坂城代不敢就派一些废物来护送安东尼他们去江户。
被大坂城代派来担任安东尼他们的护卫的小室等人,都是大坂府一等一的精锐。
小室虽长得白白胖胖的,但他其实是名门:神道无念流的高手,乃神道无念流免许皆传的获得者。
身子长得虽胖,但身手格外灵活。
神道无念流注重格斗时的实用性和压倒对手的气势与力量。
“力”——这是神道无念流最显著的特点。
只见小室将他的佩刀,像车轮那样地抡着。
刀芒每闪一次,都必有一名敌人毙命。
加入到“圆锥尖峰”、乃无外流免许皆传获得者的斋藤,也同样奋勇杀敌着。
“勒罗伊!”双眼的眼白此时冒出不少红血丝的安东尼,忽然朝勒罗伊大喊道,“你有看到桐生吗?!你有看见他在哪吗?!只要有桐生在这就有能赢!只要有桐生在这就能赢!这么点敌人对桐生那个怪物来说,算得了什么!(法语)”
向勒罗伊这般高声询问过后,安东尼昂起脑袋,向着四周张望,睁圆着双眼,找寻着桐生的身影。
勒罗伊:“桐生?(法语)”
只要有桐生在这就能赢?
那个年纪起码90岁往上,比她这位主人还要老上近30岁的老家伙能有什么用?
勒罗伊完全不理解安东尼刚才的那句话都是何意。
但她还是赶紧老老实实地回应着安东尼:
“没有!”勒罗伊用力地摇了摇头,“我和小姐刚才都没有见着那个桐生一真!(法语)”
“啧!该死!该死!他去哪了?!(法语)”
安东尼一边疯狂喷出着他母语里的各种脏话词汇,一边将怀里的艾洛蒂交给身旁的勒罗伊,让勒罗伊好好保护艾洛蒂后,手忙脚乱地从衣服的夹层中掏出一柄崭新的、冒着闪亮金属光泽的手枪。
美利坚的柯尔特新研发出来没多久的左轮手枪:0.44英寸的M1847式左轮手枪。
这把手枪,是安东尼一直随身带着,专门拿来防身用。
安东尼以双手握紧手枪,瞄准不远处的一个身高较为出众、比较适合拿来当靶子的对手。
安东尼竭力想靠他的这柄小手枪来为小室他们进行支援。
然而……他的枪法实在太差。
连打4发子弹,才总算是打中了那个最显眼的敌人。
不过,安东尼的枪法虽差,但他手中的这把手枪倒也能给小室他们造势,给予敌人不小的震慑。
在斋藤、小室这俩免许皆传的带头奋战之下,“圆锥”一口气突破了西侧的数条防线。
然而……“圆锥”的推进,也就到此为止了……
被派来护送安东尼他们前往江户的这些侍卫们,虽然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勇士……但他们现在都几无斗志可言……
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不,应该说是所有的人,都于暗地中认定:今次的护送任务,不过是一场没啥难度,同时也没啥危险的“公费旅游”。
从未有过“攘夷派”攻击有大量武士护卫的异邦人的先例,所谓的“攘夷志士”不过只是一帮不成气候的散兵游勇——这种想法,早已深入人心。
正因都觉得这次的护送任务绝对安全至极,所以完全没做相关的心理准备,因此面对着此时的这出乎意料的敌袭、面对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敌人,他们的斗志、士气……都只能用萎靡来形容。
内心慌乱,十成实力大概至多只发挥出五成。
斋藤也好,小室也罢,他们再怎么能打,也都只有一个脑袋、两只手、两只脚,他们的实力都没有强劲到可以靠他们个人的实力差来抹平这巨大的人数差。
不一会儿,在讨夷组密集的人海攻势之下,双拳难敌四手的斋藤、小室他们的攻势渐渐受阻。
在讨夷组的猛攻之下,原本的“圆锥状”阵型,被渐渐压缩成了一个椭圆形。
难以再在进攻上获得突破的斋藤、小室,不得不转攻为守。
他们的防线……单薄得可怕,毕竟他们的人数处于绝对的劣势。
无力突破这密集的“血红海洋”,不得不转守为攻,这让小室他们本就相当低迷的斗志、士气,越发萎靡。
而讨夷组他们那边……他们的士气与斗志倒是此消彼长。
他们更加疯狂地发起着进攻,压缩着小室等人本就单薄的防线。
斋藤、小室他们凭借着超群的身手,勉强维持着他们的那一部分的防线不会后退。
但其他人可就没有斋藤、小室他们那个能让防线不会后退的本事了……
一个接一个侍卫因寡不敌众而被击倒、毙命。
其他地方的防线后退了,斋藤、小室他们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后退……
“椭圆形”的防御阵型,就这样被挤压得越来越小……
讨夷组的组员们也离被众人保卫在“椭圆形”最中央的安东尼、艾洛蒂等人越来越近。
安东尼他们甚至都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一副副狰狞的五官。
某名侍卫的心理防线似是彻底崩溃了。
面对着眼前仿佛无边无际的敌人,某名嘴唇一直微微发颤的侍卫将原本架在身前的刀放低。
“等一下!我……”
他想要向眼前的讨夷组组员们乞降。
他想要告知眼前的这些都穿着血红色羽织的人:他只是受命来保护安东尼他们而已,他不是夷狄,他想请求眼前的这些人给他一条生路。
然而……他只才来得及张开口,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讲出,他侧前方的一名讨夷组组员迅即忙不迭地将手中刀向前一送。
将刀势放低的这名侍卫,完全来不及进行防御或闪避。
于是……他的胸膛就这么被刺了个对穿。
这名侍卫连句完整的求饶话都还没有说出,他余下的未说出口的字词便化为了呕血的声音。
在呕出了大捧大捧的鲜血后,这名侍卫缓缓软倒在地,再无生息……
讨夷组今夜就没想过要收什么俘虏、要饶过谁的性命。
因为他们原先所定的计划,就是要将这些给夷狄们干活的“民族败类”们也统统杀光!
为了能够看清楚安东尼他们的动向,负责前线指挥的山田现在正站在一块约有20厘米高的大石头上,眺望着小室他们那正不断被压缩的防线上。
看着目前已完全是他们讨夷组占据上风的战局,山田得意洋洋地在心中这般兴奋地高喊着:
赢了!
在开战之前,山田本还担心着会不会出现什么难以应对的意外情况。
比如:找不着以安东尼为首的那几个夷人。
再比如:安东尼他们成功乘着马逃离,而他们没能将其给追上。
而现在看来——山田于开战前担忧过的这些意外情况,统统都没有出现。
行动之顺利,让山田不由得露出如释重负的惬意笑容。
而此时此刻,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的人,还有末广。
末广仍留在那块高坡上。
这块高坡,姑且算是他们讨夷组今夜这场行动的“本阵”。
高坡之下,是20名没有跟随着山田冲入营地的讨夷组组员——这20人是末广特地留在本阵这儿、由他亲自率领的随时准备用来应付一些突发情况的“预备队”。
末广的视力一向不错,站在这块视野良好的高坡上进行眺望,借着营地内的那些火把的光芒,末广能够勉强看清前线战场的现状。
在见着安东尼等人已经被完全压缩成一团,他们的人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撕破他们安东尼等人那薄薄防线后,末广也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自认为胜局已定的末广,将风切插在身旁的雪地上,双手叉腰。
末广已经开始忍不住地想象着了。
想象着他们成功取下安东尼等人的首级、大胜而归的场景。
想象着他们讨夷组的大名,于今夜之后成功传遍全国!全国上下的所有人自此之后,都知道有他们这么一批精忠报国、誓要替朝廷和幕府将国内所有夷狄和给夷狄干活的败类都驱逐出去的仁人志士!
雪……下得更大了。
天空相较此前也更暗了一些。
刚才还能有微弱的月光从云层的些许缝隙中透出,轻尘一般洒在白茫茫的雪原上。
而现在,变得更加厚密的云层,将月光彻底隔绝在了天外。
一直时不时吹拂着的夜风,也于刚才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风停了,空气变得“粘稠”。
自由飘落的雪花,在这“粘稠”的空气之下,“毫无生气”地静静沉落。
暗沉的夜色之下,以末广、山田为首的施暴者们得意洋洋地笑着。
仍在苦苦奋战的斋藤、小室等人,表情凝重,苦苦支撑。
部分侍卫已快要失去战意的侍卫,神情涣散。
女侍勒罗伊紧紧将艾洛蒂抱在怀里,尽管她这双将艾洛蒂牢牢拥在怀里的手,宣告着她愿保护她怀里的这个小主人到最后一刻的决心,但也没见过如此大阵仗地她,眉宇间还是止不住地冒出赤裸裸的惧意。
已经竭尽他的全力,用着他的那把左轮手枪来支援小室等人的安东尼,奋力维持着镇定,但他的眼瞳深处还是不断有着绝望之色在跳动……
有人喜悦,有人惬意,有人仍心存一线希望,有人已快要绝望……
天与地之间,飘落的雪花之下,这片小小的方寸之地中,上映着百态神情。
唯有……一人。
他自这场混战开始后,便一直展露着与周围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神情。
……
……
这个……到底是什么……?
……
……
与安东尼他们一起待在最安全的“椭圆”正中,左臂和右臂自然垂下,右手掌里的佩刀刀尖垂落到雪地上的青登,以一副……茫然的表情,环视着四周。
好奇怪……
真的……好奇怪……
自刚才起,青登便感觉自己的心情,自己的……视野非常地奇怪。
数量逼近200的“激进攘夷派”,气势汹汹地冲进大营之中……理应感到恐惧,理应感到不知所措才对。
但这些情绪,青登统统没有感知到。
在见着有大量敌人向着他们这边奔杀过来后,青登只感觉自己冷静得可怕。
冷静得让青登都觉得不可思议。
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第一天晚上,面对寥寥3名“激进攘夷派”的偷袭,青登都会觉得惊慌、会因生命受到危险而感到恐惧。
而现在,面对着敌人数量百倍于那天晚上所遭遇的“激进攘夷派”的袭击,青登反倒是生不起半点恐慌。
为什么自己现在能如此地冷静?
青登本人也弄不明白。
相比起目前心境上的异样,倒是视野上的异样,让青登更觉得震谔。
看得……好清楚……
青登茫然地转动视线,看向自己的左右。
斋藤、小室等人的位置与动向。
这帮身穿血红色羽织的敌人们的位置与动向。
青登统统看得一清二楚!
明明自己并没有站在什么高地
明明自己也没多长个眼睛,自己的眼睛还是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只能瞧见身前180度内的画面。
但他就是能看清战场上的变化!
青登刚才就是靠着这种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的视野,成功为斋藤预警,让斋藤得以发现那3个想从他的侧后方发起袭击的讨夷组组员。
这种视角,就像是自己正立于空中……俯瞰着这片战场……!
得益于这青登自个都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俯瞰”视野,青登清晰地看到眼前这帮敌人中的种种乱象。
突然来袭的讨夷组虽气势汹汹、人数众多……但他们也就只有气势和人数了!
他们这帮为了共同的“攘夷”大业而汇聚到一起的“攘夷志士”,说得难听点,就只是一帮散兵游勇、乌合之众。
几乎无人经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只凭着一股气势,乌泱泱地一窝蜂冲上来,攻击没有任何的阵型、配合可言。
这使得他们人数上的优势,反而没有得到最大程度的发挥。
因没有合理地配置攻击阵型,导致能和斋藤、小室他们接战的,只有贴近他们防线的那一小圈人,其余的绝大部分人都只能站在外围,干看着前方的激斗。
因没有合理地配置攻击阵型,讨夷组的攻击也是混乱至极,你挤我、我挤你,你干扰我、我干扰你。
青登甚至有看到好几个人不慎被周围的人给撞倒,然后被后方的人给踩伤乃至踩死。
除此之外,青登还瞧见眼前的这帮敌人,并非都是凶悍善战之人。
有相当一部分敌人,都是一副双颊深深内凹、手脚皮包骨头的穷酸武士模样。
这些人连刀都不怎么能端稳,战力肉眼可见的孱弱。
那种体格正常、看上去相对而言更能打一些的人,反倒是少数。
来犯之敌的这种种乱象,都被他们现在这正昂扬的士气与正澎湃的气势给掩盖住了……
恍惚之间,青登猛地看到自己的眼前,冒出了股股无形、无色的“气流”。
青登感觉似乎此时此地,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到这“气流”。
他转动脑袋,移动着视线,让自己的视线追着这“气流”。
这股股像是有着自己生命的“气流”,如微风一般,从战场上每个人的身侧掠过,在战场上向着统一的目标荡去。
视线跟随着这“气流”一寸寸地移动的青登,其目光最终定格在了“气流”的最终汇聚之地——仍站在那块大石头上,仍在那得意洋洋地笑着的山田!
战场上的每股“气流”,现在都汇聚在了山田的身上,让此时的山田在青登的眼里格外之显眼。
……
……
啸……!
一只飞鹰,此时从远方的天际掠来。
它在飞抵这片混乱战场的上空时,陡然停下,然后绕着圈子,在战场的正上空盘旋。
它一边扑棱着翅膀,一边缓缓放低视线。
以无悲无喜的冷漠目光,注视着下方的血腥战场!
……
……
能赢。
……
忽然,青登只感到有道“声音”在他的耳边出现。
“声音”以极度激昂的口吻在青登的耳畔边大喊。
能赢!
能够逆转战局!
只要……这里所有的人都能听我的指挥!
……
……
已经快数不清自己目前已经斩杀了多少人的小室,现在只感觉自己的双臂酸疼得厉害。
费力地将手臂向上提了提,再度将刀尖扬起,让刀尖上的那一点寒光,再夺走新一条生命后,小室吃力地喘着粗气。
但他还未来得及多歇一会儿,其左眼角的余光便猛地瞥到了让他身上的所有寒毛都快竖起来的一幕。
一名使用着短枪、留着颗铮亮光头的敌人,瞅准了他左侧远处的一处防线空隙,趁着负责守卫这片区域的侍卫不备,提着短枪强行突破了防线!笔直地冲向防线后方,冲向被他们保护着的安东尼等人!
“拦住他!”小室下意识地惊叫出声。
小室本想冲过去,亲自拦住这个提着短枪的光头。
但他身前的那密密麻麻、仿佛杀也杀不尽的敌人,让小室别说是去转身拦截那光头了,他连注意力都不敢去过多分散。
防线本就单薄得快要维持不下去了,因此自然而然是再分不出任何犹有余力的人去回防、挡下这个光头。
这个光头的攻击时机,挑得实在是太好了。
正好挑在了安东尼刚将枪膛内的子弹内全数打光,正在补弹的空当。
看着趁隙穿插到到防线的后方、如入无人之境地朝他们这边冲过来的光头,安东尼惊得整个人都颤了几下,紧接着赶忙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子弹准备装弹。
心情的焦急,让安东尼于这性命攸关的紧要关头里出了致命的失误——因急着装弹,他反倒将手里的子弹给弄掉在地上了。
抱着必死之决心冲进来的这个光头见状,脸上展露出狞笑。
在安东尼不慎弄掉了手中的子弹时,光头恰好已进入到了他的短枪能够扎中安东尼的方位。
他提起短枪的枪尖,指向安东尼的胸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白刃一闪。
一道弧形的刀光,自光头的侧后方,掠过光头的脊背,泼洒出一团血雾。
光头脸上的狞笑迅速转变为惊愕。
他想转过头去,看看是何人挥的刀。
但体内力气的飞速流失,让光头迅速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
他挣扎了一会后,便抱着他的短枪,重重朝地上倒去。
背后渗满冷汗,只感觉劫后余生的安东尼扬起视线,看向于刚才那间不容发的关头救了他一命的人——仍维持着出刀动作的青登。
此时此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青登挥刀向着地上用力一甩,甩去刀刃上所附鲜血的同时,缓缓站直身子……
“还想活命的人,都听好了!”
清晰、有力的喊声,传遍至现场每个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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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2500字,这一章7500字,合计一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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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起,恢复惯常的早上10点更新。
第78章 破阵!【爆更1W】
橘……?
大半个身子被溅满鲜血的斋藤,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刚才高喊着的青登。
在余光投到青登的身上后,斋藤便立即怔住了。
此时的青登,提拉着他的刀,高昂着脑袋。
是……气势不同了吗?
斋藤总感觉现在的青登……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不知为何,在青登刚才的喊声落下后,所有的人——斋藤也好、以小室为首的侍卫们以及安东和艾洛蒂他们也罢, 无一例外,都不由自主地将注意力投到青登的身上。
有余力用余光去打量青登的,统统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青登。
没有余力用余光去打量青登,则都是竖起耳朵。
连听到青登刚才的喊声……比如自认为现在已经胜算在握的山田,现在也都不受控制地将讶异的目光转向青登。
“所有人都冷静一点!”
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过来后,青登转动脑袋, 面无表情地以并不算多么激昂的口吻接着朗声喊道。
“冷静下来, 好好地看着你们眼前的敌人!”
“他们并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敌人!”
“他们的进攻完全没有配合可言!”
“他们也并非都是什么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猛士!”
“他们的所凭之物,无非就只是人数与气势而已!”
“快点恢复冷静吧!”
“只要能恢复冷静,恢复你们应有的实力,这些虫豸能奈你们何?”
“你们都是大坂府一等一的精锐,即使人数占了劣势,你们应该也没有会输给这种等级的敌人的道理,不是吗?”
青登的陈辞,并不冗长,也并不慷慨淋漓。
但奇怪的是,所有的人……包括安东尼他们在内,在听完青登刚才的那番话语后,都只感觉心跳的跳速平缓了不少,原本慌乱的心情镇静了许多,
众人纷纷将注意力转回到身前的敌人——他们愕然地发现:在心绪因听完青登刚才的那番话语而恢复镇静后,眼前的“世界”也随之发生了发生。
心绪的镇定, 让他们看清了刚才一直没有看清的东西!
就如青登所说的那样,恢复冷静、认真一瞧后,身前的这些敌人真是乱象重重。
乱七八糟的阵型……不,应该说是就没有阵型可言。
大家都各自为战、各自妨碍。
看上去有很强实力的人,只有那么一小部分,绝大多数人看上去都孱弱至极。
看清了眼前的敌人,看清了眼前的“世界”,众人的表情变了!
原先布满在他们脸上的恐惧、惊慌,现在已统统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坚毅以及……露骨的战意!
“怎么回事……?”山田呆呆地看着远处的青登等人。
他明显地感觉到……在青登的那简短陈辞的话音落下后,弥散在这帮夷狄、败类们身周的氛围变了。
明明这帮人刚才都还是一副防线随时都有可能会崩溃、随时会被他们给击溃的状态,然而仅仅只是青登喊了几句话,所有人的表情、氛围就都变了!
不仅仅是山田感受到了青登等人的变化,绝大部分的讨夷组组员此时也都敏锐地察觉到——他们身前的这批对手,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组员们的表情开始发生些许的动摇。
股股不详的预感从山田的心底里冒出。
“上啊!”
山田扯着嗓子吼道。
“他们就只剩一口气了!就只剩这么一点人了!”
“一鼓作气!击溃他们!”
截至目前,还能好好站着、还能战斗的人,包括青登、斋藤、安东尼这3人在内,只剩23人。
山田的大吼,起了作用。
讨夷组的组员们止住了动摇,呼号着,再次如潮水一般,向青登等人发起新的突击。
以肉身做防线、阻截这“红潮”的斋藤、小室等人再次将刀架在身前,准备再次展开新一轮的交锋。
但却在这时, 青登的声音咋然响起——
“那个穿墨绿色羽织、黑色袴和黑袜的!”
“欸?”某个位于青登的右手边、身穿墨绿色羽织的侍卫, 惊愕地用余光去瞧看刚才突然点他名的青登。
“你别守那个区域!”青登沉声道,“你那个方位的敌人都弱得很!根本不需要留那么多人守那个地方!你快到这个方向来!”
青登向他的正北面一指。
“动作快!”
被青登吼了一句后,“墨绿色羽织”的身子用力地抖了几下:“是、是!”
“那个戴草笠、用短枪的!对!就是你!你退后,到这个方向来!”
“你们那里站开一点!别挤在一起!”
“你!到那个位置去!”
……
小室不断地用余光,惊愕地打量身后那正不断调兵遣将的青登。
喂!你的这调遣靠谱吗?!别瞎指挥啊!
对青登毫不熟悉的小室,忍不住地在心里这般高声质问着。
别说是小室了,相较小室而言,和青登更熟一点的斋藤,现在也掩不住眉宇间的错愕。
他如果没记错的话……他所负责保护的这个青年,应该是一个平日里只负责办案、抓贼的“三回”同心而已,并非是什么在幕府常备军里效命的军官。
听着青登在那调兵遣将,斋藤也不禁愣了。
其实,相比起青登的指挥调遣,反倒是他的部下们乖乖听取着青登的指挥的这种行为,更令小室觉得惊讶。
你们为什么都听那个人的指挥啊?!
小室相当地不解。
他的这些部下明明和青登根本就不熟悉,他们大概连这个正指挥着他们的青年叫啥名都不知道。
可在青登的命令下来后,他们却毫无异议、毫无争辩地乖乖快速依照着青登的命令行事。
“小室君!”这时,一口气调整了6个人的站位后,青登高声喊着所有侍卫里,他唯一知道其名字的小室。
听到轮到他被点名了,小室的耳朵下意识地竖起。
“你也后撤!到东面去!你那个地方有斋藤坐镇就够了!东面需要你的驻防!”
听着青登的调遣,小室怔了怔。
这个地方不需要我的驻防?可这里的敌人攻势明明就很猛啊!
对于青登的调遣,小室止不住地在心里犯着嘀咕。
然而……现在的小室,却是明白过来为什么他刚才的那些部下们为何会乖乖听取着青登的调遣了。
青登此时的声音……是有着奇怪的感染力吗?总之就像是有着什么“魔力”一样。
继让众人恢复镇静之后,再度掀起了新的“魔力”。
在听到青登的命令后,明明心里忍不住地犯嘀咕、心里忍不住地升起异议。
但就是升不起半点和青登争辩的动力。
只想好好地依照青登的命令行事。
这种感觉……让小室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臣子”。
面对“君王”的号令,完全不敢不从!
小室迟疑刹那,然后咬了咬牙,提着刀、依照着青登的指示,奔向东侧的防线。
指示完小室的换位后,青登没有再发布新的命令。
他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扫视着四周……
他的这副眼神,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青登刚才所发出的一道接一道的命令声,山田自是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的山田,轻蔑地撇了撇嘴。
“你们就只剩这么点人了,再怎么指挥也没用了,调整调整人员的站位,就能挡住我们?”
不屑地这般嘟囔过后,为激励己方士气,山田再次发出怒吼:
“敌人已经开始垂死挣扎了!”
“给夷狄还有这帮为夷狄卖命的败类最后一击!冲啊!”
除了青登突然站了出来、微操着防线上部分人的站位后,战场上的一切,仍然照旧。
以山田为首的讨夷组组员们,仍旧自信满满地认为:占据了绝对人数优势的他们,只需再轻轻踹上一脚,就能让这座摇摇欲坠的破屋轰然倒塌。
然而——仅片刻过后,山田脸上的表情便变了。
同样脸色变了的……还有小室等人。
再一次与鼓足劲儿涌上来的“红色海洋”接战后,以小室为首的诸位侍卫,统统面露惊愕。
战局……变得不太一样了!
不论哪个方向的敌人发起进攻,他们都有能力将敌人的进攻打退,让敌人无法得到寸进,原本摇摇欲坠、不断后退的防线,突然变得稳固起来。
小室一开始只以为,是因为他们现在的状态变好了,才成功稳住了战线。
他们本都是以一当十的猛士,刚才只是因为状态的混乱,才发挥不出他们应有的实力。
而现在,他们的状态都已因青登此前的那番让他们冷静下来的言语而恢复了镇静,不再慌乱,他们也因此总算是能爆发出他们本应表现出来的战力。
但很快——小室便发现,他们之所以能稳住战线,并不只是因为他们现在的状态恢复正常。
在又斩毙了眼前的一名敌人后,小室分出精力,迅速查看了眼防线的其余地方。
他愕然地惊觉到:防线每个地方的防御力量……都是刚刚好的。
刚刚好能够挡住那个方向的敌人的进攻。
就比如以小室为首的他们这一批人现在所负责的东面。
自东面来袭的敌人很多、实力也并不弱。
小室他们打得并不轻松——但小室他们的力量恰恰好可将这片区域给守得稳稳当当!
其他区域也是这般:所有人都打得很辛苦。
但所有人都能恰恰好地防御住各自所负责的区域、方向!
小室下意识地转过头,以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刚才对防线进行了一番再部署的青登……
……
……
“快逃!快逃啊!”
“这个老人是怎么回事?!”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我……咕——!”
……
在青登等人正于营地的西南角,与敌人的大部队交战时,营地的正北方,也有着激烈的战斗正上演着。
不……应该说是“刚才有着激烈的战斗正上演着”才对。
此时此刻,这场激烈的战斗,已经变成了一边倒的追逐战。
4名讨夷组的组员,慌不择路地奔逃。
他们的脸上,都布满着浓郁至极的惊惧之色。
其中一人甚至连手中的刀都已经扔掉了,只为了能跑得更快一些。
他们时不时地扭头向身后看去,看看自己有没有成功甩掉那个“怪物”。
但每回头一次,他们脸上的惊惧之色便会浓郁上几分。
将这4人给追杀得肝胆俱裂的,并非是什么猛虎恶兽,抑或者是规模恐怖的敌人大部队。
而是一个头发都已经花白了、年纪起码90往上的老人。
桐生手提着一柄刚才随手从地上捡来的一柄打刀,压低着身体的重心,紧紧咬在那4人的身后。
桐生的速度极快,这4名年纪都很轻的青壮年,竟跑不过桐生!
双方之间的距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拉近。
仅转瞬之间,桐生便追上了那个跑得最慢的倒霉蛋。
刀光一拉——这个脚程最慢的家伙,立即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
紧接着,桐生又追上了2个人,无一例外,统统一刀一个,将他们尽数毙命。
所剩下来的最后一人,大概是自知自己拼速度完全拼不过桐生,完全没可能从桐生的手掌心里逃脱吧,只见他咬了咬牙,然后顿住脚步、转过身。
“来啊!你这个老家伙!我跟你拼……”
噗嗤。
桐生理都未理此人。
将刀横向一挥,直接切开了此人的咽喉。
桐生的这记斩击,精妙至极。
只让刀尖擦过此人咽喉处的大动脉,力道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仅用着最小的动作、最轻的力气,便给予了此人直接当场毙命的致命伤。
“桐生先生!”
在桐生以如雷霆般的凌厉之势将欲逃跑的敌人们斩杀殆尽后,木下舞急切的喊声自其身后响起。
木下舞抱着个被白布裹着的长条状物体,快步追了上来。
“总算是将这些挡我们路的家伙都给清干净了。”桐生抬起左手,用左手背用力地擦了下溅在他脸颊上的几滴敌人的血,“少主,跟紧了!我们去找安东尼他们!”
木下舞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紧跟在桐生的身后,与桐生一后一前地循着喊杀声,快步赶向营地的西南侧。
面对这越来越响的喊杀声,桐生还算镇静,倒是木下舞的神情越来越难看。
她担忧着艾洛蒂现在的情况。
内心中的担忧,让木下舞的脚程又稍稍变快了一些——但她还是追不上桐生,只能一直与桐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就在这时,跑在木下舞前方的桐生突然将刚才随手捡来的那柄打刀随手一扔,然后向跑在他身后的木下舞伸出了手:
“少主,把遮那给我。”
“桐生先生,您要用遮那吗?”美目微微睁圆的木下舞,紧了紧怀里的那件长条状的布包。
“攻过来的敌人,数量少说也有近200。”桐生轻描淡写地说,“对付这种数量的敌人,只用这些普通的刀,总归还是太吃力了点,起码得换上10把刀才能顺利击溃这帮人。”
“……我明白了。”木下舞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将其怀里的长条状布包递给桐生。
接过木下舞递来的布包时,这一老一少恰好顺利地奔到了位于营地西南角的“主战场”。
“……嗯?”刚赶到到这阵阵喊杀声所传出的地方,刚才一直保持着镇静神情的桐生,这时神情猛地一怔。
对于“主战场”这边的战况,桐生有设想到各种各样的情况。
他有想到人数完全占劣势的安东尼等人可能正被完全压制着。
他有想到安东尼等人现在可能正危在旦夕。
他甚至有想到安东尼等人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
但他唯独没有想象到……此时正呈现在他眼前的这副景象……
木下舞在看到此时呈现在她眼前的战况后,也不禁呆住了:“我们这是……要赢了?”
……
……
防线没有再后退。
防线被他们守得固若金汤。
眼前这帮可恶的“攘夷志士”再无法杀死他们任何一人、再无法破坏和压制他们的防线。
这给了小室等人极大的鼓舞,士气和斗志因此大涨。
而讨夷组的组员们的士气和斗志则开始飞速下跌。
他们鼓起气势,向原以为马上就能全数斩毙的青登等人发起进攻,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成果。
不论如何进攻,都攻不破防线的任何一处地方。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用这句话来形容讨夷组现在的状态再合适不过。
进攻突然无法起效了……这让讨夷组的气势,不可避免地遭受打击。
他们讨夷组刚才之所以能打得那么顺,全凭他们仅有的两样武器:气势与人数。
他们的这俩优势相辅相成。
而现在,他们的气势受阻后,人数的弊端开始显现出来了。
“喂!你踩到我的脚了!”
“啊啊啊——!王八蛋!你的刀砍到我了!”
“后面的人别拥上来了!别拥上来了!有人被推倒在地上了!你们要将人给踩死了!”
……
此前,靠着高昂的气势,还能勉强掩盖住他们组织混乱的弱点。
而现在,没了气势,他们的混乱、他们的无序无序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并不断放大。
“怎么会这样……”脸色不受控制地逐渐变得苍白的山田,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战况。
刚才明明还是他们占尽优势,将这帮夷狄、败类给狠狠压制住。
为何那个青年只是站出来、说了几句话、调换了一些人的站位,就让防线上的所有人都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山田弄不明白。
这超出了他理解的范围。
他现在也无暇去思考着这些问题。
他现在的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如何重振旗鼓、如何恢复部下们的秩序上。
“后面的人都别再向前挤了!后面的人都先向后撤一撤!别向前挤了!”
“那个方向的人都暂时向后退退!”
山田扯着嗓子,奋力维护着部下们那不断混乱着的秩序。
小室他们都不是瞎子、聋子。
他们都已看出——局势逆转了!
此时眼中不断闪烁着激动光芒的小室,止不住地在胸腔内发出兴奋的呐喊:能赢!能赢!胜机来了!
“大家!”小室以极标准的大坂腔发出高呼,“敌人颓势尽显了!拿出关西男儿的干劲!把他们都赶回去!”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士气空前高涨的众人,以激昂的吼叫回应小室。
小室等人凭着此时昂扬至极的斗志,向着身前的每一个敌人发起着猛攻,刚才一直被压缩着的防线,首次反推了出去。
面对着小室等人的猛攻,气势渐颓的讨夷组被打得丢盔弃甲,且进一步加重了他们的混乱。
而造就了现在这一切的人——青登,他此时并没有因眼前的战局好转而展露出什么兴奋或激动的神情。
他的脸上,仍是没有半点表情。
他仍是转动着冷静得让人都瞧不见任何多余情绪的视线,扫视着四周。
——“气流”变大了……
青登瞧见,流窜于战场上的那股股无形、无色的“气流”此时正缓缓增大,流速也在不断升高。
逐渐膨胀的“气流”,如龙一般舞动,在此时正拼尽全力维持秩序的山田身上不断聚集!
青登紧紧地盯着身处“气流”中心的山田,双目的眼皮微微沉下。
锐利的光芒,从稍稍沉低的眼皮底下绽出。
“……斋藤!过来!”
“?!”陡然听到青登的点名,斋藤连忙循声转过头来。
斋藤也遭遇了小室等人刚才经历过的情况——在听见青登目前的声音后,心中生不起半点违逆的心情与动力……
斋藤一边甩去刀刃上所附着的鲜血,一边快步朝着青登奔来。
激战至今、已阵斩了不知多少人的斋藤,现在已算是浑身浴血,大半个身子都溅满了敌人身上的鲜血。
在斋藤来到他的身侧后,青登抬起他右手的佩刀,用左臂臂弯用力夹住刀刃,用左臂臂弯处的羽织布料擦去刀刃上残留的一些刚才斩杀那光头所留下的血渍和脂肪。
“斋藤,你跟紧我。”
青登淡淡道。
“要破阵了!”
“欸?”常常面无表情的斋藤,此刻露出了迷茫的神情。
“跟上!”青登后足一蹬,如离弦之矢般冲向防线外的正北面!
“嗯?喂!”被青登此时的动作给惊到的斋藤,下意识地大喊出声。
可他的喊声,没有起到半点作用,只能徒然地追着正逐渐远去的青登的背影。
“啧……!”斋藤用力地咂巴了下嘴,然后急忙提刀跟上青登。
刚冲出防线,突进敌群之中,青登便立即纵斩一刀,砍翻一个挡在他眼前的敌人,
伴随着悲鸣,鲜血一下子溅起数尺高,在半空中绽放出一朵艳丽的血红之花,然后哗啦啦地落下。
斋藤这时已跟了上来,他的站位极其讲究。
青登虽然现在已因“左利手”的天赋而变成了双撇子,但他还是更习惯用右手来持刀对敌。
因此,青登他那没有持武器的左半身,是他最大的空门所在。
而斋藤就站在青登的左侧身,替青登牢牢保护着他最大的空门。
在跟上青登后,斋藤横劈一刀,将位于青登左侧方的一个正欲攻击青登的敌人放倒。
——我的“孤胆”,现在应该已经开到极限了吧……
青登于心中以半开玩笑的口吻这般暗道。
率领着寥寥二十多号人,对抗数量逼近二百的敌群……以少敌多,这已完全达到了“孤胆”天赋发动的条件。
青登趁隙打开他的系统界面一看——嗯,界面里的“孤胆”的确正放着前所未有的光亮。
心脏以像是要将他的胸膛给撑开的力度跳动,血管内的血液也在飞快地流淌。
整个人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状态好极了!
“斋藤,跟紧我!别掉队了!”
对着斋藤又高喊了句“跟紧”后,青登接着向前方的敌群发起突击。
小室等人也好,以山田为首的讨夷组的组员们也罢,此时此刻都纷纷发现了突然冲出“本阵”、只领着斋藤一人攻入敌群的青登。
“喂!橘君!”小室急忙对着青登那越来越远的背影喊道,“你要做什么?回来啊!”
小室等人只感到单纯的惊愕,而山田则是先惊后喜。
“好哇!正想着该如何干掉你呢!你倒是自己冲出来了!”山田露出兴奋的狞笑。
在意识到是青登的突然出现,导致战局发生逆转后,山田就一直思考着要如何干掉这个可恶的家伙。
若是能够干掉青登这个给小室等人下指示的“司令塔”,定能给这帮夷狄、败类带来极大的打击!
然而思前想后一番后,山田都想不出任何能够对被斋藤、小室他们紧紧护卫在防线后方的青登产生威胁的方法。
无法突破防线,就意味着根本碰不到青登。
动用他们的那几挺火绳枪?
别开玩笑了,在双方都已经近身相搏的大混战下,精准度极低的火绳枪已难以派上任何用场,用火绳枪去狙击青登的话,可能青登还未打死,先误伤一大批自己人,导致秩序进一步混乱。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能杀掉青登的方法,结果青登倒是自个先出来了。
他虽然不知道青登干嘛突然攻击他们的北面,北面又没有什么值得青登去杀的大人物,但是——管他的!
大喜过望的山田,忙不迭地不断尖声大喊:
“快!截杀那2个人!”
其实山田的这些大喊,都是多余的。
无需他的提醒,那些靠近青、斋的人都自发地围堵上来,试图截杀这二人。
一名手持竹制短枪的矮子,拦在青登的身前。
“站住!你们这2个国贼!我乃新天流,藤井……”
这个矮子想自爆家门。
然而他的话还没讲完,青登手里的佩刀就已拉出了一道笔直的寒光,扫过他的侧腹,带出一泼鲜血。
青登借着奔跑时所产生的势能,在这矮子的腹部砍出一条大口子、从其身侧错身的同时,腾出左手,使出前世所学过的夺武器技巧,夺走了这矮子的竹枪。
青登现在越发感觉“左利手”真是一个好用的天赋,两只手现在同样灵巧,让他左半身的攻击力、灵巧度直线上升,令青登可以使出更加多样的攻击方式。
将这杆竹枪夺过来后,青登将枪身一转,戳向位于他右前方的一个长满络腮胡的壮汉。
青登感到了手臂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
竹枪的枪尖深深没入络腮胡的胸膛,竹枪撞击产生的力量,让竹制的枪杆骤然弯曲,变成弓形。
紧接着,竹枪上缓冲的力量猛然全部释放出来,迅即弹直的竹枪,将络腮胡向后撞飞。
在用短枪干掉了这个络腮胡后,青登将身子一转,直接冲进因络腮胡的倒地而出现的空位上。
“斋藤!这边!”
提醒了声斋藤后,青登笔直地向东方发起冲杀。
青登的突然转向,让斋藤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到底是要去哪啊?
尽管心中对青登目前的这一系列诡异举动感到疑惑至极,但斋藤还是乖乖地紧跟上来。
“去死吧!国贼!”
左右两侧各有一名武士挥刀朝青登劈来。
斋藤迅速踏前一步,与青登一左一右地同时出刀,斋藤刺穿了左边那人的喉咙,而青登则划开了右边那人的肚腹。
在干掉这两人后,青登又突然转向了!
他这次是转向西边,向着西面发起突击。
斋藤的眉头已不受控制地皱紧。
为什么要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地左冲右突?究竟是要去哪?
他真的很想好好地质问一下青登:你究竟在干什么?
但目前正深陷敌阵的处境,让斋藤完全无暇去叫住青登、向青登问问题。
他只能继续默默地跟在青登的身侧。
青登就这么维持着“时不时就突然转向”的节奏,在敌阵之中,领着斋藤左冲右突。
但渐渐的——斋藤慢慢发现了几丝异样。
他开始发现:自跟着青登冲进敌阵后,所碰到的敌人……好像都相当地弱。
所遇之敌,对不论是青登还是斋藤而言,全都是一刀一个的货色。
因此他们二人的突击,顺利得可怕。
基本是杀到哪,哪的人就被他们俩给砍得七零八落。
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的斋藤,扬起视线,像此前发现了青登的调兵遣将的作用的小室那样,朝身前的青登投去难以置信的目光。
……
……
——那个方向的敌人好像很强的样子啊……
青登飞快地扫视了圈四周。
——左手边的敌人们很弱!
一念至此,青登迅速转向,扑向位于他左手边的一个样貌极丑的挫男。
挫男见青登突然朝他这个方向杀过来,慌慌张张地举起手中的刀,准备进行防御。
但他的剑术水平实在太差了,刀还未举起,便被青登给劈碎了脑袋。
自这帮穿着血红色羽织的家伙突然对他们发起攻击后,青登的身上就不断发生着他本人都完全理解不了的事情。
先是心情变得极其地冷静。
再然后便是视野突然变得极其广阔,能够看清战场上敌我双方的人员位置及动向。
一开始,在突然拥有了这莫名其妙的“俯瞰”视角时,青登只以为自己似乎就只是能够将周围人的站位都认得更清楚而已。
但他随后才知道:他眼中所见之物,并不仅限于此。
他的眼睛,于隐约之间……还能瞧见周围每个人的实力强弱!
或者说是能够“感觉到”,可能更准确一点。
自己能够感觉到周围的队友、敌人们的实力强弱。
感悟得到哪个方向的敌人更强一点。
感悟得到哪个方向的敌人更弱一些。
正是这奇怪的“直感”,让青登有了指挥小室等人、将战局扭转的自信。
正是多亏了这“直感”,让青登成功调整了防线的部署,将防线上的防御力量合理平摊开来,令防线上的每处地方的防御力量都恰好足以挡住敌人的攻击。
也正是多亏了这“直感”,才让现在的青登在这重重敌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青登不断寻找着敌阵中薄弱的地方,看到不太好应付的敌人,就直接绕开,专找那些孱弱的敌人打。
而青登目前的“俯瞰”视野也于此时起了大作用,这宛如俯瞰着战场的视角,让青登对于哪个地方是最佳的突击方向,完全看得一清二楚。
虽因青登的不断转向、绕路,让他与青登看上去像是在敌阵之中漫无目的地兜圈圈,但他们二人目前这所向皆披靡的恐怖战绩,已渐渐起了恐怖的效应。
在旁人的眼里,青、斋二人简直就跟八幡大明神附体了一样。
他们两人打到哪,哪儿的人就会被击溃。
所击者破!所当者服!
没人打得过他们!
没人挡得住他们!
原本气势汹汹地想要拦截住青、斋的,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这时都忍不住顿住了脚步。
这俩人,是要怎么截杀?
士气止不住地下跌。
青、斋二人的猛攻,也令他们秩序的混乱进一步加剧。
讨夷组这无组织的“乌合之众”的特性再次显露了出来。
不敢再靠近青、斋的人,停下了脚步,甚至还欲后退。
有勇气凑上前去与青、斋对决的,因遭到已被击碎了胆量的人的干扰,难以凑上前去迎击青、斋。
“喂!让开啊!别挡我的道!”
“你干嘛后退?你挡着我了!”
……
在这种如此混乱的战场上与人混战,受伤终究是难免——青登的右肩刚才就不慎被人砍了一刀,但并不感到疼痛……这应该是“孤胆”所导致的肾上腺素激增所带来的止痛效果吧。
不知疼痛,也不知疲倦,对他越来越有利的战况,也让青登愈战愈勇!
青登在这浪潮汹涌的战场上,左突右往,剑光闪耀,脚上生风!
布满怒意的脸,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倒地的尸体,闪亮的刀枪,浸满鲜血的衣服,四处飞散的血花……这些画满交杂着,纷纷掠过青登的视野。
已经察觉到了青登之所以在敌阵之中左冲右突的用意的斋藤,此时已不再用异样的目光看着青登。
斋藤现在其实已经累极,从讨夷组攻进大营起,他几乎就没歇息过,一直持刀奋战着,双臂、双腿现在都酸胀至极,但他还是咬紧着牙关,绷紧着身上的每一条神经,如影子般紧紧护着青登的左侧。
青登与斋藤,他们仅以二人之力,便从一端撕开聚如云霞的敌阵,将敌阵给搅得稀里哗啦。
看着周围越来越混乱的敌人,青登心中暗道:
——差不多了啊……
心中的话音落下,青登扬起视线,看向已距离他不算远的山田。
……
……
山田的脸上,这时再不见他刚才瞧见青登主动跑出来“送死”时的欣喜神情。
看着在青、斋的猛攻之下,逐渐有溃败之势的部下们,他渐渐露出了像吃了苍蝇的表情。
但很快,他的这副难看至极的表情就消失了——变为了像吃了苍蝇与大便的神情。
因为他忽然注意到:这2个他们怎么挡也挡不住的家伙……是不是离他越来越近了……?
青登一直在像是漫无目的般地乱打、乱突,山田虽有一直在留意青登的动向,但他却一直捉摸不透青登到底是要去哪。
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渐渐发觉,青、斋他们俩现在的位置,离他目前的所在地好近……
一道凉意从山田的腰椎处贯到他的头顶。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而就在下一刹,他这让他全身的冷汗直冒的猜想化为了现实。
一直在他的部下们之间左冲右突的青登,突然将方向一转。
向着他这边,笔直地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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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1万字的更新啊。
求月票!求推荐票!
作者君昨天也是很想让大家一口气看完高潮的啊。
但没办法——我是没有存稿的兼职作者啊,白天是有事要做的。
因白天都很忙,常常会因一些突发情况导致当天没法写文,所以一直都攒不下来存稿的,自本书开书后没多久,仅有的那一点存稿便迅速耗光了,作者君这半月来都是“昨日写今日的章节”。
这段高潮情节,总字数大概在4万上下——我这种兼职作家于上架的前一晚,一口气写完这4万字,老鹰都做不到啊……日万已是我的极限。(豹头痛哭.JPG)
虽没办法让大家一口气看完这段情节,但我能向大家保证直到这段情节结束为止,尽量保持每日一万的更新频率。(豹头痛哭.JPG)
第79章 主帅的对决,青登vs末广【7600字】
作者君昨夜去做核酸了,花了不少的时间,直接导致了昨晚的写作时间变少……虽然拼尽了全力,但也只来得及写出7600字(豹头痛哭.jpg)
真是光速打脸……昨天才说要以日更万字的节奏来写完这段剧情,结果今天就打脸了……
我要找回场子!明天补上今天缺的2000字!明天爆更1.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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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登直到现在都没弄清楚突然显现在他眼前的这些“气流”,都是怎么回事。
但没来由的,看到这些“气流”后, 青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亲切感。
飘舞在战场的这些“气流”聚集在山田的身上,瞧见此景,一道有力的声音在青登耳边不断回响:
只要那个家伙还活着,眼前的这帮敌人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去讨取那个人吧!
在领着斋藤冲进敌群后,青登的目的就一直很明确。
不是在漫无目的地乱打、乱冲。
也不是为了进一步加重敌群的混乱!
而是为了干掉身处“气流”中心的山田!
自攻进敌阵后,青登就一直在有意地以“绕圈子”的方式,向山田靠近。
现在——青登目测他与山田的间距, 约为200米上下。
这个距离……已经够了!
见时机已然成熟,青登也不再做伪装了——直接转向,向着山田发起笔直的冲锋!
秩序在青、斋二人的奋战之下进一步恶化的敌阵,已经难以再阻拦现在已气势如虹的青登与斋藤。
青登之所向,皆披靡!
而小室等人此时也展开了对青登的支援。
在见着青登冲向山田后,小室才总算是醒悟过来青登究竟是要做什么。
“好小子……你这是想学真田幸村吗……”小室忍不住地咂舌。
在短暂地惊愕过后,一抹抹激动的笑容在小室的双颊上挂现。
青登这种强行冲阵、所向皆披靡、直击敌群将帅的勇武之举,让同为武人的小室,也不禁感到亢奋起来。
“上啊!一鼓作气,击溃他们!”小室不顾嗓子的嘶哑,又向着身旁的同伴们大吼一声,率先扛起刀,又砍倒了身前的2名敌人。
小室率领他的部下们,向着包围他们的敌群发起新一轮的总攻击,帮青登吸引住大量的敌人及火力。
一枚洁白的雪花这时飘落到了山田的右手掌上——但山田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
因为此时此刻,在见着青登向着他这边冲过来后, 他的手脚就变得比这些落雪还要冰凉。
几乎没做任何的犹豫——山田提着他的太刀, 转身即逃!
山田对他的实力很有自知之明:他几乎没学过任何的武艺!
迎击这2个将他的大量同伴像砍瓜切菜那样剁死的怪物——他有几条命啊?!
……
……
此时此刻——
讨夷组的“本阵”——
被末广留在“本阵”这儿的30名“预备队”成员, 他们现在纷纷以惊愕、惶恐的神情面面相觑着。
待在视野较良好的高坡上的他们, 都已明显地发现了——他们……似乎是要输了……
虽然因隔的距离有些远,但他们还是能够看到:正在最前线奋战的他们的同伴们,正越来越混乱。
“预备队”的诸位成员,下意识地看向……站在他们最前方的末广。
此时的末广,没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
只铁青着脸,用不断闪烁着愤怒、不解等色彩的双目,死死地凝视着远方的战场。
直到……半晌过后——
铛!
末广抬起右脚猛地一踢插在他右手边雪地上的风切。
被踢倒的风切顺势向末广倒来。
末广抬手一抓,然后提起风切猛地向下一挥。
呼……!
枪刃切开空气,带起股股风压,吹飞其脚下的些许积雪,吹得他身上的血红色羽织微微作响。
“……你们都跟我来。”
末广转过头,向着他身后的“预备队”沉声道。
“出阵了……!”
……
……
山田慌不择路地想要逃,想要远离青登。
然而……在秩序已经混乱的敌群之中逃跑……个中难度,不难想象。
山田还没逃远几步,便被混乱的人群所阻,卡在了一个前没法前、退没法退的尴尬位置。
“都让开!都让开!”杀神在逼近,山田忍不住气急败坏地要求所有拦在他身前的人都让到一边去,别挡住他的退路。
他们讨夷组“组织混乱”的特点, 于此刻再次暴露得淋漓尽致。
即使山田已经声嘶力竭地指挥了,他的同伴们的动作之迟缓, 让山田都不禁心生绝望。
被自己的同伴给阻了退路……对目前的山田而言, 最至关重要的时间,就这么被浪费掉了。
“啊啊啊——!”
忽然,一道惨叫从山田的身后响起。
这道惨叫,离他极近……大概就只有3、4步左右的间距吧。
山田表情一僵,接着连忙转身向自己的身后看去。
视线刚转到他的身后,一柄刀刃上像涂满了粘稠的红油的打刀,便向着他的脑袋直直地劈来!
在这密密麻麻的敌群之中连斩了不知多少人后,青登他的这柄家传佩刀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了。
从刀尖到鎺元,糊满了鲜血和脂肪混杂而成的粘稠液体。
原本平滑的刀锋,这时已砍出了十来个豁口。
在总算是杀到了山田的跟前后,青登立即改用双手握刀,将刀高举,然后将刀重重劈下!
看着飞速靠近他脑袋的刀锋,心脏漏跳了一拍的山田,条件反射地将其手中的太刀举起——
铛!
双刃相撞。
擦出点点火花。
山田的这柄太刀,是他们家族代代相传、已有近200年历史的家宝。
山田的父亲非常支持山田的“攘夷”大志。
因此,在山田决意离开家乡,投身“攘夷运动”时,山田的父亲特地将他们家族的这柄家宝交给了山田。
用我们山田家族的这柄家宝,攘除这片土地上所有的夷狄——这是山田在离开家乡之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父亲所说的话。
此太刀无愧“家宝”之名。
两刀相撞、击出点点火星子后,青登的这柄已严重受损的佩刀的刀锋,再添一个新的豁口。
而反观山田的太刀,毫发无损。
虽然论刀剑的质量,是山田占优——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在“孤胆”的加持下,青登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经拔升到了让青登都禁不住感慨“这真是我的身体吗”的地步。
完全抗不住青登的力道的山田,发出“咕”的悲鸣,右膝一软,单膝跪倒在地,双臂发麻,险些抓不住手中的太刀。
和青登一直如影随形的斋藤,配合着已顺利将山田给击出破绽的青登,发起了攻势!
他本想直接砍下现在因单膝跪地而破绽尽显的山田的首级。
可因角度的缘故,斋藤不得不临时更改攻击方向,将原本斩向山田首级的刀锋,改成斩向山田的肚腹。
刀光一闪——山田的肚子多了个能够塞下一个成年人脑袋的大豁口。
“咳!咳咳!唔呕——!”山田的脸颊瞬间变成诡异的绛红色,眼白变得一片血红,呕出大捧大捧的鲜血。
身体瞬间失去了再握刀的力道。
太刀从其掌中滑落。
看着已无能力再阻拦他的任何攻击的青登,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将刀高举——
嗡……
手起刀落,山田他那因痛楚而睁圆着双目的首级掉地,淌出的鲜血,在洁白的雪地晕染出一大片鲜艳的红梅。
“斋藤!”青登吼道,“把你脚边的那根短枪给我!”
斋藤用力地点了下脑袋,然后伸出右脚,用脚尖将他脚边的一根短枪挑起、扔给青登。
接过斋藤掷来的短枪后,青登将山田的首级挑在了短枪的枪尖上。
“你们的统领已被我阵斩了——!”青登将短枪高高举起,让周围的所有人都能看清戳在短枪上的山田首级。
青登的喊声,传遍战场的每一处角落。
小室看着那枚被青登高高举起的血淋淋的首级,先是一愣,然后反应极为神速地举刀高呼:
“你们的统领已死——!”
其余的侍卫们也纷纷加入到高呼的行列之中。
他们用一声高过一声的欢呼,不断重复着:
“你们的统领已死——!”
“你们的统领已死——!”
……
山田阵亡——这对讨夷组的士气打击,无疑是致命性的。
在经历了“防线无法攻破”、“青登横扫千军”后,讨夷组的士气本就已经下滑到了行将崩溃的境地。
见到如入无人之境的青登直接突进他们的后方、阵斩了负责指挥他们的山田后,他们的士气立即如雪崩一样。
绝大多数的“攘夷志士”,都是一帮日子已经快要过不下去的投机者。
日子穷困,看不见任何阶级上升的希望,于是将改变人生的希望寄托在了“攘夷”上。
希望靠着现在正上演得轰轰烈烈、如火如荼的“攘夷运动”,给自己赚到功名、获得改变人生的希望。
这也就是为什么绝大多数的“攘夷志士”都是一帮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的穷酸武士的原因。
让他们这些投机者们打打顺风仗还成,让他们打逆风仗?
你指望这些投机者们,能有多么坚定的战斗意志呢?
不出青登的所料——敌群开始崩溃了。
越来越多的人,匆匆忙忙地四散奔逃,试图远离这片充满血腥气的战场。
溃逃的人越来越多,成群结队地逃。
“喂!你们别逃啊!我们的人数还比他们多上那么多!我们还没到要认输的时候啊!”
“回来啊!别跑啊!遇到那么一点小挫折就溃逃,那我们日后要如何攘除国内的所有夷狄?!”
……
一些原本还留存着一些战意的人,试图将这些溃逃的人都叫回来。
但随着溃散的人群越来越多,这些原本还留有战意的人,也不禁动摇起来。
见着敌群开始溃散,小室等人亢奋地展开追击。
你们这帮混账刚才打我们打得够狠的啊!
在青登现身展开微操之前,小室他们一直被讨夷组给压着打。
如此多同伴被你们所杀,我们也差点被你们所杀……心里不憋着股气是不可能的!
见着刚才不可一世的讨夷组组员们,现在像丧家之犬那样地四散奔逃,小室他们怎会不激动、不亢奋?
他们自发地对溃逃的敌人展开追击,黏着这帮溃兵的屁股后面狠狠地打。
小室等人的乘胜追击,也直接导致了敌群的溃败速度进一步加速。
当然——小室他们也没有被这胜利给冲昏了头脑。
若是有着趁着他们都冲出去追击溃兵时,偷偷跑去偷袭安东尼他们怎么办?
因此,在亲自率人展开报复性的追击之前,小室留下了几名部下保护安东尼等人。
安东尼……他的表情自青登微操防线时,就已变得分外精彩。
他微张着嘴巴,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战局突然就逆转了的战场。
从濒临死亡,再到酣畅大胜……转变速度之快,让安东尼直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
“安东尼。”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安东尼的身后响起。
“桐生?”安东尼忙循声向后望去。
手提着一个长条状布包的桐生,领着木下舞缓步走向安东尼。
“舞小姐!(法语)”见着木下舞平安无事地出现在自个的眼前后,脸上布满激动与喜悦的艾洛蒂,连忙从勒罗伊的怀里挣脱出来,奔向木下舞,然后与在艾洛蒂后,也同样面露激动与喜悦的木下舞紧紧抱在一起。
“桐生!”看着突然现身的桐生,安东尼咬了咬牙,“你刚才都去哪了?!”
“刚才我和少主一直在营地的最北方。”桐生平静道,“距离这儿比较远,扫平拦我和少主路的敌人,耗费了不少的时间。”
说罢,桐生将目光转回到仍在将山田的首级高高挑起的青登身上。
“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年轻人啊……”
桐生的眼睛这时微微眯起,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打量着青登,以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呢喃:
“竟然只凭一己之力,就统合起了小室君他们,并成功在厚密的人群中阵斩了敌将……”
呢喃刚落,这个老人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双眼微微一睁,缓缓转过视线,看向东南方。
“……这场战斗似乎还没法就这样结束啊。”
……
……
“呼……!呼……!呼……!呼……!”
仍将山田的首级高举着的青登,其胸膛像鼓风机一样不断剧烈起伏着。
斋藤此时的状态比青登还糟糕一些,青登的呼吸虽很急促,但呼吸节奏并没有紊乱。
而斋藤的呼吸,现在已乱成一片,迟迟无法调整回正常的呼吸节奏。
但纵使体能已快到极限,斋藤也仍旧忠实地履行着他的使命,他捂着左臂,默默地继续在青登的身侧,谨防着任何穿着血红色羽织的人靠近青登。
青登仰起头,看向自己的身周。
战场的“气流”……开始渐渐缩小、逸散了。
看着周围这像雾气一样逐渐散开的“气流”,没来由的,一个想法在青登的脑海中冒出:
赢了……这帮敌人已再无任何威胁可言……
感到如释重负的青登,发出如释重负的长叹。
但就在这时——
嚓嚓嚓嚓嚓嚓嚓……!
一道道急促的脚步声遽然在青登的身后炸起!
随着这道道脚步声的出现,战场上那原本都快消散的“气流”又倏忽壮大起来,向着青登的身后涌去!
瞳孔猛地一缩的青登,迅即向后转过身。
他将目光投向身后的下一刹那,他看见一道手持长枪的短小精悍的身影弹地而起。
在这道身影跃到制高点时,他将长枪高举过头顶,然后借着重力,将掌里的长枪重重砸向青登!
青登和斋藤近乎是在同时发现了这根向着他们急速砸来的长枪,接着又是近乎在同时用力向后跳去。
嘭!
长枪重重砸在青、斋他们刚从原先所站的地方,激起团团雪块与雪雾。
向后逃开的青登在落地后,连忙立稳身形,然后向着身前的雪雾看去。
雪舞之下,是一个身材极其结实,手持二间枪的壮汉。
正是为了支援前线战场,而从“本阵”里出阵的末广。
“都给我回来!”末广大吼,“我们还有那么多的人!还没到无计可施的时候!”
末广本就是一个嗓门很大的人,他的吼声清晰地传进了仍留在战场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是末广先生!末广先生来了!”
“末广先生来了!”
……
看着末广和他所带来的那30名“预备队”成员的出现,原本行将崩溃的讨夷组,气氛立即一变。
不知是要接着再战,还是要跟其余人那样逃跑的人,他们在瞧见末广的出现后,脸上纷纷升起希冀之色,眼瞳中再次燃起斗志之光。
“还有援军?”看着突然现身的末广及紧跟在末广身后的“预备队”,以小室为首的众侍卫纷纷脸色一沉。
“……”看着眼前的末广,青登默默地将左手所持的插着山田首级的短枪扔到一旁。
原本都快要逸散的“气流”,此时统统集中在了末广的身上。
云集在末广身上的“气流”……不知比刚才聚集在山田身上的“气流”要大上多少!
“你才是主帅吗……”青登呢喃。
青登在打量着末广时,末广也在打量着青登。
“……仔细一看,你不就是那个橘青登吗……”末广的脸黑得堪比他们头顶的乌云。
末广身为讨夷组内地位仅次于神野的重要干部,自是认得也是他们讨夷组的目标之一的青登。
——他们认识我?
听见末广精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立即意识到了什么的青登,眉头立即皱紧。
“……最近一直频繁对我发动袭击的那伙人,该不会就是你们吧?”
“呵。”末广冷笑一声,“无可奉告。”
“真是巧了啊……夷狄和国贼们都凑一起了。”
“就是你小子害得我们的死伤如此惨重啊……”
末广瞥了眼刚才被青登随手扔到一旁、仍插着山田首级的短枪。
刚才一直待在“本阵”那儿远远观看战况的末广,虽并不清楚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原本一片大好的形势葬送了。
但他却有隐约看到——有那么2个人在他的部下们之间左冲右突,将他们的阵型给打了个稀巴烂。
现在抵近了最前线,瞧见那二人里的其中一人,就是名列他们讨夷组的必杀目标之一的橘青登,瞧见青登手提着挑有山田首级的短枪后,末广瞬间领悟过来:山田他们之所以会被打得那么惨,怕是和这个青登脱不了干系了。
“呼……”末广长出一口气。
紧接着……
嚓嚓嚓嚓嚓嚓嚓嚓——!
末广化静为动,以双手提着长枪,踢踏着地上的积雪,笔直地冲向青登!
看着突然攻过来的末广,刚才跳到青登左手边3步远外的斋藤,立即条件反射般想冲上前来,想协助着青登迎击看上去就不像是什么等闲之辈的末广。
然而,斋藤的身子还未启动,一道道呼喝便向着他压来——足足4名“预备队”的成员攻向了斋藤!
此前跟着末广一起留守在“本阵”的“预备队”成员们,因为他们一直没有参与到战斗之中,所以不论是体力还是精气神都相当地充足。
有约40名上下的组员因末广的及时增援而恢复了斗志。
他们联同着“预备队”,发起全面的反扑。
突然多了那么一支状态相当饱满的生力军……小室他们虽神情难看,但他们现在这正高涨着的斗志与士气,还不至于会因为这点意外就扑灭了。
浑然不惧的小室等人,英勇地与反扑过来的敌群展开缠斗。
现在正围攻着斋藤的这4人,实力都算不上强。
换做是在平时,斋藤很快就能让这4人统统变成尸体。
然而……斋藤现在的体能,已因刚才长时间的奋战,已快要耗尽了……
招架住这4人的攻击虽不成问题,但却无力快速解决掉这4人。
呜……!
在青登进到自己的攻击范围之内后,末广毫不迟疑地挺枪就刺!
枪尖刮破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青登向右边滚去,赶在了末广的风切刺中他的前一刹及时闪开。
青登的翻滚,并不是漫无目的地瞎滚。
他的佩刀,现在已是“半残废”的状态,已不适合再用来战斗。
他特地滚向了位于他右手边的一把正插在地上,看上去仍相当完好的打刀。
翻滚、受身、甩掉手里不堪重负的佩刀、抓起插在地上的这柄仍相当完好的刀——动作一气呵成。
青登刚提着这柄新刀站起来,末广新一轮的攻击来了。
末广对着青登的胸膛,再次刺出一枪。
再一次刺出的枪头,压缩着大气,裹挟着骇人的声势。
通过刚才的那一枪,青登已察觉到了:末广的力量很强!论力量的话,末广的力量只怕是完全在他之上。
自知碰上强敌的青登,其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和凝重。
他不敢去硬接末广的攻击。
他紧盯着离他越来越近的枪尖。
在风切的枪尖就快刺中他时,青登敏捷地向旁边一闪,让风切只能徒劳地从青登的身侧掠过。
见青登竟然又一次躲开了他的攻击,末广的眉头因讶异而微微一跳。
一直被动地闪躲末广的攻击,可没法打倒眼前的这位强敌。
因此,在躲开了末广的攻击后,青登立即用力一踏地面,如头猛牛般冲向末广,试图近末广的身。
然而,青登才刚来得及向前奔出个4步,便见末广游刃有余地向后撤出1步——
锋利的枪头,再次向着青登刺来。
再往前冲,可就要被风切给刺成串串了。
于是,青登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而再次向旁边跳去,躲开末广的刺击。
看着末广手中的长枪,青登不由得咂巴了下嘴:
——“手”越长的人,果然就是越占优势啊……
在前世,青登听说过在日本武道界有个“三段说”理论。
一个剑道1段的人,能打败一个空手道3段的人,一个枪术1段的人,能打败一个剑道3段或空手道9段的人。
这条理论中的这些数字不一定正确,但该理论所传达出来的理念却是正确的:在战斗中,攻击距离越广的人越占优势。
末广所用的长枪,总长度足有3米多。
攻击距离……要比青登广上不知多少。
末广可以对青登发起攻击时,青登却连碰也碰不到末广。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有本事很多啊……”冷着张脸的末广,静静地调整了下持枪的架势。
对着自己的枪术有着充足自信的末广,原以为自己只需刺出一枪,就能结果了这个可恶的国贼的性命。
但现在,他发现眼前的这位对手,似乎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默默调整了架势的末广,再次将掌中枪向前一送!
见末广又发起攻击了,青登忙屏气凝神,紧盯着在他视野范围内飞速放大的枪尖。
末广虽有着杰出的枪术,同时还有着力量、攻击距离这两大优势,但通过刚才那几下过招,青登也察觉到了末广的一处劣势。
末广的枪速并不快。
他的枪虽势大力沉,但速度却并不是很快。
现在身负着从近藤周助那儿复制来的“鹰眼”天赋、拥有着超常动态视力的青登,完全能游刃有余地捕捉到末广的出枪轨迹。
而“孤胆”所带来的实力增幅,则是让青登拥有了可以“身随心动”的反应速度与敏捷度。
这“孤胆”真的是神级的天赋。
倘若是在普通状态下,面对末广刺来的枪,青登觉得自己即使眼睛跟得上末广的枪速,身体也应该来不及做反应。
而现在,“孤胆”直接将青登的实力强化到了能够勉强跟上末广枪速的程度。
凭借着“鹰眼”与“孤胆”,青登又一次成功躲过了末广的攻击。
这时,末广突然猛地改变了长枪的握法。
他将枪杆握得更后了一些——这算是枪术中很经典的技巧了。
这样的握法,能让长枪的攻击距离进一步增大。
改变了握法的末广,像风车一般抡动长枪。
他是风车的轴心,而这挺长枪则是风车的叶片。
一舞,再舞!
长枪划着漂亮的圆弧,远远地向着青登连续发起了两记横扫!
长枪第一次扫过来时,青登极惊险地躲了过去。
但在长枪第二次扫过来后,青登就再没有那么幸运了。
青登后撤的速度稍慢了半拍,长枪枪尖从青登的胸膛前扫过,在青登的胸膛处拉出了条长长的血痕。
青登立即向后连跳数步,拉开自己与末广的间距,然后低头看了眼胸膛处的伤势。
还好——伤口并不算很深,只切破了些许皮肉,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普通的皮外伤。
呜……!
风切划破着空气,又向着青登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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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仁王挺立!【爆更1W】
拼尽了全力,一直写到了凌晨2点,还是没能写到1.2W……QAQ
虽然没能完成昨日“爆更1.2w”的豪气宣言,但好歹也写了1W字,应该也能给诸位书友交差了(豹头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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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来了波敌人的援军,但现在正气势如虹的小室等人丝毫不怵他们。
尤其是小室——受到青登刚才闯阵之壮举的影响,小室现在只感觉热血沸腾, 胸膛里像是有团火在烧。
只有战斗,才能稍稍压熄他胸膛内的这团正熊熊燃烧的火焰!
状态亢奋至极的小室,几乎每出一刀,都必定会有一名讨夷组的组员应声倒毙。
反扑上来的讨夷组组员们,被小室等人牢牢压制着。
小室他们那边的战场无需去过多担心,纵使无人去支援他们, 他们应该也能击败眼前之敌。
反倒是青登那边的情况, 让安东尼感觉很是担忧。
他扭过头,向着正站在他身旁的桐生急声道:
“喂!桐生!别在这傻站着了!那个用长枪的人看上去很强啊!橘青登已经被那个家伙压制住了!再这么打下去, 他怕是要输了啊!你快去帮帮忙呀!以你的本事,闭着眼睛都能干掉那个用长枪的家伙吧?(法语)”
因心情焦急,安东尼下意识地说出了他的母语。
他们都是靠着青登,才扭转了原本极其绝望的局势。
既然青登对他们有着如此大恩,那安东尼不论如何都没法对青登现在的险境坐视不理。
安东尼甚至想过要不要亲自上阵、用他的左轮手枪来协助青登,偷偷地给末广打一发冷枪什么的。
然而,他的枪法实在太差,安东尼完全没有信心在青登和末广正扭打在一块的当下,不误伤到青登,因此只能将“亲自上前支援”的这一想法作罢。
而且……在战斗仍未结束,仍有相当一部分敌人反扑过来的当下,安东尼也不敢随随便便地在这混乱的战场里四处走动。
“桐生先生!”木下舞这时也快步走到桐生的身侧,向着桐生投去请求的视线, “昂古莱姆先生说得对,您快去支援橘君吧!”
“……”一直面无表情地远远观看着青登与末广的战斗的桐生, 在听到安东尼和木下舞的请求后,沉默不语。
直到片刻之后,才听见桐生用流利且极其标准的法语对着安东尼轻声说:
“……安东尼,稍安勿躁。(法语)”
跟安东尼这般说道后,桐生换回日语:
“少主,您也镇静一点。”
“橘君那边的情况,并没有你们所认为的那么糟糕。”
“安东尼,你刚才有一点说错了。”
“橘君他现在虽然被那个用长枪的家伙给压制住了……但他可还远远没到必输的境地。”
桐生的眼皮这时微微沉下。
“你们放心吧,倘若真的到了必须要我去出马救阵之时,我自会立即上前支援。”
“但在真的遇到这个时候之前……我想先好好看看。”
“看看这个年轻人在面对如此强敌时,能有什么样的表现……”
……
……
——小室君他们在忙着应付反扑上来的敌人们,短时间之内肯定是没法过来支援我的……
在又躲过了末广的一记刺击后,青登用眼角的余光查看着其余人的战斗。
——斋藤他快力竭了,光是应付正在攻击他的那几个敌人就已让他相当吃力,他应该也是没法再来协助我了。
——也就是说,我得独自一人打败这个家伙吗……
青登扬起视线,以无比凝重的目光,瞪着前方又向他发起一记直刺的末广。
末广现在就像一座炮台。
他掌中的风切就是他的炮弹。
超广的攻击距离,让他能措置裕如地伫立在原地,用风切去戳青登,时不时地还能使出“横扫”这种范围攻击, 而青登只能被动地挨打。
如此广阔的攻击距离所带给末广的, 还有充足的闪躲时间。
青登估算过:若要冲进到自己的刀能够砍中末广的位置……起码也要花个1、2秒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 完全足以让末广游刃有余地后撤个1、2步,重新拉开与青登的间距,然后接着用长枪去攻击青登。
没法近身,就无法对末广展开有效的攻击。
没能对末广展开有效的攻击……便意味着败北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青登现在虽能靠着“孤胆”和“鹰眼”来不断躲开末广的攻击,但他的体力可不是无限的。
他总会有体力耗竭、无力再躲闪末广的攻击的时候。
——好好想想……
青登对着自己沉声说道。
——有没有什么……能近这家伙身的方法……
斋藤、小室他们现在虽无力来协助青登对付末广,但他们的奋战拖住了那帮反扑过来的讨夷组组员们,让这些人也无力来支援末广,令青登可以专注地应付眼前的强敌。
青登张大着双眼、努力瞧看着风切的挥舞轨迹,试图寻找着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破绽。
在仔细观察了一番后,还真让青登发现了那么一处值得注意的地方。
末广的主攻方向,一直是青登的胸膛、肚腹等等只要被戳中,即便不会当场暴毙也会只剩半条命的要害部位。
但是——末广时不时的,也会将枪势放低一些,攻击青登的下盘,试图击伤青登的腿。
——下盘……
注意到末广的这种攻击风格的青登,于心中轻轻咀嚼着“下盘”这个词汇。
一个大胆的计策……此刻从青登的脑海里冒出。
……
……
和青登的战斗,原以为能迅速分出胜负,没成想却与青登僵持了起来——这让末广不禁感到些许急躁与不悦。
末广和青登一样,也一直有在用眼角的余光来观察他的同伴们的战况。
他的同伴们虽有人数上的优势,但气势上却远远不如小室等人。
气势如虹的小室一行人,个个以一当十、以十当百,已经将他的同伴给渐渐压制住。
再这样下去,他的同伴们只怕是要输。
不能再这样下去!得立即解决掉这个橘青登,然后去支援其他人!
不愿再在青登的身上耗费宝贵的时间的末广,他的风切也跟着他的心情一块儿变“急”了起来。
——冷静……
青登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
他的视线牢牢锁定着风切的枪尖,精神的高度集中,让青登连眼睛也未眨一下。
——冷静……要等待……要等待……
青登不再像此前那样,每逢末广的攻击间隙,就想冲上去近末广的神。
而是将全副的身心,都放在了闪躲上。
末广没有留意到青登的打法已经发生了改变。
一心想着要快点杀掉青登的他,不断地像甩动鞭子一样,疯狂甩动着掌中的风切。
不断收缩、刺出的锋利枪头,就像一条出洞的毒蛇,向青登展露着狰狞的爪牙。
枪头掠过青登的身侧,刮烂了青登侧腹处的羽织布料。
——冷静……再等等……
横扫过来的枪杆,仅差一点便又在青登的胸膛处割出条口子。
——还未到时候……再等一等……!
再这么干耗下去,自己必败无疑。
因此,下定决心赌一把的青登在等待着。
等待着能够实践刚才从他脑海里冒出的那条计策的最好时机。
倘若他的这条计策能够成功,那他将能一口气近了末广的身!
说时迟,那时快。
青登一直等待着的时机……来了!
刚才一直对着青登的要害处发动猛攻的末广,突然后撤一步,稍稍拉开与青登之间的间距。
紧接着,他将身子一矮,稍稍放低身体的重心,同时将手中的风切枪头也一并压低,枪尖斜指地面。
行云流水地完成了枪势的改变后,末广对着青登的右脚发起突刺!
看着直奔他的脚踝而来的枪尖,青登的双目立即绽出刺眼的精芒。
和他所观察到的一样。
末广时不时的,就会攻击他的下盘!
——来了!
青登将双眼微眯。
死死地盯着正飞速刺来的枪头!
在风切的枪头即将扎中他右脚踝的那一刹那,青登猛地咬紧牙关,脚步一错,将身子一侧。
在闪到左面、躲开了末广的这记刺击的下一瞬,青登瞅准了风切的枪头所在的方位,然后将右脚高高抬起——
嘭!
一道小小的闷响炸起。
青登的右脚踩住了未来得及收回的风切的枪头,将风切的枪头死死踩在了地上!
在成功踩住风切枪头的这电光火石之际,青登又抬起了左脚,用左脚踏住枪杆。
青登现在的状态,就是整个人都站在了末广的这杆风切上!
紧接着,在下一个瞬间,“站立”变为了“跑动”与“跃动”。
踏在风切上的青登,沿着这细长的枪杆,向着持枪的末广连奔二步!
在一口气冲到枪杆大致中间的部位时,青登将猫一腰,飞快地在背腹处积蓄满力量后,将腰腹处蓄积的力量迅即一放,整个身子如弹簧一般往上弹起!
自枪杆上跃起的青登,向着末广直直地坠去!
在跃至空中、坠向末广之时,青登将手中的刀高高举起。
什么?!末广的两只眼睛,因极度的震惊,睁得眼眶都似要裂开了。
青登的反击,来得既快又突然。
他怎么也想不到青登还能以这样的方式来近他的身!
糟了!
末广下意识地想要将风切给收回,用风切来阻截跃来的青登。
然而——已经来不及回防了。
青登的身子和刀……已经坠下!
以右上段的架势高举着刀的青登,以无悲无喜的目光俯瞰着下方的末广。
手起刀落,青登借着身体下坠时所带来的重力,对准末广的首级,挥出了记势大力沉的斜斩!
“哼……!”末广见状,牙关一咬,冷哼一声后,拼尽全力地向着侧后方跳去。
血花飞散。
末广及时的后跳,躲过了青登的这记致命一击。
青登的刀锋没能劈碎末广的首级,而是深深地没入了末广的左肩。
左肩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刺激着末广的脑袋。
他像头野兽般发出咆哮,然后飞起一脚,踢向青登柔软的肚腹。
青登此时已经落回到了地面,瞅见末广向他甩来的这记鞭腿后,连忙弃掉没入末广左肩、现在极难拔出来的打刀,将双臂交叠成“X”形,往末广甩来的腿一拦。
末广的腿重重击中青登的双臂,巨大的力道让青登感觉自己的双臂都快失去知觉了。
难以抵御这股巨力的青登,向后踉跄了数步,然后以脸朝上的姿势,重重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末广发出像是要将自己的内脏都给呕出来的惨叫。
打刀的刀刃深深没进左肩……个中疼痛,可想而知。
脸颊、嘴唇处的血色尽失,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冷汗直冒。
自伤口处淌出的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他的大半个身子给染得一片血红。
他跪倒在地,将风切交到左手,用右手抓住嵌在他左肩内的打刀刀柄,强忍着险些让他直接昏过去的剧痛,将此柄打刀一寸一寸地拔出。
待将打刀拔出、扔掉后,末广用力地抓握了几下左手。
青登刚才的那一击,直接劈断了他左肩的骨头。
他的左臂暂时是无法再举起来了……
妈的……!妈的……!
看着左肩处那狰狞的伤口,末广咬牙切齿,鼻孔、齿缝不断喷出粗重的呼吸。
橘青登……真有你的啊……!
回想着青登刚才在他的枪杆上疾奔,然后踩着他的枪杆直接跳过来重伤了他左肩的那一幕幕,末广感到极度的愤概。
就凭这个时代日本的医疗水平,他的左肩很有可能会就此留下了不可逆的损伤。
一想到这,末广的呼吸便不受控制地变得越发粗重。
不过,在感到愤概的同时,末广也感到了淡淡的……畏惧。
正常人……会想得出这种直接踩着敌人的枪杆跳过来的打法吗?
如果敌人的反应够快一点,及时将你从枪杆上甩落下来,你可就死定了啊!
末广连做数个呼吸,调整着因左肩的剧痛而变得无比紊乱的呼吸。
就在……这个时候——
“……哈……哈哈哈哈……”
一道道低低的笑声,幽幽地传进末广的耳中。
脸上不受控制地冒出惊愕之色的末广,扬起视线,将目光投向这道道笑声所传出的方位——刚才被他踢飞、目前仍倒在地上的青登。
……
……
——啊啊……这个耍长枪的家伙,真是厉害啊……我还以为我刚才那一击能够直接干掉他呢……
仰躺在地的青登,用力地抓握了几下双拳。
刚刚因硬接末广的鞭腿而稍有些发麻的双臂,现在已渐渐恢复了知觉。
方才的奇袭失败了,没能顺利解决掉末广。
但奇怪的是——青登却一点也不感到悔恨与失落。
——这就是所谓的“全身的肌肉和神经都紧绷着的死斗”吗……
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今世,这都是青登第一次体验到这种让人连气都不敢大喘的激斗。
全神贯注,全身紧绷,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与分心。
与死相邻,任何一点小失误都有可能会招致不可挽回的恶果。
一心一意地想着要如何打败眼前的敌手。
绞尽脑汁地思考着破敌之策。
忐忑地等待着最佳的反击时机。
以上的这种种经历,都是青登此前从没有体会过的。
此时此刻,青登只感觉自己的心底里……
有一种异样的痛快感!
回首过往,不论是在决定人一生的大考中取得极亮眼的成绩,还是在某些领域上获得令人称羡的成就,青登都未曾体会过这种酣畅淋漓、感觉身上的血液都快烧起来的畅快感!
——仔细回想一下……刚才领着斋藤冲入敌阵,在敌群之中左冲右突时,也有体会到这种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快烧起来的感觉呢……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青登的心与唇,都在不由自主地于同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他以双手撑地,缓缓地从雪地上爬起。
在站起身的同时,青登随手抓过就正掉他身边的一柄打刀,此时此地,在这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血战的战场中,地上最不缺的就是四处散落的各式刀剑。
仍跪于地上的末广,目光随着青登的缓缓起身,而一点点地抬高,视线变为了仰视着青登。
末广的嘴巴……此刻缓缓张成了“O”形。
苍白的脸颊上,缓缓浮现出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物事的神情。
他……在笑……?
虽然青登此时的脸庞,咋一看是面无表情。
但在仔细端瞧后,能够看到——青登的两只嘴角,有微微地翘起。
眼瞳与嘴角处,都挂有着淡淡的笑意。
一抹狂气的笑意……!
末广的身子,下意识地稍稍向后仰,试图远离此时的青登。
他感受到,有一股股诡异的气势从青登的身上散发出来。
末广以前也常常从一些高手的身上感受到强悍的气势,就比如传授他枪术的师傅。
然而,他此前从那些高手的身上感受到的气势,和此时的青登所散发出来的气势相比,二者截然不同。
前者的气势,是强者的气势,是会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的气势。
而后者的气势……所带给末广的,是一种无力感。
一种正站在高山的山脚下,仰视直入云霄的山峰的无力感……
此种无力感,不知为何,让末广的心里头冒出了股股惊惧之情。
这一股股惊惧感不受控制地在末广的脸上显现、聚集。
不过——这股股惊惧之色还未聚集成型,一抹狠厉的光芒便从末广的眼瞳中闪过。
搞什么?!有什么好畏惧的!在决定投身“攘夷大业”的时候,你不是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吗?!
于心里头发出的这声怒喝,如当头一棒,止住了末广脸上那正不断扩散的惊惧神情。
……末广默默松开了一直捂着左肩伤口的右手,重新提起他的风切,重新屹立于这茫茫雪原之上。
这时,在今夜这场大战开始后便突然停下来的夜风,又倏忽刮起!
被夜风卷动的落雪,拍打在此时仍残留着不少惊惧之色的末广面庞上。
他费力地抬起左臂,以双手握枪,摆出以枪尖斜指地面的架势。
“……宝藏院流。”
“末广守丰。”
不敢再对现在正散发着阵阵诡异气场的青登再有任何轻视的末广,郑重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抱上自己的名号——这在武士们的决斗之中,乃重视对手,表示自己将要全力以赴的信号!
见末广向他献上了武士的礼仪,青登脸上的狂气笑意浓上了几分。
他静静地把刀架在了身前。
“天然理心流。”
“橘青登。”
在双双敬上武士之礼的下一刹,二人同时动了起来!
末广自下而上地甩动他的风切,掀起雪原散落的层层积雪!
而青登则自上而下地将刀劈出,卷起空中纷飞的朵朵雪花!
雪夜之下,剑与枪于半空中相击。
发出的气浪,震散了四周的落雪!
……
……
还有一人,近乎是和末广在同时,感知到了青登此时的变化。
在青登刚重新站起来时,一直在远远观战的桐生,其眉头便猛地一跳。
他像是想将自己接下来所见到的每一幕都深深刻入脑中一样,屏气凝神,一脸凝重地死盯着远方的青登。
……
……
——啊啊……看来他左肩所受的伤,比我预期的还要重啊。
此前一直不敢和末广直接硬碰硬的青登,这时之所以突然敢硬接末广的枪,就是为了测试一下现在左肩已伤的末广,究竟还剩几分力道。
尽管末广的左手还能勉强抓枪,但已显然用不上力道了。
情绪虽正亢奋得很,但青登的头脑仍很冷静。
只剩一只臂膀可用的末广,力道已经不如他——一条接一条的崭新的对敌之策,从青登的脑海中冒出……
末广刚才肩膀受创时所发出的凄厉惨叫,自是将讨夷组的诸位还在战斗着的组员们的注意力都给引了过来。
瞅见末广受伤,许多讨夷组的组员都想要前来支援、协助末广。
然而斋藤、小室他们可不是空气,讨夷组的组员们注意到末广已经被青登给击伤了,他们当然也是近乎在同一时间注意到了这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士气进一步获得振奋的他们,死死地缠住讨夷组的组员们,不让他们前去干扰青登。
被废一臂的末广,所发出的刺击,不论是力量还是速度,统统都已大不如前。
但是——末广却没有任何的退缩。
倒不如说,他打得反而比之前还要刚猛了。
因为他心里清楚,现在的时间反而不在他这边。
左肩处如此巨大的伤口,如果战斗时间一旦拖长,那愈来愈庞大的失血量,将会令他的实力进一步下滑。
末广频繁地通过步法来进逼青登。
但青登不急也不躁。
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狂气笑意的青登,一边继续躲闪着末广的攻击,一边像此前那样仔细观察着末广的枪势。
末广目前的力道已不如他——这让青登想到了能破开末广的防御,近末广身的崭新方法!
青登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
然后将双眼微微眯起,将精神集中。
呼……!
前方,末广再次挥开了手中的长枪,长枪对着青登的胸膛径直地扎过来!
青登攥紧手中的刀,迅即将持刀架势切换成右下段。
在末广的风切进到最佳位置后,青登将手中的刀猛地斜向一挥。
目标——风切的枪头!
青登的刀精准地自侧面,劈中末广的风切枪尖。
一股巨大的力道顺着风切的枪杆,传至末广的双臂。
末广只感觉像是有一匹快马撞上了他的风切。
如果自己的双臂完好,末广当然不怕跟青登比力气。
然而,这个世上并没有“如果”。
仅剩一臂的末广,已完全无法在力道上与青登做抗衡。
二人的剑与枪仅相触了一刹,末广的风切便被弹开了。
被弹开的风切,向上高高扬起,末广险些抓不住枪杆。
在成功用剑弹开末广的风切的下一瞬,青登后足一踏,以自己目前所能达到的最高速,向着末广笔直冲去!
末广本试图将被弹开的风切给收回来做回防,但目前独臂的他,已没有那个力道赶在青登杀过来之前,把风切给收回来了。
于是,他索性直接弃枪,将右手探向左腰间,拔出左腰间的打刀。
而在他刚将他的打刀给抽出来之时,趁着他空门大开之际,一口气冲到他跟前的青登,恰好已将他的刀劈出——
铛!
末广险之又险地在电光火石之间,把刚从鞘中抽出的刀抬起,架住了青登的劈斩。
“唔……!”只能以单臂来对青登的双臂的末广,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在被一点点地压扁。
见末广架住了他的攻击,青登——没露出任何表情或情绪。
他只默默地快速展开了变招!
原本正跟末广角力的他,猛地将身子往左一闪,连人带刀地闪到了末广的左侧,从这场角力中抽身而出。
没有预料到青登会突然闪开的末广,没能及时收力,身体凭借着惯性,向着前方倒去。
在这流光瞬息之间,青登飞快地往旁边横站半步,切换成更容易发力的站姿,以左下段持剑。
刀尖紧贴着地面飞行,接着一飞冲天!
自下而上挥斩的刀锋,深深没入末广的身躯。
“唔咕……!”
末广低着头,看着已经嵌进他肚腹之中的刀刃。
手里的刀,掉落在地上。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张开嘴,吐出的全是血沫以及意义不明的字词。
在简单地挣扎了一番过后,眼珠子开始向后翻。
紧接着,他的脑袋便像是被他后翻的眼珠给牵拉到了一样,也向着后方倒去。
末广的身躯重重倒地,激起团团雪雾。
被激起的雪雾在空气中飘散了一会儿后,如轻尘般洒在了生息渐失的末广身躯上。
【叮!扫描到天赋】
在末广倒地的同一瞬,冰冷的系统音划过青登的脑海。
【成功复制天赋:“健体”】
【天赋介绍:拥有出众的伤势恢复速度】
……
……
此时此刻——
末广等人的临时营地——
咔……咔……咔……咔……咔……
一条条裂痕自末广的那尊仁王像绽开。
不一会儿,密集的裂痕,便像蛛网一样覆盖在木像之上。
然后……
喀拉。
随着“喀拉”的一声细响,这尊威武的仁王像碎裂成了数十片碎块,散落一地……
……
……
这时,正在和小室等人激斗的一名讨夷组组员瞥见了末广倒在了血泊之中,不由得大吃一惊,竟然忘记了攻击,连一颗冰凉的雪花掉进了他的后脖颈也浑然不觉。
他脸色苍白地张合了几下嘴巴,然后一言不发地退后几步掉头就跑,却不慎和他身后的一名同伴撞了个满怀。
那人骂骂咧咧地捂着被撞得发疼的胸口,却在不经意间,也瞥见了他们主帅的尸体。
“末、末广先生死了!”一声可怕的尖叫响彻整片战场。
随着这声尖叫,讨夷组的组员们纷纷停止了战斗。
当他们发现了统领他们的主帅:末广继山田之后也阵亡后,他们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地变成苍白色。
他们之所以还能提起胆气来与青登等人对抗,纯粹是因为有末广在。
末广的枪术,末广的风切,给了他们将战局扭转的自信!
而现在……随着末广的阵亡,他们最后的斗志、士气,彻底烟消云散。
还留在战场上的讨夷组组员们开始落荒而逃。
真正意义上的溃败。
几乎无人有再留下来继续战斗。
他们争先恐后地、像无头苍蝇一样地抱头鼠窜。
小室他们没有去追击他们——经历了如此长时间的苦战,他们的体力也已快透支了。
看着越逃越远的讨夷组组员们,小室等人面露恍惚,在极度疲惫之下头脑变得稍有些迟钝的他们,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赢了!他们击退了这帮数量近10倍于他们的敌人!
面露恍惚的,还有安东尼和艾洛蒂。
这对爷孙呆怔怔地看着那总算是再无喊杀声响起的四周,半晌过后,该说是不愧是至亲吗?他们爷孙二人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他们俩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四肢发软地瘫坐在地。
同样因未从“敌人退去”的现状中反应过来而微微恍神的木下舞,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让她不由得一愣的一幕。
她瞧见站在她身旁的桐生,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怪异神情。
这是木下舞自认识这位老人以来,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露出这种怪异表情的桐生,死死地盯着目前仍站在末广的尸身旁,正仰天喘着粗气、调整着呼吸节奏的青登。
他的左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左掌正提着的那长条状的布包,因用力过大,五指的骨节都微微有些泛白。
呼……
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吹开了桐生左手那长条状布包的一角,显露出了藏在这块白布之下的物事——一把柄与鞘都是黑紫相间的古刀……
……
……
“呼……呼……呼……呼……”
青登环视四周,视线逐一扫过脚边末广的尸身,以及周围那已经全数退却的敌群。
“赢了……吗……”
突然,一阵酸麻感从青登的眼球深处传出。
这阵突如其来的酸麻感,让青登下意识地发出低低的痛呼,然后抬手捂住双眼。
待将双眼重新睁开时,青登发现——他的视野变回来了。
没法再“俯瞰”着这片大地。
也没法再看到那一股股古怪的“气流”。
他抬起头,看向现在已逐一缓过了神,开始为胜利而发出欢呼的小室等人……没法再从他们的身上感悟到他们的实力强弱……
“橘……”
“斋藤……?”
青登扭过头,看向正将刀充作拐杖,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的斋藤。
“斋藤,没受伤吧?”
斋藤摇了摇头:“都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伤。你呢?你有没有受伤?”
青登微微一笑:“和你一样。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伤……”
说罢,青登的身子微微晃了晃,然后缓缓地向前倒去。
斋藤见状,连忙眼疾手快地踏步向前,将青登给扶住。
战斗已经结束,“孤胆”所带来的实力强化,正在渐渐褪去。
而原本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此刻也缓缓松弛下来。
强烈的疲惫感,如同从九天之上落下的瀑布压向青登。
“斋藤……抱歉啊……”青登笑了笑后,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对斋藤说,“我好像有些站不起来了……可以扶我一下吗?”
斋藤没有回话。
只坚定地点了点头后,将青登朝旁边的一块积雪较少的地方扶去。
这个时候,小室等人一边欢呼着,一边快步奔向于今夜引领他们走向胜利的青登。
这片不久前还喊杀震天的战场,此时此刻,只余留下雀跃的欢呼与呐喊。
……
……
4日后,夜晚——
江户,井伊家府邸——
井伊家府邸内的某座房间内,烛光闪烁。
这是一座极其宽敞的房间。
即使房间的四角各摆着一架高脚的落地烛台,都没能将房内的空间给完全照亮。
随着时不时吹进房内的微风而微微摇曳的烛光,将房间内一名老人的身影给拉得老长。
这是一位年纪近50的老人。
剃成整洁的月代头的头发与下巴上的短须黑白掺半,脸上布满皱纹,不算大的双眼下挂着淡淡的黑圈,泛着暗灰色光彩的脸颊,残留着休息不足的痕迹,
不过——虽脸色不佳,这名老人的眼睛却格外有神。
黑白分明的眼瞳中,放射着高傲和坚定的光彩,眼眶下那淡淡的黑眼圈反而衬托了中年人眼中那炫目的光亮。
老人倚靠着身侧的扶肘,面无表情地看着恭敬地跪坐在他身前的一名年纪约为40岁出头的中年人。
“大老。”
俯低着脑袋的中年人,对着身下的榻榻米不急不缓道。
“您看上去,似乎更憔悴了一些啊。”
“我听说您最近似乎每夜都很晚才入睡,还请您多多注意身体啊。”
“幕府……不,这个国家现在不能没有您。”
中年人的话音刚落,便听见老人轻笑了几声。
“安藤,放心吧。我没事,我的身体健壮着呢。”
老人抬起手,揉了揉他双眼眼眶下的黑眼圈。
“最近之所以晚睡,只是因为最近的公务较为繁忙而已。”
“等之后没怎么忙后,我自会恢复正常的作息。”
这名中年人称呼这位老人为“大老”……
当今世上,能被称为大老的男人,只有一人。
这名老人的身份已呼之欲出——正是目前权倾朝野的权臣:井伊直弼!
而这位正端坐在井伊直弼的身前,被井伊直弼称为“安藤”的,便是幕府的现任老中之一:安藤信正。
笑着跟安藤信正作了会儿简单的寒暄后,井伊直弼用力地打了个哈欠。
“好了,安藤,快跟我说说正事吧。”
“早点商谈完正事,我也能早点下去休息。”
说罢,井伊直弼又用力地打了个哈欠。
“大晚上的,突然跑来见我,是有什么要紧事欲向我汇报吗?”
听到井伊直弼这般说道后,安藤信正的嘴唇抿起。
在沉默片刻后,安藤信正深吸一口气,随后以极严肃的神情缓缓说道:
“……大老。”
“水户藩……有变!”
水户藩——听到这个词汇,井伊直弼眼中的目光微微闪烁,原本垂落在鼻尖的视线缓缓扬起,盯向安藤信正。
“据潜伏在水户藩的探子所传回来的情报所示:有一批思想极为激进的水户藩藩士,近日打算潜入进江户。”
“他们……欲效仿当年的一刀斋,将大老您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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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个“大老”和“老中”啊,大家可以理解成我国先秦和汉朝时期的“相国”与“丞相”
“丞相”能有很多个。而“相国”只能有一个,且地位与权力远在丞相之上。
所以本章末尾处的井伊直弼和安藤信正,大家可以理解成“相国”与“丞相”在这商讨国事。
第81章 “橘君,对拔刀术感兴趣吗?”【6400】
呼……
一阵阵冰凉的夜风,此刻顺着窗户的缝隙,透进房内。
凉风习习,烛光摇曳。
晃动的光线,将现在正将右臂臂肘抵在扶肘上、右手掌撑着脑袋的井伊直弼的脸颊,映照得光影斑驳。
房内的氛围,随着安藤信正刚才的那番话语而变得凝重了几分。
安藤信正的话音刚落,井伊直弼便立即以不咸
《我组建了最强剑客集团》第81章 “橘君,对拔刀术感兴趣吗?”【6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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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组建了最强剑客集团》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第82章 让橘青登之名路人皆知!【91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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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风暴序幕,江户将开展“反恐行动”【5500字】
“猪谷先生,从另一种角度而言,我这也算是‘福祸相依’了。”
青登向猪谷笑了笑后,接着道:
“虽十分倒霉地在搭‘顺风车’回江户时,遭遇了这种事情。”
“但我这不也成功立下了很大的功绩吗?”
“1个月后的那场‘政绩考核’,我应该是能稳过了。”
现阶段,打击那帮魔怔的“攘夷派”暴徒, 是江户奉行所目前最大的任务。
青登此次成功以少胜多,击退了二百余名“攘夷派”暴徒的袭击,斩毙60余人,并救下了法兰西国的商人及其商人……这样的功绩,已算是功业彪炳了。
有着这样一份伟绩在手……就如青登刚才所说的那样:他算是不用再去担心3月1号的那场要检验他们“三回”政绩的“大老考核”。
“哈……”猪谷苦笑了下,“这倒也是,橘你这的确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话说完, 猪谷向着青登咧开嘴,露出喜悦的笑。
“橘啊,真的是……越来越对你刮目相看了!”
“想不到你还这种本领!”
“领着数十号人,就击退了数倍于你们的敌群……三百年前的战国时代的一些武将,应该都没有这个本领啊!”
在青登向江户发出求援信件时,青登便已将这场“雪夜乱战”中的所有已知的情报,都写进了这封“求援信”中。
他们是在何时、何地、如何遭遇袭击的,他们是怎么击退敌人的,溃敌的逃窜方向……这些内容,都在信件中写得明明白白。
在这封求援信送达奉行所后,“三回”的诸位算是第一批知晓了青登此番“以弱胜强”的壮举的人。
因此, 马、猪、牛他们都十分清楚青登的遭遇,也知道青登是如何率领小室等人,靠着精妙的微操来以弱胜强的。
“橘,我有听说哦。”
猪谷接着说。
“法兰西国的大使馆在听闻了你救了他们国家的商人的事迹后,似乎有意要对你进行感谢和嘉奖。”
“法兰西国大使馆那边的感谢和嘉奖吗……相比起什么法兰西国大使馆的嘉奖, 我倒是更好奇官府会给我什么奖赏呢。”青登换上半开玩笑的语气。
“……官府最近可是忙作一片啊。”有马此时突然插话进来, “大老与老中他们对此次的这起事件,非常地重视。”
“据说大老与老中他们在这几天,已经就此次事件召开了好几次会议。”
“现在……真的是多事之秋……”
“你们都做好准备吧。”
“毋庸置疑,幕府之后肯定会采取空前严厉的手段,来打击所有的‘攘夷派’。”
“我们之后……会非常地忙。”
有马的这席话,令厅房内的青登等人的脸上,都不由得浮现出几分肃色。
以前,不论是在官府,还是在民间,众人对于“激进攘夷派”的印象,就是一帮只会欺软怕硬的货色
天天嚷着“攘夷”、“攘夷”,结果夷狄没见他们杀几个,杀得最多的还是他们认为是“国贼”的日本人。
而不论是杀夷狄还是杀日本人,他们都只敢阴恻恻地搞暗杀,不敢去光明正大地攻击那些不好惹的对象。
但如今——青登此次所遭遇的这起“遇袭事件”,算是彻底打破了众人对这帮疯子的认知。
这帮疯子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了,敢对着有数十名武士保护的外国商人亮起凶刃。
能组织200余号人来对某个目标发起袭击。
能拥有着知道安东尼等人势必会在哪段时间,经过哪个地方,然后提前准备好伏击的情报能力……
这样的人数,这样的动员能力, 这样的情报获取能力……
这可不是什么能够无视的小事……
这代表着已经出现了一支、甚至数支规模不小的“激进攘夷派”组织了。
脑袋不正常的“恐怖分子”们突然抱团起来,建起了规模不小的势力,开始有组织地展开“恐怖行动”——这对目前的江户幕府来说, 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现在权倾朝野的江户幕府的实际主宰者:大老井伊直弼,是众所周知的“开国论”者。
他一直主张着开国,大胆地与海外列强展开交流。
因此,可想而知:身为“开国论”者的井伊直弼,哪会有可能对已在不知不觉中强大起来、已有一番气候的“激进攘夷派”坐视不理?
天知道这些人日后会不会捅出什么让整个国家都要因此蒙难的大篓子。
这帮疯子今天敢去袭击一个无辜的外国商人及其家属,谁知道他们明日会不会就去攻击外国的大使馆,或是干出什么更过激的事情?
届时,井伊直弼一直坚持着的“开国”政策,定会遭到冲击。
稍有点政治判断力的人,都看得出来:此后,井伊直弼定会将更多的资源用于“反恐”上。
而江户作为“攘夷运动”的重灾区之一,幕府自是会“重拳出击”。
到时候,身为“三回”的青登等人,肯定会被当作重要的战力,投入到“反恐行动”之中。
“总之,橘君你这段时间,就先安心静养吧。”有马向青登轻声说,“刚好后日起,就是南番所负责掌管江户,我们北番所的官员无需再上奉行所奉公的2月份,你可以趁机安心地居家静养。”
“待在家里静养的这段时间里,顺便也将你的裃拿出来好好晒晒。”
“上头的人相当重视这起事件。”
“我估量着——大概过上些时日,应该就会有级别不算低的大人物来召见你。”
“向你详细询问你们遭遇袭击,以及如何击退袭击的各类细节……同时给予你立下如此大功的赏赐。”
裃:武士们的礼服。在参与什么重要活动,或是面见什么大人物时,就需穿着裃。
“然后……这段时间,你也要多小心谨慎一些。”
话说到这,有马下意识地偏过头,看了眼窗外。
“不能排除那帮疯子查出了是谁害得他们那么灰头土脸,然后对你展开打击报复的可能性。”
“所以,多慎重一点准没错。”
“少去那些人少的偏僻地方,多留意下自己的周围。”
“若是看到了有啥可疑人物在你或是你家的周围鬼鬼祟祟的,记得第一时间向奉行所做汇报。”
“嗯。”青登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牛山,突然出声道:
“说到这个……有马大人,橘君,这两日里,江户出了件很诡异的事呢。”
“诡异的事?”青登反问。
青登与有马,双双向牛山投去疑惑的视线。
“有马大人,你之前率人去神奈川宿接应橘君了,所以你应该还不知道——橘君击退群敌的这起事件,不知为何泄露出去了。”
“大概就是从前日起,江户的各处就都开始流传着‘北番所定町回的橘青登以少胜多,击溃了攘夷派暴徒’的消息。”
“什么?”有马那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些。
青登此时也因讶异而眉头微蹙:“牛山先生,奉行所已经将这起事件广而告之了吗?”
“才没有。”牛山摇了摇头,“橘君,你应该也知道吧?奉行所肯定是不可能将这种性质的事件,那么快地泄露给民众的。”
青登抿了抿唇。
牛山说得没错。
跟“恐怖分子”没什么两样,将平民百姓们也折腾得够呛的“激进攘夷派”,突然变得强大、可怕起来,能一口气出动200余号人来伏击有数十名武士护卫的西洋商人……这种事情一旦传播出去,极容易引起民众们的恐慌。
在做好各类工作之前,奉行所肯定是不可能那么快地就将这种事给爆出来的。
“那这事是怎么泄露出来的?”有马的眉头猛地一皱,“是奉行所内的哪个谁,不慎说漏出去了吗?”
“……我觉得不是。”牛山缓缓地摇摇头,“如果是奉行所内的哪个谁不慎将这事给说漏出去了,不可能会有这么夸张的传播速度。”
“短短2日的时间,消息便传遍了几乎整个江户……这样的传播速度,背后没有什么人在那推波助澜,我是绝对不信的。”
青登越听越觉得一头雾水。
有人故意将我的这起事件泄露出去?
是谁?
为什么要这么做?
牛山看出了青登脸上的疑惑,轻叹口气:
“奉行所已经在查究竟是什么人在散播这事了。”
“但能不能查出来究竟是何人所为,就得看运气了。”
“……那这样就麻烦了啊!”有马的脸色猛地一沉,“既然现在整个江户的人都知道了有什么人击退了那帮疯子……”
“那么那帮疯子也将能知道是什么人害得他们吃了场大败仗……!”
静……
不算大的厅房,顿时变得格外寂静……
……
……
马、猪、牛3人对青登的探望,最终在一片诡异的寂静氛围中结束……
目前江户到处都在传青登“以少胜多”的壮举……这对目前的青登而言,可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
变相向那帮“恐怖分子”们通报了是何人将他们打得灰头土脸——这倒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青登没有任何能够有效阻止报复的方法……
他们可没有财力再雇更多的保镖了。
让奉行所派出大量人手24小时保护青登?
奉行所的人力一向紧缺,纵使青登刚立了个大功,他也依旧没有重要到要分出大量人手去保护他的地步……
青登有和他的这3位前辈简单讨论了该怎么办。
讨论了一通后,他们所得出的结论是:没什么办法……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平日里多小心谨慎了……
在这尴尬、诡异的寂静氛围下,青登亲自送这3位长辈离开他的家后,青登长出一口气,接着向着站在他身后、刚才跟着他一起送马、猪、牛3人到家门口的斋藤与九兵卫说:
“最近这段时间……你们都多谨慎一点吧。”
“尤其是你,九兵卫。”
“我现在已经越来越断定了:不能用常识来理解那帮疯子。”
“谁也不知道那些人之后会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打击报复我。”
“九兵卫,你以后能不出门,就尽量别出门了。”
“一定要外出时,就在白天时外出。”
“多走人多的大道。”
“去买菜、买生活用品时,也去那种治安更好一点的地区购买。”
“是……”九兵卫耷拉着脑袋,发出长长的叹息,“少主,我觉得好不公平……”
“您明明刚立下了如此耀眼的功绩。”
“结果……日子却因此变得更不安生了……”
青登笑着抬手轻拍了几下九兵卫的脊背:“对我们这种‘三回’武士而言,被人记恨、遭人打击报复,只是很常有的事情而已。”
“放轻松一点吧,九兵卫。”
青登轻声宽慰着这位为他的遭遇感到不甘的老仆——
嘭嘭嘭……!
刚送走马猪牛三人的青登、斋藤、九兵卫他们仨,现在仍站在玄关处。
三人于同时,扭头看向身前突然传出几道不大不小的敲门声的房门……
在敲门声落下后,房门外紧接着响起一道相当有精神的男中音:
“请问有人在家吗?”
这道男中音落下后,一道音色相当好听的中性嗓音紧随其后:
“有人在家吗——?”
听着这2道声音,青登神情一怔,然后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下到土间,然后将房门一把拉开。
房门拉开——一张厚实的大嘴,以及一根用紫色缎带束成的纤细轻盈的高马尾,映入青登的眼帘。
“近藤君?冲田君?”
房门外的近藤和冲田在见着青登后,双双露出惊喜之色。
“橘君。”冲田说,“你回到江户了啊?”
……
……
青登家的厅房,再一次变得热闹起来。
青登与近藤、冲田相对而坐。
斋藤一如既往地抱着他的佩刀,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地坐在厅房的角落处。
而九兵卫则缩回了厨房,准备着新的茶水。
“橘君,这位是?”近藤向斋藤使了使眼色。
对喔……试卫馆的人都还不认识斋藤……
青登清了清嗓子:“这位是我的长辈们帮我雇来的保镖:斋藤一。”
“保镖?”近藤的双眼一亮,然后将好奇的目光投向斋藤,“既然能做保镖……那身手一定很了得喽?”
青登点点头:“斋藤他是无外流的免许皆传的获得者,多亏有斋藤在,我好几次化险为夷。”
“无外流的免许皆传……!”近藤向斋藤展露出讶异与赞赏。
并肩坐在斋藤身旁的冲田,这时也不由得眨巴了几下眼睛,多看了斋藤几眼。
“年纪这么轻就获得了无外流的免许皆传……真是个不得了的俊杰啊!”不知为何,心情变得有些亢奋的近藤,将腰杆挺得无比直,向斋藤正色道,“初次见面!在下天然理心流试卫馆的师范代:近藤勇!”
在近藤勇郑重地向斋藤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后,冲田愣了下,然后连忙有样学样地将腰杆挺直:
“同天然理心流试卫馆,冲田总司!”
斋藤似乎不太习惯近藤、冲田他们的热情,身子向后缩了缩,然后向二人点头示意。
“近藤君,冲田君。”在帮着斋藤与近藤、冲田他们相互认识后,青登将布满疑惑之色的视线,在近藤和冲田二人的脸上来回腾挪,“你们怎么来了?”
“啊……是这样的……”近藤笑道。
……
简单来说,近藤和冲田他们就是来看看青登回江户了没有。
牛山刚才正跟青登说过:这2日里,他“以少胜多,大破攘夷派暴徒”的传闻,以相当诡异的速度,在江户的各处飞速传播。
而试卫馆,是在今日傍晚时,才从某个邻居那儿得知了此事。
在知晓青登竟做出了如此了不得的壮举后,近藤、冲田他们都惊愕不已。
怪不得这十余天里,一直不见你来剑馆露脸……原来是去抗击“攘夷派”的暴徒了……
青登是他们试卫馆的一员。
而且还是被近藤他们寄予厚望的潜力新星。
遭遇了如此恶战……近藤觉得青登不太可能一点伤都没受。
于是,出于对青登现状的担忧,在思虑再三后,近藤决定和冲田一起来青登的家,看看青登回江户了没有。
青登当初在拜师试卫馆时,有在那本“学徒名册簿”里登记上自己的住址。
近藤和冲田就是循着“名册簿”里所记的住址,顺利地在八丁堀找到了青登的家。
再然后的事情,便无需再赘述了。
近藤和冲田他们俩的运气也是极好,敲响青登家的房门后,便见着了恰好于今日下午回到江户的青登,没有白跑一趟。
在近藤言简意赅地讲述完他和冲田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后,青登于心中暗道了声“原来是这样”,随后微笑着、以礼貌的口吻向二人轻声说:
“近藤君,冲田君,谢谢你们专程过来看望我。”
“如你们所见,我现在的状态很好。”
青登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我身上的伤全都开始长新肉了。”
“再静养个2、3日,就能平复如故了。”
只见青登的话音刚落,坐在他侧对面的冲田,立即以一副双眼闪着星星的模样,用急不可耐的口吻说:
“橘君!你好厉害啊!竟然能够只率领那么点人,就将那些烦死人的‘攘夷派’暴徒给打得屁滚尿流的!”
——啊……出现了……冲田君的“你好厉害啊”……
——你就没有点别的形容词吗……
青登发现冲田的“词汇库”似乎真的是匮乏得厉害……
除了“你好厉害啊”之外,他貌似就不知道还能用啥词汇来夸赞一个人了……
上次青登破了苹婆婆的案件时,冲田也是只会一个劲地用“你好厉害啊”来赞扬青登。
“多谢夸奖。”虽然心里正疯狂吐槽着冲田的词汇量,但青登明面上还是迅即地露出微笑,自谦道,“但说实在的——那一场仗,我之所以能打赢,也有很多运气……”
青登的话还未说完……
……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
冷不丁的……屋外头陡然传出一道道像是瓷器被摔碎的声音。
这阵怪异的声响,打断了青登的话头。
厅房内,青登、斋藤也好,近藤、冲田也罢,他们还尚未来得及对这阵突如其来的怪异声音做出反应——
熊熊熊熊……!
火焰剧烈燃烧的声音,如股股海浪,一波接一波地涌进众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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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被打击报复的青登【7700】
神野遥望远方那正向外冒着灯光的青登的家,头也不回地向他身后的一名武士问道:
“你们确定橘青登目前就在屋里吗?”
武士点点头:“不会有错的。那橘青登于今日下午回到家,自此之后便没有再出过家门。”
说到这,武士顿了顿后,接着补充说:
“神野先生,刚才有2个年轻的武士……大概是橘青登的朋友吧,进入了橘青登的家。”
“要等那俩人离开吗?还是说要现在就动手?”
“现在就动手吧。”神野神情冷漠, 不假思索。
“是。”武士沉着嗓子,应和了一声后,扭过头,向着立于他身后的5人使了个眼色,“动手!”
说罢,武士俯下身,右手提起搁在他右脚边的4个不知装着何物的大瓷罐, 左手则抽出一直别在他腰间的一根尚未点燃的火把。
站在武士身后的那5人,也是同样的动作:右手提起不知装着何物的大瓷罐,左手则将一根没有点燃的火把抓在手。
以武士为首的这6人围成一圈,将各自手里的火把点燃。
“跟我来!”武士低吼一声,随后亲自领队,从他们藏身的这条暗巷内冲出。
排成一条“一字长蛇”的6人,一口气奔到青登的家门前之后——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他们将各自手中的大瓷罐,一股脑地向着身前甩去,向着青登的家与庭院甩去。
瓷罐破裂……罐内所装盛的,原来是满满当当的火油。
一捧捧散发着极刺鼻气味的火油随着瓷罐的破裂喷洒而出,浇淋得到处都是。
这6人就跟提前排演过了一般,动作甚是整齐划一。
在将瓷罐甩出的下一刹,他们将各自手里的火把同时向前用力掷出。
火油相逢,“呼”地一下,火焰瞬间腾起,顺着油线迅速蔓延的火苗,如一条条火蛇, 于夜空之下狂舞。
……
……
青登,恰好就坐在离厅房大门最近的位置。
在听见玄关的那个方向传出火焰燃烧的声音后, 青登的脸色便迅即一变。
他猛地站起身, 推开厅房的大门,顺着厅房外的走廊,向着玄关看去。
火。
汹涌的火浪在肆虐。
已经将他的房门和玄关给整个包围的火焰,开始沿着墙壁与竹子攀上天花板。
火星飞舞,在青登的耳边发出细微的爆鸣,股股黑色的浓烟飘出,伴着油料的气味,刺激着眼鼻。
火焰的赤红火光,映亮着青登微微有些发青的脸颊。
“着火了!”青登扭头,向着厅房内的近藤一行人喊道,“跟我来!我们从庭院那儿出去!”
说罢,青登冲向厅房的东面,将厅房东面的木门拉开。
青登他们家的厅房和他们家的庭院是相连的,只要将厅房东面的木门给拉开,便能进到庭院之中。
近藤、冲田、斋藤他们3人不愧是习武之人。
他们在短暂地惊愕过后,迅速地稳定住了心神,有条不紊地快步顺着青登拉开的木门跑进庭院。
唯有性子偏胆小的九兵卫满面惊慌, 手足无措。
“啊!少主!我们的钱……”
“别管什么钱了!命要紧!”
火势极是凶猛。
仅转瞬的功夫,火蛇就已经从玄关处蔓延到了厅房的门口, 青登甚至已经感觉到开始有火浪在烤炙他的脊背。
他们家的重要财物都搁在了二楼的储物房里。
在如此凶猛的火势之下,跑上二楼去取财物……完全的作死行为。
青登抓着九兵卫的后领,把竟想着回去取财物的九兵卫从家中拖出。
庭院内,冲田紧皱着好看的眉毛,用力地抽了抽鼻子:“……橘君!我好像闻到了火油的味道!”
“嗯。”青登沉着脸点了点头,“我也闻到了……但先别管这么多了,先逃出去再说!你们跟我来!我们家的庭院是直通外面的街道的!”
在刚才,发现玄关处起火时,青登就已闻到了一股股极刺鼻、极浓郁的火油气味……
但现在暂时无暇去理会这火油气味从何而来,先逃到安全的地方要紧。
庭院里也有起火,但好在火势还不算大。
在有惊无险地躲过庭院内的那一条条窜动火蛇,逃到家门前的街道后,青登凭借着自己的夜视能力,猛然瞥见——在他的左手边,几道人影正匆匆忙忙地向着西边的路口逃窜。
现在这个时间点,街道上本应几无行人。
大火燃起前所响起的一阵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浓郁的火油气味……本应该没什么行人的街道上有着几道匆忙逃窜的人影……
青登瞬间明白过来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一旁的冲田发出惊叫:“啊!橘君!快看!那边似乎有几个人在逃!”
冲田也发现了那几名正在逃跑的纵火犯。
“嗯,我看到了。”神情肃穆至极的青登应了一声后,扭头向着身旁的近藤等人高喊,“九兵卫!近藤君!冲田君!你们3个去通知町火消的人来救火!顺便告知周围的邻居们快去避难!”
“斋藤,你跟我来!”
说罢,青登撒开双腿,向着那几名逃窜的纵火犯的背影追去!
斋藤虽不知道青登要干嘛,但他还是二话不说地赶忙跟上。
冲田怔怔地看了眼跑去追纵火犯们的青登和斋藤,然后转过身,向近藤快声道:
“近藤兄!我去帮橘君追人!你和九兵卫先生去通知町火消的人来救火吧!”
近藤:“啊?”
话说完,冲田不给近藤任何回应的机会与时间,转身向着已经跑远的青、斋追去……
……
……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着火了!是着火了!”
“什么?!快走!快走!”
“快去叫町火消的人过来!”
“啊啊啊——!怎么着火了?!”
……
在追击纵火犯们时,青登听见四周不断传来掺满恐惧和惊慌之色的尖叫声。
八丁堀的居民们,这时也纷纷察觉到了那距离他们极低、势头越来越盛的火光。
在古代日本,人们一向是“谈火色变”。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古日本的人口密度,以及特殊的房屋样式。
日本是一个地狭人稠的国家,适合人居住的土地很少,这么点土地挤着数千万的人口,像江户、京都这样的大都市,人口密度更是相当地夸张。
夸张的人口密度,导致房屋都建得极密,而古日本的建筑,又基本都是用易燃的木头制成的,每座房子都是一个大号的易燃物。
因此……任何一座房屋发了火灾,都极容易产生非常恐怖的连锁反应。
小火引发大火,一座屋子烧着了,使得这片区域的整片屋子都被火海吞噬,最终导致大半个城市被烧毁——这种事情,在整个古日本屡见不鲜。
最典型的,就是江户著名的“明历大火”。
1657年的明历年间,就是因为一片烧着的和服袖子,最终导致三分之二的江户被烧毁,因这场恐怖的大火是因一只烧着的袖子而起,所以这场火灾也被称为“振袖大火”。
原本相当宁静的八丁堀,顿时变得格外吵杂纷嚷。
人们或是急急忙忙地跑去避难,或是跑去通知町火消来救火,或是趁着火苗还没烧过来,赶忙将各自家中的财物搬出……
越来越多的居民为逃难而从屋中冲出,他们遮蔽着青登的视野,阻碍着青登的通行,导致青登追人的难度陡然增大。
不得已,青登只能不断喊道:
“我是定町回的同心!在追纵火犯!都让开!让开!”
青登的这些喊声,还是起了不少效用的。
听见青登是在抓贼后,不少人连忙让到街道的两边,腾出路来。
这时,青登陡然感到自己的身后传来阵阵劲风。
向后看去——冲田扶着他腰间的佩刀,紧跟在他身后。
“冲田君,你怎么跟来了?”
“我来帮你追那几个纵火犯!”冲田喊,“我最擅长追人了!”
话音落下,冲田便不再言语,闭紧着嘴巴,专心致志地奔跑。
现在时间紧迫,青登也无暇去深究冲田不听他的安排,自发地跑来帮忙追人的行为,只能将目光转回到身前。
冲田说他很擅长追人……他貌似还真没有在乱讲。
他的速度极快,明明青登、斋藤他们俩先冲田一步起跑追人,结果现在冲田却一点点地追上了二人,并将二人给反超了……
不仅速度快,体力还很足。
以如此夸张的速度疾奔,呼吸却相当地平稳,神色如常,连滴汗也没出。
那几名纵火犯此时见难以甩掉紧黏在他们后头的青登等人,于是聚在一起,交头接耳了一会儿后,四散而开,向着不同的方向逃去。
见这帮混球想分开逃跑,青登立即转动视线,飞快地扫了眼这几人的体型。
“冲田君,追那个长得最胖的!”青登向着纵火犯中,体型最胖的、看上去跑得最慢的那一个胖子一指。
已经完全跑在青、斋前头,且已甩了二人一大截的冲田,循着青登手指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个胖子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胖子也是相当地聪明。
他扭过头,发现青登等人跑来追他后,牙关一咬,来个个90度的大转弯,拐进旁边的一条小巷之中。
跟着这胖子拐进这逼仄的小巷子里后,青登发现这巷子格外地逼仄,而且错综复杂,岔路众多,视野情况极其糟糕,一不留神说不定就会将这胖子给跟丢了。
青登抬起头,看了眼位于他前方不远处、紧挨着这条小巷的一座低矮房屋。
“斋藤!你和冲田君继续在地上追那胖子!”
高声向身旁斋藤下达了这条指示后,青登深吸一口气,径直地冲向那座低矮房屋。
在一口气奔到这座房屋屋檐下的同时,他迅即地在脊背处积蓄好力量,然后用力纵身一跃,向着屋檐扒去。
这屋子的屋檐极矮,垂直高度不过才2米多一点,有着1米75的个子的青登用力一跃,双手轻轻松松地就扒上了屋檐。
青登做了个引体向上的动作,将整个身子拉上了屋檐的顶部。
登上屋檐,视野一下子就变开阔了。
放眼观瞧——那个胖子正哼哧哼哧地沿着复杂的小巷,向着西北方逃窜。
“斋藤!冲田君!”青登一面在屋顶上,向着胖子所在的方向做着移动,一面给下方的斋藤、冲田下着指示,“那胖子往那个方向逃了!”
这条小巷周边的屋子都是紧挨着,而且屋檐都不高,坡度也并不大,站在屋檐上对那胖子展开追踪的青登完全不愁没有落脚点。
胖子扭过头看了眼顺着屋檐朝他追过来的青登。
青登隐约有瞧见他的嘴唇在翕动。
从嘴型上来看……他似乎是对着青登喷了一句脏话。
有青登站在屋檐上做定位,胖子肯定是别想再在这条复杂的小巷里甩掉青登他们了。
于是,胖子只能将身子再一拐,冲出小巷,进入一条能容纳2辆马车并排同行的宽敞大道。
胖子的速度,这时已渐渐慢了下来——狂奔了那么久,他应该也已累了。
青登现在也感觉很累,他目前的体力还远远算不上是充足,他的呼吸目前已是乱成一片,用力咽一口唾沫——喉头间能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但累归累,青登目前所剩的体力,终究还是要比这胖子更充足一些的。
青登将仅剩的气力都灌注到双腿之中,跳上大道东侧的那排房屋,沿着这排房屋的屋檐,一鼓作气超过了正于这条大道上逃窜的胖子,然后如飞燕一般从屋檐上急跃而下,落到了这个胖子的正前方,挡住这个胖子的去路。
见青登“从天而降”,拦住了他的去路,胖子连忙来了个急刹,恶毒地瞪了青登一眼后,转过身去,准备往回逃。
然而——他刚转过身,便见着顺利冲出那条复杂小巷的冲田,自他的后方追了上来。
前有青登,后有冲田……胖子仅犹豫了一刹那,便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打刀,向着冲田杀过去!
他打算强行突破青登、冲田对他的包围。
冲田的个子远比青登要小,从视觉上来看,冲田看上去要比青登弱上许多——这应该便是胖子之所以会选择从冲田那个方向突破的原因吧。
在胖子冲向冲田后,青登于第一时间追了上去。
看着所选的突围方向,青登忍俊不禁——这个胖子真是选了个完全错误的突围方向……
见胖子向他冲过来后,冲田也来了个急刹。
狂奔了那么久,冲田的呼吸仍旧平稳,仅有额头处冒出了些许细汗。
冲田面无表情地瞥了眼胖子的脚步,以及他手中的刀后,悠然地岔开双脚,伫立不动。
左手按住腰间打刀的刀鞘,右手掌抚向刀柄,左手拇指翘起,顶住刀镡,用力往前一顶。
噌……
清冽的刀光,从自鞘中弹出寸许的刀刃上绽出,映亮了冲田的双瞳。
虽然知道冲田肯定不会蠢到将这个胖子给杀了,但青登姑且还是高声提醒道:
“冲田君!别杀了他!”
青登的话音刚落下——
噌——!
冲田抽刀了。
银白色的刀光罩向胖子,仅一击,便将胖子手里的刀给击飞。
紧接着,冲田顺势将刀往回一收,并将刀身一转,改用刀背对着胖子的肚腹来了记横斩。
“咳……!咳咳咳……!呕呕——!咳咳……!”柔软的肚腹被坚硬的刀背狠抽了一击,胖子一边呕吐,一边用力地咳嗽,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几步,重重摔倒在地。
好快……!
看着现在已将佩刀收回到身前,对着已经倒地的胖子摆起残心动作的冲田,青登忍不住在心里发起低低的惊呼。
冲田刚才击飞胖子佩刀的那一击……速度极快。
快得让现在都已拥有了“鹰眼”的青登,都险些跟不上冲田的出刀速度……
胖子已被击倒——大局已定。
在胖子冲向冲田时,便一直紧追在胖子身后的青登,在胖子倒地后,迅速地扑上来。
因没带捕绳,所以青登只能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束袖带将就着用一下。
“放开我!放开我!”
胖子像条蛆一样,不断扭动着身子,试图摆脱掉正骑在他身上的青登。
然而,因肚子刚受了记重击,所以胖子此时完全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地任由青登将他的双手捆上。
速度要慢冲田不少的斋藤,这时总算是冲出了那条小巷,赶了上来。
“终于抓住他了么……”斋藤气喘吁吁地垂眸瞥着被青登坐在身下、仍在挣扎的胖子。
“是啊……”青登长出了一口气,冷着脸瞪着身下的胖子,“这帮畜牲的打击报复,来得可真快啊……”
……
……
町火消:江户时代的消防队。
江户的町火消共有8个大组,8个大组共下辖着48个小组,48个小组分管着不同区域的消防工作。
虽然町火消们也有着一些颇为先进的灭火设备,比如按压一下就能射出水柱的小型水泵:“龙喷水”,但这些灭火设备其实没什么屁用,只能拿来应付一些小火灾,一旦碰上规模稍大些的火情,这些灭火设备就完全派不上用场了,灭火速度基本是跟不上火势蔓延的速度的。
因此,町火消们最主要使用的消防器具,不是水泵,也不是水桶……而是锤子。
将靠近火场的房屋全部拆掉,拆出一个隔离带出来,避免火势进一步蔓延——这便是町火消们的灭火方法。
在青登押着那个胖子回到他的家时,便瞧见大批穿着黑白相间的消防服的町火消成员们,挥舞着锤子,像是在玩《模拟人生4》一样地在那疯狂抡锤砸屋,将青登所有邻居的家都给砸了个稀巴烂……
“快!快把这座屋子拆了!”
“1、2、3!拉——!再来!1、2、3!拉——!闪开闪开!墙壁要倒了!”
“动作快一点!快将这些碎片都拉走!”
……
青登瞧见他的邻居们都铁青着脸,看着町火消们将他们的屋子砸烂。
妇女们垂着脑袋,暗自抹泪。
几名孩童直接对着他们被砸烂的家大哭出声。
町火消为防火而砸烂房屋时,是不会赔钱的。
也就是说你的屋子若因靠近火场而被砸了,纯属你倒霉,你得自掏腰包来重建你的家。
青登的家,此刻已完全被火焰被吞没。
火焰吞噬着木制的屋顶,向着夜空喷出大量的火星,房子的火势越来越强,发出木材裂开的声音,着火的木架坍塌掉落,剩下的柱子在火焰中倒下,屋顶崩塌落下所激起的大量火星,如萤火虫一般在黑夜里飞散。
青登抬起头,看了眼他那已经不复存在的家,然后又看了看被这场火灾所拖累,也没了家的无辜邻居们。
青登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那正自然垂下的双拳,这时已攥得极紧……
……
……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
“橘……没被烧着吧?”
青登正坐在火场外围的一块大石头上休息。
近藤、冲田、斋藤、九兵卫则坐在青登的身周。
青登抬起头,看向眼前刚分别没多久,便再次见面的猪谷。
“除了脸被熏黑了一点之外,没任何大碍。”青登一边以调侃的口吻这么回应着猪谷,一边抬起手指了指他那被微微熏黑的脸颊。
猪谷抿紧嘴唇,以复杂的目光看了青登一阵后,长叹口气。
“橘,那个胖子就是你们所抓的嫌疑犯吗?”
猪谷扭头看向正跪坐在不远处地上的胖子。
胖子的身体,现在已被粗长的麻绳给捆得跟粽子一样,猪谷的几名冈引恶狠狠地瞪着胖子,谨防胖子做出任何可疑的动作。
此时此刻,胖子将他的腰挺得格外笔直,脑袋高高昂起,闭紧双目,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嗯。”青登点点头,“我刚才有询问过他一些问题,结果他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呵。”猪谷冷笑一声,“我们奉行所最不怕嘴硬的人了,我在奉行所奉公那么多年,还没见过能撑过我们奉行所的拷问的人。”
说罢,猪谷将目光从那胖子的身上收回。
“那我现在就先将那个死胖子给押回奉行所了。”
“我待会再回来看你。”
“啊,对了。有马大人和牛山他们现在应该也正在朝这儿赶来的路上,应该过多一会儿,他们俩就能到了。”
“嗯,好。”青登轻轻地点了点头,“猪谷先生,一路小心。”
在目送着猪谷带着大队人马押着那个胖子离开后,青登便瞧见一名身穿消防服,脸颊和衣服上都被火焰给熏得一块黑一块白的壮汉,大步地向着他走来。
“你就是橘青登吗?”
“是的。”青登站起身。
“我是町火消‘千组’的人足头取:风间平五郎。”
人足头组:即这个小组的头头。
“你家的火势……已经消停下来了。”
听见人足头取这么说后,橘青登扭过头向着他的家……或者说是“原先是他的家”的那块地方看去。
他的家现在已变成了一大坨焦黑的废墟,町火消的成员们正在扑灭废墟里残留的一些火苗。
姑且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今夜是个“无风之夜”。
因没有风来助长火势,再加上町火消的成员们及时拆除了附近的房屋,所以火势幸运地没有蔓延开来,只有青登他们的家被烧毁了。
这位人足头组跟橘青登说了点“对于你的遭遇,我表示很遗憾”之类的场面话后,接着道:
“我已经让我的部下们去清理火场了。”
“但是,这么大的火情……应该是不会有什么财物能留存下来了。”
“我希望你能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青登露出平淡的笑:“我明白。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期望过我家能在这种级别的大火里留存什么财物。”
“嗯,你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就好。”人足头取向着青登轻轻地点头示意后,转身回到火场,继续指挥他的部下清理被烧毁的废墟。
“少主……”这时,九兵卫站起身,以迟疑的口吻向青登问道,“我们……今天晚上要住哪儿?”
“住哪儿啊……”青登双手叉腰,“说得也是呢……是该想想看今晚该去什么地方睡觉了……”
青登他们现在,是彻彻底底的身无分文了。
屋子没了。
屋内的所有财物也没了。
此时除了身上的衣服,以及腰间的佩刀、十手与印笼之外,青登再无它物。
青登伸出手往他的怀里掏了掏——掏出了4枚铜钱……
“……九兵卫,江户有那种用4个铜板就能容纳3个人入住的旅店吗?”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旅店啊!”九兵卫忍不住高声吐槽。
“那个……”一向寡言少语的斋藤,此刻突然插话进来。
在青登、九兵卫二人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后,斋藤一本正经地说:
“我……知道有一处桥梁的桥底下特别适合住人。”
“又暖和,又没什么虫子。”
“桥底下?”九兵卫嘴巴一张。
紧接着,他仰起头,看着头顶的夜空,做思考状……他在想象着睡桥底下的景象……
“不行不行!”九兵卫猛地打了个哆嗦,“这种大冬天,睡桥底下会死人的!”
话说完,九兵卫一顿,然后连忙向青登问道:
“少主,我们去暂住有马大人他们的家,如何?”
“……有马大人他们都有着个大家庭。”青登默默地将那4枚铜钱收回进怀里,“他们家应该是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供我们3人住进去的。”
年纪都在30岁上下的马、猪、牛3人都早已成家。
青登如果没记错的话……有马有着5个小孩,猪谷有着6个小孩,唯有牛山的后代数量较少一点——只有4个小孩。
父母、妻子、孩子、侍从……这么多号家庭成员,让他们3人的家都非常地拥挤,应该是没啥能力再容纳青登他们3个大男人去入住的。
见青登这么说,九兵卫的表情再次垮下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青登将双臂环抱在胸前。
他现在……在很认真地思考着斋藤刚才所提出的“睡桥底”这一方案的可行性……
就在这个时候——自刚才起,就一直与近藤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青登等人的冲田,抿了抿唇,眼中泛出思考之色。
半晌后,他偷偷地将嘴唇贴近到近藤的耳畔。
他在跟近藤细声说了些什么后,近藤的双眼便猛得睁大了些许,然后向冲田投去讶异的目光。
一抹抹犹豫之色,攀上近藤的眉宇间。
这一抹抹的“犹豫”,来得快,去得也快。
仅片刻的功夫,便见近藤脸上的“犹豫”尽皆换成了“坚定”。
近藤向冲田点了点头。
见近藤点头了,冲田露出开心的笑。
“橘君!”
听见冲田突然叫他,青登忙循声扭过头去。
“你们若是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来和我们住?我们试卫馆还蛮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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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青登的本名:【源橘青登盛晴】【爆更1W】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
“周助,我刚看了一遍我们的‘学徒簿’了。”
厅房内,近藤周助盘膝坐于地上,双手捧着一杯正不断向外冒着热气的热茶,“呼呼呼”地给这杯热茶吹凉气。
他的夫人:近藤笔以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姿势, 跪坐在近藤周助的身旁,面无表情地用着无悲无喜的语气,给周助汇报他们试卫馆最近这段时间的营业情况。
“自今年新年以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了,我们试卫馆只多了2个新学徒。”
“一个月下来,只多了2个新人……这是我们试卫馆近5年来, 经营得最惨淡的一个月。”
“不仅新人变少,老人也在变少。”
“截至本月底为止, 又多了3个有整整半年的时间未再来过我们试卫馆练剑、未再来给我们缴纳过学费的学徒……”
“啊。”一直静静地听着阿笔的汇报的周助,这时抿了口杯中茶水,然后发出低低的惊喜叫声,“夫人,你这是换了新茶吗?”
阿笔顿了顿,然后面露出淡淡的笑意。
“喔?你尝出来了?舌头很厉害嘛。”
“这是我娘家人给我寄来的新茶,好喝吗?”
周助用力地点了点头:“好喝。喝起来很清爽。”
“你喜欢就好。”
说罢,阿笔清了清嗓子,换回那副面无表情的严肃神情。
“好了, 说回正事吧。”
“现在,咱们试卫馆的‘学徒簿’,里面的内容真是凄惨得让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常来咱们试卫馆,而且会按时缴纳学费的学徒,满打满算只有28人……”
“啊!”周助这时又惊叫一声。
他将他手中的茶杯朝阿笔的面前一递。
“夫人,你看, 茶梗竖起来了。”
周助咧开嘴,露出开心的笑。
“我好久没在喝茶的时候, 看见茶梗竖起来了呢!”
“看来之后要有好事发生了呢!”
在日本,有着“茶杯里的茶梗一旦竖起来,就代表着要有好事发生了”的迷信传说。
阿笔瞥了瞥茶杯里的茶梗,然后又看了看周助。
“呼!”
阿笔对着杯里的茶梗,用力地吹了一口气。
茶梗悠悠转转地在茶水里转了几个圈后,沉入杯底。
“啊!我的茶梗!”周助发出悲鸣。
“‘茶梗竖起来就会有好事发生’——这只是无聊的迷信。”阿笔冷冷道,“身为堂堂武士,怎能去相信这种无聊的迷信?”
简单地训斥了周助一通后,阿笔将话题转回到“试卫馆的经营问题”上。
“试卫馆的经营越来越惨淡,而市场上的柴米油盐的价钱又越来越贵。”
“我们家可是一个大家庭啊。”
“你、我、勇、总司、源,统计5张吃饭的嘴。”
“再这样下去,我们可是连吃饭都要成问题……”
“啊。”周助突然又发出一声惊叫,“话说回来……勇和总司他们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嘭!嘭!嘭!
阿笔抬起手用力地拍了几下她身侧的榻榻米。
“不要一直岔开话题!!!”
被阿笔吼了一嗓子的周助,身体哆嗦了几下,缩了缩脖颈。
“我在跟你讲很严肃的事情!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岔!”
阿笔的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眼角向上提拉,令她此时的模样看上去颇为可怕。
周助的身子又哆嗦了几下。
他扬起他那眯眯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身旁的夫人
“夫人啊……类似的话题……我的耳朵快听出茧子了哟……”
“咱们试卫馆目前的运营情况很糟糕……这我当然知晓。”
“但要改善剑馆目前的运营情况,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我和勇已经有在非常努力地试着改善试卫馆现在的经济情况了, 可是……”
“非常努力?”周助的话尚未说完, 阿笔的两眉便倒竖得更加厉害,“光努力有什么用?”
阿笔又用力地拍了几下身旁的榻榻米。
“如果努力就能有用的话,那么那些每日起早贪黑、努力种地的农民们不早成大富翁了?”
“最重要的东西,是‘成效’吧?”
“一直在努力,但却一直没有成效——这和没有努力有什么区别?”
“夫人,你这说得也太……”缩着双肩,耷拉着脖颈的周助弱弱地说。
“太什么?!”阿笔将凌厉如刀的目光,割向周助。
“没什么……”周助将目光默默地从阿笔身上缩回来。
就在这时——
哗啦……
玄关的方向,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我们回来了!”
是冲田的声音。
听着这声音,被眼下这令人窒息的氛围给憋得浑身不自在的周助,连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向阿笔快声道:
“啊,勇和总司他们回来……嗯?”
话未说完,周助便愣了一下。
同样愣住的,还有阿笔。
他们俩都发现——这脚步声……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这一大串的脚步声从玄关移动到厅房门外。
哗——厅房大门被拉开。
周助和阿笔,惊愕地看着推开厅房房门的近藤和冲田……身后的青登、斋藤、九兵卫三人……
……
……
江户,某座不起眼的宅子里——
“藤堂,也就是说——只有宫部被那个橘青登给抓了咯?”笔直地坐在一张桌案后方,正对一张爬满蝌蚪大小的密集文字的纸仔细端看着的神野,向身后的一名只有一只右臂的青年问道。
“嗯。”独臂青年……也就是被神野唤作“藤堂”的年轻武士,轻轻地点了点头,“除宫部之外的其余人,都顺利逃脱了。”
“……真是没用啊。”神野猛地攥紧手中的毛笔,木制的笔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连去放个火都放不好……”
“也罢,反正宫部他也只是一无足轻重的小卒,并不了解我们讨夷组内部的重要情报,他被抓了就抓了吧。”
“橘青登的家有顺利地被烧毁吗?”
“橘青登的家,现在已经非常完美地变成一摊焦黑的废墟了。”藤堂咧嘴笑起来,“只可惜——没能将橘青登给烧死。”
“没关系。”神野说,“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期望过能将橘青登给烧死。”
“能把他的家给烧毁,给他一点警告就行了。”
“神野先生,我们之后该如何行动?”藤堂问,“要接着报复橘青登吗?感觉只将他的家给烧了,似乎有些不太过瘾啊。”
“已经足够了。”神野将手中的纸张往身前的矮桌上一搁,“我之所以决定将橘青登的家给烧了,只是为了给个警告。”
“警告橘青登:害我们蒙受耻辱大败的仇,我们不会遗忘,此仇必报。”
“现在警告已经顺利给出,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打算就先暂时什么都不要做,任由橘青登再逍遥一会儿。”
“接下来,我打算集中精力,好好改革一下我们的讨夷组。”
神野的眉头,这时微微蹙紧。
“末广他们此次的大败,让我充分意识到了:我们之前光顾着扩张人数了,导致我们的队伍现在鱼龙混杂,人数虽上去了,但战力却没有提上去。”
“如果那天晚上,末广他所率领的是一批战斗意志足够坚定的人,哪可能会败给数量只有他们的数分之一的敌人?”
“倘若我们讨夷组的战力再这么孱弱下去……我们的‘攘夷大业’只不过是痴人说梦。”
“嗯。”藤堂点了点头,“我同意。我也觉得我们讨夷组是该好好地汰劣留良一番了。”
见藤堂同意了自己的主张,神野微微一笑:
“我计划用1、2个月的时候,对我们的讨夷组进行一番彻底的改革,提升我等的战力。”
“等我们的改革取得显著的成效后……”
神野的笑容缓缓收起,双眼中迸出冰冷的光芒。
“我们再来好好地找橘青登算账,好好地谋划我们的‘攘夷大业’。”
藤堂露出期待的神情。
“改革吗……哈哈哈,真是听得我热血沸腾啊。”
“神野先生,凡是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就尽管来差遣我吧!”
他用他的独臂有力地锤了锤自己的胸膛。
神野点了点头:“你是我们讨夷组的重要干部,要交予给你的任务,肯定是不会少的。”
“嘿,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藤堂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将身子往后一仰,将身子靠在后方的墙壁上。
这时,藤堂的余光瞥到了神野身前桌案上的那张神野刚才一直在那瞧看的纸张。
“话说回来——神野先生。你刚才一直在看什么呢?”
神野瞥了眼桌案上的那张纸。
“……我刚才在看橘青登的资料。”
“橘青登的资料?”
神野点点头:“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们以前真是小看了那个橘青登了。”
“原以为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三回’同心。但没成想,就是这个我们自认为平平无奇的家伙,给我们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烦。”
“为了能于之后更好地对付这个国贼,我于3日前委托了一个信得过的、而且办事很有效率的情报商人,帮我弄来了橘青登的详细资料。”
“嘿……那个橘青登的详细资料吗……”藤堂向那张纸投去好奇的目光,“神野先生,我能看看吗?”
“没啥好看的。”神野抬起手,将这张写有橘青登详细信息的纸张递给藤堂,“没什么高价值的情报。”
藤堂接过神野递来的纸,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幼名,九郎。”
“全名,源橘青登盛晴……啧啧,原来他是源氏的后人啊,血统很显贵嘛……”
“源氏的后人也没啥了不起的。”神野淡淡道,“满大街都是源氏的后人。”
“那倒也是。”藤堂点点头,“这个橘青登的全名倒是蛮文雅的呢。”
“源盛晴……真是一个充满平安时代风格的全名。”
说罢,藤堂接着往下看下去。
待将这张纸完整地看完后,藤堂发现——真如神野刚才所说的那样,没啥高价值的情报,都是一些类似于青登的全名是啥、家住哪儿、家禄多少这样的鸡毛蒜皮的信息。
虽有颇详细地记录青登此前的人生,但青登过往的人生经历中,也没啥值得注意的情报。
“好无聊哦。”藤堂将手中的纸随手一扬,“根本没啥有意思的、可以利用的情报啊。”
“所以我都说了,这张纸上没有什么高价值的情报。”
说罢,神野抬起头看了看旁边窗外的夜色。
“……时间差不多了。”神野一边说道,一边站起身,“走了,藤堂,是时候该回我们的大本营了。”
“嗯,好。”藤堂点点头,然后抓起搁在他身侧的刀。
佩好刀剑、往头上戴好能遮蔽面容的斗笠,神野与藤堂一前一后地离开了这座偏僻的小屋,向着屋外的一条小道愈行愈远。
二人的身影,渐渐沉入暗沉的夜色之中。
……
……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二楼某座房间内——
“什么?!让那3人暂住我们家?不行!!”
面对由阿笔的咆哮所组成的气浪,端坐在她身前的近藤、冲田不由得将身子往后缩了缩。
房间内,周助、阿笔与近藤、冲田相对而坐。
“那个……婶婶。”冲田率先向着阿笔说,“我们试卫馆不是蛮大的嘛,完全可以多容纳几名住客啊。”
“这不是我们的家能不能多容纳下几名住客的问题!”阿笔将目光向着冲田的脸一割,“总司,不用我来细说,你应该也清楚我们试卫馆目前的收入有多么糟糕吧?”
“让我们家多添3个白吃白喝的人?不行!绝对不行!”
“还有——”
话说到这,阿笔停顿了下,然后用着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冲田数遍。
“……总司,让3个大男人住进试卫馆,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不会啊。”冲田抬起手把玩了一下他后脑勺的那根纤细马尾,不假思索地微笑道,“我不会介意的。”
见冲田毫不犹豫地对她展开驳斥,阿笔的眉头一蹙。
“呃……夫人啊。”周助这时深吸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壮胆,“我倒觉得……让橘君他们仨暂住我们家也没啥。”
“他们又不是一直在我们家长住,只是重获稳定的住处之前,暂住我们家而已。”
“咱们家现在的收入情况虽然算不上好,但也没有糟糕到连多付3个人的一日三餐的费用都办不到……”
“你闭嘴!”阿笔向着周助一瞪。
“是……”周助一言不发地默默将视线收回,并将身子缩得更小了一些……
近藤和冲田一脸淡定地看着被阿笔瞬间“压制”住的周助——这样的景象,他们都已经看习惯了。
“总而言之——我不允许让他们3人住进我们家!”阿笔用力一拂和服的袖子,“那3个人爱住哪住哪!总之就是不允许住我们家!”
“……母亲!”刚才一直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的近藤,这时咬了咬牙,昂起头来,毫不退缩、毫不畏惧地与阿笔对视,“请听孩儿一言!”
“橘君他并非是什么外人,他是我们试卫馆的学徒,是我们试卫馆的一员。”
“现在,我们试卫馆的一份子遭遇了麻烦……我身为试卫馆的师范代,实在是没办法置身事外!”
“而且,纵使不论橘君是我们试卫馆一份子的这层身份,橘君本人也是一个值得人去敬佩的好汉!”
“母亲您应该也听说了吧?橘君‘雪夜破强敌’的传闻。”
“他率领着那么点人马,就将数倍于他们的‘攘夷派’暴徒给打得人仰马翻。”
近藤的脸上这时缓缓升起几分激动。
“虽然没能有幸目睹橘君以弱破强的英姿,但即便只是听着只言片语的传闻,也让孩儿不禁心驰神往。”
“那帮‘攘夷派’的暴徒,为非作歹已久,无数无辜民众受他们所害。”
“孩儿前些日,才在浅草那见到有个商铺因被‘攘夷派’的暴徒勒索所谓的军费而家破人亡。”
“橘君将这些可耻的暴徒给打得落花流水,算是有力地打击了那些疯子的嚣张气焰。”
“哪怕只是出于对好汉的敬重,我也不想对目前遇到麻烦、无家可归的橘君袖手旁观!”
“明明有能力提供援手,结果却作壁上观……这实在是太无情无义了!”
近藤的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但却并没有打动阿笔。
相反——似乎还将阿笔给惹怒了。
阿笔先是以略有些呆怔的表情看了近藤几眼,随后脸色“腾”地一下,变得涨红起来。
“哼!勇,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才反对那3个到我们家白吃白喝?”
“我还不是因为担心我们家的钱!”
“是!我们家现在的确是没有穷到连多付3个人的饭钱都办不到!的确是能绰绰有余地再多养3个人!”
“但我们家的这些钱可并不是大风吹来的啊!”
“是你和周助、总司、源辛苦经营剑馆,一点点赚来的!”
“你们不心疼钱!我心疼钱!”
说罢,阿笔气呼呼地用力拍了下身侧的榻榻米。
然后……因情绪不稳,她下意识地嘟囔道:
“哼……农民就是农民,真让人不省心……”
阿笔的这声嘟囔,音量虽不算大。
但也并不算小……
她的这声嘟囔……相当清晰地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近藤的神情顿时一变。
冲田眼中的目光,也于此刻微微闪烁了起来……
“……夫人。”
“干嘛?!”仍气头上的阿笔,气势汹汹地将凌厉的目光扫向身旁的周助。
目光刚扫到周助的身上……阿笔便怔住了。
平常总是笑眯眯的周助……此时面无表情,神情严肃,斜眼瞥着阿笔。
他那双细小得让人都没法看到其眼珠的眯眯眼……睁了开来。
平日里一直隐藏在眼皮之后的双目,于此刻显现。
这是一双……能让人联想到宁静古潭的眼睛。
与这双眼睛对视,会让人有一种自己的身体正在被不断拖进深不见底的潭底的错觉。
“夫人,你现在的情绪太激动了,都开始语无伦次了,稍微冷静一下吧。”
“……”听到周助的这句话,阿笔呆了下。
紧接着,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转动视线,用复杂的目光看了眼脸色现在已经恢复正常的近藤。
她抿紧嘴唇,看了看周助,然后又看了看身前的近藤。
原本凌乱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
涨红的脸色,也慢慢变得正常。
见阿笔的情绪冷静下来后,周助微微一笑,然后将刚睁开的双目又给闭上,恢复回那副笑呵呵、和蔼可亲的模样。
“阿笔,我觉得——即便不谈情啊、义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光论钱啊、权啊这种庸俗的玩意,让橘君等人住进我们家,给予他帮助、卖人情给他,也是好处多多。”
“橘君他可是北番所定町回的同心。”
“在‘三回’奉公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都是一帮位卑权重又有钱的大爷。”
“虽官位不高,但却掌管着江户的治安工作,江户每座自身番的町名主、家主,都听他们的调遣。”
“交好这种在‘三回’奉公的官员,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日后若是摊上了什么事了,也能多个解决麻烦的门路。”
“还有——交好橘君,对日后推广、发扬我们的天然理心流也有好处。”
“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讲过,这个刚入我试卫馆没多久的新人,有着极出众的剑术天赋。”
“论剑术天赋……我觉得他完全不输给总司。”
“北辰一刀流自创立以来,不过才30余年的历史。”
“为什么只有30余年历史的北辰一刀流能发展得那么快,仅用这么点时间,就发展成现在的‘天下第一流派’了?”
“还不是因为他们人才辈出,而且他们的门人对北辰一刀流有着极强的归属感。”
“从北辰一刀流中出师的门人,因对自己的门派有着强烈的归属感,都自发地宣扬、发展北辰一刀流。”
“这就是北辰一刀流为什么能用短短30余年的时间,就制霸了整个日本剑术界的最主要的原因。”
“阿笔,想想看吧——我们交好这么一位有着极强潜力的学徒、与他发展出一段极深厚的情谊,我们日后将能得到些什么?”
“等未来,橘君他出师后,他说不定就会像北辰一刀流的那些门人一样,自发地宣扬、发展我们的天然理心流呢。”
周助的讲述不急不缓,有条有理。
阿笔把脑袋微微埋低,不发一语。
在周助的话音落下后,近藤和冲田双双将视线集中到阿笔的身上,等待着阿笔的回答。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
……
试卫馆,一楼,厅房——
在周助、阿笔、近藤、冲田4人上到房间的二楼,讨论是否要将青登他们给留下时,青登、斋藤、九兵卫他们3人则留在一楼的厅房里,静静地等待着近藤他们4人的讨论结束。
似乎毫不担心自己今夜会没地方住的斋藤,一脸淡定地抱着他的佩刀,坐在房间的一角,睁圆着双眼,发着呆。
今日早上还在舟车劳顿,下午刚回到家没多久,便撞上自家被烧、追击纵火犯的倒霉事,身心都已相当疲惫的青登,倚靠着身后的墙壁,闭目养神。
唯有九兵卫心神不宁地在将手脚到处乱摆。
“九兵卫。”青登缓缓睁开双眼,向九兵卫无奈地笑了笑,“稍安勿躁,坐下来,冷静一点吧。”
“唉……少主……”九兵卫盘膝坐到青登的身前,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这试卫馆的人最终不同意我们暂住在这儿……我们该怎么办?”
“没怎么办。”青登笑了笑,轻描淡写道,“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就再想办法呗。”
“少主……”九兵卫怔怔地看着青登,“你好乐观啊……”
“我是那种始终相信着方法比困难要多、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切都有希望的人。”青登闭上双眼,继续闭目养神起来,“无需忧虑,九兵卫。”
“咱们目前的这些危机,根本算不上啥。”
“不就是家还有家里的财物全都没了嘛。”
“这些东西,说到底只是一些死物。只要人还活着,总有一天都能全部再次拥有。”
“唉……”九兵卫脸上浮起股股苦涩之色,“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就是感觉很痛心啊……”
嗵嗵嗵嗵嗵……
这时,厅房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听着这阵阵脚步声,青登连忙将双眼重新睁开,然后整理着身上衣物。
坐在角落处发呆的斋藤,这时也迅即地提着他的刀,与九兵卫一起快步走到青登的身后,礼貌地跪坐在地。
厅房门被拉开——刚分别没多久的周助、阿笔、近藤、冲田4人,顺着被拉开的厅房门鱼贯而入。
在这4人进来后,青登不由得多看了阿笔几眼。
今夜是青登第一次见到近藤的这位养母。
对于近藤的这位养母,青登算是久仰其大名了。
在第一次来试卫馆时,就有从那个铃木的口中听说了其“试卫馆五大金刚之首”、“试卫馆第一麻烦人物”的名号。
阿笔是那种光看其外表,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惹人物的女人。
眼神犀利,嘴唇较薄,脸型和五官较凶……一副刻薄脸。
周助4人按照周助坐在最前方、阿笔坐在她右后方、近藤和冲田坐在最后面的排位,在青登三人的身前坐定。
“橘君,关于你的事情,我都已经从勇那儿听说了。”
周助从容地向着青登缓缓道。
他先是例行地跟青登说着一些“对于你今夜的遭遇,我很遗憾”之类的场面话。
待这些寒暄都落下后,周助清了清嗓子,将腰杆挺得更笔直了一些。
“我们试卫馆的徒弟,遭遇了麻烦,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理。”
“橘君,我们已经都一致同意了——在你们重新获得稳定的住处之前,就在我们试卫馆住下吧,想住多久都行!”
听到周助这么说,坐于青登身后的九兵卫面露雀跃。
斋藤他……嗯,他摆出很具有他风格的表情:没有表情。
“感激不尽。”青登俯低身子,向周助等人躬身致谢,“此番恩情,在下铭感五内。”
“待在下的家禄、俸禄、供奉下发后,定会交清我等暂住于此地时的租金与所花费的吃喝用度的。”
“哈哈哈哈,不必不必。”周助豪爽地大笑了几声,“让你们暂住在我们这儿,也花不了几个钱……啊!”
周助陡然惨叫一声,引来青登、近藤等人疑惑的视线。
“啊,没事没事……就只是腿稍微有点坐麻了而已。”向着青登等人打了个哈哈后,周助用委屈的视线,偷偷瞧看着刚才用极隐蔽的动作,伸出左手,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指尖掐住他后腰的一小点皮肉,然后扭了个180度的圈的阿笔……
阿笔装作没有看到周助的视线,面无表情地凝视前方。
……
……
在结束了与周助等人的谈话,从厅房离开后,近藤和冲田开始了分工合作。
近藤去帮青登他们准备被褥等必需品。
而冲田则负责带青登等人去他们未来一段时间所居住的房间,并带他们简单地参观下这座与道场连为一体的家。
试卫馆,二楼——
“橘君,这里之后就是你们的房间了。”
领着青登、斋藤、九兵卫3人登上试卫馆的二楼的冲田,向着位于角落处的2扇纸拉门一指。
拉开房门,向房内一瞧——这是一座极空旷、极宽敞的房间。
视线刚投进这座房间,青登便不禁一咂舌:“这房间真大啊……”
这是一座……占地面积约有30平方米的大房间。
挤一挤的话,别说是住3个人了,哪怕住10个人都能绰绰有余。
“这座房间本是准备拿来供食客们居住的。”冲田道。
“食客?”青登反问。
“嗯。”冲田点点头,然后接着道,“师傅他当初在营建这试卫馆时,因考虑到剑馆日后说不定会招揽一些食客,所以特地盖了这么一间相当宽敞、准备专门用来供食客们居住的大房间。”
“然而……”冲田的脸上这时泛起无奈的苦笑,“如你所见……我们试卫馆自建立以来,一直没有成功招揽过食客,所以这座‘食客之间’就这么一直荒废着……”
江户时代的剑馆,一直有着招揽食客的风气。
一些财力较雄厚的剑馆主常常会招揽一些剑术颇高的剑客道他们的剑馆里,供他们吃、供他们喝,养着他们——这种人,就被称为食客。
他们的性质,和中国春秋战国时代的那些被豪门贵家养在府邸里的那些食客的性质是一样的——没事帮闲,有事帮忙,吵架帮腔,打架帮凶。
最开始的时候,剑馆招揽食客,纯粹是为了防范那些来踢馆的人。
若是让某些踢馆者踢馆成功,丢了面子事小,导致剑馆的名声下降事大。
所以,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发生,就养着一些实力高强的、专门负责对付踢馆者的食客。
养食客的风气,就这么流传了开来。
时至今日,很多剑馆主养食客的理由都变得千奇百怪了。
有的是为了壮大剑馆的声势,让剑馆的人看上去更多。
有的则是因为欣赏强者,想将强者都收拢在自己的身边。
“专门用来供食客居住的房间吗……”青登笑着将视线转回到身前的“食客之间”,“从另一个角度来想……现在要在这里蹭吃蹭住一段时间的我们仨,现在似乎也算是试卫馆的食客呢。”
“嗯……好像是呢。”冲田向青登笑了笑,“你们三个的确算是我们试卫馆的第一批食客呢。”
“这‘食客之间’因为一直闲置着,所以稍微有点脏。我们待会一起地好好打扫下吧。”
话说完,站在“食客之间”的房门前的冲田,伸出手指向着左边一指。
“那边那座房间,是近藤兄的房间。对面的那座房间,则是师傅和婶婶的房间。”
冲田将指头一转,指向右边。
“然后……那座房门处打着个大补丁的房间,是源叔的房间。”
“源叔?”突然听到一个此前从未听过的人名,青登不由得一怔,“这是谁?”
冲田愣了下:“对噢……我们好像还没有跟你讲过源叔的事呢……”
……
冲田用尽量简略的话语,跟青登介绍他刚才口中的“源叔”是何许人也。
源叔——全名井上源三郎。
乃他们试卫馆的门人兼资历极老的老人。
今年已经31岁的他,在弘化四年(1847年)拜入试卫馆门下,修习天然理心流,论辈分,是近藤、冲田、青登他们的大师兄。
在试卫馆有着极老资历的井上源三郎,和近藤他们一家人的感情甚笃,和近藤的感情更是极好——因为他们是老乡。近藤和井上源三郎都出身自多摩。
身为剑馆内的大前辈的井上源三郎,一直尽心尽力地辅助近藤等人,协助他们教授剑术、经营剑馆。
为了能更好地协助近藤等人管理这座试卫馆,井上源三郎在好久之前,冲田都还没搬进试卫馆时,便应周助之邀,住进了试卫馆里,与近藤一家人住同一屋檐下、同吃同住。
能被周助他们直接邀请到家里居住……这说明周助真是完全不把井上源三郎当外人。
据冲田所说:井上源三郎因老家出了些事情,所以前阵子回老家了,要过上一段时间才会回江户,这就是青登此前一直没有见过井上源三郎的原因。
听完冲田的解释后,青登轻轻地点了点头:“井上源三郎吗……”
将“井上源三郎”这个人名含在嘴中,细细咀嚼了一遍,默默记住这个人名后,青登笑着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向冲田问道:
“既然这个源叔是咱们试卫馆里有着十几年资历、还有能力协助近藤君他教授剑术的老人……那他的实力一定很厉害吧?”
“哼哼。”冲田双手叉腰,露出自豪的神情,“那是自然。”
“虽然源叔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脸,但他可是咱们试卫馆的顶尖强者。”
“源叔他前阵子刚从师傅那拜领了‘免许皆传’。”
“不算师傅他在内的话,全试卫馆上下,源叔他的实力仅次于我和近藤兄。”
“免许皆传……?”青登发出低低的惊叹,“能拿免许皆传……那的确是很不得了呢……”
青登默默地将“井上源三郎”这个人名记得更熟了一些。
冲田这时开始接着继续给青登介绍这座屋子的构造。
“源叔房间的隔壁是杂物房,屯了很多感觉年龄比我都要大的不明物体。”
“然后杂物房的隔壁……也就是位于这条走廊的最角落处的那座房间,就是我的卧房了。”
“橘君,你们之后如果因什么事,要到我的卧房来找我时,记得在进房之前先敲门哦。”
“喔喔。”青登看了眼冲田的房间,点点头,“好,我会的。”
站在青登身侧的斋藤和九兵卫此时也跟着点了点头。
“记得哦,在进我房间之前,一定要记得先敲门哦。”平常总是笑眯眯的冲田,此时难得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我很讨厌别人在未经我允许的情况下,就进我的房间。”
“好。冲田君,放心吧。”青登再次向着冲田点点头,“我这人本来就有进他人的房间前先敲门的习惯。”
说罢,青登于心中暗道:
——这孩子很注重自己的隐私呢……
对于冲田这种要求他们在进他房间之前先打个招呼的这种行为,青登也没做多想——因为他觉得这种行为相当地正常。
青登他也不怎么喜欢别人在未经他允许的情况下,擅闯他的私人领域,正因自己不喜欢这种行为,青登才会养成在进他人的房间之前先敲门的习惯。
“嗯,你们能注意就好。”冲田恢复回那副笑眯眯的开朗模样,“走吧,我们去拿水桶和抹布,一起来好好地打扫下这座‘食客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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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连得3个天赋:巧手、健舌、铁腰【6700字】
住进试卫馆后,青登的日子,久违地悠闲下来。
青登原以为——发生了“攘夷暴徒渐起气候,公然袭击外国商人”这么严重的事情,迟则数日,就会有上层的人来召唤他这个……可以说是最重要的当事人,向他详细征询那场“雪夜乱战”的各种详细情报。
可谁知:官府那边……格外地安静。
迟迟没有召唤青登, 也没有整出什么大动作出来。
未有面向大众,对这起都已经在整个江户传得沸沸扬扬的事件做出什么正式的回应。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如往常那样。
虽然并不知晓官府如此安静是为了什么,但既然官府迟迟没有召唤他,那青登也乐得清闲。
2月份是南番所负责管理江户的月份,北番所的官员们这个月无需再去上班,只要别出什么意外,青登他们就可以悠哉游哉地度过1个月的带薪假, 直到3月份才会复工。
在时间来到2月1日时, 青登的身体在“健体”这一天赋的加持下,总算是彻底痊愈。
身上的那几道伤全数愈合,只留下浅浅的疤痕。
伤势痊愈,且正在放带薪假,暂时无需再被公事所扰——青登总算是能集中精力,好好地修炼修炼,增进下自己目前的实力。
自家宅邸被毁……此事算是给青登敲响了警钟:谋杀安东尼等人未果的那个“神秘势力”,一定不会就这么轻饶过他。
被青登、冲田合力所抓的那个胖子,在被带到奉行所、关进牢屋敷后,吟味方的官员们立即对其展开严厉的拷问、审讯。
吟味方:负责裁判的调查和审议的部门。
不论是在哪个国家、哪个时期,所有的封建政权都有着一个共性:在设计“如何折磨人类”的方法上,有着极出众的想象力。
奉行所掌握着大量能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拷问手段。
短短数日的时间,那个胖子的模样就变得他亲妈来了,可能都认不出他。
然而,虽已被折磨得非人非鬼的, 这个胖子仍闭紧着嘴巴, 死不松口, 倒也颇有几分骨气。
吟味方的诸位官差们也不急不恼——这种有那么点骨气的犯人, 他们见多了。
他们有着极丰富的手段和时间, 极充足的信心,一点点地消磨掉这个胖子的斗志。
尽管这个胖子直到现在仍什么都不肯说,但青登断定着,这个胖子十有八九就是那个“神秘势力”的人,专程过来报复他,烧了他的家。
要不然哪有这么巧?青登刚回到江户,就立即冒出了几个纵火犯将他的家给烧了。
这个“神秘势力”到底叫啥名字、都有哪些人、首领是谁……青登等人目前对这个“神秘势力”,可谓是近乎一无所知。
不过——青登却猜测着:这个“神秘势力”,极有可能和视他为“国贼”,已经先后刺杀过他3次的那帮疯子是一伙的。
那天晚上,在和那个末广守丰战斗时,末广守丰认得他,叫得出他名字,还称他为“国贼”……若说这个“神秘势力”和顶上青登首级的那帮疯子半点关系都没有,青登是绝对不信的。
总而言之——不论这双方到底是不是一伙的,青登他现在彻底得罪死了这个“神秘势力”是毋庸置疑的。
在青登回到江户的当天夜里,就急不可耐地放火烧了他的家……这个“神秘势力”用行动告知了青登:我们不会放过你!
既然对方已下了“战书”,青登自然是没有无动于衷的道理。
为了能更好地应对“神秘势力”日后极有可能会再次展开的报复行动, 在身体的伤势恢复后,青登便立即重新开始了剑术的修炼与身体的锻炼。
现在搬进了试卫馆, 和近藤等人住在同一屋檐下,这让青登的剑术修炼也变得方便了起来。
有着一个极宽敞的道场可供使用。
有着大量的练习道具。
遇到什么自己没有弄懂的剑术理论或剑术技巧,可以立即去请教周助等人。
重启修炼后,青登有于第一时间向周助等人反应:自己所需的睡眠时间较少,因此习惯在天还未亮时就起床修炼,所以请求周助允许他于凌晨时使用试卫馆的道场。
在得知青登还有着这么个“睡眠时间少”的特性,周助十分豪气地大手一挥:想什么时候进道场练剑都行!反正连接道场和他们家的那扇门是从来不锁的。
这些日,青登一天中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道场中度过。
苦练剑术,苦锻躯体,虽辛劳,但也乐此不疲。
在潜心修炼的同时,青登也没有忘记去活用他的系统——青登趁着自己现在可以长时间地待在试卫馆里的这个大好机会,跟所有上道场来练剑、他此前还未与其切磋的对象都较量了一遍。
结果稍有些惨淡……没从任何一位师兄的身上顺利复制到天赋。
试卫馆虽师资力量强大,周助、近藤、冲田三人的身上都身负着极强力的天赋。
但学徒的质量……就稍有些差劲了。
青登现在几乎是跟所有会常来试卫馆露脸的学徒都切磋过一遍了,结果没有一人的身上有着特殊天赋……
不过——虽未能从试卫馆的学徒们身上复制到天赋,但这些日里,青登却有从3位来客的身上,一口气复制到了3个崭新的天赋。
这3位来客,正是有马、猪谷、牛山3人。
北番所的官员们现在全体都在放带薪中——马、猪、牛3人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3人的手头上恰好都没啥需急着处理的案子,所以他们3人都得以有充足的时间来探望现在没了家、只能住进试卫馆的青登。
他们3人是在2月2号的时候,结伴前来探访青登。
这一天,恰好是日本的重要节日:节分。
节分,顾名思义就是区分季节的日子,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的前一天都被称为“节分”,春季为一年之首,尤其重要,因此在日本,“节分”特指立春的前一天。
在古日本,人们认为季节更替时最易受邪气入侵,所以为了驱除邪气,渐渐诞生了“撒豆子驱鬼”的传统活动。
节分的这一天,人们会拿出炒豆子,以特定的规则,将豆子撒到屋内与屋外的各处。
在节分那一天,青登等人也参与进了“撒豆子”的活动中。
青登跟着周助等人,一起将一边喊着“鬼出去,福进来”,一边将炒豆子撒到试卫馆的各处。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还有在正常地进行“撒豆子”。
但在活动结束了时,玩心渐起的冲田,抓起手中还没撒干净的炒豆子,拉着青登与近藤玩起了“扔豆子大赛”,比比看谁能将豆子扔得更远。
周助见状,不仅没有阻止冲田,性子有点老顽童的他,还加入到了比赛之中。
结果,不出所料的——青登他们被阿笔给狠狠地训了一顿。
“你们以为这些豆子都是谁辛苦炒的啊?!不许拿来当玩具!都给我捡回来!”
阿笔的那声大吼,让青登的耳膜直到现在都有些微微发疼……
在举行完“撒豆子”、时间来到下午时,马、猪、牛3人便来到试卫馆探望青登,看看青登在试卫馆住得怎么样。
见着马、猪、牛3人来了,青登相当地高兴。
一是为长辈们那么关心他、对他的事那么上心感到开心。
二则是为自己总算是碰上能够检验他们的身上有没有天赋的机会而感到开心
对于自己的这3位长辈,青登早已是“垂涎欲滴”了。
他老早就想尝试着看看能否从他们的身上复制到啥天赋了。
但只可惜——他们之前一直因为要上班,大家都忙得很,所以直到现在,才总算是让青登等来了从这3人的身上复制天赋的机会。
如果直接跟有马他们说:我想和你们切磋剑术,一定会很突兀,会让有马他们觉得很奇怪。
因为马、猪、牛他们都不怎么懂剑术,突然跟不懂剑术的他们说想和他们切磋剑术,他们势必会一脸懵逼,不知青登这是要做什么,干嘛找他们这种对剑术一窍不通的人练剑?
于是,青登使出了他当时用来“对付”斋藤的那一招——
啪!啪!
青登用力地拉扯了几下手中的麻绳。
“有马大人,猪谷先生,牛山先生,你们来得正好呢。我最近练了一个新的捕绳术技法,你们可以来当我的陪练,帮忙指出我这新技法的不足吗?”
以“帮忙指点新练的捕绳术技法”为由来找有马他们“切磋”——既自然又合情合理。
有马他们身为定町回的官差,在捕绳术上都有着不俗的造诣,青登找他们“练习捕绳术”,有马他们不会觉得奇怪和疑惑。
而青登其实也并没有在说谎——他的确是新练了一些新的捕绳术技法。
他将他前世的一些擒拿术里的一些擒拿技巧融入到捕绳术中,青登也有意来找人检验下他这新技法的威力。
马、猪、牛痛快地答应了青登“练习捕绳术”的请求,逐一和青登“切磋”了一通。
从结果上来看……结果相当喜人。
有马、猪谷、牛山他们3人的身上都有着天赋,跟他们仨切磋完后,青登一口气得了3个新天赋!
只不过……青登所得来的这3个新天赋……都稍有些微妙……
青登先是跟猪谷切磋,然后从猪谷那复制到了天赋:“巧手”。
【天赋介绍:手指远比常人要灵活、有力】
在从猪谷复制到这天赋时……青登其实并不意外。
他事先其实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心理准备了。
毕竟他也是清楚的……猪谷、牛山这2个在江户的花街中所分别拥有的“银手指”与“金口”这俩称号。
猪谷仅凭着他的一双手,就让花街的无数女人对他恋恋不舍。
而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其实非常擅长说各种好听话的牛山,常常能将花街的女人们给哄得连床钱都直接打个折或是直接免费。
在从猪谷那儿复制到“巧手”,心理预期更足之后,与牛山切磋时,青登原以为自己极有可能会复制到“口才变好”之类的天赋。
但没成想,从牛山那儿复制到的天赋……其名字是“健舌”。
【天赋介绍:舌头远比常人要灵活、有力】
舌头变得更加灵活、有力……也算是变相的口才变好吧。
在获得这天赋后,青登有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吐字更加清晰、有力。
至于最后的有马……在用麻绳去捆绑他……啊,不是跟他切磋时,青登的心情是稍有些紧张与期待的。
因为他完全想象不到会从永远将腰杆挺得笔直、拐弯只拐90度的弯、绝不斜视、吃饭姿势非常奇怪的有马那儿复制到啥天赋……
最终——从有马那儿复制到的天赋,算是既在青登的意料之外,同时也在情理之中。
从有马那儿复制到的天赋是“铁腰”。
【天赋介绍:腰肢不容易劳损、受伤、疲劳】
腰肢不容易劳损、疲劳与受伤……在获得这一天赋时,青登算是明白有马为什么能一直像是不会劳累一样地将腰杆给挺得无比笔直了。
这个天赋还是蛮有用的,学过武术的人都清楚——不论是何种武术,都相当地重视腰。
腰作为有着承上启下、维持身体姿势和传导重力的中枢作用的部位,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有了这么个跟腰相关的天赋,对现在正加紧增进自己实力的青登而言,自然是大大的利好。
总体而言——从马、猪、牛他们那儿复制到的这仨天赋,其效用都算不上鸡肋,都颇有用处。
不过事后,在细细回味、思考这仨新天赋的效用时……青登的心情却稍有些微妙。
手指和舌头变得灵活、有力,腰肢不容易劳损、受伤、疲劳……仔细一想的话,这些不都是某些“花街大镖客”最渴望拥有的技能吗?
青登觉得现在的自己若是去花街的话,一定能在极短的时间,就让许多游女都迅速记得他这号人物。
有马等人的探望,算是青登这段时间里一个小小的插曲。
除此之后,青登这些天中未再碰上什么大事,过得相当安宁、平静。
……
……
2月10日——
晚上8点左右——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
穿着全套护甲的青登,手持竹剑,摆着中段架势,与对面同样全副武装、也摆着中段架势的近藤遥相对峙。
因为时间已是晚上,早就过了闭馆的时间,所以道场内现在只有青登、近藤二人,再无其他的学徒。
青登越来越觉得住在试卫馆实在是太爽了,哪怕过了闭馆时间,他也仍旧可以留在馆内练剑,还能像现在这样,拉上近藤等人来陪他晨练或夜练。
“哈……”青登吐出一口浊气,然后猛地屏住呼吸,运足力气,紧接着一边发出嘹亮的气合,一边送步上前,一口气冲进自己的刀能够砍中近藤的范围内后,挥刀劈向近藤的面门。
啪!
竹剑相击声响起。
在青登竹剑即将击中近藤的面门时,近藤及时地将其掌中的竹剑横在了他的头顶,架开了青登的攻击。
见自己刚才的攻击没有凑效,青登快速后退了几步,与近藤拉开间距。
二人第一轮的攻防,以不分胜负收场。
看着眼前已重新摆好中段架势的近藤,青登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于心中暗道:
——不愧是天然理心流宗家未来的四代目掌门人啊……一点破绽都没有……
迟迟无法寻得近藤的破绽……青登思忖片刻,随后调整了下自己的持剑架势——青登缓缓地将手中的竹剑高举过头顶。
看着把架势从攻守兼备的中段架势,切换成“重攻击,轻防御”的上段架势的青登,近藤双眼微眯,然后也将自己的持刀架势做了更改——他将竹剑放低,剑尖斜指前方的地板。
青登挪动着自己的双脚,缓缓拉近着自己与近藤的间距。
而近藤也没有刻意回避,任由青登靠近、任由二人之间的距离缓缓拉近。
在二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到二人的剑都能碰到对方的下一刹那——
青登的气合声与挥剑声一同迸起。
以上段架势发出的斩击,不论是气势还是威力,都不是青登刚才所发出的那记劈击能比的。
这一次,近藤没有硬接青登的攻击,而是敏捷地后撤了两步,躲开了青登的劈斩。
在躲开青登的劈斩的下一瞬,近藤猛地将以下段架势放低的竹剑抬起!对着青登的胸口来了记凌厉的直刺!
青登的眼睛跟上了近藤的剑速——但身体没能跟上。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近藤的竹剑刺中他胸膛的青登,向后连退了2步才稳住了身形。
因为有穿护甲,而且使用的是不容易打伤人的竹剑,所以即使结结实实地吃了记近藤的刺击,青登也并不会觉得疼痛。
低头看了眼自己刚才被刺中的地方后,青登放下了手中的竹剑,向着近藤苦笑道:
“唉……还是没能跟上近藤君你的剑啊……”
“橘君,该叹气的人是我啊。”近藤这时也放下了他手中的剑,像青登那样露出苦笑,“你进步的速度……快得让我都觉得心理有些不平衡了。”
“你现在的动作、实力,和1个月前,你刚进我们试卫馆的那会儿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了。”
听到近藤的这番夸奖,青登笑了笑,然后以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这都得多亏了之前和‘激进攘夷派’的那场混乱的死斗啊。给我积累了大量的经验。”
常言道:实战是最好的训练。
对着死物练个千百回,还不如对着个活人对练上一回。
那场“雪夜乱战”中,青登先是与斋藤一起在敌群里左冲右突,之后又和那个末广守丰展开了只要有一瞬的分心,就会丢掉性命的死斗……
青登可是拥有着“剑术天赋增幅为常人平均水平的50倍”的天赋啊,经历了如此激烈的战斗,在“剑之逸才”的加持下,青登从这场战斗中所汲取到的营养……多得让青登都不由得感到错愕。
这些天,在试卫馆里练剑时,青登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得到了飞一般的跃升。
青登感觉现在的自己,能随随便便吊打1个月前、刚穿越到这个时代的自己。
打了一场激烈的死斗,自己的实力就获得了如此夸张的跃升……青登忍不住地想着:如果将这种命悬一线的战斗打上个十遍、八遍的话,那自己是不是能以极短的时间,速成个大剑豪?
“哈哈哈哈。”近藤笑了笑,“橘君,你的天赋……果然和总司一样,让人羡慕得很呢。”
“如何?橘君,要接着再练吗?”
“当然!”青登将竹剑重新架回到身前,摆好架势,“来吧,近藤君,让我们继续吧!”
“不错的气势。”近藤咧了咧他那张大嘴,然后像着青登那样,重新架好了剑。
……
……
在青登正与近藤热闹地展开着“夜练”之时——
江户,某条街道上——
“咕……再喝……我要……再喝几杯……”
“你都开始说胡话了,还喝喝喝……”
“我才……没有……在说……胡话……!嗝嗝!呕……!”
“喂喂喂!你别吐啊!”
一名神智还算清醒的青年,搀扶着身旁的一名已经烂醉如泥的醉汉,二人踉踉跄跄、一寸一寸地向前行进着。
“谁说我醉了……?我还能喝……能喝……!”
“好好好。”青年以像是抚慰小孩般的口吻,安抚着他这位已经完全醉了的朋友,“你没醉,你没醉。乖乖跟着我,回你的家,等回到你的家后,你就有新的酒可以喝了。”
“真的……吗……?嗝……!”
“当然是真的。等回到你的家了,你想喝多少酒都行。”
被青年这般哄骗了一番后,醉汉顿时变乖了不少,任由青年搀扶着他回家,不再做反抗。
就在这个时候——二人的前方,有一名腰间佩刀的年轻武士和一名年轻女子,并肩向着他们迎面走来。
在刚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时,青年与醉汉便双双抬起头向前看去。
二人的视线在扫到这对男女后……二人分别露出了截然不同的神情。
青年面露惊愕,用讶异的目光打量这对男女。
而醉汉则是一脸呆怔……他像是丢了魂一样,呆呆地看着这对男女中的那名女子。
这对男女的脚步速度很快,仅片刻的功夫,他们便与青年和醉汉擦肩而过。
直到都与这对男女擦肩而过了,醉汉仍是一副没有醒过来的模样,傻愣愣地紧盯着那名女子的背影不放。
“一郎……那个女孩好漂亮哦……”醉汉对扶着他的青年喃喃道。
“哈……”青年哑然失笑,“十郎,你不认识刚才那对男女吗?”
“啊……?不认识……刚才那两人是谁啊……?”醉汉茫然问道。
青年扭头看了看已经稍有些走远的那对男女:
“啊……你不认识,倒也正常,毕竟你不像我,在小千叶剑馆旁边的茶屋里工作,能够天天看见小千叶剑馆的人。”
“那对男女,是小千叶剑馆的那对著名的兄妹:千叶重太郎和千叶佐那子。”
醉汉对什么小千叶剑馆、千叶重太郎什么的,毫不关心与在意——他只在意那名女子。
“千叶……佐那子……?”醉汉发出猥琐的笑声,“嘿嘿嘿……真是……美人配美名呢……”
醉汉再次扭过头,恋恋不舍地看着已快从他的视野范围内消失的那名女子的背影。
“长得好美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美人呢……比玉田屋的那些女孩要漂亮上好多……”
青年忍俊不禁:“那当然咯。人家千叶佐那子可是‘千叶鬼小町’、‘江户第一美人’,哪是花街里的那些游女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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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R量下作的江户第一美人【9000字】
“话说回来啊,佐那,我前些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呢。”
将双手环抱在胸前,迈着八字步的千叶重太郎突然跟身旁的妹妹搭话。
“……新朋友?”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与千叶重太郎并肩同行的佐那子,侧过头看向自己的兄长。
千叶重太郎点点头:“是里中八郎他介绍给我认识的新朋友, 名叫川原正继。”
“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青年呢。”
听到千叶重太郎的这句话,佐那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两道柳眉微微皱起,神情……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冷漠。
千叶重太郎注意到了佐那子的这副神情变化——但他却故意装作没有看到,一边哈哈地干笑了几声,一边接着往下说:
“那个川原正继今年不过23岁, 就已经是越中町的千学馆的师范代了。”
“佐那,越中町的千学馆, 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就是教授小野一刀流的那座千学馆。”
“啧啧啧, 23岁就靠着实力,成为了千学馆那种大剑馆的师范代,前途无量啊。”
“我前几天和这个川原君一起出来喝了几杯。”
千叶重太郎抬手做了个喝酒的动作。
“我原以为像他这样前途光明,模样长得不错的年轻人,肯定早就被哪户人家的女儿给抢走。”
“但没成想,那个川原君竟然现在仍未婚娶……”
“……兄长。”
千叶重太郎的话还没讲完,佐那便默默地将视线从千叶重太郎的身上转回到自己的正前方,然后用无悲无喜的冷淡口吻打断了千叶重太郎的话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难得一起出门一趟,可以别再讲这种我不爱听的话题吗?”
千叶重太郎的表情僵住了。
他用复杂的目光好好地打量了佐那子好几眼后,缓缓闭上嘴巴,长叹了口气。
“……佐那,我承认那个坂本龙马的确是个很优秀、很有魅力的男性。”
“但他有优秀到那个地步……?让你直到现在都忘不了他……”
千叶重太郎面露懊恼地抬起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
而佐那这时则嘴唇微抿, 将脑袋稍稍垂低了些,交叠放在身前的双手, 轻轻攥住和服腰带下部的布料。
“我有拜托一些住在土佐藩的朋友, 帮我打听龙马的消息哦。”
“龙马他在离开咱们小千叶剑馆,回到土佐后, 加入了由一个名叫‘武市半平太’的下士所建立的一个组织:‘土佐勤王党’。”
“据我那些土佐藩的朋友们所说……这个‘土佐勤王党’是一个奉行相当激进的攘夷主张的组织……以攘除国内所有的夷狄为目标。”
“我觉得龙马他……稍有些不妙啊……竟然加入了这种激进组织……”
“佐那,我觉得你还是别再对龙马有什么期望比较好。”
“龙马他现在可能……已经不再是我们以前所熟识的那个每日只知道练剑、无忧无虑的龙马了……”
“……兄长!”
佐那再次出声打断了千叶重太郎的话头。
这一次,佐那的声调要更高昂了一些。
“关于龙马君的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吗?”
“……好好好。”千叶重太郎轻轻地咂巴了下嘴,“佐那你不想听的话,那我不讲了就是。”
此话说完后,兄妹二人随后便再未出过声。
直到——一股股烤鳗鱼的香味钻进千叶重太郎的鼻孔之中。
“哦哦……!”千叶重太郎用力地抽了几下鼻子,随后急切地转动脖颈,寻找着这气味所传出的位置。
“这个时间点还有鳗鱼摊啊……”千叶重太郎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还在营业的鳗鱼摊,用力地咽了口唾沫,“……佐那,你现在想不想吃鳗鱼?”
佐那摇了摇头。
“你不想吃啊?那好吧,我自己去买一根来吃。”千叶用力吸了下口腔内所蓄积的唾沫,然后加快脚步,向着那座鳗鱼摊奔去。
“兄长。”佐那连忙向着千叶重太郎的背影喊道,“我们现在可还得赶去试卫馆呢,没时间在这吃吃喝喝。”
“没事没事。”千叶重太郎头也不回地向着身后的佐那摆了摆手,“我吃东西很快的!老板!来一串烤鳗鱼!”
“好嘞,8文钱。”
……
……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
厅房内, 正跪坐在厅房的一角,捧着本算术书在那认真端看的冲田,转过头,向正站在他身侧的青登眨巴了几下眼睛:
“洗澡?”
“嗯。”青登点了点头,“我和近藤君还有斋藤打算现在到千寻屋那儿洗澡,冲田君你要一起来吗?”
和近藤一起在道场那儿进行了1个多时辰的夜练的青登,现在满身是汗,脸上泛着剧烈运动过后独有的潮红。
青登是那种习惯在剧烈运动、练得浑身是汗后,立即就去洗个澡的人。
他现在的身上,布满了在与近藤一起夜练过后残留的汗水,他现在只想赶紧到就位于试卫馆附近的澡堂:千寻屋那儿洗个澡。
近藤他们家是没有浴室的,想洗澡只能去附近的澡堂。
这种家里没浴室的家庭构造,在整个古日本其实相当普遍,绝大多数的城市居民……包括武士们在内,家里都是没有浴室的。
之所以会如此,主要是因为2层原因。
一:地狭人稠。就以江户为例,江户的町民们的人均住房面积,只有10平方米不到,这么狭窄的居住空间,光住人都不够,还建浴室?
别说浴室了,绝大多数的家庭甚至连个厕所都没有,要和邻近的几户、甚至十几户人家共享一个公共厕所。
二:用火安全。洗澡总要烧水吧?这样一来就会大大增加用火上的隐患,所以官府也并不鼓励町民们在自宅中建浴室。
综合上述的这两层原因,在整个古日本,只有极个别人,才有能力在自己的家里整个私人浴室,绝大部分的人想洗澡,就只能到临近的浴场里泡澡。
因为绝大多数的人只能到浴场那儿洗澡,所以诞生出了日本特殊的“泡澡文化”。
顺便一提——青登就属于这种“极个别人”里的其中一位。
在奉行所奉公的青登,从官府那拜领了近330平方米的土地,面积管够,所以他的家有建一个小巧的浴室……其实说是浴室,其实也只是一个用来摆浴桶的小房间而已。
青登刚才已经跟近藤他们逐一发出过邀请,近藤和斋藤这二人都点头同意了“现在一起去澡堂洗个澡”的邀请,就只差冲田还未邀请。
“我就先不去洗澡了。”青登的邀请声刚落下,冲田便一边向着青登露出开朗的笑容,一边不假思索地摇了摇手中的算术书,“我现在想先转西南看会儿书,我想等时间晚点后再去澡堂洗澡。”
青登看了眼冲田手中的书……冲田正在端看的这本算术书,据冲田所说,是那位青登直到现在都未曾蒙面过的那个土方岁三,以手写的方式,专门编写给冲田的“算术教科书”。
青登有借来简单地翻看过一遍——这本教科书的内容,的确是相当适合算术基础完全是一塌糊涂,只会算10以内的加减法的冲田。
那个土方岁三似乎是打算采用“循序渐进”的方式,来教冲田学会算术,这本薄薄的教科书,没教别的,只教加减法。
书里用着极简明扼要的语言,给冲田介绍何为“加减法”、教导冲田该如何去掌握两位数以上的加减法,并列下了大量很适合冲田目前这个段位的算术题。
据青登自住进试卫馆后的这段时间里的观察——冲田是个日常生活很规律的人。
白天的时候在道场练剑,晚上的时候就在那研究算术。
总体而言,是个很宅的人。
只有在家里的金平糖吃完了,或是嘴馋了,想到外面吃点好吃的零食时,才会偶尔出门溜达一下。
既然冲田表示想等时间晚点才去洗澡,青登也不去强求他。
跟冲田简单地打了声“那我和近藤、斋藤等会就会回来”后,就离开了厅房,去往玄关。
近藤和斋藤都已拿好澡盆、毛巾等物,站在玄关那儿等着青登。
“橘君,你刚去哪了?”近藤问。
“我去问冲田君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洗澡了。”青登向着二人说,“冲田君他说他想等晚一点后再去洗澡。”
“哈哈哈,这是总司的习惯了。”近藤笑了笑,“总司他一向喜欢等时间很晚后才去澡堂洗澡。”
“既然总司不来的话,那就我们三个去澡堂吧。”
青登点点头:“嗯,走吧。”
……
……
千寻屋是距离试卫馆最近的浴场,从试卫馆出发,走个2、3分钟,拐过2个路口,就能抵达这座浴场,近藤一家子人平常都是来这座千寻屋洗澡。
千寻屋有着这个时代的浴场最普遍、最经典的构造。
屋檐上挂着副弓箭,因为“入浴”和“射箭”的日语发音一样,所以为取谐音象征,许多浴场都喜欢在大门前挂副弓箭。
一共有2扇大门,左边的那扇大门挂着块蓝色的布,上书“男汤”,右边的那扇大门则挂着块红色的布,上书“女汤”。
在整个古日本,直到江户时代中期以前,浴场基本都是不分男女的,基本都是混浴。
当然——混浴时,男女都是不会脱光的,女子会穿浴衣和汤文字(贴身裙),男子则会穿兜裆布。
直到70年前的宽政年间,时任老中首座的一个名叫松平定信的男人,觉得男女混浴实在是伤风败俗、有伤风化,于是明文规定:浴场不可再混浴,必须男女分开。
自此之后,除了极个别区域之外,日本的浴场就都是男女分开的了。
据说:当年,在松平定信下令禁止男女混浴时,有相当多的男人恨松平定信入骨,恨不得将松平定信抽筋扒皮。
和绝大部分的浴场一样,这座千寻屋一共有着2层楼,一楼是洗澡的地方,二楼则是休息室,供洗完澡的客人们到里面休息、玩耍。
女性是不能到二楼的休息室的,女性洗完澡后就只能离开浴场,不能像男性那样,在洗完澡后还能到二楼那儿歇一歇、和朋友们一起吹吹牛逼、侃侃大山。
绝大部分的町民都只能到浴场来洗澡,浴场自然而然地成了古日本的百姓们的重要社交场所之一。
结伴来浴场洗澡,一边洗澡一边侃大山,洗完澡后接着到二楼的休息室那儿一边喝茶一边继续侃大山——这是这个时代相当普遍的光景。
千寻屋的主人,是一个年纪约在70岁上下的老婆婆。
这个老婆婆名叫“阿千”,但常来这座浴场的人,都习惯称这个老婆婆为“汤婆婆”。
青登已经在试卫馆住了一段时间,也来过这座千寻屋很多次了,和汤婆婆也已较为熟络,汤婆婆也已认得了青登这位新客。
坐在毗邻男浴入口的帐台后方的汤婆婆在见着青登等人来了后,立即热情地向着他们打着招呼。
跟坐在柜台的汤婆婆打了声招呼、交了洗澡的钱(每人2文铜钱)后,青登三人鱼贯而入,进到脱衣间。
千寻屋的一楼共有3个组成部分:用来脱衣服和放行李的“脱衣间”、用来洗澡的“冲澡间”、用来泡澡的“浴池”。
所有的浴场都是这样的,必须要洗干净身体后,才能进到浴池内泡澡。
进到浴池内泡澡时,你就只能泡澡,不能在那游泳,也不能在浴池里洗澡,否则会被当成没礼貌的人,有可能会被直接赶出浴场。
现在这个时间点,正是浴场人最多的时候。
在青登、近藤、斋藤3人在冲澡间洗干净身体,进到雾气弥漫的浴池时,发现宽敞的浴池已经有近7成的空间坐满了人。
一具具各种体型、各种年龄段的肉体,在池水内四处晃动……看上去颇为辣眼。
青登三人在浴池内找了个人较少的、背后有墙壁可供倚靠的角落坐下。
青登特意将身子坐得更矮一些,好让池水能漫到他的脖颈。
感受着包裹着他身体的热度正好的池水……青登感觉四肢百骸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青登正想着好好享受一下泡澡的快乐呢,但离他不远的几道谈话声,却让他的注意力不得不被吸走了——
“喂,你们听说过那个橘青登的故事吗?”
“早听说过了,我在好几天前就听说过那个橘青登的事了,你直到现在才知道吗?”
“哎呀,我这几天没怎么出过家门嘛。那个橘青登可真了不得啊,竟然就靠着那么点人,就那200多个‘攘夷派’的疯子给打得落花流水。没想到奉行所竟出了个这么厉害的官差。”
“我倒觉得这故事说不定是编的……”
“管它是不是编的,哪怕是编的,这故事听起来也够畅快。我老早就看那帮张口闭口‘攘夷’的人不顺眼。”
“我也是。我好烦那帮人。天天标榜自己是什么‘攘夷志士’,结果到头来,尽不干人事。”
“阿梅的杂货铺上个月就被几个自称为‘攘夷志士’的混账给勒索了。那几个混账要求阿梅给一笔支持他们的‘攘夷大业’的资助金,说什么你不给我们钱,就是不支持我们的‘攘夷大业’,就是不爱这个国家的国贼。”
“然后呢?阿梅给钱了吗?”
“一开始的时候,阿梅是不想给钱的,但那几个混账见阿梅不给钱,就要挟阿梅:若是不给钱,他们之后就一直来骚扰、惩戒你这个国贼。阿梅害怕了,就只能忍气吞声、乖乖交钱了。”
“他妈的,这帮标榜自己是什么志士的家伙,真是一帮畜牲。”
“真希望能多一点像那个橘青登一样的人啊,狠狠地教训教训那些畜牲。”
……
就坐在青登隔壁的近藤也听到了这组对话。
“哈哈哈。”近藤笑了笑,然后压低声音,向身旁的青登打趣道,“橘君,你现在算是江户的货真价实的名人了啊……”
面对近藤的这番打趣,青登苦笑了下。
若论江户最近讨论度最高的话题是什么……那自然是非青登的这场“雪夜乱战”莫属了。
在青登的这场事迹被不知何人给大力传播的缘故,直到现在,这个话题仍有着极高的讨论度。
这段日子里,每逢青登外出,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着他。
也得亏这个时代没有相片、互联网这些方便的东西,全江户上下没几个人认得青登长啥样,否则青登若是外出的话,肯定免不了要被人给围观。
因“人气”的暴涨,连带着让青登在试卫馆内的变化都发生了些奇怪的变化。
近藤、冲田他们没有因青登突然变名人了,而对他青登另眼相看,而是一如往常地对青登热情相待。
但某些学徒就不是这样了。
某些学徒在得知他们这位年轻的小师弟竟突然成了如此有名的人物后,都忍不住地用着异样的目光来打量青登,下意识地用着敬语来和青登对话……
“近藤君,老实说:自己突然变得这么有名……这让我稍有些难以适应啊。”青登以无奈的口吻说。
青登的这句话倒没有在自谦,他是真心实意地这么说的。
突然一夜之间,从籍籍无名变得路人皆知,走到哪都能听到有人在讨论他……这巨大的反差,让青登于一时之间,觉得有些难以适应……
心里有种怪异的……惊慌感,莫名地感觉压力好大……
“哈哈哈哈。”近藤又笑了笑,随后一边露出泛着回忆之色的微笑,一边幽幽地说,“我稍微能理解你这样的感情呢。”
“我以前是多摩上石原村的一户农民的儿子。”
“在父亲于10年前收我做近藤家的养子后,我瞬间成了整个多摩地区的名人。”
“近乎全多摩的人都知道了——上石原村的胜五郎被武士收为养子了,变成武士了。”
“大家都相当地惊讶,甚至有很多人跑到我们村子来,看看我这个一飞冲天的人长啥样。”
正认真听讲着的青登,此时点了点头:“农民变武士……这种消息的确是很石破天惊啊……”
日本一直是一个阶级固化极其严重的国家——江户时代尤甚。
武士和平民,这两种身份之间有着近乎不可逾越的鸿沟。武士世世代代是武士,平民世世代代是平民,按照正常手段,平民近乎是不可能成为武士的。
一介农民突然成了有自己的姓氏、有佩刀之权的武士……这种事情对这个时代的绝大部分人而言,连想都不敢去想……
“在一夜之间,成了整个多摩的名人后,很多人跑过来跟我说:我是多摩的骄傲。”
近藤脸上的笑容,这时慢慢泛起了几分苦涩。
“虽然这些夸赞我的人里,有一部分人的确是在真心实意地祝福我,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表面上在祝贺我,但实质上却一直用着奇怪的目光在看我……”
“那个时候,我也觉得心情有些难以适应啊,有种压力很大的感觉。”近藤豪爽地大笑了几声,“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早就不在意了。”
“橘君,我相信过多一段时间,你也能渐渐习惯这种‘名气’的骤然变化的。”
“哈哈……”青登笑了笑,“承你吉言。”
……
……
此时此刻——
试卫馆——
咚咚咚……
正在厅房内专心看书,研究算术的冲田,陡然听到玄关那儿传来了敲门声。
“嗯?”冲田放下手中的算术书,蹙起眉头,仰头看向玄关的方向。
“都这个时间点了……谁呀……”
他一面这般嘟囔着,一面啪嗒啪嗒地快步走到玄关。
“来了——”冲田一边拉长音,一边将房门拉开。
站在门外的,是一道壮硕的身影与一道如隆冬梅花般的娇艳倩影
“重太郎君?佐那小姐?”冲田讶异地看着门外的这一男一女。
“噢噢,总司,晚上好啊。”身上散发着一股烤鳗鱼的香味的重太郎,向着冲田热情地打着招呼,“总司,周助先生和勇君他们在吗?”
……
……
随着和斋藤的相处时间越久,青登就越觉得斋藤是不是树懒的转世。
若条件允许的话,他似乎可以全天都不说话、可以全天都待在同一个地方不动弹……
明明是青登、近藤、斋藤他们仨一起来浴场洗澡,结果却硬是整出了种“表面上是3人,但实质上才2个人”的感觉。
斋藤全程都没有主动加入过青登和近藤的聊天之中,泡澡时只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将身子缩在池子里……
青登和近藤也有试着将斋藤拉进“群聊”之中,结果斋藤只会用“嗯”、“哦”、“好”之类的字眼来接青登他们抛来的话题。
青登他们都不是那种会将大量时间都用来洗澡的人,在跑到指头稍有些起皱后,他们便离开了浴池,擦干净身体,换好衣服,准备返回试卫馆。
“我们回来了……嗯?”走在最前头的近藤最先拉开房门,进到屋内。
刚进着屋内,近藤便发现:用来摆放鞋子的土间处,摆着一副草鞋和女式的平底木屐。
啪嗒啪嗒啪嗒……是冲田的脚步声。
“近藤兄,你们终于回来了啊。”冲田火急火燎地从走廊的另一端向着正站在土间上的青登等人快步奔来。
“总司。”近藤疑惑地向着那副草鞋和那副女式平底木屐努了努嘴,“是有客人来了吗?”
“嗯。”冲田用力地点了两下头,“是重太郎君和佐那小姐来了。”
“重太郎君和佐那小姐来了?”近藤眉毛一挑,面露疑惑。
同样面露疑惑的……还有青登。
“……近藤君,冲田君,这个重太郎与佐那是?”
青登是为不认得这二人而感到疑惑。
“啊,橘君你还没去过小千叶剑馆,应该还不认得这两人。我等会再来跟你好好解释。”近藤向着青登笑了笑后,转头向着冲田接着问,“总司,重太郎君和佐那小姐他们现在在哪?他们突然造访我们试卫馆是要做什么?”
“他们俩现在正在厅房那儿,师傅正在招待他们。”冲田答,“至于他们俩为什么要来,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们似乎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与师傅谈。”
“近藤兄,你快去换下衣服,整理下头发吧,师傅他们都在等你呢。”
“嗯。”近藤颔首,“好,我知道了。”
近藤甩掉脚上的木屐,踏过土间。
但就于这时,近藤像是想到了啥似的,身子顿了顿,然后扭过头,向着青登笑道:
“橘君,你也整理下头发,换下衣服吧。”
“我?”青登竖起手指,朝自己一指。
“嗯,这是一个带你认识认识小千叶剑馆的人的好机会。跟我来吧。”
……
……
既然近藤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青登也不好拒绝。
而且他对那个重太郎和佐那是谁,也颇为好奇,于是没做太多的思考,便欣然同意了近藤带他去见见这二人的邀请。
因为是刚洗完澡的缘故,青登他们的头发都是正披散着的。
若是将平日里会挽成发髻的头发披散下来,青登的头发是能够披肩的。
披散着头发……以这副模样去见客,相当地没礼貌,因此青登和近藤只能先到1楼的某个小房间内将头发梳好,挽好发髻——冲田也跟着一起过来,帮青登和近藤二人梳头发。
借着整理头发的这个空档,青登从近藤和冲田二人的口中知晓了这个重太郎和佐那是何许人也。
原来,这两人是那座鼎鼎有名、和试卫馆有着不浅因缘的小千叶剑馆的少主与大小姐。
小千叶剑馆的现任馆主,是仍活着的传奇大剑豪、北辰一刀流师祖千叶周作的弟弟:千叶定吉。
而这个重太郎和佐那,便是千叶定吉的长子与女儿:千叶重太郎和千叶佐那子。
“重太郎君和佐那小姐算是我们江户剑术界的一对极有名的兄妹了。”跪坐在青登的身后,帮正盘膝坐于榻榻米上的青登挽发髻的冲田不急不缓地说,“这对兄妹俩都继承了他们家族优秀的剑术天分。”
“与近藤兄是同龄的重太郎君,前些年靠着过人的实力,顺利地成为了小千叶剑馆的师范代。”
“而那个佐那小姐的剑术成就,丝毫不输给他哥哥。”
“佐那小姐她10岁的时候,就拿了北辰一刀流小太刀术的免许皆传。她也是小千叶剑馆的师范代,主要教授北辰一刀流的小太刀术和薙刀术。”
“……哈?”青登这时一脸呆怔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冲田,“你说那个佐那小姐几岁拿北辰一刀流小太刀术的免许皆传来着?”
“10岁。”冲田字正腔圆地重复了遍她刚才所说的那个数字后,笑道,“如何?很惊讶吧?”
这不惊讶才奇怪吧?!
青登在心中高声吐槽道。
10岁就拿剑术……而且还是北辰一刀流这种名门的免许皆传……
获得免许皆传,便意味着你已经彻底掌握了该流派的所有技艺,拥有了开剑馆、授徒的资格。
这个佐那子10岁就得了免许皆传……这意味着她10岁的时候,就拥有了开设剑馆、招揽徒弟的资格。
一名女子竟然以身体、心智、气力都还尚未长开的10岁之龄,就拿到了无数人穷极一生都得不到的免许皆传……
小说和漫画都不敢这么设计吧?
“我事先声明哦,我可没有在说假话。那个佐那小姐的的确确是10岁就拿了北辰一刀流小太刀术的免许皆传。”冲田接着道,“她从小就展现出了极过人的剑术天赋,因为她的剑术相当高超,实力像鬼一样地可怕,所以人们都称她为‘千叶的天才女剑客’、‘千叶的鬼小町’。”
“小町?”青登一扬眉,“为什么要叫她小町?她长得很漂亮吗?”
在古日本,“小町”是“美丽少女”的代称。称某名女子“小町”,等于是在很文雅地夸赞她长得很美。
“哈哈。”冲田笑了笑后,冲青登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佐那小姐她可不是一般的漂亮哦。”
“她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要不然她也不会有‘鬼小町’这种绰号。”
“我听说,有些好事者甚至还盛赞她是‘江户第一美人’。”
听到这,青登脸上的懵逼之色不由得更浓了几分。
身份高贵,有着个超牛皮的大伯与父亲,是武道界的大小姐,有着超群的剑术天赋与实力,还长着一张能被人盛赞为“鬼小町”、“江户第一美人”的脸……
青登越听,越觉得这个千叶佐那子怎么像个“天选之女”一样?
现实中真的存在这种身世、才华、外貌全都无可挑剔的人吗……?
听完冲田对佐那子的这些介绍,青登不由得对这位“天选之女”多了几分好奇,迫切地想要看看这个如此完美的女性究竟长啥样。
因为青登不像近藤那样梳着整个头顶的头发都剃光的月代头,所以他梳发髻要稍麻烦一些。
待将头发整理好、衣服穿好后,青登与冲田一起并肩走在近藤的身后,向着厅房进发。
“父亲,我是勇!”近藤向着厅房内喊道。
“喔喔,勇,你终于梳好头发了啊,来,快进来吧!”
“是!”
哗……
厅房的大门缓缓拉开。
在近藤将厅房的大门给拉开后,青登下意识地转动视线,打量着厅房内的光景。
厅房内,如往常那样一副笑呵呵模样的周助,大大咧咧地盘膝坐在厅内的西侧。
而他的对面,即厅内的东侧,是正并肩端坐的一对男女。
在目光扫到这对男女中的那位女性时,青登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有了一种正直视阳光的错觉,目眩了那么一刹那。
这是一位年纪应在20岁上下的年轻女子。
充满光泽的乌发,挽成规规矩矩的岛田髻。
白皙娇嫩的肌肤,清楚秀气的眉毛,柔美的睫毛线条,前端圆润、可爱的鼻梁,饱满的嘴唇。
五官完美得让人都挑不出任何瑕疵出来。
身着一套鹅黄色的和服,腰上缠着一条勒到胸脯下方的桃红色宽大腰带。
脸蛋已是极美,而除了脸蛋之外,这名女子的身形也同样是超群绝伦。
女子有着一对……和她这颇苗条的身形,颇不相称的存在感极强的胸脯。
柔软的重量,压迫着她身上的那条桃红色腰带,腰带辛苦地托举着这对看着就觉得似乎蛮重的物事。
套着白袜的小脚,塞在看上去便很安产型的臀部下方。
青登不由自主地打量着这名女子。
而这名女子也同样在打量着青登。
女子眨巴了几下有着极长睫毛的双眼。
向着青登送去疑惑的、好奇的眼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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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与小千叶剑馆举办“剑术合战”!【5400字】
佐那子向青登投去的眼波……仅持续了片刻。
她似乎仅仅只是对这个突然跟着近藤进到厅房内、此前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感到有些好奇和疑惑而已。
在简单地用疑惑的视线扫了青登几眼后,她便像是对青登失去了兴趣一样,将目光从青登的身上收回,把目光垂低,眼观鼻、鼻观心。
“重太郎君,佐那小姐,有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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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橘君,你结婚了吗?”【56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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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能让江户第一美人单相思的男人【6200字】
阿笔的这番话,让青登不由得一惊。
青登连忙将脑袋一偏,压低声线,向着身旁的冲田问道:“我们此前从没在‘红白合战’里赢过小千叶剑馆吗?”
“没有啦。”冲田不假思索地细声回应,“婶婶她说得太夸张了。”
“咱们试卫馆的整体实力的确是不及玄武馆和小千叶剑馆,但也没有弱到从未在‘红白合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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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永仓新八【8400字】
翌日——
试卫馆,道场——
以下段架势立于道场中央,手持竹剑,闭紧双目,锻炼自己目前还不是很熟练的“下段剑势”,训练着肌肉记忆的青登,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传来一阵阵暖意。
睁开眼朝后一看——原来是朝阳的曙光渗过道场的窗户,打在了青登的脊背上。
今儿的天气格外不错。
透过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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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对江户第一美人英雄救美?【7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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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一日,明天尽量爆更
昨天作者君因某些不可抗力,一直折腾到快晚上11点了才总算是有时间写作。
这么点时间,肯定是没法写好今日的章节的。所以今日就请假一天,明日再恢复更新。
明天作者君会尽力爆更的(豹头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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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青登:“请你收回刚才的话!”【5800字】
佐那子站在离青登不算远的一棵白梅树下。
只见此时的佐那子,不再是青登初次邂逅她时的那副身着鹅黄色和服、挽着岛田髻的大家闺秀的打扮。
今日的她,很有武家之女的风范——上身穿着直襟中袖的白色剑道衣,下身则是围着下摆长及脚踝的黑色剑道裙,套着素净白袜的双脚蹬着对蓝纽的平底木屐,左腰间佩着把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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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同时撩了3个人的青登【8000字】
每逢祭典,祭典现场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的摊贩。
今日汤岛天满宫内的各处,摆满了五花八门的小摊,卖小吃的、卖饮品的、卖纪念品的……应有尽有。
此时此刻,青登、冲田、斋藤3人,正跟着千叶重太郎、佐那子兄妹俩一起坐在某座“糖水摊”旁边的长凳上。
“佐那子小姐。”青登端起手中刚买来的一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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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青登:“让我来做总大将!”【8000字】
“山南。”青登放低手中正端着的竹剑,朝山南咧嘴一笑,“的确是好久没见你了啊。”
青登回过头来仔细一想——自打在穿越到这个时代的翌日,跟恰好在小千叶剑馆求学的山南敬助询问过“试卫馆是否真的和玄武馆与小千叶剑馆关系匪浅”后,自己就因平日里太忙等各种原因,迟迟没有机会再见到山南。
“是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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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青登,冲阵!获得天赋:强肌【9400字】
前些日,青登曾问及并和近藤、冲田他们一起讨论过他们以前在和小千叶剑馆举行“红白合战”时,都是采用着什么样的战法。
小千叶剑馆精英云集,人才储备远比试卫馆丰厚。
反观试卫馆,拿得出手的战力,也就只有近藤勇、冲田总司、土方岁三、井上源三郎4人而已。
有着超乎寻常的剑术天赋的冲田,是试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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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比赛大胜!获得天赋:猫转身和过目不忘【5800】
瓷碗被打碎,便意味着“战死”、出局。
自己竟然成了全场第一个被打碎瓷碗的人——千叶重太郎呆站在原地片刻后,一面发出一道不甘、懊恼的叹息,一面提着他的竹剑向场外走去。
在青登和冲田冲出“本阵”,以二人之力向着小千叶剑馆的“本阵”发起冲锋后,观众席上的惊呼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青登和冲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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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哎哟!木下小姐你脸红啦?【爆更1W】
“不会吧?那个小千叶剑馆竟然输了?”
“喂,你不是说这个试卫馆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剑馆吗?”
“的确是一個名不见经传的剑馆啊!你问问看周围的人,看看有谁认得什么试卫馆。”
“也就是说:那个大名鼎鼎的小千叶剑馆竟然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剑馆?”
……
观众席上的部分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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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让青登和佐那子结合?【7600字】
今夜这场庆功宴,周助真是下了血本了,不仅包了所有人的吃喝,还请来了艺人来表演。
在青登上完茅厕回来时,周助所请来的那几名艺人恰好来了,他们在房间的中央表演着和肚皮舞极像的搞笑艺能,逗得房内众人哈哈大笑。
青登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发现位子就在他旁边的斋藤一副沉着张脸的样子。
“斋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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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拜刀!青登新刀:定鬼神!【6200字】
“那场比赛我也是运气够好才侥幸赢了小千叶剑馆。”青登谦和一笑。
跟有些时日没见的猪谷和牛山寒暄了几句后,青登注意到牛山的脸上有着些许疲态。
“牛山先生,你怎么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是昨夜没有睡好吗?”青登向牛山投去关心的视线。
“啊,没事……”牛山抬起手用力地搓揉了下长着不少红血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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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将橘青登推荐给将军大人!【7000字】
青登一面朗声应和,一面将双手高举过头顶,从井伊直弼的手中接过定鬼神。
在青登接刀后,厅内众人投向青登的目光进一步发生变化。
有马、猪谷、牛山三人的眼瞳中,只能发现相当纯粹的欣喜和祝贺。
东城神情淡然,似乎并不怎么关心、在意青登究竟拿了什么奖赏。
而以西野为首的3名“东城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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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一日,明日尽量多写点
如昨天章末所说的那样,作者君昨日去赴了一场很重要的约会,折腾到晚上21点多才回到家,回到家时,作者君已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今天就先请假一日了,明日尽量多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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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24岁的童子身寡妇登场!【7000】
经过在住进试卫馆后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观察,青登对师母阿笔的性格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了。
一言以蔽之——她是位性格颇强势、泼辣的剑馆女主人。
为人有些不苟言笑,细细想来,青登在试卫馆住那么长时间了,见到阿笔露出开心笑颜的次数似乎还不超过10次。
忘记具体是在何时了,青登从冲田那听说过一点
《我组建了最强剑客集团》第102章 24岁的童子身寡妇登场!【7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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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被征夷大将军“盯”上的青登【7700】
御台所:对将军正室的称呼。
前任将军的正室,则被称为“大御台所”。
此时此刻,端坐在井伊直弼身前的这名女子,正是院号“天璋院”、江户幕府现在的大御台所——天璋院笃姬。
在等级制度极其森严的江户时代里,能成为幕府将军正室的,自然都不会是什么普通女子。
天璋院乃总石高高达77万石
《我组建了最强剑客集团》第103章 被征夷大将军“盯”上的青登【7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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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樱田门之外,暴走的时代!【8800字】
“……井伊。”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手里的“人才名单”后,德川家茂将这本册子重重一合。
“您真的……不愿从大老的位置上暂时退下,暂避锋芒吗?”
“将军大人。”井伊直弼哈哈一笑,“臣可是在三百年前的战国时代里,令无数豪杰闻风丧胆的‘赤夜叉’井伊直政的后人哦。”
井伊直弼微微昂起脑
《我组建了最强剑客集团》第104章 樱田门之外,暴走的时代!【88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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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樱田门外之变!魑魅魍魉现身!【爆更1W】
“有村君。”黑泽忠三郎哈出一口白雾,“你紧张吗……?”
“说来有些丢脸。”有村次左卫门苦笑着向黑泽忠三郎展示自己的右手,“我好紧张……你瞧,我的手一直抖个不停。”
有村次左卫门的右手像痉挛了一般剧烈地颤抖着。
他抬起左手,用力攥住自己的右手,试图让自己的右手停止抖动。
但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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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金发萝莉上门来【7200】
万延元年(安政七年,1860年),3月19日——
江户,木柳町,某座布匹店——
盘膝坐在柜台后方的店老板——一个已经秃顶的中年左手打着算盘,右手在账簿上不断涂画。
片刻过后,他长叹一口气,一脸疲惫地将账簿合上,伸出右手拇指用力按揉紧皱作一团的眉心。
“爹爹。”店老板的年轻女儿
《我组建了最强剑客集团》第106章 金发萝莉上门来【7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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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我不是那个帝国的公主,我是法兰西商人之女”【6100】
试卫馆,厅房——
“请用茶……”
阿笔在将两杯刚煮好的热茶往安东尼和艾洛蒂的身前递去时,眼睛止不住地去瞟安东尼和艾洛蒂的脸。
以略有些别扭的姿势跪坐在地的安东尼,笑着向阿笔答谢:“谢谢。”
与安东尼并肩坐着的艾洛蒂也极礼貌地向阿笔躬身答谢。
对这对爷孙的道谢颔首示意后,阿笔抱着茶盘飞快地步出厅房。
出了厅房,阿笔便见着周助、近藤、冲田他们仨站在厅房外的走廊上。
“婶婶。”冲田压低声线问,“那两个人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啊?”
“蓝色的。”一副刚从龙潭虎穴里脱离出来的模样的阿笔,一脸严肃地点了下脑袋,“那俩人的眼瞳都是碧蓝碧蓝的。”
听到阿笔这么说,冲田赶忙把眼睛贴到厅房纸拉门的缝隙上:“原来西洋人的眼睛还真不是黑色的啊……”
周助和近藤这时也都一脸好奇地将眼睛贴近纸拉门的门缝,试图透过门缝来好好看看安东尼和艾洛蒂的模样。
近藤他们一家子人都没有近距离地亲眼看过西洋人的模样,此时他们都止不住眼里的好奇之光。
“都别在这站着了。”阿笔皱眉驱赶冲田等人,“围在厅房外,透过门缝来看人家,这多没礼貌啊?都快散了。”
厅房外头的阿笔驱赶冲田等人时,厅房里头的青登已开始和安东尼、艾洛蒂展开谈话。
“昂古莱姆先生,昂古莱姆小姐,好久不见了,最近身体有变好一点了吗?”青登先是面带微笑,礼貌地寒暄。
因为要遮掩自己西洋人的身份,所以安东尼和艾洛蒂现在都穿着和服。
今天的艾洛蒂给青登带来了些许的新鲜感——因为她今日穿着件他此前从未见她穿过的白黄相间的女式和服。
可能是因为艾洛蒂的发色是淡金色的缘故吧,青登只感觉这件黄色和服和艾洛蒂相当般配。
除了衣服之外,艾洛蒂便和青登记忆里所熟识的那个艾洛蒂没啥不同了——一头漂亮的金色秀发束成一条自右肩垂落到胸前的三股辫,“空气刘海”式的额发整齐地搭在光洁的额前,眼睛里闪动着活泼的光芒。
和这对爷孙的确是蛮长时间没见的,自打1月底回到江户后,便再也没见过这二人。
“橘先生,感谢关心。”安东尼向青登露出带着几分感激的笑容,“我与舍孙的身体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安东尼的日语虽讲得并不利索,但各种敬语、谦称他倒是都能信手拈来。
在那场“雪夜乱战”中,受到严重惊吓以及见着了那残肢遍地的血腥画面后,安东尼和艾洛蒂都得了点“创伤后应激障碍”。
直到在回到江户、和这对爷孙分别时,这俩人仍是一副精神相当萎靡的状态。
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这对爷孙的精神状态看上去都已获得了长足的恢复,尤其是艾洛蒂,她的双眼已恢复了原先的灵动。
看样子,他们似乎的确是都已从“心灵创伤”中走出来了。
青登还挺喜欢安东尼这个老爷爷的。
不仅仅是因为安东尼这和肯德基老爷爷极度神似的模样,让他看上去非常憨厚讨喜。
更是因为他的性格相当温和有礼,跟他相处、聊天非常地舒服。
跟安东尼寒暄了几句,谈话渐渐引入正题——安东尼开始说起他和艾洛蒂今夜突然来访的来意。藲夿尛裞網
他们突然来访的目的也很简单——专程来好好感谢下在那场雪夜之中,救了他们爷孙的青登。
安东尼表示他们老早就想来专程道谢了,但苦于他和艾洛蒂的精神状况欠佳,于是只能将登门拜谢之事一拖再拖。
在近两日,自己和艾洛蒂的精神状况都已因长时间的静养而得到长足恢复后,安东尼便立即向官府询问青登目前的住处,然后毫不迟疑地于今夜拉上艾洛蒂前来给青登登门道谢。
“橘先生。非常抱歉。”将双手交叠放置在双腿上的艾洛蒂,大方、得体地弓下了腰,向青登行了个再严厉的批评家也难以挑出任何错漏的日式鞠躬礼,“我们竟然过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来向您道谢。”
“啊,没事没事。”青登连忙摆手,示意艾洛蒂快将腰杆直起,“我并不介意。”
安东尼他们是拿着丰厚的谢礼过来的。
不愧是能远渡重洋来日本做生意的跨国商人,安东尼的财力着实惊人。
他在和艾洛蒂一起庄重地向青登躬身致谢后,直接给青登递出了一个装有120两金的大锦盒……
如此巨额的谢礼,让青登也不由得感到了几分受宠若惊。
面对安东尼递到他身前的装满了黄澄澄的大判金的锦盒,青登先是礼节性地郑重道了番感谢,随后以带着几分无奈的口吻对安东尼说:
“昂古莱姆先生,你们其实倒也不必这样专程过来登门道谢。”
“你应该也知道吧?江户最近可不怎么太平啊。现在你和昂古莱姆小姐还是少外出为妙。”
安东尼还未来得及接话,艾洛蒂便笑着以半开玩笑的口吻替她爷爷答道:“您对我们有着那么大的恩情,如果不亲自登门拜访的话,那可就太失礼节了呀!”
安东尼点点头,紧接着补充道:“不必担忧我和艾洛蒂,我也知道江户最近不怎么太平,所以我才特地选择了在晚上前来拜访,并带上了朋友推荐给我的保镖们。”
“晚上夜深人静,路上没什么人,不容易让街上的外人发现我和艾洛蒂是西洋人。”
“现在留在外头的那8名武士,都是我一名已经在日本生活很久的英吉利朋友推荐给我的保镖,实力坚强,同时又人品可靠。”
安东尼他们的保镖现在都正候在试卫馆外,静静等待安东尼和艾洛蒂从试卫馆内出来。
安东尼和艾洛蒂这种明知现在江户很乱,也仍旧执意坚持要登门拜谢恩人的态度,让青登不由得对这对爷孙多生出了几分好感。
对于这种很重情义的人,青登一向很有好感。
敬重、端庄地收下了安东尼所递来的谢礼后,青登开始跟安东尼闲聊起来。
不知不觉间,他们聊到了在那一夜中与青登一同与“攘夷派”殊死搏斗的小室等人。
因有不少人的伤势还未痊愈的缘故,小室他们现在仍在江户,还未启程回大坂,在上个月月中的时候,青登还抽空去看望过他的这些曾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战友们。
在探访小室他们时,小室有跟青登提过:他们大概要到3月底的时候才能启程返回大坂。
安东尼说他已于昨日携着艾洛蒂去拜访过对他们同样有着救命之大恩的小室等人,也给予了小室他们极丰厚的谢礼,对于那些不幸战死的人,安东尼也没有吝惜抚恤。
……
……
虽说有带着实力坚强的保镖,但江户目前的治安状况,对于安东尼、艾洛蒂这样的西洋人来说,终究还是不适宜在外头逗留太久。
谢意与谢礼都已送到,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
于是在跟青登又随意地交谈了一会儿后,安东尼便欲告辞了。
青登将安东尼和艾洛蒂亲自送到试卫馆的大门外,然后伫立着,静静目送已经重新用斗笠、面巾将自己的面容给遮蔽得严严实实的爷孙俩的身影一点点隐没在夜色之中。
“那个小女孩长得好漂亮哟。”这时,冲田突然从青登的身后窜出,踮着脚尖眺望在阴影的笼罩下,身影已开始变得模糊的艾洛蒂。
“怎么?”青登开玩笑道,“冲田君,你喜欢上人家了?”
“才没有。”冲田毫不犹豫地撇了撇嘴,“我才不会喜欢上年纪比我小的人。那个女孩的年纪应该都没超过14岁吧?”
青登点点头:“昂古莱姆小姐她今年12岁。”
“才12啊……”冲田咋舌,“年纪那么小就已经长得那么可爱了啊……”
在冲田默默感慨着艾洛蒂的可爱容貌时,青登忍不住抬起视线,向已经快隐没在黑暗之中的艾洛蒂的背影多看了几眼。
艾洛蒂今日的举止,给了青登极深刻的印象。
在此之前,青登对艾洛蒂的印象是活泼、好动、待人亲和。
直到刚才为止,青登才第一次从艾洛蒂的身上看到她庄重、典雅的一面。
刚刚,艾洛蒂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地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静静地端坐在她爷爷的身旁,极得体地与她爷爷一起向青登行礼、致谢。
在青登所有认识的人里面……大概也就只有千叶佐那子能和艾洛蒂比比看“谁的动作更典雅”了。
如果让艾洛蒂穿上隆重的华服,然后再让她保持着她刚才那种典雅的举止,那说不定能让人误以为这是哪个欧洲王国的公主呢。
在艾洛蒂等人的身影彻底从视野范围内消失后,青登便带着跑出来凑热闹的冲田回到屋内。
冲田回了二楼的房间。
青登则回厅房,收拾安东尼刚亲手交给他的那盒谢礼。
将锦盒打开——自箱内透出的那一股股金黄色的光芒,照得青登直眯眼睛。
待眼睛渐渐习惯了这金灿灿的光芒后,青登长叹口气:“荷包总算是没那么吃紧了啊……”
安东尼给了他120两金,算上之前法兰西公使馆给他的80两礼金,以及幕府给他的50两金的赏赐……青登因家被烧而清零的个人资产再次丰裕起来。
虽然咋一看,青登现在貌似极其地富有,个人存款直接突破了200两金的大关,但这点金额还不足以解决青登现在的资金问题。
首先——这笔钱远远不够让青登重建他的家园。
要在八丁堀的那片属于他们橘家的地皮上重建他们的家,得买大量的木材,然后再请一批足够靠谱的木工来帮他盖房子。
又要买木材,又要请人,建好新房子后,还得购置新的家具……
这么多重建家园所必需的花钱项目,不是现在的青登能承担得了的。
其次——同时也是最重要的,青登可还要帮他父亲还那520两金的赌债呢。
一言以蔽之,青登现在的这点存款,还无法填上他现在的资金缺口。
但现在荷包富裕了点,总归也是一件好事。
重建家园的事不急,反正他现在能住在试卫馆,一点点地积攒,总能攒出足够的钱来建房子。
至于他父亲的那笔赌债也不着急,因为他毋需一口气清偿这笔巨额的债款,他能够分批次、一点点地还钱。
反正只要每逢讨债的人上门,青登都能拿出一定的钱来还债的话,“清水一族”的人就不会太为难青登。
青登抱着这盒钱,返回他所住的“食客之间”。
在登上通往二楼的楼梯时,青登自言自语道:“啊……现在可以试着去招揽冈引了呢……”
自井伊直弼被杀、他们这些“三回”武士因幕府“严厉打击攘夷志士”的死令而变得分外繁忙后,青登深刻感悟到了人手不足所带来的不便……
其他同心都能指派他们各自麾下的冈引去帮忙处理一些杂务活,而因家无余财而没有雇冈引的青登,只能事事亲力亲为。
以前不是很忙的时候,青登尚不至于因没有手下而觉得太过不便。
但现在……情况变了。
面对现在剧增的工作量,无手下可调的青登已感到有些吃不消了。
他现在的荷包鼓起来了,的确是可以考虑一下请2、3个冈引来给他打工了。
青登一边认真思考着请冈引的事宜,一边将他的这盒钱放回进“食客之间”中。
待自“食客之间”中出来时,青登恰好在走廊上撞见了于同一时间从自己房间内离开的冲田。
“嗯?橘君,怎么了?”冲田注意到了青登脸上的思索之色,“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并没有心事重重。”青登莞尔一笑,“我只是在考虑着雇点冈引来帮忙打下手而已。”
青登将他打算聘雇冈引的这个计划,完完本本地告知给冲田。
末了,青登顿了顿,随后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对冲田问道:
“冲田君,你不是对‘三回’的工作很感兴趣吗?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的冈引啊?”
“冈引?”冲田的眼睛一亮。
但仅转瞬的功夫,冲田眼瞳中的这抹光芒就消褪了。
“我是挺有兴趣来当你的冈引的……”冲田伸出手,捋了捋他后脑勺的马尾辫,脸上浮现出几抹遗憾,“但我应该没什么时间呢……”
“现阶段,我还是想将精力都放在锤炼剑术,以及帮忙经营试卫馆上。”
冲田婉拒了他的邀请——但青登也并不觉懊恼,毕竟他也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我现在想招冈引了。”青登无奈一笑,“但我不知道要上哪儿找靠谱的人选。”
“你要不要去问问你的前辈们?”冲田问,“你的前辈们应该都有相关的路子吧?”
青登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嗯,也只能如此……嗯?”
他的话音陡然顿住。
正摸揉后脖颈的手指也停了下来。
“对呀……我怎么忘了呢……”青登嘴一咧,用只有他本人才能听清的音量呢喃,“我这儿不是有一个很好的找打工仔的渠道嘛……”
“冲田君。”青登放下摸后脖颈的手,“明天可以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吗?”
“嗯?什么事?”
“我想请你明天去一趟桐生老板的千事屋……”
……
……
江户,海外列强们的租借地,安东尼、艾洛蒂他们的家——
安东尼他们一家子人的这座江户新屋,是安东尼用一个相对低廉的价格从他的某个朋友那儿买来的。
虽是一座“二手屋”,但不论是墙壁还是家具都相当地崭新。
刚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的艾洛蒂,在女侍勒罗伊的陪伴下,向她卧房所在的方向,迈出欢快的步子。
因刚洗完澡的缘故,艾洛蒂的身上还冒着暖烘烘的热气,一头发梢卷曲的淡金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穿着一件白色法式长裙,白里透红的粉嫩小脚蹬着一双中东产的棉绒拖鞋。
“小姐。”亦步亦趋地跟在艾洛蒂身后的勒罗伊此时问道,“您看上去似乎很高兴呢,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嘿嘿。”艾洛蒂转过头,向勒罗伊展露出一抹大大的笑脸,“是啊,的确是遇到开心的事情了。”
艾洛蒂抬起她的右手掌,将掌心贴住她的头顶。
“我刚才在洗澡时,量了下我的身高——我好像长高一些了!”
看着因这种事情而露出如此纯粹、灿烂的笑脸的艾洛蒂,勒罗伊怔了怔,随后欣慰地笑着:
“这样啊……那的确是很值得高兴呢。”
主仆二人于谈笑间,路过了现在仍通亮着的大厅。
大厅内,安东尼独自一人坐在绵软的沙发上。
因安东尼正背对着艾洛蒂的缘故,所以艾洛蒂现在看不到安东尼现在的脸与表情,只能看到安东尼他那在烛光的照映下影影绰绰的背影。
向爷爷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艾洛蒂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许。
她决定也和她的爷爷分享一下自己长高了的这件大喜事。
于是,她让勒罗伊先独自一人回她的卧房里等着她后,轻手轻脚地进入厅房。
“爷爷……”艾洛蒂一边甜甜地唤着安东尼,一边走到了安东尼的跟前。
紧接着,艾洛蒂便愣在了原地。
她瞧见她爷爷满面愁容地将身子缩在沙发里。
“喔……艾洛蒂啊。”见艾洛蒂来了,安东尼连忙后知后觉地在脸上硬挤出一抹笑容。
尽管他已用他最快的速度将愁容转变为笑容,但速度还是晚了半步,艾洛蒂已完完整整地看到了他刚才的神情。
“爷爷,怎么了?”艾洛蒂连忙奔到安东尼的膝边,“怎么一脸忧愁的样子,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看着一脸关切的艾洛蒂,安东尼感动得笑了笑。
他抬起他那苍老、粗糙的大手,一边轻轻地摸了摸艾洛蒂淡金色的秀发,一边重重地叹了口气。
“……没事。我就只是在想……当初决定带你逃到这个远东岛国,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语毕,安东尼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国家的‘攘夷志士’们远比我之前设想的要排外、激进……”
“上次,若不是我们好运,有橘先生、小室先生他们保护了我们,我们可能已经命丧那些‘攘夷志士’的刀下了。”
“在这个远东岛国住了那么长的时间,结果这个国家的‘攘夷之风’不仅没有渐渐消停下来,反而现在还愈演愈烈了……”
一抹苦笑在安东尼的脸上泛起。
“真愧疚啊……当初明明答应过你,会带你逃到一个安全的、远离那个帝国的地方……”
“这里的确是远离那个帝国了……但却一点儿也不安全。”
安东尼又长叹一声。
在他的这记叹息落下后,一时之间,沉默主宰了整个大厅。
直到窗外的夜风忽然送来“呼呼呼”的风声后,才终于听见艾洛蒂她用她那稚嫩的嗓音,打破了大厅的寂静。
“爷爷,你在说什么呢?”
艾洛蒂朝安东尼露出一抹大大的笑脸。
随后……她抬起手,以像是想要抚平因露出愁容而挤作一块的皱纹的轻柔动作,抚着安东尼的脸颊。
“你没什么好愧疚的啊?”
“虽说这个国家的部分人很仇视我们这些外国人,但这一点儿也破坏不了我现在的幸福。”
“在和你一起逃到这个国家后,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这儿有好多我以前没见过的美丽风景。”
“这儿有好多非常好吃的食物。”
“我还在这里交到了像舞小姐那样的宝贵朋友。”
“更重要的是——我现在能无忧无虑地和爷爷你一起玩耍!”
说到这,艾洛蒂后退半步,然后伸出双手,捏住她身上这件白色长裙的两侧,将裙子稍稍提起,弯下身,向安东尼行了个优雅至极的法式礼。
“我不再是那个帝国的公主,我是普通的法兰西商人之女——艾洛蒂·德·昂古莱姆。”
“对我而言,光是如此,就足以让我觉得分外幸福了。”
说罢,艾洛蒂对安东尼灿烂地笑着。
这是一抹宛如天使下凡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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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我不是那个帝国的公主,我是法兰西商人之女”【6100】免费阅读.https://
第108章 获得神级天赋:【鬼之心】【8200字】
翌日——
江户,千事屋——
现在的时间,大概为早上的7点多。
刚开张了店铺的桐生端坐在柜台的后方,翻阅着账簿,核验店铺近期的收入。
在他正转专心阅读着账簿时,忽然间,他听见了铺门被拉开的声音。
“欢迎光……嗯?冲田君?”
“桐生先生,早上好!”店门处,手里正提着一包新买来的金平糖的冲田,一边反手将刚拉开的店门关上,一边向桐生展露出他标志性的开朗笑容。
桐生将手里的账簿一合,微笑道:“冲田君,早上好。”
冲田看了看四周:“嗯?木下小姐呢?”
“少主她现在还在睡觉。她一般要睡到朝五时(早上8点)才会醒来。”
与冲田简单地寒暄了一会儿后,桐生就一针见血地直接询问冲田的来意:“冲田君,怎么大清早的,就独自一人上我这儿来了?”
“也没啥大不了的事。”冲田嘻嘻笑着,“就只是来跟桐生先生您谈谈生意而已。”
“哦?谈生意?”桐生嘴角所泛出的笑意更浓了些许,“愿闻其详。”
“是这样的——橘君他现在工作量剧增,所以想聘用2、3个冈引来给他干活。”冲田侃侃道,“因为桐生先生您刚好就是做职介所的,所以就想委托您推荐点合适的人给他。”
“橘君他现在还很忙,大概要过几日才有时间亲自来您这儿拜访。”
“所以他就让我先来跟您打个招呼,让您在这几日里先帮他物色好合适的人。”
“这样等他之后来找您时,就能直接来提人了。”
“喔,原来如此。”桐生轻轻地点点头,“橘君他想聘雇冈引啊……没有问题。”
说罢,桐生拿过放置于柜台一旁的纸笔。
“橘君有跟你说过他想要什么样的部下,以及他能开出多少金额的薪水吗?”
冲田点点头:“橘君的要求很简单。因为冈引的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各种苦活、累活,所以只要人品可靠、能够吃苦耐劳就行,如果是会点武艺的人那就更好。除此之外就没啥别的要求了。”
“橘君他愿开出每人每月2两金的酬劳。”
“每月2两金吗……”桐生莞尔,“酬劳还蛮高的嘛。”
认真记下青登的要求以及他能开出的薪水后,桐生搁下笔。
“冲田君,辛苦你专程来敝店一趟了。”
“你回去后帮忙转告橘君一声——我会在这几日尽快帮他物色好合适的人的。”
“啊,对了。”
桐生起身,走向旁边的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盒馒头。
“冲田君,你既然来都来了……那干脆把这盒和果子也带回去吧。”
“这盒和果子是我的一个跟我有70来年交情、现在正经营着一家和果子店的老朋友寄给我的。”
“他寄得太多了点,我和少主都吃不完了,你们帮我消灭一些吧。”
“和果子?”冲田的双眼猛地一亮,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桐生手里的那盒和果子,“这盒和果子看上去很贵啊,真的要送给我们吗?”
桐生哈哈一笑:“再这么放下去,这些馒头都要烂了。”
“与其让它们就这样烂掉,还不如送给其他人吃。”
“安心拿回去和试卫馆的其他人一起吃吧。”
桐生直接将手里的这盒和果子塞进冲田的怀里。
钟爱甜食的冲田对基本以甜味为主的和果子一向是没有什么抵抗力。
见桐生都直接将这盒和果子往他怀里塞,冲田在心里暗道了一句“既然桐生先生那么热情,那我也不能太不给人家面子了”,接着“勉为其难”地将这盒和果子紧紧抱在怀里。
又跟桐生简单闲聊了几句后,冲田一边疯狂咽着唾沫,一边紧抱着这盒和果子,欢脱地快步离开千事屋。
“冈引吗……”
目送着冲田离开后,桐生嘟囔道。
“我这儿最近还真恰好有不错的人选呢……”
桐生从柜台下方摸出一本深绿色封皮的大簿子。
求职者跑到职介所内,结果却没找到任何心仪的工作——这是十分常有的工作。
所以很多求职者往往会在职介所里留下他们的姓名以及联络方式,委托职介所的人在发现符合他们要求的工作后,帮忙在第一时间联络他们。
千事屋的这些“待业者”的信息,都被桐生登记在这本深绿色封皮的大簿子里。
桐生直接翻到这本大簿子的最后一张写有字样的纸页,只见上仅写着3个名字——
永仓新八。
原田左之助。
藤堂平助。
桐生细细端详着这3个人名时,忽然——身后传来了木下舞的脚步声。
“桐生先生,早上好……”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睡得相当凌乱,赤着双可爱小脚的木下舞一边用力揉着仍很惺忪的睡眼,一边缓步走向桐生。
“早上好,少主。”桐生转过脸,向木下舞微微一笑,“你今天起得蛮早的呢。”
“早饭我已经做好了,快洗漱一下,然后吃早饭吧。”
“嗯呐……”木下舞点点头。
就在木下舞转过身去,准备去洗漱之时,她身体一顿。
“啊,对了。桐生先生。吾郎叔送给我们的那堆和果子,我们今天必须得想办法解决掉了。”木下舞一脸严肃地对桐生说,“再不设法解决,那些和果子就都要烂了。”
“啊,关于这个……少主你就不必担心了。”桐生轻笑了几声,“刚才冲田君来访,我已经将我们吃不完的那些和果子都送给他了。”
“冲田君他刚才来了?”木下舞眨了眨眼,紧接着以一副急切的口吻追问,“那橘君他有来吗?”
“橘君他没来。”桐生用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扫了木下舞几眼,“怎么了?怎么特地问橘君有没有来?你有事要找橘君吗?”
“啊?呃……没、没有啊……”木下舞的话音略有些结巴,“就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嚯……随口一问啊……这样呀……”桐生微微眯起双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现在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木下舞。
他的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冲、冲田君他怎么突然来了?”木下舞清了清嗓子后,生硬地转换话题。
“是来跟我们谈生意的。”桐生收起脸上的古怪笑意。
桐生言简意赅地将冲田刚才的来意向木下舞道清。
“橘君他想雇冈引呀……”木下舞轻声道,“愿意当‘三回’同心的冈引的人,应该还是蛮多的。”
“是啊。”桐生附和,“所以人不算难找。”
“既然桐生先生你已经将那些我们吃不完的和果子交给冲田君了,那我也放心了。”木下舞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吾郎叔和町婶婶他们做得那么好的和果子,如果就这么放到烂掉,那实在太可惜了。”
……
……
在冲田帮他跟桐生谈生意时,青登正在北番所开会。
今日刚一来到北番所报到,便收到了薄井“召开紧急会议,定町回和临时回的所有与力、同心都不可缺席”的召令。
薄井身为北番所的町奉行,论这半个多月来的繁忙程度,他只会在青登他们这些与力、同心之上。
仔细端详——薄井原本白白胖胖的身子都消瘦了不少,两只眼眶都长出了些许黑眼圈。
因等着他去逐一处理的工作多得像山一样,所以在所有人来齐后,薄井连句寒暄也不说,直接开门见山——
“根据我们的探子及线人的报告,已经掌握到一条‘蒙面党’的相关情报。”
听到薄井的这句话,包括青登在内的众人立即精神一振。
蒙面党——江户近期冒出的一伙犯罪团伙。
总人数为5人,全员戴着遮蔽面容的宽沿斗笠和黑色面巾,打着“我,攘夷志士,快点给钱。不给钱你就是卖国贼,天诛!”的旗号,四处打劫商家。
截至目前为止,已经有足足5家商铺遭了他们的毒手。
罪行恶劣,已经被江户奉行所给列为“重点关注对象”。
因他们每次犯案都必定会戴着黑色面巾,所以为了方便称呼他们,奉行所给他们起了“蒙面党”的代号。
“据探子和线人们的汇报,卓町的一个名叫‘锦卫门’的地痞极有可能是‘蒙面党’的一份子。”
“‘蒙面党’里的某人脚踝处有着块暗红色的胎记——那个锦卫门有着相同的外貌特征。”
“而且身高、体型也都相当吻合。”
“再结合那个锦卫门平时那副啥正事也不会干,只懂得做各种龌龊之事来讨生的德性,他有极高的可能就是‘蒙面党’的一员。”
“所以——”
薄井移动视线,扫了在场众人的脸一圈。
“跑一趟吧!”
“那个锦卫门平日只常去两个地方——他的家和桌町的一座赌场。”
“因此,派出两队人前去抓捕他。”
“一队负责去他家蹲守,另一队就负责在他常去的那座赌场堵他。”
“能否抓住这个锦卫门,直接关系着我们能否将那个作恶多端的‘蒙面党’连根拔起。”
“所以此次的行动,我决定出重兵!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日向君,北大路君,你们两个负责带队蹲守锦卫门的家。”
“是!”*2
被点将的日向和北大路,齐声应和。
日向是临时回的一名同心,而北大路则是定町回“东城组”的同心。
“然后……”
薄井将目光缓缓转到了青登,以及……正坐在青登不远处的西野身上。
“橘君,西野君。”
“你们两个负责带队前去监视锦卫门常去的那座赌场。”
突然被薄井给点名,青登愣了下,紧接着迅速反应过来。
“是!”*2
青登和西野同时高声喊出了“是”。
……
……
“哼哼!哼哼哼哼~!哼啦啦~~”
将桐生刚才送给他们的那盒和果子夹在右腋下的冲田,一边哼唱着自己刚才仅用了2秒就谱写好的曲子,一边把玩着手里的卡拉卡拉。
“卡拉卡拉”是江户时代的一种样式有点像拨浪鼓的儿童玩具。
在离开千事屋、启程回试卫馆时,冲田在街边的某个专门卖儿童玩具的小贩那儿一眼相中了一个自己相当中意的紫色卡拉卡拉。
紫色是冲田最喜欢的颜色,她平常用来绑头发的缎带绝不用除紫色之外的其他颜色。
对这枚紫颜色的卡拉卡拉“一见钟情”的冲田不假思索掏出钱包——
于是便有了冲田现在这副一面把玩卡拉卡拉,一面在这傻乐的模样。
哼着自创的歌曲回到试卫馆,见着现在正在道场整理竹剑的近藤后,冲田立即迎了上去。
“近藤兄!你看这个!”冲田用力挥着手里的卡拉卡拉,将卡拉卡拉直挥得“喀啦”作响“是不是很好看?”
近藤一脸无语地看了看冲田手里的卡拉卡拉,然后又看了看正面带兴奋的冲田。
“总司,你今年也16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喜欢玩这种儿童玩具呀。”
“玩具就是玩具。”冲田理直气壮道,“谁说过我们这些大人就不能玩小孩子的玩具的?”
近藤叹了口气:“行吧。你喜欢就好。”
“不说这个了。总司,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近藤咧嘴一笑。
“阿岁他刚才回来了。”
“嗯?”冲田眼睛一亮,“土方先生回来了?”
冲田连忙扭头扫视四周:“他在哪呢?”
“刚又出去了。”近藤答,“在你外出时,阿岁他回了试卫馆一趟,在试卫馆待了一会儿后又离开了。”
“又出去了?那他的伤好了吗?”
近藤点点头:“阿岁他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他的身子骨结实得很,那点伤已经彻底痊愈了。”
“土方先生他现在外出了啊……”冲田这时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一样,两道好看的眉毛缓缓拧起来,“他有说他要出去干什么吗?”
“他说他阔别了江户近2个月之久,要去跟他的一些江户朋友打个招呼。”
冲田原本拧起的眉毛稍稍松开了些:“去跟朋友打招呼吗……希望他真的是去打招呼,而不是又在外面惹事情啊……”
“总司,不要总把阿岁想得跟什么鬼怪一样。”近藤无奈道,“阿岁他……的确是很惹麻烦,但他也不至于在回到久违的江户的第一天,就跑出去惹事。”
……
……
江户,卓町,某处——
“一三五,单!”
“哈哈哈哈!我赢了!赢啦!
今晚又有钱去吉原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又输了!”
“再来再来!这次我一定会赢!”
……
即使隔了一条街面,阵阵赌场特有的吆喝、呼喊还是源源不断地传进青登的耳中。
青登站在窗边,眺望着斜对面的赌场。
虽然现在是连中午都还没到的大白天,但这一点儿也不妨碍那些赌狗们去将他们的钱财与人生豪掷到赌桌上。
朝那座赌场看去,常能看到不少人在从赌场的门前经过时都会加紧离开的脚步,不愿在赌场的门前多停留哪怕一秒。
从赌场内出来的赌客们,基本只有两种表情——高兴得趾高气昂或痛苦得呕心抽肠。
自江户幕府建立后,幕府有明文规定过:禁止开设赌场,也禁止人们聚赌。
然而,这条法令跟放屁没什么两样。
因各种说不得的原因,江户幕府对于赌场的开设一直是抱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在江户时代,开设赌场的基本都是雅库扎。
赌、黄、放高利贷——这是江户时代的雅库扎们最主要经营、同时也是最赚钱的三门生意。
这时,西野的声音传了过来:“如何?有见到锦卫门吗?”
西野的这个问题,不是向青登问的,而是向现在正站在青登的身旁,正跟着青登一起透过窗户眺望那座赌场的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问的。
“还没有见着。”中年人恭恭敬敬地回答。
西野微微颔首,接着不咸不淡地说:“那劳烦你继续监视了。”
矮小中年人:“是!”
此时此刻,青登正和西野他一起待在一间稍有些破烂的旅店之中。
在从薄井那得了“去赌场堵锦卫门”的命令后,青登便立即和西野一起点齐了各自的部下,赶赴卓町。
当然——虽说“点齐各自的部下”什么的,说出来似乎很威武,但实质上青登能点出的部下,也就只有他的保镖斋藤了。
与西野一块儿抵达了卓町后,青登他们先是和卓町自身番的家主、役人们汇合,要求他们分拨出部分人来协助他们抓拿锦卫门,随后才前往那座锦卫门常去的赌场。wWω.㈤八一㈥0.CòΜ
该赌场的斜对面有着座旅店,是不错的监视地点,于是青登他们便在这座旅店的最高层开了座房间,在这座旅店内监视那赌场的动静。
这名现在正跟青登一起眺望赌场、刚被西野问话的矮小中年人,是卓町自身番的一名老役人,认得锦卫门的模样,所以被青登他们带过来,让他帮忙指认谁是锦卫门。
“西野大人,水。”这个时候,一名西野麾下的冈引向西野递了杯水。
西野颔首,接过部下所递来的这杯水。
在小口喝着杯中的水时,他突然将视线转到仍因无聊而眺望着窗外风景的青登身上。
“……橘,你在看什么呢?”
“嗯?”青登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西野,“没看什么,就只是看看窗外的景色,解解闷而已。”
他们现在已经在这座旅店内蹲守了快1个时辰,青登已无聊得都想去细数这座房间的墙壁上的花纹了。
“哦……”西野应了句“哦”后,便不再说话。
房间陷入一种稍有些尴尬的气氛之中。
和其他组的人搭伙去出任务是奉行所常有的事。
但跟这位“北番所第一破案高手”搭伙……这还是青登的首次。
青登和西野不是很熟,和西野仅有的一点交情,也尽都是一些不怎么好的回忆。
在青登还是那个“呆头登”时,西野一直都是用一种相当高傲、连正眼也懒得多瞧青登一眼、连话也懒得跟青登多说一句的态度来跟青登相处。
西野这样的态度,青登自然也懒得去用热脸贴冷屁股。
因二人之间这稍有些尴尬的关系,所以在一起从奉行所出来、前往卓町执行任务时,青登一直没怎么和西野说过话,就只在工作上简单地交流了下彼此的意见而已。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青登的错觉。
他总觉得现在的西野在和他讲话时,语气变得……更柔和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青登身旁的那个老役人突然惊叫一声:
“啊!两位大人,那个锦卫门出现了!”一边喊着,老役人一边抬手向窗外的街道东面一指。
老役人的话音刚落,青登连忙将脑袋一偏,循着老役人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
而西野也是一个箭步,奔到窗边。
只见老役人的手指所正指着的,是一个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青年。
年纪约莫20上下,脸邋里邋遢的,扎着个歪斜的发髻,衣服穿得松松垮垮,嘴里叼着根牙签,一副吊儿郎当的烂仔模样。
据情报,这个锦卫门是卓町相当有名的一个地痞流氓,卓町的几乎每个町民都认得这个寡廉鲜耻、臭名昭著,平日里只懂得欺男霸女的恶棍。
现在看来,这个情报还真没错。
锦卫门所过之处,路人们纷纷一脸嫌恶地像在躲避大便一样地向街道的左右两边避开。
被人们一脸厌恶地躲着——这个锦卫门倒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了,一脸得意地将脑袋昂得更高了一些。
“那人就是锦卫门吗?”西野向那名老役人确认。
“嗯!”老役人用力地点了点头,“锦卫门这渣滓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大人们,要现在就下去捉拿他吗?”
西野张张口,正欲回答。
然而一旁的青登已经先他一步做出回应了:
“还不急。那个锦卫门现在离我们还有些远,等他靠近一些后再抓他,这样更保险一些。”
西野以一副掺杂着几分错愕的表情扫了青登几眼:“……嗯,就如橘所说的,等他再靠近一点后再下去抓他。”
青登一行人站在窗边,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离赌场越来越近,同时也离青登他们越来越近的锦卫门。
就在这个时候,青登突然瞥见——在窗外街道的西侧,出现了一个戴着白狐面具的“面具男”。
此人的身形颇高大,据目测他的身高大概只比青登矮上一些。
因有面具遮脸的缘故,看不清这人的容貌,但从裸露在外的脖颈、手掌等部位的皮肤看来,这人的年纪应该不大。
只见这个面具男走起路来气宇轩昂、八面威风。
远在这个时代平均之上的身高,再加上这副明明不是在祭典,却还戴着个将整张脸都给遮住的白狐面具的模样,以及这龙骧虎步的步伐,让这个面具男在这条街道上颇为显眼,青登都不由得多看了此人几眼。
不过青登也没多在意这人,只把他当成打扮稍有些奇怪的普通路人。
瞥了面具男几眼后,就收回了目光,继续专心致志地观察锦卫门的动向。
意外……常常都来得格外突然。
在青登刚将目光从面具男的身上收回时……异变陡生。
自街道西面而来的面具男,恰好与自街道东面而来的锦卫门是相向而行。
冷不丁的,面具男突然加快脚步。
从缓步走提速成快步走,然后进一步提速成疾奔。
他如一根离弦之矢般在街面上疾驰。
然后,在奔到距离锦卫门仅剩几步远的间距时,他纵身一跃,扑向了锦卫门——
“啊啊啊——!”
锦卫门发出凄厉的惨叫。
面具男的右拳狠狠印在了锦卫门的左脸上,将锦卫门直接打翻在地。
好好地在路上走着,突然被人殴了一拳,被面具男的一记奇袭给打倒在地的面具男紧紧捂着自己的左脸,惊恐地看着面具男。
这记右勾拳,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只见面具男身形一翻,骑坐在锦卫门,抡起两个拳头,一下接一下地朝锦卫门的脸打去。
“嗷啊啊啊啊啊!你他妈谁啊!”
锦卫门是那种一看就知很有挨打经验的人。
他以相当专业的动作竖起双臂,一边用双臂护住自己的脸,一边高声质问着面具男的身份。
面具男不为所动,一声不吭地持续殴打锦卫门。
一时之间,周边的路人纷纷驻足,或好奇、或惊愕地看着这场突然发生的“街面遭遇战”。
旅店内,青登、西野等人震惊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哈?什么情况……?
突然冒出了一个神秘人,一声不吭地疯狂殴打他们要抓的嫌疑犯……此等变故,让青登他们都傻眼了。
“大、大人们。”老役人结巴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现在就出去抓人吧。”青登眉头微蹙,“再让那个面具男打下去,将锦卫门给打伤了或打死了,那可就麻烦了。”
“将那个戴面具的也抓了。”西野这时紧皱着眉头,沉声道,“大白天的就在江户的街头上打人……成何体统!”
有人在街上突然揍人——他们这些“三回”同心在见了这种事后,可不能不管。
青登眨了眨眼,然后点了点头,对西野刚才的这句“将面具男也抓了”表示赞同。
决定即刻出击的青登与面具,领着各自的部下和卓町的役人们从旅店的后门鱼贯而出,然后按照原先所设定的计划那样兵分两路。
青登领一路走街道的西面。
西野领一路走街道的东面。
两路人东西包夹,让锦卫门还有这个面具男逃无可逃。
乌泱泱地从街道东西两面出现的青登等人,令面具男仍在殴揍锦卫门的手顿时停住。
他仰起头,扭动脑袋,扫视着正东西包夹他们的青登与西野。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青登猜他现在在瞧见“三回”同心竟“光速出警”,而且还是一来来俩,肯定是一脸懵逼。
面具男当机立断——放下了仍被他攥着衣领的锦卫门,打算撤离。
锦卫门的脸已被面具男给揍得鼻青脸肿、皮开肉绽——但他倒还抱有着逃跑的能力。
见“三回”的同心突然来了,他神色大变,急忙狼狈地从地上爬起身,准备逃离。
锦卫门和面具男的逃离方向正好相反,前者往西野的方向逃,后者则往青登这边奔来。
见面具男打算从他的这个方向突破,青登即刻毫不畏惧地主动迎上去。
在即将与面具男相错而过时,青登抬起手,揪住面具男的衣襟。
本打算用擒拿技巧将他给放倒,可谁知这面具男竟有些本事。
在青登的手揪住面具男的衣襟后,他以特殊的技巧从青登的控制中挣脱而出。
“哦?”青登眉毛一挑,看向面具男的目光中,多出了几分感兴趣的色彩。
青登不依不挠地继续逼近,想制服面具男,而面具男则不断使出各式各样的技巧,试图摆脱青登。
面具男所用的这些技巧,青登一看就知是那种自己琢磨出来的野路子。
虽是野路子,但水平却颇高。
因为这个时代的人普遍不怎么重视拳脚功夫,这还是青登自穿越以来首次见到拳脚功夫尚可的人。
于是在斋藤及卓町的役人们打算冲上前来帮忙时,青登及时喝住了他们,让他们不用上前来帮他。
久违地碰到了个粗通拳脚的对手,前世相当钟爱于各类徒手格斗术的青登,不禁感到有些心痒难耐。
青登和面具男拳来脚往。
兴许是意识到青登也并非等闲之辈了吧,面具男的动作也变得认真、凌厉了起来。
经过简单的几次交锋,青登迅速判断出——这个面具男一定饱经实战,实战经验相当丰富。
面具男的这些野路子虽都颇有水平……但野路子终归是野路子,始终是比不上受过系统训练、掌握正统技击技巧的青登的。
青登与面具男的力量、速度,并没有差得太多。
在二人的身体素质相差不多的前提下,一个使正统技击技巧,一个使野路子……谁更占优势,一目了然。
便见青登虚晃一招,被骗招的面具男露出了极大的破绽。
然后青登瞅准了这个面具,一把抓住面具男的臂膀,使出擒拿,将面具男压服在地。
“啊啊……!”面具男发出低低的惨叫。
他试图起身,但臂膀已被捆住,他已使不出任何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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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获得神级天赋:【鬼之心】【8200字】免费阅读.https://
第109章 看好了,青登。这才叫人形自走炮!【8600】
“沈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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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要想在镇魔司待下去,习惯鲜血是必备的条件。
其他人是这样,沈长青亦是如此。
“黄部见习除魔使沈长青,请求进入藏书阁!”
“嗯。”
坐在阁楼前面,正在打着瞌睡的老人睁开稀松的双眼,一抹微不可查的血光,自眼眸当中一闪即逝。
那一瞬间。
沈长青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了一样,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若非清楚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一瞬间他就要转身逃离。
不过。
沈长青也明白,眼前镇守藏书阁的人,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位强者。
那股给到他的本能危机,也只是对方身上的些许气息泄露。
“出示身份令牌。”
“请过目!”
“见习除魔使,有权进入藏书阁第一层,停留时间两个时辰,不要逾期逗留。”
“多谢了!”
沈长青将令牌重新收了回去,那名老者也是闭上了眼睛,仿佛已是酣睡。
他没有理会太多,径直越过老者,正式进入藏书阁里面。
镇魔司的规矩不多。
但每一条规矩,一旦触犯了,都有殒命的可能。
而其中的一条规矩,就是不要擅自打探他人的隐私,也不会产生过分的好奇心。
历年来。
因为有的除魔使好奇心太甚,擅自打探惹怒了其他人,最终被对方斩杀的例子比比皆是。
尽管在镇魔司中,是严禁互相残杀的。
可要杀一个人,未必就需要在明面上动手。
再者说。
镇魔司的人虽然不是疯子,但也有不少冲动暴怒的人,真要怒火攻心,杀了也就杀了。
虽说沈长青来到镇魔司差不多五天里面,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例子。
可是前身来到镇魔司,已是有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里面。
前身也是听闻一些这样的案例发生。
作为继承了前身记忆的人,沈长青对此讳莫如深。
藏书阁。
是整个镇魔司收藏武学的地方。
若是想对付妖魔诡怪,凭借普通人的血肉之躯,自然是没有任何可能。
只有修炼有高深的武学,才有初步抗衡妖魔诡怪的资本。
所以,藏书阁的存在,就是为了让镇魔司的人,能够尽可能的提升自己实力。
也因为镇魔司本身,乃是护卫大秦的机构,需要培养出足够的高手。
所以参悟修炼里面的武学,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
只要有身份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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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了防止有些人,一直沉浸在藏书阁中,以此来躲避镇魔司的任务,或者是成为一个只精通武学,但没有半点搏杀经验的废物。
镇魔司便是设立了规矩,限定每个人进入藏书阁的时间以及次数。
藏书阁一层很大。
在沈长青到来的时候,里面也是有不少人在这里逗留,翻阅着上面的书籍。
对于那些人。
他有的认识,有的则是完全的陌生。
毕竟镇魔司太大了,而且新鲜血液换的很是频繁,尽管前身待了一个月,但真正认识的人也是有限。
没有人觉察到沈长青的到来。
每个人都是在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的背下自己需要修炼的武学。
沈长青也没有理会他人的打算,他来到一个书架面前,然后在诸多摆放完整的书籍中,熟练的抽出了里面的一本书籍。
书籍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十三太保横练功!
字是大秦特有的字体,跟沈长青前世认识的文字,有很大的区别。
但有前身记忆,他看懂上面的文字,没有什么困难。
取出十三太保横练功,沈长青直接在书架旁边盘膝坐下,低头默默翻阅着书籍。
时间流逝。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
沈长青将书籍放回原位,然后就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在他离开的时候。
那个坐镇于藏书阁的老者,睁开了一下稀松的眼眸,旋即又是重新闭合了上去。
那一瞬间。
沈长青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迫使他离去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没多久。
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因为一旦进入镇魔司,生是镇魔司的人,死是镇魔司的魂,根本就不存在离开的可能。
所以镇魔司的每一个人,哪怕是最低阶的除魔使,待遇都是非同寻常。
就好比说。
沈长青自己目前住的地方,就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中有摆放着木人、石锁以及其他的练武工具。
在回到住所以后。
他没有立刻进行修炼,而是沉下了心神——
姓名:沈长青
势力:大秦镇魔司
身份:见习除魔使
武学:十三太保横练功(未入门,可提升)
杀戮:3
“成功了!”
看到面板上面的可提升字样,沈长青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
他有底气继续留在镇魔司的原因,就是因为发现了自身金手指的缘故。
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简洁的面板。
但是沈长青却能够明白,这就是自身以后在此方世界立足的根基。
没有任何迟疑。
他直接将意念落在了十三太保横练功上面,然后默念了一句:提升!
念头落下。
杀戮值减少一点,十三太保横练字样剧烈扭曲了一下,原先的未入门,直接变成了第一层。
同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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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沈长青的身体当中升起,随后就是浑身气血翻涌,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好像是承受某种强大的压迫一般。
不等他反应太多。
紧接着。
又是有强大的压迫,作用于五脏六腑上面。
“噗!”
沈长青张嘴吐出一口黑血,脸上的表情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已是扭曲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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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感觉消失不见,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彻底洗涤了他的身体。
“呼!”
那种舒适的感觉,让沈长青浑然忘却了方才的难受。
回过神来。
他站在原地,简单的活动了一下手脚,开始适应自己突破以后的身体状态。
“力量跟速度,都比以往提升了一些,增幅虽然不是很大,但要打倒突破以前的我,不会过于困难!”
“但十三太保横练功真正的主要作用,是在于提升肉身的防御。”
“成功提升到第一层,我的肉身防御提升幅度,应该会比力量跟速度提升的更多才是,但要想硬抗刀剑,依旧是差了许多。”
活动结束以后,沈长青捏了捏自己的皮肤,肤色没有什么变化,但韧性已是强大了不少。
如此的提升幅度,让他很是满意。
“果然,只有真正背熟了一门武学,才能开始修炼,只是中途看了一点就贸然修炼,只会是害人害己。”
想到前身因为冒冒然修炼十三太保横练功,然后被功法反噬而死,沈长青就是无奈摇头。
太冲动了!
功法都没有看会,就擅自修炼,死了也怪不了别人。
很快。
沈长青又是沉下心神,将注意力落在了面板上面。
姓名:沈长青
势力:大秦镇魔司
身份:见习除魔使
武学:十三太保横练功(第一层,可提升)
杀戮:2
“将十三太保横练功提升了一层,竟然只消耗了一点杀戮值,看来武学提升的消耗,比我预想中的都要低上一些。
这么一来,我的实力短时间内,可以再次提升不少了。”
沈长青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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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看好了,青登。这才叫人形自走炮!【8600】免费阅读.https://
第110章 关于青登在晚上遭遇奇怪黑衣人的那档事【7200】
“土方先生……!”
刚刚还满面英气、散发着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场的剑道服少女在耳边被土方别上桃花的下一刹,顿时变得相当少女。
她一脸娇羞地成了今夜第三个扑进土方怀里的女孩。
而土方也一脸温柔地紧抱着她——一如他刚才抱着前两个女孩。
窗户旁,青登现在已经看傻眼了……
“……土方君他到底有几个伴侣啊?”他忍不住向旁边的冲田问。
冲田沉默片刻后,答:
“……不知道。我也不清楚土方先生他到底和几个女孩有着暧昧的关系。”
“时不时地就会多个我以前从没见过的新人——比如现在这个正和土方先生抱在一起的穿剑道服的女孩,我就是第一次见。”
“他和那么多女性有着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他不怕有朝一日,让这些女孩们发现他所做的这些事吗?”
问这问题的,不是青登。
而是斋藤。
平常总是面无表情的斋藤,这时极难得地露出了瞠目结舌的神情,并主动开腔向人问问题。
“有喔。”冲田答,“以前就有出过一件这样的事。”
“两个都和土方先生有着特殊关系的女孩,在某一天的早上同时光临土方先生的家。”
“土方君没有被当场大卸八块?”看着窗外面身躯完完整整的土方,青登用力地眨了眨眼,脸上布满惊愕。
“那俩女孩当场和土方先生大吵了一架,据说她们当时哭喊着:‘是要这个女人还是要我?’。”
“事态看上去完全一发不可收拾。”
“但之后土方先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和这俩女孩和好了。”
“不仅和她们和好,还与她们恢复回以往的那种暧昧关系。”
“啊,这俩女孩就是刚才那两个被土方先生唤作阿静和阿香的姑娘。”
青登:“……”
平常还挺能说会道的青登,此时此刻已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现世,这都是青登第一次看到这种能够脚踏不知多少条船,而且还能保证每条船都不会翻的“海王”。
原来现实真的存在吗?这种能够同时和数个女孩有着暧昧关系,还能保证自己不会被这些女孩给砍死的人?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也算是一种才能了。
而且是那种普通人想学都学不来的才能——最起码青登觉得自己学不来这种才能。
青登完全想象不来自己像土方那样当个不会被女孩们给大卸八块的“海王”是什么样的模样。
这时,土方终于放开了怀中的剑道服少女。
跟这剑道服少女道别后,土方没有再像前两次那样即刻准备回屋。
而是特地在玄关外多呆了一会儿。
多等了片刻,确认不会再有人来访后,他将双手交叉拢进袖中,回到屋内。
刚回屋,他便见着了现在仍趴在窗边的青登、冲田、斋藤3人。
“土方先生……”冲田无奈道,“刚才那个穿剑道服的女孩又是你从哪儿勾搭过来的?”
“我看她气质很有武家女的风范。她该不会……”冲田迟疑起来,“是哪个武士的女儿吧?”
“勾搭什么的……真难听呀。我们这是两情相悦。”土方耸了耸肩,“那女孩名叫阿雅。”
“她的确是武士之女,她是箱町的某个旗本的次女。”
“旗本?!”冲田两眼一睁,“土方先生,你勾搭上旗本的次女?”
青登和斋藤他们二人的双眼此刻也忍不住地瞪大。
那些直属于某个藩国大名的武士,被称为“藩士”。
而直属于幕府将军的武士,即将军的直臣们则被分为两个级别:旗本和御家人。
这二个等级的差别,就在于有没有拥有“御目见”。
旗本武士的等级在御家人武士之上,拥有“御目见”,即可以直接面见幕府将军的资格。
御家人武士则没有办法直接谒见幕府将军。
在江户奉行所奉公的同心们,基本都是下级御家人,而与力则多为旗本。
青登他就是下级御家人,而有马则是旗本。
一般而言,武士和平民是不会通婚的。
基本不会有哪个武士家族会自降家格,让自己的孩子去和平民通婚。
也没哪个平民有胆量和武士结为亲家,纵使这么做有机会让他们家族飞黄腾达。
土方这个农民籍贯的人竟然勾搭上了武家之女……而且还是一个旗本的女儿……
纵使是家禄最微薄、连饭都吃不起的最下级的旗本,那也是御家人,是拥有“御目见”的将军直臣,不是平民能高攀得上的。
青登都不知该评价土方勇敢还是鲁莽了……
“土方先生,你在搞什么啊?”过了好一会儿后,冲田才缓过劲来,“你忘记你上次勾搭一个尾张藩藩士的女儿和一个御家人的妹妹,结果险些被那个尾张藩藩士和那个御家人给砍死的经历了吗?”
原来这还不是他第一次勾搭武家女哦?!
自刚才开始就不断做着露出惊愕神情的青登,现在已稍稍感到有些麻木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土方用力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轻飘飘地说,“我已经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了,我心里有数。”
让青登、斋藤这两个自己今天才认识的人目睹到了自己脚踏多条船的一幕——土方似乎并不为此感到羞耻或尴尬。
他像是……习惯了一样,在用力地伸了下懒腰后,向青登笑道:
“橘,如何?休息够了没?能和我好好切磋一番了吗?”
不论如何,土方和多少个女孩搞不清不楚的关系,这都是土方自己的私事,青登也无权去多管人家的私事。
更何况他现在也和土方没多熟,今天早上才和人家认识,那青登就更没资格对人家的私事指手画脚了。
青登能对广撒网的土方做的,就只有祈求他自求多福了……
刚看了场精彩的“大戏”,青登现在感觉自己的肚子都没那么饱了。
摸了摸已没那么撑的肚腹后,青登向土方点了点头。
“啊,在去道场之前……”土方把手伸进怀里,“先将这些花暂时拿出来吧……”
土方从怀里抓出了一大捧的桃花,细细数来,感觉少说也有20朵……
……
……
土方和青登一前一后地来到试卫馆的道场。
无事可干的冲田则一同跟了过来,想当个看客,打发打发时间。
简单地活动了筋骨后,土方向青登拉开架势。
“来吧!”土方嘴角一扬,向青登招了招手。
同样也热身完的青登长出一口气,然后对着土方的胸口轰出一拳,抢先发起先攻。
土方双掌一推,架开了青登的这一拳的同时,反手还了青登一击。
刚才在吃晚饭时,土方对青登所提的要求,是“再用一次他今日制服他的那个招数”。
既然土方如此要求,那青登也不拒绝。
在又躲开了土方的一记右勾拳后,青登瞅准机会揪住土方的右臂膀,然后使出今日早上所用的那招擒拿技法,将土方的右臂扭到了他的身后,令土方失去了再反击的能力。
“原来是这样……”土方扭过头,看着自己这被扭到身后的右臂膀,用只有他才能听清的音量嘟囔道,“要从这个方向、这个角度扭过去吗……”
嘟囔过后,土方让青登放开他,并再与他比上一场。
“还要我再用一次那个招数吗?”青登问。
“不必了。”土方展齿一笑,“接下来,你就随性地打就好。”
青登点点头。
二人再次纠缠作一块,拳来脚往。
——他这是……想学习我的招式吗?
在刚才的饭席上,突然询问青登今早制服他的那个招式是如何使出的,同时还请求青登在饭后跟他比上一场,对他再用一次这个招数……青登唯一能想到的土方做出这些事的缘由,就只有土方是想学习他这招数的使用技巧。
忽然之间,就在青登正思忖之时,让青登忍不住因诧异而神情未变的意外陡然出现。
他向土方挥出的一拳被土方侧身躲过。
而就在他正欲把他这记挥出的拳头给收回来时,土方的双臂如两条敏捷的毒蛇一样缠住了他的右臂,然后将他的右臂往他的身后扭去。
虽然技巧仍相当粗糙……但这毫无疑问正是青登今早用来制服土方的那个招数!
神情因惊讶而微变的青登连忙使出卸力的技法,挣脱开土方的纠缠,化解了他这还很粗糙的擒拿招式,向后退去。
“啊……”土方低下头,看着正用力抓握的双手,“这个招数比我想象中的要难好多啊……”
“……厉害。”青登看了眼自己那刚才险些被土方扭到身后的右臂,由衷地向土方发出夸赞,“只听我讲解了一遍,并亲身体验了两遍这个招式后,就能将我这一招复刻到这种程度……”
“哈哈哈。”土方笑了笑,“头脑还算不错,学东西较快——这也算是我仅有的长处之一了。”
看着正自谦的土方,青登莞尔一笑。
这个世上,恐怕只有青登一人知道土方为什么有着那么可怕的学习能力——因为他拥有着一个名为“鬼之心”的神级天赋。
通过刚才和土方的切磋,青登发现“鬼之心”的天赋效果比他所想象的要强力上许多。
他的那记擒拿招数,虽算不上什么多么高深的技巧,但要学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而土方他竟然只用了那么短的时间,就能有模有样地将他的这一招复刻……
在为“鬼之心”的强劲大受感慨的同时,青登也暗暗兴奋、期待起来——他现在,可是拥有着和土方相同的天赋。
青登不禁设想到:这个“鬼之心”能不能和“剑之逸才”的效果相互叠加呢?
若是这两个天赋的效果能相互叠加的话……那青登现在修习剑术的速度将能得到进一步的提升!
一想到这,青登就忍不住感到雀跃起来。
“橘,我们再来一场吧?”这个时候,活动了下肩膀,重新拉开架势的土方,出声打断了青登的思绪,“今天如果不彻彻底底地弄明白你这打败了我的招数……那我今晚恐怕会睡不着觉啊。”
看着还想接着跟他切磋的土方,青登愣了下,紧接着豪爽地哈哈一笑。
“好啊,再来吧!”
青登现在心情正好。
在这良好心情的推动下,面对土方的切磋邀请,青登几近毫不犹豫地接下。
两个大男人再次展开了拳头的交流……
坐在道场边观战的冲田,对拳脚功夫的切磋并不是特别感兴趣,若不是闲着没事干,他也不会特地跑来围观。
在青登和土方再一次打起来后,冲田用力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双腿盘坐,左肘抵住左膝,左掌撑住脸,右手伸到脑后,将后脑勺的马尾辫撩到身前,百无聊赖地把玩辫子的发梢……
……
……
翌日,清晨——
“少主,斋藤先生,路上小心。”
九兵卫一如往常地站在试卫馆的玄关外,给青登和斋藤躬身送行,因为近藤他们今日起床的时间稍晚了些,所以今早来给青登和斋藤送行的人只有九兵卫。
“便当和毯子都带上了吗?”九兵卫追问。
“嗯。”青登向九兵卫展示着他手里的便当与毯子,“都带上了。”
一旁的斋藤也默默地将他手里的便当和毯子展示给九兵卫看。
和以往的每个前去“上班”的早晨相比,青、斋二人的手上都多了一样物事——厚厚的毯子。ωww.五⑧①б0.℃ōΜ
这条毯子,是青登他们准备在今晚过夜用的。
今日,轮到青登在奉行所值夜班了,得在奉行所待到天亮为止。
现在的天气仍旧很冷,到了夜晚更是冷得出奇,不自备条足够厚实的毯子,今晚的夜班将会相当难捱。
确认青登和斋藤都有带齐东西,九兵卫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青登跟九兵卫提醒了句“记得提醒师母今夜不用煮他和斋藤的晚饭”后,他与斋藤在九兵卫的目送下,大步流星地离去。
从试卫馆到北番所的路线,青登已熟悉得哪怕是闭上眼睛都会走了——然而这条自己已走了不知多少遍的路线,今天却出了点意外。
“怎么回事?”在行至某个路口后,青登突然发现前方的道路被厚密的人群给堵住了。
他伸长脖颈,借着自己的身高优势,看向人群的最前方——原来是前方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车马队。
这应该是哪个富商购置商品的商队,一辆辆牛车、马车将本就不宽的道路给堵住,只有街道的最右侧有露出一个可供两人并肩穿过的小口子。
这么多人排在青登他们的前面,等着从这条小口子通过……若要选择走这条小口子的话,不知要到何时才能通过这条街道。
于是青登思量片刻后决定绕道而行。
他领着斋藤,拐上了附近一条很少去走的街道。
就在青登正专心致志地赶路之时,冷不丁的——他身后传来了一道已经有些时日没听过的好听女声:
“欸?橘君?”
神情一怔的青登,顿住脚步,转身向后。
“木下小姐?”
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喜悦笑容的木下舞,踢踏着脚上的红纽平底木屐,捧着一个不知装着何物的木碗,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走到了青登和斋藤的跟前。
她先是跟斋藤鞠了个躬、问了声好后,便将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青登的身上。
“橘君,好久不见!”木下舞白里透红的双颊,涌出了更多的喜悦笑意
自那场庆祝战胜小千叶剑馆的庆功宴之后,青登就没有再见过木下舞了。
看着眼前这位已经有大半个月未见、现在正笑得很开心的女孩,青登微微一笑:
“木下小姐,好久不见。真巧啊,竟然在这里碰见你了。”
青登一边跟木下舞打着招呼,一边在心里暗道:
——木下小姐好像和我越来越熟络了呢……
青登昭彰地感受到:木下舞现在对他的态度,明显要比以前热情很多。
遥想当初,青登第一次邂逅这姑娘时,这姑娘连个正眼都不敢看他,和他说话时音量小得像在念咒语。
而现在,木下舞已能大大方方地和青登直视,还能对青登露出自然的灿烂笑脸,街上偶遇到青登后,还能主动叫住他并跟他打招呼,说起话来也不会细若蚊吟。
青登推测着这大概是因为他自与木下舞认识后,就有频繁地与木下舞进行各种各样的互动,一来二去之下,彼此之间都熟识了。
面对他这个大熟人,木下舞自然而然地也就不会再那么拘谨。
在青登的话音刚落下后,木下舞便用力地点了点头。
“嗯!真巧啊!橘君您这是正准备去奉行所吗?”
“是啊。”青登苦笑道,“现在特殊时节,以往的‘做二休一’的休假规则被暂时废除了。现在什么时候能休假,全看运气。”
“你呢?木下小姐你这是……去买豆腐了吗?”
在木下舞靠近后,青登才看到她手里正捧着的那个木碗正盛放着两块极新鲜的豆腐。
“嗯。”木下舞乖巧地啄了两下脑袋,“桐生先生昨天答应我今天给我做我最喜欢的豆腐汤。”
“所以我今天特地起了个大早,去市场买了两块最新鲜的豆腐回来。”
听到木下舞这么说,青登便想起:就在这条自己不常来的街道对面,就有一个人气颇高的菜市场。
如此一来,自己今天为何会在上班路上偶遇到木下舞便解释得清了。
这个时候,木下舞视线一转,看着青登和斋藤手里的毯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橘君,你们怎么手里都拿着毯子呀?”
“喔,这个呀……”青登扬了扬手里的毯子,然后跟木下舞解释着他今天要在奉行所值夜班的这一事。
“值夜班……”木下舞的眼瞳里闪过几分担忧的光芒,“那会不会很辛苦啊?”
“还好,也不算特辛苦。毕竟我还年轻。”青登以半开玩笑的口吻答,“就算一、两个晚上不睡觉,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大恙。”
青登倒也很乐意和他这个有段时日未见的朋友多聊聊。
但他现在还赶着去上班,没时间再慢慢地和木下舞闲聊。
所以在又跟木下舞聊了几句后,青登就向她摆了摆手,跟她表示自己现在得抓紧时间去奉行所了。
“嗯嗯。”木下舞腾出右手,向青登用力地挥手道别,“橘君,你快去奉行所吧,我也不打扰你了,之后再见!”
青登也向木下舞挥了挥手,跟木下舞道过别后,领着斋藤加快了赶赴奉行所的步伐。
……
……
今日,是还算平静的一日。
没有在街头巡逻时遭遇到啥突发情况,也没有陡然出现什么紧急案件。
青登就这么平静地迎来了今日的夜幕。
在江户因“攘夷志士”的暴动而进入了“紧急状态”后,南、北奉行所每天晚上都会固定留下两名“三回”同心在所内值夜班。
今日的夜幕罩住天空之后,奉行所内的官员们便都尽数离去,还留在奉行所的官员,只剩青登与另一个和他一起在今晚值夜班的同心。
说来也巧。
继昨日之后,青登又一次地和西野结成了“搭档”。
今日和青登一起值夜班的人,正是西野。
就如同青登带来了斋藤,西野也带来了他麾下的部分冈引来陪他一起当值。
北番所的一楼大厅内,擎着盏灯笼的西野对青登淡淡道:
“橘,先由你去小睡一会吧。”
“上半夜由我来值班。等到了下半夜再轮到你。”
奉行所之所以会将每日值夜班的总人数设计为两人,就是为了方便值夜班的人能够轮流休息。
谁来守上半夜,谁来守下半夜——这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所以青登爽快地点了点头。
在青登抱着他的毯子,准备跟西野分别,和斋藤一起寻块舒服的地方小睡一会儿时,倏忽之间,他听到西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哈啊啊啊啊……!”
因为这个哈欠声实在很大,所以青登忍不住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西野。
他这时才发现——西野脸上的疲态很重。
眼眶处都挂着抹显眼的黑眼圈。
尽管西野有通过用力眨眼等方式来让自己振作精神,但他的眼瞳里还是不断地向外迸射着疲惫的光芒。
打量了会西野这副疲态尽显的模样,青登不由得问道:
“你还好吗?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啊。”
“没事。”西野不假思索地快声答道,“只是最近既要去追踪猫小僧,又要帮忙打击‘攘夷派’的暴徒们,所以稍微有点没睡够而已,没有任何大碍。”
平定“攘夷派”所引起的种种动乱很重要……但抓住那个专对黑恶人士下手,已经惹恼了不少大人物,同时也令奉行所的面上极其无光的猫小僧也很重要。
因此,在薄井的授意下,西野这段时间仍继续专注于他目前所负责的“猫小僧”的案子。
然而……西野可是他们北番所的“第一破案高手”,哪可能就这么简单地“放过”这个文武双全的宝贵战力……
在现在人力极度紧缺的情况下,西野时不时地还会被拉来帮忙对付一下“攘夷派”……就比如昨日,他被拉来跟青登搭档,前去抓捕那个锦卫门。
在处理“猫小僧”这单大案子的同时,还得兼顾对“攘夷派”的讨伐……青登都不禁对西野感到有些许同情。
“……要不由我守上半夜吧?你现在先去休息一会。”
“不必!”西野眉头微蹙,“我刚才已经说了吧?我没有大碍。”
说罢,西野没留给青登任何反驳的余地,直接提着灯笼走了。
既然西野如此坚持……那青登也不多说什么了。
他找上斋藤,寻了处不会被夜风给吹到的好地方,将毯子往身上一裹,席地而睡。
在“睡神”的加持下,青登眼睛刚一闭,便立即进入了梦乡。
……
……
睡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青登被股股尿意给憋醒。
睁开眼往左右一瞧——睡在他旁边的斋藤,正睡得很熟。
准备去上趟厕所的青登,为了不吵到斋藤,轻手轻脚地将裹在身上的毯子掀开。
他这轻柔的动作,其实一点用也没有。
拥有极高保镖素质的斋藤,在青登刚抬手掀开毯子并站起身来时就睁开了双眼。
“你怎么醒了?”斋藤问。
“想去上个茅厕。”
“需要我跟着吗?”
“不必啦。茅厕离这儿很近,你就继续睡吧。”
既然斋藤已经被他给吵醒了,那青登也懒得再蹑手蹑脚的了。
他抓起他的两柄佩刀,挂好在腰间,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走向就位于不远处的茅厕。
被尿意给硬生生地憋醒——还有点没睡醒的青登,感觉脑子有点混混沌沌。
感觉自己不像是走在木廊上,更像是走在软绵绵的云朵之上。
只想着赶紧解决完生理问题,然后回去睡个回笼觉的青登,稍稍加快了点步伐。
循着记忆拐过一个路角,厕所已出现在了他的视野范围之内。
但,忽然间——
吱呀……
青登突然听到自己的身后响起一道极细微的脚步声。
青登的双眼微微一睁。下一刹,他迅疾地转头向后看去。
周围的光线很暗……但青登有着即使在黑夜也能清晰视物的“猫眼”。
在他的视线刚转到身后,他恰好瞥到一道从头到脚都穿得一身黑的人影从他身后的走廊拐角处一闪而过。
穿得一身黑、在青登发现他后还忙不迭地逃跑……青登的睡意轰然消散。
“有贼人——!”
青登鼓足劲大吼一声,随后扶着腰间刀,向这正逃跑的黑衣人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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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关于青登在晚上遭遇奇怪黑衣人的那档事【7200】免费阅读.https://
第111章 青登vs猫小僧!复制天赋:【奶水】
穿过黑衣人刚才闪身而过的那处走廊拐角,正沿着这条走廊向外疾奔的黑衣人的身影,清清楚楚地显现于青登的眼帘。
这个身形偏瘦小的黑衣人穿着一套从头黑到脚的装束。
略有点宽松的黑衣、黑袴让人难以辨清其身材,两只手也都戴着将十指给尽数包住的黑色布手套。
绑着将所有头发和眼睛以下的部位全都遮住的黑色头巾与面巾。
全江户上下,可能10个盗贼里面有9人都是这副从头黑到脚的打扮,因此在见着这個黑衣人后,青登便下意识地认定此人是胆敢来奉行所行窃的贼徒。
“怎么回事?”
“是橘大人的声音!”
“走!快去看看!”
……
远方,传来了西野和其部下们的声音。
青登刚才的那声“有贼人”成功警醒了西野等人。
他已听到了西野等人朝他这边赶来的脚步声。
黑衣人的那双套着黑色足袋的脚,以快得让青登咂舌的速度摆动。
尽管青登已经拼尽全力去追了,然而他与黑衣人之间的间距还是不断地被拉大。
虽说现在仍内急着的青登,速度因此而打了些许折扣,但青登觉得自己就算是在全盛状态应该也跟不上这个黑衣人。
不过——青登却有发现:黑衣人他似乎对奉行所的内部布置并不熟悉。
在穿过这长长的走廊后,黑衣人往右边拐去。
而右边……是一条死路。
瞧见这个黑衣人竟选了条死路,青登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这家伙无路可走了——青登在心里这般暗道。
紧追不舍的青登也跟着右拐,进入这条死路。
进入死路而不自知的黑衣人继续疾驰着。
终于,他瞧见了横亘在他身前的坚实墙壁。
他立即将重心后仰,双脚蹬地,迅疾地刹住了身体。
黑衣人盯了这堵拦住他去路的墙壁一瞬——在一瞬之后,他猛地给身子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向!朝紧跟在他身后的青登扑去!
黑衣人的速度极快,他这将重心压得极低,以整个上半身仿佛都快贴到地板上的动作向青登扑过来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正在扑食猎物的猫科动物。
见黑衣人朝他冲过来,青登认为这家伙应该是想强行突破他的防线,从这条死路中逃出。
于是,青登目光一凝,抽出了腰间的定鬼神。
纵使是“三回”同心,也不能随随便便抽刀杀人。若是杀掉了一个罪不至死的人,先暂且不论这势必会惹来巨大的麻烦,光是“良心”的这一关,青登也过不去。
所以在将定鬼神抽出后,青登便将刀身一转,准备用不会杀死人的刀背来制服这个一身黑的家伙。
屏气凝神,紧盯着黑衣人的动作。
待黑衣人的身形进入了他的攻击范围后,青登不带半分迟疑地将刀劈出,砍向黑衣人的肩膀。
黑衣人就像一朵会随风飘动的落叶。
只见他“轻飘飘”地向右一个侧身,便躲开了青登的斩击。
他似乎无意和青登缠斗,躲过青登的这一击后,黑衣人便继续径直疾奔,想和青登来个错身而过。
在黑衣人即将从青登的左侧穿过之时,青登及时地伸出了左手,抓住了黑衣人的左肩。
成功抓住这个家伙了——青登本想就这么一口气制住黑衣人。
然而……就在青登的左掌抓住黑衣人左肩的下一刹,黑衣人猛地将左肩一低、一抬、一扭!
一股强悍的力道顿时如汹涌的海潮扑向青登的左掌。
在这股巨力的冲击下,纵使现在有着“巧手”天赋的加持,青登也仍感觉自己的左手就像抓住了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一样,从黑衣人的左肩头上滑开!
外行人可能看不明白黑衣人刚才干了什么。
但在徒手技击术上有着不俗造诣的青登却看得十分真切:这个黑衣人刚才使出了一记水平极高的卸力技巧来将他的左手给震开!
大概是认为不设法解决掉青登的纠缠就没法顺利地离开吧,在挣脱开青登的控制后,黑衣人迅疾地将上半身一转,面朝青登,抬起右手,右掌五指并拢,对准青登的左肩头,一掌轰出!
明明身形是如此瘦小,但黑衣人的这一掌的声势却极为骇人!
那“呼呼”的破风声……一点也不像是这种体型的人能击出的攻击。
来不及为黑衣人这记攻击的声势感到惊讶了,青登连忙侧身,左手小臂向下弯曲,左手肘上翻,肘尖对准黑衣人击出的手掌。
趁着黑衣人的掌击还未打过来、他的手掌还未加速到最高速度时,主动将左手肘肘尖顶出!
这正是徒手技击中经典的“竖肘式防御”以及“贴近对手,缩短对手的出拳距离,让对手难以出力”。
黑衣人的右掌和青登的左肘尖重重撞在一块。
左肘尖的骨头很厚、很硬,自从永仓新八那儿复制来“钢骨”的天赋后,青登的骨头硬度更是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但纵使如此,在左肘尖碰上黑衣人击出的这一掌后,青登的左肘还是感到了阵阵酥麻、酸痛感。
为了化解黑衣人这一掌中所蕴含的强悍力道,青登不得不向后退开一步。
黑衣人抓住了青登向后退开一步的这个大好机会,不再恋战。
他一边用力地甩了甩右手,一边向外逃去。
——可恶……!
青登咬了咬牙,急忙准备去追。
但却在这个时候……应该是因为黑衣人主动退出了和青登的战斗,所以系统判定二人的战斗已结束了吧。
系统音,在青登的脑海里响起了。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奶水”】
【天赋介绍:所孕育出的RU汁量更足、营养更丰富】
【嘟嘟嘟嘟嘟!】
【警告:因宿主乃雄性,与该天赋不匹配】
【该天赋不生效】
这还是青登在穿越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听到语音这么长的系统提示音。
同时也是青登第一次听到如此内容的系统提示音……
——奶水?天赋不生效?!
刚才在他脑海里想出的这串系统音直接将青登给干懵了……
这时,闻声赶来的斋藤还有西野等人总算是抵达了。
出现在另一端的走廊尽头的众人,瞥到了正逃窜的那个黑衣人的身影。
西野的神情霎时一变。
同样变了脸色的,还有跟在西野后头的他的那些冈引们。
“西野大人!”西野的某个冈引抬手向黑衣人一指,“快看!是猫小僧!”
“我看到了。”眉毛微微蹙起的西野一摆大手,“快追!”
——猫小僧……?!
一“惊”未平,一“惊”又起。
青登还未彻底从刚才复制到一言难尽的天赋与听到一言难尽的系统音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呢,新的一波极具冲击力的“波浪”拍向青登的大脑。
青登不由自主地朝前方的黑衣人投去惊愕的眼神。
斋藤、西野等人加入到对黑衣人……或者说是对猫小僧的追击之中。
所有人都追得很卖力。
但没有一人的速度是赶得上猫小僧的……
一直将青登等人甩在身后,而且还和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远的猫小僧,这次没有再进入死路。
他顺利地寻得了一处通向户外的窗户。
只见他将这扇窗户推开,向窗外纵身一跃。
青登他们迟了足足近7秒的时间才终于赶到了这扇窗户旁。
今夜是个明朗的晴天。
趴在这扇窗户上向外看去——上弦月洒下的束束皎洁月光,将正于奉行所外的某间商铺屋顶上疾驰的猫小僧的影子给拉得老长。
猫小僧他真的就像只猫一样,在坡度如此之大的屋顶上如履平地。
掠过这间商铺的屋顶后,他灵巧一跃,跳进房屋之间的露路口中。
其瘦小的身影,从青登他们的视野范围内彻底消失。
“西野大人……”西野的某个冈引看了看已经不见猫小僧身影的窗外,然后又看了看身旁的西野,“我们……要去追吗?”
“不必了。”西野毫不犹豫地应答,“自接了‘猫小僧’的案子后,这2个多月来,猫小僧逃跑的本领你还没领教够吗?”
“等我们现在冲出奉行所、跑去追人,猫小僧他早就跑得没影了。”
青登抱持着和西野相同的意见。
他虽不像西野那样和猫小僧打了许久的交道,但从刚才对猫小僧的追击中,他也看出来了——他们刚才在平坦的走廊上都完全追不上人家,那现在跑去追已犹如鱼入大海的猫小僧……能追上才有鬼了。
“那人……就是猫小僧……?”青登看着猫小僧的身影消失的方向,轻声嘟囔。
听到青登这声嘟囔的西野,淡淡道:
“在接手‘猫小僧’的案子后,我已经在抓捕猫小僧的历次行动里近距离地见过这个猫小僧2次。”
“我不会认错。”
“而且除了猫小僧之外,目前全江户上下应该也没第二个盗贼有着这种飞檐走壁的本领。”
青登忍不住朝着猫小僧刚才逃跑的方向又多看了几眼。
这还是青登第一次见到这个已在江户掀起了不少风雨的怪盗。
在此之前,青登一直都是久闻其大名但一直未曾有幸谋面。
和所听闻到的传闻一模一样——猫小僧他真是个像猫一样的怪盗。
猫小僧刚才挣脱他控制的卸力技巧,以及那将青登给直接逼退的一掌,都给了青登极深的印象。
这敏捷至极的身法、这极不俗的徒手格斗能力……青登有点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无人成功抓住这个猫小僧了。
当然——相比起猫小僧这一如传闻的身法,还是刚从猫小僧复制到的天赋更让青登觉得目瞪口呆。
青登打开了他的个人系统界面:
【姓名:橘青登】(?)
【目前所拥有的天赋:】
【夜视、剑之逸才、睡神、孤胆、鹰眼、左利手、健体、巧手、健舌、铁腰、钢骨、强肌、猫转身、过目不忘、鬼之心、奶水】
新得的天赋:奶水,赫然正在天赋列表之中。
然而,这个新天赋和列表里其他天赋相比,有着极显著的不同。
整个列表中,只有“奶水”这一词条的颜色是黯淡无光的,极为显眼。
青登猜测:这大概就是表示着这天赋没法生效吧。
复制到了一个没法生效的天赋……这还是青登的首次。
点开列表里的每个天赋词条,都能回顾该天赋的具体内容。
青登点了点“奶水”,一块新的虚拟屏在他的眼前显现。
所孕育出的RU汁量更足、营养更丰富——看着虚拟屏上所写的这句天赋介绍,青登一时之间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原来还有着这样的天赋吗……?!
那个猫小僧既然有着这样的天赋……那岂不是说明她并非男性?
青登的表情不受控制地变古怪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居然还真让市井间的某些流言给说对了……这大名鼎鼎的猫小僧竟真的是名女子。
在江户搅弄风云,怎么抓也抓不住,害江户奉行所面上极无光的大怪盗竟是女性……此事若传出,不知会给奉行所和市井带来多么大的震动。
——奶水……静下心来仔细一想,这天赋也很不得了呢……可以让自己的后代更茁壮地成长。
——也不知那个猫小僧她今年多少岁,有没有老公和小孩。
——如果她有小孩的话……真想看看她的小孩是不是长得远比其他的小孩要健康、强壮。
青登的思绪,此时此刻不受控制地向着奇怪的方向发散着……
——也不知道这个“营养更丰富”到底是丰富到什么程度。
——倘若她老公喝了……会不会也有利于成人的身体健康和营养摄入呢?
这时,西野的话音打断了青登这逐渐向着狂野方向发展的思绪。
“橘。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在奉行所内遭遇了猫小僧——被此事一激,西野也变精神了不少。
他一脸严肃地向青登问道。
“你是在什么地方遭遇了猫小僧?”
……
……
江户,租借地,昂古莱姆家的宅邸,艾洛蒂的房间——
穿着橙黄色女仆装,双手交叠拢在身前的女侍勒罗伊向身旁的艾洛蒂轻声道:
“小姐,夜很深了,差不多该睡了。”
因房内有架设温暖的火炉,所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裙的艾洛蒂,此时正坐在一张椅子上。
这张椅子相对于身材娇小的艾洛蒂而言,稍微有些高了。
没有着袜的一双白花花的小脚因触不到地面的缘故,在那晃呀晃,淡红色的趾甲宛若十片小小的樱花瓣。
“嗯哪……”艾洛蒂漫不经心地应答她的女侍,“我再看会儿书就去睡……”
艾洛蒂的双腿上正铺着一本有她整张脸那么大的书籍。
书页还很新,但页脚等各个地方都已有了不少的缺损。
瞧着正极其专注地看书的艾洛蒂,勒罗伊嘴巴一张,发出一道无声的叹息后,无奈地笑了笑:
“小姐,大仲马先生所写的这本《侠盗罗宾汉》有这么好看吗?”
“您应该都看了不止10遍了吧?”
“都已经看过那么多遍了,您为什么还能读得这么兴致勃勃呀?”
勒罗伊随侍艾洛蒂多年,深厚的交情令二女的关系极其亲密。
二女的关系……与其说是“主仆”,反倒更像是能互相开玩笑、彼此说点私己话的“姐妹”,二女私底下的交往基本都相当地随意、亲和。
罗宾汉——英国民间传说里的英雄人物。从12世纪起就有关于罗宾汉的传说在民间流传,是一位擅用弓箭,常常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绿林英雄。
后人们不断以罗宾汉的传说为素材,编撰出大量脍炙人口的故事。
法国的大文豪:大仲马在前人的基础上创作了巨著——《侠盗罗宾汉》。
艾洛蒂现在正认真品读的书籍,正是这部目前正在法国畅销着的通俗小说。
听得勒罗伊这么问她,艾洛蒂的嘴角一扬,笑道:
“因为大仲马先生的这本《侠盗罗宾汉》真的很好看啊!百读不厌!”
艾洛蒂将腿上的书籍合上,小手抚着精致的书面,眼中闪过憧憬的光芒。
“将自己的一身本领都用用于帮扶弱小的罗宾汉先生真是太帅气了……”
勒罗伊脸上的笑意浓了些许:“小姐您还真是喜欢这种‘有能之人扶助弱小,劫富济贫’的故事啊。”
话说到这时,勒罗伊忽然顿了一下。
“啊……说起‘劫富济贫’……小姐,我今日下午的时候,听到了一则您应该很感兴趣的传闻,您要不要听一听?”
“传闻?”注意力被勾起的艾洛蒂仰起头,向勒罗伊眨了眨眼,“勒罗伊小姐,什么传闻,您快说。”
“小姐,我们之前一直住在大坂,很少听闻过江户的事儿。我也是直到今日下午才知道——江户近期出了个专门偷取恶人们的钱财、被人们称为‘猫小僧’的怪盗。”ωww.五⑧①б0.℃ōΜ
专门偷取恶人们的钱财、怪盗……在听到这两句话的下一瞬,艾洛蒂的双眸中立即绽放出兴奋、激动的光芒。
“猫小僧?”
什么《侠盗罗宾汉》,已顾不上再去看了,艾洛蒂随手将它往旁边的小桌一放,然后从椅子跳下,两只小脚踩着绵软的地毯,面朝艾洛蒂,小巧粉嫩的脚尖微微踮起。
“勒罗伊小姐,您跟我详细讲讲这个猫小僧的故事!”
“小姐,关于此人的事迹,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没关系!您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见艾洛蒂如此急切地想听猫小僧的故事,勒罗伊的眼珠嘀溜地转了下,脸上浮现出些许若有所思之色,紧接着微笑道:
“小姐,您想听我讲猫小僧的故事也可以。”
“但您得赶紧先上床才行。”
“只要您在床上躺好了、盖好被子了,我就立即将我所知道的所有和猫小僧有关的种种英雄事迹告知给您。”
听到勒罗伊此言,艾洛蒂愣了下。
“什么嘛……”艾洛蒂撇了撇红润的嘴唇,“勒罗伊小姐,您竟然拿这个来胁迫我……”
“小姐,我这不叫胁迫。”勒罗伊微微一笑,“我这只是在和您进行合理的交易。”
“好了,小姐,快选吧?是要现在就上床睡觉呢?还是……”
勒罗伊的话还没说完,艾洛蒂便已火急火燎地扑到了旁边的床上,将被子往身上一盖。
“好了,我已经在床上躺好了!”
将被子拉到脖颈处,两只小手揪着被沿的艾洛蒂急声催促勒罗伊。
“勒罗伊小姐,您快点说说那个猫小僧的故事吧!”
见艾洛蒂总算是上床了,露出一抹“计划通”的神情的勒罗伊,拉过艾洛蒂刚刚所坐的那张椅子,在艾洛蒂的床边坐定。
“好好好,我现在就给您讲。”
勒罗伊清了清嗓子,然后模仿中世纪吟游诗人念故事的口吻,缓缓诉着那位大怪盗的故事。
勒罗伊的口才并不算很好,她笨拙的叙事技巧,让故事听起来并不是特别精彩。
但纵使如此,艾洛蒂还是听得津津有味,脸上的神情随着勒罗伊的讲述而变得愈来愈兴奋。
细致地讲完了自己已知的猫小僧的所有事迹后,勒罗伊用“猫小僧乃女忍者”的流言来做收尾。
“……据说那个猫小僧是个精通已快失传的忍术的女忍者。”
“她乃自小就苦练着忍术的忍者,所以才拥有着如此敏捷的身法。”
“女忍者……?!”这个充满异国风情的词汇,令艾洛蒂眼瞳中的兴奋光芒闪烁得更加厉害了,“那她会用手里剑吗?会用那种让人产生幻觉的幻术吗?会用那种将自己的身体分成好几个的分身术吗?能喷火出来吗?”
“呃……”勒罗伊尴尬地笑了笑,“这我就不知道了……说到底,‘猫小僧乃女忍者’只是一则流言而已,是真是假无人知晓。”
没有从勒罗伊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艾洛蒂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失望,但这抹失望也只是一闪而过。
“专门对那些大奸大恶之人出手的怪盗吗……那不就跟罗宾汉先生一样吗……”
艾洛蒂以宛若遥望苍穹的架势,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脸上满是憧憬之色。
紧接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将视线转回到勒罗伊的身上。
“欸,勒罗伊小姐,你说这个猫小僧有没有同伴呢?”
“这个我就不知晓了……”勒罗伊摇了摇头,“据我所知——猫小僧他似乎一直都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我觉得猫小僧他应该是有同伴的!”艾洛蒂以笃定的口吻说,“就算现在没有,以后应该也会有。”
“据您刚才所说,奉行所现在正不断加大对猫小僧的捉拿力度。”
“那么猫小僧之后的各类行动势必会不再那么顺利。”
“为了保证自己以后能继续行侠仗义,猫小僧他纵使现在没有同伴,之后也肯定会给自己找个同伴的!”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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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青登vs猫小僧!复制天赋:【奶水】免费阅读.https://
第112章 青登的新部下们?【5600】
“罗宾汉先生他就有着不少的同伴、随从来跟他一起劫富济贫”补充道“哈哈,也许那个猫小之后还真有可能会如小姐您所说的那样,给自己找点同”勒罗掩嘴一笑,“好了,故事也讲完了,小姐您也是时候该睡觉了”
“勒罗小姐,再跟我多讲一点这个猫小的故事吧!我对这个怪盗很有兴趣!
“小姐,我已经将我所听闻到的所有猫小的事迹都告诉给您了勒罗抬手摸了摸柔顺的淡金色头发“既然小姐您对猫小的故事很有兴趣……那我之后会替小姐您专心留意和猫小有关的各类新闻,并将这些新闻在第一时间告知给您的”
“真的吗?”
本就很大的双眼睁得更大了一些,眼中所闪出会令人不由得联想到星辰的光芒勒罗微笑着首:“前提得是小姐您从今往后每到该睡觉的时候都会立即乖乖上床睡觉否则……”
“勒罗小姐!帮我把烛灯熄一下,我要睡觉了!”
说罢,将双眼闭得紧紧的,同时将身上的被子盖得更紧了一些被的这可爱模样给逗得再次掩嘴笑起来的勒罗从椅子上站起来,熄灭了摆于床头旁的烛灯,施施然地离开了的卧房,,,房间外,勒罗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细心留意着勒罗脚步声的在确认勒罗已经走远了之后,皮地半睁开一只右眼,了眼紧闭的房门后,将两只眼睛都圆睁开“猫小吗…”五⑧16○.com
看着在夜色与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的晕染下变为淡灰色的天花板“也不知道会不会是什么既强大又优雅的美男子呢…”
的唇边与眼角扬起期待、神往的笑意……
……
日清晨,薄井等人刚到北番所上工,在北番所内值了一整晚夜班的青登和西野便立即将“猫小昨夜在北番所现身”的这一要闻进行上报知晓此事后,以薄井为首的一众北番所高层大为震惊此前,猫小一直都是以“只偷取名声极不好的雅库扎、恶人和奸商的钱财”的形象示人猫小昨天晚上怎么会在北番所现身?他这是要做什么?是来北番所偷东西的?
在薄井的授意、组织下,众人连忙将北番所里里外外调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少漏什么东西,最终发现什么东西都没有少这就让众人感到更加疑惑了猫小这是本就没有计划要在北番所偷东西…还是说是还未来得及偷东西,就被正欲前往厕所方便的青登给逮到而不得不终止盗窃?
如果他本就没计划要在北番所偷东西,那他无端端在北番所现身,所欲为何?
情报的极度缺失,让这些问题也许永远都得不到回答了最终--“猫小突然深夜来访北番所”的这一事,只能无疾而终要情报没情报,想抓猫小也抓不住,奉行所还能怎么办?
反正也没被偷掉重要东西,干脆此事就这么算了吧薄井要求大家从今往后都多注意一点、加强夜晚的防备,并勒令现在全权负责抓捕猫小的西野再多加把劲,争取早日抓到猫小后,“猫小夜袭”的这一事便算翻篇了之后几日,江户的南、北奉行所内出了2件大喜事第1件大喜事:大家春季的家、、供奉终于发放下来了一般而言,武士们的收入主要由两部分构成:家和江户时代的日本奉行“米本位”的经济体系,不论是家还是,基本都是用大米来发放武士在领到这些大米后,再将这些大米跟商人们换成钱绝大部分的武士理论上都拥有着从自己所侍奉的主君那儿所拜领的一片由家族时代继承的土地这块封地上所产出的大米,就是你家族的家如果你的封地能够产出100石的大米,那你的家就是100石对于自己家族所拥有的封地,武士们只拥有名义上的所有权实质的使用权都被将军、大名们收拢在手上简单点说就是:你们的封地归我们管但该给你的大米一粒也不会少你将军、大名们以“帮忙管理土地”的名义,将下武士们的封地的使用权都掌握在手里,封地上所产出的所有米会分发给拥有这些封地的武士们封地上产出的米是不会全给武士们的,都得交税一一在江户时代,不论是家还是,税率都是“四公六民”,即官府收四成的税身为下级御家人的青登,他们橘家的家不多不少,正好有100石扣掉“四公六民”的税后,每年能从幕府那领到60石的家不论青登未来有没有丢掉奉行所的这饭碗,只要他的武士籍贯没被剥夺掉,那他就可以一直领这家一一但他们橘家的这家相当之微薄,光看这点家过活,日子会很难青登长这么大……不,应该说是他们橘家世世代代就没哪个人有见过他们家族所拜领的那片封地究竟长样,甚至连具置在哪都不知道这种情况其实并不新鲜因为将军、大名们将所有武士的封地的使用权都抓在手里的缘故,绝大部分的武士世世代代都没见过他们的封地长样,反正坐等收米就安至于就好理解了,就是为官的薪水如果没有在官府任职,那你就没可拿奉行所的同心也好,味方或其他哪个部门的同心也罢,只要是同心,那么在扣掉税率后年基本都为302人扶持1是4斗,1石则是10斗,所以30换算一下就是12石而“2人扶持”则可理解为津贴每年会给你发够足够两个成年人吃一年的米一年的只有12石外加2人扶持的津贴…收入微薄至极所以,各个部门的同心的日子,都过得相当苦哈哈一一唯有奉行所的同心们是例外因为在奉行所工作的武士们,还有一项收入:供奉各地的大名、江户的商贩们每年都会按时给江户奉行所上贡一笔“礼金”,请求奉行所在接下来的一年多多“关照”下他们因为这笔“礼金”也会分出一部分缴纳给幕府的缘故,所以幕府对于江户奉行所的这笔隐形收入,一直是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奉行每年都会按照身份、地位、政绩来将这些“礼金”分发给奉行所内的诸位官员人们将奉行所官员们所能领到的这笔“隐藏薪水”惯称为“供奉这个“供奉”才是奉行所官员们收入的大头就以有马为例一一有马身为与力,每年的是200石但加上每年能领到的供奉,奉行所每名与力的实际年收入都高达500石到1000家和都是分成三个季节来发放春季发放四分之一,夏季发放四分之一,冬季时将余下的二分之一全数发放而奉行所的供奉则是分成“春夏秋冬”四季来发放每个季度能领多少供奉,就全看你的职位和本事了以前,青登还是“原橘青登”时,因政绩实在是一塌糊涂的缘故,所以每个季度能领到的供奉一直都少得可怜但现在一一青登已不再是原先的那个“呆头登”了青登上个季度的神勇表现,令他在这个季度领到了极高额的供奉:51两金!
在薄井报出青登今年所能拜领到的春委供泰时,领泰现场直接爆发出阵阵低低的吸气声同心能在一个季度内领到51两金的供奉……这极其少见51两金的春季供奉,算上发放下来的15石春季家、3石春季以及那“2人扶持”的津贴,青登的荷包再次鼓胀了些至于第2件大喜事,便严肃一些了在青登的家被烧了的那一夜,青登和冲田所合力抓住的纵火犯之一一一那个胖子,他在被逮捕后,便被即刻送进小传马的牢屋在幕府的授意下,专门负责问犯人的牢屋打役们不分日夜地将种种严酷的问手段往这个胖子的身上招呼这个胖子的意志出乎意料地坚定不论是会让人饱尝双腿快被压断的痛苦的“石抱之刑”,还是会让人觉得生不如死的“海老刑”,他都咬紧了牙关,一一坚持了下来但是呀……牢屋的这些问手段,可都是经过上千年的积累、历代人的不断改进所创造出来的“人类智慧的结晶”
你撑得了这些酷刑一时,难道还撑得了这些酷刑一世吗?
那种能将这些酷刑撑住一世的人,都是万中无一的人中之龙一一而胖子他和这种人无缘在牢屋内挨了近3个月的待、问,他终是彻底坚持不住,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吐露了出来据胖子的招供,他隶属于一个名叫“讨组”的组织这个组织的所有成员,皆为立志于将所有给赶出日本的激进派分子一个名叫“神野辰五郎”的年轻武士统领着这个组织对于他们讨组的这位领袖,胖子知之甚少,他只见过神野数面对神野仅有的了解,就只有他很不言笑、气场很强、以及他的剑术很强胖子虽没见过神野拔刀,但他在加入讨组后,就一直有听闻神野的剑术极强据胖子所听说到的传闻一一神野他之所以能以如此轻的年纪成为讨组的领袖,除了是因为他乃讨组的元老之外,还有一则重要原因,那就是他的剑术很强强到让讨组的许多武道高手都心悦臣服地接受他的指导除坦明了自己所隶属的组织之外,胖子还透露了两则重要的情报一:他承认了那场意图杀死昂古一家的刺杀行动,就是他们讨组所为二:他招供了视青登为国贼并屡次派人来暗杀青登的组织,也是他们讨组胖子解释了他们为什么想杀死安东尼和一一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就只是想杀外国人而已这个外国人是哪个国家的、是什么身份、什么年纪、什么性别,统统无关紧要反正所有踏上日本国土的外国人就是该杀昂古一家就只是单纯的倒霉而已一一过组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有一户很好欺负的法兰西商人近期会从大走东海道来江户他们讨组此前一直都专注于斩杀“国贼”,刺杀这还是首次为了确保这场对的“处女战”能够取得最圆满的胜利,神野才将那么多人派来参加这场行动至干过组究意是从哪个渠道获知昂古一家近期会走东海道来江户的…胖子就不知晓了胖子他只是讨组的底层成员,所以他对讨组的人数、据点所在地等各类重要情报,全都一无所知,以上,便已是他所知道的全部了尽管没能从胖子的身上获知到有足够分量的重要信息,但胖子他所招供的这些情报也驱散了青登等人脑海里不少的迷雾奉行所总算是知道是什么组织有那个能力和胆量集结二百余名武士袭杀外国商人而青登他也总算是知道是什么组织因“在美利坚大使馆当差过”这种可笑理由而欲取他首级而后快奉行所于第一时间将胖子所招供的所有讨组的情报整合,然后向幕府上报而幕府也很快给奉行所发下了回复:尽快将这规模出奇大的激进派势力连根拔起!
在收到幕府的这言辞严厉的命令后,南、北奉行所立即展开了行动薄井和厚川(南番所奉行)召来了年寄和名主们,让他们到各自所负责管理的里宣传讨组的存在与危害,鼓励民们提供和讨组相关的情报,凡是能提供有用情报的民,一律重赏一时之间,“讨组”成了江户的热点话题词汇只要前往人多的地方,便总能听到有人在那讨论这个已被江户奉行所列为“必除之大敌”的激进组织奉行所内部稍微调整了下资源的分配和工作的重心一一匀出了相当一部分资源和人手,用于调查和追踪讨组4月份是樱花盛放的时节早在3月25日,栽种在江户各地的樱花树就开始陆陆续续放出他们的艳丽等到3月27日时,漫天飞舞的樱花瓣便已成为了江户目前绝美的一道景色当然,奉行所“三回”的诸位官,现在显然是没有那个时间和余裕去赏看初的樱花不过青登倒是个例外因为在3月27日这一天,青登总算是被排到了久违的假期目前过于大的工作量和工作压力,令青登都快记不清上一次放假是何时了不过纵使是放假了,青登也同样没那个闲去观赏什么樱花自让冲田前去委托桐生老板帮忙物色几个靠谱的、愿意来做他冈引的人,已过了有些时日青登打算趁着今日难得放假去一趟千事屋,看看交付给桐生老板的委托目前进展如何了…
万延元年(1860年),3月27日-江户,某条街道上一一“天气总算是渐渐暖和起来了啊……”青登随手拨掉飘落在头顶的一瓣樱花,然后抬起右手,透过右掌的指缝打量正金芒四射的太阳从前日起,也就是江户的樱花刚开始放时,一直被寒潮所扰的江户终于是开始回温目前出门,已不用再穿着厚厚的衣裳、披戴防雪和围巾,只需套件薄薄的羽织便可保证不会让身体受寒阳光明,气温不冷也不热一一此乃青登最喜欢的天气感受着从双上过的这阵阵和春风,心情大好的青登,嘴角不自觉地微微现在的时间,大概是早上的8点多,青登领着向千事屋大步进发刚行至千事屋的大门,青登便听到了里面传来里啦的打算盘的声音青登本以为是桐生老板在打算盘,可在拉开铺门后才发现将算盘给敲得作响的人原来是木下舞跪坐在柜台后方的木下舞,左手以熟练的手法拨弄算盘上的算珠,右手提着毛笔在一个大子上书写着什么在听到铺门被拉开的声音后,她连忙停下笔、仰起头,看到来者是青登后,一抹抹灿烂的笑意,立即飞上木下舞的双季节的变化,让木下舞她现在的装束都变清凉了不少此时的木下舞只套着一件薄薄的大红色和服,脚上没有着袜,宽大的双袖用束袖带扎紧,露出一双小巧的玉足和两条如白般的臂“橘君!”
木下舞搁下手中的毛笔和算盘,白嫩双足踩着一尘不染的木制地板,地从柜台后窜出、迎向青登“木下小姐,早上好”青登微笑着跟木下舞问好“你也早上好”木下舞将双臂交叠在身前,向青登微微躬身跟木下舞寒了一会儿后,青登开门见山,询问桐生老板在哪“桐生先生他现在正在厨房那儿做早饭”木下舞答,“你在这稍等一下,我现在就去叫他…
木下舞已不需要再去叫桐生了因为还未等他的话说完,里屋便传来了桐生他那苍老、雅的声音“少主,我好像听到了橘君的声音,是橘君他来了吗?
右手提着个锅勺、胸前着张围裙的桐生,缓步从千事屋的里屋步出桐生正披着的这件围裙还有点可爱一一围裙的正中央绣有一只橘黄色的猫头“桐生老板,早上好”青登向从里屋现身的桐生躬身问好,“我是来询问前些日交付给您的委托目前进展如何的“哈哈哈,橘君,我们对你也是久候多时了”桐生一笑,然后向着铺设在柜台前方的那几张坐垫一指,“你们先坐吧“方便的话,可以稍等我一会儿吗?我现在还得做早饭,很快就好“没事没事”青登摆摆手,“你先去忙吧反正我今天放假,不着急”
桐生提着那杆锅勺,回到了里屋他倒也没讲假话,仅片刻的功夫,他便又从里屋出来,身上没有再披着围裙,也没有再拿着锅勺让木下舞快去将早饭趁热吃了后,他曲膝端坐在柜台的后方“橘君,关于您的委托……我已经帮你物色好3个极不错的人选了”
桐生从柜台的下方摸出一本绿色封皮的大子“就是…这3个人”
桐生将这本大子翻到最后一张写有字样的书页,朝这张书页上所写的3个人名一指“永仓新八、原田左之助和堂平助”
*************作者君昨天有事要忙,所以今天的更新稍微少一点,明天我尽量多更(头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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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青登的新部下们?【5600】免费阅读.https://
第113章 想和猫小僧一起当怪盗的青登【7600】
“沈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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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要想在镇魔司待下去,习惯鲜血是必备的条件。
其他人是这样,沈长青亦是如此。
“黄部见习除魔使沈长青,请求进入藏书阁!”
“嗯。”
坐在阁楼前面,正在打着瞌睡的老人睁开稀松的双眼,一抹微不可查的血光,自眼眸当中一闪即逝。
那一瞬间。
沈长青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了一样,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若非清楚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一瞬间他就要转身逃离。
不过。
沈长青也明白,眼前镇守藏书阁的人,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位强者。
那股给到他的本能危机,也只是对方身上的些许气息泄露。
“出示身份令牌。”
“请过目!”
“见习除魔使,有权进入藏书阁第一层,停留时间两个时辰,不要逾期逗留。”
“多谢了!”
沈长青将令牌重新收了回去,那名老者也是闭上了眼睛,仿佛已是酣睡。
他没有理会太多,径直越过老者,正式进入藏书阁里面。
镇魔司的规矩不多。
但每一条规矩,一旦触犯了,都有殒命的可能。
而其中的一条规矩,就是不要擅自打探他人的隐私,也不会产生过分的好奇心。
历年来。
因为有的除魔使好奇心太甚,擅自打探惹怒了其他人,最终被对方斩杀的例子比比皆是。
尽管在镇魔司中,是严禁互相残杀的。
可要杀一个人,未必就需要在明面上动手。
再者说。
镇魔司的人虽然不是疯子,但也有不少冲动暴怒的人,真要怒火攻心,杀了也就杀了。
虽说沈长青来到镇魔司差不多五天里面,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例子。
可是前身来到镇魔司,已是有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里面。
前身也是听闻一些这样的案例发生。
作为继承了前身记忆的人,沈长青对此讳莫如深。
藏书阁。
是整个镇魔司收藏武学的地方。
若是想对付妖魔诡怪,凭借普通人的血肉之躯,自然是没有任何可能。
只有修炼有高深的武学,才有初步抗衡妖魔诡怪的资本。
所以,藏书阁的存在,就是为了让镇魔司的人,能够尽可能的提升自己实力。
也因为镇魔司本身,乃是护卫大秦的机构,需要培养出足够的高手。
所以参悟修炼里面的武学,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
只要有身份令牌。
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内容。那就能随意的进出藏书阁,而不需要收取额外的费用。
但为了防止有些人,一直沉浸在藏书阁中,以此来躲避镇魔司的任务,或者是成为一个只精通武学,但没有半点搏杀经验的废物。
镇魔司便是设立了规矩,限定每个人进入藏书阁的时间以及次数。
藏书阁一层很大。
在沈长青到来的时候,里面也是有不少人在这里逗留,翻阅着上面的书籍。
对于那些人。
他有的认识,有的则是完全的陌生。
毕竟镇魔司太大了,而且新鲜血液换的很是频繁,尽管前身待了一个月,但真正认识的人也是有限。
没有人觉察到沈长青的到来。
每个人都是在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的背下自己需要修炼的武学。
沈长青也没有理会他人的打算,他来到一个书架面前,然后在诸多摆放完整的书籍中,熟练的抽出了里面的一本书籍。
书籍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十三太保横练功!
字是大秦特有的字体,跟沈长青前世认识的文字,有很大的区别。
但有前身记忆,他看懂上面的文字,没有什么困难。
取出十三太保横练功,沈长青直接在书架旁边盘膝坐下,低头默默翻阅着书籍。
时间流逝。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
沈长青将书籍放回原位,然后就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在他离开的时候。
那个坐镇于藏书阁的老者,睁开了一下稀松的眼眸,旋即又是重新闭合了上去。
那一瞬间。
沈长青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迫使他离去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没多久。
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因为一旦进入镇魔司,生是镇魔司的人,死是镇魔司的魂,根本就不存在离开的可能。
所以镇魔司的每一个人,哪怕是最低阶的除魔使,待遇都是非同寻常。
就好比说。
沈长青自己目前住的地方,就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中有摆放着木人、石锁以及其他的练武工具。
在回到住所以后。
他没有立刻进行修炼,而是沉下了心神——
姓名:沈长青
势力:大秦镇魔司
身份:见习除魔使
武学:十三太保横练功(未入门,可提升)
杀戮:3
“成功了!”
看到面板上面的可提升字样,沈长青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
他有底气继续留在镇魔司的原因,就是因为发现了自身金手指的缘故。
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简洁的面板。
但是沈长青却能够明白,这就是自身以后在此方世界立足的根基。
没有任何迟疑。
他直接将意念落在了十三太保横练功上面,然后默念了一句:提升!
念头落下。
杀戮值减少一点,十三太保横练字样剧烈扭曲了一下,原先的未入门,直接变成了第一层。
同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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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沈长青的身体当中升起,随后就是浑身气血翻涌,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好像是承受某种强大的压迫一般。
不等他反应太多。
紧接着。
又是有强大的压迫,作用于五脏六腑上面。
“噗!”
沈长青张嘴吐出一口黑血,脸上的表情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已是扭曲在了一起。
但很快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内容。
痛苦的感觉消失不见,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彻底洗涤了他的身体。
“呼!”
那种舒适的感觉,让沈长青浑然忘却了方才的难受。
回过神来。
他站在原地,简单的活动了一下手脚,开始适应自己突破以后的身体状态。
“力量跟速度,都比以往提升了一些,增幅虽然不是很大,但要打倒突破以前的我,不会过于困难!”
“但十三太保横练功真正的主要作用,是在于提升肉身的防御。”
“成功提升到第一层,我的肉身防御提升幅度,应该会比力量跟速度提升的更多才是,但要想硬抗刀剑,依旧是差了许多。”
活动结束以后,沈长青捏了捏自己的皮肤,肤色没有什么变化,但韧性已是强大了不少。
如此的提升幅度,让他很是满意。
“果然,只有真正背熟了一门武学,才能开始修炼,只是中途看了一点就贸然修炼,只会是害人害己。”
想到前身因为冒冒然修炼十三太保横练功,然后被功法反噬而死,沈长青就是无奈摇头。
太冲动了!
功法都没有看会,就擅自修炼,死了也怪不了别人。
很快。
沈长青又是沉下心神,将注意力落在了面板上面。
姓名:沈长青
势力:大秦镇魔司
身份:见习除魔使
武学:十三太保横练功(第一层,可提升)
杀戮:2
“将十三太保横练功提升了一层,竟然只消耗了一点杀戮值,看来武学提升的消耗,比我预想中的都要低上一些。
这么一来,我的实力短时间内,可以再次提升不少了。”
沈长青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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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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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想和猫小僧一起当怪盗的青登【7600】免费阅读.https://
第114章 复制天赋【一马当先】与【看破】
“沈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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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要想在镇魔司待下去,习惯鲜血是必备的条件。
其他人是这样,沈长青亦是如此。
“黄部见习除魔使沈长青,请求进入藏书阁!”
“嗯。”
坐在阁楼前面,正在打着瞌睡的老人睁开稀松的双眼,一抹微不可查的血光,自眼眸当中一闪即逝。
那一瞬间。
沈长青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了一样,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若非清楚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一瞬间他就要转身逃离。
不过。
沈长青也明白,眼前镇守藏书阁的人,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位强者。
那股给到他的本能危机,也只是对方身上的些许气息泄露。
“出示身份令牌。”
“请过目!”
“见习除魔使,有权进入藏书阁第一层,停留时间两个时辰,不要逾期逗留。”
“多谢了!”
沈长青将令牌重新收了回去,那名老者也是闭上了眼睛,仿佛已是酣睡。
他没有理会太多,径直越过老者,正式进入藏书阁里面。
镇魔司的规矩不多。
但每一条规矩,一旦触犯了,都有殒命的可能。
而其中的一条规矩,就是不要擅自打探他人的隐私,也不会产生过分的好奇心。
历年来。
因为有的除魔使好奇心太甚,擅自打探惹怒了其他人,最终被对方斩杀的例子比比皆是。
尽管在镇魔司中,是严禁互相残杀的。
可要杀一个人,未必就需要在明面上动手。
再者说。
镇魔司的人虽然不是疯子,但也有不少冲动暴怒的人,真要怒火攻心,杀了也就杀了。
虽说沈长青来到镇魔司差不多五天里面,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例子。
可是前身来到镇魔司,已是有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里面。
前身也是听闻一些这样的案例发生。
作为继承了前身记忆的人,沈长青对此讳莫如深。
藏书阁。
是整个镇魔司收藏武学的地方。
若是想对付妖魔诡怪,凭借普通人的血肉之躯,自然是没有任何可能。
只有修炼有高深的武学,才有初步抗衡妖魔诡怪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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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青也没有理会他人的打算,他来到一个书架面前,然后在诸多摆放完整的书籍中,熟练的抽出了里面的一本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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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镇魔司的每一个人,哪怕是最低阶的除魔使,待遇都是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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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青自己目前住的地方,就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中有摆放着木人、石锁以及其他的练武工具。
在回到住所以后。
他没有立刻进行修炼,而是沉下了心神——
姓名:沈长青
势力:大秦镇魔司
身份:见习除魔使
武学:十三太保横练功(未入门,可提升)
杀戮:3
“成功了!”
看到面板上面的可提升字样,沈长青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
他有底气继续留在镇魔司的原因,就是因为发现了自身金手指的缘故。
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简洁的面板。
但是沈长青却能够明白,这就是自身以后在此方世界立足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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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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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复制天赋【一马当先】与【看破】免费阅读.https://
第115章 剑客集团终于草创了!【5300字】
——空间感?
空间感很强……青登算是明白原田为什么能对自己与对手之间的距离把握得那么好了。
这个天赋在日常生活中可能没有什么用处,但在战斗中,用处可就大了。
空间感强就代表着能更好地看透与敌人的间距,不容易犯“该退的时候不退,该进的时候不进”的低级错误。
如果青登未来哪一天想做画家或建筑师了,这个天赋也会很有效用——不过青登没有任何想当艺术家或建筑师的意愿便是了。
总体而言,这也是一个很有效用的天赋。
竟然从原田和藤堂的身上一口气连得了2个都相当有用处的天赋……青登不由得心情大好。
原田已放下了他手里的木枪,见考核已经结束,一直在旁边观战的桐生、木下舞、永仓向着青登缓步走过来。
刚来到青登的身侧,桐生便率先朝青登问道:
“橘君,你腿部的力量……相比起此前在‘梅花祭’和小千叶剑馆一战时,似乎增强了不少呀。你是最近进行了什么特训吗?”
“呃,是的。”青登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坡下驴地现场编起了瞎话,“我最近一直有在专注锻炼腿部的力量。”
除了拿“自己最近有做特训”来当理由之外,青登也想不到还有啥更好的借口来解释自己的双腿为何突然变有力了许多。
桐生似乎也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听完青登的这个解释后便轻轻地点了点头,笑道:
“原来如此,那看来橘君你也是身体素质很容易增强的体质呢。”
“我有一个……不多不少,恰好跟我有70年交情的老朋友。”
桐生的脸上泛起回忆的笑意。
“他也和你一样,身体素质相当容易增强,明明也没见他有多么刻苦地锻炼身体,但他的身体素质就是能以极快的速度曾曾曾得往上涨,让人羡慕至极。”
自己刚才的解释,看样子是成功把桐生给忽悠住了。
能如此容易地将这个问题湖弄过去……青登暗暗感到了几分庆幸。
青登没有发现——现在站于桐生侧后方的木下舞,正用一种相当古怪的眼神瞧看着他。
在听完青登对他腿部的力量为何增强了那么多做出了解释后,她就对青登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童仁处挂着澹澹的惑色。
紧接着,双颊挂起沉思的神情。
片刻过后,她像是成功解开了心中的什么疑问一般,脸上的沉思神情勐地褪散,双目睁圆、红唇微张并轻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童深处的惑色缓缓转变为了……感动之色。
木下舞紧抿着嘴唇,朝青登投去一股股感动的视线。
但因为视线角度再加上青登现在的注意力都不在木下舞的身上,所以青登完全没有注意到木下舞这细微的表情变化。
青登现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朝他这边围靠过来的原田和藤堂的身上。
“橘君,如何?”桐生看了眼原田、藤堂以及身旁的永仓后,微笑问道,“我给你物色的这几人,可都还让你满意吗?”
青登嘴角微翘:“桐生老板,来找你帮忙物色人选,真是找对了啊。”
本来,青登从未期待过自己的冈引个个都是身手出众的武者,因为他觉得这个太不现实了,桐生如果能帮他找来3个体力出众、不怕吃苦的人,他就知足了。
他万万没想到……桐生竟能如此给力,给他推荐的这3个人都是个顶个的高手。
对于原田和藤堂在刚才的考核里的表现……青登只能用“若是还不感到满意,那就实在太贪心了”来形容。
二人的身手之高,都大大超过了青登的预期。
永仓、原田、藤堂……青登觉得就凭他们3人的实力,完全能将试卫馆绝大部分的学徒给压着打。
尤其是永仓,在一个多月前的那场与他的切磋中,永仓带给他的那种压迫感,让青登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错过这3人……可能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找不到比他们仨还要优质的冈引人选了。
于是——青登挪动目光,将永仓、原田、藤堂三人的脸庞逐一扫过一遍后,正色道:
“容我确认一下:你们三人都是想要入我麾下,当我的冈引,对吧?”
青登的话音刚落,便见永仓、原田、藤堂三人都不假思索地用力点了点头。
原田点完头后,憨笑几声:“这种每月有2两金的酬劳,而且还是完全不需要动脑袋的工作,错过了再想遇到,那可就难了啊。”
确认过三人的的确确都是想入他麾下的青登……笑了:
“既如此……你们3人今日中午都有空吗?”
“待会跟我一起去吃顿午饭吧。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大家之后就要一起共事了,有必要都好好地熟悉一下彼此。”
听到青登的这番话,永仓、原田、藤堂三人都先一愣,随后统统面露兴奋之色。
……
……
在考验过原田和藤堂的实力后,时间已临近正午。
见已差不多要到午饭时间了,打算借着今日的午饭来多熟悉下自己的这3个新部下的青登,准备告别桐生和木下舞、离开千事屋了。
“桐生老板,这次又受你照顾了。”青登一面跟桐生道谢,一面掏出钱包,将这次的中介费递给桐生。
大大方方地收下中介费的桐生哈哈一笑:“如果你还想继续招揽冈引的话,可以再来找我。”
“我暂时不打算再扩充我的团队了。”青登笑了笑,“供养3个冈引……这已是我目前的财力所能承受的极限,若是再招揽更多的人,我可就养不起了。”
交付完中介费,然后又跟桐生、木下舞聊了几句,青登便对这一老一少摆了摆手,领着斋藤、永仓等人,准备去下个大馆子,请他的这些新部下们吃顿好的。
“橘!你要带我们去哪吃饭啊?”原田一边问着,一边吸了吸嘴里的口水。
刚才在听到青登要请他们吃午饭后,原田所做出的反应最激烈:两眼冒光,嘴里不断吞咽唾沫。
“嗯……吃寿司怎么样?”
原田:(吞口水)“寿司?好啊好啊!咱们去吃寿司吧!我刚好知道有家很棒的寿司店!不过那家寿司店离这儿稍远一点。”
……
青登他们的谈话声逐渐远去。
随着青登一行人的离去,刚刚还很热闹的千事屋顿时变得安静、冷清了不少。
“太好了,有顺利地给青登推荐3名能让他都觉得满意的武士……”即便青登的身影早已离去,木下舞的双眼却还是直直地看着已紧闭的铺门。
她这直到现在仍在盯着铺门的目光里……潜藏着几分憾意。
桐生笑而不语,他将青登刚交给他的中介费随手往柜台下方的抽屉里一放后,道:
“少主,我们差不多也该吃午饭了。”
“我回厨房做饭了,倘若有客人上门就来叫我。”
“嗯!”木下舞啄了下脑袋,“桐生先生,我今天中午想吃秋刀鱼!”
喵!
站在木下舞脚边的多多适时地对着桐生喵了一声。
“你看,多多她说她也想吃!”
木下舞将多多举起、抱在怀里。
“秋刀鱼等明天再煎给你吃。”桐生道,“今天中午先给我老老实实地吃萝卜。”
“我不想吃萝卜!”木下舞急声抗议。
“不想吃也得吃,萝卜营养丰富,多吃点萝卜对身体好。”
“可是……”
木下舞还想说点什么,但桐生已经先她一步出声:
“你如果不将今天中午的萝卜给吃干净,我就给大坂发信,跟主公……跟你奶奶举报:少主她不听我管劝,执意要挑食。”
“唔呣……!”木下舞表情一僵。
澹澹地留下了这句警告后,桐生便施施然地转身回了千事屋的里屋。
僵住的表情渐渐缓过来的木下舞,对着桐生的背影吐了吐小舌头、做了个鬼脸,随后抱着多多坐到了柜台后。
忽然——就在木下舞刚于柜台后坐定时,千事屋的铺门被“唰”地一下拉开!
拉门者,是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弓着腰,一手抓着被拉开的铺门,另一只手撑着大腿。
他飞快地扬起视线,将千事屋的前厅扫视一圈,发现了正坐于柜台后方的木下舞后,便将撑着大腿的手松开,往腰间一摸,摸出一只奉行所的印笼。
“请、请问橘青登大人在这儿吗?”
年轻人一边向木下舞这般快声问着,一边对木下舞展示他手里的那只奉行所的印笼。
“我是北番所的人!正在寻找橘青登大人!”
“欸?”木下舞一怔。
刚进到里屋的桐生,这时因听到了前厅奇怪的动静而折返回前厅。
“你是?”桐生对着这个年轻人蹙了蹙眉。
“我是北番所的人!正在寻找橘青登大人!”年轻人将他刚才所说的话又高声重复了一遍,“请问橘青登大人在这吗?”
……
……
江户,神田小川町,某条街道上——
“若说什么寿司最美味……那果然还得是三文鱼寿司呢。”原田一边说着,一边揪下一根从鼻孔内探出头来的鼻毛,然后将其随手往身侧一弹。
“啊,同感。”永仓附和,“我也觉得三文鱼寿司是最美味的。”
“那咱俩的饮食口味相当相同啊。”原田哈哈一笑,“橘先生,你呢?你觉得什么寿司最好吃?”
“我?最好吃的寿司啊……”青登沉吟片刻,“鳗鱼寿司吧。不过与其说是喜欢吃鳗鱼寿司,倒不如说是我喜欢吃鳗鱼。”
“喔喔,鳗鱼寿司的确也很不错呢,我知道有家店铺的烤鳗鱼味道棒极了,下次有机会带你们去吃吃。”
决定今天中午去吃寿司大餐的青登等人,在原田的领路下前往某座据原田所说相当好吃的一家寿司店。
永仓、原田、藤堂他们仨今日才互相见过面。
青登和斋藤也是刚刚才认识了原田和藤堂,跟永仓虽早已见过面,但对他也就只是有一面之缘而已。
明明彼此之间都还不是很熟络,但在前往寿司店的这一路上,他们倒是都聊得挺火热的。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永仓和原田都是那种相当自来熟的人,他们二人一路上一直都在相当积极主动地找话题来聊天,没让众人间的氛围太过沉闷。
“我以前曾在这个地方工作过呢。”原田指了指周围,“我给这里的某个商户当过一段时间的保镖,所以这片地区我相当熟!这块地方有多少棵树我都认得!”
“嗯?这里……”走在原田身侧的藤堂此时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这里……我有点印象。我记得讲武所是不是就在这附近?”
“是啊。”原田应答,“讲武所就坐落于此地。喏,你看,前面的那一大片屋子就是讲武所!”
青登循着原田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就在他们的侧前方,耸立着一座面积相当广大的建筑群
“那里就是讲武所啊……”青登呢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6年前,深感西方列强之强大的江户幕府,为了巩固国防,于1854年开设了一间在教授传统的武术之外,还传授炮术及西式军事的学校。
这间军校,即为“讲武所”。
江户幕府对这座讲武所的运营一直颇为上心。花重金招揽名师、砸下大量资源不断扩张讲武所的规模……
1857年,讲武所和专门用来培养海军人才的军舰操练所合并后,讲武所目前已成了海陆军兼备的大军校。
被江户幕府花大力气所开设的讲武所,自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去求学。
只有旗本子弟才可成为讲武所的学生,也就是说各个藩国的藩士,以及像青登这样子的御家人,都没有资格去讲武所进修。
因为讲武所在青登所负责的辖区之外,离他住的地方也远,所以青登直到现在才见到了这大名鼎鼎的讲武所的全貌。
青登对讲武所并不是特别感兴趣,打量了几眼讲武所的大门后便收回了目光。
然而,忽地——讲武所那厚重的大门此刻突然被缓缓推开。
紧接着,便见一名中年人在数名侍卫模样的武士的簇拥下,顺着被推开的大门,大步流星地从讲武所内走出。
这位中年人四十上下的年纪,身材较精瘦,皮肤略有些黝黑,两鬓斑白,外观普普通通,气质也普普通通,属于那种把他扔人海里就找不着他了的类型。
按理来说,这样一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中年人,不应该会引起青登等人过多的注意才对。
但事实上,在这位中年人刚从讲武所内出来时,此人的身影就立即将青登一行人的视线都给吸了过去。
不是因为这人的衣着或是身体上其他的什么地方有着啥特殊之处。
而是因为此人的怀里抱着个在目前的日本仍很罕见的玩意儿——地球仪。
这件地球仪很大,球的直径约为40cm,中年人像抱着什么至宝一样,用双手紧紧地将这件地球仪搂在怀里。
倏忽之间,一片沾着不少泥渍的樱花瓣,在微风的吹拂下,落在了这件地球仪上。
中年人见状,立即一脸紧张地将这片樱花瓣吹飞,然后用衣袖擦拭地球仪上被刚才那片樱花瓣所弄脏的地方。
他身旁的一名侍卫此时张嘴对他说了些什么。
虽距离有些远,但青登依稀能听到这名侍卫似乎是在问那个中年人要不要帮他拿一下这件地球仪。
中年人摆了摆手,嘴唇翕动。
虽没能听清中年人对他的这位侍卫说了些什么,但观其动作,青登猜测这人应该是在婉言拒绝这名侍卫“帮忙拿地球仪”的请求。
青登总觉得这个中年人的脸有点眼熟……
在青登认真端详着中年人的脸庞,思索着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中年人时,他突然听见身旁的永仓一脸迟疑地都囔道:
“抱着个地球仪在街上大摇大摆地走……他该不会是那个胜麟太郎吧?”
永仓的这句都囔,令青登脸上的惑色和思索之色瞬间消散。
“对。”青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想起来了……永仓你猜对了,这个抱着地球仪的中年人,还真就是那个胜麟太郎。”
青登话音刚落,他身周的众人……包括斋藤在内,统统神情微变,然后纷纷将掺杂着讶异、好奇等情绪的眼神集中在了中年人……也就是胜麟太郎的身上。
“他就是那个现在很受将军大人喜爱和器重的胜麟太郎啊……”藤堂自言自语。
胜麟太郎:近几年最耀眼的政界新星之一。
只要是对日本最近的政治局势稍有关注的,基本上都知道这位堪称屌丝逆袭之典范的传奇人物。
青登的记忆里就有不少此人的信息。
胜麟太郎出身于一个下级旗本家庭。在这个等级制度极其严格的社会里,他这样的家格至多也只能在官府里混个小官小吏。
然而,这人却硬是靠着自己的才华与运势,逆天改命。
早在西方列强还未攻进日本的1841年,此人便在观看某名炮术家所展开的一场西洋式的火炮发射和枪阵军事演习后,意识到了现在已经不是舞刀弄枪的时代,于是毅然决然地舍弃了剑术,改学西洋武器和军舰等军事知识
在1853年,美利坚国的黑船舰队“造访”了日本后,面对西方的入侵茫然不知所措的幕府,针对海防问题向幕臣、诸藩大名乃至町人广泛征集意见书。
就是在这个时候,已经研究了十几年西方军事的胜麟太郎向幕阁提出了一份《海防意见书》。
胜麟太郎的这份意见书,大受当时正掌权的老中首座:阿部正弘的赏识,不计门第身份,破格提拔了胜麟太郎。
胜麟太郎,就此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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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讨夷组、来袭!新的任务!【6200】
1854年,胜麟太郎被提拔为异国应接挂附兰书翻译御用,具体负责蕃书(西洋书籍)的翻译工作。
1855年,胜麟太郎参加海防挂视察团,对尹势至大坂湾一带的防备体制进行调查。
同年进入长崎海军传习所学习航海术并任海军传习生头役,其职能类似于海军军校学生总队长。
因精通荷兰语,还兼任教监,负责担负军校生们和荷兰人教官之间的沟通联络工作。
在长崎海军传习所深造5年,毕业后返回江户任军舰操练所教师方头取,相当于海军士官学校教授部主任。
1860年1月,也就是2个多月前,幕府同美利坚国签订《日美友好通商条约》后,为交换条约批准书而决定向美利坚国派出使节,胜麟太郎受命担任幕府刚从荷兰买来的崭新战舰:咸临丸的舰长,护送使节横渡太平洋。
青登数日前刚在和猪谷等人的闲聊中,提及过胜麟太郎等人此次的出使。
在经过了2个多月的艰苦航行后,胜麟太郎顺利于前不久返回日本。
刚一回国,胜麟太郎就被任命为蕃书调所头取(专门研究、传授西洋学问的机构的老大)和讲武所炮术教授。
现任的幕府将军,即德川家茂对胜麟太郎的才学极为赏识。
青登有从某些同僚那儿听闻过:德川家茂之后似乎有意让胜麟太郎复归海军,令胜麟太郎全权负责幕府海军的建立,让胜麟太郎来做幕府的第一任“海军元帅”。
当然,以上皆是传闻,德川家茂是否真的有意让胜麟太郎来做“海军元帅”,无人知晓。
但德川家茂十分赏识胜麟太郎倒是正确无疑的。
不仅德川家茂对此人很器重,当今“太后”:天章院笃姬也对富于才干的胜麟太郎青睐有加。
区区一介下级旗本,仅用了短短6年的时间便跃升了“海军元帅”的有力竞争者……这样的升官速度,别说是在等级制度森严的江户日本了,放到哪个国家都是惊世骇俗。
你的身份和家禄是什么等级,那你就只能做什么等级的官员——这句话写尽了江户时代的政治文化。
有些职务甚至直接限定了只能由某个家族的人来担任,比如幕府的“御用试刀人”世世代代只能由令人闻风丧胆的“人斩家族”:山田浅右卫门家族的人来担任。
像青登这种100石家禄的下级御家人,除非像胜麟太郎那样受到大人物的赏识、提拔,否则不论立下了多么耀眼的功绩,都只能在“同心”这个下级职务上兜兜转转到死。
“原橘青登”曾在机缘巧合下于北番所内偶遇过胜麟太郎,所以青登才会在见到胜麟太郎后觉得此人很眼熟,听见永仓刚才的都囔后,才终于回想起这个中年人是谁。
除了传奇的政治履历之外,胜麟太郎的一些轶事也相当有名。
他常常抱着个他相当宝贝的一个巨大地球仪,到各个高官、大名的府邸串门,用这个地球仪来宣扬“开国的必要性”。
据说他的话术都是相当的套路。
先将地球仪往人的脸上一怼,问:“你知道我们的日本国在哪吗?”
不论别人怎么回答,他都会一脸严肃地将日本在地球仪上的位置给人一指:“没错!我们日本国就是这座孤悬在东洋的小岛国,那你又知道美利坚国、欧罗巴大陆又在哪吗?”
跟人逐一介绍了遍各个大国的位置和他们的统治范围的大小后,胜麟太郎就会开始进入正题,宣扬世界有多么地广阔,和世界交融才是目前的时代大势,再践行“锁国令”太不可取,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还别说,胜麟太郎的口才还是很厉害的。
他硬是靠着他这千篇一律的话术套路将不少人折服,令一个又一个中间派或攘夷派的幕府高官、藩国大名转头倒向开国派。
瞧着胜麟太郎现在这副抱着地球仪,不知是要去哪的模样,青登猜测着:他应该是正打算又去跟谁宣扬他的开国思想吧。
胜麟太郎近期刚被任命为讲武所的炮术教授,所以他自讲武所内现身并不足为奇。
算上“原橘青登”在北番所偶遇胜麟太郎的那次经历,这是青登第二次巧遇胜麟太郎,同时也是他第一次撞见胜麟太郎抱着他那极有名的地球仪出门。
“原来他还真是那个胜麟太郎……”永仓咧开嘴,笑了笑,“和我所听说到的传闻一模一样呢……是个外貌平平无奇的人。”
“他周围的那些武士应该都是他的保镖吧?”原田这时插话进来,“这个保镖数量真是夸张啊,而且他的这些保镖看上去个个都是狠角色呢。”
“毕竟距离发生樱田门外的那场惊天大变,还不到1个月的时间呢。”藤堂面露感慨,“像胜先生这样子的主张开国的大臣,增加自己的护卫也是应该的。”
自出了井尹大老遇刺的“樱田门外之变”事件后,幕府的各个重臣……尤其是那些平日里主张开国的重臣都或主动或被动地增加了自己的护卫数。
青登一行人对于突然偶遇到的胜麟太郎,都是抱持着一副“喔喔,是平日里很有名的那个名人呢”的心态来远观他。
他们中没有一人是这个胜麟太郎的粉丝。
所以在胜麟太郎走远后,青登等人便也都失了再去端量他的兴致。
收回视线,继续向着那座原田极力推荐的寿司店进发。
“原田,究竟还要再走多久才能到你所说的那家非常好吃的寿司店啊?”永仓抬手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
“快了快了。拐过前面的那个路口就到了。我跟你们讲哦,那家寿司店除了寿司好吃之外,他们那儿还养有一条很可爱的狗狗哦,可以一边吃寿司一边摸狗。”原田憨笑。
……
在永仓和原田这俩性格奔放的活宝的带动下,一行人再次热热闹闹地向着寿司店进发。
而就在青登等人刚再次启程上路之时,青登他们刚刚一直打量的那个胜麟太郎这时忽然扭过头,直直地看向正与他们渐行渐远的青登一行人……
但因为胜麟太郎他已经和青登等人已相距很远的缘故,所以他只能看到一道道模湖的背影。
“胜先生。”瞧见他这副模样后,疑惑道,“怎么了吗?你在看什么呢?”
“嗯?没啥。”胜麟太郎扭回头,哈哈大笑了几声,“就只是突然瞥到那边的那伙武士的个子一个比一个高,忍不住多瞧看了几眼而已。”
说罢,胜麟太郎收拢目光与心神。
“得稍稍加快点脚步了哦。”胜麟太郎一边紧了紧怀里的地球仪,一边对身旁的侍卫们说道,“可不能让福井侯他等太久了。”
“胜先生。”刚才那名问胜麟太郎“看什么”的侍卫再次出声,“福井侯的宅邸离这里有点距离呢,要不要叫顶轿子?”
“哈哈哈哈,不用不用。”胜麟太郎又哈哈大笑了几声,“最近有些疏于锻炼了,身体都变虚弱了不少。”
“这样可不行,没有一个健康的体魄,什么大志也实现不了。”
“我打算之后不论去哪都尽量靠两条腿走过去。”
“而且——”
胜麟太郎这时换上半开玩笑的口吻。
“不坐轿子……也方便我在街头碰见刺客时撒腿逃跑。”
在胜麟太郎说出这句话时,他恰好和他的侍卫们从一家面积相当小巧的茶屋前经过。
这座茶屋内只有一桌客人,一名独臂武士和一名神情冷漠的年轻武士相对而坐。
这二名武士点了不少的茶水和茶点,但奇怪的是这二人都并没有聊天。
年轻武士微垂着视线,作养神状,几乎不吃桌上的茶点,只一直时不时地将茶杯举起、递到唇边抿上几口。
坐于他正对面的独臂武士,其身位恰好正对着这间茶屋那敞开的铺门。
他横扫着桌上的茶点,吃得嘴唇油光四射。
咋一看,这个独臂武士似乎只是在很普通地大快朵颐,但在仔细观察一番后能够发现——他一直有时不时地扬起视线,扫视茶屋外的街景。
在胜麟太郎一面和他周围的部下们开着玩笑,一面从茶屋的铺门前经过时,独臂武士立即童孔一缩,紧接着急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压低声线,朝他对面的年轻武士低声道:
“神野先生,外面那个抱着地球仪的中年人就是胜麟太郎。”
神野眉毛一挑,在放下手里茶杯的同时,将脑袋向后稍稍倾斜,用眼角的余光朝自己的身后……也就是向茶屋外看去。
他成功地赶在了胜麟太郎的身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消失之前,用余光捕捉到了胜麟太郎的脸。
“原来如此……那人就是胜麟太郎吗……很好,我记住他的脸了。”
“那个……神野先生,我其实挺不解的。”独臂武士此时神情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非得要来见一见这个胜麟太郎究竟是长啥样啊?”
“没为什么。”神野澹澹道,“就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趁着近几日恰好有点空闲,过来看看这个仅用了短短6年的时间就鱼跃龙门的下级旗本究竟是长啥模样。”
“哼,真是越想越让人火大……”
神野陡然收紧了端持茶杯的力度,茶杯在他的抓握下发出“吱吱”的奇怪声响。
“这种祸国殃民、对夷狄卑躬屈膝的国贼青云直上。”
“而我们这些真正的爱国志士却迟迟无法舒展我们的大志……”
“幕府的奸逆实在是太多了啊。”
“神野先生,我们之后要不要试着将胜麟太郎那个国贼给……”
独臂武士抬手往他的脖颈上一划。
“这个不急。”神野澹澹道,“还不需要急着将胜麟太郎给天诛。”
“胜麟太郎这样的国贼我们迟早会杀,但不是现在。”
“事情要一件一件来、一件一件做。”
神野将茶杯里所剩的茶水一口气饮尽,然后将茶杯往桌面上重重一放。
“付账吧,回去了。”
“差不多……也该回据点看看对于今晚的行动,大家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股股寒芒,此刻于神野的眼童中闪动。
……
……
在江户时代,寿司并不是一种很亲民的食物。
普通的手握寿司,平均价格是8文钱一个,而一碗热腾腾的荞麦面一般只需要16文。
但谁叫青登现在余财充足呢?
在领到刚下发的这个季度的薪水后,青登目前的存款已成功突破了300两金。
仅仅只是一顿寿司的话,青登还是请得起的。
在来到原田极力推荐的那座寿司店后,青登便让他们随便点、放开了点。
虽然大中午的就喝酒好像有点不像样,但青登还是点了两支温好的清酒来助兴。
聚餐是最容易增进彼此情谊的方法之一。
待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后,青登便通过对他们的言行举止的观察,对他的这三名新部下有了更多的了解。
永仓新八性格豪爽。
原田左之助性格憨厚。
藤堂平助性格板正。
永仓一言一行都带着股直爽豪迈的劲儿。
原田的脸上总挂着抹憨笑,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礼貌……但他这副总憨笑的模样,给人一种“这人看上去不大聪明”的感觉……
藤堂的谈吐不凡,可以看出他受过非常不错的教育。
不知是不是受到自身教育所受的影响,藤堂举止相当礼貌,礼貌得让人都感觉有点太板正了。
青登、斋藤也好,永仓、原田也罢,藤堂不论和谁讲话,都是用着敬语。
在吃寿司时,不拘小节的永仓曾跟藤堂提过:不需要对他用敬语,但他的这份提议遭到了藤堂的拒绝。
“这里所有人中,就数我的年纪最小,和我同龄的斋藤先生老早就跟随着橘先生,所以你们都算是我的前辈,我怎能用平辈的语气来跟前辈们讲话?”——藤堂这么回应永仓。
见藤堂执意要用敬语,永仓也不强求他改变他的习惯了,任由藤堂继续用敬语来和他们对话。
永仓和原田的酒量都很好,几杯清酒连续喝下肚,连脸都没红。
藤堂他就没这么好的酒量了。
他仅喝了一小杯酒,脸就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或许是受到酒意的影响吧,一直有点拘谨的藤堂也稍稍放开了些。
言行举止都开始变得稍有点不羁了起来。
“橘先生,能入您的麾下,我真是太开心了。”
坐在青登右边的藤堂,打了个酒嗝后,神情激动地对青登说。
“在听闻了您以寡击众,打败了那帮根本不懂何为真正的‘攘夷’的疯子后,我就一直很想见您一面。”
“我真是太敬佩您了!竟然能够打赢人数差如此悬殊的战斗!”
“我有好多想向您学习的地方!还望您以后不吝赐教!”
藤堂投给青登的目光里,充满了倾佩与仰慕。
他这样的目光,让青登不禁想起了冲田——冲田也时常用这样的目光来看他。
每当冲田用这样的目光来看他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青登都会忍不住给冲田脑补出一个后面长出条正不断左右摇摆的狗尾巴的形象。
可能是因为冲田这副一脸仰慕地看着青登的模样,实在是太像一条对主人仰着两只前爪、吐着舌头、请求主人来陪自己玩的小狗狗了——而且还是那种看上去有点憨傻的柴犬。
青登记得桐生有跟他提及过:这个藤堂对他很仰慕,在得知招聘冈引的同心就是橘青登后,他立即忙不迭地表示自己愿入青登麾下。
回忆着桐生跟他提过的这句话,迎着藤堂朝他投来的这股股视线,青登抿了口酒水后对藤堂微微一笑:
“藤堂君,不需要把我当成什么了不得的英雄喔。以平常心、像对待一个普通人一样地与我相待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藤堂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那样的话,对您太不礼貌了。”
见藤堂的态度相当坚决,青登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永仓和原田都有着个大胃口,那么大的一块寿司,他们都能吃上二十几个。
寿司大家现在都已吃得差不多,众人目前已进入了喝酒、谈天的阶段。
在又喝了些酒后,话题不知不觉偏转到了谈及各自之所以想入青登麾下的理由上。
“我没啥特殊的理由哦,就只是因为觉得酬劳很多,所以就想来试试看而已。”
原田打了个大大的酒嗝,然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我出身自四国岛的尹予松山藩,几年前,因为切腹的时候没死成,所以不得不脱藩成了浪人,流落到江户这儿,靠我的宝藏院流枪术讨生活。”
“因为入橘先生的麾下,每个月能领2两金的酬劳,比我以前做过的任何一项活计的酬劳都要高,再加上听闻冈引并不需要做什么动脑子的工作,所以我就决定来做橘先生的冈引了。”
“您切腹过?”藤堂两只眼睛睁圆。
原田嘿嘿一笑,然后抬手拉开他和服两边的衣襟,露出他肚腹处那条极显眼的一字刀疤。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当年切腹时所留下的伤痕!”
坐在原田身旁的永仓诧异地扫了几眼原田肚子上的这条伤后,问道:“我可以摸一下吗?”
“当然!随便摸!”
永仓伸出手指捏了捏原田肚子上的这条伤。
“切腹了都没死……你还真是命大……”青登咂舌,在千事屋初次邂后原田、瞧见原田肚子上的这条伤后,青登就觉得这条伤好像切腹的切口,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猜对了,“你怎么会切腹?是在藩国那儿犯了什么事吗?”
“也没犯事。”原田伸出手指抠了抠鼻孔,“就只是在和某个武士因为一点琐事吵架时,被那个武士嘲讽为‘连切腹的礼节都不知道的小吏’,我一时气不过,就拔出了腰间的胁差,现场切腹给他看。”
“我就是把刀扎进肚子里嘛,谁不会啊,八岁的幼童都懂得如何切腹。”
青登:“……”
斋藤:“……”
永仓:“……”
藤堂:“……”
众人沉默不语地凝视着原田肚子上的那条伤口。
切腹的理由实在是太令人无语了!连带着在再观望原田肚子上的这条伤时,都忍不住觉得滑稽起来了!
“我的理由也和原田他差不多。”打发掉了原田切腹的话题后,永仓接过了为什么要入青登麾下的话头,“我现在正云游四地,做武者修行。”
“而要做武者修行,路费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我想做尽量高酬劳的工作,争取早日存好足额的、能支撑我进行至少数个月的武者修行的钱财。”
“我是想增广见闻。”藤堂接话,“尹东老师告诉我:我如果一直闷在剑馆里练剑是不行的,在苦练剑术之余,也得尽量增广见闻,不可做个太过闭塞的人,所以我就想试着做一些以前从未做过的工作。”
“我对冈引的工作有点兴趣,再加上我很钦佩橘先生,所以我就决定来尝试一下做个同心的冈引。”
“嗝……!”又往嘴里倒了好大一口酒、打了个巨大的酒嗝后,原田咧着嘴对青登问道,“橘先生,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做到一些大任务咧?”
“我现在有点等不及了呢,想早日做点有趣的大任务,比如阻止激进的‘攘夷派’暴徒袭击什么地方之类的任务。”
“哪有那么多的什么大任务可以做。”青登耸了耸肩,“你们明日起正式开始上工。”
“我先教你们如何巡逻。”
“帮我巡视街面是你们最主要的任务。”
“大任务什么的,这些都可遇不可求,没那么容易就让我们碰上……”
“橘、橘橘青、橘青登登大人!”
忽然,寿司店外响起了一道巨大的喊声。
被这巨大的叫喊给吓到的青登一怔,然后扭过投去——寿司店的店门处,站着一个满身大汗,呼吸乱得一塌湖涂的年轻人。
“橘青登大人……哈啊哈啊……总算是……哈啊……找到您了……!”
年轻人一边掏出一枚奉行所的印笼,一边快步奔向青登。
“奉行大人下达了紧急召集令,要求所有休假中的‘三回’官员即刻解除假期,返回北番所。”
“请您现在立刻前往北番所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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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大剧情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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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青登剑客集团的初阵!【5200】
紧急召集令?解除假期?即刻返回北番所?
突如其来的密集信息量,让青登懵了刹那。
待这刹那的懵憧褪去后,青登立即如下意识般地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北番所。”
青登和这年轻人的此番对话,让旁边的永仓、斋藤等人完完整整地听到。
他们虽然都不太懂何为“紧急召集令”,但在得知竟然要让正休假的人都即刻解除假期返回番所后,他们都本能地觉得:应该是发生啥事情了!
刚才以戏谑的口吻问青登“什么时候才有大任务”的原田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睛,干笑了几声:
“不会真是来啥大任务了吧……”
……
……
迅速得结掉这顿寿司大餐的账,青登领着斋藤等人与这名前来传令的年轻人急匆匆地赶赴北番所。
在赶回北番所的路上,年轻人顺势跟青登解释了他是如何找到青登的。
他先是前往了青登目前的住所:试卫馆。
根据年轻人的描述,当时出门招待他的人是冲田。
从冲田的口中得知青登现在不在家,而是去了牵牛花町的千事屋后,他便赶去千事屋,结果在抵达千事屋时,他再次跟青登擦肩而过。
没办法,只能再询问知不知道青登去哪了。
仅知道青登貌似要请永仓等人吃寿司大餐的桐生老板和木下舞,只能将这唯一的一条情报告知给年轻人。
于是,年轻人就靠着这仅有的一条情报,在不断询问路人“有没有见过一个个子很高的年轻人”的同时,跑遍各家寿司店,找寻青登的踪影……
好在青登1米75的大个子在这个时代是相当显着的外貌特征。
年轻人十分好运地问到了一个恰好在街上和青登擦肩而过、并且也不会瞎指路的路人,终于成功找着了青登。
这名年轻人是为了找他才受了如此多的苦,心里有一点点过意不去的青登摸出了一些铜钱交给年轻人,请这个年轻人之后到茶屋去喝点好茶或甜水。
年轻人喜笑颜开地收下了青登的犒赏。
在一番火急火燎的赶路下,北番所的影子终于映现青登等人的视野范围内。
“橘大人,薄井大人吩咐过:在抵达北番所后,就立即赶去他的办公间!”年轻人提醒道。
青登用力地点了点头。
让永仓等人候在奉行所外后,他径直地冲进北番所、奔赴薄井的办公间。
拉开薄井办公间的房门,首先扑面而来的,是偏浓重的汗臭味。
气温的回升,让北番所的空气也渐渐不得不怎么好闻起来。
“三回”的与力、同心,不论是今日有没有休假的,全在这了。
“啊,橘!”正和有马、牛山坐在房间一角的猪谷向青登用力摆了摆手,“这边这边!”
青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了前辈们的身旁坐下。
“橘,你赶上了呢。”猪谷笑道,“如果你再不来的话,就要撇下你开始会议了。”
“有马大人,猪谷先生,牛山先生,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青登问,“为何突然召集我等?”
“我也不知道。”猪谷耸耸肩,“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有马大人似乎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有马大人他什么也不肯说。”
“我不是不愿意说。”有马沉声道,“我只是认为等会议开始后,你们就能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觉得不必多此一举而已。”
青登看了看房间内其他人的神情——同心基本都是一脸懵逼,与力则都是一脸肃穆……只有东城是个例外。
东城一脸澹定地垮坐着,左手抓着巨大的肚腩,抓完肚腩后将左手抬起,抹了下油光四射的脸,然后再将左手尾指探进鼻孔里……
既然有马都表示等会议开始了,就能知道究竟都发生了何事,那青登也只能安静等着了。
因为青登本就是迟来的,所以他并没有等上太久,就见着了薄井挺着他那白白胖胖的身躯,进到房间之中。
薄井嘴唇紧抿,不发一言走到了房间的上座。
没有任何寒暄——他扫了眼房内众人,确认所有人都来齐后,薄井就直接开始说起了为何突然下达了“紧急召集令”。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房内众人精神一振。
“就在今日上午,我们接到情报:讨夷组打算在今夜袭击两国广小路,抢取两国广小路的钱财!”
……
……
今晨,北番所来了个不速之客:一位年纪很轻的武士。
这位年轻武士自称广田孝三郎,是来弃暗投明的——他是讨夷组的一员,在得知讨夷组准备于今夜展开的行动后,觉得实在是太残暴、荒谬了,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思想挣扎,他最终决定来奉行所揭发讨夷组计划在今晚发动的暴行。
在江户时代的城町里,为了防范火灾,会在各个重要地点修建街面极宽的大马路。
这种防火用的大马路被称为“广小路”。
因为广小路的街面都很宽,所以广小路常常都会发展成商业极度发达的商业大道。
在江户,有7条最有名、最繁华的广小路:两国广小路、筋违桥御门内广小路、浅草御门内广小路、永代桥东西广小路、新大桥西之方广小路、中桥广小路、四日市广小路。
论繁华、热闹,这7条广小路中,就数两国广小路为最。
街道的两侧,商户鳞次栉比,其中不乏名气传遍全国的名牌大商。
街边大量的街头艺人各显神通,为路人们进行着各式各样的精彩表演。
举个类比的话……两国广小路就是江户的香榭丽舍大道。
如此繁华的街道,其街上的商户自是都存储着极巨额的钱财。
讨夷组就计划着在今夜袭击这条商业大道,抢取两国广小路的每座商户的钱财,充作日后攘夷用的军费!
听到讨夷组竟打算于今晚执行如此疯狂的计划后,房内众人……包括青登在内,都不由得感到寒毛直竖。
直接强抢两国广小路……简直疯了!
但这么疯狂的计划,又恰好很像这些思想极其激进的“攘夷志士”会做的事情……
广田孝三郎是直到昨日晚上,才从负责管理他的一个小头目那儿获知讨夷组这疯狂的计划。
据负责管他的那个小头目所言,广田他被派来参加这场计划的“后勤”。
在负责“前线战斗”的同伴们顺利完成了对两国广小路的抢掠任务后,他们这些“后勤”的人就负责把从两国广小路那儿抢来的钱给分批运走。
思想未像组内其余人那样激进的广田,不论怎么想都觉得强抢无辜之人的钱财来充作军费实在是荒谬至极。
一夜无眠,苦思了一整晚的他,最终还是决定在天刚亮时就赶赴奉行所对讨夷组的暴行进行举报。
广田孝三郎表示他在讨夷组内的级别并不高。
讨夷组的固定据点、重要人员的居住地……这些高价值的情报,他一概不知晓。
平常在讨夷组首领神野的号令下召开什么会议时,都不会在什么固定地点举行会议。
召开会议的地点不是在荒无人烟的荒郊野岭,就是在没人居住的荒废屋子。
因此,自然而然的,他也不知道这个疯狂计划的更多细节。
不知道讨夷组准备在什么地方集结攻击两国广小路的兵力、不知道在事成之后准备怎么撤离、不知道具体的攻击时间……
……
静静地听完薄井的陈述后,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以情绪各异的神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奉行大人。”某个隐秘回的同心以迟疑的口吻出声打破了房间的寂静,“这个广田孝三郎……他值得信任吗?”
“这个问题,你问我我问谁啊?那个广田他今早才来我北番所,我哪可能对他知根知底!”薄井略有些暴躁地剐了问这问题的同心一眼。
“今晚就攻击两国广小路……这时间也太紧了吧……”坐在青登对面的西野这时紧皱着眉头,“连验证这份情报的真伪的时间都没有……!”
“而且,那个广田孝三郎所提供的情报未免也太少了。”
“除了知道讨夷组可能会在今晚攻击两国广小路之外,其余情报一概不知。”
在说出这句话时,西野特地加重了“可能”这个词汇的语气。
“我们不能排除广田孝三郎是讨夷组派来给我们传达假情报的可能性。”
“故意放个假情报给我们,诱骗我们奉行所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两国广小路上。”
“实际上他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两国广小路,而是别的什么地方!”
西野的此番言论,令房内的氛围更沉重了些……
在情报极度缺失,同时也缺乏验证情报真伪的时间的当下,广田孝三郎所提供的此项情报……实在是令人难以对其完全相信。
故意放假情报有诱骗敌人,干扰敌人的判断——这是古往今来都屡试不爽的策略。
“西野君,你所说的这些,我又如何不知呢?”薄井长叹了一口气,“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如果讨夷组真的攻击了两国广小路……这个后果,我们奉行所可承担不起!”
“我已和厚川一起向老中们上报了此事。”
“老中们给我们南、北番所下达了严令:想尽办法阻止讨夷组可能发起的一切暴行。”
说到这,薄井长叹了口气。
“我们不能全信……但也不能完全无视广田孝三郎所提供的情报。”
“所以,我和厚川经讨论后决定——我们今夜协同南番所,兵分两路!”
薄井脸一板,声调抬高。
“南番所的‘三回’今夜负责驻守两国广小路!防止讨夷组真的对两国广小路发动攻击!”
“而我们北番所的‘三回’则分驻江户的各地,负责监视江户的各个区域,谨防‘攻击两国广小路’只是讨夷组故意放出来的声东击西的技俩!”
说罢,薄井拿起搁在他身侧的一张卷起的大纸,起身离开了他的座位,快步走到房间的中央,将这张卷起的大纸往房间中央的榻榻米上一铺。
这张卷起的大纸,原来是一份江户地图。
“这是我今早协同诸位与力所划定好的今夜的布防图!”薄井高声道,“这张地图上,标注好了每个人今夜所各自负责的防区!”
分坐在房间左右两侧的众人纷纷靠拢过来。
青登往这份地图上飞快一扫,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被标注在地图的西北角。
“你们今夜的任务内容,相当简单——看住各自所负责的防区!一旦在自己所负责的防区内发现了讨夷组的踪影,即刻上报!”
话说到这,薄井特地顿了顿,扬起视线,扫视周围众人的脸。
只见绝大部分人……现在都是一副还未从睡梦中回过神来的模样。
他们会露出这番模样,倒也不难理解。
毕竟截至这场紧急会议开始之前,他们要么是在休假中,要么就是在按部就班地处理着今日的工作。
突然被告知今夜要展开一场极重要的行动……毫无任何相应的心理准备的他们,都不受控制地露出恍忽、难以置信的神情。
将部下们此时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的薄井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这任务来得很突然、很紧急。”薄井的话音里掺着澹澹的倦色,“但我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负责在今晚驻守两国广小路的南番所,他们肩上的担子很重……我们北番所肩上的担子也同样不轻。”
“如果讨夷组的实际目标真的是别处,‘抢掠两国广小路’只是讨夷组故意放出来的用来引走我们的战力、注意力的假消息……那能不能成功察觉、找到讨夷组真正的攻击目标,就全看负责分防江户各地的我们能否恪尽职守了!”
“如果我们目前所收到的这些情报都是假情报,讨夷组实质上压根没有计划在今夜展开什么行动,或是讨夷组临阵退却,探知到我们奉行所今夜已做好了迎击他们的准备后心生怯意,取消了今晚的计划,江户今夜得以风平浪静的,那自然最好。”
“但我们不能太想当然了,万事都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帮疯子,不论做出啥事来都不足为奇。”
薄井扬起肃穆的目光。
以不容置喙的语调一字一顿地借着说:
“今夜,所有人都不得缺席!”
“并且……所有人今夜都做好战斗的准备!”
……
……
当天傍晚——
每当出现了那种需要和敌人动真刀真枪的大任务、大行动,奉行所都会给参与这一行动的人分发保命用的锁子甲、笼手等护具。
北番所被设定为了今夜这场大行动的总据点。
此时此刻,南、北番所的“三回”们齐聚于北番所的某座房间内,分领着各自的防具。
吵闹声,此起彼伏。
……
“防具来了!都过来领防具!”
“别挤!别挤!都给我排队!”
“喂,我这套锁子甲好像生锈了啊,给我换一套。”
“没得换,将就着用吧。”
“防具这种保命的东西怎能将就着用?!快给我换一套新的!”
……
“喔喔,这就是锁子甲吗?啧啧啧,我的这套还很崭新呢……”原田以好奇的视线打量着刚才分发到他手上的护具。
原田将他的锁子甲抛起又接住:“啧,还挺沉的。”
“好了,别玩了。”站在原田身旁的青登以无奈的口吻敦促原田别乱玩宝贵的护甲后,扭头看了看身旁的斋藤、永仓等人,“都拿到防具了吧?”
“嗯!”藤堂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们都拿到了!”
“检查一下各自手中的护具有没有什么损坏的地方,如果有什么地方破损了,要即刻更换。”
青登正色道。
“这些可是保命的玩意,可不能太马虎了。”
“唔……”原田抬手挠了挠头,憨笑道,“橘先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锁子甲呢,怎么样的锁子甲才算是完好的?”
“橘先生……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锁子甲……”藤堂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不认得锁子甲倒也正常,毕竟锁子甲这种护具也只有官府才会常备。
跟不懂得如何辨明锁子甲好坏的原田和藤堂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靠过来后,青登耐心地跟这二人讲解如何检查锁子甲是否有损坏,并手把手地教他们如何穿戴这些护具。
待在青登的帮助下,将锁子甲、笼手、护腿等一系列护甲穿戴整齐后,原田抬手拍了拍他现在硬邦邦的胸口。
“啧啧……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战国时代的那些大将们个个都能在战场上左冲右突、一骑当千了。”原田憨憨地笑了笑,“穿着这么硬的护具,普通的刀剑根本就破不了防,换我我也能一骑当千!”
用力地活动了下双肩,确认身上的护具没有穿得太紧或太松后,原田一脸期待地扭头向青登问道:
“橘先生,我们今夜的任务是什么来着?”
“我们今夜要到我们所负责的那片防区内监视讨夷组……”
青登的讲解才刚开了个头,原田就紧蹙眉头,抬手扶着脑袋:“算了算了,橘先生你别讲了。”
“我这人不爱动脑子,这些复杂的任务内容,我听着就头大。”
“反正跟着你走、听你的指挥就行了!”
说罢,原田举起他的长枪,脸上满是亢奋与期待之色。
“哈哈!没想到今日才刚入你麾下,就有这么大的任务可以参加!”
“橘先生,我们要到何时才正式开始任务?我快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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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我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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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之间,我都23岁了呢,真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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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昨日作者君就在和朋友们庆祝生日了,所以今日的更新才会少了些,今天我应该是没什么时间写作了,所以明天大概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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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暴雨前的宁静【8000字】
站在原田身旁的永仓这时一边咧着嘴,一边随声附和:
“我也是,我也等不及了。”
永仓他在今日的那顿午饭中已说得相当清楚,他之所以会入青登麾下,就是看中青登所开出的高薪,想早日攒出足够让他继续云游四地、磨练身心的路费和生活费。
因此,对于现在正展开着武者修行的永仓而言,他自是最青睐那种能够让他的剑术大放异彩、可以很好地磨练自身技艺的任务。
今夜的这项要跟激进攘夷派针锋相对的任务,就很合永仓的胃口。
斋藤一如既往的一副“啊,世界要毁灭了也干我屁事”的高冷模样。
身为青登保镖的斋藤,这次也获准陪同青登参与今夜的行动。
和永仓、斋藤、原田这仨人相比,藤堂现在的反应要更正常一些——他脸色苍白,不断地抿嘴,可以看出他现在相当地紧张。
“永仓,原田,稍安勿躁。”青登无奈道,“我们今夜能否碰上讨夷组还是个未知数呢。”wWω.㈤八一㈥0.CòΜ
“原田,把你的长枪放下,这里人多,别乱挥。”
“啊,对了,差点忘记了。这个给你们。”
说罢,青登从后腰处摸出3柄十手。
“永仓,原田,藤堂,这3把十手,你们一人一把。拿好了,别弄丢了。”
“喔喔!”原田一脸好奇接过青登递来的十手,“这就是每名冈引都会拥有的十手吗?只可惜我不会用十手呢……”
“不会用十手也没关系。”青登淡淡地说,“毕竟这十手的主要功能,就只是用来证明你们的冈引身份而已。”
“如果你们的十手弄坏、弄丢了,记得第一时间向我上报。”
每名冈引都能得到一柄官府授发的、用来作为身份象征的十手。
只要你往腰间佩上这柄官差用的十手,他人便能知道你是某名同心的冈引。
原田兴致勃勃地打量了一番他的这柄新武器后,突然发现:他们几个的十手和青登的十手,略有不同。
正被青登佩于其右腰间的十手,柄底系有一条红穗。
而原田、永仓他们仨的十手则都光秃秃的,没有任何装饰物。
“橘先生,为什么我们的十手的柄底没有系着红穗啊?”原田问。
“为了方便区分同心和冈引,只有同心的十手柄底才会系有红穗”青登答,“你们可千万别嫌好玩而往自己的十手柄底系红穗,你们这么做会有‘冒充同心’的嫌疑,事很大的。”
“喔喔,原来是这样……”原田点点头,然后随同着身旁的永仓、藤堂一起模仿青登佩戴十手的方法,有样学样地将各自的十手佩在了右腰间。
给自己的这帮新部下们分发完十手,并让他们都安分一些后,青登转动视线,扫视四周。
猪谷和牛山这两位前辈,现在正在他的不远处。
他们二人此时都在一脸严肃地对着各自麾下的冈引们说着什么。
找不着有马,不知有马现在去了何处。
南、北番所的“三回”官员们聚首一堂,前去联合执行某次任务……此等盛况,也算是久违至极了。
在青登的印象里,南、北番所上一次一起联手处理某个任务时……他父亲橘隆之还活着呢。
此时此刻,这座南、北番所的所有“三回”战力都正齐聚于此的大房间内,正有股股难闻的汗味与凝重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中。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着“誓与讨夷组血战一场,视死如归”的斗志的。
讨夷组声名在外,是一帮胆敢集结二百余号人袭杀外国商人的特大恐怖组织。
人数多、有组织,而且敢打敢杀。
论危险度,奉行所平日里常对付的那种狐假虎威,只敢做些打劫商舍、强抢民女之类的下贱勾当的“攘夷志士”完全不能与讨夷组相比拟……
特大规模的恐怖分子和只敢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哪者给人的心理压力更大,可想而知。
和讨夷组做对抗……还真有可能出现啥重大死伤。
青登清楚地看到——很多人……包括部分同心在内,现在都是一副惊忧的神情。
他猜测着:现在应该有很多人都在暗中祈祷吧……祈祷着今夜的江户能够风平浪静的,最起码自己能够平安度过今夜。
“橘君!”
这个时候,青登突然听见有马在唤他。
“有马大人。”青登扭过头,向忽然现身并正快步朝他走来的有马打着招呼。
只见有马现在已全副武装,穿戴好了与力的装备——头戴阵笠,上身在披戴锁子甲的同时还穿着一件胸甲,下身则是围着一条野袴。
只有与力级别的官差才能穿戴胸甲,青登他们这些同心只能和冈引一起穿锁子甲。
日本最显著的政治文化:等级制度森严至极,融汇进该国国民的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有马快步走到了青登的身前:“橘君,你们这边准备得如何了?”
青登笑着抬起手,拍了拍被藏于和服里面的锁子甲:“该穿的,该戴的,全都穿戴好了。”
“嗯。那就好。”有马点点头,然后看向站于青登身后的斋藤等人。
他大概是想查看青登的这些新部下目前的状态吧。
永仓、斋藤、原田他们三人的状态看上去都相当不错,不是在笑着,就是一脸淡定,所以有马仅扫了他们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有马的目光,仅在现在脸色仍很苍白、看上去仍很紧张的藤堂身上停住。
“……小伙子,放轻松。”有马拍了拍藤堂的肩膀,轻叹了口气,“不用那么紧张。”
“今夜会不会碰上讨夷组的人并和他们打起来,还是一个未知数呢。”
藤堂以略有些僵硬的动作点了下脑袋并挤出一抹略难看的微笑:“谢谢……我现在要比刚才好多了……”
在今天下午的时候,青登就已领着他的新部下们跟有马、猪谷他们见过面了。
见青登总算是也拥有了自己的团队,有马、猪谷他们在感到意外的同时,也由衷地为他们的这位晚辈感到高兴,感慨着青登已能独当一面,越来越有一名同心该有的样子了。
有马又拍了几下藤堂的肩膀,然后叮嘱了青登一句“做好准备,奉行大人他们马上就要来了”后,就离开前去查看不远处的猪谷和牛山的现状。
青登一面目送着有马离开,一面苦笑着对永仓他们轻声道:
“也不知道是该说你们运气太好了,还是太不好了……成为冈引的首日,就碰上了这种一整年下来可能都碰不上一次的大规模行动……”
说到这,青登停顿了下,随后清了清嗓子,换上更肃穆一些的口吻。
“不过也罢,既然选择了入我麾下、做我的冈引,那么迟早都会碰上需要和什么凶恶歹徒或犯罪集团大动干戈的一天。”
“总之——你们今晚都打起精神吧。”
“冈引如果能立下功绩,也是能够获得不少的赏赐的。能不能拿到赏赐、能拿多少赏赐,就全看你们的本事了。”
原田吹了个口哨,接着用夸张的动作拉伸自己的手脚和腰杆:“哈哈,橘先生,听你这么说,我更有干劲了!”
时间又过了一会儿。
终于——不远处的房间房门被猛地拉开。
薄井和南番所的町奉行厚川在各自的侍从的簇拥下,在被拉开的房门现身。
见两位奉行都来了,房内众人连忙停住闲聊声、讨论声,“哗啦啦”地排好队列。
南番所的统一站到房间的西面,北番所的统一站到房间的东面。
薄井和厚川屹立于众人的前方,一脸严肃地寒暄了几句后,发起了简短的“动员演说”。
所说的,无非都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话语,“今夜就拜托各位了”、“祝诸位武运昌隆”、阿巴阿巴阿巴……
待“动员演说”结束,薄井和厚川按照约定俗称的惯例,开始为众人送行。
他们招呼着侍从们端上柴鱼片等食物还有几壶酒,然后亲手将这些食物交给南、北番所的诸位与力。
看着大快朵颐的有马等人,原田用力地吞了口唾沫。
“橘先生。”原田悄声问,“那些食物我们不能吃?”
青登点点头:“这些送行用的食物,只有与力可以吃。”
“……这送行也太奇怪了吧。”原田又咽了次唾沫,“至少也该给我喝一碗酒吧……”
青登其实也不是很理解奉行所这奇怪的送行规矩,食物和酒水都只有与力才能享用,他也觉得至少该给他们这些同心、冈引喝一杯送行酒。
这应该就是过于森严的社会等级制度所催生出来的古怪文化吧。
在静静地等待着有马等人吃完奉行交付的送行用的饭食时,青登忍不住心生感慨。
遥想2个多月前,他穿越到这个时代的那天晚上,在准备讨伐那个“仁义众”时,青登还是个彻彻底底的光杆司令,手底下一个能遣使的部下都没有。
而现在,他也有了自己的团队,虽说他的这个团队规模还很小,但不论怎么讲,摆脱掉“光杆司令”的头衔总归是一件相当值得庆贺的事。
诸位与力吃东西的速度都很快,他们三下五除二地将这些送行的食物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薄井大手一挥和身旁的厚川对视一眼后,二人异口同声:“祝你们凯旋!”
“是!”与力们领衔众人,朗声相和。
送行已毕,众人依照着计划,开始分批次地从北番所离开。
南番所的诸位赶赴两国广小路,北番所的诸位则是前往各自今夜所负责的防区。
因为不知道讨夷组具体会在今夜的何时开始行动,所以为避免遭遇“没有赶上”的窘境,奉行所特将今晚的行动时间设定在了天色将暗未暗的傍晚时分。
在领着众部下离开北番所时,青登特地看了眼天色——现在的时间,大概为19点左右。
西坠的夕阳已隐没到屋脊背后,天空开始染上日没的色彩,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云朵的边缘被镶嵌上一道深沉的暗红,显得凝重、狰狞。
青登今晚所负责的防区,位于江户的西北角,该地是青登平日里所负责的巡逻辖区之一,所以对于那片地区青登还算是熟悉。
在暮色的笼罩下,南、北番所的“三回”们穿梭在江户大街小巷,引得路人们频频侧目。
路人们纷纷不安地猜测着:是不是又出了啥大事了,竟引动那么多“三回”官差出马……
……
……
此时此刻——
江户,蕃书调所,某座房间内——
胜麟太郎从铺满书卷的桌案前直起身,一边伸着懒腰,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哈啊啊啊……嗯?”
他的哈欠刚打到一半,余下的哈欠声便转化为了讶异的叹息。
“天黑了啊……”看着旁边窗户外那已渐渐笼罩下来的夜色,胜麟太郎接着喃喃道,“哈哈……怪不得自刚才起就总觉得光线很暗。”
自我调侃了一番后,胜麟太郎从怀里掏出一盒西洋火柴,从盒内捻出一根火柴,然后用熟练的动作“啪”的一声将这根火柴打着火。
“梅五郎!梅五郎!”胜麟太郎一边用火柴将桌案旁的烛台点亮,一边向房门外不断高呼某个人的名字。
他的这一声声呼唤刚落下,便听见房外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哗——一名年轻人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将房门推开。
“胜先生,有何吩咐?”
“帮我去买一碗有天妇罗的荞麦面回来。”胜麟太郎从怀里摸出一个小钱袋,抛给这名青年,“顺便再买2个红豆馅的馒头。”
“胜先生,您今夜又打算在这儿工作到深夜吗?”
“嗯。”胜麟太郎瞥了眼身前桌案上的那堆书稿,“我现在所负责的这本荷兰医书已快翻译好了。”
“我想在今夜彻底搞定这最后的一点收尾工作。”
“……胜先生,您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
梅五郎蹙着眉头,以担忧的口吻接着对胜麟太郎劝告道。
“早上在讲武所教授炮术,中午去给福井侯讲学,下午则回蕃书调所翻译书籍……”
“您今日已经工作了一整天了,为了您身体的健康着想,我觉得您现在是时候该停一停、歇一歇了。”
“没事没事。”梅五郎的话才刚说完,胜麟太郎便摆了摆手,“我现在正值精力最盛的年纪,这么点工作量还累不着我。”
“快去给我买荞麦面和馒头吧,你早点把我的晚餐买来,我不就也能早点休息了嘛。”
蕃书调所——这座江户幕府于1856年设立的专门用于翻译西洋书籍及教授西洋知识的机构,汇聚了大量精通西洋学问或西洋语言的人才。
胜麟太郎现在身兼二职,在担任蕃书调所头取的同时,兼任讲武所的炮术教授。
一个人干着两份活,工作虽很忙碌,但胜麟太郎倒也挺享受这种忙碌。
不论是教授炮术还是翻译那些西洋书籍,这些都是他很感兴趣的工作。
而且这两项工作都能给胜麟太郎极强的荣誉感。
一想到自己目前所做的这些工作都是有非凡意义的,都是在为这个国家的未来贡献自己的心力,胜麟太郎便觉得体内都充满了力气。
翻译洋书也算是胜麟太郎的老本行了,早在6年前,他初入政界并开始在政界崭露头角时,他的第一份官职就是“异国应接挂附兰书翻译御用”,负责西洋书籍的翻译工作。
因为幕府目前的翻译人才储备还很不足,缺少那种高水平的翻译人才,所以纵使现在已升任为蕃书调所的最高领导者了,胜麟太郎他这位洋学造诣很高的翻译界的大前辈还是得频繁地亲自出马,亲自翻译医书、兵书等一些翻译难度很高的书籍。
吩咐完梅五郎快点去买他的晚餐后,胜麟太郎便重新埋首于书案里,继续专注于自己目前所负责的这本医书的翻译工作。
见胜麟太郎不愿听他的劝,执意要接着工作,梅五郎发出一道无声的轻叹,默默收好胜麟太郎刚抛给他的钱袋,合上房门。
房间内,只剩下毛笔笔尖在纸张上写动的声音。
……
……
约莫2个时辰之后——
今夜是个多云天。
一轮上弦月高挂在薄薄的云层之后,在云层的遮掩下,月色朦胧得像淡淡的轻烟,在江户的街巷里不停地悄悄流动。
抬眼瞧看天色——现在已快到晚上的11点。
这个时间点搁到21世纪都是妥妥的深夜,那就更别提是在这个古代社会里了。
现在仍开设的店铺,基本只剩下那种做晚间生意的居酒屋,会在街面上游荡的,也只剩下那些喝得烂醉的酒鬼以及夜莺。
所谓的“夜莺”就是站街女。
像江户这种百万人口级别的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靠出卖自己的肉体来换一口吃的夜莺。
到了江户的夜间,只要你走上那种夜莺聚集的街道,便能瞧见有大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夜莺站在街边,向每个路过的男人搔首弄姿,大胆点的直接伸手拉住人家并报出跟她娱所需的价格。
对于这些夜莺,官府一直都是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青登一行人目前所巡视的这条街道就有着不少的夜莺。
她们见青登等人都一副官差的打扮,十分识相地退到一旁,不上前来打扰。
但也有极个别人不知是胆子大、想找点乐子,还是说不认得官差的装束,不知者无畏,竟主动靠向青登等人,对他们进行挑逗。
就比如现在:一位穿着大红色浴衣,年纪应该在30岁上下,面容姣好的夜莺娇笑着跑到青登一行人的跟前,右手揪住浴衣的衣襟往旁边一分,坦露出一条很深的线,左手则撩开浴衣的下摆,露出充满肉感的大腿——她竟然没穿腰卷。
腰卷可以理解成这个时代的女性的内裤,是一种像围裙一样、长及小腿的衣物。
永仓紧绷着脸,尽管有极力控制自己的目光,但他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地直往这名夜莺的胸前的那条“大刀疤”上瞟。
原田就没永仓那么多事了,他直接大大方方地一边露出雀跃的笑容,一边打量这名举止和打扮都很骚的夜莺,目光在她充满肉感的大腿上停留得格外久。
在这名夜莺朝他们靠来时,斋藤就立即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扶住右腰间的刀,用警戒的目光直盯这名夜莺。
确认此女没有威胁后,他才放下扶刀的手,然后再也没看过此女一眼。
至于藤堂……他在这名夜莺抬手拉开浴衣的衣襟,露出那深长的线条后,就立即将脑袋埋低,脸庞羞红,看也不看这名夜莺一眼。
此女伸手撩开浴衣的衣襟和下摆,直接坦露出深沟和大腿的动作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可能很涩、很刺激,但对于灵魂来自21世纪来的青登来说,他的感想就只有“也就一般般吧”。
在21世纪,随便找家女性内衣店,店内任何一张广告图中的模特的模样与动作,都比这名夜莺要涩、要大胆。
青登稍稍加快了点脚步,甩开了这名上前来挑逗他们的夜莺。
“哈啊啊……!”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回来的原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用带着明显的疲乏之色的语气对青登问,“橘先生……我们到底还要巡逻到什么时候啊?”
“巡逻到发现讨夷组或奉行大人通知我们行动结束为止。”青登平静地回答。
距离行动正式开始……已过去了近2个时辰的时间。
这2个时辰的时间里,青登他们就一直不停地在他们所负责的这片防区内巡逻,留意任何可疑的动静。
2个时辰过去了,青登他们所负责的这片地区水平如镜,别说是讨夷组了,形迹可疑的人都没见着一个。
行动刚开始时,永仓、原田他们还一脸期待、跃跃欲试。
但在经历了2个时辰的枯燥巡逻,新鲜感渐渐褪去后,永仓他们脸上的期待之色已渐渐转变为疲惫。
“还得接着巡逻下去啊……”原田抽了抽嘴角,“我都有点困起来了啊。”
说罢,原田很应景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橘先生,可以一起聊会儿天吗?一起聊聊天的话,就不会那么想睡觉了。”
“不可以。”青登不假思索地回绝了原田聊天的请求,“聊天的话会让人分心、无法将心神专注在任务上,如果实在困得厉害,我记得旁边有条小溪,你可以去那条小溪洗一洗脸。”
“好吧……不能聊天的话就算了……”原田长叹了口气,随后闭紧了嘴巴,不再发言。
在仍处于古代社会的江户时代里,自是不可能会有什么很丰富的夜生活可供人们享受。
哪怕是江户这种全国第一大城,一旦到了夜幕降下之时,各个区域都会变得死寂死寂的,唯有江户唯一合法的红灯区:吉原是例外。
这种万籁俱寂的氛围,的确是相当催困,青登自个也有点精神不太集中了。
领着部下们又穿过一条寂静的街道,忽然,青登在前方瞧见了点点火光——不远处的某座占地面积极广的宅邸内部,直到这时仍向外冒着灯火。
整条街道只有这一处地方有灯火在闪耀,在周围的黑暗的映衬下,这座宅邸内的点点灯火像夏夜里三两只飞舞的萤火虫,显得孤零零的。
青登知道这宅邸,这宅邸就是大名鼎鼎的蕃书调所。
对于那些心慕洋学、或是想依靠先进的洋学来振兴这个国家的人而言,蕃书调所就是一处如同圣地般的地方。
因此,蕃书调所内最不缺的就是那种对洋学有着满腔热爱与学习动力的人。
一大帮人自愿留在蕃书调所加班,连昏达曙地翻译洋书或是进修洋学——这算是蕃书调所内最常见的光景之一。
因为蕃书调所恰好就坐落于青登今夜所负责的防区内,所以青登他们今夜已经在蕃书调所的门前经过不知多少遍了。
不论他们什么时候从蕃书调所的大门前路过,蕃书调所内都一直有灯火在闪动。
青登见状不禁心生感慨:蕃书调所的这些正加班的人都不需要休息一下的吗?
打量了几眼没啥异状的蕃书调所后,青登等人便从蕃书调所的大门前穿过,拐进下一条死寂的街道。
——讨夷组怎么直到现在都没有行动……
青登将脑袋左右偏转,看了看四周,眉头微蹙。
如果两国广小路或别的什么地方发现有讨夷组出没,那现在正坐镇北番所的薄井和厚川会于第一时间派出传令人员,向分布在江户各处的各路人马传达“找到讨夷组”的消息。
然而,青登直到现在都没见着来给他传令的传信人员的身影……这说明其他地方也是一样的风平浪静,未寻得讨夷组的踪迹。
——是讨夷组发现他们今夜的计划已经被我们“三回”知晓,所以知难而退,取消了今夜的计划吗……?
——还是说……现在还未到他们预定好的开始行动的时间……
青登的眉头越蹙越紧。
没来由的,从刚才起,他就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
……
此时此刻——
江户,两国广小路——
南番所的“三回”们,潜伏于两国广小路的各条暗巷内,屏气凝神地紧盯着巷外的街面。
论艰苦程度……负责驻防两国广小路的南番所,可能比负责驻防江户各地的北番所还要辛苦一些。
最起码北番所的人还能巡逻、还能走动,而南番所的人就只能一直窝在隐蔽的暗巷内,一动也不能动,也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不少人现在都因忍受不了这强烈的身心折磨而精神涣散、一脸疲惫、眼皮打架。
但,就在这时——除了时不时在街巷里穿梭而过的夜风之外便再无它物的两国广小路的街面,此刻突然被一串串脚步声给打破了寂静!
被这阵脚步声所激的南番所众人精神一振,连忙扬起视线朝巷外、朝这阵阵脚步声所传出的方向——两国广小路的东路口看去。
只见二、三十道人影鬼鬼祟祟地从东路口的阴影处冒出。
他们组成毫无阵型可言的队列,急匆匆地窜进两国广小路内。
摇头晃脑,瞧了瞧整齐地排列在街道两侧的商铺后,他们便四散而开,分裂成十余个“小组”,朝周围的商铺扑去!
仔细一瞧,就能瞧见每个“小组”都有一人手持着巨大的木槌,这些人将手里的大槌高高举起,摆出一副准备将商铺紧闭的铺开给砸开的架势。
在暗巷内一直潜伏到现在的南番所“三回”们,现在无不觉得百感交集。
情报没有出错!
讨夷组的人真的打算在今夜强抢两国广小路的钱财!
在又潮湿又阴暗的暗巷内苦守了那么久,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啊!
既然讨夷组已经现身……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潜伏了!
“跟我上!”一名与力拔出腰间的十手,一马当先地冲上两国广小路的街面。
紧接着,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地从各自的潜伏地点冲出。
讨夷组的诸位组员们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官差们,无不露出惊愕的神情。
“快逃!快逃!”
“为什么奉行所的官差会在这?”
“别管了!先逃吧!”
……
刚才还气势汹汹地想砸开商铺的这帮家伙,仓皇地扔掉手里的大槌等器具,试图突出重围。
但对官差们的围剿始料未及的他们,哪是早已做好万全准备的南番所的对手?
只见南番所的人从不同的方向对讨夷组展开分割包围,一名接一名讨夷组的组员被打倒在地。
“别逃!”某名同心将一个脸上长着不少黑痣的青年按住,“你们这帮讨夷组的渣滓,还不快束手就擒!”
“讨夷组……?”这名青年诧异地看了眼这名同心,紧接着惶恐道,“等、等一下!我们不是讨夷组的人!我们不是讨夷组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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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书友能猜出讨夷组的人准备干什么呢~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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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暴雨前的宁静【8000字】免费阅读.https://
第119章 “别小看老人家啊!”(叩动左轮)【7600字】
“沈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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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要想在镇魔司待下去,习惯鲜血是必备的条件。
其他人是这样,沈长青亦是如此。
“黄部见习除魔使沈长青,请求进入藏书阁!”
“嗯。”
坐在阁楼前面,正在打着瞌睡的老人睁开稀松的双眼,一抹微不可查的血光,自眼眸当中一闪即逝。
那一瞬间。
沈长青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了一样,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若非清楚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一瞬间他就要转身逃离。
不过。
沈长青也明白,眼前镇守藏书阁的人,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位强者。
那股给到他的本能危机,也只是对方身上的些许气息泄露。
“出示身份令牌。”
“请过目!”
“见习除魔使,有权进入藏书阁第一层,停留时间两个时辰,不要逾期逗留。”
“多谢了!”
沈长青将令牌重新收了回去,那名老者也是闭上了眼睛,仿佛已是酣睡。
他没有理会太多,径直越过老者,正式进入藏书阁里面。
镇魔司的规矩不多。
但每一条规矩,一旦触犯了,都有殒命的可能。
而其中的一条规矩,就是不要擅自打探他人的隐私,也不会产生过分的好奇心。
历年来。
因为有的除魔使好奇心太甚,擅自打探惹怒了其他人,最终被对方斩杀的例子比比皆是。
尽管在镇魔司中,是严禁互相残杀的。
可要杀一个人,未必就需要在明面上动手。
再者说。
镇魔司的人虽然不是疯子,但也有不少冲动暴怒的人,真要怒火攻心,杀了也就杀了。
虽说沈长青来到镇魔司差不多五天里面,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例子。
可是前身来到镇魔司,已是有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里面。
前身也是听闻一些这样的案例发生。
作为继承了前身记忆的人,沈长青对此讳莫如深。
藏书阁。
是整个镇魔司收藏武学的地方。
若是想对付妖魔诡怪,凭借普通人的血肉之躯,自然是没有任何可能。
只有修炼有高深的武学,才有初步抗衡妖魔诡怪的资本。
所以,藏书阁的存在,就是为了让镇魔司的人,能够尽可能的提升自己实力。
也因为镇魔司本身,乃是护卫大秦的机构,需要培养出足够的高手。
所以参悟修炼里面的武学,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
只要有身份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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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了防止有些人,一直沉浸在藏书阁中,以此来躲避镇魔司的任务,或者是成为一个只精通武学,但没有半点搏杀经验的废物。
镇魔司便是设立了规矩,限定每个人进入藏书阁的时间以及次数。
藏书阁一层很大。
在沈长青到来的时候,里面也是有不少人在这里逗留,翻阅着上面的书籍。
对于那些人。
他有的认识,有的则是完全的陌生。
毕竟镇魔司太大了,而且新鲜血液换的很是频繁,尽管前身待了一个月,但真正认识的人也是有限。
没有人觉察到沈长青的到来。
每个人都是在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的背下自己需要修炼的武学。
沈长青也没有理会他人的打算,他来到一个书架面前,然后在诸多摆放完整的书籍中,熟练的抽出了里面的一本书籍。
书籍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十三太保横练功!
字是大秦特有的字体,跟沈长青前世认识的文字,有很大的区别。
但有前身记忆,他看懂上面的文字,没有什么困难。
取出十三太保横练功,沈长青直接在书架旁边盘膝坐下,低头默默翻阅着书籍。
时间流逝。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
沈长青将书籍放回原位,然后就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在他离开的时候。
那个坐镇于藏书阁的老者,睁开了一下稀松的眼眸,旋即又是重新闭合了上去。
那一瞬间。
沈长青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迫使他离去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没多久。
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因为一旦进入镇魔司,生是镇魔司的人,死是镇魔司的魂,根本就不存在离开的可能。
所以镇魔司的每一个人,哪怕是最低阶的除魔使,待遇都是非同寻常。
就好比说。
沈长青自己目前住的地方,就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中有摆放着木人、石锁以及其他的练武工具。
在回到住所以后。
他没有立刻进行修炼,而是沉下了心神——
姓名:沈长青
势力:大秦镇魔司
身份:见习除魔使
武学:十三太保横练功(未入门,可提升)
杀戮:3
“成功了!”
看到面板上面的可提升字样,沈长青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
他有底气继续留在镇魔司的原因,就是因为发现了自身金手指的缘故。
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简洁的面板。
但是沈长青却能够明白,这就是自身以后在此方世界立足的根基。
没有任何迟疑。
他直接将意念落在了十三太保横练功上面,然后默念了一句:提升!
念头落下。
杀戮值减少一点,十三太保横练字样剧烈扭曲了一下,原先的未入门,直接变成了第一层。
同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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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沈长青的身体当中升起,随后就是浑身气血翻涌,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好像是承受某种强大的压迫一般。
不等他反应太多。
紧接着。
又是有强大的压迫,作用于五脏六腑上面。
“噗!”
沈长青张嘴吐出一口黑血,脸上的表情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已是扭曲在了一起。
但很快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内容。
痛苦的感觉消失不见,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彻底洗涤了他的身体。
“呼!”
那种舒适的感觉,让沈长青浑然忘却了方才的难受。
回过神来。
他站在原地,简单的活动了一下手脚,开始适应自己突破以后的身体状态。
“力量跟速度,都比以往提升了一些,增幅虽然不是很大,但要打倒突破以前的我,不会过于困难!”
“但十三太保横练功真正的主要作用,是在于提升肉身的防御。”
“成功提升到第一层,我的肉身防御提升幅度,应该会比力量跟速度提升的更多才是,但要想硬抗刀剑,依旧是差了许多。”
活动结束以后,沈长青捏了捏自己的皮肤,肤色没有什么变化,但韧性已是强大了不少。
如此的提升幅度,让他很是满意。
“果然,只有真正背熟了一门武学,才能开始修炼,只是中途看了一点就贸然修炼,只会是害人害己。”
想到前身因为冒冒然修炼十三太保横练功,然后被功法反噬而死,沈长青就是无奈摇头。
太冲动了!
功法都没有看会,就擅自修炼,死了也怪不了别人。
很快。
沈长青又是沉下心神,将注意力落在了面板上面。
姓名:沈长青
势力:大秦镇魔司
身份:见习除魔使
武学:十三太保横练功(第一层,可提升)
杀戮:2
“将十三太保横练功提升了一层,竟然只消耗了一点杀戮值,看来武学提升的消耗,比我预想中的都要低上一些。
这么一来,我的实力短时间内,可以再次提升不少了。”
沈长青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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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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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是这样,沈长青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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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魔司的规矩不多。
但每一条规矩,一旦触犯了,都有殒命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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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魔司的人虽然不是疯子,但也有不少冲动暴怒的人,真要怒火攻心,杀了也就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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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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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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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学:十三太保横练功(未入门,可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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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魔司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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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是这样,沈长青亦是如此。
“黄部见习除魔使沈长青,请求进入藏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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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离开的时候。
那个坐镇于藏书阁的老者,睁开了一下稀松的眼眸,旋即又是重新闭合了上去。
那一瞬间。
沈长青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迫使他离去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没多久。
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因为一旦进入镇魔司,生是镇魔司的人,死是镇魔司的魂,根本就不存在离开的可能。
所以镇魔司的每一个人,哪怕是最低阶的除魔使,待遇都是非同寻常。
就好比说。
沈长青自己目前住的地方,就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中有摆放着木人、石锁以及其他的练武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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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
沈长青又是沉下心神,将注意力落在了面板上面。
姓名:沈长青
势力:大秦镇魔司
身份:见习除魔使
武学:十三太保横练功(第一层,可提升)
杀戮:2
“将十三太保横练功提升了一层,竟然只消耗了一点杀戮值,看来武学提升的消耗,比我预想中的都要低上一些。
这么一来,我的实力短时间内,可以再次提升不少了。”
沈长青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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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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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以一当十、以五当百!【5600字】免费阅读.https://
第122章 青登vs神野!复制天赋【秀发】
“沈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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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要想在镇魔司待下去,习惯鲜血是必备的条件。
其他人是这样,沈长青亦是如此。
“黄部见习除魔使沈长青,请求进入藏书阁!”
“嗯。”
坐在阁楼前面,正在打着瞌睡的老人睁开稀松的双眼,一抹微不可查的血光,自眼眸当中一闪即逝。
那一瞬间。
沈长青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了一样,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若非清楚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一瞬间他就要转身逃离。
不过。
沈长青也明白,眼前镇守藏书阁的人,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位强者。
那股给到他的本能危机,也只是对方身上的些许气息泄露。
“出示身份令牌。”
“请过目!”
“见习除魔使,有权进入藏书阁第一层,停留时间两个时辰,不要逾期逗留。”
“多谢了!”
沈长青将令牌重新收了回去,那名老者也是闭上了眼睛,仿佛已是酣睡。
他没有理会太多,径直越过老者,正式进入藏书阁里面。
镇魔司的规矩不多。
但每一条规矩,一旦触犯了,都有殒命的可能。
而其中的一条规矩,就是不要擅自打探他人的隐私,也不会产生过分的好奇心。
历年来。
因为有的除魔使好奇心太甚,擅自打探惹怒了其他人,最终被对方斩杀的例子比比皆是。
尽管在镇魔司中,是严禁互相残杀的。
可要杀一个人,未必就需要在明面上动手。
再者说。
镇魔司的人虽然不是疯子,但也有不少冲动暴怒的人,真要怒火攻心,杀了也就杀了。
虽说沈长青来到镇魔司差不多五天里面,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例子。
可是前身来到镇魔司,已是有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里面。
前身也是听闻一些这样的案例发生。
作为继承了前身记忆的人,沈长青对此讳莫如深。
藏书阁。
是整个镇魔司收藏武学的地方。
若是想对付妖魔诡怪,凭借普通人的血肉之躯,自然是没有任何可能。
只有修炼有高深的武学,才有初步抗衡妖魔诡怪的资本。
所以,藏书阁的存在,就是为了让镇魔司的人,能够尽可能的提升自己实力。
也因为镇魔司本身,乃是护卫大秦的机构,需要培养出足够的高手。
所以参悟修炼里面的武学,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
只要有身份令牌。
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内容。那就能随意的进出藏书阁,而不需要收取额外的费用。
但为了防止有些人,一直沉浸在藏书阁中,以此来躲避镇魔司的任务,或者是成为一个只精通武学,但没有半点搏杀经验的废物。
镇魔司便是设立了规矩,限定每个人进入藏书阁的时间以及次数。
藏书阁一层很大。
在沈长青到来的时候,里面也是有不少人在这里逗留,翻阅着上面的书籍。
对于那些人。
他有的认识,有的则是完全的陌生。
毕竟镇魔司太大了,而且新鲜血液换的很是频繁,尽管前身待了一个月,但真正认识的人也是有限。
没有人觉察到沈长青的到来。
每个人都是在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的背下自己需要修炼的武学。
沈长青也没有理会他人的打算,他来到一个书架面前,然后在诸多摆放完整的书籍中,熟练的抽出了里面的一本书籍。
书籍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十三太保横练功!
字是大秦特有的字体,跟沈长青前世认识的文字,有很大的区别。
但有前身记忆,他看懂上面的文字,没有什么困难。
取出十三太保横练功,沈长青直接在书架旁边盘膝坐下,低头默默翻阅着书籍。
时间流逝。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
沈长青将书籍放回原位,然后就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在他离开的时候。
那个坐镇于藏书阁的老者,睁开了一下稀松的眼眸,旋即又是重新闭合了上去。
那一瞬间。
沈长青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迫使他离去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没多久。
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因为一旦进入镇魔司,生是镇魔司的人,死是镇魔司的魂,根本就不存在离开的可能。
所以镇魔司的每一个人,哪怕是最低阶的除魔使,待遇都是非同寻常。
就好比说。
沈长青自己目前住的地方,就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中有摆放着木人、石锁以及其他的练武工具。
在回到住所以后。
他没有立刻进行修炼,而是沉下了心神——
姓名:沈长青
势力:大秦镇魔司
身份:见习除魔使
武学:十三太保横练功(未入门,可提升)
杀戮:3
“成功了!”
看到面板上面的可提升字样,沈长青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
他有底气继续留在镇魔司的原因,就是因为发现了自身金手指的缘故。
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简洁的面板。
但是沈长青却能够明白,这就是自身以后在此方世界立足的根基。
没有任何迟疑。
他直接将意念落在了十三太保横练功上面,然后默念了一句:提升!
念头落下。
杀戮值减少一点,十三太保横练字样剧烈扭曲了一下,原先的未入门,直接变成了第一层。
同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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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沈长青的身体当中升起,随后就是浑身气血翻涌,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好像是承受某种强大的压迫一般。
不等他反应太多。
紧接着。
又是有强大的压迫,作用于五脏六腑上面。
“噗!”
沈长青张嘴吐出一口黑血,脸上的表情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已是扭曲在了一起。
但很快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内容。
痛苦的感觉消失不见,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彻底洗涤了他的身体。
“呼!”
那种舒适的感觉,让沈长青浑然忘却了方才的难受。
回过神来。
他站在原地,简单的活动了一下手脚,开始适应自己突破以后的身体状态。
“力量跟速度,都比以往提升了一些,增幅虽然不是很大,但要打倒突破以前的我,不会过于困难!”
“但十三太保横练功真正的主要作用,是在于提升肉身的防御。”
“成功提升到第一层,我的肉身防御提升幅度,应该会比力量跟速度提升的更多才是,但要想硬抗刀剑,依旧是差了许多。”
活动结束以后,沈长青捏了捏自己的皮肤,肤色没有什么变化,但韧性已是强大了不少。
如此的提升幅度,让他很是满意。
“果然,只有真正背熟了一门武学,才能开始修炼,只是中途看了一点就贸然修炼,只会是害人害己。”
想到前身因为冒冒然修炼十三太保横练功,然后被功法反噬而死,沈长青就是无奈摇头。
太冲动了!
功法都没有看会,就擅自修炼,死了也怪不了别人。
很快。
沈长青又是沉下心神,将注意力落在了面板上面。
姓名:沈长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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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学:十三太保横练功(第一层,可提升)
杀戮:2
“将十三太保横练功提升了一层,竟然只消耗了一点杀戮值,看来武学提升的消耗,比我预想中的都要低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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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突然出现的猫小僧【6000字】
“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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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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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要想在镇魔司待下去,习惯鲜血是必备的条件。
其他人是这样,沈长青亦是如此。
“黄部见习除魔使沈长青,请求进入藏书阁!”
“嗯。”
坐在阁楼前面,正在打着瞌睡的老人睁开稀松的双眼,一抹微不可查的血光,自眼眸当中一闪即逝。
那一瞬间。
沈长青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了一样,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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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沈长青也明白,眼前镇守藏书阁的人,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位强者。
那股给到他的本能危机,也只是对方身上的些许气息泄露。
“出示身份令牌。”
“请过目!”
“见习除魔使,有权进入藏书阁第一层,停留时间两个时辰,不要逾期逗留。”
“多谢了!”
沈长青将令牌重新收了回去,那名老者也是闭上了眼睛,仿佛已是酣睡。
他没有理会太多,径直越过老者,正式进入藏书阁里面。
镇魔司的规矩不多。
但每一条规矩,一旦触犯了,都有殒命的可能。
而其中的一条规矩,就是不要擅自打探他人的隐私,也不会产生过分的好奇心。
历年来。
因为有的除魔使好奇心太甚,擅自打探惹怒了其他人,最终被对方斩杀的例子比比皆是。
尽管在镇魔司中,是严禁互相残杀的。
可要杀一个人,未必就需要在明面上动手。
再者说。
镇魔司的人虽然不是疯子,但也有不少冲动暴怒的人,真要怒火攻心,杀了也就杀了。
虽说沈长青来到镇魔司差不多五天里面,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例子。
可是前身来到镇魔司,已是有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里面。
前身也是听闻一些这样的案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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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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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想对付妖魔诡怪,凭借普通人的血肉之躯,自然是没有任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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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藏书阁的存在,就是为了让镇魔司的人,能够尽可能的提升自己实力。
也因为镇魔司本身,乃是护卫大秦的机构,需要培养出足够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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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魔司便是设立了规矩,限定每个人进入藏书阁的时间以及次数。
藏书阁一层很大。
在沈长青到来的时候,里面也是有不少人在这里逗留,翻阅着上面的书籍。
对于那些人。
他有的认识,有的则是完全的陌生。
毕竟镇魔司太大了,而且新鲜血液换的很是频繁,尽管前身待了一个月,但真正认识的人也是有限。
没有人觉察到沈长青的到来。
每个人都是在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的背下自己需要修炼的武学。
沈长青也没有理会他人的打算,他来到一个书架面前,然后在诸多摆放完整的书籍中,熟练的抽出了里面的一本书籍。
书籍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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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
沈长青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迫使他离去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没多久。
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因为一旦进入镇魔司,生是镇魔司的人,死是镇魔司的魂,根本就不存在离开的可能。
所以镇魔司的每一个人,哪怕是最低阶的除魔使,待遇都是非同寻常。
就好比说。
沈长青自己目前住的地方,就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中有摆放着木人、石锁以及其他的练武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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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学:十三太保横练功(未入门,可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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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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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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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要想在镇魔司待下去,习惯鲜血是必备的条件。
其他人是这样,沈长青亦是如此。
“黄部见习除魔使沈长青,请求进入藏书阁!”
“嗯。”
坐在阁楼前面,正在打着瞌睡的老人睁开稀松的双眼,一抹微不可查的血光,自眼眸当中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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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青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了一样,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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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沈长青也明白,眼前镇守藏书阁的人,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位强者。
那股给到他的本能危机,也只是对方身上的些许气息泄露。
“出示身份令牌。”
“请过目!”
“见习除魔使,有权进入藏书阁第一层,停留时间两个时辰,不要逾期逗留。”
“多谢了!”
沈长青将令牌重新收了回去,那名老者也是闭上了眼睛,仿佛已是酣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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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魔司的规矩不多。
但每一条规矩,一旦触犯了,都有殒命的可能。
而其中的一条规矩,就是不要擅自打探他人的隐私,也不会产生过分的好奇心。
历年来。
因为有的除魔使好奇心太甚,擅自打探惹怒了其他人,最终被对方斩杀的例子比比皆是。
尽管在镇魔司中,是严禁互相残杀的。
可要杀一个人,未必就需要在明面上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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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魔司便是设立了规矩,限定每个人进入藏书阁的时间以及次数。
藏书阁一层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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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些人。
他有的认识,有的则是完全的陌生。
毕竟镇魔司太大了,而且新鲜血液换的很是频繁,尽管前身待了一个月,但真正认识的人也是有限。
没有人觉察到沈长青的到来。
每个人都是在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的背下自己需要修炼的武学。
沈长青也没有理会他人的打算,他来到一个书架面前,然后在诸多摆放完整的书籍中,熟练的抽出了里面的一本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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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
沈长青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迫使他离去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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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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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镇魔司的每一个人,哪怕是最低阶的除魔使,待遇都是非同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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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力:大秦镇魔司
身份:见习除魔使
武学:十三太保横练功(第一层,可提升)
杀戮:2
“将十三太保横练功提升了一层,竟然只消耗了一点杀戮值,看来武学提升的消耗,比我预想中的都要低上一些。
这么一来,我的实力短时间内,可以再次提升不少了。”
沈长青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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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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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青登晋升!增禄400石!【7000字】免费阅读.https://
第125章 天璋院:“我要嫁给日本第一的男人!”【5600】
“沈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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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要想在镇魔司待下去,习惯鲜血是必备的条件。
其他人是这样,沈长青亦是如此。
“黄部见习除魔使沈长青,请求进入藏书阁!”
“嗯。”
坐在阁楼前面,正在打着瞌睡的老人睁开稀松的双眼,一抹微不可查的血光,自眼眸当中一闪即逝。
那一瞬间。
沈长青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了一样,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若非清楚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一瞬间他就要转身逃离。
不过。
沈长青也明白,眼前镇守藏书阁的人,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位强者。
那股给到他的本能危机,也只是对方身上的些许气息泄露。
“出示身份令牌。”
“请过目!”
“见习除魔使,有权进入藏书阁第一层,停留时间两个时辰,不要逾期逗留。”
“多谢了!”
沈长青将令牌重新收了回去,那名老者也是闭上了眼睛,仿佛已是酣睡。
他没有理会太多,径直越过老者,正式进入藏书阁里面。
镇魔司的规矩不多。
但每一条规矩,一旦触犯了,都有殒命的可能。
而其中的一条规矩,就是不要擅自打探他人的隐私,也不会产生过分的好奇心。
历年来。
因为有的除魔使好奇心太甚,擅自打探惹怒了其他人,最终被对方斩杀的例子比比皆是。
尽管在镇魔司中,是严禁互相残杀的。
可要杀一个人,未必就需要在明面上动手。
再者说。
镇魔司的人虽然不是疯子,但也有不少冲动暴怒的人,真要怒火攻心,杀了也就杀了。
虽说沈长青来到镇魔司差不多五天里面,还没有见过这样的例子。
可是前身来到镇魔司,已是有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里面。
前身也是听闻一些这样的案例发生。
作为继承了前身记忆的人,沈长青对此讳莫如深。
藏书阁。
是整个镇魔司收藏武学的地方。
若是想对付妖魔诡怪,凭借普通人的血肉之躯,自然是没有任何可能。
只有修炼有高深的武学,才有初步抗衡妖魔诡怪的资本。
所以,藏书阁的存在,就是为了让镇魔司的人,能够尽可能的提升自己实力。
也因为镇魔司本身,乃是护卫大秦的机构,需要培养出足够的高手。
所以参悟修炼里面的武学,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
只要有身份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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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了防止有些人,一直沉浸在藏书阁中,以此来躲避镇魔司的任务,或者是成为一个只精通武学,但没有半点搏杀经验的废物。
镇魔司便是设立了规矩,限定每个人进入藏书阁的时间以及次数。
藏书阁一层很大。
在沈长青到来的时候,里面也是有不少人在这里逗留,翻阅着上面的书籍。
对于那些人。
他有的认识,有的则是完全的陌生。
毕竟镇魔司太大了,而且新鲜血液换的很是频繁,尽管前身待了一个月,但真正认识的人也是有限。
没有人觉察到沈长青的到来。
每个人都是在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的背下自己需要修炼的武学。
沈长青也没有理会他人的打算,他来到一个书架面前,然后在诸多摆放完整的书籍中,熟练的抽出了里面的一本书籍。
书籍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十三太保横练功!
字是大秦特有的字体,跟沈长青前世认识的文字,有很大的区别。
但有前身记忆,他看懂上面的文字,没有什么困难。
取出十三太保横练功,沈长青直接在书架旁边盘膝坐下,低头默默翻阅着书籍。
时间流逝。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
沈长青将书籍放回原位,然后就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在他离开的时候。
那个坐镇于藏书阁的老者,睁开了一下稀松的眼眸,旋即又是重新闭合了上去。
那一瞬间。
沈长青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迫使他离去的步伐加快了几分。
没多久。
他就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因为一旦进入镇魔司,生是镇魔司的人,死是镇魔司的魂,根本就不存在离开的可能。
所以镇魔司的每一个人,哪怕是最低阶的除魔使,待遇都是非同寻常。
就好比说。
沈长青自己目前住的地方,就是一个独立的院子,院子中有摆放着木人、石锁以及其他的练武工具。
在回到住所以后。
他没有立刻进行修炼,而是沉下了心神——
姓名:沈长青
势力:大秦镇魔司
身份:见习除魔使
武学:十三太保横练功(未入门,可提升)
杀戮:3
“成功了!”
看到面板上面的可提升字样,沈长青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
他有底气继续留在镇魔司的原因,就是因为发现了自身金手指的缘故。
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简洁的面板。
但是沈长青却能够明白,这就是自身以后在此方世界立足的根基。
没有任何迟疑。
他直接将意念落在了十三太保横练功上面,然后默念了一句:提升!
念头落下。
杀戮值减少一点,十三太保横练字样剧烈扭曲了一下,原先的未入门,直接变成了第一层。
同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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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沈长青的身体当中升起,随后就是浑身气血翻涌,骨骼发出清脆的爆响,好像是承受某种强大的压迫一般。
不等他反应太多。
紧接着。
又是有强大的压迫,作用于五脏六腑上面。
“噗!”
沈长青张嘴吐出一口黑血,脸上的表情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已是扭曲在了一起。
但很快下载爱阅小说看最新内容。
痛苦的感觉消失不见,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彻底洗涤了他的身体。
“呼!”
那种舒适的感觉,让沈长青浑然忘却了方才的难受。
回过神来。
他站在原地,简单的活动了一下手脚,开始适应自己突破以后的身体状态。
“力量跟速度,都比以往提升了一些,增幅虽然不是很大,但要打倒突破以前的我,不会过于困难!”
“但十三太保横练功真正的主要作用,是在于提升肉身的防御。”
“成功提升到第一层,我的肉身防御提升幅度,应该会比力量跟速度提升的更多才是,但要想硬抗刀剑,依旧是差了许多。”
活动结束以后,沈长青捏了捏自己的皮肤,肤色没有什么变化,但韧性已是强大了不少。
如此的提升幅度,让他很是满意。
“果然,只有真正背熟了一门武学,才能开始修炼,只是中途看了一点就贸然修炼,只会是害人害己。”
想到前身因为冒冒然修炼十三太保横练功,然后被功法反噬而死,沈长青就是无奈摇头。
太冲动了!
功法都没有看会,就擅自修炼,死了也怪不了别人。
很快。
沈长青又是沉下心神,将注意力落在了面板上面。
姓名:沈长青
势力:大秦镇魔司
身份:见习除魔使
武学:十三太保横练功(第一层,可提升)
杀戮:2
“将十三太保横练功提升了一层,竟然只消耗了一点杀戮值,看来武学提升的消耗,比我预想中的都要低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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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青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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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天璋院:“我要嫁给日本第一的男人!”【5600】免费阅读.https://
弟126章 会津侯的剑术比赛【5800字】
青登自己也没有想到,他此次所收获到的封赏,竟如此之高,直接被增了400石的家禄!
在等级制度极其森严的江户时代,身份等级若要下跌,非常容易;但若要上升,则极其之困难。
你身为武士若是犯了什么大错,轻则削减家禄,重则直接剥掉武士籍贯,将你贬为平民。
如果想提升自己家族的家禄,则得立下极显赫的功绩才行。
然而自江户幕府建立至今,这近三百年来日本一直保持着大体上的和平,承平日久,让武士们基本都没有立功的机会。
缺少立功机会,这直接导致许多武士家族的家禄基本没有变动过。
三百年前,江户幕府刚建立时,自己家族是拿多少家禄的,现在仍旧是拿多少家禄——这种现象,简直不要太普遍。
所以青登的家禄获得提升……而且还是直接提升400石,这确实算是一件极让人艳羡的罕见事儿。
算上原有的100石家禄,青登的家禄现在共有500石。
500石算是一道坎,家禄低于500石的旗本和御家人,都被统称为“下级旗本”和“下级御家人”。
所以论级别,青登现在已经脱离了“下级御家人”的范畴。
只要别乱花钱,500石的家禄已足够让人不再为吃饭的事发愁。
这巨额的封赏,算是间接让青登变成幕府当下的名人了。
在幕府的有意为之下,青登“增禄400石”的事迹被当成榜样大力宣传,鼓励大家都像青登学习,只要能够立下大功,幕府就会不吝赏赐!
青登……应该说是绝大部分人都并不知道——他被当成榜样宣传,还是幕府将军德川家茂亲自下的令。
这个宣传卓有成效,许多人被这个榜样所刺激,都开始更加卖力地奉公,期望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像青登那样,实现身份等级的跃迁。
家禄获得提升,让后世子孙直接蒙荫……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顺便一提——斋藤、永仓他们也有得到赏赐,不过他们的赏赐完全不能和青登相比拟便是了。
毕竟青登是确确实实的官员、编制内人士,而只是青登的保镖及冈引的斋藤等人……说直白点,他们就是一帮给青登打工的打工仔,身处体制之外,他们自然是不可能拿到像青登那样的丰厚赏赐。
斋藤他们每人只各得了10两金的赏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赏赐……不过斋藤他们对此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尤其是永仓和原田这哥俩。
在看到这10两金的赏金时,这俩人直接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直呼:“嚯!竟然有这么多钱啊!”
青登现在得了一段长假,他的这些部下们现在自然也是跟着他一起放假。
仔细一想的话,永仓他们目前的入职经历也是有够奇葩的了。
入职还不到半日,就参与了一场极大规模的缉捕行动,行动过后直接因功而得了赏赐以及长假……
有上进心的人会觉得永仓他们实在是太好运了,刚入职就碰上能立功的机会。
只想摸鱼的人会觉得永仓他们实在是太倒霉了,刚入职就碰上这么危险的活。
但不论是曾经觉得永仓他们很好运的人,还是曾经觉得永仓他们很倒霉的人,现在基本都很羡慕永仓他们——毕竟10两金也绝对算不上是什么小数目了,普通的平民奋斗上几年可能都攒不下来这笔钱。
……
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汗,并简单地休息了一下后,青登将手里的竹剑放回到剑桶里,然后拿起了搁在道场边沿的佩刀。
青登的定鬼神虽是百里挑一的好刀,但在与神野等人展开了如此激烈的对抗后,还是难免出现了点损伤——定鬼神的刀刃蹦出了三个小豁口。
在假期开始的首日,青登于第一时间将定鬼神送去刀匠铺那儿研磨,大概还要再等上一、两日,定鬼神才能修缮完毕。
这几日,青登一直都是拿他旧的佩刀……也就是他们橘家已经传了好几代的家传佩刀来暂时凑活着用一下。
青登的这柄家传打刀一直没有刀名……青登以前还不觉得有啥不妥,直到最近他才渐渐发觉到此事已造成他生活上的一些不方便了。
比如:以前跟九兵卫说“帮我把我的打刀拿来”时,九兵卫是不可能拿错刀的,毕竟他以前只有这一把打刀嘛。
但现在多了把定鬼神后,再跟九兵卫说“帮我把我的打刀拿来”,九兵卫就不知青登是让他去拿哪把刀了。
所以为了方便起见,青登于前几日给他的这把家传佩刀起了个名字。
这是他们橘家已传了几代的刀,刀身上的刃纹是波浪状的……青登就根据着这两点显著的特性,给此刀起了个简单直白,但又颇有几分诗意的名字:“橘水”
青登抽出橘水,站回到道场中央,准备再次开始“虚拟对战”之时,冲田的声音突兀地在他的身后响起:
“橘君!别练了!准备吃饭啦!”
“啊,晚饭已经做好了吗?今天的晚饭做得还挺快的啊……”
青登一边放低手中的橘水,一边转身看向正站在连接着道场和他们所住宅邸的走廊廊口处的冲田。
只见此时的冲田披着割烹着,脑袋上包着防止头发沾到油烟的头巾,手里提了一柄饭勺。
所谓的“割烹着”,可以理解成这个时代的围裙,是专门在做饭时披在身上、防止油污等秽物沾到衣服或身上的衣物。
收好刀、缓步走到冲田的身旁后,青登对冲田微微一笑:“冲田君,这几天真是辛苦你来给我们做饭了。”
“这种小事,没什么好谢的啦。”脸上一如既往地洋溢着爽朗笑容的冲田左手叉腰,右手挥舞着饭勺,“快去吃饭吧!”
在试卫馆,关于由何人来做饭,有着一个约定俗成的先后顺序。
平常时候,由他们的师母阿笔来掌勺。
阿笔若不在,就由也住在试卫馆、目前因事回了老家、青登直到现在都还未能见到其人的井上源三郎来做饭。
如果这两人都恰好不在……“试卫馆的饮食大权”就会交接到冲田的手上。
这几天不知为何,师傅周助和师母阿笔时常不见他们俩的人影。
他们两个最近一直很频繁地外出,常常一去就是大半天,问他们两个外出做什么,他们俩又都神神秘秘的,什么也不肯说。
因阿笔这几日时常不在家,所以试卫馆最近的餐食基本都被冲田给一手包办了。
冲田虽是男孩,但女子力却意外地很高,是个家务小能手。
青登也是直到几日前,冲田因阿笔不在家而不得不掌勺时,才知道冲田原来会做饭,而且厨艺水平还很高,烧出来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很对青登的胃口。
除了发现冲田的厨艺很高之外,青登近期还发现冲田原来还很擅长针线活。
在同神野等人展开激烈遭遇战的那一夜,青登当时身上的羽织、袴都在战斗中被割破了。
事后,在见着青登衣服上的这道道豁口后,冲田直接“哼哼”地得意笑了几声,然后将手一招:“把你的衣服给我吧,我帮你补!”
青登万万没想到:沉重的刀剑能被冲田给挥舞得如臂使指,而细小的绣针在他的手里也同样是庖丁解牛。
在冲田帮他缝衣服时,青登全程都坐在冲田的身边旁观。
青登实在是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汇、语句来形容冲田的缝织手法。
手指灵巧地地一阵摆动,统计只用了几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几寸长的豁口便被他用针线给严丝合缝地补上,而且针脚极其地漂亮。
观看完冲田是如何给他缝补衣服的之后……青登只觉得庆幸。
庆幸他当时相当好运,从冲田那儿复制到的天赋是“剑之逸才”。
要不然,他很有可能会复制到一些“针线活天赋出众”、“手指灵巧”之类的奇奇怪怪的天赋……
……
……
翌日,作息早已规定下来的青登,依然如故地在天都没亮时就起身锻炼。
待朝霞之光将天空与大地照得透亮后,便见学徒们陆陆续续地登馆练剑。
自在那场大胜小千叶剑馆的比赛中一炮而红后,名气大增的试卫馆学徒数足足增多为了原来的2、3倍!而且这个人数现在仍不断地上升中!
学徒数的暴增,让师傅周助、师范代近藤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都是累并快乐着。
“橘君,早上好。”
“前辈!早上好!”
“橘前辈,你为什么只是看着?你不来一起练剑吗?”
……
剑馆内的每一名学徒,不论是新人还是老人,在见着青登后,基本都会和青登打声招呼。
屡立奇功的青登,现在可是江户毋庸置疑的名人。名气的提升,再加上有着“带领试卫馆战胜小千叶剑馆”的功绩在身,青登在试卫馆内的威望不断水涨船高。
试卫馆内的部分人,甚至都尊青登为他们的偶像了,在瞧见青登时,眼瞳里都会冒出火热的光。
青登的心性一直较随和,并没有因为自己现在是名人、自己有功于试卫馆而心生傲慢。
不论是谁来跟他打招呼,他都会给予积极且热情的回应。
在剑馆开启后没多久,不出意外的——土方岁三来了。
“大家早上好。”土方一边打着大大的哈欠,一边穿过道场的大门,进到道场内。
不得不说……“人长得好看,不论做啥都好看”真是不变的真理。
仅仅只是打个哈欠而已,土方竟打出了一种潇洒的美感。
见着土方这个极爱惹事的混世魔王来了后,道场内的部分老人顿时露出古怪的表情。
“土方君,早上好。”青登率先对土方打起招呼。
“喔,橘君,早上好。”回应了青登的问好后,土方微微一笑,“橘君,我昨日新想了招拳技呢,待会要不要来和我过上几招?”
说罢,土方舞了舞右拳。
“好啊。”青登咧嘴一笑,不假思索地痛快应承下来,“我倒要看看你又练啥新招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青登对土方岁三这个不知有多少个相好的混世魔王多了不少的了解。
刚认识土方时,土方给青登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但详细接触下来,青登慢慢发现土方也有很正经的一面。
他对剑术的修炼极为上心,几乎每日都是一大清早就来试卫馆练剑,练到天黑了才会归家。
土方练剑时的专注模样……跟他与他的那些相好们侃侃而谈时的轻浮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土方是试卫馆内为数不多的对徒手技击术有着浓厚兴趣、会积极磨练拳脚功夫的人。
所以,他时常会找精通擒拿、自由搏击等技艺的青登来做陪练。
青登本就对徒手格斗术很感兴趣,要不然前世的他也不会精通那么多种徒手格斗术,所以对于土方的“陪练邀请”,青登一向是来者不拒。
因为一直有频繁地和土方切磋拳脚的缘故,青登和土方飞快地熟络着。
今日登馆练剑的学徒并不多。
与剑馆的一众师兄弟们一起热热闹闹地锻炼,不知不觉间,太阳已快攀升到天空上的最高点。
今日一大早,周助和阿笔又外出、不知去哪了,直到现在都不见他们归来。
就在冲田不得不再次围起“割烹着”,准备去料理今日中午的午餐时,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突然驾临了试卫馆——
“勇!勇!你在吗?”
道场内,正在教导某名学徒的近藤,听到这道自剑馆大门处传来的嘹亮大喊后,神情一怔:“重太郎?”
……
……
试卫馆的厅房内,千叶重太郎大大咧咧地盘膝坐在青登、近藤、土方、冲田他们的身前。
“土方君,好久不见了啊!我之前听说你受伤了,伤势现在可都有痊愈吗?”
“感谢关心。”土方淡淡一笑,“那点小伤,早就好了。”
在跟土方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后,千叶重太郎将视线挪转到青登的身上。
“橘君,恭喜了啊!”千叶重太郎朝青登展露出一抹更为热情的笑容,“我都已经详细听说了哦!你近期又立下了一大功,增禄了400石!”
“谢谢。”青登对自梅花祭的‘红白合战’结束后,就没有再见过面的千叶重太郎谦虚地笑了笑,“我也只是好运而已。”
两方人马彼此寒暄了一阵后,坐在千叶重太郎正对面的近藤冷不丁地清了清嗓子,然后以好奇的口吻问道:
“好了,重太郎,快来跟我们说说吧,究竟是又出啥‘重要事儿’了。”
方才,在听到重太郎的声音后,近藤立即于第一时间赶赴剑馆外。
刚来到大门口,便见着千叶重太郎孤零零一人地站在艳阳之下。
对于千叶重太郎的突然来访,近藤自是感到相当地意外和疑惑。
千叶重太郎也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
在见着出来迎接的近藤,跟近藤问了声好后,他便直言:勇!我是来跟你说件重要事儿的!
尽管很想即刻追问千叶重太郎“什么‘重要事儿’啊”,但大门外终究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而且让客人一直待在门外也有失礼数,所以近藤还是姑且按捺下心中的好奇,先将千叶重太郎迎进馆内,带到厅房之中。
“勇,橘君他也在啊?那太好了!我要说的这事儿,和橘君他有点关系呢,你将橘君也叫过来旁听吧!”——在被领进试卫馆,得知青登今日恰好正在剑馆内练剑后,千叶重太郎立即兴致勃勃地对近藤这般提议道。
于是——青登就这么懵懵懂懂、稀里糊涂地被叫来厅房。
同样跑过来旁听的,还有冲田和土方。
这二人听说了千叶重太郎的来意后,也都感到相当好奇,纷纷表示想要旁听,听听看千叶重太郎究竟是想来说啥事。
近藤已单刀直入,千叶重太郎也不再含糊。
只听千叶重太郎哈哈笑了几声后,便快声道:
“勇,今日早上,我得了个很准确的小道消息哦。”
“目前因‘参觐交代’而逗留在江户的会津侯,打算在半个月后……也就是4月16号那日,在浅草那儿举行一场为期两日的剑术比赛!”
“会津侯要举行剑术比赛?”冲田率先发出讶异的惊呼。
会津侯——即会津藩目前的藩主:松平容保。
近藤等人……包括青登在内,在听着“剑术比赛”这一词汇后,整齐划一地将惊讶的目光集中到千叶重太郎的身上。
“参觐交代”——简单来说,就是江户幕府所实施的一种以削弱各地大名的实力为目的的制度。
江户幕府规定:各个藩国的藩主,每年都要前往江户一次,协助幕府将军处理政务一段时间,然后才能返回自己的藩地,往返路费全由他们自己来掏钱。
一言以蔽之——就是折腾各地的大名们,逼迫他们频繁地前来幕府的权力、统治中心:江户。
名义上是让他们帮幕府将军一起处理幕府的政务,但实质上只是消耗他们的财力、时间,并方便监视他们而已。
不同的大名,前往江户的时间间隔也不同。
绝大部分的藩国,都是一年来一次江户。
部分离江户很近的藩国,其藩主则被要求长期留守江户,这些被称为“定府”。
至于那些位置离江户很远的藩——比如藩地为位于朝鲜海峡上的对马岛的对马藩,幕府就允许其藩主3年来一次江户。
平均下来,全国的大名们一年下来,一般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呆在自己的领地里的,另外三分之二的时间,不是呆在江户,就是在前往江户的路上,或者是返回领地的途中。
为了打发被变相“囚禁”在江户的无聊日子,很多大名都想到了各式各样的娱乐活动来打发时间。
比如:出资赞助或举行武术比赛。
部分喜欢武术的大名,常常会在因参觐交代而住在江户时,出资赞助或举行武术比赛,邀请江户的武术好手们过来打擂台。
所以在江户,时不时地就能听到又有哪个藩主准备举行武术比赛。
“会津侯他此次将要举行的剑术比赛,规模不小呢。”
千叶重太郎这时接着道。
“据可靠的消息——会津侯的这场剑术比赛,只面向江户的各座剑馆。”
“限定了只有习剑时间还不足3年的新手才有资格参加此次的大赛。”
“所以——”
千叶重太郎微笑着,将目光投到了青登的身上。
“橘君,你有没有兴趣来参加下这场比赛啊?”
“听说会津侯此次相当地豪气呢,若能取得优胜,将能取得足足20两金的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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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的照相机是什么德性,大家应该都有所耳闻,拍出来的人基本没有清晰的人样……能在19世纪的照相机的镜头下,还有着如此水平的颜值,佐那子大小姐真是无愧“千叶的鬼美女”之名。
------题外话------
作者君在企鹅开书友群啦!有兴趣的人可以一起进来聊大熊。
群号:一一六二五一三六九零。只需回答一个只要认真看本书就肯定知道答案的问题就可以进书友群。
作者君随缘在群里出没~
第127章 参加剑术大赛!带青登去相亲?【7200字】
20两金……嗯,这的确是挺诱人的,至少对现在财政状况远远没到可以视金钱如粪土的青登来说很有吸引力。
不过相比起这奖金,还是这参赛条件更吸引青登的注意力。
“只面向江户的剑馆?那也就是说不允许那些无门无派的闲散人士参加咯?”
千叶重太郎点点头。
“为什么只限度只有习剑时间还不足3年的剑术新手才有资格参加比赛?”青登追问。
“据我所知,这是为了给剑术新手们一个锻炼的机会,避免出现以往的那种每逢比赛,参赛者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人的情况。”
千叶重太郎缓缓答。
“以往各个藩主举办武术比赛时,常常是不设任何参赛条件的,什么人都能报名参加。”
“对于绝大部分的剑馆来说,他们自然是希望能在比赛里尽可能地取得好成绩,好借此提升下剑馆的名望。”
“所以这就导致了一个后果——每个剑馆都只派他们麾下实力最强的弟子参赛。”
“使得每逢有比赛举行时,赛场上来来去去的都是只有那么些人在那切磋,鲜少看到有练武时间还很短的新手上场。”
“会津侯他就是为了避免再有这样的现象发生,才限定了只有练剑时间不足3年的新手才能参加此次的比赛。”
“之所以只面向江户的各座剑馆,不允许无门无派的闲散人士参加,就是为了方便监督,确保每名参赛者的确都是练剑时间还不长的新人。”
解释完毕后,千叶重太郎话锋一转:“如何?橘君,有没有兴趣参加这比赛?你拜师试卫馆的时间还不足半年呢,正符合参赛条件。”
“能和江户各个剑馆的人切磋,这是一个相当难得的机会啊,多跟不同流派的剑士交手,对你未来的修炼很有好处的。”
“只面向新手的比赛吗……”青登呢喃,“只面向江户的各座剑馆的话……那也就是说要跟江户各个剑馆的新人较量吗……”
“重太郎。”近藤这时问道,“每个剑馆都能派多少人参加这比赛啊?”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千叶重太郎摇摇头,“这场剑术比赛还未广而告之,我也是托了关系才知道会津侯要举办比赛。”
“关于这场比赛的很多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
“等过上几日,会津府的人开始大力宣传这场比赛后,应该就能知道各个剑馆都能派多少人参赛了。”
“呵,会津藩不愧是幕府最倚重‘国之上柱石’啊。”土方皮笑肉不笑,“优胜能拿20两金……若不是因为我习剑的时间早超过3年了,我都有点想参赛了呢。”
一旁的冲田啄着脑袋,用动作表示了对土方刚才那番话的赞同。
“只有优胜才能领到赏金吗?”刚刚一直沉吟着的青登插话进来。
“嗯,是啊,好像是这样的,只有优胜才能领到赏钱。”重太郎笑了笑,“这貌似也是会津侯他有意为之的,只有优胜才能领到赏金,鼓励大家去踊跃争夺第一。”
“就像战国时代的武将们在打仗时,唯有‘先登’的那一个人才能得到厚赏一样。”
“所以橘君你有没有兴趣参加这场比赛啊?”
“如果我是你,我会毫不犹豫地参加哦!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大藩主出资举办比赛了,若是错过就太可惜了!”
看着正用带着几分火热光芒的眼神直盯他的千叶重太郎,青登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总感觉……千叶重太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催促他参加比赛……
但青登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想。
思量片刻后,他笑了笑,点了点头:“这比赛我倒也是蛮感兴趣的,如果我有机会代表试卫馆参赛的话,我一定会参赛的。”
——这种能复制天赋的大好机会,我很难拒绝呢。
青登在心里默默地这般补充道。
这种能从各剑馆的剑士们那儿薅天赋的大好机会,若是错过了,那可就真是太可惜了!
其他的剑馆……尤其是士学馆、练兵馆这样的大剑馆,肯定是不缺那种惊才艳艳的年轻俊杰的。
参加这场只面向新人的比赛,说不定又能复制来几个很有用处的天赋。
而且,也如千叶重太郎他刚刚所说的那样,和江户各个剑馆的人切磋、多跟不同流派的剑士交手,见识下各个流派各自迥异的战斗风格,对剑术的修炼大有裨益。
见青登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参加这比赛后,一抹开心的笑颜在千叶重太郎的脸上绽放。
“哈哈哈,橘君,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想参加这比赛的!”
说罢,千叶重太郎顿了下。
然后以只有他一个人才能听清的音量,以庆幸的口吻喃喃道:
“你肯参加就好……你肯参加就好……”
……
……
千叶重太郎突然拜访试卫馆,就只是为了将“会津侯将要出资举行剑术比赛”的这一事告知给试卫馆而已。
所以在正事已经说完,然后又简单地闲聊了几句后,千叶重太郎便提起了他的佩刀,表示告辞。
近藤礼貌性地想留千叶重太郎下来吃午饭,但被千叶重太郎以“家里已经备好饭了”为由婉拒。
青登随同近藤、冲田等人一起将千叶重太郎送到试卫馆的大门口。
目送着千叶重太郎离去的背影,冲田忽然嘟囔道:
“那个会津竟然要举行剑术比赛……真是难得啊,我记得会津侯此前从未在江户举行过剑术比赛吧。”
“既然是会津举行的剑术比赛……”土方将双手交叉探进羽织的袖中,“那就说明那个会津侯:松平容保极有可能会在比赛现场现身咯……”
“那这个比赛,我可一定要去瞧瞧了。”
“我老早就想看看这个素有贤名的年轻藩主究竟是长啥样了。”
会津……一个名号举世闻名的藩国。
会津藩是坐落于东北地区的一个亲藩大名,即被幕府将军德川氏分封到各地的亲族的一支。
总石高23万高,单论财力的话,会津藩在诸藩里绝对算不上突出。
但会津却硬是靠着强悍的军事实力,在日本打出了极响的名声。
因民风彪悍等各种原因,会津军的战斗力出了名的强悍。
东北地区是外样大名最多的地区之一。
东北地区统计有31个藩国,这31个藩国里,大半都是外样大名。
这么一个外样大名众多的地区,却一直都较为稳定,没出过什么大乱子——能有此成就,会津藩功不可没。
会津可以说是防范东北诸多外样大名的前线,它本就是江户幕府以“震慑外样大名”为目的而专门扎在东北的一颗“钉子”。
而会津也一直完美地履行着这份义务,靠着强悍的军力,狠狠地压制着东北诸藩,让他们不敢作乱。
现任的会津藩之主——第9代藩主松平容保是目前的政治红人之一。
据悉,今年才24岁的松平容保是一个容貌很英武、素有贤名的明君。
在这个国家因海外列强的入侵而动荡不安的眼下,绝大部分藩国都在那当个没有主见的墙头草,松平容保所统领的会津藩是极少数的几个全力支持江户幕府的藩国之一。
江户幕府现在极倚重会津藩,会津藩目前的种种作为,也足以评上一句“幕府栋梁”的称号。
这个时候,近藤突然插话道:
“……虽不知以前从不掺和这些活动的会津藩,为何会突然准备举行剑术比赛。”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江户的确是有一段时间,没有那些财力雄厚的大藩主来举办武术比赛了。”
“也好久没出过精彩的比赛。”
“在我的印象里……让我有眼前一亮的感觉的比赛,都可以追溯到3年前的安政四年(1857年),土佐侯山内容堂所举行的剑术大比。”
“啊。”冲田这时接话道,“那场比赛我也有印象,那场比赛的确很精彩呢。”
土佐侯——即土佐藩的藩主。
土佐藩是坐落于四国岛的一个总石高24万石,实力颇雄厚的外样大名。
“3年前的剑术大比?”对近藤和冲田刚才的谈话内容产生了几分兴趣的青登追问道,“你们刚才所说的3年前的这场比赛,有很多很厉害的高手参加吗?”
“倒不是说有很多很厉害的高手参加。”冲田答,“只是那场比赛出了一个很厉害、很引人瞩目的高手而已。”
“那人几乎是一路完胜地夺下了那场比赛的优胜。”
“啊,他还是小千叶剑馆的人哦!”
“我记得这人的名字似乎是叫……叫……叫坂什么来着?”
冲田蹙着眉头,作沉思状。
过了片刻后,他这紧皱的眉头才松开。
“想起来了!”
“坂本龙马。”
“那个人叫坂本龙马。”
“坂本龙马……”青登轻声呢喃了一遍这个人名,“直接以‘龙马’为名……真是一个威风的名字呢。”
“这人以前是小千叶剑馆的名人呢。”冲田颔首,“我记得没错的话……坂本龙马他出身自土佐藩,因剑术天赋出众而被推荐到小千叶剑馆求学。”
“我虽没和此人直接交手过,但亲眼见过几次他和旁人的几场切磋,的确是一个很有剑术天赋和实力的才俊。”
“只可惜这么一个优秀的好苗子,没有在小千叶剑馆久留啊,要不然我就觉得就凭他的实力,日后成为小千叶剑馆的师范代,或是直接在江户开设剑馆也不是没可能。”
“3年前,他赢得土佐侯所举办的那场剑术大比的优胜后,就拜领了北辰一刀流的免许皆传。”
“再然后没过多久,他就离开江户、返回他的家乡土佐藩,再没有回来过。”
静静地听冲田讲完这个坂本龙马的故事后,青登轻轻地点了点头:“原来小千叶剑馆还曾出过这么一位厉害的剑士啊。”
青登只单纯地是抱着听故事的心态来听冲田讲述这个坂本龙马的种种。
所以——在随同着近藤等人一起回到试卫馆内后,完全没在意过那个坂本龙马的青登,就已经将这个人名抛诸到记忆之海的深处了。
……
……
千叶重太郎现在的心情非常之好。
他现在的心情,好得都直接开始哼起了跑调的小曲。
他扭回头,看了眼试卫馆所坐落的方向,发出古怪的笑声:
“哈哈哈,橘君他同意参加会津侯的剑术比赛了,哼哼哼~~”
自打他们小千叶剑馆在“梅花祭”的“红白合战”上,败给了由青登所统率的试卫馆后,千叶重太郎就已下定了决心——要将橘青登当作“预备妹夫”来好生考量一番!
千叶重太郎首先考量的地方,是青登的人品。
在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里,千叶重太郎四处搜集青登的“情报”。
或委托朋友,或自己亲自去问试卫馆的学徒、问奉行所的官差……询问所有和青登有关的人等,向他们征询青登的人品情况。
几乎所有的人,都对青登的人品交口称赞。
都说青登是个很谦逊的人,从不因自己现在是江户的名人、因自己现在履立大功而改用傲慢、自满的态度来与他人相待。
同时还是个极勤奋的人,据某些试卫馆的学徒所说——青登每天都会在天没亮的时候就起身练剑,晚上则会重点锻炼身体的肌力,几乎没有懈怠过。
千叶重太郎自己和青登实际接触下来,也觉得青登的人品确实很不错,和他相处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千叶重太郎越是调查,就对这个“预备妹夫”越是满意。
人品优良,除了未留月代头的发型太丑了之外容貌尚可,天赋出众,前途不可限量。
他有查到他们橘家现在还欠着500多两金的赌债……但那又怎么样呢?
首先这500多两金不是青登他欠的,是他父亲橘隆之欠的。
其次千叶重太郎也不觉得这500多两金的赌债是多么大的一件事。
他觉得就凭青登现在的能力,还清这500多两金的赌债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且如果万一未来青登真成他们千叶家的女婿了,这笔赌债,他们千叶家分分钟就能帮忙还清!
他们千叶家怎么说也是日本现在最有名的武道名门之一,区区500多两金的赌债,他们抬抬手指就能帮青登还清这债款。
千叶重太郎对青登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欢喜——青登近期护下蕃书调所的这一大功,算是千叶重太郎心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得知青登竟又一大功,家禄直接被增加了400石,不再是下级御家人后,千叶重太郎终是下定了决心——就他了!
即刻开始,青登就是我的妹夫了!谁得罪了青登,就是得罪了他千叶重太郎!
当然——以上的这些,都是千叶重太郎自顾自地下的决定……
他认定青登是他的妹夫是没用的,得千叶佐那子她认定青登是她夫婿才行。
因此,为了完成这一目标,千叶重太郎现在的工作重心,已经调整为了“如何撮合青登和佐那子”。
自家妹妹是啥性格,千叶重太郎一清二楚。
十分好强的佐那子,只敬重强者,对于那些身心孱弱的弱者,她向来是不屑一顾。
于是乎……千叶重太郎脑筋一转。
若想撮合青登和佐那子,让佐那子喜欢上青登……那最佳的方法,自然是让佐那子发现青登身上的能吸引她的闪光点。
既然佐那子她慕强……那让她看到青登的强大不就好了!
就这样……逻辑思维相当之“缜密”的千叶重太郎,在得知会津侯要举办剑术比赛,就立即屁颠屁颠地跑到试卫馆,将这个消息告诉给近藤等人……其实主要就是为了告诉青登。
告诉青登此事,然后怂恿青登去参加这比赛——这就是千叶重太郎今日这场“试卫馆之行”的主要目的。
千叶重太郎认为:就凭青登目前的实力,在这场只面向剑术新手的比赛上发光发热,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儿。
这个为自家妹妹的婚事煞费苦心的大舅哥的计划很简单:让青登参加比赛,然后让佐那子看到青登连胜对手的英姿,接着被青登的才华所吸引。
啊,真是个完美的计划呀!
千叶重太郎对他的这个计划,相当之满意。
眼下,青登已点头同意,表示会参加这场比赛,千叶重太郎的这计划,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带着计划成功的得意心情,千叶重太郎回到了小千叶剑馆。
小千叶剑馆真正的名字,其实是“千叶剑馆”,但为了方便和本家的玄武馆做区分,才常被他人惯称为“小千叶”。
作为规模和名气不输给以本家玄武馆为首的“三大剑馆”的大剑馆,小千叶剑馆有着一套和它的名气和规模极匹配的豪华设施。
小千叶剑馆统计有3座道场,为便于区分和管理,这3座道场被分别命名为“甲场”、“乙场”、“丙场”。
丙场专供实力还有所欠缺的学徒们使用。
乙场为“高手场”,只有实力得到认可的学徒才能在此进出。
位于剑馆最深处的甲场,则是面积最小的道场——这是千叶重太郎他们的私人道场,只有千叶家的人才能使用。
刚回到剑馆,千叶重太郎便迎面撞上了一位在他们小千叶剑馆进修剑术好多年的老人。
此人看见千叶重太郎后,就立即对千叶重太郎说:
“师范代,您回来得正好,佐那子小姐正在找您,她让您快点去找她。”
“佐那子她在找我?”千叶重太郎挑了挑眉。
“嗯,佐那子小姐正在甲场那儿练剑。”
“好,多谢。”
千叶重太郎解下腰间的佩刀,直奔位于他们剑馆最深处的甲场。
刚拉开甲场的木门,一道美丽的倩影便显现在了千叶重太郎的眼帘。
只见身着剑道服、独身一人立于道场中央的佐那子,像一只翩翩蝴蝶一样舞动手里的木制小太刀。
没有着袜的一双白嫩小脚在光洁的地板上滑动。
充满光泽的及腰黑发,束成一条利落的高马尾,三千青丝随着佐那子身姿的起舞而甩动、飞散。
她应该也是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剑术了,两颊因剧烈运动而掺上了一抹艳丽的红,脸上淌满了汗水,熊口处的衣襟都被汗水给打湿了。
时不时地会有几滴汗珠从她的脸蛋上甩落下来,滴落在她那白皙的、只有几条淡淡的青筋浮现的脚背,或是可爱小巧的趾尖上,然后再顺着脚背或脚趾淌到地板上。
“兄长。”注意到千叶重太郎来了后,她立即止住了手中的木刀,然后抬起左臂,用左手背优雅地试了试脸上的汗水,“你终于回来了啊,嗯?怎么了?怎么表情怪怪的?”
“呃……我表情怪怪的?有这回事?”千叶重太郎干笑着,打了个哈哈,接着抬起双手,用力地揉捏了下自己的脸。
自己已经把青登认定妹夫,并怂恿青登参加剑术比赛,好向佐那子展示强大……这种事情,千叶重太郎自然是不可能、也不敢对佐那子说。
千叶重太郎最了解他妹妹了,这个不省心的大姑娘,性子里总有种逆反情绪。
越是让她去做什么事情,她往往就越是不从,甚至是故意和你对着干。
如果这个时候告诉她“我想撮合你和青登”,千叶重太郎觉得十有八九会惹得佐那子反感,最终导致“让青登成为他们千叶家夫婿”的计划变得苦难重重。
因此千叶重太郎决定慢慢来,先一点点地于暗中帮忙培养青登和佐那子的感情,之后找准机会再摊牌。
这种有事瞒着佐那子、心里有鬼的状态,让千叶重太郎在面对佐那子时,表情不受控制地变得怪异。
千叶重太郎这随意的敷衍,自是不可能将佐那子给忽悠过去。
只见她蹙着眉头,用审视般的目光,将千叶重太郎从头打量到脚。
为了摆脱这尴尬的境地,千叶重太郎连忙转移话题:
“啊,对了对了。”
“佐那子,你不是要找我吗?你找我做啥呢?”
“喔,也没啥。”见千叶重太郎提起了正事,佐那子缓缓将审视的目光收回,“就只是想告诉你:已经确定下来了,我们的‘技之千叶’近期要回江户了。”
技之千叶——在听到这个名号后,千叶重太郎的眼瞳猛地睁圆。
“荣兄他要回来了?”
佐那子颔首:“这是父亲他刚才告诉我的,大概十来天后,荣兄他就要回江户了。”
“哈哈……”千叶重太郎咧开嘴,笑了笑,“‘技之千叶’·千叶荣次郎要回江户了……看样子江户的剑术界要变热闹了啊……”
……
……
当天晚上——
江户,小石川小日向柳町,试卫馆,厅堂——
今日一大早就出门的周助和阿笔,在临近傍晚时分才总算是回到了试卫馆。
在一家子人齐聚于厅堂吃晚饭时,近藤将会津藩要举行剑术比赛的这一事告知给了周助。
“喔喔……”周助挑了下眉,“会津侯竟然要举行剑术比赛呀……”
“父亲,我觉得我们试卫馆可不能错过这比赛了!”
近藤快声道。
“由会津侯这样的大大名举行的比赛,规模一定相当盛大!定能吸引许多人前来观看!”
“如果我们试卫馆能在这场比赛上取得漂亮的名次与表现,便能进一步打响我们试卫馆的名声!”
“纵使不提这些,让我们试卫馆的新人们去参加这种比赛,也对我们馆内的新人们未来的发展很有好处。”
近藤眉飞色舞地侃侃而谈着。
但周助却像是无心在听……
只见他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轻轻地点了点头。
待近藤的话音落下了,他才轻声道:
“不错,我也觉得参加这个比赛好处多多,那我们试卫馆就参加这比赛吧。”
说罢,周助将视线一斜,瞥了眼身旁的阿笔。
注意到周助的视线的阿笔,扭过头与周助对视,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唔……咳咳!”
周助用力地清了清嗓子,随后板起脸,面朝近藤:
“勇,先不提这些剑馆运营的事了。”
“你先把碗筷放下。”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嗯?”近藤一脸疑惑地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注意到这奇特动静的青登、冲田等人,也纷纷扬起视线,看向周助。
“勇,我……和你母亲已经决定了。”
周助深吸口气,紧接着一字一顿:
“你是时候该成家了。”
“什么?”近藤瞪圆双目。
青登、冲田等人此时也都是神情愕然。
“这这、这意思是要让我娶妻吗?”近藤的语调变得结结巴巴。
周助颔首。
他正欲说些什么时,忽然一顿,接着偏过视线,对青登尴尬地笑了笑:
“橘君,你也来认真听听吧。”
“这事……也跟你有关呢。”
“有好多漂亮的女孩儿想跟你相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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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在江户幕府建立之前,会津藩的领地是由芦名氏统治的。
而芦名氏就是游戏《只狼》里苇名氏的原型,二者的读音都是“ashina”。
在日本,有个名词叫做“会津魂”,该词的典故出自在幕末、大厦将倾之时,会津藩“臣等正欲死战,将军何故先降”、以及“试图只手补天裂,和萨长联军正面开片,血战到底”的悲壮故事,感兴趣的人可以去了解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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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猫小僧是也!”【6000字】
“哈?”
——相亲?
莫名其妙被点名,并莫名其妙被带到“相亲”的话题上,青登像近藤那样睁圆双眼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勇,你今年已经26岁了。”周助又清了清嗓子,语重心长地对近藤说,“其他人像你这个岁数时,孩子都不知道有多少个了。”
“而你到现在却还单身一人。”
“我和你母亲……”周助哈哈哈地笑了几声,“都想抱孙子了啊。”
“你看,我和你母亲都已是头发斑白的六十多岁的年纪了。”
周助抬手指了指自己那苍白的发鬓。
“我们这个年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啊!”
话未说完,周助便惨叫了一声——坐在他旁边的阿笔伸出手,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尖掐住周助后腰的一小块肉,然后用力一转。
“少说这种不吉利的话。”阿笔冷声道。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周助尴尬地向阿笔干笑了几声,然后为掩饰尴尬,又用力地清了几下喉咙,“总而言之——我和阿笔都已决定给你找一桩良缘。”
“这几天,我与你母亲前往了各户可靠的媒人家里,征询有没有优质的姑娘。”
“嗯?”近藤的眉头用力一挑,然后快声追问,“父亲!原来您这几天一直和母亲频繁外出,是为了去找媒人啊!”
周助点点头,以动作回应了近藤后,笑道:
“运气很不错,才找了几日,就让我们找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姑娘。”
“德川御三卿之一清水家的近习番松井八十五郎的千金——松井常。”
“松井家就位于江户的北郊。”
“就在今日,我和你母亲已经上松井家里拜访过人家,并和那个松井常见过面了,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啊。”
“教养好,气质佳,家境也相当不错。”
“而且还是个大美人!皮肤白嫩得就跟……就跟……就跟馒头一样!”
“然后眼睛也亮亮的,就像……就像在炸煎饼时溅出的油光!”
“两个脸颊像正当季的水蜜桃一样,都是很健康的红润润的颜色。”
周助绞尽脑汁,努力地形容着松井常的外貌。
但碍于自身文化水平有限,青登等人并没有从周助的口中感知到松井常的美丽。
他们只觉得肚子更饿了。
周助也意识到自己压根没有那个将松井常的美丽形容出来的文化水平,神色尴尬地摆了摆手。
“总之就是个条件相当不错的姑娘!”
“我和阿笔都觉得这姑娘很合适。”
“父亲,母亲,你们都已经见过那个女孩了啊……”近藤的双眼从刚才开始起,就一直维持着“因错愕而圆睁”的状态。
“那自然是得去亲眼看看的。”
“毕竟媒人说上一百句的那姑娘的好话,也比不上自己去亲自看上一眼。”
说罢,周助将脸一板:
“找儿媳可是一件很严肃的事儿,能否给我们近藤家找来一个优质的儿媳妇,可是直接关系着我们近藤家未来的兴衰。”
“多少家族就是因为家有恶妻而变得支离破碎?”
“相对的,如果能找来一位贤妻,整个家族说不定便能就此飞黄腾达。”
“你看看土佐藩的藩祖:山内一丰,能力平平,没啥本事,结果愣是靠着其贤内助千代的辅佐,受封土佐藩,成为坐拥24万石封地的大大名。”
山内一丰与千代——这是江户时代很有名的典故,常用来指代“要找个好老婆”以及“要学会审时度势”。
山内一丰出生于三百年前的战国时代,下级武士出身、没有任何背景与资源的他,妥妥的一草根。
结果他却十分好运地娶了个好老婆:千代。
千代是个秀外慧中、八面玲珑的女孩,多次协助山内一丰在重要的人生抉择中,选出那个正确的答案。
山内一丰最开始是为织田信长效劳,在丰臣秀吉刚开始发迹时,千代就看出了丰臣秀吉是一支强大的“潜力股”,成功劝说刚在织田信长麾下混出些名堂的山内一丰,转投为丰臣秀吉效力。
千叶没有看错人,丰臣秀吉日后果真成了“天下人”,统一了日本,因听了千叶的建议而早早到丰臣氏麾下效力的山内一丰,受封为有5万石封地的挂川城城主。
在丰臣秀吉死后,千代再一次地敏锐看穿天下大势,认定了德川家康终有一天会打败丰臣氏。
于是又成功劝告了山内一丰在决定天下是姓丰臣还是姓德川的“千年一战”关原合战爆发的前夕,火速投奔德川家康,最终协助德川家康打赢了关原合战。
在德川家康开创江户幕府后,为感念山内一丰这“灵活的跳槽”,山内一丰被德川家康转封为有24万石领地的土佐藩大名,土佐藩的国祚一直绵延至今。
山内一丰就这样,硬是靠着“贤内助千代”的帮助,草鸡变凤凰,从一介下级武士跃升为24万石的大大名。
因为山内一丰这靠着老婆实现人生逆袭的一生实在是太传奇、太让人艳羡了,所以到了江户时代后,“山内一丰和千代”成了极知名的典故,常被人们用来教育自家的子弟们,要懂得找个优质的贤内助、找老婆要找个像千代这样的老婆。
“勇。”刚才一直没有说话的阿笔,此时淡淡道,“后日你起早一点。”
“后天你要和我们一起去一趟松井家。”
“松井家对你的条件也很满意。”
“他们也有意愿促成我们两家的这桩婚事,人家主动邀请我们明日一起去外面吃饭。”
“明日的餐宴,松井常她也会出席。”
“所以你明天可要好好打理下自己,脸上的胡茬都刮干净了,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才行。”
过于富有冲击力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近藤明显已有点脑袋不够用了。
他两只手抓着双膝上的布料,抿紧嘴唇,脸色涨红地支支吾吾了半天后,沉声道:
“父亲,母亲……我现在还不想那么快结婚……”
“试卫馆近期的经营情况,难得大幅好转了起来。”
“我现在想将精力都放在对试卫馆的经营上。”
“娶了老婆……我怕这会害我分心。”
“嗐。”周助笑呵呵道,“‘成家’和‘立业’,这两件事是能相辅相成的。”
“娶了个能帮你处理生活上琐事的好老婆,你不就更能将精力都集中在事业上了吗?”
周助脾气好,愿跟近藤讲道理——阿笔她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
只见她两条眉毛倒竖,冷哼一声,然后向近藤喝道:
“你是要等到自己头发都变白了才娶妻吗?”
“你都26岁了啊!再拖个几年,就没哪个好姑娘想嫁给你了!”
挨了阿笔一通怒斥的近藤,十分熟练地低下了脑袋,并缩了缩脖颈。
阿笔的怒喝,让整座厅堂的空气都变得凌然了起来。
青登、冲田、斋藤、九兵卫他们都被阿笔所散发出来的这股窒息气场给震慑得有些不敢动弹……
为了缓和厅堂的气氛,周助用力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紧接着连忙将目光投到青登的身上。
“啊,对了对了。差点忘记橘君的事儿了。”
“橘君,这几日,在我和阿笔找媒人给勇说媒时,有很多知道现在很有名的橘青登正在咱们试卫馆修炼的媒人跟我说:有不少条件相当不错的家族,想和你促成一段良缘呢。”
“我特地问了一下,那些想收你为女婿的家族,条件的确都相当不错的呢,都是在江户很有名气的武家。”
“如何?你现在有没有意向去相亲啊?”
“你今年18岁,恰好也过了可以结婚的年纪了。”
“如果您想相亲的话,我可以明天就去帮你联系可靠的媒人哦。”
“啊?”青登一愣。
厅堂内众人的目光,纷纷集中到了青登的身上。
“相亲……少主,我觉得您现在确实可以试着去相亲了呢!”坐在青登右侧的九兵卫,以带着几分激动的口吻快声道,“橘家的香火需要传承啊,老爷像你这个年纪时,您都已经出生了!”
感受着众人压在他身上的这一束束掺杂着好奇等色的目光,青登抽了抽嘴角,随后露出无奈的笑容:
“师傅,感谢您的好意。”
青登向周助弯下身。
“但我现在还没有成家的念头。”
“江户的‘攘夷派’暴徒们仍很猖獗。”
“我身为‘三回’武士,眼下实在是没有余力兼顾男女之事。”
青登的这番婉拒,没有半点客套或是谎言,都是真情实意的真话。
现在的他,算是将那个讨夷组给彻底得罪死了。
在没有歼灭这个已不死不休的仇家、将这伙行事疯狂的恐怖分子给连根拔起之前,他是真心没有那个余力和闲心去娶妻成家。
听到青登的此番回答,九兵卫顿时露出沮丧的表情。
周助倒是神色如常——毕竟青登只是他们试卫馆的门人兼住客,他无权干涉青登的私人生活。
既然青登已明确说了他现在还不想娶妻,那周助也只能点点头:
“好吧,你这年纪,倒也的确不用很急着去考虑男女之事。”
“以后若是哪天想成家了,欢迎随时来找我!我来去帮你找媒人!”
周助朝青登洒脱一笑。
……
……
当日,深夜——
试卫馆,食客之间——
已经换好了白色寝衣、躺入被窝中的青登,忽然觉得口有点渴。
于是,他不得不将刚盖上的被子又掀开,准备到一楼的厨房那儿找点水喝。
刚出了食客之间、站到食客之间外的走廊上,青登忽然听见身旁传来房门被拉开的声音。
“冲田君?”
“嗯?橘君,你还没睡吗?”
走廊的另一侧,怀里抱着个浴盆的冲田,维持着一只手将自己卧房的房门给合上的动作,朝青登讶异地眨了眨眼。
“我有点渴,所以想到厨房那儿找点水喝。”青登眉眼一低,瞥了眼冲田怀里的浴盆,“冲田君,你这是要去千寻屋那儿洗澡吗?”
“嗯。”冲田点点头。
冲田要去千寻屋那儿洗澡的话,那他当然也要先下到试卫馆的一楼。
因此,青登和冲田自然而然地并肩同行,朝连通一楼的楼梯口走去。
二人刚开始还无话。
但冷不丁的,冲田突然以让人难以捉摸透其情绪的语气呢喃道:
“感觉有点可怕啊……”
“嗯?可怕?什么东西可怕?”青登疑惑反问。
“今日吃晚饭时,师傅他们要带近藤兄他去相亲的这事……我觉得有点可怕。”冲田的嘴角勾起苦笑的弧度,“大概是因为个人性格在作祟吧,我一直不是很喜欢相亲……”
“突然被父母强塞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过来……要求要跟那个人结婚……我觉得这种事好可怕。”
在江户时代,虽然人们是可以自由恋爱的,但“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先结婚再谈恋爱”仍是这个时代的男女之事的主流。
听完冲田的这句感慨后,青登赞同地点了点头:“嘛……我们两人的想法很类似呢……相比起相亲,我个人更喜欢那种‘偶然结识、然后水到渠成地结合’的恋情。”
也许是因为前世听了太多奇葩的相亲故事了吧,所以青登对“相亲”这种活动,一直都有着股淡淡的抵触之情。
“哈哈哈。”冲田脸上的笑容变回了她那惯有的开朗笑容,“原来橘君你也不喜欢相亲啊。”
“相比起相亲,我也更喜欢那种‘偶然相遇,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慢慢喜欢上对方,最后水到渠成地和对方结合’的恋情!”
从二楼到一楼的楼梯也没有多长,仅仅只是说了两三句话的功夫,二人便已下到了一楼。
在二人即将分别、各做各事时,青登的目光忍不住朝冲田怀里的那个浴盆瞥了一眼。
“话说回来……冲田君你还真是很喜欢在深夜洗澡呢。”
“我借住试卫馆那么久了,似乎还没见你在除深夜之外的时间段去千寻屋洗澡。”
“因为深夜的澡堂人少啊,常常是整片浴池只有我一个人。”冲田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很喜欢这种独占一整片浴池的感觉。”
说罢,冲田朝青登用力地摆了摆手。
“好啦,我该去洗澡了,再不赶紧去的话,千寻屋可能就要关门了。”
“嗯,好。待会儿见。”
对于冲田喜欢在澡堂都快关门时才去洗澡的这习惯……青登本就只是随口一提而已。
和冲田互相道别过后,他自个就将这事给抛到了脑后,走向厨房,准备取水喝。
……
……
时间,转瞬即过。
眨眼间,青登的这小长假便结束了。
直至假期结束为止,青登的生活都过得极有规律,每日都窝在试卫馆里专心修炼。
相比青登,近藤倒是要忙碌上许多了,他近些日一直被周助、阿笔他们拉去处理各类相亲的事宜,又是去和松井家的人吃饭,又是这个那个的。
在假期即将结束的最后一日,“会津侯将要举行剑术比赛”的特大新闻,终于是广而告之了。
会津藩不愧是目前实力最强的雄藩之一,财大气粗——他们直接派出了部分藩士,挨家挨户地到江户的各座剑馆宣传他们的比赛。
比赛地点和时间,都已确定为浅草跟4月16日,每座剑馆最多只容许3名学徒参加。
周助与近藤都有意借这场比赛来磨练下馆内的弟子们,运气好、在这场比赛内取得优良名次的话,还可以进一步扩大下他们试卫馆的名气。
于是在会津藩的藩士登门宣传比赛的当日,近藤他们就召集了馆内的众弟子,征询是否有人愿意参加。
报名的人还不少,一口气便有十余人站起来表示想去这场比赛见见世面。
每个剑馆的参赛选手最多只能3个,近藤无奈之下,只能开始选拔,挑出最厉害的3位新人去参赛——青登十分有幸,恰好在其列。
“橘君,就凭你现在的实力……我们试卫馆内的一些已经练剑好久好久的老人,可能都打不过你了。”——这是近藤选中青登去参赛时的原话。
待长假结束,青登再次回到了他的工作岗位上。
得益于“又立一大功”、“创下一口气增禄400石”这些崭新的成就,青登在北番所内的地位和所受的待遇,明显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
青登现在走在北番所内,几乎每一个和他擦肩而过的人,都会主动、热情地跟他打招呼,那些资历很老的老前辈现在跟青登讲话,也都是轻声细语的。
“呆头登”的名号……算是彻底成了过去式了。
青登这几日主要的工作重心,就是带永仓他们熟悉冈引的日常工作。
冈引的日常工作本就相当简单,一言以蔽之——他们平日里的主要工作,就是帮雇佣他们的同心去处理掉一些苦力活,比如:替青登去巡视辖区、要去传唤某个人时帮忙跑个腿……
都是一些没啥技术含量的活儿,所以永仓他们很快就上手了。
从青登休假再到现在,奉行所共出了2件值得一提的大事。
第1件大事:幕府将军德川家茂亲自下令——征调火付盗贼改来剿灭讨夷组!
火付盗贼改竟出动了……这说明“缉捕讨夷组”的案子,性质已经完全变了。
专门负责处理重大恶性事件、对付那些凶恶罪犯,职能类似于wu警的火付盗贼改被征调过来……这说明幕府已彻底将讨夷组视为了“会动摇国家秩序,得尽快铲除”的恐怖组织。
大名鼎鼎的火付盗贼改被调来协助他们了——这极大地鼓舞了奉行所的诸位官差们的士气。
只可惜……讨夷组的人,是真的能躲。
自“市町遭放火、蕃书调所遇袭”这一事件过去后,江户霎时变得平静上许多,讨夷组的人没有再冒出头来。
奉行所和火付盗贼改都快协力将整个江户翻了个底朝天了,仍始终没有搜出讨夷组的据点,也没有抓住以神野为首的重要领导干部们。
至于第2件大事……虽不算什么很严肃、很重要的大事,但也值得多提几句。
不知为何,近期町民们目击到怪盗·猫小僧的频率,陡然增高了许多!
在最近这段时间,奉行所频繁收到“在夜间看到猫小僧出现”的报告。
猫小僧的出没极没有规律,今日收到他在市中心出没的报告,明日便听到了他于东郊现身的传闻。
紧接着,在4月6日的这一天,发生了一件……让奉行所的众官差们都摸不清头脑的事情。
在4月6日的清晨,北番所的官差们前往他们的番所府邸,准备打开大门,开始今日的工作时,陡然发现——有2个被五花大绑、昏迷了过去的中年人被扔在了他们的大门前。
这2人的脑袋上都贴了张纸条,纸条上都上书一行大字:这2人是现在仍在潜逃的那两个强奸了好多民女的通缉犯!
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官差们对这俩中年人的脸仔细一瞧——还真是那两个通缉了好久,直到现在都没有抓到的强奸犯!
官差们连忙将这两人收押,然后展开审问。
一通审讯下来,总算是知道了都发生了何事。
就在昨夜,他们两个潜伏在某座城町的巷内,准备“偷袭”路过的一名夜莺时,一道黑影突然降到了他们的身前。
这道黑影刚现身,就将双手摊平成掌形,双掌朝上,然后将双臂高高竖起。
在竖起双臂的同时,站起身并将右腿向上曲起,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立。
完成这诡异的姿势后,大喝了一声:
“猫小僧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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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猫小僧……好柔软!猫小僧的真实身份暴露!【6600】
这俩人的供词都一样……猫小僧在做完上述这诡异至极的动作后,就贴身向前,使用相当精湛的拳脚功夫,将他们撂倒在地。
在得知这俩人被猫小僧抓捕的始末后,青登只觉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简单一回忆,才想起——3个月前,他和斋藤出差到藤泽宿去搜捕一伙恶行累累的飞贼,结果刚抵达藤泽宿,却发现他要抓的那伙飞贼都已被猫小僧给抢先逮住、抓获了。
当时那伙飞贼的经历,和这俩通缉犯所遭遇的情况一模一样。
都是猫小僧突然出现,然后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大喊一声“猫小僧是也”后,以精湛的徒手技击法,把他们通通打倒在地。
猫小僧帮他们逮到了犯人……以薄井为首的奉行所官差们对此无不感到百感交集。
一直潜逃在外的通缉犯被抓到了,这自然是一件好事。
但帮他们抓住通缉犯的人,却是那个大怪盗·猫小僧……薄井等人心里不感到别扭是不可能的。
在感到别扭的同时,以薄井为首的奉行所众官差还感到相当疑惑——这个猫小僧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为什么要帮他们奉行所抓贼?
单纯的随性而为?还是说是有什么企图?
联想到猫小僧此前给青登通风报信,帮助青登成功救援蕃书调所的行径,在众官差的脑海里,对于猫小僧的形象,又蒙上了一层更浓厚的迷雾。
他们奉行所一直没有抓到的通缉犯,竟然让猫小僧这个盗贼给抓住了……
此事若传了出去,不太好听,会损害奉行所的名声。
于是,为挽救名声,奉行所极力阻止“猫小僧替奉行所抓贼了”的消息传播出去。
就在前不久,奉行所刚做过类似的事——如果让人们知道青登之所以能及时救援蕃书调所,都是多亏了猫小僧的通风报信,那会导致奉行所的名声受损、能力遭到质疑,所以在向外界宣传此事时,奉行所一直都极力削减猫小僧的存在感,只着重凸显了以青登为首的其余人的贡献。
但这种事,根本就隐瞒不了。
在猫小僧给青登通风报信时,有町火消的官差们等很多目击者在场。
猫小僧抓住这两个潜逃许久的强奸犯时,也有当时差点就遭到这俩通缉犯袭击的夜莺等几人目击了猫小僧抓贼的全过程。
就凭古代社会……而且还是江户奉行所这种得依靠“町民自治组织”的协助,才能勉强掌控江户的极孱弱的市政管理、控制能力,根本就掌控不了民间的舆论。
不论奉行所怎么竭力控制消息的传播,猫小僧这段时间所做的这种种事迹,还是飞速地于市井内传播了开来。
猫小僧的名望,不出意料地再一次水涨船高。
越来越多的人对这个大怪盗交口称赞:猫小僧真是一个侠肝义胆的义贼、大好人啊!和当年的那个大名鼎鼎的鼠小僧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鼠小僧——活跃于40年前的江户的一名大怪盗。
相传,鼠小僧本名“次郎吉”,原是一名专门负责高空作业的建筑工人。
年轻时的他,因沉迷赌博和花天酒地而被父亲逐出家门。
在外面闯荡时,因见识到了人间疾苦而幡然醒悟。
看穿了肉食者们的堕落,决意为备受欺负的穷苦百姓们尽力做出一点实事的次郎吉戒掉了赌瘾,然后开始了他的“怪盗生涯”。
白日是普通的建筑工人,晚上是将江户奉行所玩弄于股掌的大怪盗。
凭借着以前工作时练就的飞檐走壁的本领,次郎吉潜入那些素有恶名的武士、商人的宅邸里窃取钱财,接着再将窃来的钱财散发给穷人们。
劫富济贫、盗亦有道的次郎吉,迅速成为了民间老百姓口中行侠仗义的义士,深受老百姓们欢迎。
因为次郎吉来无影、去无踪,行迹像个老鼠一样悄无声息,所以渐渐多了“鼠小僧”这个绰号。
据说鼠小僧直到死为止,总计盗窃了上百次,涉案金额高达12000 两。
只可惜,百密总有一疏,鼠小僧在某次行窃时,不慎失手,让奉行所的官差们给抓到了。
盗窃了上百次、将江户的某些满脑肠肥的肉食者给得罪地死死的鼠小僧,毋庸置疑地被判了死刑。
在鼠小僧被斩首示众后,大量曾受过鼠小僧恩惠的穷苦百姓无不痛哭流涕。
纵使已经40多年过去了,仍有不少人记念着鼠小僧。
在鼠小僧死后,大量文艺界的人士为纪念这位义士,将鼠小僧的故事给改编成了评书或歌舞伎。
得益于这些文艺界人士的努力,鼠小僧的名号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蒙尘,反而还愈来愈发光发热。
江户奉行所之所以会给猫小僧定下“猫小僧”这么个代号,就是因为猫小僧这能飞檐走壁的本领,以及只对那些素有恶名的恶人下手的作风和当年的鼠小僧相当像,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和鼠小僧相当相似的代号。
随着猫小僧名望的进一步增加,关于猫小僧的更多的乱七八糟的传言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根据不完全统计,最近新冒出来的和猫小僧有关的传言有:
猫小僧其实不是一人,猫小僧其实是一个组织。
猫小僧其实是什么忍者世家的子弟。
猫小僧其实是某个声名极显赫的武士家族的子弟。
猫小僧在奉行所有眼线,奉行所内的某个官差是猫小僧的同伴。
……
言而总之——这些传闻都是市井百姓们妄生穿凿、牵强附会的幻想,基本没有半点可信度和利用价值。
出于前世对“怪盗”这一职业的情怀,再加上猫小僧曾帮助过他,青登对位大怪盗一直是颇有兴趣,近期也一直有关注猫小僧的各类新闻。
但近期,青登也渐渐将注意力从猫小僧的新闻上挪开了。
随着会津侯的剑术比赛将近,青登现在都将精力放在了对比赛的准备上。
……
……
万延元年(1860年),4月13日,傍晚——
江户,吴服桥,北番所——
“橘先生,那我们就先走咯!”原田抬手摸了摸肚子,“忙活了一整天,肚子都饿扁了呢,哈哈哈哈。”
“你今日压根就没做什么苦活吧?就只是一直在辖区内巡逻而已。”一旁的永仓默默地吐槽道。
“我今日在街头调解了一对夫妻的吵架啊,这种活儿对我这种不爱动脑子的人来说,是相当累人的……”原田伸出右手拇指,用力地搓揉眉心,露出一副疲惫状,“像藤堂他今日所做的那些文书工作,我是一点儿也做不来。”
藤堂无奈一笑:“那些文书工作其实也不怎么需要动脑的……”
“肚子饿的话,就快去吃晚饭吧。”青登微笑道,“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见。”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青登已经渐渐摸清楚了他的这些部下的性格与特长。
永仓和原田……简单来说,这俩人就是俩莽汉,尤其是原田。
原田他平日里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我不爱动脑”——与他共事了这么多天后,青登发现他还真没在自谦……
关于原田有多不爱动脑子……不多提别的,就光提简单的“识字”问题吧:原田他基本不懂汉字……只会读写假名,唯一会写的汉字,就是他的名字。
青登有问过他:身为武士,怎么会连汉字都不懂写?即使家境再怎么穷困,也不至于连寺子屋都读不起吧?
原田义正言辞地回答:小时候上私塾念书时,不知为何,老师一开腔我就会犯困,因为屡教不改,被忍无可忍的老师给踢出了私塾,自此之后我就没再上过学了,而我也懒得再学习了,反正唐土的那个曾在珠江边自刎的刘邦刘玄德不是也说过吗?读书只要会写自己的姓名就够了。
行事横冲直撞、简单粗暴的永仓和原田,只能分配点巡逻、羁押嫌犯之类的只需动用力气的体力活儿给他们。
藤堂则不然。
藤堂虽因年纪、经验的缘故,剑术实力远不如永仓和原田,但他却是个文武双全的人。
他的学问很好,汉学、水户学等学问都有着不低的涉猎,还写得一手好字,所以青登偶尔会将一些简单的文书工作交给藤堂去帮忙处理。
性格偏老实、文静的藤堂,也很适合处理这些较枯燥的文书工作。
跟部下们简单地道了声别后,青登便领着斋藤踩着夕阳抛下的余晖,大步走在了回试卫馆的路上。
在拐进某条返回试卫馆时必经的闹市街后,人流霎时变多了起来。
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都挤满了急着回家的町民们。
虽然老百姓们的日子,因“攘夷派”的骚乱和不断动荡的政界而变得分外不安稳,但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肚子可不会因为现在的社会不稳定、钱不好赚了而停止发出饥饿的响声。
青登左手搭在左腰间的佩刀刀鞘上,和斋藤一路无话地径直沿着这条闹市街,朝该街的西街口走去。
他现在还不知道——就在西街口,正有某人在等着他……
……
……
一如既往地身穿大红色和服的木下舞,双手提着一个装满新鲜蔬菜的菜篮,一脸紧张地贴墙站立着。
这时,她发现了就在她不远处的脚步,有着一潭还算清澈的积水。
她犹豫了一会儿后,将脑袋探了过去,以水作镜,打量水面上的自己。
认真地确认了几遍自己的脸上没有污渍,绾成岛田髻的头发也整整齐齐的,没有任何凌乱。
仔仔细细地检查过自己的仪容没有任何问题后,木下舞抬起左手,按住自己那丰满的胸脯,长出一口气,接着将小脑袋探到她贴身站立的墙壁之外,朝墙外的街道不断张望。
终于——她找到了她的目标:和斋藤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家路上的青登。
在纷乱的人流里精准地找到了青登后,木下舞一怔,紧接着连忙将脑袋缩回到墙壁后方。
“哈……”
木下舞抬手按着自己的胸脯,又发出一道长长的叹息后,屏气凝神,随后展露出一副毅然决然的神情,没有着袜的白嫩双脚踢踏着红纽的平底木屐,大步走出藏身的墙后,朝青登迎去。
“嗯?橘君,斋藤君?怎么这么巧呀,竟然在这里撞见你们了,你们现在是准备回家吗?”
“木下小姐?”看着快步自前方朝他们走来的木下舞,青登挑了挑眉,紧接着微笑道,“真巧呢,没想到能在这儿偶遇到你。”
“是啊,我们正准备回家。你这是来买今日的晚饭吗?”
青登瞥了眼木下舞手里所提着的那个装满新鲜蔬菜的菜篮子。
“嗯。”木下舞将她手里的这个菜篮子提到脸前,“今晚想吃烤青菜,所以特地去买了把新鲜的菜心!”
准备回试卫馆的青登,跟准备回千事屋的木下舞,恰好有一段路是同路的。
于是乎——在与青登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后,脸颊因紧张以及别的一些情绪而泛出微不可察的红光的木下舞,以略有些结巴的口吻,装作漫不经心地对青登发出提议:“那、那我们一起回去吧。”
只把这当成朋友间很普通的邀约的青登,没作多想地痛快点头应承下来。
并肩同行的男女,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相谈、闲聊。
“橘君,我听说你准备参加3日后会津侯举办的那场剑术比赛,这是真的吗?”木下舞忽然朝青登这般问道。
“嗯?是啊。”青登点点头,然后以半开玩笑的口吻戏谑道,“哈,虽然距离比赛开始还有3天的时间,但我已经开始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紧张了呢。”
“哈哈。”木下舞轻笑了几声后,追问,“那你最近有没有为了这场即将到来的比赛而接受什么剑术上的特训呢?”
“没有耶。近藤君他们最近是有更严厉地教导我,但这些都算不上是特训,我现在主要还是按部就班、稳扎稳打地锻炼,以前是怎么练剑的,现在就还怎么练剑。”
听到青登的这番回答,木下舞的眼珠子“嘀溜”地转了下。
“那……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是像以前那样,每日在暮八时(凌晨2点)准时起床到道场练剑吗?”木下舞仰起脑袋,对青登眨了眨眼。
青登此前在和木下舞聊天时,曾跟木下舞提过:他每天只睡2个时辰,每日凌晨2点准时起床锻炼。
“是啊。”青登不假思索地快声应答。
“你这样真的不会累垮吗?”木下舞追问,“为了缉捕现在正猖狂的‘攘夷派’暴徒们,你现在不是一直很忙吗?这么点睡眠时间,真的够用吗?”
“放心吧。”青登笑着抬起手轻轻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我是那种只需很少的睡眠就能恢复精力的人,睡眠时间完全够用,毋需担心。”
“这样啊……”木下舞嘟囔,紧接着嫣然一笑,“睡眠时间足够就好!”
“既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
……
回家路上偶遇木下舞——在青登眼里,这只不过是今日的一小小插曲。
和木下舞一边闲聊,一边同行了一段路后,便与她挥手告别。
回到试卫馆后,一切如故——吃过晚饭后,开始锻炼身体的肌肉。
待练得全身肌肉酸麻,便到千寻屋那儿舒舒服服地泡一个有利于舒缓肌肉的热水澡。
等时间来到22点就爬进被窝睡觉,紧接着在“睡神”天赋的影响下,准时于凌晨2点睁眼起床,快速地换下身上的睡衣、拿起他的佩刀后,便准备下到道场那儿练剑。
和青登一起同住在“食客之间”的斋藤与九兵卫,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青登这种凌晨2点就会起床的作息。
在刚住进试卫馆时,斋藤还会以“方便在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时,及时醒来并现身保护青登”为由,在青登起床前往道场练剑时,跟着青登一起前往道场,然后睡在道场的边沿。
青登觉得这太不利于斋藤的日常休息,再加上他觉得在试卫馆内不必如此警戒,于是强烈要求斋藤不必这么麻烦了,他在进行“晨练”时,无需再跟在他的身边,待在“食客之间”里好好睡觉。
被青登这么要求着,有着“听取雇主命令”这一义务的斋藤,只能乖乖照做,所以他现在已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会陪做晨练的青登于凌晨前往道场了。
换好衣服,因有着能夜间视物的“猫眼”而无需摸黑行动的青登大步流星地下到了一楼,来到了寂静的道场。
青登并没有急着立即端起竹剑。
锻炼身体时,一定要注重热身——这是青登一直坚守着的习惯。
他立于道场的一角,把已经于前阵子送修完毕的定鬼神和胁差搁到脚边,压低重心,拉伸腿部的肌肉,一丝不苟地做着热身。
周围夜深人静,又在做着这种单调枯燥的热身动作,青登的心思不自觉地活络起来:
——会津侯的剑术比赛……后日就开始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厉害的对手呢……
这还是青登自穿越到这个时代后,首次碰上这种和他人一对一的相当传统的剑术比赛。
心里头在感到些许期待的时候,也不禁感到了几分紧张。
青登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实力和其他剑馆的新人们相比,究竟算是什么级别。
如果在比赛上有了相当不好的表现,比如在第一回合就被人打败了……即使他人不会以异样的目光来看待他,青登自个都会觉得相当羞愧。
而且,倘若发生了在第一回合就出局这种极尴尬的情况,也不利于他从各位参赛选手上薅天赋。
因此,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青登这段时日的修炼刻苦了许多,也尽量挤出了更多的时间用于修炼,争取在比赛开始前,让自己的剑术水平获得进一步的提高。
在规规矩矩、完完整整地做完了全套的热身动作后,皮肤上冒出一层细汗的青登长出一口气,紧接着便准备到旁边的剑桶那儿取来一柄竹剑,正式开始今日的晨练。
但却在这个时候——
咔哒、咔哒……
青登突然听见,头顶的天花板冷不丁地传出一阵细微的、诡异的响动。
“嗯?”青登身形一顿,蹙起眉昂起透,看向头顶的天花板。
——是老鼠吗?
青登下意识地以为是不是老鼠在天花板上跑动。
但这个想法刚从他的脑海里冒出,便被他自个给否决掉了。
近藤他们一向很注重试卫馆的卫生情况。
道场、他们所住的宅邸,一直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住进试卫馆那么久,青登从没在馆内见过老鼠……
咔哒!
忽地!青登身后天花板上的一张格子被搬开、挪出了一条可供一名成年人进出的缝隙。
随后,一道娇小的黑影,顺着这条缝隙疾跃而下,稳稳地在青登的身后落定。
在双足踏到地板上的下一刹,黑影将他的两只手掌摊平,掌心朝上……他好像是想摆什么奇怪的姿势。
但青登没有给此人摆好他这姿势的任何机会。
青登这段时间的神经……其实无时无刻不处在绷紧、警戒的状态。
在进一步得罪了讨夷组后,就凭讨夷组那做事不计后果的德性……他们采用什么相当激进的方式来对青登展开报复,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在听到自己的身后传出异响、扭头看到是一道黑影从天花板上跳到他的身后之后……青登几乎没有半点迟疑——
“什么人?!”
青登大吼一声,然后如一根脱弦利箭,猛扑向那道黑影!
“橘……”黑影张了张口,貌似是想和青登说些什么。
但他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句有具体含义的话音,便被没有注意到黑影正准备讲话的青登给扑倒在地……
青登本打算直接拔刀的,但因为定鬼神和胁差都正搁于脚边,弯腰去捡刀的话,动作太忙了,索性直接猛扑过去,采用自己同样很擅长的徒手技击术来放倒这个不速之客更省时省力一点。
“唔唔——!”黑影发出一道惨叫,紧接着像泥鳅一样扭动身体,想从青登的“拥抱”里挣脱出来。
青登发现这个黑影还有两把刷子,竟然懂得从他人的控制中挣脱出来的卸力技巧,他一时之间竟没法彻底制住他。
没办法,青登只能加大力道,同时奋力去抓黑影的双臂,准备使用前世的擒拿技巧将此人给彻底制服。
在同这黑影扭打在一起时,青登猛地发现——这人……味道好香……
和此人“相拥”在一块,青登闻到此人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这香味很淡,不靠得极近的话,根本就闻不到。
而在闻到好闻香味的同时……青登感到自己的右臂触碰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青登的右臂正环着黑影的腰。
在和黑影缠斗时,他的右臂不自觉地微微上抬。
上抬时……前臂碰到了两团有着很奇妙触感的玩意。
沉沉的、软软的……
“呜……!”在青登的右臂碰到了这两团玩意后,黑影发出低低的惨叫。
紧接着,黑影腾出一只手,拉下了脸上的面巾。
“橘君,是我啊!是我啊!”
“……欸?”
熟悉的声音。
青登试图控住这黑影的双手一顿,茫然地看着怀里的人。
“木下……小姐……?”
“你这是……怎么穿着猫小僧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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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木下舞的委托:和她一起对付人斩集团【6200】
青登现在是以一种从后面抱住黑影的姿势和黑影紧拥作一块,胸膛紧贴着黑影的后背。
在黑影腾出手扯下面巾,昂起头来仰视青登时,青登率先瞧见了一对水润润的大眼睛。
像天鹅绒般的长睫毛,黑白分明的眼珠。
这对漂亮的大眼睛的下方,是精致的瑶鼻,红润饱满的嘴唇,感觉伸出手指去戳,手感一定会非常不错的充满弹性的白皙肌肤……
这是一张对青登而言,相当之熟悉的可爱脸蛋。
在看到这张脸的下一刹,神情一怔的青登立即不由自主地唤道:“木下……小姐……?”
是木下舞。
这道突然从天花板上落下、出现在青登身后的黑影,正是昨日恰好在回家路上偶遇到的木下舞。
青登为“木下小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儿?”感到万分惊愕。
但紧接着,仅过了两息都不到的功夫,青登的情绪便被新的震惊之情所覆盖。
因事发突然,再加上被突然蹦出来的木下舞给吓了一下,青登刚才一门心思都放在“快速制服这个不速之客”上,所以完全没有去留意木下舞的服饰。
直到现在,青登才终于发现,怀里的木下舞穿着一套……相当不得了的服装。
她的上下身都穿着略有些宽松的黑衣裳,头上包着黑色头巾,刚才一直蒙在脸上的面巾现在已经拉到了脖颈上,手脚套着黑手套和黑色足袋。
青登……他见过这套只露出一对眼睛的服饰。
在复制到“奶水”天赋的那个夜晚。
在蕃书调所遭遇讨夷组攻击的那个夜晚。
这不论怎么看……都是那个最近几个月来,将江户搅得满城风雨的大怪盗·猫小僧的服饰!
和以往相比,服饰上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木下舞的背后现在正背着一个不知装着何物的小包裹了。
巨量的疑问、信息量,像陨石一般猛砸向青登的大脑。
大脑一时之间,无法处理这过于庞大的信息量,陷入了一种近似停摆的状态。
看着怀里的木下舞,大脑宕机了的青登,迟迟无法张口说出一句有具体含义的话语。
过了好半晌,灵魂总算开始回到躯体内的青登,支支吾吾地憋出一句:“你这是……怎么穿着猫小僧的衣服?”
只见此时仍正昂起头仰视青登的木下舞,流露出一种宛如遭受不白之冤的委屈神情。
水润、明亮的大眼睛,眼神绵软地荡漾着,贝齿轻咬着下嘴唇,双颊飞起淡红色的云霞。
她张了张红唇,正欲说些什么——
扑嗵、扑嗵、扑嗵、扑嗵!
连接道场和近藤家宅邸的走廊,此刻传来了极密集的脚步声。
光听这声响,青登便知道——大概是他刚才的那声“什么人”惊动了近藤他们。
和青登一起扭头朝廊口处张望的木下舞,这时压低声线,面带焦色地快声道:
“橘君,你待会来试卫馆东面那家拉面店后方的小巷子里,我在那个地方等你。”
“啊?噢、噢。”青登现在也渐渐压抑住心头的震惊之情,稳住了心神。
在还没有弄清楚究竟都是怎么一回事之前,的确是不适合让近藤他们看到他和一身猫小僧打扮的木下舞抱在一起。
朝木下舞点了点头后,青登迅速放开怀里的木下舞。
而重获自由的木下舞,蹲下身,然后朝上用力一跃——她像只猫一样,跳回到了天花板的上方。
回到天花板上的她,将她刚才搬开的那张格子挪回到了原位,随后天花板传来由近及远的、像是老鼠在窜跳的“喀啦喀啦”的声响——从这声响听来,木下舞应该是成功顺着天花板远遁了。
在这“喀啦喀啦”的声响消散后没多久,近藤他们的脚步声终是逼近到了廊口。
“橘君,发生什么事了?”近藤响亮的大喝,令人只感觉精神一振。
青登扭头朝廊口看去,只见人都来齐了。
没能来得及换衣服,都是一身睡衣打扮的众人,端持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近藤、斋藤、周助他们仨一脸严肃地提着他们的佩刀。
阿笔则是威风凛凛扛着一柄女子薙刀。
薙刀本是镰仓至室町时代的战场主流武器,但因性能和造价完全不及长枪,到了战国时代后,薙刀在战场上的地位完全被长枪给替代。
到了江户时代,在战场已几乎没有用武之地的薙刀术已完全变为了武家之女们的女子防身术,并演化出了刀柄更短、刀刃更纤细的变种薙刀:女子薙刀。
所有家境不错、对后代的教育较严格的武家,都会要求族内的女子们修习薙刀术。
比如佐那子——近藤他们曾跟青登讲过,佐那子的薙刀术和她的小太刀术一样精湛,她不仅是小千叶剑馆的小太刀术师傅,同时还是薙刀术师傅。
青登听说过出身本就相当不错的阿笔,自小就修习香取神道流的薙刀术,水平还颇高。
冲田他也有像近藤他们那样提着佩刀——不过头发睡得乱蓬蓬的他,貌似还有点没睡醒。
嘴角残留着点口水印迹的他,迈着“之”字型的步伐,走起路来歪歪斜斜的,一副难以掌控自己身体的模样。
“嘭”的一声——他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廊口一侧的门框。
虽说他现在仍处于一种没有睡醒、迷迷糊糊的状态,但他与近藤等人一起冲进道场内的步伐却一点儿也没慢。
他抬起手,一边揉着撞出了个红色印记的脑门,一边继续急急忙忙地与近藤等人相随。
九兵卫也有来,他紧紧地抓着他的枕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众人的身后。
“橘君,怎么了?”率先冲进道场内的周助,用肃穆的神情看了看四周,“我们刚才听到你在喊着‘什么人’,是有什么贼人闯进试卫馆了吗?”
“呃……”青登以微不可察的幅度,轻轻地抽了几下嘴角后,细细思索了一番该怎么将近藤他们给忽悠过去后,灵机一动——
“师傅,抱歉,惊动你们了。”
青登赔笑了几声。
“并没有什么贼人闯进来,是我弄错了。”
“我刚才在拉伸肌肉时,忽然看见窗外有道黑影闪过。”
青登朝旁边的一扇窗户努了努下巴。
“我以为是什么小偷,所以大喊了一声‘什么人’。”
“在跑过去朝窗外一看后,我才知道我弄错了——并不是什么小偷,就只是一只……很大的黑猫而已。”
——我其实也没有完全在说谎言。
语毕,青登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这么一句话。
他确实没有在撒谎。
从另一种角度而言……他刚才的确是有没有完全在撒谎。
他刚刚的确是碰到了一只“黑猫”。
“猫?”周助诧异地挑了下眉。
“嗯。”青登笃定地用力地点了下脑袋,“是的,就只是猫而已。”
杀气腾腾地冲到道场,结果却发现其实是闹了个乌龙——近藤等人无不茫然地面面相觑。
近藤他们又问了青登一些问题,但都被一口咬定“没出啥事,就只是闹了个误会”的青登给辩驳回去了。
见似乎的确是没出啥大事,近藤他们也只能散了。
目送着终于糊弄过去的近藤等人顺着廊口鱼贯而出后,青登悄悄地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并长出了一口气。
紧接着,青登神情复杂地偏过头,看向试卫馆外、东面那家拉面馆的方向……
……
……
试卫馆东面不远处的那家拉面馆名叫“二乐拉面”,因距离试卫馆很近,青登偶尔会去这家面馆光顾一下,所以对于木下舞刚才对他所说的“试卫馆东面的拉面馆后方的小巷”,青登自然是记得在何处。
在将近藤等人都打发回去睡觉后,青登悄悄地换好鞋,溜出试卫馆,直奔二乐拉面后方的小巷。
刚窜到巷中,青登就离开找着了他要找的人。
将黑色面巾重新拉起、蒙住眼睛以下的脸庞的木下舞双手抱膝地蹲在这条阴湿小巷的最深处。
她将下巴挂在圆润的膝头上,俯低着脑袋,似乎是在端看着什么。
因“猫眼”天赋而有着强悍夜视能力的青登放眼一瞧——木下舞原来是在看着地上的一排正在搬运食物的蚂蚁。
在眼角的余光瞧见了正自巷外大步走来的青登后,木下舞连忙站起身,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迎向青登。
“橘君。”她说,“你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好多。”
“……”青登下意识地想和木下舞打声招呼。
但在张了张嘴后,青登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实说……他现在仍有一种自己仍飘在空中、踩着软绵绵云朵的虚无感、不现实感。
那个著名的大怪盗猫小僧……竟然是他很熟识的好友木下舞……
青登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语句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这种事情……若不是他刚才亲眼瞧见了那张黑色面巾之下确确实实是木下舞的脸,否则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木下舞此时注意到了青登脸上的这副怪异神情。
她像是早就料到青登会有这样的反应似的,双手叉腰,“哈哈”地笑了几声。
“橘君,你看上去很惊讶呀。”
“不过你会感到很震惊,倒也正常。”
用得意的口吻这般说道后,木下舞忽地将腰杆挺得笔直,然后像是名侦探要开始向众人阐述他的精湛推理似的,演起了奇怪的小剧场。
“没错!”
“就如你刚才所看见的!”
“表面上,是不起眼的职介所手代木下舞。”
“但真实的身份,其实是让无数恶人都闻风丧胆的大怪盗,猫小僧是也!”
在喊出这最后的一句话的同时,木下舞将右腿向上曲起,以金鸡独立的姿势站立,然后把双手摊平成掌形,双掌朝上,双臂高高竖起。
静……
在木下舞的话音落下后,这条偏僻的小巷霎时变得格外安静。
“……”青登微张着嘴,以一副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摆啥表情、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模样,直视着一直维持这诡异姿势的木下舞。
过了片刻,迟迟收不到青登回应的木下舞,一边尴尬地干笑着,一边默默将她的双臂和右腿放下。
“橘君,你的反应好平淡噢……我还以为能看到你的一些有趣反应呢……”
“啊,抱歉……其实我心里现在的情绪很震撼,但我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木下舞刚才整的这一出,让青登脑海里的问号又一口气增多了许多……
青登连做了数个深呼吸,稳住了心神。
“木下小姐,你戴着条那么厚的面巾,讲起话来不难受吗?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不如把面巾给摘了吧。”
说罢,青登便欲去揭木下舞的面巾。
见着青登伸过来的手,木下舞面巾下的脸,神情霎时大变。
“不要摘我的面巾!”木下舞急忙举起双手,捂住自己脸庞上的面巾,然后向后快速退了两步,“没了面巾,我就不敢像刚才那样大声讲话了。”
——原来你是那种只要遮住了脸,就会放飞自我的类型哦!
青登仔细回忆了一番刚才自在这条小巷内和木下舞重逢后的一景一幕——确实,此时正站在他身前的木下舞,要比他印象里的木下舞要开朗上好多。
不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神态、动作,都变得更活泼了,和平日里的那副内向怕羞的形象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既然木下舞不想摘面巾,那青登也不好去强求。
只见青登无声地长出了口气,接着低下头,抬起右手,用右手食指的第二个关节用力地按揉眉心。
青登本欲是想调理一番仍在混乱的思绪,并整理下现在的情报的。
然而……因为青登低下了脑袋的缘故,他的视线也随之一起放低。
而他这放低了的视线……恰好扫到了个子要矮他一个半头的木下舞的胸脯上……
因为穿着较宽松的衣服,所以木下舞她那在同龄人里非常出类拔萃的胸脯并没有显露出它应有的存在感。
视线扫到木下舞她这被宽松衣物给衬得平平无奇的胸脯后,青登右臂的皮肤,霎时“回忆”起了刚才在试卫馆内,试图制服木下舞时,前臂所碰挨到的那一股……奇妙的触感。
青登当时还不知道自己右臂所碰到的这坨沉甸甸的、软绵绵的,像弹性很好的水袋一样的物体是何物。
而现在,这股回忆涌上青登的心头,青登终于明白过来自己那时都碰到木下舞的哪儿了……
青登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怪异了起来。
不论是在没有谈过女友的前世,还是在今世,青登都没有触碰过女孩子的这些私密部位。
羞愧、尴尬……种种情绪开始在青登的心头翻涌。
而就在这个时候,青登忽地回想起了一件事……
——木下小姐就是猫小僧……
——那也就是说……我当时……是从木下小姐的身上复制到“奶水”天赋吗……
一念至此,青登忍不住地又朝着木下舞的那个部位多看了几眼。
“奶水”的天赋介绍,不受控制地在青登的脑海里来来回回地播放,想停都停不下来。
这不断播放的天赋介绍,害青登的表情越来越古怪。
木下舞此时注意到了青登这正直盯着她胸脯的目光,以及青登脸上的怪异神情。
她也像青登那样,回忆起了刚才在试卫馆内所发生的那一幕幕。
因为有面巾遮挡,所以青登并没有看见——木下舞的脸蛋现在正以极快的速度发红、发烫。
她不自觉地将双肩朝内微微一收,含胸驼背,并微微侧过身子,右肩头对着青登。
注意到自己这直盯着木下舞胸脯看的动作实在是太失礼的青登,连忙将视线一收,然后为掩饰窘态,轻咳了几声。
“木下小姐,那个……刚刚在试卫馆……真的很抱歉。”
“没事……”木下舞嗫嚅,“我能理解……”
此时弥散在二人之间的氛围……说不上来的尴尬。
为了周遭这令人窒息的尴尬氛围,也为了能尽快让脑海里那成堆的疑问获得解答,青登沉默没多久便又轻咳了几声,紧接着重新正视木下舞,脸一板。
“木下小姐,我现在有着像山一样多的问题想要逐一问你啊。”
“首先——可以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怪盗,将江户搅得满城风雨吗?”
听到青登这问题,木下舞先一愣,然后干笑了几声:
“哈哈……一上来就问我这么严肃的问题啊……”
“为什么要做怪盗啊……”
木下舞轻声重复了遍青登刚刚所问的这个问题后,抿了抿嘴唇,沉默片刻。
“其实原因也不复杂啦。”
“就只是单纯地想要惩恶扬善,为那些没有力量的穷苦百姓们伸出援手而已。”
“我呀,从小时候起,就总是从奶奶、町方叔、町婶婶他们那儿听说过各种各样的英雄故事。”
木下舞的眉宇间,这时泛起了一股回忆之色。
“比如‘战国第一兵’真田幸村为挽救大厦将倾的丰臣氏,在大坂夏之阵亲率一支骑兵队,直冲德川军的本阵,差一点就取下德川家康的首级。”
“再比如‘修罗’绪方逸势在‘红月合战’上,破七阵,斩九将,靠着寥寥数十骑就击溃了幕府的一万大军,铸就‘古今无双的永世剑圣’之威名。”
“我是听着这些英雄故事长大的,所以在耳濡目染之下,我也渐渐崇拜起这些英雄豪杰。”
“橘君,你还记得桐生先生之前跟你讲过的关于我的往事吗?我是在1年前,被我奶奶以‘从底层开始锻炼’为由,在奶奶的要求下离开大坂,到江户这儿来担任桐生先生的手代。”
青登点点头,桐生先生以前跟他提过的这些木下舞的往事,他还记得。
“我是大坂出身。”
木下舞接着道。
“在来到江户之前,我一直住在大坂,跟着奶奶还有奶奶的一些朋友、手下们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
“汉学、历史、算术、武术……”
“那个时候的我……在奶奶的翼护下,我所能看到的‘世界’一直很小。”
“每日都被牧村先生、浅井先生他们很好地保护着,只能在家、以及极个别区域活动。”
“直到离开了奶奶,来到了江户后,我眼里的‘世界’才总算是广阔了起来。”
“然后……随着所见之‘世界’变得广阔,我也因此看到了很多以前在大坂都没看见过的光景。”
话说到这,木下舞停顿了下,随后发出了自嘲式的低沉笑声。
“在来到江户之前,我都不知道这个世上原来有那么多人穷困得连一日一餐都保证不了……”
“橘君,你应该不知道,像我们千事屋这样的职介所,几乎每日都能看见很多……让人觉得好心酸的客人。”
“丈夫被雅库扎迫害而死,只能靠着自己一人来养育家里的3个小孩,每天都得打4份工的年轻妇人。”
“身患重病,但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还是得咬紧牙关、拖着病体,到千事屋来找工作。”
“身高还不到我的腰部,但因家里实在太穷了,为了分担父母的重担,哭喊着祈求我和桐生先生帮她揽一个她这种年纪的人也能做的工作。”
“如此多可怜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看着好难过。”
“大概是因为打小就很崇拜那些英雄豪杰的缘故吧,所以我这人一直憧憬着成为一个能给百姓们做点实事的英雄!”
“所以,就在去年年末的时候,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要用我的能力,尽我之所能地帮助这些可怜的穷苦百姓们!”
“这就是大怪盗·‘猫小僧’的由来。”
静静地听完木下舞的讲述后,青登静默片刻,紧接着长出一口气。
“……那你今夜为何突然不顾自己身份暴露地跑过来找我?”
又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这一次,木下舞没多做思考,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橘君,我今夜之所以突然来找你,是想来找你帮忙!”
“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对付一伙最近频繁拿秽多试刀的人斩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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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家提一个废案:木下舞的怪盗服,一开始是设计成【没有衣袖,两条臂膀完全裸露出来,只有手腕戴着黑色护腕】的样式。
但考虑到木下舞的性格,应该是穿不来露出度那么高的服饰的,所以只能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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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怪盗”橘青登,参上!【6400】
秽多、试刀——听到这2个词汇后,青登的眉头霎时蹙紧。
这个国家,一直有着个恐怖的陋习:以人试刀。
某些心智变态的武士,为了检验自己的佩刀锋利度,常常在深夜埋伏在街头,袭杀过路人,以人试刀。
这种在街头拿人试刀的行为,被称为“辻斩”。
辻斩在江户时代之前颇为常见。
直到三百年前,江户幕府建立后,德川家族才终于立法禁止了这种丧心病狂的疯子行为,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江户幕府的立法禁止起了不错的成效,这惨无人道的陋习得到了极大的遏制,但“辻斩”这个名词并没有就此被彻底扫进历史的垃圾桶里。
毕竟不论在何时何地,心智有问题的疯子向来是从不缺少的。
即便是在江户幕府统治这个国家已近三百年的当下,即便是在江户市町这种天子脚下,仍会时不时地传出“谁谁谁昨晚被试刀了”的骇人新闻。
而最常被拿来做辻斩的牺牲品的人……就是秽多。
秽多——简单来讲,就是贱民。
江户时代的日本社会,从上到下共分为四个层级:士农工商。
而在“士农工商”之外,还有一个游离在这四大层级之外的……“看不见的阶级”,即“秽多阶级”。
以“秽”为名,光听这名字,就足以知晓这个群体在社会里是何地位。
秽多这一群体的由来,能追溯到千年前,日本还未全面学习隋唐的先进文化与制度时,社会里一直有着一种专门伺候那些官家的阶级:“奴婢”。
江户时代的秽多们,多半就是这些奴婢的后代。
除了千年前的奴婢阶级之外,秽多们的来源还有——
专门从事皮革、屠宰等与血液污秽有关的职业的人。
感染麻风病,被扔到秽多聚居区却没有死的人。
沦为战俘的虾夷人。
等等等等……
以上的这些人及他们的后代,共同组成了“秽多”这一阶级。
被视为贱民的秽多,可谓是饱受歧视。
江户幕府把秽多们聚集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或者边远的一些农村地区进行集中管理。
所有的秽多,都是世袭制的,只要你是秽多,那永生永世、子子孙孙都是秽多,永不可能翻身,永远也不可能获得民籍。
秽多们没法置办田产,也没有办法从事农业、商业等活动,只能干些清洁工、入殓师、屠夫、皮革业制造者等在江户时代的人们眼里,十分污秽、不洁的工作。
秽多们在离开他们所居住的聚居区、准备外出时,常常得蒙上脸,因为人们担心他们开口说话会带来“秽气”。
有些地方的人甚至要求秽多们在经过某地时要倒退着走路,因为这样可以一边倒退,一边擦掉自己肮脏的脚印。
身份如此之卑贱的秽多,他们的性命在人们的眼里自然也是贱如草芥。
在江户时代,有着一条约定俗成的不成文的规定:7条秽多的性命,才抵1个平民的命。
正因秽多的命是如此贱,所以那些脑袋有问题的疯子常常都是拿秽多来试刀。
拿秽多来试刀,即使自己不慎被抓了,也会因自己所杀之人是秽多而得到轻判。
在青登因听到“秽多”、“试刀”这2个词汇而皱起时,木下舞接着沉声道:
“最近一个月,我在江户的各地巡逻时,频繁地在秽多聚居区的街头发现被乱刀砍死的遇害者。”
“据我目前的统计,这些遇害者的人数已高达7人……实际人数应该比我所统计的还要多。”
“短短一个月内,街头出现了那么多具被砍死的遗体,基本能够确定是有什么人在进行辻斩。”
“因为每具遗体上的刀口数量都非常多,所以我怀疑并非是单个人作案,而是一整个群体在丧心病狂地拿人试刀。”
“若是单个人还好,但若是一大群持刀的武士……我就没把握能制服他们了。”
“因此,橘君,我想到了你。”
“我想要请你来帮帮我,和我一起去对付这帮肆无忌惮地拿无辜民众来试刀的疯子。”
听完木下舞这番情真意切的恳求,青登下意识地快声反问:
“既然发现有人在辻斩,你怎么不设法通报奉行所?”
刚问完这个问题,青登的表情就僵住了。
因为他迅速地反应过来——他刚才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果不其然,木下舞无奈一笑。
“橘君,你是奉行所的‘三回’,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奉行所哪会管秽多们的死活呀……”
青登抿了抿嘴唇,不再言语。
奉行所常年人手不足。
即使有了“町民自治组织”来帮忙分担那些民事案件,奉行所得以专注处理刑事案件,但奉行所的人力仍旧极其紧张。
关于案件的处理顺序,奉行所一直都遵奉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首先——和那些达官贵人相关的案件是最优先的。
然后是武士们的案件。
再然后才是普通平民们的案件。
光是处理这些“正常人”的案子,奉行所就常常忙得四脚朝天了,哪还有精力和时间去受理秽多们的案子?
平常时候就不怎么会去管秽多的死活,那更别提奉行所正将绝大部分的精力、资源都用于围剿“激进攘夷派”的当下了。
如果木下舞她设法向奉行所通报了“正有一批疯子拿秽多来试刀”,那她的这则报案铁定石沉大海。
奉行所顶多只象征性地派点自身番的役人到案发地装模作样地走上几圈。
又沉默了一会儿后,青登原本一直蹙着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些。
“……具体的事由,我是听明白了。”
“但我还是有着很多不理解的地方。”
“木下小姐,刚刚在试卫馆的时候……你为何要以那种形式现身啊?”
青登情绪复杂地长叹了口气。
“突然从天花板上跳下来,落在我的身后……老实讲,我当时都被你给吓到了,我还以为你是想到试卫馆内行窃的小偷,或是想找我报复的讨夷组组员。”
“哈哈哈……”木下舞尴尬地干笑了几声,双手往后背,右脚缩到了左脚的后面,扭捏道,“我那时是想吓吓你,给你一个惊喜……”
“我本来还以为你会被吓得直接跌坐在地,然后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呢。”
“谁知你直接扑了过来,把我压倒在地……”
听完木下舞的这解释,青登的嘴角勾起无奈的苦笑:
——木下小姐也有很孩子气的一面啊……
在心中这般暗道过后,青登又紧接着补了一句:不过,从年纪上来看,木下小姐也的确还是孩子。
青登没记错的话,木下舞今年才15岁。
虽然从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15岁的姑娘已经是可以结婚、生小孩的年纪了。
但在青登的眼里,连16岁都还未到的木下舞就是一个连身体都还没长开的孩子。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青登两手叉腰,以稍严肃的口吻正色道。
“还好我的刀那时都搁在脚边,没有佩在腰上。”
“否则我当时可能就不是把你扑倒在地,而是直接拔出刀来了。”
简单地训斥了木下舞几句后,青登若有所思地静默下来,直到数息之后,才再次开口,朝木下舞抛出了新的问题:
“……木下小姐,你为什么要找我来帮忙呢?”
“直接向我坦露你的真实身份……你就不怕我直接将你逮捕、扭送到奉行所,将你换成我的功绩吗?”
“成功逮捕害奉行所头疼许久的猫小僧……这可是一件不得了的大功啊。”
青登话音才刚落,便立即见得木下舞她那张藏在黑面巾下的双颊涌起雀跃的笑意。
“因为除了你之外,我就没有其他人可以再拜托了。”
“你是唯一一个我很信任,同时又有着很不错身手的人。”
“我相信你绝不会将我出卖的。”
“而且……而且……”
木下舞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在念叨到“而且”时,她的话头却不知为何卡住了。
以碎碎念般的口吻重复了几遍“而且”后,木下舞抬手将脸上的面巾拉得更高了一些。
因为被面巾所遮挡着,所以青登并没有看到——木下舞的脸颊,现在正微微发红着。
“而且什么?”青登不明所以地反问。
“而且……而且……而且你曾经跟我说过:你不讨厌猫小僧,还说过有机会的话,想尝试一下当个像猫小僧那样的盗亦有道的怪盗!”木下舞急声道,“所以我更加笃信你不会出卖我。”
“哈……‘不会出卖你’吗……”青登轻声重复了遍木下舞刚刚所说的这句话,随后哑然失笑,以半开玩笑的口吻道,“莫名地有点受宠若惊啊……”
说罢,青登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
“将你出卖,把你扭送到奉行所……这种事情,我确实是做不出来。”
“但对于你所说的‘协助你去对付那伙拿秽多试刀的人斩集团’……木下小姐,容我多问两句。”
“你是打算就靠你我二人之力来对付那个人斩集团吗?”
“对于这个人斩集团,你目前掌握了多少情报?他们有多少人?常在何处出没?”
“你准备怎么对付他们?”
青登像连珠炮一样,一口气连抛了数个问题。
面对青登连续抛来的这些问题,木下舞不急也不慌地逐一回答道:
“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其他人可以再拜托了,所以我确实……应该说是我也只能够靠你我二人之力来处理这起事件了。”
“关于那个人斩集团,我目前也没有掌握太多的情报,只知道他们一直都拿居住在江户北郊的秽多聚居区内的秽多们试刀。”
“我准备就埋伏在秽多聚居区内守株待兔,等这个人斩集团再次现身后,直接抓他们的现行!除此之法,也没有别的好方法可用了。”
语毕,木下舞仰起头,眼睛也不眨地直勾勾看着青登。
她从刚才起,就一直在时不时地朝青登投去隐含着期待之色的目光。
她期待着从青登的口中,听到她所渴盼听到的一个回答。
然而……她的眼眸里,此时此刻不受控制地掠过几抹落寞。
因为青登一直沉默着。
青登的脑袋……一直没有从“宕机”的状态中彻底缓过来。
还未来得及完全消化“猫小僧就是木下舞”所引发的震撼情绪,就又收到了“一起去解决‘辻斩事件’”的委托……
感到脑袋稍稍开始发胀的青登,曲起右手食指,用食指的第二个关节以不轻不重的力道搓揉眉心。
专门针对秽多的辻斩事件吗……
这种事情,与我何干——青登听到在他的心里,冒出了这样一种“声音”。
这个“声音”接着对他说:和木下小姐一起去处理这宗奉行所不会去管的事件……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就算最后成功解决了这起事件,根本就得不到任何功绩,向秽多伸出援手,能有啥功绩?
完全的吃力不讨好。
这个“声音”的音调愈喊愈高。
末了,它的音调高得让青登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这个“声音”所说的这些……不无道理。
是啊,不无道理啊。
何必费事插手这种和自己无关,费时费力,同时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的事情?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疑问在青登的心头接踵而至:
处理这起“辻斩事件”,对木下小姐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呢?
……
……
见青登迟迟不说话,木下舞忍不住地瘪下了红唇,眼眸里的落寞之色也越聚越多。
然而,忽地,青登陡然开了口:
“……木下小姐,你为什么要去插手处理此事呢?人们对于秽多都是唯恐避之不及,连奉行所都不会去多管他们,而你却竟然想主动帮助他们。”
听到青登所问的这一问题,木下舞先是怔了怔。
随后,便听得她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秽多也是人啊,我想尽己所能地向陷于危难的人伸出援手,仅此而已!”
语毕,木下舞眨了眨眼,眼瞳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就像是在说着什么很理所当然的真理一样。
这还是青登第一次……看到木下舞露出这样的眼神。
“……”青登面无表情地与木下舞对视。
半晌,一抹古怪的笑意,在青登的脸上绽出。
“哈……看来你刚才所说的‘憧憬着成为一个能给百姓们做点实事的英雄’,并不是在瞎讲啊。”
“我明白了。”
青登深吸一口气,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就让我略尽绵薄之力吧。”
“?!”木下舞惊讶地睁大双眼。
她开合了几下嘴巴,一副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但是想说的事情始终没能化为话语。
黑色面巾之下,喜悦的笑容迅速绽放开来——她的这抹笑容,倒也抵得上千言万语了。
“木下小姐,你准备何时动身追查这‘辻斩事件’?今夜吗?还是想等之后再着手处理?”
“我想今夜就动身。”缓过神来的木下舞快声答,“那伙‘人斩集团’说不定今晚就再次现身了。”
青登颔首:“好吧,那我们走吧。”
“啊,你等一下。”
木下舞将她一直背于身后的一个小巧布包取下。
“这个给你。”
布包解开——里面放着一套黑色的衣服,以及一条黑面巾和一张狐狸面具。
“这是?”青登讶异道。
“这是我提前给你准备好的衣服。”木下舞笑眯眯道,“总不能让你一点伪装也不做,让人发现了奉行所的橘青登是猫小僧的朋友吧?”
……
……
“如何?合身吗?”
“嗯?刚刚好。”青登紧了紧腰带,然后伸展了下双臂,确认衣服的紧窄度。
木下舞交付给他的这套衣服,和她正穿于身上的怪盗服是同款——样式相同,而且都是从头黑到脚。
“橘君,面巾和面具,你想戴哪个?”一手拿面巾,一手拿面具的木下舞,将这两样物事递到青登的眼神,“因为不知道你喜欢戴哪个,所以我特地将这两样东西都准备好了。”
青登扬起视线,扫了扫木下舞手里的面巾和面具。
木下舞为他准备的这张面具,是一副通体黑色、质地还算不错的黑狐面具,整副面具只露出一对眼睛。
“你只带了这一副面具吗?”青登随口问。
“为了尽可能地隐蔽身形,面具、面巾最好都穿戴黑色的,而我所能找到的所有面具里,只有这张黑狐面具是通体黑色的。”木下舞补充道,“所以我就只带了这副面具过来。”
青登颔首,用动作回应了木下舞的解释。
然后几乎毫不犹豫地拿起了黑狐面具。
“你选择戴面具啊?”木下舞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更轻便的面巾呢。”
“嘛,这算是我的个人爱好吧。”青登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将这张黑狐面具套在了脸上。
自打玩过《女神x闻录5》这款游戏后,青登就对面具这一物事有着出奇的好感。
戴好面具后,青登眼角的余光发现脚边恰好有一滩水,于是将脑袋伸了过去,以水作镜。
嗯,还不错,大小正合适的黑狐面具将他的整张脸给包住,露在面具外的只有一双眼睛。
在换衣服之前,青登悄悄回了一趟试卫馆,将身上的佩刀从定鬼神换成了橘水。
红、黑配色的定鬼神,样式颇为显眼、独特,若是将定鬼神佩在身上,很容易让人发现——这不是北番所的橘青登的刀吗?
如果是佩着橘水的话,就没有这方面的忧虑。
因为橘水的刀柄、刀鞘都是黑色的,样式相当大众,市面上的刀十把有九把都是这种样式的,外人根本没法以刀辨人。
对身上的装束、装备做了最后的检查后,青登在木下舞的领路下,一后一前地奔出了这条他们藏身的小巷。
今晚是个晴天,同时还是个月圆之夜。
清澈通透的圆月高挂在空中,幽蓝的月光像轻尘般洒下,将青登和木下舞的身影给拉得老长。
在柔和月光的照映下,让正随着木下舞一起在房屋的阴影里移动、疾驰于江户市町内的青登,感觉宛如置身于海底的一片静谧之中。
木下舞的脚程很快,但被“一马当先”和“强肌”给改造过腿力的青登,倒也能轻松跟上。
看了看走在前头领路的木下舞,青登悄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静谧。
“木下小姐,差点忘记问你了。”
“蕃书调所遇袭的那一夜……你是怎么知道调所正受人攻击的?又为什么要将此消息告知给我?”
“啊,这个呀……”木下舞扭回头,看了身后的青登一眼,“这我只能说都是巧合了。”
“在1月底,经历了艾洛蒂他们差点被讨夷组的人给杀了这一事后,我注意到那些‘激进攘夷派’,已经成了不能小觑、不能无视的一股凶恶势力。”
“我觉得如果任由他们继续野蛮生长下去……他们迟早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
“所以自2月份起,我就开始将精力都放在了对付‘激进攘夷派’上。”
“每夜都在江户的市町内巡视,看看能否发现‘激进攘夷派’的行踪,或是收集到什么有用的相关情报。”
“蕃书调所受袭的那一晚……真的是好运。”
“我那时恰好行经蕃书调所的周边,正巧目睹到了讨夷组攻进蕃书调所的全过程。”
“我对我的身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再怎么拼命奋战,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制服数十名持刀的武士。”
“所以我只能去设法将奉行所的官差们给带过来。”
“至于要怎么将奉行所的官差给带过来,我当时非常发愁呢。”
“毕竟以我这猫小僧的身份,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奉行所,跟奉行所的人说‘快去支援蕃书调所’。”
“所以我当时的设想,就是找一位奉行所的官差,将‘蕃书调所正受袭’的情报告知给他,让他去带来奉行所的援军。”
“于是……我就这样恰巧撞见了你。”
“总而言之,一切都是凑巧。”
“我碰巧撞见了讨夷组攻击蕃书调所的一幕。”
“然后又碰巧找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青登轻轻地点了点头,紧接着莞尔一笑,随口道,“那这么一来……我们两个貌似有着很奇特的缘分呢。”
“江户如此之大,竟恰恰好好地就让你找到了我。”
木下舞刚才的解释,总算是青登对于“猫小僧当时为何会送情报给他”等种种疑问得到了解答。
有着很奇特的缘分——在听到青登刚才所说的这一句话后,木下舞红唇稍稍一抿。
眼眸微微荡漾开来。
“嗯……”木下舞嗫嚅,“是呀……我也觉得……”
在谈话之间,二人已经来到了江户的北郊。
来到了……江户唯一的一处秽多聚居区。
在踏进秽多聚居区后,青登有一种自己又穿越了的错觉。
抬眼向四周望去——
矮小、破烂的房屋。
古怪、恶臭的气味。
这块地方……和江户其他地区的市町相比,简直就像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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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好像有很多人一直把主角的名字错看成“橘青橙”啊……是“青登”呀,不要看错了呀……
第132章 遭遇人斩集团【5600】
青登抽了抽鼻子,试图分辨空气里面的成分。
潮湿的霉味、屎尿的骚味、食物腐败的恶臭……种种令人闻之欲呕的气味混杂在一起,让青登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
朝脚下看去,坑坑洼洼的地面,让人联想到月球表面。
那儿一个大坑,那儿凸起一大块石头,今日下午的时候刚下过一场大雨,所以那些坑洼里都蓄满了颜色相当恶心的积水。
时不时地还能瞧见死老鼠、死虫子、以及别的一些奇怪物体飘在这些积水上。
这儿几乎看不见一座完好的房屋,目力所及之处,只看到一间间感觉随便一脚,就能将其给踹塌的危房。
静得可怕,老鼠和虫子的叫声是这里仅有的声响之一,光听这声响,不知道的人可能都会以为这里是什么无人居住的无人地。
一言以蔽之——这片区域实在是太适合当作悬疑片、灵异片的取景地了。
这还是青登第一次来这江户唯一的一座秽多聚居区。
此地的荒凉,此地的芜秽,触目惊心,远超青登之前的任何想象。
“跟我来。”木下舞轻声说,“我知道一处相当理想的蹲守地点,我们就去那个地方蹲守吧。”
青登轻声应了声“嗯”,然后跟着木下舞朝这片秽多聚居区的中心地带进发。
在更深入了这片秽多聚居区后,青登总算是见到了活人。
并不是每个秽多都有屋子可住的。
多的是那种无房可住,甚至连条席子都没有,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人。
一路上,青登瞧见不少秽多双腿紧闭,双臂紧紧互抱在一起,依偎在肮脏街道的角落,或是屋与屋之间阴暗巷内。
为了不让这些人发现他们,也为了不吵到他们睡觉,青登和木下舞特意将脚步放轻,并专走那些不容易让人发现的偏僻小道。
木下舞所说的“适合蹲守的地方”,是一棵坐落于某片十字路口旁的大树。
此树近5米高,算是这片秽多聚居区内海拔最高的高地之一——最起码在赶到这棵大树下的这一路上,青登就没有看见过比这棵树还要高的建筑物。
不仅海拔很高,还因坐落于聚居区中央地带的某片十字路口旁,有着极良好的视野,还有厚密的树叶可供遮蔽身形。
而且据木下舞所说:她所发现的7具惨遭辻斩的遗体中,有3具是在这片十字路口的周边发现的,所以此地算是案情的高发地。
综合上述的这种种原因,这棵大树确实是极为良好的蹲守地点。
这颗大树的树干上有着很多坑坑洼洼的落脚点,所以并不难爬,青登和木下舞三下五除二地便登上了这棵大树上最粗的一根树枝上。
“橘君,你就仔细留意东面和北面吧。”木下舞抬手指了指东面和北面,“我负责留意西面和南面。”
没有对木下舞这合理的“人员安排”提出任何异议的必要,青登颔首,以动作向木下舞表示“我知道了”后,便将身子一转,面朝十字路口的北面与东面。
因为二人所负责看守的方向是完全相反的,所以青登现在和木下舞是保持着一种彼此背对着背的坐姿。
青登仍有很多问题想对木下舞逐一询问。
所以没过一会儿,便听见青登压低声线,用细若蚊吟、但又恰好可以让木下舞听清的音量,说:
“在我和扮成‘猫小僧’的你首次相遇的那个夜晚,你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奉行所啊?”
“啊,这个呀……”
正背对青登的木下舞,缓缓抬起手,将脸上的面巾又稍稍拉高了些,把自己的脸蛋遮得更严实了一点。
“也……没有什么复杂的理由啦。”
“就只是在早上于街头偶遇到你的时候,听说了你当晚要值夜晚。”
“所以就一时好奇,想来看看你们这些‘三回’武士值夜班时都会做些什么工作而已。”
“结果才刚潜进奉行所,行踪让你给发现了……”
——原来只是想来看看我们是怎么值夜班的啊……
心中这般暗道过后,青登戏谑道:
“我们值夜班时,最常做的工作就是‘无所事事地等天亮’。”
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青登将话题再次切回到正题上。
“木下小姐,你刚才说你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在江户的市町内巡逻,四处追查‘激进攘夷派’的踪迹,那你最近有发现什么和‘激进攘夷派’有关的值得一提的情报吗?”
“没有。”木下舞红唇微张,轻叹口气,然后以同样极轻的音调应答道,“不知道是我最近的运气不太好,还是以讨夷组为首的那帮‘激进攘夷派’们都不爱在深夜行动,我一直没有探知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其实我每日晚上的夜间巡逻,并不仅仅只将精力投注在对‘激进攘夷派’的追查上。”
“我在追查‘激进攘夷派’的同时,也有留意江户的市町内是否有出现普通的罪犯。”
话说到这,木下舞稍稍翘起脑袋,双颊上涌起淡淡的自豪之色。
“前些天,我成功在街头逮到了2个正欲犯案的在逃通缉犯。”
“当时真的好险,幸亏我那个时候正好途径那片街区,否则就又有一姑娘惨遭这些渣滓的毒手了。”
“也幸好那2名通缉犯都弱得很,轻轻松松地就将他们打倒在地。”
听罢,青登不禁挑了挑眉——猫小僧于前些日替奉行所逮到了迟迟未能逮捕归案的2名通缉犯,并将这2名通缉犯扔到了奉行所门口……此事直到现在,仍是热度还未完全消褪下去的热点新闻。
这个时候,木下舞将手探进怀里,从怀中抽出一小沓因被翻阅了无数遍而略有些泛黄、页脚都开始缺损的纸。
“为了方便认出罪犯们,我特地将能找来的通缉令都找来了,将上面的每一张脸都记熟并将这些通缉令一直随身带在身上。”
青登探过头去看,木下舞刚从其怀里抽出的这沓纸张,正是在居酒屋、茶屋等人流量较多的地方,随手就能弄到的通缉令。
——竟然将这些通缉令上的脸都记住了吗……
青登暗暗咂舌。
“……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在3个月前的藤泽宿,猫小僧会帮忙逮捕罪犯了。”
3个月前,青登受命前往藤泽宿抓捕一伙在宿场内行窃多次的飞贼。
结果在抵达藤泽宿后,却发现这伙本该由他来对付的飞贼,已经让猫小僧给帮忙逮住了。
对于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木下舞就是猫小僧的青登来说,此事算是他首次和猫小僧这个大怪盗产生了交集。
“啊,你说藤泽宿的那事儿啊。”木下舞笑了笑,“在为了迎接艾洛蒂他们而和桐生先生一起抵达藤泽宿后,我就听说了有一伙四处行窃的飞贼在藤泽宿现身的消息。”
“那个时候,艾洛蒂他们还未抵达藤泽宿,所以我恰好很有空闲。”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尝试着看看能否帮忙逮住这伙飞贼。”
“很幸运,蹲守在宿场外的第一夜,就遭遇了那伙飞贼。”
和猫小僧背对背的青登一直认真听着。
末了,待猫小僧的话音落尽后,青登莞尔一笑:
“木下小姐,像你这种盗窃那些恶人钱财的同时,还会顺手帮忙逮捕罪犯、制止犯罪的怪盗……不论古今,都屈指可数呀。”
忽然,青登顿了顿。
“……木下小姐,我可以再问你一个……可能会很冒昧的问题吗?”
“嗯?你问吧。”自打脸上蒙了块面巾后,木下舞讲起话来都爽利了不少。
青登转过头,用稍有些意味深长的目光,直盯木下舞。
“木下小姐,你这飞檐走壁的本领,以及你这精湛的拳脚功夫,都是从哪学的?”
“市井内一直在疯传‘猫小僧是女忍者’……”
话说到这,青登换上半开玩笑的口吻。
“你该不会真是学了什么忍术的女忍者吧?”
猫小僧是女忍者……这句传言还真说对了一半,猫小僧确实是女的。
这让青登都不禁怀疑起来:这传言的后半部分会不会也是真的……
不论是木下舞这能在屋顶等复杂地形上如履平地的身法,还是她的拳脚功夫,都给青登留下了很深的震撼。
遥想他在奉行所内,初次撞见“猫小僧形态”的木下舞的那一夜,木下舞当时为逼退他而给他的那一掌,让青登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能发出威力如此强力的掌击……青登断定木下舞的徒手格斗术的水平一定很高!
刚才一直有问必答的木下舞,此时没有像刚才那样,立即出声回答青登所抛来的问题。
只见神色稍微变了变的她,抿了抿嘴唇,沉默着。
青登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着木下舞给出她的回答。
木下舞也没有让青登久等。
只片刻过后,便见她将脑袋稍稍一偏,朝青登投去掺着歉意的目光。
“橘君,抱歉呀……关于我的这些功夫都是从哪学来的,这个问题,我不是那么方便回答。”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回答你吧。”
——不方便回答?为什么?
青登不由得一怔。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
这种事情,毕竟涉及人家的隐私,既然木下舞不愿多说,那他也不方便多问。
“没事。”青登连忙道,“你若不愿多说的话,我不勉强。”
木下舞的这些功夫都是从哪学的——这一问题被这么被快速略过了。
和木下舞……准确点来说,是和“猫小僧”有关的种种疑问,已经在这一问一答中得到了解答。
青登的脑海里,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木下舞她此前从那些恶人身上盗取的大额钱财,她都拿到哪去了?
40年前的鼠小僧,将他所盗取的每一笔钱财都直接派发给了穷苦人。
但对于现在的猫小僧,奉行所直到现在,都没有查到任何她有像40年前的鼠小僧那样,直接将盗取的钱财派发给穷人的记录。
所以在市井里,流传着这样一种声音:猫小僧和鼠小僧相比差远了,虽然二人都只盗恶人的钱财,但后者会将盗来的钱财全数派给穷人,但前者只会将盗来的钱财留来给自己享受。
如此大额的钱财,你都拿去做什么了——正当青登想这么问时,冷不丁的……
“……橘君。”
刚刚一直扮演着“回答者”的木下舞,这个时候突然身份一转,变为了“询问者”。
她朝青登用力地眨了眨眼,难以让外人察觉的异样情绪在眼眸里氤氲。
“你刚刚问我的那个问题,让我想起了一件我其实一直很想问你的一件事……”
“橘君,在我偷偷潜入奉行所,想看你们都是怎么值夜班的那一夜,你在发现我后,追我时明明可以跑得很快的,为何到头来却跑得那么慢呢?”
“啊?”青登双目一睁,紧接着表情渐渐变得怪异。
——为什么跑得那么慢?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有复制到“一马当先”的天赋啊!
青登在心里高声喊着这问题的答案。
然而他自是不可能将这真实的答案告知给木下舞……
于是,青登只能支吾了片刻后,轻轻颔首:“嗯……是啊,我当时的确是故意跑慢了点。”
“因为……我以前也跟你说过了嘛,我并不讨厌只对恶人下手的猫小僧。”
“我不想抓他,所以就故意放慢了脚步。”
青登言之凿凿地讲了个他紧急编出来的瞎话……
为了避免露馅,青登在乱侃他这现编出来的瞎话时,特地将脑袋偏过去,不让木下舞看到他现在不怎么自然的表情。
“故意放慢了速度吗……哈哈,那我猜对了呢。”
青登听到身后传来木下舞雀跃的声音。
“谢谢你……为了让我能更轻松地逃离,特地故意放慢了速度。”
“不用谢,我也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而已。”听到木下舞的这一番话语,青登悄悄松了一口气。
暗自庆幸着,自己刚才那通瞎话效果不错,成功将木下舞给糊弄过去了。
青登并不知晓——他的这瞎话,何止效果不错?
在他的身后、轻声向青登道了句“谢谢”的木下舞,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巾给拉得更高、更紧了些。
宽厚的面巾,很好地遮挡住了木下舞她那正不断窃笑着、双颊上不断涌出雀跃笑意的脸。
她笑得两只眼睛都弯成了两只月牙,好似刚才所听到的,是什么无与伦比的大喜事一般。
呼呼……
一阵忽然吹拂而来的夜风,带来了丝丝凉意。
也就在这个时候,仍在为自己将木下舞成功忽悠过去而暗自感到庆幸的青登,陡然发现十字路口的北路口,有奇怪的黑影在蠕动。
“木下小姐。”青登神情一凛,沉声呼唤木下舞的同时,抬手往北路口一指,“快看那边。”
木下舞连忙收起脸上的笑意,循着青登手指所指的方向看过,紧接着也像青登那样,神情迅速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今日是个月亮高悬于空中的大晴天,在月光的照明下,青登和木下舞很快便看清了在北路口“蠕动”的黑影都是何物。
是8名全都身上带刀的武士。
这8名武士的身影在北路口的房屋阴影处内不断“蠕动”。
大约只片刻的功夫后,便见着他们因从阴影内缓步抽身而出的缘故,身形渐渐凝聚成具体的实体,最终彻底暴露在月光之下。
为首的两个人,是一对双胞胎。
这对双胞胎,一个很普通地在腰间挂着一长一短的两柄佩刀,另一个则是在腰间佩着双刀的同时,背上还背着柄大太刀。
二人的容貌极为相似,眼睛、鼻子、嘴巴……近乎都一模一样,只有一处地方,这对双胞胎有着极显著的差别——背着大太刀的那人,左额有着块红色的胎记,另外一人也有长胎记,不过他的胎记是长在右眼角上的。
看着这对容貌特征显著的双胞胎,青登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对双胞胎……给他一种极强烈的熟悉感。
一旁的木下舞,也有着和青登相同的感觉。
木下舞也和青登一样,觉得这对双胞胎分外熟悉,怔怔地眨了眨眼后,她将手伸进怀里,掏出那叠她一直随身带着的通缉令,快速翻动起来。
“……?!找到了。”木下舞发出低低的惊呼,接着将她所翻出的两张通缉令往青登脸上一递,“这对双胞胎是自关西流窜到关东来的‘红脸兄弟’。”
木下舞的这一句话,让青登霎时明白过来,自己为何会觉得这对双胞胎熟悉。
这对双胞胎……正是目前正通缉着的凶恶通缉犯:红脸兄弟!
背着大太刀,红色胎记长左额上的,是双胞胎里的兄长——吉川一太郎。
而那个只规矩地腰佩双刀,红色胎记长右眼角的,则是双胞胎里的弟弟——吉川小次郎。
半年前,这对兄弟在关西的大坂犯下了累累血案。
他们率领着他们的小弟,频繁地在夜间出没,与他们的小弟们一起随性所欲地滥杀着街上的每一个过路人。
杀人时,既不抢掠他人的钱财,也没有特定的杀人目标——就只是为了杀人而杀人!
遭遇他们毒手的遇害者多达18人,皆为手无寸铁的平民。
为了逮住这对穷凶极恶的变态杀人狂,大坂奉行所调集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只可惜最终还是让他们给逃掉了。
据可靠的情报所示,这对兄弟已经带着一众小弟潜逃到了关东。
所以,在确认这则情报是极其可信的之后,他们的通缉令立即贴满了江户的大街小巷。
因为这俩人的脸上都长有着红色胎记,所以为了便于称呼,官府给了他们一个易于记忆的绰号:红脸兄弟。
官府给予罪行极严重、行为极恶劣的这对兄弟的“待遇”,不可谓不高——兄弟二人,每人10两的赏金!且生死不论!只要在街头偶遇到了他们,可以放手将他们砍死!不论是将他们生擒,还是只将他们的脑袋送过来,都可领10两赏金!
青登看了看通缉令上的画像与容貌描述,脸上的表情慢慢变得极为严肃。
在秽多聚居区内,突然出现了8名佩刀的武士,而这8名佩刀武士的2位领头人,还是现在正通缉着的、喜欢随机杀人的变态杀人犯……
这说明了什么,已不言而喻了。
这个时候,以红脸兄弟为首的这帮人,已彻底从北路口的房屋阴影内走出。
他们用警惕的目光看了看四周后,向着东路口缓步走去。
青登和木下舞对视了一眼,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二人悄悄地从树上跳下,静静地紧随在这帮变态杀人狂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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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青登vs人斩集团!复制天赋【欺诈师】!【6800】
该说是运气很好吗?在答应会帮木下舞一起调查这“辻斩事件”后,青登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的。
毕竟他们就两个人,没有更多的人力、资源可调动,光靠“守株待兔”的方式来等嫌疑犯来现身,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但谁知——在答应会帮木下舞忙的首日晚上,就碰见了嫌疑极重的嫌疑犯……
青登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运气真的很玄乎。
一些很低概率的事情,常常突然降临在他头上。
就在1个多月前,刚获悉红脸兄弟从关西流窜到关东后,江户奉行所内部有召开一场提醒“三回”的众官差们日后在街头巡逻时,要留意这对红脸兄弟的会议。
在这场会议上,来自关西的大坂奉行所的主持会议的官员,有专门提及红脸兄弟的一些重要情报。
青登一边与木下舞一起默默尾随着红脸兄弟和他们的众小弟,一边默默回忆着自己当初在那场会议上的所听所闻。
这对兄弟属于那种最难对付的罪犯:随机杀人犯。
分析兄弟二人目前为止的种种行径,不难推断出——这对兄弟之所以四处滥杀,就只是单纯地想要杀人。
不为财不为色,也不挑所杀之人的性别和年纪,反正只要是人就行了。
兄长吉川一太郎,是一个擅使大太刀的莽汉,空有一身蛮力,没什么智谋。
弟弟吉川小次郎则和他兄长相反,个人武力相当一般,倒是头脑相当不错。
据说弟弟吉川小次郎是个脑袋相当灵活、行事非常狡猾的人。
他能将和现实完全相悖的谎言讲得言真意切、令人难以发现任何破绽。
兄弟俩之所以现在都未能被逮捕归案,有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有弟弟小次郎这个智谋在那“出谋划策”,在从关西逃窜到关东的这一路上,想出了种种损招来屡次化险为安。
比如:在被官差们给追得快无路可逃时,用讲得极其真挚、情感相当饱满的谎言来蒙骗善良的平民借予他们住所或饭食。
一言以蔽之——是一伙穷凶极恶的暴徒。
配合着自己现在极轻的脚步,青登将自己的呼吸也放缓了许多。
秽多聚居区内没有任何砖石路,全是一堆烂泥的地面,很好地吸收了青登他们的足音。
青登和木下舞就像是在跳格子一般,就这么不断地在各处房屋的阴影内闪动,一直与红脸兄弟保持着7、8米左右的间距。
迟迟没有注意到自己正被尾随的红脸兄弟等人,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一面蹑手蹑脚地向着秽多聚居区的更深处进发,一面左顾右盼。
他们在找什么呢——这个疑问刚在青登的心头冒出,他便陡然见着前方的红脸兄弟等人猛地顿住了脚步。
红脸兄弟他们停了下来,青登和木下舞也不得不跟着一起顿住身形,将身子缩进某间茅草屋的屋后,只向外探出小半张脸观察情况。
只见红脸兄弟和他的一众小弟们,正统一地将目光集中在他们的前方某处。
从青登和木下舞的藏身地望过去,恰好能够瞧见红脸兄弟都在看什么——他们都在看着一名正将身子蜷缩在街边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的年纪大概14岁上下,很瘦,四肢上的骨头都像是用螺丝旋上去的,而且旋得还都不是很紧,仿佛手脚随时都会从躯干上脱离。
身上的衣服又破又旧,沾满了恶心的污秽,因女孩实在是太瘦了的缘故,这件和破布没啥两样的衣服穿在这女孩身上,就跟披挂在一根用枯枝做成的衣架上一般。
女孩两只手臂紧抱住双腿,在肮脏的街边正睡得香甜。
周围除了这女孩之外,街面上没有任何其他人等。
红脸兄弟等人仔细瞧看了这小女孩一番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紧接着……青登瞧见他们纷纷露出让人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不舒服的狞笑。
刀光闪烁。
以红脸兄弟为首的这8名武士,以不会发出声响的“温柔”动作,拔出各自的佩刀,然后迈着同样“温柔”的步伐,捻脚捻手地走向那名女孩。
睡得过于香甜的女孩……小小的胸膛仍在极富节奏地上下起伏。
丝毫没有发现危险已近!
不论是青登,还是木下舞,二人的神情,此时都已骤变。
不论是谁,现在都能看出红脸兄弟他们想要做什么!
瞳孔微微一缩的下一刹,青登迅疾地做出了反应——他神情一凝,把右手探向左腰间的橘水的同时,左脚探出藏身的屋后。
他身旁的木下舞,动作还比他快上一些。
“到此为止了!”木下舞灵活向外一跳,跳到了正对着红脸兄弟等人的街道正中心。
木下舞的大喊,像敲碎了镜子一般,击破了周遭的静谧。
红脸兄弟和他们的小弟们一怔,然后连忙循声朝立于他们身后的木下舞看去。
被木下舞的大喊给惊醒的女孩茫然地睁开双眼。
双眼刚一睁开,她就瞧见了正手提明晃晃刀剑,站在她前方不远处的红脸兄弟等人。
脸上本就不多的血色,被吓得尽数褪散,一边惊恐地尖叫着,一边朝远离红脸兄弟等人的方向逃去。
木下舞的喊声,以及女孩的尖叫声,算是将周遭的静谧给彻底搅得稀碎了。
住在这条街道两侧的房屋里、那些本都已睡得香甜的秽多们,纷纷被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声响给惊醒,疑惑将脑袋贴向窗外或大门,查看究竟都发生了何事。
目光瞥见正相互对峙着的青登、红脸兄弟等人,瞧见他们手上、腰间的刀后,纷纷神情大变,然后将脑袋缩回屋内。
刚刚才变得嘈杂了些的两侧房屋,再一次变得极其安静。
没人敢围观,更没人敢出来。
受尽歧视、完全被当作牲畜来看待的秽多,基本上都患上了极严重的“恐人征”。
普通的平民在瞧见“两拨武士相互对峙”这样的景象后,胆子大些的人可能还敢于去瞧瞧热闹。
但鲜少有秽多敢做这样的事情。
不被世间看重的生命……就是如此地卑微。
对于木下舞这直接从屋后跳出,喝住红脸兄弟等人的这一举动,青登没有任何的表示——若不是木下舞的动作要比他稍快一些的话,出声喝住这伙正欲行凶的疯子的,就是他了。
动作慢了木下舞一点的青登,这时已一边维持着把右手按在橘水刀柄上的动作,一边站到了木下舞的身侧。
红脸兄弟等人现在也顾不上逃走的女孩了,他们都皱紧着眉头,以警惕的目光打量青登和木下舞。
“什么人?!”兄长一太郎用像是铁锈被摩擦般的嘶哑声音,向青登和木下舞发出高声的质问。
你们没必要知道——青登本想用伪声来这么回答。
然而……在他才刚将嘴张开时,他身旁的木下舞已经抢先他一步做出应答了——
木下舞将双掌摊平成掌形,双臂高举过头顶,掌心朝上,右腿高高曲起。
“猫小僧是也!”
青登:“……”
红脸兄弟一行人:“……”
不论是在木下舞身边的人,还是站在她对面的人,现在都沉默不语得直盯着现在正用一只脚站得很稳的木下舞。
木下舞这近似于行为艺术般的举止,让红脸兄弟一行人都露出了疑惑、惊愕、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
但兄弟中的弟弟——小次郎的反应倒是很快。
他迅速地稳住了心神,然后蹙紧眉头:“猫小僧……喔喔,你就是那个最近很有名的那个怪盗啊……”
小次郎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嘴唇。
他没有去追问站在木下舞身旁的正戴着黑狐面具的青登是何许人也。
他打量了青登几眼后,便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和善微笑。
“猫小僧大人,久仰大名了!”
“对于您的事迹,我早已耳闻,并崇仰许久。”
用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的真挚语气、语调,简单地恭维了木下舞几句后,小次郎的话音猛地一转。
“不知您为何会在此现身呢?”
“在这种地方,这里应该没有恶贯满盈、值得让您去盗去他财物的恶人才对。”
木下舞没有理会小次郎所抛来的这一问题。
默默放下了高举的双臂和右腿的她,用丝毫不掩藏厌恶之色的眼神,直瞪着正站在她对面的每一个人。
不得不说——木下舞脸上的那块黑面巾,还真是很有用。
在用它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后,木下舞丝毫不见往日的那内向、怕生的模样。
多了这条面巾所给予的无穷安全感,木下舞正气凛然地向着小次郎等人质问道:
“最近,此地频现惨遭辻斩的可怜人……那些人就是被你们给杀的吧?”
“想不到你们红脸兄弟在祸害完关西后,又接着跑到关东来为非作歹。”
小次郎本不动声色。
但在听见木下舞精准地叫出他的名号后,原本一直挂于其脸上的和善笑意,被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起来。
他们刚才提刀走向小女孩的行径被抓了个现行、木下舞精准说出近期在此地频发的辻斩事件、他们的身份已被认出、木下舞明摆着来者不善……小次郎意识到眼下已没有什么装傻充愣的必要。
他的小弟们,以及兄长一太郎,都对他们的这个“智囊”相当地信赖,他们现在都一面继续维持着紧握刀的姿态,一面将视线都集中在了小治郎身上。
“……猫小僧大人,我们要干什么、想干什么,应该都和你无关吧?”
小治郎皮笑肉不笑。
“你是偷人钱财的盗贼,和我们算是同路人。”
“看在都是同路人的份上,咱们各走各道吧。”
“你们今晚就当作没看见我们,而我们也即刻就走。”
小治郎的话音刚落,眼中的厌恶之色更浓了几分的木下舞高声道:
“什么叫同路人?别把我和你们这些人渣相提并论!”
“束手就擒吧!我们是为了逮住你们,才特地现身于此的!”
小次郎面无表情地盯着木下舞,随后冷笑一声:“……我最近恰好有听闻过——那个猫小僧是个会帮官差抓贼的怪人。”
“想不到这传闻还竟是真的。”
“难以理解呢,虽说你只偷取那些恶人的钱财,但你说到底,也就只是贼而已。”
“身为一个贼,竟然还帮奉行所抓贼……没有任何的酬劳,至多也只获得一些虚无缥缈的名声而已……”
说罢,小次郎不屑地嗤笑一声,然后头一偏,看了看四周。
“面对以速度、擅长飞檐走壁闻名的猫小僧……我们想在你的眼皮底子下逃走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呢……”在用自言自语般的口吻这般呢喃过后……小次郎的目光一寒,朝身旁的一太郎等人使了个眼色。
一太郎嘴一咧,发出狞笑声,然后率先将手中的大太刀高举过头顶。
刀影摇曳——红脸兄弟一行人纷纷举起手中的刀,向青登和猫小僧投去凶恶的视线。
不愧是杀人无数的人斩集团……在决定杀青登他们灭口后,没有任何的犹豫、迟疑。
看着都已举起了刀、意图相当明显的这伙变态杀人犯,青登默默地伸出刚才一直扶着刀鞘的左手的拇指,顶住刀镡,“咔”的一声拨开了鞘口。
对手有8人,而自己这边只有2人,占了人数优势的敌方还完全不知他们的实力底细——但奇怪的是……和之前率领斋藤等人攻进被讨夷组包围的蕃书调所一样的感觉冒出来了。是因为自己目前为止,已太频繁地和占了人数优势的敌人交战,所以已经习惯这种场面了吗?
青登丝毫不觉得害怕。
担心对方的实力远超他们预期的强,他和木下舞难以抗衡?忧虑自己和木下舞会不会出啥意外?
青登的心里,完全没有这些感情。
此时此刻,青登只觉得心情格外平静。
心里……还隐约冒出了几分期待。
“噌”的一声,青登拔出橘水,将橘水以霞构架势架在身前,闪着寒光的刀尖,直指红脸兄弟。
“哈哈哈!我一直有听闻那个猫小僧是个女忍者!”兄长一太郎以兴奋的口吻大笑了几声,“我倒要看看传闻是否属实!”
一太郎扛着他的大太刀,后足蹬地,一马当先地冲向青登和木下舞。
“兄长!”小治郎连忙道,“先干掉戴狐狸面具、拿刀的那个!”
高声提醒了自家兄长一句后,小治郎扭头朝身后的其余小弟嚷道:
“龟太郎、鹤三郎、虎五郎!你们三个去应付猫小僧!杀了也无所谓!其他人和我与兄长一起对付戴狐狸面具的那个人!”
青登的手里有刀,而猫小僧则赤手空拳的——小治郎下意识地把青登认定成了“需最先杀掉的对象”!
大太刀——顾名思义,就是长度、宽度都远一般太刀的太刀。
一太郎所使的这柄大太刀,其总长度约在1米7上下。
大太刀最大的优势,自然便是它的长度与重量了。
只有那种有着豪腕的剑术,才耍得动重量惊人的大太刀。
以大太刀作武器的剑士,基本都是持上段架势的——因为只有使上段,才能将大太刀的长度优势发挥出来,把大太刀的威力彻底展现。
这是青登他第一次和使大太刀的剑士交锋,在瞧见一太郎以右肩扛刀的动作朝他冲过来后,默默地凝聚心神。
呼——一太郎的大太刀带着一股仿佛要将青登给压碎般的气势,重重斩向青登的脑门。
一太郎这一击的力量虽很足……但速度却很一般。
用“鹰眼”看破了一太郎动作的青登,灵敏地将身子朝旁边一跳,便躲开了一太郎的这一击。
小治郎和他们的3名小弟,这个时候杀到了。
因为一太郎需要一定的挥刀空间,所以他们将“正面”留给了一太郎,其余人则站到青登的侧面等各个方位,打算自不同的方向夹击青登。
他们这想集中人数优势,先将青登给干掉的想法,其实很美好。
然而……在瞧见小治郎他们围杀过来后,一丝淡淡的笑意在青登的脸上飞快闪过。
群殴……青登最不怕的就是群殴!
系统列表内,“孤胆”天赋开始因效果启动而大放金光!
试图群殴青登的这帮变态杀人狂,直接让青登这个应该可以说是最强力的“战斗型天赋”获得触发!
心脏的跳动速度开始加快。
肾上腺素大量分泌。
感官变得清晰。
力量从四肢百骸内不断涌出。
站在青登左后面的一个脸上长满疙瘩、痘痘的丑男,将手中持下段架势的刀,从下往上地劈向青登。
丑男的刀路很不稳——一看便知剑术水平相当一般。
除了这个丑男之外,站于青登左前方的小治郎也于同一时刻发动了攻击,他以上段持刀,刀锋自上路迫近。
他和那个丑男一样,光看持刀姿势和挥刀的动作,便知凌厉有余、技巧不足,一瞧便知剑术水平相当一般,看来关于这对红脸兄弟的情报并没有出错,弟弟小治郎的个人武力并不突出。
而除此之外,和小治郎并肩站立的一个高个子,也于这个时候将刀横向劈过来。
3柄刀,自3个不同的方向杀过来。
足足有来自3个不同方向的攻击袭来——以小治郎为首的这3人似乎以为可以看到青登因无力以一敌三而被乱刀斩死的模样,所以脸上开始浮现出得意、狰狞的笑意。
在这电光火石之机,青登飞快地扫过一眼这3人的站位,确认了他们的攻击方向。
这3道自不同的方向劈过来的斩击,乍一看非常地吓人,但其实都是各砍各的,相互之间并没有彼此配合!
而这,就让青登找着了可趁之机。
只见青登脚步一错,轻轻松松地躲开了左后方那名丑男的上撩。
在闪身躲开了丑男攻击的同时,青登将橘水横向挥动,“铛”的一声架开了高个子的横斩。
两刀相撞,巨大的反作用力顺着刀身传递到青登的双臂,青登直接将这股把他的橘水反震回来的反作用力化而用之,将橘水飞快划过一条弧线,水平端在头顶,挡住了小治郎的下劈。
青登就这么如汤沃雪地化解了这3人的夹攻。
立于青登正前方的一太郎,再次一面呼号着,一面朝青登发出仿佛能将人给压碎的劈斩,但他这力量有余、速度不足的攻击,再次被青登给轻松躲开。
此刻,青登忍不住挑了下眉毛。
经过和红脸兄弟等人的第一轮交锋,青登发现这帮人比他所预期的……要弱上好多!
哪怕是这个听说相当擅用大太刀的一太郎,青登都没感知到什么威胁感。
自穿越以来,青登就一直频繁地和各路强敌展开决一生死的真剑交锋,前有末广守丰,后有讨夷组领袖神野。
因常迎战实力强劲的敌人,现在难得遇到了波“虐菜”的机会,青登还感到稍有些不习惯。
既然眼前的敌人远比自己所预期的要弱……橘水的刀锋霎时凌厉起来!
青登瞅准战机,看准了他左前方那名刚才被他架开刀的高个子还未能来得及重整姿势的这个空档,如怒涛般疾驰向前!手里的橘水化为了银白色的刀光,如流星般自左往右地坠向高个子的脖颈!
青登的这记横斩,要比高个子他刚才对青登所使出的横斩快上太多!
高个子还未反应过来,他脖颈处的大动脉便被斩开,瞬间喷出血来,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不断喷血的脖颈,想阻止血流的喷溅,发出“嗬嗬嗬”的几声无意义的嘶吼后瘫倒在地。
紧接着,青登攻势未歇,扑向同样也是负责夹攻青登的5人之一,但直到现在都没能瞅准机会朝青登挥出哪怕一刀的小矮子。
这个家伙没有料到青登竟然会突然朝他杀来,对青登的扑击始料不及的小矮子,匆忙之间只能挺起手中的剑,朝青登刺去。
说来也巧——青登对这家伙使用的剑技,正好也是刺击技:天然理心流的无明剑。
二人的剑近乎是在同时朝彼此刺去。
然而——青登的剑直接刺穿了这家伙的喉咙,而这家伙的剑距离青登的身体还有一个多拳头的距离。
——真是个经典的新手错误啊……
青登心中暗忖。
这个小矮子犯了剑术新手最经典、最容易犯的错误——对自己的攻击范围没有自知之明。
这个小矮子的身高,也就堪堪刚过一米五。
和青登的身高足足相差了25厘米,臂长自然也是远远不及青登。
二人的体型相差这么多,二人手中的刀也都是长度普通的打刀,所以青登的橘水能先一步刺中这家伙是必然的事情。
仅眨眼的功夫,以一敌五的青登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连毙他们的两名同伴——红脸兄弟也好,还能好好站着的小弟们也罢,现在通通都瞪圆了双眼,神情惊恐。
不好——小治郎在心中尖叫着。
这个戴狐狸面具的家伙,是个高手!
发现空有人数上的优势的他们,根本就奈何不了青登的小治郎,当机立断:“撤!别管这俩……”
小治郎高声下达着撤退命令。
可他的话音才刚说到一半,余下的字词,他就再也来不及说了。
因心情的震撼与情绪的动摇,小治郎的架势出现了些许不稳。
这稍纵即逝的破绽,清楚分明地映入青登眼中。
青登看准了,像弹簧一般一个箭步!毫不踌躇地朝小治郎挥刀即斩!
青登手里的橘水,在空中画出一道亮光,随着青登的身体,猛力地朝小治郎弹去。
瞅着弹跃到他跟前的青登,小治郎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举刀劈向青登,想将青登逼退。
但——青登既没有闪,也没有防。
小治郎的剑与身体,与青登迎面扑来的剑和身体,重重地撞在一起。
“啊!”
一声刺耳的惨叫。
惨叫者,小治郎也。
小治郎捂着不断朝外渗血的腹部,向后连退数步,接着仰躺在地。
反观仍维持着出刀姿势的青登——毫发无伤。
【叮!扫描到天赋】
【成功复制天赋:“欺诈师”】
【天赋介绍:撒谎时能脸不红心不跳,让人难以察觉到任何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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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青登、木下舞vs火付盗贼改【6500】
在青登与红脸兄弟等人接战的同时,木下舞也与被小次郎派来对付她的龟太郎、鹤三郎、虎五郎交上手。
龟太郎一边咿咿呀呀地发出着很不标准的气合,一边提刀奔到木下舞的跟前,毫不手软地举刀直劈木下舞的要害。
在锋利的刀锋距离木下舞仅剩近乎咫尺间的距离时,木下舞深吸一口气,然后将身子向左一个侧身。
闪躲的距离,一点也不多,一点也不少,恰恰好躲开了龟太郎的这一击,刀锋紧贴着木下舞的身体掠过去。
在龟太郎旧力已出,新力未生,还没能来得及将劈出的刀给收回、重整自己的架势的这一刹,便见木下舞迅疾地将双手一伸,直接抓住龟太郎握刀的右手。
咔嚓——宛如竹竿被拧断的清脆响声。
木下舞以一种特殊的技巧将龟太郎的右臂朝一个诡异的方向一扭,将这名囚犯的右手臂给扭出了一个一般人绝凹不出来的角度。
“啊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从龟太郎的喉间喷出。
右手臂被拧成了一个麻花,强烈的剧痛让龟太郎无法再将刀握住,刀从其掌中脱落。
木下舞的身体……柔韧得像清泉里的潺潺流水。
只见木下舞在解除掉了龟太郎的武装后,再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腰肢发力,以正揪住的龟太郎的右臂作借力点,整个人“腾空而起”,两条腿提起,以一种头朝下,脚朝上的姿势,用双腿夹住龟太郎的脑袋,接着腰与腿一起使劲,将龟太郎“甩”落在地。
铛啷。
刚才从龟太郎的掌中脱落的刀,和龟太郎的身躯于同一时刻重重摔在地上。
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前有数颗金星在闪动的龟太郎,呜咽了几声后,直接晕死过去。
虽然红脸兄弟和他们的这帮小弟一起合伙杀人取乐,但他们的合作却奇差无比。
彼此之间,几乎没有像样的配合——这大概也跟他们只习惯欺压手无寸铁的弱者有关吧,碰上了实力稍坚强一点的人,他们“不懂配合”的缺点就无限放大了。
木下舞都以快如闪电的速度迅速解决掉龟太郎了,速度慢虎太郎一拍、仅剩下来的鹤三郎与虎五郎二人,才终于姗姗来迟。
看了眼一左一右地朝她奔杀过来的鹤三郎与虎五郎,木下舞将身子向后一翻,连做2个利落的后空翻,从龟太郎的身上跳开,躲开了那二人的攻击。
木下舞并没有向后跳得太远——因为如果跳得太远,就不方便她发起反击了。
以后空翻的姿势躲开了这二人的攻击后,木下舞没有立即站起,而是就势将身体的重心迅速压低,然后一记扫堂腿袭向鹤三郎的右腿。
咔嚓——又是一道犹如竹竿断裂的声音。
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鹤三郎犯被木下舞直接踢倒在地。
在鹤三郎倒地后,木下舞本想瞅准时机扑过去,给倒地的鹤三郎补上一击。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鹤三郎在倒地时,因没能来得及进行受身,脑门直接和地面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呜咽了几声后,也步上了龟太郎的后尘,昏死过去。
两名同伴都被打倒了,瞬间孤立无援的虎五郎,神情霎时一变,僵硬地将打刀端在身前,脚步前挪了半步后又匆忙将刚迈出的脚给收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木下舞一直都有用眼角的余光去留意青登那边的战斗。
虽然知道已经历经血战的青登实力很强,但在看到红脸兄弟足足派出了包括他们兄弟俩在内的五人去夹攻青登时,心里头还是忍不住地感到些许忧虑。
最终,事实证明——她的这些忧虑都是没必要的。
在她解决掉鹤三郎时,正好也是青登将小治郎给一击斩倒在地的时刻。
……
……
——撒谎时能让人难以察觉到任何异样?
从小治郎的身上复制到了这个天赋,青登倒不觉得意外,毕竟据他原先所知的情报所示,小治郎就是个很擅长说谎、能颠倒黑白的人,青登现在姑且算是复制到这家伙撒谎的本领了。
青登总觉得这个“欺诈师”可能更适合土方岁三这种有着不知道多少个相好的人。
小治郎是腹部中剑,从其伤口中涌出的鲜血,在他的衣裳上飞速晕染开。
虽然他奋力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伤口,想阻止血液的再流,可这终究还是于事无补。
进气少,出气更少——就算现在立刻将他送医,应该也是救不回来了。
还能好好站着的同伴,仅剩一半不到……这帮变态杀人狂的士气不出意外的——崩溃了。
这倒也正常,指望这些以杀人取乐的疯子有着多么坚定的战斗意志,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见情况不妙就风紧扯呼、树倒猢狲散才是这帮人的常态。
八人已倒五人,仅剩下来的人——站在青登侧后方的丑男,以及那个已经被木下舞给吓破了胆的虎五郎,匆忙转过身,朝不同的方向逃窜。
只有……一太郎一人还立于原地,没有逃跑。
本来,见着青登的实力远远凌驾在他们之上时,一太郎的脸上也有冒出惊恐的色彩。
但在瞅见自己的弟弟被青登给一击砍倒在地后,他脸上的那一抹抹惊恐之色飞速转变为了震谔和愤怒。
双目发红的一太郎,嘶吼着、疯了似地将手中的大太刀如风车般抡动。
木下舞看了看想为自己弟弟报仇的一太郎,然后又看了看逃跑的丑男和虎五郎,面露踌躇,不知自己现在是该去帮青登解决掉现在进入狂暴状态的一太郎,还是去追逃跑的丑男与虎五郎。
但这个时候,青登适时地以伪声,朝木下舞发出了高声的提醒:
“去追逃跑的人!这家伙由我来对付!”
之所以不让木下舞来帮他对付一太郎,倒不是因为青登害怕木下舞受伤或别的什么原因。
刚才,在木下舞分心留意青登的战斗时,青登也同样有分出些许心神与注意力去关注木下舞的战斗。
不算他们俩此前那让他成功复制到“奶水”天赋的简短交锋在内的话,这算是青登第一次看到大名鼎鼎的猫小僧与人交手。
木下舞的徒手格斗术,不出青登所料——相当精湛。
木下舞所用的徒手格斗术,有点像柔术,但又和青登印象里的柔术稍有些不同,木下舞所用的柔术进攻性更强。
不过——尽管木下舞的徒手格斗术称得起一句“精湛”,但面对持械的敌人,尤其还是使用大太刀这种攻击距离极广的武器的敌人,局限性还是太大了。
就算让木下舞来协助他对付一太郎,“手短”的木下舞也难以对他给予有效的支援。
既如此,倒不如让木下舞去尽情地发挥她速度的专长。
听到青登的这声指示,木下舞愣了下,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小心。”青登朝木下舞这般喊道。
已经在朝离她最近的虎五郎追去的木下舞,在听见青登的这句“小心”后扭过头,朝青登展露出一抹微笑——只可惜因为木下舞戴着面巾的缘故,青登无缘瞧见木下舞的这抹笑容。
用眼角的余光目送了木下舞片刻后,青登收拢目光,将全副心神都灌注在了身前的一太郎身上。
“呼……!呼……!呼……!呼……!”站在青登7步之外的一太郎,以右下段的姿势把手里的大太刀拖在地上,胸膛像鼓风箱一般急速起伏。
大概是因为刚才的疯狂挥刀,将心中的愤怒给狠狠发泄了一通的缘故吧,一太郎的眼瞳变得稍清明了一些。
不过他那瞪视着青登的目光里,仍掺着浓郁至极的恨意与怒意。
不顾自己的呼吸还未彻底平稳下来,一太郎咬咬牙,将大太刀再次高抬过头顶,举上段。双足猛扎地面,能让人联想到坚石的气场,自其身上逸散而出。
看着再次摆好了攻击状态的一太郎,青登唇一分,将肺中的浊气尽数吐出,然后岔开双脚,右脚在前左脚在后,双手攥紧橘水的刀柄,架好了常用来强攻上段的架势——霞构。
感知着彼此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在这一刻,一个相同的想法,在青登和一太郎二人的脑海里同时冒出——下一击,便是决胜负了!
身边的风,此刻似是已停了下来。
头顶的云,现在貌似也不再流动。
一太郎的能将斩击的破坏力发挥到最大的上段。
青登的专用来强攻上段的霞构。
二人无声的对峙,使周遭的天与地进入了一种万籁俱寂的状态,就这样持续了数秒……紧张的气氛就在这短短数秒的达到极致!
就在一股突如其来的微风,吹动了二人的衣服下摆时——
“喝啊啊——!”
宛如天空的惊雷,一太郎发出骇人的呼喝,大步迈向前方,直直地冲向青登!
而青登也于同一时刻猛蹬后足,扑向一太郎!
像两颗出膛炮弹撞向彼此的两名剑士,撼动大气!
一太郎体内的力量,宛如一口气喷发出来的岩浆,伴随着令人直感到耳膜发疼的怒喝,将全身全部的气力顺着手中的大太刀向外倾泻而出。
一太郎的大太刀,划出了一条笔直的、完美的竖线。
然而,青登已经从他刀锋所至的地方消失不见了。
一太郎所砍到的,只是空气。
在他的刀锋即将斩中自己脑门的那千钧一发之际,青登敏捷地将身子一矮并往旁边一跳,闪身到了一太郎的视野盲区的同时,躲开了一太郎的这致命一击。
——妈的!
一太郎双脚猛踩大地,止住了前冲的身躯,然后眼球如要从眼眶里脱落出来一般,扭身寻找着刚闪到他视野盲区里的青登的身影。
就在这个时候——
扑哧!
血肉绽开……一太郎的左侧腹忽然裂出一条巨大的裂缝,眨眼间鲜血喷涌而出。
青登此时……维持着出刀的姿势,站在了一太郎的身后二步外。
“咳……咳咳……!”嘴里不受控制地呕出一捧接一捧鲜血的一太郎,用惊愕的目光瞪视着他身后的青登。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一太郎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青登出刀的电光火石的那一刹。
就在青登与一太郎的左身侧擦身而过时,一道填满了他余光视野的银白之刃,从他的腰部横扫而过,直接斩断了他的近半个腰身。
这条巨大的裂口,让一太郎的腰部仅剩一半的血肉来连接上下身。
鲜血连续不断地喷涌而出,一太郎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用手掌来堵住裂口,但这始终是于事无补的。
身体摇晃了几下后,一太郎的身体重重瘫倒在地,溅起薄薄的灰尘。
缓缓解除掉出刀架势的青登,长出了一口气,然后一边血振,甩去刀身上所残留的血迹,一边转过身看了脚边的一太郎的尸首一眼。
——没有系统音……没有像弟弟那样身怀特殊天赋吗……
青登本还期待和小治郎为亲兄弟的一太郎,会不会也身怀着什么特殊的天赋,看样子期待是落空了。
静等了几秒,确认脑海内确实没有系统音响起后,青登将橘水收回刀鞘。
——好了……去找木下小姐吧……
青登准备去找刚才跑去追人的木下舞。
可……就在他刚于心中这般暗道,一阵阵密集的脚步声,忽然传至青登的耳中。
而这阵阵密集的脚步声……正传自木下舞刚刚所离开的方向……
青登疑惑地扬起视线,循声望去。
紧接着,他便瞧见了这密集脚步声都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在东街口,他见着了刚刚才离开、前去追人的木下舞。
木下舞朝他这边飞速狂奔着,眼瞳里满是困惑与迷茫。
她的身后,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这一大帮子人中的绝大多数,都身穿黑色的制服,腰佩十手。
他们手里所提的灯笼,上面写有着两个大大的汉字:火盗。
……
……
时间倒转回不久前——
江户,北郊,某处——
“所以……只是有人偷开了间小赌坊吗……”听完部下的汇报后,西野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揉散了眉心上的倦意,“有在赌坊内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有。”站在西野身前的他麾下的一名冈引摇了摇头。
“西野君。”
一名瓮声瓮气的呼喊从西野的身后响起。
这道呼喊声的主人,是一名身穿黑色制服,头戴黑色阵笠,年纪在30岁上下的壮汉。
“涉事人等,我这边都已经捆好了。你们这边情况怎么样?”
“已经彻查过一遍赌坊了。”西野淡淡道,“没有任何可疑的物品。”
这名身材结实的壮汉,名唤水岛任三郎。
相比起本名,他的职务名可能要更响亮一点——火付盗贼改四番队队长!
在幕府调派了火付盗贼改来和奉行所联手应付讨夷组后,为了进一步增强江户的守备,火付盗贼改每日晚上都会派出2名队长及其麾下的队员们,与奉行所的“三回”官员们一起值夜班,2名队长及其部队分别驻守南、北番所。
今日的北番所,恰好轮值到西野负责值夜班。
而今夜与西野一起在北番所值夜班的火付盗贼改的部队,便是由这位水岛所统领的四番队。
就在刚才,他们都在北番所内静静地守卫着月夜与星空时,一名经营“夜莺荞麦”的摊主忽然登临北番所。
夜莺荞麦——即深夜在街头卖荞麦面的小摊贩。
这个摊主突然上门,不为其他——就只是想来举报,在江户北郊,发现有帮人神神秘秘地在某间小屋子里进进出出。
在幕府正严厉打击以讨夷组为首的“激进攘夷派”的当下,这种可疑的情报,可没法置之不理……
抱持着“说不定是‘激进攘夷派’的暴徒们正群聚开会”的警戒想法,西野领着他的部下们,协同水岛及他的四番队队员们,奔赴举报地点。
火付盗贼改的每支番队,人数都在50人上下,水岛并没有将他的四番队给全数带走,只带了一半的人马——26人。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突袭了摊主所举报的地点,详细调查了一番后,才发现原来是个乌龙——这间小屋子,是某个家伙私自开设的小赌坊。
而那些进进出出的神秘人,就都只是一帮赌客而已。
虽说是闹了个乌龙,但逮到了一伙私开赌场的人,此行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
对仅剩的工作收了尾后,西野和水岛便打算收队回番所。
但,忽然——
“嗯?”西野用力挑了下眉。
他身旁的水岛也露出了差不多的神情。
二人……以及他们的部分部下们,纷纷抬起头,朝东北方看去。
此地东北方的不远处,就是江户唯一的一处秽多聚居区。
他们刚才,都不约而同地在这个方向,听到了奇怪的动静……
细细听来,这动静……极像是人的惨叫声。
“怎么回事?”水岛一蹙眉,“这声音……怎么有点像是人在惨叫。”
“……走吧。”西野沉声道,“我们去看看。”
西野的这句“去看看”,说中了水岛的心坎——他恰好正有此意。
在目前正大力打击“激进攘夷派”的当下,既然听见了奇怪的动静,就不能不管——西野和水岛留下了一点人负责将这间小赌坊的所有涉事者押回奉行所,然后亲率大部人马,朝奇怪声响所传出的方向赶去。
飞快地掠过街面,和一幢幢房屋擦肩而过,很快——北郊的秽多聚居区,显现在了西野等人的眼前。
进入了这片空气中弥漫着浓郁恶臭的“所有人都视而不见的街区”,刚拐过一处街角,西野他们便迎面撞上了一名正神色匆匆、落荒而逃的武士——正是那个刚才与木下舞对阵、现在已毫无斗志,只想逃跑的虎五郎。
虎五郎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大批官差,本来就已很是难看的脸色,再一次骤变。
连忙顿住脚步,想另寻方向逃跑。
秽多聚居区内怎么会有佩刀的武士?而且竟然看见官差就想跑……觉得虎五郎简直可疑极了的水岛大手一挥:“抓住他!”
几名四番队的队员从队列中奔出,一拥而上,转眼间就擒住了和他们撞了个满怀、没能来得及转向逃跑的虎五郎。
而这个时候,远方陡然传来了一串单薄、急促的脚步声——西面的街道尽头处,一道娇小的身影顺着街角这么一拐,站到了这条街道的街面上,然后朝着虎五郎所在的方向直奔过来。
不过她只奔出两步,她的整个身子就因瞧见了以西野、水岛为首的大批官差而僵在了原地。
这道娇小身影……就这么和西野等人分别站在这条街道的东西两个尽头,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缕微风从夹在双方中间的街面上掠过。
这诡异的静谧,只持续了大概连2秒钟都不到的功夫,西野麾下的一名冈引便抬手对着这道娇小身影一指,发出一声高喊,将这诡异静谧打破:
“是猫小僧!西野大人!是猫小僧!”
这娇小黑影,正是猫小僧……或者说是木下舞。
“猫小僧?”此前对于这鼎鼎有名的大怪盗,一直都是只听其名,未见其人的水岛,两眼一睁,神色一变。
至于西野,他现在的表情,也同样因惊愕而骤变。
猫小僧怎么会在这——这道疑问,横亘在了西野等人的心头。
西野还在震惊中,站在他身旁的水岛倒是先一步从惊愕的情绪中脱身而出:“相乐!宫部!你们两个留在这看住这个家伙(虎五郎)!其他人跟我上!抓住猫小僧!”
虽然不知道那个只偷恶人钱财的猫小僧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但先抓住这个害奉行所头疼许久的大怪盗总没错!
于是乎——在水岛的指示下,四番队的队员们乌泱泱地朝木下舞扑上来。
见水岛他们已朝木下舞追了过去,西野怔了怔,迟疑了一瞬后,也咬了咬牙,一挥大手,领着麾下的冈引们紧随四番队身后。
……
……
“木下小姐!这帮官差是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青登和木下舞肩并着肩,沿着脚下的街道,向东一路狂奔。
没一会儿,他们就冲出了秽多聚居区,从“无人管辖的废墟地带”重回到“正常的市町”。
但纵使他们已经从秽多聚居区内逃出,他们二人的身后仍旧有着密密麻麻的追赶的脚步声。
“我也不知道呀!”眉眼间仍旧挂着迷茫、困惑等色的木下舞,以委屈的口吻快声说,“我刚才跑去追某个逃跑的贼人。”
“结果在拐过一个街角时,就看见了这些官差!”
听完木下舞的这串解释的青登,趁隙扭过头,向紧黏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官差们看了一眼。
在这堆官差里,青登看见了一个熟人——他们北番所的王牌破案高手:西野。
至于西野身旁的那大队人马,青登就不认识了。
不过——虽不认得这些人,但青登倒是认得他们的着装。
看着他们身上的黑色制服,以及他们手中那一盏盏写着大大的“火盗”二字的灯笼,青登忍不住呢喃道:
“恰巧碰上了最麻烦的对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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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盟主【英俊是我英俊呀】的2个盟主打赏!非常感谢!(豹头痛哭.jpg)
这位盟主昨夜一口气打赏了2个盟主过来,实在是受宠若惊……
算上这位新盟主昨夜所打赏的2个盟主,作者君目前所欠的“盟主爆更”已变为6次……
我一定会尽快逐一补偿的!(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现实有事,今日请假一天
如标题所示,作者君现实里出了些急事要去处理,今日要请假一天,明日恢复更新(豹头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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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传说中武道极致:【无我境界】!【爆更1.1W!感谢盟主!】
休息果然是很重要的。
昨日休息了大半天后,到了晚上时,文思泉涌,一口气写完了今日的万字大章!
要是每天都能有这样的状态就好了……
久违的1.1W字超大章,求月票!求推荐票!(豹头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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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岛!高卷!奥村!你们三个走右边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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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江户三大剑馆的【三英杰】【6000】
作者君提示:千叶荣次郎在前文中曾以旁白的形式登场过,但应该有些书友已经忘记了千叶荣次郎是谁、和千叶定吉是什么关系了,所以在这里帮大家快速地回顾一下。
千叶荣次郎是已经故去的千叶周作(北辰一刀流的创始人,千叶定吉的哥哥)的次子,所以千叶荣次郎是千叶定吉的二侄子,千叶多门四郎的二哥,千叶重太郎、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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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江户目前最强的大剑豪!【5000】
“师范代大人,下午好!”
“师范代先生,贵安!”
“师范代先生。”
……
在千叶重太郎进到丙号场后,丙号场内的所有学徒们纷纷停下各自手里正做的事情,站得笔直,朝千叶重太郎鞠躬行礼。
千叶重太郎一边和周围的学徒们点头示意,一边朝着佐那子所在的位置快步走去。
身着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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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有点中暑了,今日请个病假QAQ
GZ最近是真滴热……作者君昨夜有点中暑了,回到家后脑袋昏昏沉沉的。硬撑着写了4000来字。
本想干脆把这4000来字就这么发出来的,但刚才起床审视了遍稿子后,却发现大概是因为中暑后强打精神写出来的稿子吧,所以质量不甚满意。(豹头痛哭jpg)
所以作者君决定今日干脆就请个病假了,将中暑了的身子好好调养一下的同时,把昨夜的稿子好好改改。
今年不知为何,真的很热,大家一定要注意降温、避暑(豹头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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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青登vs近藤周助!传授天然理心流秘义!【6600】
肿么大家的恶意那么大捏,我发现有好多书友觉得我昨天是故意找借口偷懒……(豹头痛哭.jpg)
作者也是吃五谷杂粮的正常人类啊……身体不是铁打的,作者君本身也属于那种身体不算特别健康、健壮的人,偶尔身体状态不好,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大家不要总是这么恶意地揣测作者啊……你们的一些像是“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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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势”的对撞】全新的境界!【7300】
不,不仅仅是双掌……额头、后背都冒出了不少冷汗。
扑嗵、扑嗵、扑嗵、扑嗵……心脏的跳速进一步提高……
青登感知得到,这不是因为“孤胆”效果的进一步深化而导致心脏跳速增快——而是因为感受到了莫大的心理压力,才导致身体出现了心跳增速、身体渗冒冷汗等异状。
在周助睁开双眼、身上逸散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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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想成为佐那子的老公!【4700】
在听到千叶重太郎提及青登的名姓后,曾在“梅花祭”那天和青登闹过一些不愉快的千叶多门四郎,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而表情同样变得古怪起来的,还有知道千叶重太郎现在有意让青登成为他们千叶家女婿的千叶定吉。
“橘青登?”千叶荣次郎微微蹙起眉头的动作,宣示着他并不清楚这号人物。
千叶重太郎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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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两天没睡过觉,状态好差,卡文极其严重,请天假调养一下
是的,时隔仅仅3日之后,作者君又要请一天假了(豹头痛哭.jpg)
作者君最近好水逆,从前天起精神状态就好差。
实不相瞒,恶劣的精神状态已经让作者君连续2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上一章末尾所写的什么“现实中有事”,其实就是在调理状态。
状态的恶劣,也让作者君卡文卡得相当严重,一直找不回以前那种下笔如有神的感觉……所以上一章的字数才会连5000都不到。
状态差、硬逼着自己写出质量不高的章节、状态因此变得更差、再硬逼自己去硬着头皮写……
这样下去只会恶性循环,所以还是索性停下笔,对自己的精神状况好好调理调理。
每天高强度的小说更新,是真的很容易把一个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搞垮……希望大家多多体谅一下……不要说什么“哈哈哈,作者君肯定又是偷懒了”之类的恶意话语,这种话我看了真滴会难过的……QAQ
大家在本段留下“作者君加油”之类的积极评论吧,看看大家的积极话语,说不定有助于作者君重振状态……
第141章 剑术大赛开始!【爆更1W】
在漱次郎陷入瓶颈期、状态下滑后,为去晦气、讨个好运兆,阿司曾陪同漱次郎一起前往了离家蛮近的某座寺庙拜佛祈福。
在该寺某个和尚的大力推荐下,买了这尊据说开过光的木制仁王像。
“只要将这尊仁王像摆在你们家的玄关,那么任何邪魔妖祟都再无法进你们家的家门!这样一来,你们家的运势也能随之慢慢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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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一剑秒杀对手!震撼全场!【爆更1W】
作者君昨晚又是将近一宿没睡。
不过并不是身体或精神状况又出问题了。
至于是什么原因,书友们应该都能明白。
唉……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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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
东侧观武席的某个角落——
“呜哇……”漱次郎仰起脑袋,看了看环绕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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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再次秒杀!【天赋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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