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宁七以为正在做梦,还是个挺呛的梦。 梦里落水了,这通扑腾! 凡是会比划两下的她都用上了,最后,还是使出了祖传的狗刨,这头才算探了出去。 可一口长气没等喘出,一鞋底子就从天而降,“下去吧你!!” “哎!谁那么缺噗噗” 话都没说完,她又被踩回了水里! 嘿! 哪孙子在她梦里还这么张狂? 岸上的人见她探头又出脚去踩,“你给我下哎!我鞋!!” 小样! 宁七留了心眼子,不但没让鞋踩下去,还极其生猛的给它扒下来了! 让你娘的踩! 握着鞋,她这才扒着岸边爬了上去。 “咳咳咳!” 宁七半跪在池塘边呛咳了阵,转头才发现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定是踩她的那个人害怕,跑了。 风有点凉,湿透的宁七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梦做的,忒真。 打量一圈,不远处是山,后身则是一大片玉米地,应是快要秋收的季节,玉米棒还饱满的挺在秸秆上,每一棵都吐着红穗,穿着黄衣,杆子齐整整的在大地里杵着,风吹过,叶子簌簌直响。 农村? 宁七挠头,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低头看了看抓在手里的鞋,猛然发觉不对! 黑色灯芯绒布面拉带板鞋,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产物,虽是牛筋底,但薄,硬,跑起来可震脚,这年头还有人穿这玩意儿? 况且这鞋头位置还被大脚趾挤破了,为了强行续命都是用黑色的线细细密密缝补好的,这么仔细的穿法,少见! 鞋码也就3637,女孩儿肯定了,要么个不高,要么岁数小! 没多琢磨,她随手想把鞋扔了,但立马,又发现了别的异常! 她手怎么变得这么小了? 小馒头似的,手背居然都有小肉坑! 这分明是双小朋友的手! 宁七匪夷,再往头上一摸,嚯,还扎俩羊角辫! 对着池塘一照,印出的小孩儿脸让她彻底方了! 人怎么还缩水了呢! 小女孩儿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看起来也就五六岁,倒是很漂亮,水润润的 “我的妈呀” 音一出,宁七更惊,这软糯的小童声! 咩! 有羊叫。 转过头,宁七见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儿牵着羊正愣愣的看她,手上,还拽着根长长的棍子。 宁七吓了一跳,主要是男孩造型太犀利,整个就一丐帮帮主。 就看他顶个沾满草屑的鸟窝头,一身灰突突的长衣长裤,那是补丁摞着补丁,即便如此,他那补丁裤还短了半截,裤腿的布头子都磨碎了,锯齿似的在他脚踝处来回飘荡 袜子就甭说了,小老弟连鞋都没有,脚就光着踩在草稞里,露出的皮肤都黑黢黢的。 难民哪。 好在瑕不掩瑜,男孩的脸以及眼睛都是好看的,若是洗干净,应该蛮俊秀。 “你是” “你怎么上来的。” 宁七的“谁”没等问出,话就被男孩儿打断,“会游泳?” “哦,我” 她刚要接茬儿,男孩儿又兀自点了下头,“上来了就赶紧回家吧,你哥肯定到处找你呢,以后别跟马敏敏走太近了,她坏着呢。” 说完,他也不理宁七,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看了看手里的长棍,似乎觉得无用了,朝旁边一扔,牵着羊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宁七望着他蛮潇洒的背影小伙子,不扎脚吗? 回过神— 诶 马敏敏是谁? 他又是谁? 换句话说,“我现在又是谁?!” 宁七有点懵逼。 拍了拍脸,她是最近废品收的多累着了吗,什么情况! 正纳闷,空气中突然传出一充满金属感的声音,“您不是在做梦,而是穿越了,并且,重生。” “啥?” 宁七没看到人,音儿却听得真真儿的,不禁有些恐慌,“穿越重生?!” “您仔细想想,怎么来的?” 金属音提醒,“是否跟电波有关?” 电波 雷电! 宁七想起来了! 下雨了,她要收衣服,结果刚跑进院子里,就听“嘎巴”!一声,一道紫红色的闪电瞄准一般劈到了她的头顶,隐隐的,她好像还闻到股烧猪毛的味道—— 然后,就在水里扑腾上了。 “想起来了?” 宁七一抖,依然警惕,“明人不说暗话,你先给我出来!” 第2章 等风来不如追风去 “我不是人。” 说话间,她眼前就出现个长得很像咸蛋超人的小玩意儿,“宁七您好,请先容我做个自我介绍,我是系统,从今天起,您就是我的宿主,也将由我,解开您内心的疑惑。” “系统?” 宁七看着眼前这个小东西,巴掌大,小嘴叭叭的还会说话,虽说很像电子产品,但瞅着挺活泛,不像被人操控的样子,“你是从哪蹦出来的?” “本系统是高科技产物,不是蹦出来的。” “” 宁七乱着,“你的意思是,我穿越成这个小孩儿了?然后,要替她重生?” 所见所感过于真实,真不容她质疑。 “对哒!” 咸蛋超人很惊喜的样儿,“宿主您好聪明,知道吗,您的运气超级好哒哎!!” “好你大爷!!” 宁七动手了,“你还系统,还他妈穿越重生,扯什么犊子呢,从我出生到现在,整整二十八年,这运气就没好过!好不容易把最难的都挺过去了!还他妈被雷给劈了!劈完还让我在水里扑腾!你丫变态啊!玩冰火两重天啊!这叫哪门子好运气!赶紧给我弄回去听清楚没!!” “回不去啦!” 咸蛋超人被掐的仰天长叫,“您已经焦啦!” 哈? 宁七手劲儿一松,想起那股子烧猪毛味儿焦了?! “宿主,您真的很幸运,按说,你被雷劈死后,不,劈焦后,那必死无疑,但!我们通过灵魂碎片,发现你和这个小女孩儿基因芯片完全契合,所以,才选择让你穿越时空,替她重写人生。” 咸蛋超人解释道,“这几率可比中五百万都低!当然,您若要执意回去,我不阻拦,给您俩选择,一,留下,帮助这个小女孩儿重走人生,二,回去,虽然也是火葬场走起,但本系统会尽量动用下私人关系给您订个头炉” !! 也太他妈渗了! “宿主,时间有限,请告诉我您的选择,留下r回去。” 宁七无语,这有的选? 是想回手掏,滋滋儿冒烟说再见,还是走位走位,重生体验来一回呗! “留下,我留下。” “宿主,您既然选择留下,就得让我看到您的决心,从而开始您的重生之旅。” 咸蛋超人蛮欠揍,“您得沸腾!得热血呀!” 滚! 我他娘的胃疼! 宁七稳定了下情绪,快速回顾了下自己短暂的人生,二十八年,基本一句话概括,风里雨里,倒霉事儿总在等你。 灾星本星就是她了。 想想也没什么放不下,她不过就是一个靠收废品讨生活的女丝,打从她爹宁老六走的那天开始,她在这世上,就已经孑然一身了。 如今,老天让她重新洗牌,未必是坏事。 时也,命也,非吾之所能也。 想着,她看向远处的苍翠的大山,深提了一口气— “自小刺头深草里!而今渐觉出蓬蒿!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人生在世四个字,干就完啦!” “漂亮!” 那货还知道叫好! “宿主,我要是您,我也选择逆袭,不逆白不逆嘛!” 咸蛋超人挺贫,“你看别人穿越,扔过去就没人管的,只能自己摸索适应,你多幸福,还有我安抚你” 宁七斜它一眼,你家“头炉”是安抚用的。 过了会儿,算明白个大概。 这原主长大后挺惨,死后的怨念经久不衰,于是,未来的高科技便提取其怨念中的基因数据,并,找到了宁七的灵魂碎片配对重生。 跟移植差不多,只不过上升到灵魂层面上了。 至于为啥宁七能配上,以及未来的高科技是怎么牛比到能提取基因数据的那系统就回四个字,都是秘密! 怼的她不要不要的。 “宿主,本系统目前只负责原主的记忆发放以及环境介绍,完事儿就撤了,哎,咱既不需要您赚积分做任务,也绝对不会干涉您逆袭的过程,一切,就靠您自己了哈” 合着它就一导游! 宁七也没多问,甭管什么套,脖子已经伸进来了! 且走且看呗。 “请开始接收记忆,您现在所处的年代是一九八零,这里是上河子村儿,您的原主叫马三宝” 一九八零? 宁七振奋了! 就说这板鞋,这环境,怎么都透着一股蓄势待发的年代味儿。 计划经济,物资配比极不平均的年代,对穿越者来说,却是大好的年代! 上河村她听过,属于京州城的远郊农村,宁七就是京州人,都熟,就算时代变迁,如果能进城,摸索出个大概也不难。 佛祖保佑! 得亏没让她穿到哪未知年代。 记忆接收完毕后,宁七还是震惊了下,原主马三宝岂止一个惨! 首先,她不是五六岁,而是一个十三岁的大姑娘了! 长得小是因为有病。 什么病家里人也不知道,过了三四岁就不发育了,与此同时,智商也一并停住了! 通俗讲,原主袖珍,还是个智障。 这他娘能有好? 先说这次落水,就是被大爷家的姐姐马敏敏忽悠,说是带她出来玩,到了池塘边就给她踹下去了! 没成想,上一世的马三宝虽不会狗刨却也命大,她被人救了,就是牵羊的男孩儿用长棍给她拽出来得。 对! 刚才那个男孩儿不也说了马敏敏这个名字? 等马三宝回到家,稀里糊涂的也不会告状,马敏敏稍微哄哄,这事儿就被遮掩过去了。 三宝父母走的早,家里呵护她的有奶奶和三位兄弟,可随着这几位相继离开,她自然就成了累赘。 在她二十五岁时,马敏敏怂恿大娘做主将她许配给了一个双目失明的瞎子,嫁过去时瞎子都奔五张了! 三宝什么都不懂,谁知那瞎子也是被忽悠的,他以为马三宝只是低智,矮点,至少传宗接代没问题,谁成想她根本不能生育! 婚结的冤枉,彩礼要不回来,一肚子气,他只能撒马三宝身上! 稍有不顺,抄起什么就拿什么打她,看不着,下手更没个轻重。 马三宝经常被打的遍体鳞伤,饭都吃不上,最后傻透了,回家的路都忘了。 一天瞎子打完她,就喊她去挑水,马三宝浑浑噩噩的走到井边,一头就栽进去了。 二十八岁,没了。 走的年岁倒是跟宁七相同。 如果命运是本书,马三宝这本,还真让人不忍卒读。 “宿主,您没疑问了吧,没事儿我就先回了,咱就不耽误您大展宏图迎接新生了哈。” “先别走。” 宁七回神,“你给我托个底,这个头还能长不,别重生一回身高憋住了!” 看着卡哇伊,不方便啊。 “宿主,你要相信自己。” “我相信啥?” 宁七没听懂,“相信能长个?身高和信念有一毛钱关系?” “干巴爹!” 系统云里雾里的扔出一句就消失不见了! 我去你奶个腿—— 闪这么快! 宁七无语,“你多说两句能死吗?!” 这哪门子金手指! 深吸了口气,宁七平复了下情绪,算了,等风来不如追风去,追逐的过程就是人生意义。 回家! 第3章 谁家福星这么惨的 握紧那只鞋,按照记忆往回走。 从池塘穿出去,是一条坑坑洼洼的土道,两边是大片的玉米地,八零年,包产到户,改革开放初期,基本上都可以解决温饱问题了。 “三宝啊!三宝!” 远远地,宁七看到了一个跑过来的男孩,猛一眼以为是个大人,高壮高壮的,脸庞黑黝黝,但五官一看还是十几岁的男孩样儿。 宁七站住,微微蹙眉,他是变声期吗,音很拗口怪异。 “三宝!!” 男孩看到粉色的小人儿就一副放心的模样,“都怪哥不好,没看住你,你不是跟敏敏出去玩的吗,怎么没跟她一起回家啊!” 跑到身前,男孩儿才发现她衣服头发都潮乎乎的,不禁皱眉,“三宝,你玩水了?” “掉池塘里了。” 宁七回着,虽接收了大概记忆,但对人的形象都是模糊的,系统说得看到真人或照片才能唤醒大脑识别功能,从而让记忆影像彻底清晰。 “遇到大灰狼了?!” 男孩儿很惊讶,“在哪看到的狼?” “我说我掉池塘了。” “你想吃糖了?!” “” 男孩儿也品出不对,挠头,“三宝,你慢点说,二哥耳朵不好” 宁七豁的明朗! 眼前这位,是二哥马胜武。 他四五岁时发高烧,耳朵烧坏了,只能听到很微弱的声音,基本和聋子没差。 难怪说话声音晦涩,十聋九哑,能说就不错了! 三宝记忆里有,这二哥对她极好,全心全意,呵护有加。 只不过,他也是个苦命之人,十八岁那年帮村里人盖房子,不小心从房顶摔下来把头磕了,没等送医院就咽气了。 “我说我掉池塘里了。” 宁七一字一顿,连说带比划,“池,塘,在玉米地后面的山脚下,山” “你掉池塘里了?靠山那头的池塘?你怎么去那了!” 马胜武瞪大眼,听懂了嘿! 妹妹居然能交流了! 在家里,只有奶奶能稍微揣摩出来点妹妹的意思,他本来就听不清,最怕跟妹妹对话的,“三宝,你怎么掉进去的!” “被,人,踹,的。” 宁七力求字字清晰,把鞋拿出来,小胳膊比划着,刚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鞋,一只从天而降的鞋,落在了她的脑门上— “我要上来,就踩我,上来,踩我” 马胜武半张着嘴,居然再再次看懂了! 他顾不得去兴奋怎么能和妹妹沟通了,拿过她手里的鞋看了看,“这是马敏敏的鞋,三宝,是她踹你的吧!就说你怎么哪次跟她出去玩儿都吃亏,肯定都是她搞的鬼,刚才问她还说不知道你在哪了,走!哥带你回家找奶做主!” 说着,马胜武很自然的在她身前蹲下,“上来,哥背你。” 宁七一怔,扬了扬手,脱口而出,“姐自己走。” “二哥背你!” 马胜武看三宝的动作就知道她是在拒绝,那小嘴儿吐出的字好像是“寄几走”,虽然首次被三宝拒绝,但他差点被妹妹样子萌的心都化了 “你累啊,三宝,奶说你是咱家的小福星,咱们都得供着的!” 宁七苦笑,谁家福星这么惨的。 没等反应过来,马胜武居然对着她后膝窝一搂,背起她就朝家里走,“三宝没事的,二哥有的是力气,不嫌累!今天你说的话二哥居然全听懂了,二哥好高兴!” 宁七开始还吓一跳,没辙,只能道谢。 马胜武听不着,走个十多米侧过脸冲她笑笑,“别急,一会儿就到家了!” 宁七扯着嘴角,在他背上一颠一颠,好像突然回到了小时候,宁老六接她放学时也是这么背她回家的。 真好。 心里莫名酸涩,为啥好人不长命呢。 她看着马胜武还很稚嫩的侧脸,想到他比马三宝就大两岁,今年也就十五,别说,按目前农村这没啥油水的伙食来看,他这发育水平完全超前,身高得有一米八,主要是壮,肩膀宽的像一面墙,敦实的,各种拳上能走马,臂上能卧牛的赶脚。 可惜他大好年华就不过,来得及。 逆袭嘛,一勺烩! 进村。 天边还剩下一抹残阳 炊烟在高矮错落的民房上方袅袅升起,庄稼汉扛着锄头三三两两的归家,鸡鸣狗叫,四处都充斥着属于这个时代的烟火气息 大队部的外墙还写着很有年代感的红色工体字—认真落实促发展,五讲四美花新开。 “不是五讲四美三热爱么。” 宁七嘴里念叨,回应的依旧是马胜武吭哧吭哧的喘气声,这才记起,对了,“三热爱”是八三年初期才增加上的,开始就只有“五讲四美”。 这么一琢磨,宁七倒觉得她爹的废品收购站没白开,没事她还总看旧报纸,局势算门清。 行啊。 她爹临了临了也算高瞻远瞩了一把! “三傻三傻笑嘻嘻,逢人便笑傻了吧唧,不上学来不长个,一个笨蛋当福星!” 村口玩闹的孩子看到他们就呼啦啦的围上来,嬉皮笑脸的冲宁七喊着顺口溜。 “去去去!” 马胜武吼了几声,“别吵我妹妹!” 孩子们当即作鸟兽散,看起来很怕马老二,但退了十几米就又聚到一起继续喊,“聋子背着傻妹妹,走啊走啊去赶集” 宁七猛地回头,视线精准的杀向领头起哄的孩子— 高德庆带头叫的正欢,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极好看的眼,可那眼里无声的警告却让他心里一惊,后脖颈莫名发凉,肩膀没出息的一缩,当即就哑火了。 马胜武虽听力不行,但也知道村里小孩都什么德行,肯定会跟屁股后面没完没了,所以他走了几步又回头吼,“都走开!你们咦,人呢?” 高德庆那帮捣蛋鬼不见了。 邪了门了。 “二哥,回家吧。” 宁七柔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知道马老二就是看起来凶愣,其实憨厚耿直。 “三宝累了吧,马上到家了。” 马胜武不禁加快脚步,“回家叫奶给你换身衣服,着凉了可不行” 宁七哭笑不得,她在池塘那前尘往事的追忆半天,衣服都要干了,回头又被背了一道,累个啥! 再者,穿越这么大的事儿谁不好奇,新鲜程度堪比地府旅游,她这一路都在看看看! 目不暇接。 必要时还唏嘘两声,得亏马胜武听不见,间接的,倒是让她有了自己消化吸收的空间。 穿过东头的梧桐树,宁七知道就要到家了,心嗵嗵跳,滋味儿说不出,既期待,又忐忑。 “奶!” 马胜武没到家门口就喊,“妹妹回来了!” “三宝啊!” 院子里的人旋风般冲了出来,一把将马胜武背上的三宝搂到怀里,“三宝诶,你可吓死奶了,你去哪里啦!咋这么潮啊!” 宁七被亲的脸蛋子都疼了! 惊的她呀! 这份爱有点承受不住啊亲! 第4章 谁踹的? 好一会儿,她才看清奶奶模样。 老人家梳着当代五号头,瘦,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劳动人民的朴实与精神。 能看出她真心喜欢三宝,见她回来满眼都是虚惊一场的后怕。 村里人都知道,冯玉珍是拿三宝当心尖尖的,甚至可以说,偏爱。 按说马三宝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她既不占老大,又不是老小,为啥这后宫佳丽三千,偏偏就独宠她一人呢。 福星。 冯玉珍说三宝是她的福星! 三宝出生前,她其实得了重病,本以为要死了,也怪,三宝出生后,她的病慢慢就好了! 这不是福星是啥啊。 再者! 三宝这孩子漂亮,那葡萄般水盈盈的大眼睛,年画印出来似的,谁不稀罕。 最后,就是这孩子有病。 还是傻病。 冯玉珍虽一直想带三宝进城去看看,可也明白大概率是治不好的,她这心难受,这份爱中就有了“怜”的成分,她怕自个死了孩子受欺负,所以,能不趁着还行的时候多宠宠么! “奶,妹妹掉池塘里了!” 马胜武忙不迭的回,拿出别在后腰的鞋,“你看看这鞋,马敏敏的,这顶坏的鞋尖儿还是你给缝的呢,给她坏的,带三宝出去玩儿居然给她踹池塘里了,下午我问她三宝哪去了她还说不知道!” “三宝,有这事儿?” 冯玉珍看了看鞋转头就向三宝询问,“你跟奶说,是敏敏她踹你的?” “” 宁七对着冯玉珍的眼,小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眼睛眨巴眨巴,腮帮子微微鼓起,委屈巴巴的样儿 “哎呦!被踩得头疼是不!” 冯玉珍当即就解读上了,“老二!你去后院把敏敏给我叫来!!” 马胜武一直盯着奶奶的嘴,接到指令就跑了! 宁七没多言语,这一路其实都在琢磨重生这茬儿,饶了马敏敏肯定不可能,惯她病! 但也不能上来就告状! 环境都没摸清楚,用力过猛,容易过犹不及。 郭大爷说过,装三分痴呆防死,留七分正经谋生。 来日方长,智取为上。 冯玉珍抱三宝进院子,见她粉嘟嘟的大眼睛一直好奇的四处打量,不禁失笑,“三宝不认识家啦。” 属实不熟! 她这后配的,必须多看才能启动脑子里的记忆系统。 院子挺大,养了七八只鸡,房子石头砌的,呼的黄泥保暖,外面还刷了白灰,看着很干净,房顶扇的草,压得瓦片。 半人多高的院墙也是石头垒的,木头的大门还带着插销。 条件比想的要好很多。 不说别的,光来这一路,她就看到好几家的房子那都盖得跟闹着玩似的,有的就用石头垒个雏形,呼层黄泥,房顶再压些草,妥妥茅草房! 至于院墙,插几根破栅栏,大门就糊弄块摇摇欲坠的木板子。 耗子进去都哭着出来! 吓人都。 进屋,入眼的是个大厨房,左右俩东西屋。 没啥家具。 除了一缝纫机再没啥值钱的家什,不过能看出屋主是个利索人,家里很干净,很整洁。 唯独没想到! 马三宝还有个单独小房间。 东屋大,冯玉珍就隔出个房间给三宝单住,说是庄稼人起得早,怕打扰她,让她自己一个屋睡得好点。 七星级待遇撒! 宁七唏嘘着看向墙上挂着的一张全家福,照片右下角写的摄于1980年8月。 看眼日历,今天9月7号,照片刚拍完不久,正好认认人。 冯玉珍见三宝看照片就抱她上前,“这上面都有谁啊,是不是有奶奶,还有哥哥” 宁七很认真的端详,全家福上,冯玉珍抱着三宝坐在正中间,在她俩身后,依次站着三个男孩儿。 记忆逐渐清晰—— 边上瘦且白净的男孩儿是她的大哥,马兴文,现年十八岁,高中生,等等,他怎么站姿很别扭对了,腿有毛病! 先天性髋关节发育不良。 都会走路了家里人才发现他腿不对劲儿,耽误了治疗时机,长短腿,走路就一瘸一拐,站不直。 中间是老二马胜武,大体格子特抢镜,已经见过了。 长得最小看起来怯怯的男孩儿是马小柱,三宝的弟弟,刚十岁。 照片上没父母。 三宝妈生小柱时大出血去世了,三宝爸则是前两年跟队里去抢修水坝,淋了雨,回家后发高烧,也生了急病走了。 冯玉珍带着四兄妹过,所以这全家福上,就一老四小。 五口人,仨不健全的! 天残地缺噻。 说起来,三宝还有个大爷马喜发,就是马敏敏的亲爹,最早都一起过的。 可她大娘见三宝爹死了,怕受连累,天天闹分家,冯玉珍也是硬脾气,分就分! 三宝家后头隔着条道还有间院房,直接给了马喜发,各过各的。 好在! 村里后来给三宝爸追加了一笔慰问金,还帮忙翻修了房子,冯玉珍这日子才算撑了下去。 宁七当真佩服这个老人,她那眼尾深深的沟壑,都是岁月的痕迹啊。 “奶,您辛苦了。” “奶不辛苦,都是为你你你说啥?!!” 冯玉珍惊了! 幻听了吗?! “宝,告诉奶,这话谁教你的?” 冯玉珍声都颤了,撞邪了? “奶,我” “妈,不就是孩子玩儿掉池塘里了吗,您至于让老二去我家嚷嚷说是敏敏踹得?您哪只眼睛看到是敏敏踹得了!?” 宁七的话被院子里尖锐的女声打断,“都是孙女!啊,小儿子家的傻子当个宝亲,大儿子家的孙女却当个草待,平常一碗水端不平就算了,出事儿还往人身上扣屎盆子,有这么当奶的嘛!” “宝等会儿再说,回头奶在给你换衣服。” 冯玉珍听到叫骂声就板起脸,把三宝放地上,抬脚就走了出去,“刘美香,你有话进屋说,别在外面喊!“ “我凭什么进屋,我就要让大家伙都听到,都给我评评理!” 刘美香叫嚣着,“你还想关起门来欺负我呀,不好使!” 宁七站到门口,面无表情的看向院里正在叫骂的中年妇女,她就是前世那将三宝嫁给瞎子的大娘刘美香,那狂喷唾沫的大厚嘴唇子啊,妥妥的奔波儿灞! 就在刘美香身后,此刻还站个半低头的女孩子,虽然个不高,看着还有那么一点营养不良,五官还算秀气,介也不是别人,正是那飞腿女侠马敏敏! 闻名不如见面哈 宁七瞄了眼马敏敏的鞋,这年月物资匮乏,农村家庭给孩子做鞋都可丁可卯,一年能做两双都是条件好的家庭,真是没鞋你就得光脚。 马敏敏此刻倒是没光脚,但她却趿拉着一双特别大的男性老解放,鞋破的胶皮头子都没了,五个脚趾全在外面乘凉,一看就是穿她爹的鞋出来应急了。 “就是马敏敏踹得!我妹妹亲口说的!!” 马胜武在旁边喊,“她带三宝去的池塘,不是她踹谁踹的?!” “妈,您可快让马老二闭嘴吧,哇啦哇啦的,鸭子都比他叫的好听!” 刘美香白了马胜武一眼,“还他妹妹,咋的,敏敏和翘翘不是他妹妹啊,敏敏就算和老二同岁,月份也比老二小啊,再说,不都姓马吗!” 回头,她一见村里人聚过来了,立马来了精神,“大家伙都听听,我们才分家两年,这婆婆就拿我们当外人了! 三宝掉水里了,她非得赖敏敏踹的,还让个聋子乱叫唤,跟聋子吵架我累死也吵不过啊,行,既然这老太太欺负人,我也不要脸了,今儿说什么,也要给我家敏敏讨个说法!” 第5章 话不多说,来个小旋涡! 村民们站在墙外看热闹,听着刘美香的话不但没起哄反而都在劝她别吵了,赶紧领孩子回家! 为啥? 一来,冯玉珍在村里的群众基础是远高于刘美香的,二来,一个村儿住着,谁不清楚谁啊。 老马家为啥分家? 还不是她刘美香蹿腾的! 这娘们儿就不是啥好鸟! 刘美香一见众人不向着自己便有些急了,“乡亲们啊,这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你们都说我分家不对,可你们算算,我家就俩姑娘,满打满算能吃多少饭,我小叔子他家可四个孩子啊!仨大儿子,虽然一个瘸子,一个聋子,一个蔫吧,外加三宝这傻子!可别看这四个都五脊六兽的,那胃口可大,我要不分家,我家喜发就得累死啦!!” “美香,当着瘸子还不说短话呢,都是你侄子侄女,你积点口德“ “可不是,喜发是老大,他养家不是应该的嘛!” 村里人接茬儿道,“冯大姨一个人带四个孩子,她那岁数也吃不消啊!” “马老大不是都十八岁啦,早该赚钱啦,瘸子还念什么书,就是浪费钱!” 刘美香气够呛,“再说了,就算分开过我家喜发不也总帮衬着?不然他这四个侄子侄女早就得喝风饿死了!” 冯玉珍知道刘美香说不出什么好东西,那就是个芬芳的主儿! 老太太懒得和她对骂,嫌丢人,直接看向马敏敏,“敏敏,奶问你,你下午带没带三宝去池塘,踹她了没。” 马敏敏瞄了刘美香一眼,梗着脖子道,“我没有,三宝是我妹妹,我咋会踹她。” 说着,她见三宝在房门口站着,就招了招手,“三宝你来,姐姐问你话。” 三宝没动,老神在在,富富太太的样儿 仔细看看,小人儿眼神里好像还带着那么点似笑非笑。 啥情况? 马敏敏皱眉,这傻子在村里没别的朋友,只要自己带她玩说啥她都听,怎么还叫不动她了。 心里琢磨着,只能朝三宝身前走,“三宝,你跟奶说,姐带你出去玩,稀罕你都来不及呢,咋会踹你进池塘嘛!姐冤枉死啦!” 小人儿不答话。 “三宝,你说啊!” 马敏敏蹲到她对面还叫上屈了,“奶奶都误会我了,姐姐对你这么好,为什么要踹你啊!” 宁七近距离的看着马敏敏,说实话,倒有那么一丢丢理解她的动机。 嫉妒嘛! 毕竟马家资源有限,就好比一块蛋糕,冯玉珍上去就给三宝切了一半,其余人抢另一半,没抢到的肯定不甘心,凭什么啊! 但! 再不甘心也不至于把人往死里整吧! “三宝,是不是你自己不小心滑进池塘的?” 马敏敏忍着不爽,语气尽量轻柔着,“想起来了,就点下头,好让奶奶放心,三宝,你要不点头,姐以后可就不带你出去玩儿了” “奶奶!” 宁七可懒得听她忽悠了! 她直接掠过马敏敏,高喊了一声冯玉珍后,迈着小短腿拧次拧次的走到院中央,目测每一个人都能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后,瘪了瘪精巧的小嘴,大大的眼里顷刻间就蓄满了液体,婊气冲天道,“宝头疼!!” 话不多说,来个小旋涡! 仨字! 每个字都透着巴巴嗲嗲的委屈 哎呦喂! 冯玉珍感觉这心被掐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可了不得! 围观的村民都扛不住了! “老冯大姐啊,快给三宝揉揉头啊!” “三宝啊,来婶子这,婶子有糖!” “马敏敏,你还说没踹三宝,她咋头疼了!!” 马敏敏懵着,什、什么情况? 傻子怎么会说这话 宁七撅着小嘴,眼泪啪嗒啪嗒,玩的就是一步到位,资源利用! 欺负她? 东南西北四条街,打听打听谁你爹! “三宝头疼跟我家敏敏有什么关系!” 刘美香有些急,“别什么事儿都往我家敏敏头上赖,老三一个傻子,她吃多了睡,睡多了吃头能不疼嘛” “啪叽” 冯玉珍抱着三宝把鞋扔到了马敏敏身前,:“这是三宝带回来的,她被踹进池塘还不够,穿这鞋的人还踩她的头,鞋后来被三宝扒了,敏敏,是你的鞋不。” 马敏敏浑身一颤,想说不是,但 鞋头是奶奶给她缝的,在村里,没人比奶奶的裁缝活更好了,针脚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事实胜于雄辩了! “哎呀,真什么妈什么孩儿!” 人民群众从来都不吝惜在这种时刻火上浇油,“啧啧啧,三岁看到老,这长大了就是蹲笆篱子的料!” “奶,我不是,我没踹她” 马敏敏战战兢兢,“是、是三宝不小心掉进去了,我、我想伸腿进去救她!” 哎呦我天! 宁七算知道啥叫不害臊! “救人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为什么要跑?你想妹妹淹死吗?敏敏,你这叫心虚!” 冯玉珍来了个死亡小连句! “我,我” “奶在问你一遍,为啥要踹三宝!” “我,我没有,是不小心” “敏敏,你太伤奶心啦!” 冯玉珍不在听解释,心里多少也有点数,直接结案,顺便给马敏敏坐实,再说啥都是狡辩了! 宁七想给老冯点个赞! “奶,我,我” 马敏敏哭丧着脸,只能转过头朝刘美香求助,“妈!” 刘美香早傻了! 脸上火辣辣的,无形中不知道被扇了多少个巴掌! “妈什么妈,你妈被你气死啦!!” 刘美香扑过去就狂掐起马敏敏,“我就说你鞋哪去了,完蛋玩意,啥也不是的货,我脸都让你丢尽了!” “妈,我错了,啊疼!我错啦!!” 马敏敏被掐的连哭带叫唤,“错拉错啦,我再也不敢啦!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冯玉珍叹气,不省心哪。 “怎么了这是!” 就在马敏敏哭叫声一浪高过一浪的时候,人群后又响起一记中气十足的男高音。 第6章 只要你能昂起头,苦水也能化美酒 围观村民自动让出一条路,几秒钟后,走来一披着中山装,头戴深蓝色八角帽的老头。 宁七打眼一看,就冲来人那满脸双眼皮,一脖子大年轮,外加无与伦比的派头子就知道上河村的最高领导,生产队队长,亦是村长,郑多旺来了! 只不过上一世马三宝和他没啥交集,不熟。 村民看到郑多旺立马汇报起情况,“郑队长,这马喜发家的马敏敏把马三宝踹池塘里了,回头马敏敏还不承认,现在真相大白,马三宝脑袋疼,刘美香正教训马敏敏呢!” 宾果 灰常准确! “胡闹!” 郑多旺感觉自己才头疼,“刘美香你停手,给你能耐的,在村口就听到你声儿了,孩子不早教育好,现在打有什么用,这一天村里事儿就够多的了,你就不能消停点别给我添堵!” “队长,我这” 刘美香一脸冤枉! 她是真不知道马敏敏把三宝踹池塘里了,还以为马敏敏那鞋是跑风出去玩儿丢的呢。 行! 就算是踹了也成! 她也看马三宝不顺眼,可这你得想好后招啊! 结果倒好,让人这通打脸! 丢人呐。 刘美香气的牙都疼,这蠢的不知道随谁了! “队长,敏敏不争气,我这当妈的是真上火” “不争气你现在上火有啥用!这就是警钟啊,你得鸣起来,仗着三宝没事儿,有事儿马敏敏就完了!” 郑多旺挺敬重冯玉珍为人的,话里话外的也是向着她,教育了一通刘美香,他转过头又看向围观的村民— “乡亲们,你们可都知道,过几天京州城里的工程队要来调查员,调查啥?就调查村民素质,他们要在这周围的十五个村镇里,选出一个先进农村先给修路,修的什么路?修的可是八米宽的混凝土马路啊!那路面平整的,别说跑四个轮子的小车,咱们就在上面跑,那蹭蹭蹭的就能跑进城啦!” 噗 宁七抿唇! 明白他在调动大家积极性,可话说的也忒夸张! 上河村距离京洲城八十多里地,后来划为新城区通地铁到这还得半个多小时呢,毫不费劲儿的跑去? 腿不是一般的腿啊,得把地好顿怼啊 “我可得提醒大家,修路,可是我们村的百年大计,关乎于我们村里人能不能率先走出去的大事儿!” 郑多旺当然不知小人儿腹诽,仍说的慷慨激昂,“如果调查员来那天,谁敢给我打架骂孩子,弄得鸡飞狗跳呜嗷乱叫的,我绝饶不了他!” 这话宁七同意! 路好走了,村里人的眼界打开的就快了。 你得昂首阔步,才能放眼未来啊。 “行了,至于老冯大姐家的事儿,就让她们自己处理吧,都别围着了!” 郑多旺挥了挥手,“散了散了!回家该忙啥忙啥!” “三宝头还疼咧。” 群众中不知谁提了一嘴,“那孩子多可怜,差点淹死。” “是啊,得亏三宝命大啊。” 有人接起话茬儿,“可怜啊,爹妈都走了,就剩一个奶奶了,以后奶奶再一走,兴文腿不好,胜武耳朵不行,小柱子那孩子蔫吧,她这几个兄弟都不好靠,咋整呦” 冯玉珍听不得这些话,一听眼睛就红了,抱紧三宝,生怕自己力有未逮,保护不了。 “说啥话呢!老冯大姐这体格子梆硬的,往哪走!!” 郑多旺无奈,吼了几句只能走到冯玉珍身前,看向她怀里的抱着的小姑娘,“三宝啊,郑爷爷知道你掉池塘里了,但是马敏敏也被教育了,你跟爷爷说,就原谅马敏敏好不好,原谅的话,就点下头。” 别看三宝都十三了,长得太小,又没上过学,村里没人把她当大孩儿,尤其她低智,难保让人跟她说话就不自觉的哄孩子样儿。 宁七再说头疼戏就过了,不吱声,原谅个腿儿! 能原谅还用她穿哪! 郑多旺只好看向冯玉珍,“大姐,这自家的事儿,难讲个理,我一个外人,更不好插手,这样,你回头让喜发好好教育下马敏敏,事儿可大可小,这回呢,就当孩子不懂事,再有一回,那性质就变了。” 冯玉珍点头,“我知道,不好意思,还劳烦你跑来劝。” “这算啥呀,我来是应该的,就是等两天城里的调查员过来,您家可千万别出差头。” 郑队长叹口气,“您也知道,十多个村儿争一个修路的名额,难哪,这调查员还要一家一家的走访,挨个看村民的精神面貌,到时候来您家了,您家这情况吧,稍微有点复杂,老大老二老三,都有残疾,我就怕” “郑爷爷,您不用怕。” 马三宝突然出口,“老天爷虽对我们不公,但我们会学习海迪姐姐,身残志坚,世上既有苦水,也有美酒,就看你怎么去追求,只要你能昂起头,苦水也能化美酒。” 反正早晚得暴露,该上就上! “” 郑队长傻了五秒,随即看向冯玉珍,“大姐,你家这孩子病病病好啦?” 冯玉珍比郑队长还愣,懵懵的看向她,“三宝,这话谁教你的?海迪姐姐是谁家的?” “她是” 宁七这才想到,海迪姐姐的这团精神烈火是在81年底才引燃的! 当时好像是人民日报的头版发了她的事迹,她的人生轨迹,也就此改变,那报纸自己都看过么! 嗨! 时间上不严谨了! “大哥教我的!” 宁七没辙,只能扔出高中生马兴文,破釜沉舟道,“邓爷爷说,发展才是硬道理,人有信仰,才有力量,我们一定要,讲文明、讲礼貌、讲卫生、讲秩序、讲道德,心灵美,语言美,行为美,环境美,为建设上河子村,贡献出自己应有的一份力量!” “好!!” 郑队长激动了! 他啪啪的给三宝鼓掌,啧啧称奇,“哎呀,谁说三宝是傻子的,谁说的!她这思想,这觉悟,谁能比的了!冯大姐,您家这兴文不愧是高中生!这是好榜样啊,你看给三宝熏陶的,熏透了都!!” 宁七满脑子门子黑线,头回知道熏陶这词儿还能这么用 熏鸭啊。 还熏透了! 冯玉珍却慌了! 她没功夫想那些啥觉悟,也不记得兴文在家教过三宝啥,就觉得孩子这打回来就怪,跟以前判若两人,赶紧摸了摸三宝的额头,“是不是奶没给你换衣服发烧了啊,说胡话了。” “老冯大姐,我看孩子是好啦,五讲四美背的一字不差!” 郑队长可不觉得发烧能说出这些,就是拎出村骨干,都未必能背的这么溜。 围观的村民都有些纳闷儿,主要没听清,郑队长在冯玉珍身前正好挡住了! 好奇啊! 三宝说啥了? 咋给队长激动成那样! 刘美香倒是看到了,她见马三宝那小嘴一阵巴巴,但说的词儿她都没听懂! 想着,她扔下抽抽搭搭的马敏敏,奔到冯玉珍身旁,“妈,三宝不是冲到啥了吧。” “上一边子去!” 郑队长瞪眼,“刘美香,你别在我面前搞封建迷信啊,孩子是好啦!你们可别整没用的!冯大姐我跟你说,就三宝这状态,等调查员来了,让她到时候给表演个节目,背个诗,唱个歌都行,演好了,调查员满意了,村里有奖励!” 一听奖励刘美香眼睛亮了,“队长,俺家二姑娘翘翘也会表演节目,她会下叉!” 噗! 宁七这笑点被奔波儿灞给戳中了! “下什么叉!” 郑队长无语,“她要是觉悟低,不会说话,就是把脚掰到后脑勺拧出个麻花那都没用!” 第7章 到底发生啥了? 天色暗了。 村民们终于散了,郑多旺和冯玉珍打了声招呼也回了。 对马三宝的转变,老郑可没时间琢磨,不傻了最好,起码不在是个负担。 不然多愁人! 冯玉珍也没心情再说别的,顾不得还在院里哭的马敏敏,抱着马三宝赶紧回屋。 刘美香想去追郑队长,寻思寻思又回来掐了马敏敏一通,“哭哭哭!还有脸哭!把鞋捡着回家!” “妈,我不服” 马敏敏擦着眼泪捡起鞋,“为什么奶奶偏心傻子,我和翘翘也是孙女啊。” “你跟个傻子比什么。” 刘美香打完她也难受,低声道,“那马老三就一废物,将来你奶要死了,她饭都没地儿要,再说你也是,你鞋被扒了不会抢回来啊,留着证据让人家来找你,脑瓜子让门弓子抽啦!” “当时那姓周的羊倌看到我了。” 马敏敏抽着鼻子,“他瞪我,我害怕,顾不上把鞋抢回来就跑了。” “哪个羊倌?” 刘美香紧了紧眉,“老高家的周赖子啊,那都跟傻子一路货色的,你怕他干什么,没出息的,不过说回来,你为啥要踹三傻子?” “奶说要带傻子进城看病” 马敏敏囔着音儿,“我们都没进过城呢,凭啥让她去镶金边,我想她淹了水,回头生病就进不了城了。” “你彪啊,给人淹死了怎么办,你因为一个傻子去蹲笆篱子值当吗!” 马敏敏一个激灵,不敢吱声了。 “还她去城里看病,谁家傻病能看好?想的美她!” 刘美香压着火,“敏哪,你凡事动动脑子,给你妈长点脸行不行。” 马敏敏低着头,不敢接茬儿。 “算了,我也懒得骂你了。” 刘美香挥了下手,“得亏你爸这两天去你舅那帮忙秋收了,要是他在家不得打死你一会儿回家你赶紧生火,你妹还等着吃饭呢。” “妈。” 马敏敏闷了半晌又吐出一句,“傻子今天有点怪。” “是怪!” 刘美香也纳闷儿,“肯定是冲到啥了。” 冯玉珍也怕孙女冲到东西了。 跑回小屋就把门关上,坐到炕边儿开始摸三宝的头发,“天龙神,地龙神,马三宝,别掉魂” 宁七暗笑,服了! 她是换魂啦! 冯玉珍不停地呢喃重复,略微粗糙的指腹还轻轻揉着三宝的小耳垂,“摸摸耳,吓不一会儿,马三宝,回来吧,回来吧” 宁七对这套说辞倒是感觉很亲切,小时候,宁老六也是这么安抚受到惊吓的她,说是恐则伤肾,肾窍通耳,揉耳可以固肾气,平情绪,来,爸给你多揉揉耳朵,以后就不会在怕了。 唉 想起宁老六,鼻子又有些酸了。 “奶,妹妹怎么了!” 马胜武进来,今天的三宝好奇怪。 冯玉珍也懵,这孩子不但会说辛苦了,还说谢谢她! 更吓人的! 还能跟郑队长说出那老长的一段话,思路清晰,口齿伶俐! 简直是大变活人! 对着小人儿的眼,冯玉珍手上的动作越发僵硬,叫魂的话,也慢慢停住了。 三宝没哭没闹也没傻笑,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灵动,直到她停下动作,小人儿这才牵起唇角,给了她一个充满感激的笑,轻音道,“奶奶,我好了,以后会好好孝顺您的” 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哪。 屋里却安静异常 冯玉珍惊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老太太眼睛睁的大大的,嘴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 宁七没懂她这反应,:“奶,我真好了。” “” 冯玉珍嘴唇颤抖着,人绷得很紧,很僵,仍旧没有出声。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奶?” 宁七又叫了一声,冯玉珍这才颤巍巍的抬起手,指尖拂过三宝的脸,哑着嗓子试探一般,“三宝?” 心头刺刺眼前亮,唯恐这时在梦中! “嗯。” 宁七应着,握住她的手附在自己脸上,“您摸摸,我是大姑娘了。” !!! 冯玉珍摇头,泪水夺眶而出,嘴里,发出了细细碎碎的声音。 “奶!” 马胜武愣愣的,“你怎么了!” “没事奶没事” 冯玉珍摆着手,眼泪噼里啪啦的落着,水珠砸到炕席上,印出一个老人这些年所有的心酸和无奈, 她是高兴啊! 怎么会哭呢! “奶,你别哭了。” 马胜武吓坏了,“哎,奶!” 冯玉珍抬腿就往门外跑! “奶奶!” 宁七也怔了下,赶忙跟出去,跑到房门口,脚步猛地一顿— 老人是爆发了。 天黑了。 院里洒满淡淡的月光,冯玉珍冲到院子中央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双手合十,看向满天星斗,“老天爷啊!您老开眼啦!我冯玉珍谢谢您啦!我谢谢您啦!” “以后我死了也能闭眼啦!” 说着,冯玉珍’哐哐哐’就开始磕头,“我谢谢老天爷啦!!!” “” 宁七见状心也酸了,她理解老人此刻的疯狂,本山大叔有讲,这应该算排毒阶段。 “三宝!” 冯玉珍哭了一通又抱住了三宝,见胜武怔怔的,也一同搂过来,“老二啊,你妹妹好啦!好啦!!” “奶?” 马兴文和马小柱正好进院,他俩今天一直在地里干活,见这场面赶紧把背回来烧火用的玉米秆放下,“出什么事儿了?” 冯玉珍也不多说,又哭又笑的,“老大啊,奶高兴啊!” 马兴文也不敢问哪! 一家人就这么抱成一团,陪着奶奶哭! 直到冯玉珍情绪稳定,她这才带着三宝回屋,转脸,看向还云里雾里的老大和老四,“三宝病好了,不傻了。” 谁敢相信! 又不是感冒,说好就好啦? 马兴文对三宝试探道,“我是谁啊。” “大哥。” 宁七应得痛快,“你可千万别再激动了。” “哎呀!” 马兴文吓一跳,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真的认识我了,答得这么痛快!” 宁七浅笑,这大哥生的真是清俊斯文,站胜武旁边,整个就一白脸书生,真真的人如其名。 可惜腿有毛病,算拉低了平均分。 一想到他以后 宁七有些郁闷。 这大哥打小就因腿自卑,高考前辍学,郁郁不得志,腿疼也忍着! 拖到最后去医院一查,得,股骨头坏死! 没钱治疗,喝药自杀了。 擦! “三宝,那、那我呢。” 马小柱紧接着询问,虽然三宝是他姐,但她长不大嘛,他都当妹妹看的。 “小柱子呀。” 小人儿伸出胖呼呼的小手摸他的头,“你是我最爱的弟弟呀。” 最爱? 马小柱听完就脸红了。 宁七怜爱的看他,老四明明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却承担了很多劳作,因话少腼腆,才给了外人一个蔫吧的印象。 上一世的小柱子也惨的一批! 他在奶奶和两个哥哥相继离开后就受了打击,精神出现问题。 后来被刘美香送到镇上的精神病院,一直到三宝嫁人,他都没被放出来。 诶 这一家啊,基本等于团灭。 “三宝真的好啦!” 冯玉珍虽眼睛哭肿了,笑的却一脸满足,她把下午三宝发生的事儿都念叨了一遍,“她跟郑队长说了宣传标语,说是老大你教的,她都记住了!” “我没教过啊。” 马兴文听说三宝被踹进池塘就气的不行,但属实没教过她东西! 之前她话都说不明白,都当小娃儿哄着,哪会讲别的! “那这是” 冯玉珍把视线落到宁七脸上,“到底发生啥了?海迪姐姐到底是谁呀?” 来了! 宁七知道一定会迎来这个问题! 从哪编起呢。 反正不能说实话,那就 往玄乎上整! 第8章 传播学 “我在水里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人,他说让我好好活着,不要在做个傻子,然后,我就好了” 四脸懵逼。 “那个人是谁?” 宁七摇头,“不知道,我上岸就不见了。” “他长什么样?” “嗯” 宁七嘶了口气,“脸很像一颗鸡蛋,眼睛是凸出来的,头中间好像还有个角。” 只能把系统当参照物了。 冯玉珍皱眉,现场除了云里雾里的老二,都跟听了鬼故事似的! 马小柱刚要说害怕,冯玉珍就拍了下手,“我知道三宝碰到的是谁了!” “谁?” 众人一起发问,忒好奇! 宁七都跟着一激,真有长成这样的“人”? “龙王嘛!” 噗 她好悬没忍住! “肯定是龙王!” 冯玉珍一脸笃定,“你看哈,它生活在水里,大凸眼,还有角!最主要它有法力,是神!龙王点化了咱家的三宝啊!” “奶,这世上没有鬼神。” 马兴文提醒,“三宝兴许是出现幻觉了。” “那也是龙王让出的幻觉,不然病咋好的!” 冯玉珍不接受反驳,老太太找出一张纸,让马兴文把这龙王画出来。 救命恩人哪! 马兴文不会画,宁七只能指点一二。 最后! 画出来的就是一个很像咸蛋超人的外星物种。 “奶,龙王肯定不长这样,再说,龙王不都在海里吗,怎么会在池塘呢。” 马兴文一言难尽的看着画,画个老丁头都比这好看。 “那龙王谁知道长啥样!” 冯玉珍眯了眯眼,“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龙王是在海里的,也就是海王!” “咳咳咳!!” 宁七呛了! “三宝没事儿吧!” 冯玉珍赶忙给她拍后背,“是不是奶说对了,那个海迪姐姐,跟这个海王” “不不不!” 宁七赶忙抬手,“海迪姐姐是别村儿的姐姐,跟海王没关系!” “哦,哪个村?” 冯玉珍有点刨根问底拦不住,“奶咋对这个名儿没印象?” “奶,妹妹衣服还没换呢。” 马老二出声提醒,他听不清,家里人说啥他反应都慢半拍,但这不影响他疼爱妹妹,衣服一直不换着凉了怎么办? 冯玉珍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去给三宝拿换洗衣服! 哎哟 宁七真想对马老二说声好哥哥啊,这是给她救了! 冯玉珍拿出衣服还要给她换,小人儿张口就要自己来。 老太太的泪花眼瞅着又要出来,没多纠结,成,老大老二老四出来,帮忙做饭去! “三宝,你换完衣服在炕上等着,饭好了奶叫你!” “嗯。” 门关上。 瞬间归于平宁。 宁七牵起唇角,哭过,笑过,才是生活,这里虽简陋,但家的感觉,却异常浓厚。 换好衣服,白色衬衣配粉色长裤,衬衣的领子还绣着花边,想起这一路看到的人,不管是牵羊的男孩儿还是那些看热闹的村民,衣物上都或多或少有着补丁。 但三宝的衣服没有。 走出去,说是城里小孩儿都不为过。 如果不看以后,三宝倒真是个被厚待的孩子。 宁七出去转了圈,冯玉珍正领着仨小子在厨房忙活。 烧火的,切菜的,递盘子的,倒是各尽其责,一看三宝来了还都挥手撵她,“回屋去,有烟!” 宁七真没弄过土灶,新鲜了会儿,见帮不上什么忙就回小屋等着,没多会儿,竟睡了过去。 太累了。 冷不丁穿来,又消化好多事— “奶,叫醒三宝不?” “让她睡吧。” 冯玉珍小心的给三宝盖上被子,带着仨小子退了出去。 “奶,三宝醒来不会又变回去吧。” 屋里人都有这份担忧,虽然三宝怎么着他们都喜欢,但,明显不傻的三宝才让人安心。 “谁知道呢。” 冯玉珍微蹙着眉,看向纸上的简笔画,“就看海龙王是不是真显灵了吧。” 宁七这一觉睡得可沉,隐约的,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收废品的小院子。 直到睁开眼,看到纸糊的棚顶,瞬间便明白,那个小院子,是过去式了。 “奶奶?” 宁七穿鞋走到东屋,一抬头便愣住了,柜子上方怎么多了一个简易的神龛? 先前没见屋里有供奉的神明啊。 定睛一看— 沃德妈呀! 画出来的咸蛋超人被供上了嘿! 什么情况? 给未来科技开光? “三宝,你醒啦。” 冯玉珍一见她眼里的精气神儿就乐了,好了,没变回去! “奶给你蒸鸡蛋羹了,一会儿吃。” “奶,您这” 宁七指了指神龛,“合适吗。” “咋不合适!” 冯玉珍啧了声,“你能好这都是海龙王的功劳啊,没它就没你,快,给磕个头” 还真没法反驳。 她虽觉得多此一举,但想到老人安心,也就没啥意见了! 甭说供幅画,就是供个圣诞老人,都不算事儿。 “三宝醒啦!” 宁七回头,看到马兴文还有些惊讶,“大哥,你怎么没去上学?” 周一呀。 “三宝真好了,都知道问这些了。” 马兴文摸了摸她的头,“大哥从上周开始就不念了,以后,大哥做完活就可以陪你玩儿了。” 说了会儿,他拿过镰刀就准备去庄稼地。 “三宝,是不是觉得大哥不念书可惜了?” 冯玉珍观察到三宝的神情就叹口气,“你大哥都念高三了,眼瞅着考大学,可他考虑到咱家这情况,要帮奶操持这个家,唉,奶对不起兴文啊。” 宁七很清楚,对大哥来说,读书才是出路。 让书生去种地,最后只会地种不好,书也废了! 一事无成,抑郁而终。 但话她现在不能说,太空,也没资格。 家里没钱还没劳动力,兄妹四个,总得需要一个做出牺牲。 宁七微微屏气,钱哪,必须解决! 可惜这身体太小,去哪里都不方便,受束缚。 得好好琢磨琢磨,年底之前,务必把老大送回学堂! 上午。 冯玉珍等三宝吃完饭就带她出门了,今儿不准备干别的,专门带三宝溜达! 当然,这都是有深意滴! 看似闲逛,实则变相通知,三宝病好了,是个正常的孩子啦! 小半天时间,田间地头,村头道口,哪哪都转了个遍! 见到人呢! 她就让三宝打招呼,宁七不但给面儿,还适时的说点吉祥话,什么小婶婶好漂亮,奶奶身体棒 对方见三宝这又精又灵的样儿肯定诧异啊,妈呀,这孩子咋的了! 冯玉珍这时在抛砖引玉,海王龙王的事儿拿出来润色一说 嚯! 可了不得! 祖孙俩前脚刚到家,后脚“马三宝遇海龙王点化开智”的故事已经传遍全村儿! 老太太不简单,没念过书居然很懂传播学! 主要也是太有神秘色彩,当事人还是眼巴前都认识的! 昨天上午还傻着呢,下午掉池塘里就遇到海龙王了,啥叫海龙王?就是池塘里长得像海王的龙王,反正跟你知道的传统龙王不太像! 海龙王说了,这孩子福报大,不能一直傻,这么一点化,马三宝就开窍啦! 看看! 说的那叫有鼻子有眼儿! 冯玉珍只不过就三宝落水这事儿扔出去一个故事小框架,传回来就成一长篇了! 有头有尾! 听得宁七自己都一愣一愣的,前世今生都差点干出来了! 第9章 你其实得谢我 “妈,村里人都说傻子病好啦!” 马敏敏一放学就听人说马三宝开智了,连带着,还敲打她说踹了人得遭到报应,她心慌的,赶紧跑回家向刘美香求证。 “你妈没聋,下午这事儿就传你妈耳朵里啦。” 刘美香正在烧火做饭,哼了声,“傻病居然能好,真够邪门的!” 说着,加柴的动作一顿,看向马敏敏,“你去看看,那傻子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敢。” 马敏敏想到昨天就臊得慌,“我怕奶奶说我。” “窝囊样子!” 刘美香掏出根烧火棍指着她,“那是你奶,她能把你怎么着,别忘了你也姓马,你爸还是她大儿子!哼,老娘就是没生出个儿子,不然有儿子撑腰,看在那老太太身前还能不能矮半分,算了算了,你不去没人逼你,赶紧上山捡柴火去。” “妈,要不我还是去看看吧,看看傻子是真好假好!” 一听捡柴火,马敏敏痛快上了,放下书包转头就跑了。 “妈,姐就是嫌捡柴火累。” 马翘翘从屋子里走出来,“她跟我说上山捡柴太废鞋,想让你给她做双新鞋,妈,到时你也得给我做一双,不然姐穿新的,我穿破的,出门让村里的叔叔婶婶看到好说你偏心眼了。” “翘,妈偏不偏心眼你不知道啊。” 刘美香直接开口,“你姐有的你都有,你有的,你姐可不一定有。” 这是实话! 俩姑娘她的确是更偏向小女儿,先且不说翘翘生的更白净俊俏,村里同龄里除了那不发育的马老三,可就属翘翘最水灵了。 再者,翘翘学习好,虽说才十二岁,但是稳重,让她宽心不少,感觉将来能靠的上,借到光,天平自然就倾斜了。 五个手指伸出去还不一般长呢,子女嘛,肯定也有个厚此薄彼。 但刘美香认为自己偏向的并不过,平时也就让大女儿多干了点活,跟马三宝“唯我独尊”式偏爱比起来,天上地下。 “妈,马三宝真的不傻了?” “谁知道呢。” 刘美香摇了摇头,“村里人传的可玄,哎翘啊,你会说那种让人听不懂的话不。” 马翘翘没明白,“啥叫听不懂?” “就是那种一套套的,挺押韵的” 刘美香想着,“好像叫啥诗,你会不。” 马翘翘上五年级,诗是会背一些的,她点头,“老师讲的我都会背,我们同学都会,妈,你想听啊。” “都会的可不行!” 刘美香皱眉,“翘啊,你得会点高中的,有难度的,郑队长喜欢听的,这样,你也去你奶家,听听那马三宝说没说让人听不懂的诗,她要说了你就记下来!” 马翘翘诧异,“妈,你让我跟傻子学?” “郑队长可夸过她!” 刘美香瞪大眼,“她昨天那诗背的可好了!队长还给她鼓掌,说过些天城里来人让她表演节目,有奖励,我说让你去,表演个下叉,结果队长说你不会背那种诗不行,还看不起咱,不让你演!” 马翘翘听着这话就不乐意了。 “翘,你去学学,学会了咱也演节目!” 刘美香继续道,“回头你要给妈脸上增光了妈给你做两双新鞋哎!你慢点跑!别摔了!” 夕阳的余晖妆点着大地。 宁七坐在院里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颗剥了皮的鸡蛋,看着远处的民房山水,感慨这是一幅多么宁静的画卷。 冯玉珍不让她进厨房添乱,所以,她的任务就是在这等三个兄弟回来,以及,吃光这颗鸡蛋。 这年月的鸡蛋多精贵,上午她吃了碗鸡蛋羹就算了,晚上奶奶单独给她煮了颗蛋,剥好吹凉了,送到手里。 宁七虽接了,但想留给兄弟们吃,他们才更需要补身体。 “马三宝?” 就在宁七等的正无聊之时,马敏敏探头探脑的进来了,“听说,你病好了?” 宁七嗯了声。 “那你埋怨我吗?” 马敏敏一看到鸡蛋就有些口水外涌,三宝手小,显得那颗鸡蛋尤其大,尤其诱人,她上次吃鸡蛋,还是中秋节,都要忘了什么味儿了。 “你说呢。” “三宝,你掉池塘真不怨我,是你自己滑进去的。” 马敏敏砸吧下嘴,眼珠子都要掉鸡蛋上了,“不过你要是不掉到池塘里,病也好不了,所以说,你其实得谢我。” ?? 宁七挑眉看她,“怎么谢?” “让、让姐姐咬口鸡蛋,就当你谢我了。” “喔” 宁七夸张的张大嘴,“原来你想吃鸡蛋啊!你这么大的姑娘不要脸的!” 马敏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腾’!的就红了,“我不是那意思,你乐意孝敬姐姐就” “孝敬?” 宁七把鸡蛋揣进兜里,站起来,太矮没气势,只好又踩到凳子上,这才将巴能达到马敏敏的肩膀,仰起脸,“冯老书里说过,有绝活的,吃荤,亮堂,站在大街中央,没能耐的,吃素,发蔫,靠边站着,您哪位?” 童音软软糯糯,其中愣是透出了一股脆亮劲儿 “我” 马敏敏直觉这嘴皮子不赶趟,关键她都不会接,“我是你” 姐这个字没说出来。 三宝的眼神让她心慌。 曾经,那双水汪汪的大眼里只有呆滞木讷,她甚至还因此抱怨过老天不公,为啥让一个傻子长得那么洋气好看! 但现在,那双眸底却透出灵气,起着涟漪,一颦一笑无不透着生动活泼,连带着,毫不吝啬的向她表达出嘲讽,鄙视,以及,反感 太过复杂的,马敏敏解读不出,但怕的感觉,却异常明显。 好似在进行一场实力悬殊的博弈,只需对看一眼,她就败阵了。 怎么会呢? 她怎么会怕三傻? 宁七在凳子上踮起脚,直对着马敏敏的脸,轻声道,“滚、蛋。” 马敏敏咬牙撑着不动,不行,不能被傻子唬住! 见状! 宁七懒洋洋的回头,“奶,有人要抢我的” !! 马敏敏被掐了命门,转身就跑! 宁七憋笑,“您慢点诶别摔了!” 音刚落,马敏敏便一脚绊倒了大门槛上,“啊呀!”一声,整个人呈大字型飞了出去! 两秒后! 麻袋般“噗通”!坠地,声大的,土都震起来了! 噫! 宁七控制不住的一咧嘴,好疼! 摔得蛮重! 马敏敏趴在地上好几秒没动,就在宁七想着要不要过去看看的时候,马敏敏吭吭唧唧的爬了起来,扑落扑落灰,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那么显眼的门槛都能拌上,也是人才。” 宁七唏嘘,果然是嫉妒使人疯狂,愤怒让人眼盲撒! 抬眼看向天边最后一缕残血,小小的人儿踩着板凳,高声道,“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借问瘟君欲何往!纸船明烛照天烧!” 走好诶您内! 回神,就见墙头有人在鬼鬼祟祟的偷瞄她,“谁在那里!” 第10章 要分享! 墙外的人嗖一下缩回头不见了。 宁七也没在意,小胳膊一乍,从板凳上直接蹦下来,进门的小男孩儿恰好看到,吓得扔下柴火就朝她身前跑,“三宝,你小心啊!” “小柱子!” 宁七乐了,“二哥呢!” 马小柱和马胜武都在村里上小学,一个三年级一个六年级。 按说马胜武这年纪应该念初中,但他受听力影响,学习跟不上,留了两级,还念小学。 虽说他这体格站小学生堆里特扎眼,不过倒也保护了小柱子不受人欺负。 俩人放学后都是先上山捡柴,然后才能回家吃饭写作业。 挺辛苦的。 但没辙! 甭说这年月,就是21世纪一些农村也免不了要上山砍柴捡柴,得烧火啊。 即便地里有玉米秸秆,好用,但草料不禁烧,也就在引火时用用,后续主力还得靠柴。 北方冬天冷,农村要烧炕,这家家户户,柴都跟粮似的,不能断。 “二哥在后面。” 小柱子应着,“三宝真好了,我们还怕你又变回去呢。” “我真会变,巴拉啦能量,变身!” 宁七神叨叨的指向老四的嘴,“张开!” 马小柱懵瞪的配合,口里忽然就被塞进一大块鸡蛋! 孩子没等反应过来就咽了,虽觉唇齿留香,但立马急了,“三宝,这是奶给你煮的,我不能吃!” “我是你姐,给弟弟吃口有什么的。” 宁七不跟小孩儿犟,抬眼见马胜武也背柴进门了就嗒嗒嗒跑过去,“二哥,学我口型,啊—” 马老二弓着腰,完全没寻思三宝要干嘛,直接学着张嘴,没等“啊”出声,小人脚一翘,一大块鸡蛋黄就塞了进去。 完美 “” 马胜武愣住,越是缺少油水,味觉就越灵敏! “吃!” 宁七做了个吃饭的动作,“不吃我生气!吃!” 马胜武满是感动还有几分羞涩的吃了蛋黄,“谢谢三宝,下次不要给二哥了,这是给你长身体的,二哥身体好,不用吃。” 宁七也不多说,帮他把柴卸了,好一会儿,才见马兴文背着小山般的玉米杆一瘸一拐的回来。 “大哥,怎么才回来。” “看到大爷家的翘翘了,说了会儿。” 马兴文卸下玉米杆子继续道,“她也不知道听谁念的诗,就记住一句春风杨柳万千条,非问我后面还有什么,我简单给她讲了讲,想不到她真挺好学,和就知道玩的马敏敏不一样。” 宁七蹙眉,这不自己刚念的么! 想到墙头的人影 明白了! 合着她在外头偷听! 宁七心里一沉,虽对她的形象还模糊着,但印象一下就差了。 为啥? 眼看自己亲姐摔那德性不说去扶一把,安慰安慰,还在那偷听,多大瘾头啊! “哥跟你说这干嘛。” 马兴文以为妹妹皱眉是没听懂,“三宝病好了就能去上学了,咱到时候也会背诗。” “大哥,给你吃。” 宁七懒得解释,送上最后一块鸡蛋,马兴文愣了愣,旋即推开,“哥不吃,这是三宝的。” “大家都吃了!” 宁七执拗道,“好吃的东西要分享,你要不吃就是嫌弃!” “鸡蛋稀罕着呢,大哥哪会嫌弃。” 马兴文弯腰吃下哪块鸡蛋,摸了摸她的头,“谢谢三宝,三宝好了,长大了。” 晚饭虽简单,但其乐融融。 宁七打记事起就和宁老六两人生活,这一桌的热闹场面,以前想都不敢想。 四方食事,不如一碗人间烟火啊。 “三宝真好了?”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中年男人,桌上人视线很统一的看过去,三兄弟直接叫人,“大爷,你回来了。” “回来了。” 马喜发点头,视线还落在三宝脸上,他一回村就听说了姑娘踹侄女的事儿,心窝着火,没成想峰回路转的,又听说三宝因祸得福,开智了! 天大的喜事啊。 他家都没回,先来求证了。 “好了!” 冯玉珍给他拽来把椅子,“没吃呢吧,先吃点饭!” “不了,美香知道我晚上回来,等我回去吃。” 马喜发扔下手里的袋子就走到三宝身前,“三宝,认识我不?” 当然认识! 庄稼汉都风吹日晒的有些显老,但马喜发五官端正,一看就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 “大爷好。” “哎!好好!” 马喜发有些激动,“会叫人了,真好了!这下喜年和翠英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那可不,都是这海龙王的功劳啊!” 冯玉珍来了精神,拉着马喜发还去磕了头,“快拜拜!可灵验了!” 额 宁七没眼看,一后背虚汗呐 待马喜发把这事原原本本的再听一遍,一方面欣慰,一方面,还觉得羞愧! 他只顾着养家,忽略了孩子教育,谁成想 “妈,我这个大爷没做到位,喜年一走,家里本来最需要我,结果还分家了,也是美香闹得我实在没办法,要死要活,没整!” 马喜发说着,掏出两张大团结,“妈,这二十块钱是我帮人干杂工攒的,美香不知道,你不是想带三宝去城里看病么,这算我做大爷的一点心意。” 二十块是城里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对于一个农民来讲,攒出来不容易。 “妈不用!” 冯玉珍把钱推回去,“郑队长说,忙完调查队的事儿就要给大家统购卖粮了,我算了,交完公粮,再扣除家里吃的,还能余出来点,现在缺粮,玉米都三毛一斤,价高,妈还能卖个两三百块钱的粮,去城里看病够了,现在不挣工分了,曾策越来越好,妈这你不用担心。” 交公粮? 宁七听的热闹,词儿打这来的! “全当我孝敬您!” 马喜发把钱塞到了冯玉珍手里,“三宝脑子好了,不长个也不行啊,得去城里的大医院好好瞧瞧。” 冯玉珍推辞不过就只能收下,“妈也不光为三宝,兴文和胜武,也得看看。” 马喜发点头,也不再多说,当大爷的能力有限,有心无力! 走的时候他从兜里摸出几块糖递给三宝,“这是东家给的,说是城里才能买到的奶糖,给大侄女儿吃!” “给三宝留一块就成,剩下的带回去给敏敏翘翘吃吧!”冯玉珍接道。 “不用!” 马喜发摸了摸三宝的头,“走了。” 宁七嘴甜的道着再见,看向手里的糖,很有年代感的大白兔。 想想上一世的大爷,好像是在三宝出嫁前一年过世的,常年劳作积劳成疾,病一来就如山倒了。 他也算马三宝的最后一片绿荫,等他一走,大娘就急不可耐的把三宝脱手了。 倒也真是应了那句话,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你大妈 嗨! “一人一块。” 数了数五块糖。 宁七当场就分了。 冯玉珍不要,“三宝吃,奶牙疼。” 三兄弟也摆手,“我们不爱吃糖。” “一起吃!” 宁七横着眼,“要分享!是吧奶奶。” 冯玉珍被她较真的小模样逗笑了,只能接过糖,“是,要分享,都吃吧。” 三兄弟这才接过糖,小心翼翼的剥开糖纸,朝圣一般。 尤其小柱子,他剥开糖纸还闻了闻,虽没说话,表情已然陶醉了。 当把奶糖吃进嘴里,他们都惊喜的睁大眼,似无声的说,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宁七心里微酸,她知道,他们吃的不是糖,是最最简单的满足和快乐。 第11章 谁也别嫌谁黑 入夜。 冯玉珍在三宝的小炕上搂着她睡,“三宝,你大哥说没教过你,那些一套套的词儿,你咋懂的呢。” “其实是” 宁七开编,“二哥经常背我去学校玩,老师说过的话我都有印象,开智后就都记起来了。” “这样啊。” 冯玉珍宽慰不少,“宝啊,回头奶忙完就送你去学校,肯定比谁学习都好。” 宁七嗯了一声,“奶,那我去上学,老师问我大名,也是三宝?” “宁七。” “?” 幻听了?! “你大名是宁七。” 老太太认真道,“你出生的时候,文武都占了,正好翠英姓宁,你又是早上七点出生的,七同起,奶希望你这个小福星能飞起来,起名宁七,可惜你没上学,这名字村里没人知道,现在你懂事了,以后谁问起来,你就说大名,马宁七,知道吗?” 乖乖 宁七一阵发麻! 难怪是她穿,契合度忒高了! 常言道,生活总有意外和惊喜。 谁成想收个衣服就被劈糊了! 落了回水就变神童了! 宁七的生活虽然已经步入正轨,但马三宝落水开智的传闻却经久不息。 如果不是年代信息受限,这事儿都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直奔十大未解之谜去了! 宁七最后都怕被逮走做实验。 家里陆续来了几波人,这些人家里都有类似傻病的孩子,实在求医无门了,听到三宝的事儿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扎来了! 可这事儿终归太过玄幻,海龙王的故事听来也是破洞百出。 参考意义不大,这些人待一会儿便离开了。 冯玉珍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能叹气,谁家摊上这么个病人都糟心。 老太太既侥幸,又感恩! 难以想象,几天之前,她还是这些家长当中的一员哪。 三宝病好了,冯玉珍也就不那么看着她了。 农忙时节,也的确顾不上她,就让她自己玩,只叮嘱她不许跑远,别去水边。 宁七应的痛快,趁此机会熟悉地形! 她跑到村口,顺着土道瞭望了下,发现靠这小胳膊腿进城根本不现实! 就算进了,也干不了啥。 想到以前看过的重生,主角靠倒腾鸡蛋挣钱,这事儿她没法干,为啥,她这地缸般的小身高,站着能比篮子高多少? 谁能跟她办事? 但这年月,不进城就没财路,没本钱,再多的想法,都是泡沫。 宁七只能在村里瞎逛,闲着没事儿就深入群众中去,听妇女闲聊。 没用几天,村里的大事小情就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就说她刚穿来时见到的那个男孩儿,姓周,十四岁,上初中。 孩子命挺苦! 他本来是外村的,但是父母离婚,他被妈妈领回上河子,现年离婚是件挺磕碜的事,他妈在村里也没法待,就把他留在了娘家,自己跑城里去了。 这一走,除了偶尔邮点东西回来,没在露面,他呢,在姥姥家自然不会受到什么优待,舅舅婶子数落是常有的事儿。 尤其是他舅舅家的儿子高德庆,闲的没事儿就总欺负他! 听说他刚来时脾气特别硬,被欺负了就打回去,但他舅舅不干了,骂他是赖子,蹭吃蹭喝就算了,还敢动手打人,连饿了他好几天,最后还是他姥姥求他服的软。 寄人篱下,就得忍气吞声。 从那以后,他貌似就没了脾气,也没再跟高德庆动过手了。 宁七挺心疼那孩子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三宝前世的救命恩人啊! 好几次,她见男孩迎面过来,刚想打招呼,他便牵羊快步走开了,一副谁都不搭理的倔强模样。 冷漠。 封闭。 无论高德庆带着一帮孩子怎么羞辱他,他始终半低着头,迅速离开。 宁七迟迟没找到一个机会跟他走近,不过也没着急,一个村儿住着,早晚的事儿。 周日。 宁七陪家人上地里,她力气小,玉米都掰不下来,只能在旁边干待着,正无聊时,见几个男人提着大公鸡,拎着皮袋子,背着锅以及农具朝村口方向走—— 家伙事忒扎眼。 她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出了村,穿过土道池塘,最后直奔山脚下。 宁七一看到他们在山下寻找方位,用石头砌小房子时便忍不住乐了! 五人成帮,拿着家伙事,在山下找东北方位,盖小庙拜山神,用公鸡祭祀,这些程序明显是告诉她— 挖野山参! 他们是放山人! 这山上有参! 宁七转身傻笑,正愁没人教,天上掉下个粘豆包! 废品收购站的邻居胡大妈还和她聊过野山参的事儿,八十年代初,很多人还靠放山挖参吃饭! 想着,三宝的记忆也被激活! 画面喷涌而出,不久之后,这山里的确会挖出一棵上了年月的野山参! 挖参人还兴奋的把人参拿到村里给大家上眼,说是百年难遇,引得一些村民还特意去他们挖过的地方寻了好几圈。 那个地方是在 记忆开始锁定,心跳不禁加快! 圈住了大概方向,宁七‘哒’一声打了个响指,有戏了! 至于日期 宁七紧着眉头从脑子里挖线索,野山参被围时观三兄弟都在家了,马兴文还说了句话,放假欢庆国庆节! 十月一号! 啪! 宁七拍了下手,来得及来得及,还有半个多月! 这一世,她必须去开这小后门了! 望着那几位男人拜完庙后上山的背影,应该不是他们一伙找到的,只能祝福这几个大哥挖到别处的人参了。 咩 宁七回神,顺着声音走向旁边的林子,小羊被拴在一旁吃草,而它的主人正对着一棵树狂踹! 搁这遇到了? 缘分! 男孩感到了被注视,转头看到了她,微微惊诧,眼底随即就涌起了一丝名为羞愤的东西,“看什么!” “勇者愤怒,会抽刃向更强者,而怯者愤怒,却抽刃向更弱者。” 宁七不急不缓的走近,“你跟树来什么劲?” “不用你管!” 男孩儿脸涨的通红,“走开!” “我偏不。” 宁七眼看他要急,张口道,“我来谢谢你的,谢谢你那天要救我。” 说着,她从兜里拿出一颗糖,马喜发给她的,她一直没吃,“给你。” 男孩儿很警惕,“你什么意思。” “给你!” 宁七抓过他的手就把糖塞进去,“没毒!” 男孩微愣,看了眼她抓着自己的小爪子,莫名的,他有些怕身上的泥土蹭脏她,脚下慌忙的后退,“我不要。” “拿着!” 宁七料到他会这样,“我本该好好谢你的,可我现在就只有一块糖,知道你瞧不上,可终归是我一番心意,给个面子吧小伙子,嗯” 男孩有一瞬间的无措,憋了半天只问出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宁七笑的有几分无奈,心里却是吐出口气。 算走对了! 遇到这样的人,千万别上来就瞎继儿安慰,分分钟会被对方的眼刀飞死不说,人也不领情。 就自然相处! 只当自己是瞎子,看不到他穿的破,他身上脏,他挺寒酸的 好比去医院看重病号,就当他没病,该怎么聊怎么聊,效果最好。 男孩微怔,“大家都讨厌我,你为什么还给我糖?” 宁七反问,“我是傻子,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总不能看着你死” 男孩儿垂下眼,“你又没做错什么,马敏敏就是在欺负人。” “对啊,咱们都没做错什么,却被人在后头撵着欺负,那就是一帮欠儿登!” 宁七打趣,“哎,咱俩也算乌鸦落在猪背上,谁也别嫌谁黑了。” 第12章 被点名了? 男孩儿没听懂,“什么意思?” “半斤对八两嘛!” 她笑着补充,“你和我,就相当于落后分子对落后分子,谁也别嫌弃谁哈!” “” 男孩儿微怔,唇角牵扯了下又迅速恢复严肃,低声道,“咱俩不一样,你不算落后分子。” “这么说你也不算呀,光你救我这事儿,就可大可小,小了说是乐于助人,大了讲是挺身而出,见义勇为!” 宁七说的一本正经,“要是上报纸都得打出大标题,勇救落水儿童!哎,你是不是还去找了根儿长棍子?” 男孩懵懵的,“不找棍子没法拽你” “你看看!” 宁七啧一声,“这就是临危不惧,智勇双全哪!” 男孩儿,“” “多少人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你可倒好,热心助人,侠肝义胆,无私无畏,嫉恶如仇!” 宁七小手在一挥,“就冲你这份优秀的品质,将来,都会有大出息!会是个大英雄!你信不信!反正我信!” 男孩儿一愣一愣,“你以前真傻假傻?怎么会那么多成语?” 额 “家里人教的呗” 她挠头。 没控制住! 男孩儿浅笑,纯净中又有几分内敛,抿了抿唇,喃喃道,“我是想当个英雄。” “你可以滴!” 宁七说累了,看到旁边的草稞子就想坐过去,男孩儿却赶忙叫住她,“哎,别去!” “怎么了?” “那是陷井。” 男孩儿低声道,“你别掉进去了。” “还有陷井呢?!” 宁七瞄了眼草稞子,真看不出来,“你做这个干嘛?” “这陷阱不是我做的,是之前村里人防野猪挖的,有一人多高,大人掉进去没事儿,你掉进去肯定爬不出来。” 男孩儿说道,“主要是脏,那底下被我铺上羊粪了,我其实,是想把高德庆引过来教训下的,但,我姥说,高德庆是我弟,我吃穿用,都是我舅家的,连姥姥都是舅舅养的,所以,得让着他,这陷阱应该没用了。” 宁七没接茬儿,找了个地儿坐下,敞敞亮亮招手道,“小伙子,过来坐,我仰头说话累!” 谁懂小地缸的忧伤 小伙子? 男孩儿差点失笑! 这段时间总听村里人说马三宝变化大,没成想,居然这么大。 纠结了会儿,他还是坐了过去,“马三宝,你不嫌我脏吗。” “脏?!” 宁七眉头一挑,“听过铁人王进喜没,井喷发生时,他纵身跳入齐腰深的水泥浆池,并用身体搅拌泥浆,谁敢说他脏?!” 男孩儿刚要说两码事,就见小人儿话锋一转,“我们要学习铁人精神,坚韧不拔,永不服输,同志们,胳膊粗的都举起来!拧成一股劲,把落后的穷帽子,甩到太平洋里去吧!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瞧不起我们的人,统统见他妈的鬼去吧!” 听听! 这电影台词多好! “马三宝,你说脏话?” 咳咳! “大丈夫不拘小节!” 宁七也愁! 一激动就控制不住! “小伙子,我的意思就是,心灵美才是最重要滴,打今儿起,咱俩就朋友了!” “” 男孩听着这话有些怔愣,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真愿意跟我交朋友?姥姥说,高德庆是我兄弟,他应该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无法和他做朋友,还以为,不会在有朋友了。” “高德庆就是一熊孩子!” 她刚穿来时高德庆也领着一伙孩子起哄,让她一个眼神当场终结! 皮子紧的他! 就应该让他掉回粪坑。 眼见男孩儿面露惊讶,她笑笑,“朋友可以自己选择,亲戚不能,所以,你不能和高德庆成为朋友很正常!” “你怎么懂这么多?” “我爸说的啊!” “你爸?” 男孩点头,“原来喜年叔懂这么多。” 宁七傻笑掩饰,此爹非彼爹啊! 九月的风清清凉凉,拂过脸上,身心舒畅 两人就坐在树旁,看小羊吃草,看风荡过池塘 “通知通知,村民们注意啦,城里的调查员同志到了,马上开始挨家走访,请大家立刻回家,通知通知” 宁七听着广播起身,“我得回奶奶那了。” 走了几步,回头又看向男孩,“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村里人都叫我周赖子。” “原名。” 她强调。 “周、周启安。” 启安? 宁七微微蹙眉,这名还挺耳熟的! 来不及多想,她点了下头,“以后我叫你安子,我大名叫马宁七,安子,今天很高兴认识你,回头见。” “喂!” 见她跑远,周启安鼓足勇气叫住她,“马,马宁七!” “怎么?” 宁七回头,风吹得微微眯起眼。 “那个” 周启安扬了扬手里的那块奶糖,阳光下,眼神坚韧而又明亮,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半晌,只吐出两个字,“谢了!” “走啦!” 宁七笑着挥挥手,跑出老远,听他在后头大喊,“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瞧不起我们的人,统统见他妈的鬼去吧!” 她笑着没回头,知道他肯定孤独很久了。 不过没关系,以后有她罩着了! 跑回地头,一行人收拾收拾就往家走。 冯玉珍多少有点闹心,家里劳动力少,就指望着老二和老四放假一块干干,调查员说来就来,耽误了工肯定不乐意。 在家待了没多会儿,院外就传出了闹哄哄的人声。 马兴文带着弟弟妹妹出去看,远远的,见郑多旺领着俩穿中山装的男人往这边走来。 俩男人一老一少,年轻的三十多岁,戴一副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拿着笔记本,时不时做着记录。 略微年长的那位梳个背头,四五十岁,貌似领导,蛮严肃。 而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大帮看热闹的村里人,赶大集似的,声势不是一般的大! “这么快就到这了?” 宁七轻声嘀咕,略微一琢磨,明白了! 走访嘛,走个过场。 这一个村百十来户,挨家认真聊,谁也吃不消。 “这是老马家,他家的情况比较特殊,一个老人,带着四个孩子生活” 走到三宝家门口,郑队长便开始介绍,“老冯大姐,您出来一下,调查员同志到了!” “哎,来了!” 冯玉珍应声出来,打了声招呼就张罗着调查员进屋坐。 “不用了。” 年轻的调查员摆摆手,“这位大婶,我问您,对修路,您有什么看法。” “看法?” 冯玉珍大大方方道,“我一乡下人没啥看法,就想这路能修成,俺们村里的后生能走出去,能有出息,能为国家做贡献!” “大婶子,您这觉悟高啊!” 年轻的调查员满眼赞许,“郑队长,这位大婶说的是最好的,开门见山,简单直白。” “小李调查员,这冯大姐是我们村的老先进了,当年的铁姑娘队队长,那时候老爷们工分都没她挣得多,没得说咧。” 郑队长笑着,腰板都不自觉的直了直,眼尾扫向看热闹的村民,无声的道“都学着点!” 小李点了下头,又看向年长的那位,“张组长,您看,还有什么要问的?” 张组长虎着张脸,眼睛扫了圈院里的四个半大孩子,伸手一指,“那个女娃娃,叫什么名字?” 宁七一愣,被点名了?! 第13章 节目 “她是三宝,冯大姐小儿子家的三女儿。” 郑队长应声,“张组长,您想问三宝问题?” “不。” 张组长幕地笑了,“那孩子漂亮,太扎眼,我刚在想,要我能有个那么漂亮的孙女儿就好了。” 哎呦我去! 这大气喘的! 宁七吓一跳都! “三宝那漂亮是有名的!” 老郑也紧张够呛,主要张组长绷着张脸,他就怕一不留神没伺候明白,这路就没戏了! “俺们都说啊,要三宝抱条鱼,那就是年画娃娃!” “那孩子比年画好看。” 张组长拍了拍郑多旺的肩膀,“老郑啊,你别太紧张,我们只是正常走访,随意些。” 气氛舒缓不少 “是是是,不紧张,咱再去下一家” 郑队长招呼着两位调查员朝里走,转身时,还不忘表扬冯玉珍,“老冯大姐,听见没,调查员都夸您啦,回屋吧!” “诶,慢走啊。” 冯玉珍应着,等众人都走远了才抚了抚心口,:“老大啊,得亏你教了我几句,这冷不丁还真不知道说啥。” “奶,得谢三宝。” 马兴文说道,“她说八成会问为啥要修路,让我想几句应对的,这叫未雨绸缪,有备无患。” “哎呦,要不说三宝是福星呢。” 冯玉珍摸了摸三宝小脸蛋,“奶的三宝不但脑瓜好使了,还要成人精啦!” “奶,你听到没,城里来的领导都夸三宝好看呢!” “还用他们说。” 冯玉珍哼哼一声,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十里八乡,哪里有比三宝更好看的孩子了!” 宁七苦笑,得亏您没说普天之下 苍天呐! 姐真不想当个孩子! 配合走访的任务完成了,冯玉珍就想回地里继续干活,就为了两句话,耽误她多少工! 刚要走,闹哄的人声又从后院方向传来了。 “奶,他们到大爷家了。” 马小柱跑去瞄了眼回来报信儿,“马翘翘好像还准备了节目!” “来一个!来一个!喔!!” 传来的起哄声一浪高过一浪— “奶,咱也去看看吧。” 马兴文也好奇了,“看看翘翘表演啥,地里活也不差这一会儿。” “那走吧。” 村里本来就没啥娱乐活动,大家也就好凑个热闹,冯玉珍不想驳了孙子们兴致,抱起三宝,“走,去看看。” 宁七虽不愿总被抱,但得承认,就这个头,没人抱就是看前人后腚的命! 起哄声越演越烈。 村民们一看冯玉珍带着孙子们过来了,自动就给这祖孙几个让出一条路,嘴快的直接说,“老冯大姐,想不到你家翘翘还会下叉呢!” 真下了?! 宁七听得一愣! 那人还忍不住笑,“但是下叉怎么不穿个结实点的裤子嘛,裤裆都撕开了!” “可不是么” 村民都笑,“冯大姐,你这儿媳妇儿真有意思,非得让孩子演节目,这下好了,裤子坏了!” 冯玉珍没多说话,抱着三宝直接站到了最前面,这地儿好,院里人尽收眼底。 宁七视线一抬,最先看到的就是马翘翘,也算俩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这姑娘前世和马三宝来往不多,基本视三宝为透明人,好像考上了大学,是刘美香的骄傲。 客观上说,小姑娘长得不错,乖乖巧巧,小家碧玉的,就是现在这气氛有些尴尬,她夹着腿,身旁站着刘美香、马敏敏以及马喜发,对面,则是郑队长和俩调查员。 此刻,马翘翘半低着头,蛮丢脸的样子。 也是! 劈个腿裤裆开了! 搁谁谁磕碜。 “翘翘,要不你先回屋换条裤子吧!” 刘美香在旁边开口,“调查员同志会等着看你的第二个节目的!” “还看啥看!” 郑队长无语,“刚才就不应该同意她表演,又不是杂技演员,下什么叉,这才艺也够废裤子的了,两位同志,咱们去下一家吧” “等等!” 马翘翘脸红的,“调查员叔叔,我还有一首诗想送给你们,你们可以听完再走吗。” 呦呵 宁七来了点兴趣,自动请缨,胆识可以! “诗?” 小李看了眼张组长,点了下头,“好,既然你用心准备了,那就背诵下吧。” “这这这” 郑多旺一看调查员同意了也不好多说啥,上火的,“翘翘啊,这回可得表演好,这可关乎咱村的路!” “老郑,没那么严重。” 张组长宽慰他,“如果你没有特意安排,这就是孩子最纯真的心意,我和小李很感动。” “是我自己准备的。” 马翘翘提了提气,准备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郑爷爷您放心,我一定好好演!” “那” 刘美香试探的问,:“用不用先回屋换条裤子?” “妈,不用,调查员叔叔时间都很宝贵的,我这诗朗诵不用动。” 马翘翘贴心的回,说话间,她看到了围墙外被奶奶抱着的马三宝。 这么多人围观,就数她马三宝显眼! 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还像尊佛儿一样,被奶奶走哪抱哪,她也不嫌磕碜! 想到这些天村里人对三宝的夸耀,她莫名不爽! 那废物也配被捧着? 今天必须好好发挥! 让奶奶看着! 让大家看看! 谁! 才是老马家最值得疼的! 谁! 才是上河村最漂亮的女孩子! 嗯哼! 她清了清嗓,深吸了口气,开腔,“啊!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 咳咳咳咳咳咳!! 宁七呛了! 什什什么情况?! 马翘翘摇头晃脑,余光看到马三宝瞪大的眼,不禁冷笑,哼,震到你了吧,傻帽,只会在家说算什么本事,还不是得靠我,给它演绎出来! 马兴文也是一愣,不禁叨咕,“翘翘怎么把这首诗送给调查员了。” 宁七听声转过头,“大哥,你不是给她讲过了吗。” “我那时候着急回家,就跟她说了后面几句怎么读,然后给她讲,诗人告诉我们要战胜困难” 马兴文有点懵,“她没说是要送给调查员啊。” 好吧。 宁七木着半张脸,只想送她一句— 人傻不能复生。 “好!!” 村民们听完就鼓掌叫好,刘美香和马敏敏也跟着激动,马喜发倒没什么表情,孩子面前,他很少喜形于色。 马翘翘才不在乎爸爸鼓不鼓掌,她觉得自己发挥的棒极了! 看,群众的反应就是最佳的证明! 转眼,她看向真正的观众,“郑爷爷,我这个节目是” 没敢说完! 郑爷爷表情有点吓人。 村民的巴掌声也停了。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郑队长脸绿的,食物中毒一样! 虽然老郑文化水平也不怎么高,但这几年经常读报进步不少,尤其是这首诗,他真知道! 头几年邻村闹蝗灾,他过去支援,赶走蝗虫后村书记特地念得,见他不太懂还给他讲了讲,直说这诗叫送瘟神,表达了人民斗志昂扬,征服自然,战胜困难的决心。 不说别的,就冲这诗名,用在送给调查员,不太合适吧。 张组长和小李也有几分尴尬,一时间还真没人开口说话。 “郑爷爷,您怎么了?” 眼见空气都要凝滞的样儿,马翘翘只能乍着胆儿询问,她发挥的挺好啊,没瑕疵啊也。 怎么了? 宁七隔得老远想替队长回答,好悬没被你送走呗。 第14章 不惯病了! “马翘翘,这诗是你自己准备的?” 郑队长努力的平复情绪,一孩子,他不能急,“没人教你?” “我” 马翘翘刚要开口,马喜发就走近了一步,“郑队长,诗有问题?” 他刚听马翘翘背诗还是挺骄傲的,当爹的嘛! 但,郑队长和俩调查员的神情不对,他虽没啥文化,脸色还是会看的。 “诗有什么问题,诗特别好,头几年小磨村闹蝗灾,赶走蝗虫后書记就念的这诗,我一听可振奋,没什么能打到我们的!” 郑队长话头一转,“可是你要送给” 苍天呐! 他都想哭! 路还能修上吗。 “老郑,我们心意领了,你不要多想,小姑娘背诵的非常好,很有感情。” 张组长打破困局,看着马翘翘笑笑,“这首诗非常好,它既有风发的意气,也有万丈的豪情,它名为送瘟神,主要指的是战胜了血吸虫疾病,虽说送给我们不太恰当,但爷爷还是谢谢你的节目,辛苦你了。” “送瘟神?不,可是” 马翘翘急着,抬手就指向围观中的马三宝,“是她教我的!马三宝教我的!她背完我就记住了!!” 纳尼? 宁七一愣,卧槽,躺枪啊! “三宝?” 郑队长顺着马翘翘的指尖一看,不禁皱眉,“她都没上过学教你背这个?” “郑爷爷,是你说的嘛!” 马翘翘面子矮,本以为背了诗褒奖就全来了,谁知道被郑队长瞪得魂儿都要吓飞了! “你说马三宝会说话,你夸她这好那好,我妈回家就让我去学她的话,说到时候表演节目,演好了给我做新鞋” 说着说着,她眼泪就下来了! 到底年纪小,兜不住事儿,委屈起来就不管不顾了! “你这孩子瞎说啥!” 刘美香急着给她擦眼泪,顺便捂住她嘴,:“妈还不是想让你学学先进,谁知道你怎么别哭了!还有脸哭!!” 宁七真生憋! 怕笑出声! 得! 全明白了! 那晚她看马敏敏狼狈的跑走就即兴来了一首,真没想到马翘翘在墙外是偷摸学这个! 学就学了,你但凡多问两句也不至于这样,咋的,怕别人知道太多影响今天的惊喜亮相啊! 哪管她多问大哥一嘴诗名呢! 嗨! 这就叫人间富贵花间露,纸上功名水上沤,看破世情天理处,人生何用苦营谋。 “像什么样子!!” 郑队长直闹心,本想立马离开,没成想那个张组长又一次注意到了三宝,“是那个三宝教的?那么小的孩子会背诗?” “张组长,三宝不小了,十三岁,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就不长个,所以吧,就没上过学。” 郑队长应着,“实话跟您说,这孩子之前还糊里糊涂的,冷不丁就聪敏了,说话也赶趟了,不过她大哥是高中生,学习也好,可能在家教过她这些诗词。” “是吗。” 张组长朝冯玉珍招招手,“大姐,您抱三宝过来。” 老太太抱着三宝上前,看到哭了的马翘翘也挺上火,没事儿演什么节目! “小朋友,爷爷问你,那诗是你教她的?” “我没教她。” 宁七实话实说,“但我的确念过,可能让她听了去。” “哦。” 张组长点头,“那你还会别的诗吗?背来听听?” “对对对,三宝,你再给背一个!” 郑队长接茬儿,看三宝的眼神妥妥的就在说,帮帮忙吧,这被马翘翘送跑偏的大马路就靠你往回拽一拽了! “郑爷爷,我” 宁七本想推辞,倒不是害羞,打从她把’破烂换钱!’这四个字喊得炉火纯青的那天开始,就没啥在抹不开的! 只不过大爷在这儿,亲戚里道的,她不想砸场子。 可没等说完,三道愤恨的目光’唰’的下就欻欻过来了! 那娘仨儿啊! 眼神里都恨不得飞出刀子,长出倒刺,再给她踹到那池塘里! 宁七语气一顿,开口道,“我试试。” 不惯病了! 个矮,她看到旁边的小板凳就踩上去,清了清嗓儿,屏蔽几道激光,脑中迅速过滤了一些当代诗选— 得这年月有的! 猛地想起初中课本上的一首— “我是你河边上的老水车,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我是你额上熏黑的矿灯,照你在历史的隧洞里蜗行摸索,我是干瘪的稻穗,是失修的路基,是淤滩上的驳船,把纤绳深深,勒进你的肩膊—祖国啊!” “我是贫困,我是悲哀,我是你祖祖辈辈,痛苦的希望啊,是飞天袖间,千百年来落在地上的花朵—祖国啊!” 宁七有些动情,“我是你的十亿分之一,是你九百六十万平方的总和,你以你伤痕累累的汝房,喂养了,迷茫的我、深思的我、沸腾的我;那就从我的血肉之躯上,去取得,你的富饶、你的荣光、你的自由;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什么是家,什么是国,什么话喊出来,就会热泪盈眶,满心沸腾。 这就是使命感,归属感,荣誉感! 院子里再次安静,村民们都听愣了。 郑队长傻在原地,心里飞过一串感叹号,我滴个乖乖,这个马三宝了不得啊! “好!!” 张组长的一声铿锵,划破寂静,“朗诵得好!!” 围观群众仿若大梦初醒,齐刷刷跟着鼓掌叫好,瞬间欢腾起来! 宁七没动,瞄了下那娘仨,表情倒是挺一致,都木了! “小三宝啊,人才!” 张组长竖起大拇指,“特别有感情,我都被感染了,小李,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有的!” 小李连连点头,“小姑娘朗诵的真好,郑队长,这是你们村的人才啊!” “别说您二位了,我都麻了!” 郑队长一个西施捧心,“这听得啊,哎呀,带劲儿!” 冯玉珍虽有些疑惑,但腾腾升起的自豪感把啥都忘了! 管孩子咋会的,这是本事! “好啊!” 郑队长又把三宝夸了一通,直到小李提醒要去下一家,这才转头看向马喜发,“先回屋吧,别乱走啊,下午可能还要在开村民大会,在家等通知。” 张组长出院子前还特意握了握三宝的手,“有机会爷爷还要听你背诗。” “没问题。” 宁七蛮狗腿。 “这个小三宝!” 张组长表情明媚,笑着同小李走出院子,“这是我在上河村儿最大的收获!” 这一幕再次伤了娘仨的心,一手好牌,打稀碎不说,还让旁人捡了漏! 马敏敏回身就冲进了屋里,来气! 马翘翘心情更是复杂,丢人,羞愧,不甘最后想到裤裆,越发心碎。 刘美香本想拽翘翘回屋,结果被姑娘狠狠剜了一眼,感到了被归罪,她扭头也回了,“得,我是费力不讨好啊!” 村民们见状就散了,跟在郑多旺后头继续去别家看热闹了。 “三宝,大爷谢谢你了,这要没你,不知道咋收场呢。” 马喜发冲着三宝开口,马翘翘一听这话就来气,“爸,你谢她干嘛,没她我会出这洋相?” 东施尿频没尿明白的怪谁呢。 宁七面无表情的看向她,“翘翘,你里面穿的红衬裤啊。” “我” 马翘翘一低头,“啊!!” 羞愤的跑回屋了! 三宝一脸无辜,“大爷,翘翘怕冷哈” 第15章 靠自己 回去的路上宁七心情大好,天是那么豁亮,地是那么广 冯玉珍让三兄弟先上地,她拉着三宝走在后面,好一阵,才略有几分无奈道,“宝啊,奶有些话想跟你说,这敏敏和翘翘,终归是姐妹,奶想你们好好处” 咋处? 宁七没言语,是她俩跟自己过不去吧! 这姐俩,一个明着坏,一个暗着损,别人的东西拿来就用,用好就是自己的,用不好,立马甩屎盆子! 啥东西啊! “宝啊,如果奶走了,你还得靠大爷家帮衬,如果关系太僵,这以后” 老太太有自个儿的顾虑! 她和刘美香之所以吵了那么多回都能留点余地,除了马喜发的原因,更多的,还是这点私心! “奶,我懂。” 宁七叹出口气,“可要真到了那天,您觉得,大娘那个人,会帮衬我们吗?” 上一世的结果摆着呢! 冯玉珍抿了下干瘪的唇,“奶到时候,把房子和地都留给你大娘,不说别的,她冲着房子地,也得对你们好” “奶,您愿意这么做吗?” 小人儿平着声音,“很多事儿,不能想着应不应该,而是愿不愿意。” 一语中的。 冯玉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奶,我好了,以后的路,靠我自己。” 宁七认真道,“郭大爷说过,珠丸之珍,雀不祈弹,金鼎之贵,鱼不求烹,富贵长生,天作主由不得我,钢骨正气,我作主由不得天,自己的路,只能自己走,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流,只有靠自己,才笔直漂亮。“ 冯玉珍哑然,“郭大爷是谁?” “一嘴茬子特别溜的大爷。” 她握紧冯玉珍的手,“奶,我肯定会宽以待人,但也必须强大起来,只有这样,才能照顾兄弟们,将来,我好好地孝顺您,让您过最好的日子。” 神人宁老六的女儿,什么道理不懂? 佛经有云,善护口业,不叽他过;善护身业,不失律仪;善护意业,清净无染。 可若有人当真欺她辱她害她,也休怪她不留情面了! “宝啊” 冯玉珍眼底一酸,这孩子心明眼亮,比她个老糊涂强。 下午四点。 全体村民开会。 地点村口的大石台子前。 三宝一家又被广播喇叭召回。 冯玉珍抱小人儿站在后面,抬眼,看着台上的郑多旺和俩城里调查员。 “乡亲们,调查员同志通过走访,已经对我们村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但是,他们还想和大家多聊聊,这个,一会儿都踊跃发言” 郑队长拿着简易喇叭,“下面,有请小李调查员讲话,鼓掌!” 村民们配合的鼓掌,小李接喇叭就抬起手,:“我先问一个问题,大家为什么想要修路?” “走出去!” 有人喊道,“要想富,先修路!” “不错!” 小李点头,“那要是富裕了,你们想做什么?” “” 村民们似乎有些茫然。 “说啊!” 郑队长着急的,“有钱了想干嘛!说!” “俺想买头猪。” 终于有村民回,小李满脸鼓励,“好,还有呢!” “娶媳妇儿!” 又有村民喊,“要像城里人那样,买三转一响,还要加上三十六条腿,谁嫁我我给谁置办这些!” “可美得你!!” 村民哄笑,“牛吹上天了!” 宁七跟着笑,三转一响就是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俗称四大件。 至于三十六条腿,这词儿在七八十年代可火,结婚顶配。 指的是家具,方桌一张,双人床一张,椅子四把,写字台一张,橱柜一个,正好三十六条腿。 现年家具没谁能买得起,都是请木匠师傅或自己打,风格最好还是捷克式,一套下来三四百块,结婚那天才有面子。 老报纸不白看! 气氛起来了,你一言我一语,哄笑声一茬儿接一茬儿。 “调查员,我想盖房子!” “垒个猪圈!” “俺家围墙也不行,得重砌个围墙。” “要盖小楼,城里人住的那种,你们不知道,城里那房子” 情绪高涨啊! 宁七看着台上老郑一言难尽的表情,忍不住想笑,这些村民太可爱了! 小李看似闲聊,其实是在看觉悟! 说白了! 人家就想听吃水不忘挖井人,你将来要是有钱了,是不是会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谁管你垒不垒猪圈的! 集体跑偏,太逗了! 就在她笑的正欢时,张组长却接过扩音喇叭,“小三宝,你上来。” “” 宁七瞬间就迎来了好多张回头看的脸! 张组长朝她招手,“孩子,来。” 这三宝在人群中忒显眼! 真真如‘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 甭说上河村了! 扔京州城里,也是翘楚儿。 他在台上好一会儿了,就看小人儿在后头笑的热闹,心明眼亮似的,他看着有趣,必须叫上来问问! 人群哗然,立马给冯玉珍身前让出了一条通溜光大道— 第16章 谁? “冯大姐,三宝要成名人咧!” 冯玉珍扯着嘴笑,心里却不由的紧张,领导面前,别说错了话 来不及叮嘱,小人儿便被张组长领走。 “三宝,如果富裕了,你想做什么。” 群众安静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台上的小人儿。 宁七站的高望得就远,她忽略马家姐俩不怀好意的眼神,看了看远处的玉米地,风吹过,叶子莎啦啦的响,仿若浅金的海洋,暗诉着,时代的巨浪。 “我想翻新村部。” 她笑笑,“村领导带领我们致富,有钱了,当然要翻修下村部。” “哦?” 张组长佯装疑惑,“为什么呢。” “村部已经四处漏风了。” 她回头指了下,郑多旺绝对是个好村干部,遇事忙前忙后,大事小情都管,可他那办公室,的确寒酸。 “如果我有钱了,先把村部翻修,然后是村小学,卫生所,广播站” 说呗! 没人拦着她都敢修出宇宙。 “说的真好。” 小李听着要鼓掌,张组长却示意他别急,继续问道,“小三宝,那你想把村部修成什么样。” 这就属于逗小孩儿了。 甭管她怎么答,大家笑一笑就圆满了! “当然是把村部毁掉,盖起一座二层小楼!” 宁七眉头一挑,“周围要修起一丈多高的围墙,围墙上面还要拉上铁丝电网,四角修四个刨楼,让俩保安昼夜把守,门后边在蹲两只大狼狗!定做一个八斤半的锁头把门砸死!谁也别想进,你也别想出!” “” 台上都有些懵,“这个,是村部?” 台下的更是想象力有些不太够用,得啥样啊! 宁七忍着笑,“张爷爷,京洲城郊不是有个康子庄么,咱村的这条道就修到康子庄,回头人家问起来,修了条什么道,您就回,康!庄!大!道!” “哎呀妈呀,这个好啊!” 郑队长激动地睁大眼,“康庄大道好!张组长啊,您这个一定要记下来啊,我宁可不要这个村部,也要这条康庄大道!!哎呀,三宝啊,你绝对人才啊!!” 张组长也是满眼惊叹,居然能想到这个? 小李带头鼓掌,村民们又是一阵叫好! 冯玉珍都激动了! 马家三兄弟更是胸脯挺得老高,生怕别人不知道台上的小娃儿是他们妹妹! 现场,也就哭丧脸的娘仨儿有点格格不入了。 宁七抿着嘴角,感谢本山大叔吧! 都是精华! “乡亲们啊,大家看看,你们一定要向三宝学” “哈哈哈哈哈哈” 郑队长刚示意大家安静想说两句,人群后就传出了细碎而又肆意的笑声,“哈哈哈哈” 没人敢在郑队长开会时这么笑,忒狂了。 遂,全部回头。 人群后的少年当即就成了焦点。 宁七站的高,微微抬眼,在人群最后看到了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 瘦瘦高高,白色衬衫,深色长裤,脚蹬一双白色回力。 嚯 名牌哈! 现年的回力只有沪城才能买到,在青少年当中的地位比后来阿迪耐克都高。 毕竟耐克阿迪有钱就能到手,计划经济这会儿,光有钱不成,还得靠券和人脉渠道。 少年还在笑,肩膀微颤,脸俯着,一手轻触在额头,笑声朗朗而又恣意。 阳光下,指节白净修长。 城里来的? 宁七疑惑,他从哪冒出来的? 正纳闷着,郑队长直接道,“张组长,你们一起的?” “不是。” 张组长和小李摇头,“老郑,你也不认识?” “哎!别笑了!” 郑队长拿着喇叭提声道,“你是谁家的!” 少年抬头放下了手,“老郑,不认识了?” 众人猝不及防的— 看到了一张绯绝的脸。 就连‘见多识广’的宁七,都不自觉的愣了下。 那张脸轮廓分明,五官如刀斧凿刻而又细细精雕,大气中透着俊逸,洒脱里又混着桀骜— 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呐。 一时间,抽气声四起,村民们都惊讶在他的长相里,大姑娘小媳妇儿们更是无端端就红了脸。 少年笑的眸眼红润,毫不在乎众人的打量,也不等郑队长回话,下巴微微一抬,远远地,对着台上小人儿开口,“喂!那小胖子,你刚才说的不是牢房嘛!”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宁七上一秒还暗想这小子长大后准保是个妖孽,下一秒,就听到他叫自己是’胖子?!’ 啊哈 但凡对身材有些追求的女性同胞都听不得这个,没等回话,就见郑队长夸张的’哎呦喝’一声,“老三,是老三吧!” 喊完,他顾不得俩调查员,激动地直接从石台子上蹦下来,跌跌撞撞的跑到少年身前,“你怎么来了?你爸呢,乔厂长来了吗?” “老头在后面,玉米地旁边的土路上,他带我来你们村忆苦思甜,结果车折那了,我没事就先来瞧瞧热闹,他还在原地等小方修车。” 少年声音朗朗,本如山顶雪松,干净爽清,可说话的神态着实令人不喜,吊儿郎当,站没站相,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全是乖戾之气,写满了喜怒无常,“老郑,不是我说,你们村这道真够破的,颠的小爷屁股都疼。” 第17章 瞧不起谁? 宁七眉头一耸,他叫郑队长啥? “路的确是不好,这不正要解决这个问题么!” 郑队长不但没生气,还挺关切的看着少年问道,“老三,你屁股没事儿吧。” 呵! 她明白了! 看少年那骚包的做派就知道是个啥二代! 坐小车来的嘛! 郑队长和少年简单聊了几句,回头就将他介绍给了两位城里调查员。 “张组长,这是我婆娘的侄子,也是我侄子,他爸爸是京洲城一钢厂厂长,乔中华!” 郑多旺介绍起来是满脸自豪,“这乔厂长其实是我婆娘的表哥,我们算远亲,本来没啥联系,人家大厂长嘛,俺们怕给人添麻烦! 可去年吧,村部想添辆自行车,但这自行车票就排不到,我这火上的呦,后来我婆子就想起乔厂长,寻思问问他,没成想,人家一点没有瞧不起我们农村人,他直接把自己的自行车票给俺们了,哎呀,我是真的很感谢乔厂长啊!” “哦,原来是乔厂长的儿子。” 张组长当即表示认识,“我和乔厂长很早就见过,没想到他小儿子都这么大了,一表人才啊,十几了?” “十六!” 郑队长笑呵呵的回答,“别看长得高,还是个孩子!” 少年却一副懒得和郑队长他们闲聊的模样,一见那小人儿还在石台上,就冲着她似笑非的出口,“喂,那小胖子,你有钱了,还想给村里几个老头都关牢房里,然后,弄俩狗看着?” 咳! 宁七不搭理他! 段子段子的! 不说不错。 谁跟他一般见识。 十六岁,虽说算孩子,可也完全能当大人看了! “怎么不说话了?” 少年呵笑一声,转脸看向郑队长,“老郑,那小胖子是你们村吉祥物啊,刚说话挺逗嘿。” “老三,什么小胖子。” 郑队长紧着眉,“三宝这胖瘦正正好。” “她也排行老三?” 少年笑了,“缘分啊。” “可不么,都是老三哪!” 郑队长招呼着三宝上前,立马就搭起一座友谊的桥梁,“三宝啊,这是我侄子,乔凛,你叫乔凛哥哥就好,老三啊,这是三宝,马三宝,你俩都是老三,以后就算好朋友啦!” 好朋友? 宁七心里呵呵,难。 “马上饱?” 看! 宁七腮帮子一紧! 出门可得要离这种人远点! 他嘴贱被人揍死的时候容易崩自己身上血。 “是三宝。” 郑队长还帮忙解释,“三宝,乔凛哥哥听错了,你别多心啊。” 分明就是故意的! 小人儿不露声色的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呦呵! 这一幕登时就被人捕捉了去! 乔凛牵起唇角,笑的有几分耐人寻味,这长得没他腰高小屁孩儿,是在瞧不起他? 村里人闹腾腾的,先前只听说郑队长家有城里的远亲,这一见到了更是好奇,关键小伙子长得太精致,还是坐小汽车来的,哪哪都跟年历画上似的,忒洋气! “大会到此为止,大家该忙啥忙啥吧!” 郑队长挥着胳膊,“俺家亲戚来了,我得去接接” “队长,我们能去看看吗,是不是有小汽车!” “想去就去!” 郑队长也不端着,“但不能乱碰啊,要注意素质!” “队长,那是啥样的汽车?” “是小轿车咧!” 郑队长一边招呼着两个调查员一边来着精神,“人家是大厂长,出门都是坐小轿车的,外国牌子的!” 村民们更加好奇,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在郑队长身后朝土路那边走。 乔凛走出十多米便漫不经心的回头,直看小姑娘被人领着也朝这边来了,这才转过脸,单手插进裤兜,跟在老郑身边,玩世不恭的样儿。 “老三,三宝比城里孩子还要漂亮吧?” 郑队长心明眼亮,见侄子回过头瞅了三宝就低声问道,以前吧,他也觉得三宝俊,但美则美矣,没神韵! 现在可不同,三宝这一精灵,可耐看,波光流转,着实动人,要是再能长长个子,将来得迷倒多少男孩子啊。 “一小屁孩儿。” 乔凛嘁了声,“什么好不好看的。” 敢给他白眼的,还是头一个。 “啥小屁孩儿,三宝可没比你小多少。” 郑队长接道,“也就三岁吧。” 乔凛眉稍一挑,来了几分兴致,“原来是个侏儒。” “哎呦可不能这么说!” 郑队长赶忙拉住他,“那孩子可怜,听姑父话,千万别当人面说啥侏儒” 乔凛不答话,大刺刺的回过头,瞬间对上几张红彤彤的脸,惊的他以为看到了猴屁股群,眉头一紧,立马转了回来。 “哎,他看咱们了” 后头的几个大姑娘肩头互相轻撞,低声轻笑,“马敏敏,你看你脸红的。” 马敏敏抿着唇,小心翼翼的瞄着少年的后脑,无声回道,“我乐意。” “三宝,哥背你吧。” 人群最后,跟着兄妹三人。 冯玉珍回地里继续干活了,啥车不车的,她老太太不感兴趣,跟着一些着急赶工的村民就回地里了。 兴文在镇里念高中,早就见过小汽车,也跟着奶奶一同上地干活了。 马胜武和小柱子是真想看,男孩子么,就喜欢个车啊,飞机啥的,可在村里,除了拖拉机,还没见过真正的小汽车咧! 冯玉珍疼孩子,就让他俩带三宝去看瞧瞧热闹,完事直接回家就行。 宁七摆手说不用,没多会儿,前面的人群就站住了,赞叹声同时传出。 车就坏在玉米地中间的土道上了,没离石台多远,只不过有玉米杆子挡着,在石台上才看不到。 “小汽车!” 马胜武看到小轿车有些兴奋,快走了几步,扒开人群扯着弟弟妹妹上前,“三宝!看!小汽车!” 宁七也微微惊讶,蘇連进口的伏尔佳啊。 俄摞斯嘎斯汽车厂著名品牌。 这车进口后在国内还有个别名叫金鹿,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能坐这车的人都必须是领导,社会地位很高,配它做专车绝对是特殊待遇。 九十年代之后,经济发展迅猛,无数汽车品牌争相涌入国内,这车才逐渐不被人所熟知。 眼前这辆应该是嘎斯24,黑色,银框中网,上面还有块金色的牌子,颇有几分米国老车的味道,很大气有格调,跟后来的很多流线型轿车比起来,老车更有机械赶,更加硬朗浪漫。 她爹以前最喜欢老车了,巅峰时期曾一口气买回家三辆怀旧老爷车,这要是宁老六在,肯定还得啧啧一通! 宁七唏嘘,今儿也算开眼了。 只是她不知道,她在看车,有人也在看她。 瞧她认真的神情心里还有几分好笑。 旁人看车就是看个稀罕 她倒一副在缅怀,在追忆,在喟叹的样子。 乔凛眸眼划过兴味儿,嗯挺能装。 第18章 想吃糖吗 “叔叔,这车哪坏了?” 村里孩子围着将机盖支起的年轻人,“让它跑啊。” “去去去,别在这裹乱,叔叔忙着呢。” 年轻人有些急,他头回拉领导外出车就坏了,真够寸的。 “小方,注意态度。” 沉稳的男声响起,“慢慢修,不用急。” “厂长您放心,马上就修好了。” 小方不敢再有脾气,闷头又拱机盖下面了。 宁七看向男声的主人,乔中华。 若不是郑队长叫他大哥,还真看不出他有五六十岁,身材高大,气质儒雅,除了鬓角有些微白发,哪哪都不像个老年人。 难怪乔凛长相出众,遗传忒好! “老张,没想到你今天也会在上河村。” “嗨,最近一天要走一个村子,忙的紧。” 乔中华和张组长也算旧识,寒暄了几句就聊起来了。 “乔厂长,您这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我也好组织下村民” “多旺,叫大哥。” 乔中华打断郑队长的话,“我这回也算有求而来,跟工作无关,自家人,我话就直说了,今天啊,我本来是要去分厂开会,谁知一大早,我这小儿子又惹事了,一眼看不到,就给人打伤了,对方家长找我要说法,我是又赔礼又道歉,一番承诺保证,这才给人送走。” 宁七离这些大人近,看车的档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老三还能打架?看起来不像啊。” 郑队长挺能睁眼说瞎话,“那一看就是老实孩子。” “他还老实,简直无法无天。” 乔中华呼吸都不畅的样儿,“多旺啊,我真是没办法,你知道,我爱人在剧团工作,忙,家里就一个阿姨,根本看不住他,这回,他妈带团外出表演要两个月,我去分厂正好路过这儿,就想把孩子放你这,去去匪气,回头,等他认识到错误了,我再派人来接他。” “这倒行,就是老三不上学啊。” 郑队长说着,“村里就一个小学,初中和高中都在镇上了,我记得老三今年上高中了吧,别耽误孩子念书啊。” “不用念,在学校他也是打架斗殴,一点正事不干。” 乔中华皱着眉,“惯得他,在家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我面前都敢自称小爷,借这个机会,让他在这锻炼锻炼,不知苦,哪明甜。” 得! 宁七明白了,这不变形记么! ‘如果有一天,我的梦想被风雨淋湿,你是否愿意扶我一把’ 看来这事儿不分年代早晚! 不在农村扒层皮,哪知幸福不容易。 就得虐他! 她想起电影里那把全村鸡都给吃了的老板,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变形主人公,没成想,却径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眼。 乔凛一手插兜,一手搭在敞开的车门上,也不知看了她多久,见视线撞上,就敞敞亮亮的开口,“嗨,吉祥物” “!” 宁七倒是吓一跳! 没想到他也在看自己! 立马敛了笑意,别开眼,面上尽量无澜。 心则腹诽,完犊子了,上河村要被二世祖荼毒了。 “乔厂长,不是,大哥,先去家里吧,让丽梅给炒俩菜,咱们慢慢聊。” 郑队长张罗着,“张组长,你们今晚就住这吧,明早再去别的村儿” 宁七也想回了,现场除了一些孩子也没什么村民了,大家就是奔小汽车来的,瞧完热闹就罢了,还是自家的活要紧。 奈何老二和老四对小车咋都看不够,看完外面还看里面,兴致勃勃的让她不好意思催促。 “厂长,可以了。” 小方擦了把汗,“油门线出了点问题,我刚才用铁丝绑了下,应该能坚持到回城。” “好,咱先上车。” 乔中华示意郑队长、张组长以及小李上车,人一坐满,郑队长推开车门又想下去,不行啊,他得给乔凛让座啊! “多旺你不用动!” 乔中华拦住他,“他不总嚷嚷屁股疼么,让他走着去!” “可” 郑队长不好意思的,“老三没去过我家啊,找不着。” “没事。” 乔中华找出一袋糖,递给车门外的乔凛,“分给孩子们吃,回头让他们带你去姑父家。” 音落,直接吩咐开车,各种眼不见为净之感。 “动了,车动了!” 车一启动给马胜武和小柱子兴奋够呛,小柱子更是拉住了宁七胳膊,“三宝,你说是我跑的快还是车跑的快。” 宁七笑着看他,“你快,你是飞毛腿。” 小柱子摩拳擦掌就要去追,宁七笑着拉住他,“别追啦,鞋好坏了。” 话一出口小柱子就老实了,三宝说的不假,他穿鞋废,这双奶刚做完一个月,底儿就要磨漏了。 宁七目送车走远,没太注意小柱子失落的情绪。 净顾着看郑队长了! 那老头在车开起的瞬间激动地嘴叉子都要咧耳根子上了! 忒逗! 倒是张组长还挂念着三宝,探出头叮嘱她快些回家,别玩太晚。 宁七嗯了声,道谢挥手。 等车消失不见,她转过脸,就见村里的孩子已经把乔凛围上了! 男孩女孩,马敏敏和马翘翘都在,簇拥的他像个太阳! 他呢,倒满眼不爽,“哎,别碰着我!” 孩子们被他一呵斥就有些怯懦了,一些年岁小的,还巴巴的看着他手里的一大袋糖,那可是一大袋子啊! 糖纸还是五颜六色亮闪闪的! 平常他们也就年节能吃到糖,糖纸都稀罕的攒下来,这个糖纸这么好看,肯定会特别好吃! 宁七怕被挤着就站到后头,她分析着,按那小子的脾气,应该会把糖朝天上一洒,玩个天女散花,然后让孩子们自己捡,指望他分?做梦吧。 不出所料,乔凛果然手一扬,宁七心里欸— 音儿没等拉长,乔凛又把糖袋子放下了,垂眸琢磨了下,又看向这帮孩子,笑的艳灿而又有毒,“想吃糖吗!” “想!” 乔凛翘着唇,“谁叫我一声爷爷,我就给谁!” 宁七眉心一跳! 这小子比自己想的更浑! 孩子们安静了片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言语。 宁七刚要暗赞,忽听一声熟悉的,“爷爷!” 高德庆这盗版葫芦娃先开了腔! 宁七唇角一抽,这孙子! “哎,孙ei!” 乔凛笑眯眯的应着,抬手给了他一颗糖,“乖” 高德庆满眼放光的接过,“谢谢爷爷!!” “不客气。” 旁人只见乔凛笑的满目星河,如皓月千里,宁七却敏锐的捕捉到他眸底一闪而过的鄙夷,但随即,就被光耀所掩,“哪位孙ei还想要糖?” 多欠揍! 不过,有了高德庆打头阵,一些孩子便七嘴八舌抢着认起了爷爷! 她听得脑壳疼。 这事儿要让他们真正的爷爷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地请他们吃顿炒肉 皮带的最香! 乔凛忙的,分糖认孙子不亦乐乎,但仔细瞧瞧,张嘴的都是男孩子。 女孩子脸皮薄儿,叫不出。 宁七着急回家了。 没意思! “二哥,小柱子,走了。” 这哥俩一直在三宝身旁,即便看到了糖,仍紧随三宝身侧。 “老四,城里来的说啥呢。” 马胜武转过身就向小柱子询问,“我看高德庆好像叫他爷。” “是叫爷。” 小柱子点头,“那城里来的说,谁叫他爷爷,就给谁糖不能好吃,我可不馋。” “叫爷?” 马胜武哼了一声,“有病!” 宁七笑了,属实有病。 “马上饱!” 身后传出男声,宁七没回头,多欠儿! 不知道叫谁,爱谁谁! “马、三、宝!” 音不高,隐隐的,透着一股子威胁,“小爷叫你呢。” “三宝,是喊你不?” 小柱子弱弱的问,三宝阔步向前,“没听着。” “喂,侏儒!” 宁七脚步一顿,戳命门是不。 第19章 肿么了 回头— 乔凛还满眼含笑的看她,“着急走什么,你叫声爷爷,我给你两颗糖!” “三宝” 小柱子握紧小人儿的手,略显紧张,这城里来的虽在笑,可看着就瘆人。 “他说什么?” 马胜武没太听明白,皱眉向老四寻求帮助,“什么糖?” 宁七冷着张脸,扯开老四的手迈着小短腿走到乔凛面前,仰头道,“这么大的太阳你不耶吗?耶不耶!” 乔凛眸底一愣,还真抬眼看了看,已近黄昏,天边只剩一缕残阳,眉头一挑,“耶?” “耶不耶?!” 宁七声音一挑,“耶耶耶耶耶啊当,当当当” 小人拧着圆滚滚的身体还来了两下慢摇! 乔凛,“” 葫芦娃们,“” 马家兄弟,“” “我说了几个耶?!” 宁七直看着他,见乔凛不答话,踮脚,将他拿糖的胳膊往下一拽,拉低后从糖袋子里抓了把糖,一数,五颗,“便宜你了,多出的耶算我送你,再见。” 花花世界迷人眼,没事儿别跟姐赛脸! 乔凛一动没动,好一会儿,才发出一记似笑非笑的轻音,“嘿” 怎么好像被碰瓷了? 马小柱看着往回走的小人儿都觉得她放光了! “二哥,三宝那歌舞哪学的?” “老四,刚三宝在那拧哒啥?” 马胜武完全没跟他在一个频道,“怎么还拿糖回来了。” 围观的孩子们全傻了! 他们先是看天,没等看出啥门道就见小人儿嗨上了! 回神,她已经拿完糖了! 她是叫的爷爷吗,不是吧 可! 好像也没毛病。 “够可以的。” 乔凛不怒反笑,就喜欢这狂的 他抬起手里剩的半袋糖,“五分钟之内,谁要能把马三宝弄哭了,爷这糖全赏他!” 孩子们微诧,弄哭马三宝? 马家姐妹听完便开始偷乐,让这马三宝嘚瑟,惹到人家了吧,看她怎么收场! 高德庆倒是来了精神! 糖全给? 他瞄了下马家三兄妹的背影,想到前段时间被马三宝慑到的那个眼神,糖壮怂人胆,牙一咬,“想吃糖的跟我来!” 带着几个孩子就朝着三兄妹跑去! 宁七只听身后吵嚷,刚要回头,羊角辫便被人从后扯住,头皮疼的发紧,她重心不稳,登时跌坐到地! “喔喔喔” 跑上来的男孩见状就围着三宝叫起来,“马家老三傻兮兮,逢人便笑傻了吧唧!不上学来不长个,一个笨蛋当福星!” “你大爷的” 宁七坐到地上就开始揉头皮,这给她疼的! “高德庆!!” 马胜武一把抓住高德庆的胳膊,反手就给他按到地上开锤,“想死了是不是!!” 上河村小奥尼尔在此,谁敢放肆! 男孩儿们当即哑火,一个个逃的比兔子都快,直接退回乔凛身后。 “哎呦!救我啊!!” 高德庆被揍的连声呼号,挣扎间隙,还想看三宝哭没哭,毕竟他在学校,拽小姑娘头发一哭一个准儿,这方面也算经验丰富! 如果三宝哭了,这打也挨的值了! 他龇牙咧嘴的抬起脸,径直又对上了那双警告的眼,震的他好悬没打尿颤! 心里一慌! 加上被马胜武揍的疼,他眼泪倒喷出来了,“别打了!我错啦!” 出息! 宁七懒得跟他计较,示意二哥停手,一个村住着,再打坏了。 马胜武不甘愿,又锤了两拳才松开。 高德庆连滚带爬的起来,哭哭咧咧的回到乔凛身边,倾情演绎啥叫偷鸡不成失把米。 “三宝,你真没事?” 宁七揉着头皮起身,示意二哥没大碍,抬眼,看向几米外没事人一般的始作俑者,“你智障吗?” 有病不是! “什么。” 乔凛没听清,走近看向马胜武,“她说什么。” “你想干仗吗?!” 马胜武根本没管乔凛问啥,瞄了眼三宝嘴型,对着过来的乔凛就出口了! 说完自己也纳闷儿,干仗?跟他? 宁七被搅合的一点脾气没有,刚想说话,肉嘟嘟的脸就被乔凛给揪起来了,“吉祥物,你还想打仗” “松开我妹妹!!” 马胜武登时跃起,一记直拳想都没想的就砸到了乔凛脸上! ‘嗵!!!’ ‘嘶!!!’ 一同响起的,是孩子们抽冷气的声音! 他他他 居然打了郑队长家的城里亲戚! 马敏敏和翘翘都睁大眼,我去,大发了! 转而,又心里暗喜,哈哈哈,马三宝她废了!! 乔凛猝不及防,整个人踉跄的后退两步,站定后还略有几分不可思议! 这是挨揍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摸了摸鼻下,一看到些微的红色,斐薄的唇角居然绽起了一抹笑意 仿若魔王拿到了批条,散开的气场让周遭都凉了几分。 马胜武的喉结抽动,说实话,在上河村,他打架没怕过谁。 真刚起来,大人都未必是他对手。 他天生就块头大,有力气! 旁人提到马胜武,都说他又傻又愣横,也正因此,他才谁都不惧! 可现在,他看着对面绣花枕头般的城里少年,没来由的,居然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呢? 他虽然身高跟自己差不多,强壮程度却远不如自己! 真要动手,还不打的他满地找牙! “马老二!你敢打郑队长家的亲戚!你死定了!” 高德庆擦干泪又开始叫嚣,新仇旧恨一起算,“大家一起上,给乔哥出气!” “滚。” 乔凛一个眼神过去,高德庆当即悻悻,“大哥,我想帮你啊,马老二他” “滚远点。” 乔公子脸上还带着阴沉的笑意。 高德庆不敢再废话,涨着脸点头,“那乔哥你小心啊。” “二哥,咱先走” 宁七一看这情形不对,拽了拽马胜武的衣服就想撤! 马胜武以为她害怕,乍胆对着乔凛还迎了一步,“放心,有二哥在,他不敢乍刺儿!” 哎呦我天! 这架可不能打! 宁七倒腾着小腿就朝乔凛跑了过去,“你听我说,我二哥他不是故意的,他其实哎!” 乔凛对着马胜武的眼,压根就不看马三宝,见小人儿跑过来就顺手一扒拉— 小地缸一扒拉还有好? 重心不稳! 栽了。 马兴武一看妹妹摔了,得!! “兴文啊,都几点了三宝他们还不回来。” 冯玉珍从屋里出来,“那小汽车是多好看,天都黑了,他们还没影儿。” “奶,我去找找。” 马兴文正在劈柴,听声放下斧头,“应该是胜武和小柱不爱回,他俩老早就想看小汽车了。” 说完,他整理了下衣服就朝大门外走,刚拐出去就吓了一跳,“呀,这谁啊!” 定睛一看,头发有些乱的是三宝,旁边的是小柱子,可胖头肿脸、面目全非的这位 马兴文试探着问,“请问你是” “大哥。” 马胜武说话跟含了块糖似的,“你肿么了。” “!!” 马兴文惊的声音都颤了,“老、老、老二?!” 第20章 想得美 “兴文,跟谁说话呢?” 冯玉珍听声出来,看到三兄妹也腿一软,“出啥事儿了?!!” 回屋。 老太太先挨个检查一通,发现就老二伤的最重。 三宝和老四没啥事儿,就头发乱点,衣服脏了。 她沉了口气,让仨孩子一字排开,“咋回事儿!” “奶,这事儿不怪我们。” 小柱子紧张兮兮开口,“虽然是二哥先动的手,那也是郑队长侄子先捏的三宝脸二哥都没还手余地,回过神,就已经这样了。” 冯玉珍直皱眉,“他为啥捏三宝的脸?” “三宝说他智障,二哥听成了干仗” “三宝又为啥说人家?!” “因为三宝弄出来好多爷爷,拿了他糖,他不乐意” 冯玉珍懵了! 她看向马兴文,“老大,你听明白没?” “没。” 马兴文二脸懵逼,“哪来的爷爷?” 宁七扶额— “奶,我说吧。” 她缓了下精神,特简单的事儿,纯乔凛撩闲! 就是没想到,他这么能打! 马胜武这上河村轻量级拳王,能一拳给高德庆撂倒,两拳让高德庆喊娘,在乔凛那,居然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 乔凛真拳拳锋利,招招迅猛,要命的是打起来还很好看! 轻如飞腾,重如霹雷,干脆利落,潇洒流畅! 再配上那妖冶的脸,居然打出了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的气概。 光声势上,马老二已然追赶不上! 都没用一分钟,就剩鼻喉蹿血了。 给她吓得! 不管不顾的扑到了二哥身上,若乔凛拳头再收的慢一点点,她眼珠大概都得当场爆掉一只。 乔凛眸底染着阴寒,沾了血的拳头冲着她,“起开。” 她不动。 僵持的档口,小方来了。 接驾般的把乔凛接回了郑队长家,算间接解了局。 “太欺负人!” 马兴文听完便怒了,“我现在就去郑队长家,给老二讨说法!” “啥说法?” 冯玉珍反问,“老二就没错?” “可” 马兴文憋屈,“老二都被打成猪头了!” “那老高家的小庆子呢,他被谁打了?” 冯玉珍实话实说,:“男孩打架,常有的事,老二脾气直,村里男孩子,十个有八个被他打过,今天这打,他挨的也不屈。” “拉倒吧!您还不是怕得罪郑队长!” 马兴文生气,扔下一句便到院里去了。 冯玉珍抿唇有几分苦涩,没言语,起身洗了毛巾,给孩子们擦干净脸,涂些消肿的药。 “奶,我错了。” 马胜武见奶奶给她上药就开口道。 “还疼不疼?” 马老二摇头,“我忍得住。” 冯玉珍眼直接就红了,“打不过就跑嘛。” “跑?” 马胜武缕出一个字,立马急了,“丢人,不跑!” 冯玉珍擦了下眼,“这死心眼啊。” 没多会儿,郑队长就带着乔中华进门了。 “老冯大姐,实在对不住。” 冯玉珍起身,看向郑队长身边的人,“这位是” “大姐,我是打架孩子的父亲,我姓乔,是我没教育好孩子,很抱歉!” 乔中华应声,一见马胜武的脸,眉心当即拧成川字,走到老太太身前,九十度鞠躬。 “大姐,对不起!” “哎呦,没事儿,小子哪有不打架的。” 冯玉珍挥手,回身还给他们倒了两杯水,“我家胜武也就皮外伤,没大碍,你们坐吧。” “谢谢老大姐。” 乔中华不停地道歉,“我这儿子是真浑,打从他上托儿所那天开始,就没消停过,从学校到家里,拉帮结派,呼朋唤友,要哪段时间没打架,我都觉得是过年。” 宁七微一挑眉,难怪打法娴熟,技术过硬。 合着身经百战,百炼成钢。 “大哥,冯大姐在我们村是出了名的明事理,都知道当家长的不容易。” 郑队长从中调和着,“你坐下慢慢说。” 乔中华叹了口气,没多会儿,就倒起了苦水。 “老大姐,不瞒您说,我有三个儿子,就这小儿子还在身边,家里长辈对他那是极其溺爱,结果,这就” 成祸害了! “没办法,我只能给他送这里,想到他得搅合搅合,谁知刚来就唉!臭小子嘴硬,叫他道歉得把他头砍下来,您受累,以后还请多担待。” 宁七明白,那就是个被惯坏的二世祖! 也对! 若无强大的后盾支撑,哪来的底气张狂? 乔中华坐了会儿便告辞了,临走时执意留下两盒点心,聊表心意。 冯玉珍送走他们还有些唏嘘,“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子犯错,还得爹来赔不是,好歹是个大厂长,诶!” “奶” 马兴文轻轻声,“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郑队长是明事理的。” “没事。” 冯玉珍冲他笑笑,“不过兴文你要记住,男孩子啊,你得心胸大点。” 入夜。 三宝临睡前跑到了三兄弟的房间。 兴文和小柱子在外屋洗漱,胜武刚躺下,看到她就愣了愣,“三宝,回去睡觉。” 嘴里忽被塞进东西,可甜! 糖! 马胜武撑着胳膊起来,“哥不要,你吃!” “给你!” 宁七打开手心,“五颗糖,咱们一人一颗。” 她把最后一颗放到马胜武的枕头底下,“我这颗,也留给二哥。” 马胜武急着,吃糖说话更是含糊,“不,不要!” “给你!” 宁七压住他的手,执拗的,“就给你吃。” 马胜武不好意思了! 肿着脸,笑的憨憨厚厚,“谢谢三宝。” 她摇头,“我要谢谢二哥,你是为保护我,才被打的。” “二哥不怕打!” 马胜武来了精神,“谁也不能欺负你!” 宁七扯着唇角,像是听到那句熟悉的—‘不要怕,有爹在呢!谁敢欺负你!’ 她看着青头肿脸的马老二,眼泪终于忍不住 马胜武吓一跳,“三宝,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我爸了。” 她擦着泪,唇角还扯着弧度,“我想跟他说,不用在担心我了,我在这世上,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有家人,有依靠了。” “呜呜呜” 马胜武正迷茫,小柱子就哭起来了,“我也想咱爸了。” 兴文就在小柱子旁,见状也落了泪,而冯玉珍,听着老四的哭声,很自然就红了眼 乖乖 她不是故意的! “三宝。” 冯玉珍好一会儿才缓回神,“老四说你跳啥爷爷舞,啥意思啊。” “额” 得! 她心一横! 站到炕上,只当拯救一家人的心情了! 伸手,抖胯—— 大哥你家有四百斤鸭卖是白拿白拿吗,哇!哩哩 噗!” 全家人喷笑出声! 马胜武嘴一咧还疼,一笑一抽,“哈哈嘶嘶哈哈嘶嘶” “妈,这回可出气了!” 马敏敏眉飞色舞道,“看马聋子以后还牛不牛!” 晚饭时她就想说这事儿了,碍着马喜发在没敢,趁刘美香来催促她们睡觉,必须把这乐事儿分享出去! “我早说马老二虎抄的有点彪,连队长家亲戚都敢打,能的他!” 刘美香听得直乐,“那马三宝就一点亏没吃?” “摔两下,不疼不痒的。” 马敏敏略遗憾,“差点就打到她了,没成想乔大哥一拳收住了,唉,要打上就好了,还想翻修村部,她怎么不上天呢!” “想打谁!” 马喜发在门外听了会儿就急了! “这个家当我死了啊!啊,看到家里人受欺负了不说帮忙,还当个笑话,丢不丢人!” “你跟孩子喊啥!” 刘美香推搡他回自己屋,“男的打架小姑娘咋帮!” “要不说你废物!” 马喜发横了她一眼,“儿子都生不出来!” “种不好你赖我地啊!” 刘美香被戳到痛处,“行,这事儿先不提,今天下午,我碰到二愣子他媳妇儿了,他媳妇儿说,你们去东庄做杂工一个人挣了十五块!你怎么就给我拿回来十块钱,剩下的钱呢!!” 马喜发听的一愣,“不知道,我就挣了十块钱!” “那我去问!” 刘美香开始穿外套,“我问问干一样的活为啥就少给你钱,咋的,看你缺心眼啊!” “你干啥!” 马喜发急的对她胳膊一甩,“败家娘们儿有完没完!!” “哎呀!” 刘美香磕到炕沿,嘴一咧,似了然,“行啊你,你敢藏私房钱!肯定不止这一笔,说,藏了多少钱,要给哪个小寡妇花!” “你闭嘴!” 马喜发举起鞋底子冲她,“明告诉你刘美香,我是攒了二十块,但没瞎花,三宝要进成看病,我妈钱不够还得卖粮,我当儿子的不能看着老娘不管,我也跟你说过,三宝看病,咱当大爷大娘的得出点钱,你不拿,我拿!今天把话放这,这钱你要敢去找我妈要,我牙给你打掉!!” “这日子没法过啦!” 刘美香坐地上开嚎,“你说我的命他咋就这么苦啊!” 隔壁屋听得真切,马敏敏气的当即起身,“我去把爸的钱要回来!” 马翘翘瞥她一眼,“姐,别怪我没提醒你,钱没要回来,还得挨顿鞋底子。” 一听这话,马敏敏只能坐下,“凭什么啊!凭什么好事都是她马三宝的!她傻病好了还进城去看什么!奶奶居然还要为她卖粮,美的她,我不服!” “凭什么?凭她会说话,会比我们讨长辈欢心喽。” 马翘翘张口,:“姐,你不服也得受着,回头马三宝进城吃香喝辣,跟那城里来的乔大哥一样,能坐上小汽车,穿上新衣服,咱们哪,就只能灰突突的待在村里,也就做梦想想城里啥样吧。” “进城?” 马敏敏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想的美。” 第21章 狗脾气! 次日。 宁七早早起床,收拾收拾就跑了出去。 冯玉珍正蹲灶前生火,只觉眼尾有身影一闪,转脸才发现小人儿已经跑进院子,“三宝你去哪!” “锻炼!” 绵绵的童音似穿破云霄冲进厨房— 冯玉珍持着根烧火棍怔愣,“啥?” 小人儿一口气跑到山底,冲啊! 清晨的大山有些雾气缭绕,耳畔都是不知名的鸟叫,用力的呼吸,是树叶和露水混合的香气,幸福感腾腾腾就起来了,就冲这空气质量,越都没白穿! 昨晚想了一宿,必须锻炼身体! 她小时候长得也不高,后来总打球就蹿起来了! s三宝这小身高也得使劲儿蹿蹿了! 压完腿,她还在空地上来了几组蛙跳。 这地儿真不错,外有玉米地遮挡,内有大山做靠,没人,随便折腾! “三宝,回来了?” 冯玉珍迎上去,“哎呦,出这么多汗。” “锻炼嘛!” 宁七蛮豪气的甩着胳膊,“奶,我神清气爽!” 哥仨不理解,“三宝,你炼啥啊,又不参加运动会。” 宁七也不犟,哼着歌,回屋换衣服,:“美丽我要美丽,我要变成万人迷!” “啥?” 脸已消肿但青紫犹在的马胜武各种疑惑,“她要钻进大泥地?” 没过几日,起早的村民就都见过呼哧呼哧朝村口跑的小人儿。 冯玉珍给解释了“锻炼”,众人觉得好笑,活都干不完,还有精力去锻炼,闲滴么! 宁七也不解释! 代沟都深成鸿沟了,炼就完了。 国庆节越来越近,她每早还面冲大山静默会儿,顺便琢磨下挖参的事儿。 按说,她应该上山看看,早点把宝贝搂在怀里,睡觉才能踏实! 可! 大山草深林密,她这小体格一进去都得被草给埋了,不敢贸然行动。 暂时,只能先准备好工具,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吐出口气,宁七又做了组蛙跳。 锻炼还是有用! 前些天她跑过来都要断气儿,坚持下来后,现一口气跑到山底,不费劲儿! 信心大涨! 争六保五! 嗨 争取长到一米六,实在不行,一米五! 基数在这儿,不敢要求太高。 纯地缸啊 往回走时她做着放松,路过玉米地便听到了细碎的笑音,转过头,在高高的杆子中直接对上一双如墨的笑眼,“吉祥物,不给老郑张罗盖牢房,改练蛤蟆功了?” 宁七一怔,“你大清早钻玉米地里干嘛。” 玉米叶片刮到脸上又疼又痒,清晨还有露水,沾身上可凉。 “爷高兴。” 乔凛扒开玉米杆子走出来,似笑非笑的,“哎,我发现你挺神的,一点不像小孩儿。” “你倒是和小孩儿一样!” 宁七没好气,“净干那没轻重的事儿!” 一礼拜了,马胜武脸上的青紫还没褪完! “噗” 乔凛听着反倒笑了,“嘴茬子可以啊,哎,不过说实话,我家老头那九十度鞠躬,是不特标准。” 多浑! 还好意思提! 这段时间她忙着挖参大计,真没怎么关注他。 只记得,乔中华离村时特意跟村民们说了几句,大意就是要把这活祖宗留村里吃苦耐劳了,如果他做了错事,该打打,该罚罚,他没意见! 说的漂亮,谁敢哪 不过! 乔凛除了进村那天和马胜武打了一架,这些天倒是没啥动静。 她本以为,公子哥降尊纡贵深入民间,水土不服的,形象上怎么着都得枯槁邋遢一下,变形嘛! 没成想! 他这朗眉星目唇红齿白的,还那副欠锤样儿! “快追!!” 人声从玉米地外的土道处传来,“应该没跑多远!老三哪,老三!!” 乔凛‘嗖’的又钻进玉米地里! 矫捷的! 见小人儿没动,长臂一捞,搂着她就一同钻了进去。 “哎你” 她刚要说话,嘴就被捂住了! “爹,回村部给大舅打电话吧!” 郑玉林跑的呼哧带喘,“这上哪追,说不定凛哥后半夜就跑了!” “不能,村里黑,我跟老三说过咱这有野兽,他胆再大也不敢摸黑走!” 郑队长也倒着粗气,“先找,你大舅把孩子托付给我,万不能丢了,快,边跑边喊老三哪!” 透过玉米杆,宁七看那爷俩顺着土道跑远—— 心里了然。 她推了推乔凛小臂,示意他放手,鼻息处,隐隐萦绕着一股薄荷的清香。 很久没闻到这种香味了。 看来郑队长家条件不错,难怪给他伺候的水光溜滑! “松开,他们跑远了。” 郑队长也是,这种情况下还喊啥,不擎等着让乔凛闻声逃窜嘛! 堵着嘴的手放下,她扭头看了眼当事人,“你想回家?” 乔凛把她往外一推,“不用你管,滚吧。” 狗脾气! 宁七告诉自己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刚要走,脸颊却又被他一捏,“小东西,回去敢乱说话,小爷可就沾上你了。” “松开。” 她脸疼着,被迫对上那张乖戾的脸,一字一顿,“乔、凛。” 轻轻声,看似不卑不亢,音儿还软软糯糯,可眸底,愣是透出一股说不清的幽深凌厉。 乔凛一时间晃神,貌似看到那晚小人儿与他对峙的瞬间。 他举着拳,而她小小的脸上,都是坚韧,莹莹的眸底,有锐气睥睨而出,他微微讶异她那截然不同的气质,可没待多想,小方就来了。 当时天暗,他并未细看,如今捏着她脸,离得近,他竟在小人儿眼尾处发现一颗极小的泪痣,对比她倔强的神情,无端添了风情 心底似有猫抓了一下,手上没来由的一松! 反应过来也些微诧异— 嘿! 他何时这么听话?! 宁七揉了揉脸,这个不爽,“你跑就跑嘛,往这里藏什么?知道这什么地方吗?” 小爪子往山底处一指,“看到那草稞子没,在那后面,有个蛇仙洞,蛇比我腰都粗,一大团,刚下了一窝蛋,就在洞口盘着,你惊动它可要倒大霉的,快离开这!” 说完她抬脚就走。 几十米后,脚步一顿,猫腰又悄咪咪潜回去一探,“噗”!一声,不禁喷笑! 好家伙! 乔公子正阴着脸撑着陷井边缘往上爬—— 不愧是“爷”! 掉坑里了愣能神色不改! 佩服! “哈哈哈哈!” 她不厚道的笑,都说了,会倒大霉嘛 非是不听呢。 乔凛听声便看了过去,见到她,含霜的眸底一瞬间划过n种情绪— 恼火,耻辱,抓狂 他居然信这鬼话!! 就在宁七以为他要暴怒时,乔凛却撑起手肘,也不爬了,俊脸阴晴不定的看向她,咬牙启唇,“趁老子还没发火,立刻给我滚过来。” 威胁谁呦 小人儿笑的分明不屑,“那个看看脚下踩的啥?” 乔凛微怔,低头看了看,下一瞬,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崩溃的,“那是快给老子弄出去!” “莫慌,羊粪蛋子而已!” 宁七大爽! 真心觉得他这样子比较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在他的伤口上撒点盐! “乔少爷,您慢点爬,不然在滑进去,手再杵上,哇喔满手巧克力豆豆耶。” 乔凛根本顾不上她说什么,只想快点爬出去,然后,亲手扭断那小东西的头! “袖珍人,你死定了” 爬出去的魔王喘着粗气,阴鸷着眸眼一抬,看到的,却是两双泥泞的老解放鞋,顺着裤管抬头,径直对上郑队长父子关切的眼,“老三,你说你这孩子,跑这边玩啥,让我们一顿好找,这是人家之前防野猪挖的坑,你咋还掉里了!” 乔凛太阳穴一抽一抽,“马三宝告诉你们我在这儿的?” “三宝没说你在这儿啊。” 郑队长应道,“她就说好像听到野猪掉坑里了,她胆小没敢凑前儿,得亏我们来看了,你这,怎么掉进去的。” 乔凛无言,起身后,小人儿早不见了。 “小小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天天就爱穷开心啊我是谁家那小谁,身强赛过活李逵” 宁七在土道上快乐的蹦跶,意气风华,“那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瞧不起我们的人,统统掉进粪坑里去吧!” 第22章 但契本心,不用求法 “三宝,今天咋这么高兴。” 冯玉珍正弄早饭,见小人儿乐呵呵回来就开始打听,:“跟奶说说,遇到啥了。” “遇到野猪了!” 宁七笑了声,“可大的野猪,掉坑里了!” “野猪?” 冯玉珍有些紧张,“哎呦,你没凑前儿吧,遇到野猪可得离远点,那玩意拱人!” “放心吧,我不能让他拱着!” 宁七回了嘴,觉得这话哪里不对,怪怪滴! 没多想,换身衣服,转头就去帮冯玉珍烧火。 “奶,咱这山上有人参呢。” 加了会儿柴,小人儿貌似漫不经心的出口,“我看有人上山挖参了。” “有。” 冯玉珍点头,手上还做着窝头,“都说值钱,有专门去找的。” “奶,那咱也去碰碰运气呗。” 宁七眼一亮,“要是能挖到,咱家就有钱了。” “傻孩子,哪那么容易啊。” 冯玉珍只当她小孩儿说笑,“那帮挖参的,都常年累月在山里晃荡,什么规矩啊,门道啊,都清楚地很,就算是挖不到参,他们也能弄点山货回来,咱们普通人,上去怕是毛也找不见。” “奶,试试嘛!” 她还想努力一把,“我有预感,咱们会挖到的。” “你有啥预感,那人参我都没见过,长在土里啥样都不知道!” 冯玉珍笑着道,:“就算奶看到了人参,八成也以为那是一棵普通的草,谁爱挖谁挖去” 说了一阵,老太太又嘱咐她,“你可不能上山啊,山里可有野兽。” 宁七能说啥,点头呗! 看来没法全家一起行动了。 不仅如此,这事儿还得背着冯玉珍进行,可人手 诶! 问君能有几多愁,三宝想的皱眉头。 吃完饭冯玉珍就上地了,三宝没跟着,说是看家,等他们一走就开始倒腾东西。 她准备了一个面口袋,里面已经装了小剪子,小耙子 都是用来挖参的! 说起来,这里面的讲究也多。 采参也叫放山,放山的领头人,叫参把头。 装参的袋子,叫参兜子,至于工具,刨土要用小耙子,挖参要用骨签子。 搓条红线,两头绑上铜钱,遇到人参用它一绑,寓意给参缠上绊马索,它就跑不掉了。 她为什么会懂这些? 要感谢她爹! 宁老六的一辈子绝对风风雨雨,轰轰烈烈。 套句歌词就是,他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他曾经拥有着一切,转眼都消散如烟。 早年间,宁老六是老板,车接车送好不体面,谁成想一朝破产,风云变幻! 摆过地摊,卖过力丸,装过瞎子,收起破烂。 可以算不向命运低头的典型,吃过大席,喝过汤饭。 绝对神人! 宁七小学毕业前是上流圈子里的中心,人前人后,绝对的千金,一群小妖精打的头破血流的争当她后妈,都想白捡她这大闺女。 小学毕业后便落魄的不如家禽,宁老六也从此不犯桃花,忙着带她四处逃窜,躲避追债。 她为此转了十几次学,从初中到高中,没能在一所学校完整念完一个学期。 别说交朋友,就是她同学,都够呛能想起班里曾有宁七这么个人。 有一次还被泼了硫酸,虽说闪得快,半边脸还是被淋到了,她为此不得不用厚重的刘海遮掩,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她都很自卑,从而导致感情生活十分空白。 怪过,也怨过,后来就释然了。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宁老六名言,最穷无非要饭,不死终会出头。 可 终于还完了债,也开了废品收购站,安稳的生活没过多久,宁老六却走了。 心梗。 睡了一觉就没在醒来。 她虽质问命运的不公,可也算欣慰她爹走的没有遭罪。 余生能抱住的,自然就剩回忆了。 这些讲究,她都是在宁老六装瞎子时跟着学的,那时候她爹为了包装自己,一出口之乎者也,玄幻的,民俗的,什么东西都能说得有鼻子有眼。 回头她一查,嘿,真有根据! 她特意问老宁,您怎么懂得! 宁老六神经经,“慧根岂是一两句就能说透,此乃为父夜以继日,废寝忘餐,好学不倦,累积而来。” “爸,你说人话。” “我他妈还不是为了挣俩糟钱!养你容易吗,啊?一顿吃那么多!长一米七多大傻个有啥用!” “” 回神,她看着手里的红绳还笑了笑,“爸,你说,咱还能见到不?” 她爹总说,人海茫茫,诸事随缘。 佛曰,但契本心,不用求法。 她懂。 穿越后,也没说急着找谁,当然,也没头绪。 宁老六祖籍南方,为了生意才来的北方,她路都不认识,咋个找。 不过她坚信,缘来缘去,都是注定。 红绳装到袋子里,不是专业的,工具也只能凑合,骨签子没有,她就削小木棍,尽量多削些,挖时换着用。 想到要辨别方向,从抽屉里找出一很旧的指南针,像大哥不用的,试了下,好使,进山就靠它了。 忙活到下午,约莫家里人要回来了,她再把袋子藏起来,别被发现。 “狼崽子!有本事你死到外头去” 院外隐约传出叫骂声,好像是高德庆他妈。 上河村不大,泼妇骂个街半个村儿人都会听到,尤其有人还喜欢站高处骂,听的就更清楚了! “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吃我的喝我的,这事儿没完!” 宁七走出院子,朝高德庆家的方向望了望,有房子挡着,看不到人,声却听真切了。 确定就是高德庆他妈薛彩芳在叫唤,“看逮到你不打死你的!!” 在上河村,要说能和刘美香平分秋色的,非她薛彩芳莫属了! 介就是那霸波尔奔! 只不过刘美香尚且被冯玉珍压制几分,而薛彩芳则在婆媳关系中长期占领高地,作为舅妈,对周启安更是不能再差! 村里人私下都说高德庆就是老高家的少爷,周启安是寄养在高家的伙计,薛彩芳用他就跟用牲口似的,比周扒皮还周扒皮! 若是周启安他妈寄点钱回来,这个舅妈还能卖个笑脸,不然孩子连顿饱饭都没! 宁七之所以心疼安子,根儿就在这。 “三宝,等你奶呢” 有人路过,看到小人儿就笑着开口,“这两天你咋不去村口玩儿了,婶子们都想你了。” 来人是秦桂花,四十多岁,绰号大喇叭,啥事儿要让她知道,就做好跟全村人分享的准备吧。 不过’海龙王开窍’事件,还真得益于这大喇叭! 没她! 传不了那么快! “桂花婶子好,我看家,等秋收完了,再去村口玩儿。” 三宝甜甜的答,小手一指,“婶子,高德庆家好像有骂声,出啥事了。” “哎呀,可别提了!” 问对人了! 桂花一出手,村里事儿应有尽有! “我刚从老高家回来,你彩芳婶子,她那外甥周赖子,给小庆子揍了!” 秦桂花横眉挑眼,“哎呀,那揍的,小庆子头发都被薅掉这一大块,血渍呼啦的!” 她比划出一碗口大小,嘴咧咧着,“得老疼了!” “老高家就小庆子这么一棵独苗,吃了这亏你彩芳婶子能不气嘛,她想揍那个周赖子,结果那小子可灵巧,抬腿就跑了!她又追不上,只能在家门口骂了!” 宁七愣了下,“薅掉那么大一块头发?” “我扒瞎半句不是人的!” 秦桂花那神态语气,就跟薅的是她头发似的! “给小庆子疼的呦,嗷嗷叫唤,周赖子咋说还都不撒手,后来小庆子就喊错了,错了都不好使,连打带扯的,打的小庆子是卑服的,忒狠!” “婶子,那周启安为什么要薅高德庆头发?” 他忍了这么久,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宁七道,“是高德庆太欺负人了吧。” “周启安是谁?” 秦桂花迷茫了丢丢,“啊,周赖子啊!” 她拍了拍自己额头,“看我这当婶子的,连人家孩子大名都忘了,为啥打,好像是为了一块糖,小庆子非说是周赖子偷来得,周赖子就说是别人给的,小庆子要吃,周赖子不给,一来二去的,就动手了!” 糖? 宁七心里一颤,跟我有关? 第23章 你得佩服姐 “不就是一块糖嘛,那薛彩芳也是,人家周赖子不想给就算了呗,不得,她非撺掇小庆子去抢,还说老高家的啥都是小庆子的,周赖子想吃独食门儿都没有!” 秦桂花说着就叹口气,“薛彩芳也是吃准了周赖子不敢动手,这些年那孩子也属实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人!小庆子这揍挨的不冤,薛彩芳也太不拿周赖子当人,咋说都是舅妈,人心都是肉长的,太能祸害人家孩子了。” “甭管人家孩子在哪弄的糖,就让他留着吃能怎么的,一年到头,连双鞋都不给人孩子做,高家老太太要做还不让,哎呀,春夏秋不给穿鞋,冬天就给趿拉个单鞋,孩子脚冻得都是口子,看着都心疼啊” 她说说眼圈就红了! “高霞要知道把儿子放娘家遭这份罪,她就要饭也得把孩子带走一起要啊!现在倒好,舅舅指不上,姥姥护不了,羊都比他幸福,管咋羊还能吃饱呢,我上回看到那周赖子还说,以后饿了来婶子家吃饭,可那孩子自尊心强,说啥不来,唉!命啊!” 宁七,“” 难怪桂花婶儿能在上河村碎嘴界独领风骚— 感情忒充沛了! “婶子,我给过周启安一颗糖。” 宁七说道,“他应该没舍得吃,一直留着,不能是偷得。” “是奶糖?” “对。” 宁七点头。 “看,我就说么!” 秦桂花拍了下手,“村里供销社没有奶糖,我还说,村里都买不着的糖孩子上哪偷去,合着是你给的,小庆子也是,瞎说八道的,上去就说人偷!薛彩芳也不教孩子点好!” 感叹了一阵,她见时间不早了就冲三宝笑笑,:“哎呀你看婶子,一说话嘴就没个把门的,我跟你个小孩伢子唠这些干啥,回家了,你也快进去吧,一会儿你奶就回来了!” 走出几步秦桂花还回头嘱咐三宝,“回头去村口玩,婶子给你讲故事!” “好!” 宁七应着,顿了顿,又冲着她背影喊了声,“桂花婶子!” “啥事儿?” 秦桂花回头。 “你长得真好看。” “啥?!” 宁七满眼认真,“桂花婶子,你好看,以后会有福报的。” “哎呀妈!” 秦桂花黑红的脸绽开一抹羞涩的笑意,整理了下土绿色头巾,“这孩子,怪会说话!” 大胯一扭,一溜小跑走远了。 宁七转过脸,眼底却跃起一抹担心。 薛彩芳的叫骂声仍若有若无的传过来— 她直接回到厨房,从盘子里拿出一颗煮熟的鸡蛋和两张糖饼。 这是冯玉珍特意做给她的,三宝饭量小,老太太不在家就给三宝留一颗煮鸡蛋,两张小糖饼。 千万别小瞧这伙食,现年绝对硬! 老太太领着仨小子天天也就喝玉米糊糊吃窝头,顶大天喝点米粥吃土豆地瓜小咸菜。 那哥仨在三宝开智前一年也尝不到几回鸡蛋味儿,更不用说白面和糖了。 粮油票何等金贵,就那么点定量,几乎都进了三宝的肚子。 要不她遭人嫉恨呢! 全村有一个算一个,都没三宝这待遇。 没时间多琢磨,她找到一个布袋子斜挎到身上,把饼和鸡蛋往里面一装,寻思寻思,又从柜里翻出一瘪角的旧水壶,冲了碗白糖水,吹凉后小心的倒进壶里,盖子一拧,直奔山底! 离得老远,她便看到陷井旁那瘦瘦的背影。 宁七缓了口气,还行,算和小老弟有点默契。 就怕他直接跑到哪个犄角疙瘩,人找不着了。 抬起一张大大的笑脸,她倒腾着明显矫健的小胖腿腾腾腾飞奔到陷井旁边,“哎这么巧啊!” 周启安微愣,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人儿,“你怎么在这!” “我还问你呢。” 三宝一肩挎着个布袋子,一肩又挎着一水壶,两条袋子在身前交叉,看起来搞笑而又拖沓。 长得太小,衬的袋子和水壶尤其大,这一路有村民看到都叮嘱她别被绊倒了。 她笑着,佯装无事的朝周启安身边一坐,下巴示意了下陷井,“是不是纳闷儿怎么空了。” “嗯。” 周启安点头,三宝大大方方的坐下,他反倒有些不自然,“你知道怎么空的?从这经过的人都直接进山下山,不会特意过来的,这陷阱,也不像是动物踩空得” “野猪!” “?” 周启安怔了怔,“野猪?” “是啊,一米八多的大野猪!” 她不厚道的笑,想起乔凛往外爬的样子就忍不住,“不过后来蛮轻松的就爬出来了,毫发无损,这坑啊,还是挖浅了。” “” 周启安没说话,他很认真的看着三宝,似乎在想她的话。 没说信,或不信。 宁七也没在意,唠啥不是重点,起个头就行,“哎,你野炊过没?” 周启安摇头,“什么叫野炊。” “就是在野外,像咱俩这样,看看风景,吹吹小风,吃吃东西。” 她说的一脸享受,“你看这山,重重叠叠雄伟壮丽,这种自然风光你以后想看都费劲儿,就这景儿,离这么近的看,都得交门票钱。” 周启安,“门票?” “那可不。” 宁七二呼呼的笑,“所以啊,趁着还不要钱,咱就得赶紧看,正巧,我带了点吃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咱俩一起,喏” “这” 周启安看到三宝递过来的鸡蛋就愣住了,“这么精贵的东西,我不要!” “咱俩是不是朋友!” 宁七三拿出杀手锏,敲了敲鸡蛋,剥皮,“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你舔一舔!感情薄,你吃不着!感情没,你随便撇!来,看你的了!” 咳咳 劝酒词撒! ? 周启安哪见识过这个,他慌忙的张口,“马三宝,我把你当成了朋友,但” “那就吃咯。” 马三宝小朋友拿着鸡蛋就这么看他,眼神既饱含期待却又有无声的命令。 “” 周启安不知道怎么推辞,接过鸡蛋看了看,她怎么说的? 感情深,要 啊呜一口! 呃! 噎!住!了! “你慢点啊!” 宁七愁的,赶紧给他拍背,拧开水壶就灌,“快、快喝!顺顺!顺下去就不噎了!” 好心差点办坏事! 赶上猪八戒吃人参果了,味儿都不知道,吞了! 让你说啥一口闷,神经病啊,不知道孩子单纯么,虎出! 周启安折腾了一通才喘匀气,尝出喝的是糖水,又吓得赶紧把壶推回去,“不能喝了,这里面有糖,是甜的!” 哎呀! 惊乍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给大郎灌药。 宁七头疼,又拿出饼给他,“把这吃了,慢慢吃。” “白,白面饼?” 周启安看了眼,干瘦的手又开始晃,“不行,这肯定是你奶给你做的,你哥他们都吃不着呢吧,我不吃,我” “万岁千山总是情,少吃一口没感情。” 宁七又来,“一条大河波浪宽,吃起饼来不一般,不吃你是嫌我丑,从今以后没朋友。” 周启安,“” 顿了两秒! 接过饼就吃了起来,啥毛病都不敢有。 宁七把水壶递过去,他怔了怔,见三宝嘴唇要动,赶忙双手接过,“我喝,我喝” “喝光。” “嗯。” 噗 宁七暗笑,给小老弟整出阴影了。 没办法啊! 周启安虽然有些早熟,可说白了还是孩子,有些地方特别拧! 山深狐狸野,你得佩服姐呀。 “喝完了。” 周启安把壶递给她,“我上次喝糖水,还是过年,我姥姥让我喝了口高德庆剩的罐头汤,也这么甜,谢谢。” 宁七扯了下唇角算是回应,知道他肯定没吃饱,十四岁的男孩子,正是饭量惊人的时候! 可,三宝家也不富裕,眼下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马三宝,你是听到我舅妈骂人了吗。” “嗯。” 她点头,再骂大点声,马胜武都能听到了。 “你知道她为什么骂我吗。” “知道一点。” 宁七点头,“你把高德庆打了,还薅他头发,听说,是因为高德庆要你的糖,是吗?” “马三宝,你是亲眼看到野猪掉陷井里的吗?” 周启安没头没尾的又问出一句,她有点发愣,“嗯,那倒没” “野猪是人吧。” 他说着,“城里来的乔凛,对吧。” 宁七微怔,“你怎么知道?” “那个乔凛掉进陷井里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周启安继续发问,此时此刻,倒有几分不像孩子了。 “安子,谁跟你说的?” “没人说。” 周启安垂下眼,“但我清楚了。” 顿了顿,他又看向云里雾里的三宝,“乔凛让高德庆搞些羊粪去教训你,还说,若是能给你弄哭,他便把自己那双鞋送给高德庆,高德庆很想要鞋,就找我弄羊粪,我知道了这些就不让他进羊圈,撕扯的时候糖掉出来了,他又想抢我糖,所以,就打了起来。” 宁七眉头一挑— 羊粪? 乔凛行哈! 有仇不报非君子呗! 是他的作风! “乔凛进村那天的事儿在村里都传开了,他把你二哥打了,然后,他爸又去你家道歉。” 周启安继续道,“我想,他应该不是为一周前和马胜武打架事儿要整你,定是你又得罪他了,你刚刚也说,野猪掉进去了,说的时候还挺幸灾乐祸,可这里没有猪蹄印,只有人的脚印,我确定,野猪就是他,而且,他当时一定很狼狈,八成,也是因为你才掉进的陷井,所以,他才想要高德庆整你,我推测的对吗?” “可以啊!” 宁七忍不住去揉他的头,“这分析能力也太强了!” 前因后果都推出来了! 孩子了不得! 周启安清了清嗓,脸有些红,“我还知道你其实不是来野炊的,你就是想拿东西给我吃,因为你听到舅妈骂我了,觉得我可怜,你可怜我。” 卧槽。 宁七被他震到了! 颖悟绝伦,栋梁之才啊。 “安子,你这话只说对一半。” 她必须要解释下,“咱俩是朋友,我当然要照顾你的心情,跟可怜不挨着,换句话说,我要是从家里跑出来,你不也得来看我么,这叫友情,义气,姐弟,懂吧。” 姐弟? 周启安扯了扯唇角,没应声。 “只是,我有点没明白,你说你打归打,你扯高德庆头发干嘛?” 对他这套路,宁七属实不懂! 以为他不常打架,手生,当即还给他普及起男孩儿拳路— “安子,其实男孩子打架不用拽头发,那是女孩儿打法,这得亏高德庆头发长点,他要是个寸头你还薅不着了,再遇到这事儿,你就给他按地上揍就成,按住了锤,两回合他就老实!” 周启发认真的看说到兴起还比划起来的小姑娘,视线在她的小辫儿上绕啊绕 那辫梢儿在阳光下泛着浅金色的黄,发丝软软的,透着斑斓 他牵起唇角,淡淡的笑,终究没有把薅头发的原因说出来。 也不想说。 第24章 飞来的? “对了,那糖呢,让高德庆抢去没。” “没。” 周启安从兜里拿出那颗糖,“在这,他抢不去。” “那你现在就吃了吧,省的回头再被他惦记。” 周启安摇头,把那颗糖妥帖的放回兜里,“我想留着,以后再吃。” “那好。” 宁七也没强迫,“别留太久放坏了。” “嗯。” 空气陷入短暂的安静,周围,只有树叶的哗哗声响 好一会儿,周启安才喃喃开口,“马三宝,我其实不是不给高德庆吃糖,是这块糖我不能给他,我也不是狼崽子,我只是想护住自己的东西,一点点的东西姥姥让我认错,我不想认,我不认为我错,马三宝,我特别特别想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 宁七呼吸了口清冷的空气,明白了自己那糖对他意义不同,拍了拍他的胳膊,“安子,不管眼前的日子多辛苦,都会过去的,黎明之前的天是最黑暗的,撑过去,就等来朝阳了。” 黄河尚有澄清日,岂能人无得运时? “我想我等不来了。” 周启安低着头,“我妈都不要我了” “谁说你妈不要你的!” 她话一出口,貌似是来了点灵感,使劲挖挖,三宝记忆中好像有周启安离开村子的画面那天薛彩芳笑的跟朵花一样,看到孩子就给糖,三宝也拿到了糖,周启安的手还和一个陌生女人拉在一起 妥! 有底了! “安子,你妈肯定会回来接你的,你想,如果她真不要你,干嘛不给你随便扔一个地方,扔你姥姥家干嘛!” 宁七说道,“她明知道,你在姥姥家只会将就的过活,背地里还会怨她,要我是你妈妈,我就给你扔的远远地,让你找都找不找我,来个痛快的,这样,日子也算好过了!” 周启安没太听懂,“她现在也很好过,她又没照顾我。” “她好过个头!” 宁七不管他眼里的诧异,兀自继续,“女人的名声不比什么都重要?她要是给你仍外头了,谁知道她离没离婚,过得如何,就因为她把你抱到你姥家,她的事儿,才彻底包不住,你站在她的立场上想想,如果她留在村里,带着你只能嫁给一些老光棍,没法给你个好环境,所以,她才会一咬牙去城里闯嘛!” 虽然她只在秦桂花的口中听过周启安妈妈的名字,知道她叫高霞,其它的并不了解。 但略一琢磨,就能想到为人母的难处。 八十年代初,一个农村人要进成闯荡可需要通天的勇气! 咱先不说闯,就是你想进城办个事儿,那都得先在家琢磨能找哪个亲戚,不然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 宾馆旅店要介绍信,没信住不进去,吃穿用度都要票,有些商品规定还死板,没票多少钱不卖你! 好不容易这些你搞定了,工作还是找不着! 正式工作都要城市户口,没有户口在城里就属于盲流,若是托人搭关系,兴许能找个临时工,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十几块,福利待遇还一律没有,比后来的进城打工难上百倍。 所以,宁七挺佩服她的! 甭管高霞在城里是不是有远亲,这步敢迈出去,博一把,那就是豪杰! “安子,将来你妈闯出去了,肯定会回来接你的,谁也不想养个仇人,她费劲巴力的,只是为你博个未来,你是受了委屈,但她在外头,也许更难过,大人的世界很难的,谁都想过的体面,但真的好难。” 宁七轻声道,“千万别嫉恨你妈,咬牙忍一忍,记住你是一颗种子,总有一天,你会发芽的,我陪你撑过这段时间,好吗。” 山阻石拦,大江必定东流去,雪辱霜欺,梅花依旧向阳开呀。 周启安愣愣的,眼睛直看着三宝,半晌才问,“你是谁?” “啊?” 宁七心一激灵! “你说话的语气,你的眼神,都不像马三宝,就算马三宝不傻了,她也不会像这样的呀。” 周启安紧起眉,“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 宁七神叨叨的站起来,用力的一清嗓子,“嗯哼!!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保护世界的和平” 猛地,她小身子一扭,蹦跳而起,“谁是我!我是谁!时光变成了盗贼!惊扰少年的英雄梦!掠走天真和无谓!!” 周启安,“” “爱过谁!恨过谁!我们错过谁和谁!岁月犹如东流水!鲜衣怒马—” 她来神儿了,“追不回!回!!” 大山都是回音! “哈哈” 周启安没忍住,看着这上蹿下跳,哦不,尽情舞蹈的小人儿就笑了。 “看来村里人说对了,你马三宝是福星,是被海王开过智的,跟一般人不一样。” “那你以为!” 宁七唇角抽搐,“海王告诉过我,什么会比国王更伟大?英雄!为了胜利,前进!” 苍天呐! 让她神经下去吧! 周启安笑了,“那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瞧不起我们的人,统统都他妈见鬼去吧!” “对头,见鬼去吧!” 两个人对看着笑。 直到这一刻,宁七才终于确定,她和周启安,终于拉近了距离。 “安子,回吧,一会儿天要黑了。” 远处的云朵披上了金衣,宁七挎好布包看向周启安,“走啊,你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晚上冷,再说,你姥姥也会担心的要不,你去我家吧。” “我不去,我晚点再回家。” 周启安应着,“等他们睡了,我偷偷的回去。” 他安慰般看着三宝,“你快回吧,不然你奶你哥好担心了,我没事儿,经常好晚才回去,这周围我都熟的,像你说的,撑过黑夜,就迎来太阳了。”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 宁七只能点头,挥挥手,小小的人儿,拖着长长的影子朝玉米地那边走远了。 周启安站在原地目送,他一直看着她,一直看着,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好像,突然就跟自己达成了某种无需说出的盟约。 一种关于守护的东西,升腾而起。 宁七走的蛮急,这个点儿在地里干活的村民基本都回家了,冯玉珍要是和三个兄弟回到家没看到她肯定会担心! “喂喂沙沙” 刚到村口石台子附近,大喇叭里就传出男声,像在试音 “喂喂,上河村的人,你们听好了啊,京州城道路管理局第三工程队,已经下来最新指示,驳回上河村的修路申请,这条路,不修了!” 广播里的男声懒洋洋的,透着一股子混不吝的味道 乔凛?!! 宁七脚步一顿,略有几分诧异,郑队长怎么会让他广播? 路过的村民也停下脚步,也都疑惑广播内容— “好好地咋不给修路了,那天三宝不是在台上说得很好,城里的调查员都哈哈直笑的。” “是啊,郑队长不说十多个村子竞争得一个月才能出来结果嘛,这才几天就确定不给咱村修了?” 大家正探讨着,广播里的男声继续,“至于为什么不修,那你们就要去问问家住上河村五小队的马三宝了,她胆子够大的,居然在城里的调查员面前信口雌黄,扬言要盖一座牢房把村大家伙都关进去,并且,还放话要放狗看着,谁听了能不气?!” 村部广播室— 乔少爷长腿斜斜的搭在桌角,脸微冲着一个包着红绸子的话筒,满眼兴味儿的即兴发挥道,“同志们,朋友们,戰友们!对待敌人马三宝,我们要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务必要让她明白什么是寒冬般的严酷,我们要压倒她,消灭她,绝对不能姑息她” ‘咚!’ ‘啪嚓!’ 一颗砖头砸破门上的玻璃直接飞了进来!! 乔凛倒是纹丝未动,仅朝着破碎的玻璃看了看,眉头微蹙,谁扔的? 胆儿够肥的! 敢破坏村部财物。 没过两秒,就看一只白胖的小手从碎了的玻璃处伸进来,小胳膊使劲儿朝着门内插着的锁销够了够,利落的一拨,胳膊随即从随窗口处抽出,下一瞬,门就被推了开来 金黄色的光洒进来,小小的人儿慢慢走进,明明小巧可爱的模样,却凉着双眼,目光冷冷的,透着股,仿若将他穿透的力量。 “咳” 对视了几秒,乔凛莫名咳了声。 但随即,他眸底便细细密密的染起浑天浑地的笑意,“够快的,飞来的?” 第25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 “妈!你快出来听听,马三傻惹事了!” 马敏敏听到广播就兴奋的回头去喊刘美香,“她害的咱们村路修不成了!” “啥!” 刘美香急忙从屋里出来,仰头听喇叭里正传出:对待敌人马三宝,我们要万众一心—— 不禁皱眉,“敏啊,这不是郑队长的声音啊,也不像陈支书的,声还挺好听的,谁广播呢。” “好像是乔大哥吧” 广播喇叭音质差,马敏敏也不敢确定,脸上却是乐的,“妈,你管谁呢,能在那里说话肯定就是队长安排的,马三傻这下要倒大霉了,让她那天出风头,活该她!” “也是!” 刘美香也笑着点头,“看这回郑队长还夸不夸那马三宝会说话了,这么大的事儿都给搅合黄了,从今以后,她就是咱们村儿的罪人了,走哪都抬不头喽。” “敏敏,把你妹翘翘也叫出来!” 这么高兴的事儿得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让翘翘也来听听,看看村里咋处罚这个马三傻。” “务必要让她明白什么叫寒冬般的严酷,我们要压倒她,消灭她,绝对不能姑息她” 广播还在继续,就在这娘仨儿仰头听的认真时,喇叭里传出沙沙声,隐隐的,能听到什么“飞”字,随后就嘟嘟嘟电波紊乱一般,音断了。 “欸?” 娘仨互相看了看,“咋的了?没播完呢!” 广播室里。 ‘啪嗒’ 宁七也不跟他废话,拽过一张空椅子踩上就迅速关了话筒开关,随后腿顺势一蹬,直接站到桌子上,转脸,这才居高临下般看向乔凛,“你胆子够肥的!” “哪有你肥啊。” 乔凛还保持着那懒撒的坐姿,丝毫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大不敬的事儿,视线微微上挑,直对着桌面上的小人儿,音凉凉,却又匪气十足,“这小短腿儿速度还不赖,早上跑的快,遇事,来的更快。” “少扯没用的,修路这个事儿是不是你胡说的!” 宁七直奔主题,“郑队长说得下月底才能出来调查结果,谁告诉你我们上河村的修路申请被驳回了?!” “这点破事儿需要谁告诉我吗?” 乔凛优哉游哉的看她,语气却欠揍的很,“随便一封榉报信,你那条康庄大道就断了。” “你写榉报信了?” 她心里一紧,“什么时候写的?邮、邮出去了?” 榉报信绝对大事儿! 修路本来就有十多个村儿竞争,听说别的村为了名额都搞出了精神文明学习班,这农忙的节骨眼还每天都抽出一小时给村民聚到一起读报纸,目的就是等这调查员去的时候能争取个好印象。 对比之下,上河村的优势并不明显! 这就好比大家水平差不多的几个同学竞选班干部,没等出结果呢,其中一个同学就被人揭发了,甭管揭发的啥,出了绯闻先把你帕斯! 若是有了这封榉报信,人家可不管你是不是无中生有,肯定先取消资格,而后再查真相! 冤不冤啊! 乔凛仔细看她的表情变化,一见她苦起来的脸,唇角便珉起笑意,略显得意,“一封信,需要我亲自写?随便一通电话,有的是朋友帮忙,不需要邮寄,几步就送到地方。” “” 宁七只觉这脑瓜子嗡嗡的 这混蛋! 就因为他和自己的一点点私人恩怨,甚至恩怨都谈不上的 “你哭啊。” 乔凛黑耀的眸底盛满少年的张扬与骄纵,他仔细看着眼前这张脸,不放过细微的一点变化她水润润的眼睛红了,小嘴还抿紧了,哇,好像很气的样子,求小爷啊,你求啊!哎,怎么还能忍住不哭? 某小爷的心里不舒服,气哭她居然难度这么大? “喂,你哭啊,只要你哭了,小爷就” “我哭你奶奶个腿儿啊!!” 宁七气的浑身都要发抖,“乔三少爷啊,我拜托你啊,十六岁不小啦,你办点人事,做个人吧!!” 乔凛微怔,她说什么?做个人? ”这条路是郑队长的希望!他心心念念的想让大家都通过这条路早早的走出去!早早的有出息!” 宁七可不管他怎么想,“他劳心劳力,小心翼翼的接待张组长和小李调查员,生怕有一丝一毫的懈怠,结果倒好,所有的努力都他妈的被你一封信就给搞砸啦!!” 乔少爷眉心一跳,她还说他妈的? “乔凛,如果你只是生我气,觉得我害你掉坑里了!那好啊!我完全可以给你道歉!怎么道都行!我叫你一声祖宗三大爷都可以!但你不能拿村里的事情开玩笑!” 她真是控制不住,“现在性质全变了,王八蛋,你要是我儿子我非把你皮给扒了!” 受不了。 这浑蛋是怎么能长到十六岁的! 怎么就没遇到一个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 乔凛,“” 小爷有些懵—— 这通骂劈头盖脸,杀得他措手不及! 她、她在干嘛? 魔王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你骂老子?” “你是谁老子!” 宁七抄起家伙揍他的心情都有,骂是轻的了,“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在我面前有什么资格说老子!” “毛?” 乔凛被怼的一愣一愣,“你敢说老子没” “你以为你长齐了?” 宁七对着他上下一扫,直白的眼神让那少爷竟然有几分发怵,:“侏儒,我可警告你” “警告?你他妈警告谁啊!你姐姐我不是吓大的!” 宁七压根儿不给他回嘴的机会,“在我面前称老子,你是打过仗还是下过乡,坚持过八年抗戰还是上过什么戰场,你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废物,没你爹你他妈狗屁不是!就冲你今天办的事儿,你就不配称老子!!” “!” 乔凛貌似被她骂到了心底,戳到了逆鳞。 黑耀的眸底当即蒙上含霜,戾气逼人,周围气温骤降。 “反正我告诉你,这事儿你就是办错了” 宁七很自然的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反应过来是有些骂过头了。 但气血上涌的,话已经出口,收不回来了。 她后退了一步,“你少用那种眼神看我,反正那啥,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啊! 她准备蹦下桌子闪人,苗头不好! “乔凛,你就在这等着吧,等郑队长过来处理这个哎!” 小身板儿当即悬空,球一样,被某人大长胳膊毫不费力的揽到怀里! “乔凛,你给我松开!” 没招没惹他就动手套路属实有点狗! 宁七垂死般挣扎,效果约等于无,对方好像还嫌弃她太矮,抱起了还不算完,另一手直接捏起她嘟嘟的脸,逼着她跟自己对视,“惹毛我就想走,马三宝,骂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正常是没出生。” 宁七忍着疼瞪他,“但是,谁他娘的知道能穿越!你怪我啊!” 不穿越过来谁跟你扯这犊子! “?” 乔凛显然没听懂,但也没纠结,掐她脸的力道加重,“道歉,求爷爷原谅你。” 道个屁! “疼!” 宁七徒劳的晃了下头,这种对弈对她来讲完全就是不对等,从身高到体重,哪哪都是吃亏的! “乔凛,我警告你,马上给我放下,否则,别怪姐姐我不客气!” “呵呵,姐姐” 乔凛轻笑两声,“不到一米二的姐姐?马三宝,你对我客气过么,不是都要扒老子皮,他妈他妈的了,想我放过你,行,只要你给爷” 身体一僵,没声了! “乔凛,认识它不?” 宁七冷着脸,胖乎乎的小手高高的举着,食指和拇指间还捏着颗的球状物,黄豆大小,椭圆形,蛮像药丸,“这个东西内含丰富的有机质,氮、磷、钾、质地细腻肥厚,可做热性肥料,经济价值很好,人们一般称呼它为,羊粪粑粑。” “你你你,把它给老子扔掉!” 二世祖跟普通人崩溃的点还真是不一样呢 “好的” 宁七蛮顺从,但凡她坏一点,就会把这颗“药丸”扔他嘴里! 亦或者,狠狠的捻到他的脸或是脑门上,可她终究还是没那么做,倒不是心疼他那脸,主要是自己恶心! 归根结底,还是她心肠好。 所以,只把这颗药丸砸到了他的脸上! 别说! 乔少爷脸上的胶原蛋白不是盖的,弹性是真很好,“药丸”啵了他一个直接弹走 弹弹弹,弹走鱼尾咳咳! 可惜了,连个痕迹都没留! “呃啊!!” 乔凛却好像踩到了死耗子,毫不犹豫就扔了宁七! 好在小人儿早有准备,落地时紧倒腾了两步,没摔着,微微站定,就看那少爷从兜里掏出手绢死命擦起脸,力道大的,恨不得把脸换层皮,“该死的,马三宝,你能不能不玩恶心的!!” 这少爷原来是个洁癖! 宁七暗笑,仰头看他,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在用手绢给脸抛光,哎呀,也不知为啥,只要一看他气急败坏,她心情就好! 火气也不似刚刚那么大了。 视线流转,还发现他换了双新胶鞋,看样子,他先前穿的回力已经因踩到了热性肥料而被遗弃了。 对了,不是说要送给高德庆?! 把自己不要的东西当成恶作剧的筹码,嗯,是他能干出的缺德事儿。 “恶心?” 宁七把手抬了抬,“干的,恶心什么?你闻闻,只有一股青草的味道,大地的味道。” “” 乔凛朝后面一退,嫌弃道,“滚远点。” “我偏不。” 她来了精神,举着手就向他走近,“来嘛,闻一下!” 不杀杀他锐气,当真咽不下这口气! “小胖子,你逼我是吧。” 乔凛眼见已经靠上了墙,牙一咬,躬身上前就抱起了马三宝,“走!” “哎哎哎!” 宁七还以为他要把自己当炸药包扔出去,“你干嘛!君子动口不动手,谁要动手谁小狗!” “老子要当也是狼狗,当什么小狗!” “” 宁七无语,社会! 没成想这少爷直接给她抱到了水盆边,就着盆里的水就给她搓起了手,一边洗一边像是在承受生理极限,“脏,脏死了,好恶心,好脏,一个女孩子,居然拿屎玩儿,真是太恶心了。” 宁七:“” “老三!” 门口一声厉喝,郑队长的声音传进来,“你搞什么呢!” “洗手。” 乔凛脸都没转,还在给马三宝搓着手,“老郑,你这里肥皂真的很不好,洗完很涩,好歹也换个灯塔牌的香皂,回头你给我家阿姨去个电话,让她送来些沪城的羊奶皂,那个洗完才舒服些。” 嘎嘎嘎 似有乌鸦飞过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郑队长在一瞬间甚至有些茫然,不光他,就连他身后的陈支书,以及一众听到广播后狂奔而来的村骨干都有些懵,小磕让他唠的,就这么自然吗? 先且不说那广播内容怎么来的! 这广播室的门窗玻璃谁干碎的! 光他们进来的这一刹那,看到乔凛抱着马三宝蛮耐心给她洗手的画面—— 那场景,俩人那亲密无间的感觉,就够让人纳闷儿了,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谁能出来解释下? “乔凛,手要秃噜皮了。” 宁七感受着背后的万丈光芒,咬着牙出口,“这是我的手,你至于这么洗吗?” “不洗干净你吃的下饭?” 乔凛反唇相讥,不过动作倒是停了,拿过毛巾给她擦了擦,这才满意的点头,“再乱抓东西,把这爪子剁掉。” 她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敢问剁掉前你能不能先给我擦点护手霜,被你搓的很干啊。” 忒涩了! “这你得问老郑。” 乔凛很随意的答道,“我猜他这也没有润手油,得了,这爪子先干几天吧,回头爷叫人从城里买个润手油送来,美佳净的可以?” 一听品牌名她就睁大了眼,忒熟啊! 老国货必须试试! “美佳净现在都什么价“ “嗯哼!!!!” 郑队长实在是忍不住了,必须刷波存在感! 什么情况这是! 俩人怎么还腻咕上了呢! 宁七也是一愣,是啊,跟他熟吗? 想着,她一挣扎,“给我放下!” 乔凛好像也回过味儿了,特费解自己的举动,她谁啊,也配自己颠颠的伺候着! 这么一想,很痛快的就松开手,哼哼道,“谁乐意抱你,还不是因为你手太脏。” “我乐意脏!” 宁七差点摔了,嘴上却不落下风,“我手脏也不用你给洗,闲的你,毛病!” 哼!! 俩人特有默契的把脸转到了相反方向,劲劲儿的,互相不待见的样儿! 氛围啊 莫名有点小尴尬捏 “老三,这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郑队长迫切的需要一个解释,当个观众都懵了,俩人到底啥关系! 他不过就是和村里的骨干们去西头的后山那里看了看荒地,顺便开个小会议,怎么就出了这种事?! 广播开始的时候他还没听清,毕竟荒地距离村里有些距离,还是陈支书耳朵尖听清了喇叭里说的啥,急的他们几个人赶紧往回跑,好在没说几句就断了,否则还不知要酿成什么祸呢! 第26章 道歉 “老三,你先说说,你是怎么进来的,打破玻璃进来的?” 看着乔凛,郑队长尽可量的缓和着语气,这哪是大侄子啊,这是请回家一个祖宗啊! 打不得,骂不得,小心伺候着还净是事儿! 要不是乔中华三天两头给他打来电话‘加油鼓劲’,他真扛不住了要! “打玻璃不是我风格,小爷直接拿你钥匙开门进来的。” 乔凛大大方方的应着,丝毫没觉得自己偷拿钥匙这行为有何不妥,“至于玻璃怎么碎的,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 郑队长头疼,“难不成它自己碎的?” “郑爷爷,玻璃是我打碎的。” 宁七接茬儿,:“是我用那个砖头把玻璃砸碎的。” “” 郑队长感觉自己血压马上就要从脚后跟飙升到天灵盖,他默默做着深呼吸,稳住,稳住! “三宝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跟老三是在这里玩闹吗?” “不是。” 宁七酝酿了下措辞,“我是听广播说咱村因为我路修不成了,我就挺着急的,正好我路过村口,就赶紧跑来看了,门锁着,我进不来,一着急,我就拿石头砸破玻璃然后从外面把门打开了” “郑爷爷,我不是有意打碎玻璃的,我就是着急进来,我怕他再说什么,所以一时冲动,您别生气。” 前前后后,她还算解释的明明白白。 乔凛站在一边,肩膀轻靠着一侧的墙面,单手插在兜里,一直在看着三宝,看着看着就微微的蹙起眉,眸光闪烁间,只横生出一个想法 她怎么和别人说话态度就那么好? “老三,你写榉报信了?” 郑队长完全没在乎玻璃的事儿,听完了始末就剩大惊,音儿都颤了,“你还让人把信给送到局里了?” 亲娘诶! 百年大计,要毁于一旦啦。 “老三,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啊!” 陈支书听完就贡献出个苦瓜脸,“完了完了,这可咋整啊。” “” 乔凛没接茬儿,瞄了三宝一眼,又换了个舒服点的站姿,这才清了清嗓儿,“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你们让这马三宝声泪俱下的给小爷道个歉,我就把那榉报信再要回来,保证,什么都不耽误。” “送出去的信还能要回来?” 郑队长无奈的,“就算是要回来了,那要领导看到了,不分三七二十一先把咱们村的名额抹了,要回来也没用了啊,老三啊,你这孩子想事情咋这么简单啊,冲动啊,太冲动啦。” “我说没事就没事。” 乔凛眸底升起一丝不耐烦,“现在,让她马上给我道歉,只要她哭了,这事儿就算翻篇。” “老三哪,多大个事儿啊你说啊!” 郑队长都恨不得掐住自己人中谨防猝死,“不就是孩子间一点小矛盾吗,再说人家三宝哪对不起你了,老三啊,你比三宝大那么多,你个子那么高,她那么小点点,你还是当哥哥的,你说你哎呀!!” 牙都疼了! “郑爷爷。” 宁七算看明白了! 她几步走到郑队长身前,拽了拽他胳膊,“您听我说” 郑队长弯下腰,耳朵凑到三宝嘴前,听完就睁大眼,“真的?” “放心吧。” 她点了点头,“您要是不信,就私下里再问问他,这人多,他不会承认的。” 郑队长似了然,回身让陈支书和村骨干先去隔壁屋待会,这边他处理,等人一散,郑队长就关好门几步到乔凛身前,“老三,姑父问你” 乔凛不说话,眼神却直接杀向三宝。 宁七一见他看过来了,坦坦荡荡直接开口,“看什么看,仗着这事儿你没干,不然你就擎等着被人瞧不起吧,哼,还算没浑到让人寒心。” 早该看出来的! 她刚刚一听乔凛说能把那榉报信要回来,还说肯定没事儿,就知道他那信就是子虚乌有,纯属虚构! 也怪她上来就被气顶到了,丧失了思考能力,嗨! 乔凛绷着张脸,眸底蕴着怒气,心里的滋味儿却说不上来,气愤与丢脸并存的同时,还混合了很多他分不清的情绪 眼看郑队长一遍遍的询问,好一会儿,他才不情愿的点了下头。 “我的个天老爷啊,祖宗保佑啊!” 郑队长这才吐出口长气,“老三哪,你可吓死姑父了” “让她给我道歉,哭。” 乔凛执拗道,“只要她哭了,小爷就大度一把,这事儿算完。” 熊孩子! 宁七有点想笑,笑他这副任性偏执的死出。 自己还就不哭不道歉,诶,咋不摔死他呢,气死猴! “老三哪,你老让人三宝哭干什么玩意儿。” 郑队长愁的,“三宝长得就是个笑模样,多好看哪,再说,这事儿也不赖人三宝,人家是受害者啊,你这广播的全村人都听到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三宝犯了错误,你这是造谣,是制造舆论啊!” 嚯! 宁七差点竖起大拇指! 郑队长这最后几个字说的太有水平了! 她虽然不爱跟乔凛一般见识,但就他这事儿,说轻了,那是恶作剧,说重了,就跟日后的网络暴力一样,煽动无知群众,为达他个人目的不折手段。 多损! 本来道个歉没啥,上嘴唇贴下嘴唇的事儿,可现在,就不! 凭啥! 不惯他病! “老郑,你说什么都没用,我就要看她哭。” 乔凛整个就一油盐不进,直对着三宝的眉眼,“小爷长这么大第一次吃这么多亏,都是她一人给的,不哭,我这事儿过不去。” “那就甭过去了。” 宁七眼瞅着天要黑了,也不想在这耽误时间了,“郑爷爷,我先回家了,这玻璃” “玻璃没事,你这砸的对,不是,爷爷不是说砸玻璃这举动对啊!” 郑队长补充道,“爷爷意思你及时阻拦广播的这个行为是对的,不然这个,啊,容易造成更恶劣的影响” 他无奈的看了乔凛一眼,“三宝啊,玻璃这事儿算了,就当没发生,你回去吧,放心,爷爷一会儿就在喇叭里给你澄清误会,不会让村里人说三道四的。” 这就成了! 宁七点了下头就要走,清冷冷的男音直接传出,:“你站住。” “老三哪” 郑队长感觉自己要活不过今晚,这小子再在这住几天他都得少活几十年,“你干啥啊你,揪着三宝没完了啊。” “你就这么走了?” 乔凛视线越过郑队长直接落到三宝的后脑勺上,“别怪我没提醒你,不道歉,后果自负。” 介倒霉孩子! 宁七抿了口气,你说他小吧,站出去树桩桩比大人都高,可你要说他大吧,净干小孩儿事儿! 浑球! 暗暗的吐出口气,她转回头,直对乔凛的黑眸,“我也警告你,再有下次,姑奶奶打折你腿!” 乔凛,“” 姑奶奶? 打折他什么? 狂的她! “马上饱!” 宁七出了广播室就听到身后一声怒吼,不禁失笑,绷不住了? 咬牙威胁变成声音震慑了? 这乔凛长大以后什么样她不知道,但现在,就是一半大孩子,吓唬谁呢! “三宝!” 冯玉珍找来了,“哎呦,可算是找到你了,我们在地里就听喇叭里讲什么因为你路修不成了,这赶紧往家赶,结果你还没在家,奶让你大哥看家,你二哥和小柱子去池塘找你了宝啊,你可吓死奶了。” “没事儿的奶。” 宁七上前拉住老太太的手,“您放心,我懂事了,不会丢的。” “老三,你这孩子让我说你点啥好!” 广播站里,郑队长关好门,“你看看你给三宝气得,姑奶奶都整出来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非得跟三宝过不去,那多好一个孩子啊,就算是,早上你掉陷井里了她看着没拉你一把,那你也不至于搁喇叭里埋汰她啊,老三,你给姑父扔句实磕,她到底哪块得罪你了?” 最后一缕阳光终于落下帷幕,屋子里暗暗的— 少年倾长的身影靠在墙上,脸微俯着,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眸底的情绪,好一会儿,才低哑着声音回道,:“我就是看她不爽。” “妈呀,这可毁了!” 郑队长揉了揉眉心,“你说出个理由,姑父也算能理解你,就算理解不了,也好劝劝你,你这整的不爽咋整啊!给你顺顺,哎呀,你们城里娃娃,这个想法真是哎!你去哪!” “回你家。” 乔凛懒的多听的样子,双手插着兜,十多步后又回过头,“老郑,那玻璃我赔,你别担心。” “哎,你” 郑队长看他的背身都直迷糊,没办法,谁叫自己摊上了这么个大侄儿要伺候,寻思寻思,张嘴高声道— “老三啊,下不为例啊!这回,我就看在你认错态度良好的份儿上不追究了!那个检查回头给我补上啊!要一千字的!少一个字儿都不行!村里的叔叔伯伯,念在你是初犯,也都不计较了!这回我就先不跟乔厂长说了,绝对没下次啊!!!” 第27章 祸不单行 “队长,什么情况啊。” 隔壁屋等着的村骨干们闻声走了出来,“那榉报信这事儿到底” “没有啥榉报信。” 郑队长挥挥手,“小孩子间闹着玩儿的,扯淡,我这侄子瞎说八道,吓唬三宝的,没事儿了。” “队长,那闹着玩儿也不能玩到广播室啊。” 有村骨干看不过去,“这全村人都听到了,影响也太不好了。” “哎呀,这初犯么,初犯!” 陈支书瞄了郑队长一眼开始接茬儿,“咱都知道,这十几岁的男娃最不好搞,胆子大不说,还不服管,队长,既然你侄子都道歉了,这次咱们就不追究了,你侄子,也算自己人,要再有下回,他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必须当众检讨。” ”哪里还有下次了,放心吧,最后一次。“ 郑队长一肚子苦水,“一会儿我广播辟下谣,让大家伙别担心修路的事儿,回头呢,我再去趟老冯大姐家,谁让我是老三姑父呢,没看好他,是我的责任大家伙放心,明天我就把这门玻璃换了,钱我个人出,以后广播室的钥匙,我也随身携带,这事儿也算给我敲响了警钟,做工作一定要认真细致,不能松懈。” 话到这份儿上,大家也没什么疑义了。 毕竟,在场无论是陈支书还是村骨干都是郑队长的贴心人,遇到这种事儿是糟心,可一想到郑队长更糟心,他们便也不好在说什么了。 “三宝,这到底咋回事儿。” 冯玉珍拉着三宝的手往家走,“奶没听出你那天话说的哪不对啊,城里的调查员不是都可高兴了,怎么就不给修路了。” “是啊三宝,这怎么回事儿?” 旁边有村民也疑惑着,“那个戴眼镜很严肃的调查员还很喜欢你,怎么会就不给修了!” “奶,刘大爷,不是那回事儿。” 宁七应着,刚要解释,广播喇叭里就传出郑队长的声音— “通知通知,村民同志们注意啦,今天下午,有人拿了广播室钥匙发布不实信息,瞎扯淡的,经调查,发现是孩子间的玩笑,关于涉事的孩子,我们也已经批评教育,孩子也进行了深刻检讨,表示不会再犯,大家千万不要以讹传讹” 她听着就笑了,看向冯玉珍,“奶,你听到了?那是不实信息,不要信。” “谁家孩子那么过分啊!” 冯玉珍不乐意了,“拿我家三宝开这种玩笑!” “我听声像郑队长他侄子!” 刘大爷很自然的应道,“冯大姐,你也别生气,我看,八成是郑队长那侄子看三宝好玩儿,逗她的!” “有这么逗人的么!” 冯玉珍可不高兴,“这是郑队长又广播了,不然大家都误会我三宝咋办?” “不会不会!” 刘大爷听着便摆手,“俺们都可喜欢三宝咧!” 妈呀! 当事人一听这话还真有点控制不住的脸红! 怪不好意思滴。 “事实上呢,修路这件事进展很顺利,我们上河村和别的兄弟村公平竞争,共同进步。” 郑队长还在广播喇叭里继续,“在这里,我尤其要感谢五小队老马家的马三宝,大家都知道,调查员来的那天三宝上台讲了话,调查员因为她的出色表现,对我们村印象尤其深刻,如果我们村这条路修上了,我个人,给马三宝记头功,颁奖状!” “老冯大姐,您听到没,真修路了要给你家三宝记头功哪!” 听到广播的村民看到冯玉珍便张口道贺,“三宝这回开窍了,您老以后可要跟着享福喽!” “我享啥福啊。” 冯玉珍的脸终于笑开,“我将来别给孩子添麻烦就行,你们忙着” “哎呦,冯大姨,您听到广播没,郑队长夸三宝哪!” 路过村民纷纷开口,“三宝这将来要有大出息啦,可别忘了婶子们!” “不能不能,俺家三宝可念旧咧” 冯玉珍笑的跟朵花似的,“有没有出息都不重要,孩子健健康康别生病就行,回吧回吧,该做饭啦,有功夫唠!” “冯大姐,三宝了不得啊,都要给颁奖状啦!” “哪有啊,还得看这路能不能修上” 本来能十分钟到家的路,老太太愣走了半小时,说是要慢点走好等等老二和老四— 宁七能说啥,您老开心就好,难得因三宝虚荣虚荣掌嘴,光荣光荣! “不吃了!” 马敏敏听到广播就气的放下筷子,等了半天后续就让她听这个? 还记头功! 颁奖状! 凭啥好事都要便宜那个傻子啊! “啧,敏敏” 刘美香横了她一眼,你爹还在饭桌上呢,别太放肆! “赶紧吃饭,吃完饭好写作业,要向你妹妹学习,学习好了,比啥功劳都强,啥奖状也都能得到了。” “妈,我这还不是替翘翘生气,今天这被郑队长喇叭表扬的人本来应该是翘翘。” 马敏敏不甘心的叨咕着,“马三宝可好,上来就捡了个漏,也不知道她给郑队长吃了什么药,郑队长就那么待见她” ‘啪!’ 马喜发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碗筷都哗啦一下,“不想吃就滚出去!” 马敏敏吓得眼泪当即就出来了,嘴一瘪,“爸,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在家说那傻子两句都不行?你这么向着那傻子她能给你养老吗!!” “我用你养?!” 马喜发气够呛,“给我滚!!” 还拿养老威胁他? “滚就滚!!” 马敏敏也不含糊,眼泪一抹,抬脚跑了! “敏哪!” 刘美香喊了一声看向马喜发,“你看你给孩子吓的,姑娘大了脸皮儿薄,你不会好好说话?” “她都什么样了,在这么下去真是笆篱子料!” 马喜发气的心口直突突,“我看啊,也别让她念什么书了,回回倒数第一,我都替她丢人,你表哥干活那豆腐厂不是说缺临时工吗,送她过去帮几年忙,到岁数早点嫁人算了。” 转头,他看了看默默吃饭的小女儿,“翘啊,你好好学习,将来要是能考上大学,爸砸锅卖铁也供你,别学你姐,一天就会跟三宝过不去,知道吗。” “嗯。” 马翘翘乖巧的点头,夹菜的手一顿,“爸,其实我觉得,我应该和三宝做朋友,以前我就顾着学习,也没跟她接触过,我姐呢,可能性格跟她处不来,但我想,我们都姓马,是一家人,老话都说,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我们做姐妹的不亲,还能和谁亲呢。” “对,看到没,还得是我老姑娘!” 马喜发乐了,“美香,有些方面你都不敌孩子,来,翘翘,多吃点,晚上让你妈再给你煮个鸡蛋,补一补,学习费脑子啊。” 刘美香敷衍着应和,在饭桌上也不敢多说,等到吃完饭马喜发休息了,这才拉着马翘翘到院里轻声问,“怎么回事,翘,你还想和那傻子成朋友?妈可烦死她了。” “妈。” 马翘翘轻轻音儿,“我更烦她。” 刘美香不解,“那你怎么还” “妈,您还没看懂吗?” 马翘翘悄声道,“现在的马三宝已经不是从前的马三傻了,她精的跟鬼一样,我想通了,越烦她越要好好相处,只要她对我掏心挖肺当成亲姐妹了,我们才能轻而易举的拿到她所有的东西。” 哎呀呀! 刘美香听完这恨不得给女儿呱唧呱唧,“翘啊,你这脑瓜子,妈不服都不行,你说你遗传谁了呢,这方面天赋这么高,才多大啊,在心眼子这一块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啦。” 马翘翘,“” 咳 郑队长去了一趟三宝家回来已经很晚了,心情差,简单和老婆子聊了几句就躺下了。 “老郑,老冯大姐给你脸子看了?” 乔丽梅见他脸色不好就轻声问道,“是不是因为老三没亲自去道歉?” “没有。” 郑队长叹口气,“老冯大姐这人你还不知道吗,大量,明事理,她说广播说清楚就没事了,再者上回大哥去道歉都说了,老三正叛逆的时候,不会去道歉的,她都理解。” “那你怎么了?” “我就是上火,要是老三在闹出点啥兜不住的,这可怎么办。” “啧,你就不能想点好。” 乔丽梅皱眉,“别看老三长得像个大小伙子,其实还是孩子,一个孩子能怎么样,我今晚都跟他谈了,他说以后不会再去广播室了,你放心吧。” “不是广播室的事儿。” 郑队长揉了揉鼻梁,“他跟三宝过不去,我这心啊,总怕他明明我进屋时看到还挺好的,老三还给三宝洗手,说翻脸就翻脸,小孩子之间,我真就整不明白” ‘啪嚓!!’ “汪汪汪!” 尖锐声响,院子里的狗瞬间狂吠不止! 宁静的夜好似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衬的破碎声越发脆亮。 “谁砸玻璃!” 老两口吓得一同坐起,对看了眼,“老三那屋!” “老三啊!老三!” 郑队长趿拉上鞋就朝乔凛睡着的东屋跑,门一推开,他当即愣在原地,“老三?” 人呢? 村里的房一般都是前后两扇窗,正冲着院落一扇,朝南,后墙也开了一扇,朝北。 炕贴着后墙,窗外就是后院,如今玻璃破了个洞,窗户四敞大开,窗帘被秋风吹得直鼓大包,炕上的被褥还遗留了一快四方大石头,人,却不见了。 “老三呢!” 乔丽梅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有些懵,“这这这怎么了啊。” “爹!!” 郑玉林听声也从别的屋跑过来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很明显啊。” 郑队长喉咙抽动了下,“有人跳进咱家后院,故意朝老三这屋扔的石头” “啊?” 乔丽梅慌了,“那老三呢,老三不会出事了吧,老” “我在这。” 一张脸突然出现在后窗外头,乔丽梅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活见鬼了! “老三,你去哪了?” “去看谁砸的我。” 乔凛面无表情的开口,从后窗户跳到屋里炕上,乔丽梅一看他脚又惊呼一声,“脚底都是血啊,玉林啊,快去,把咱家药盒子拿来,老郑,你去端盆水过来,老三这脚得洗洗,这弄得,疼不疼啊” 郑队长和郑玉林接到命令就忙活上了,反观当事人,倒一脸淡定。 乔凛坐到炕边,低头看了看脚底板,的确是流了些血,刚才追的急,石头硌的,正常。 “老三,头也破了啊!” 郑队长借着灯光仔细一看,乔凛额角破了快,虽没指甲大,怎么说都伤在脸上,回头要留疤了可没法交代,“是石头打的吧!玉林啊!药盒子还没找到呢,快点!” “玻璃碴子嘣的。” 乔凛低着音回,“没事。” “怎么没事,别小看这伤口,处理不好会留疤。” 郑队长念叨着,先让他洗了脚,随后又上了些药,这才微微放心,“你看清楚是谁砸的玻璃不,这性质太恶劣了,我必须要上报村保安队!” “没看清。” 乔凛慢悠悠的回道,默了一会儿又淡淡的张口,“没那么严重,不过就是有人想跟我开玩笑,过去就过去了,不要闹太大,我家老头知道了会很麻烦。” “” 屋里的几个人都有些愣,“谁会这么开玩笑,要人命啊,老三” “我困了。” 乔凛看向前面的三张脸,“今晚怎么睡?” “上我那吧,姑父那屋宽敞!” 郑队长直接道,这炕上的玻璃碴子只能明天在收拾了,胸口堵得慌,这一天天的都叫什么事儿! 乔凛话少的可怜,铺好被褥躺下便闭上眼,问就是没事儿,哪也不疼,追出去发生了什么也不说,一副拒加好友的高冷姿态。 郑队长无奈,只能关灯,他招谁惹谁了,一天被人砸俩玻璃! 果然是祸不单行。 啪嗒 屋里一黑,乔凛就睁开了眼,唇角也逐渐牵起 第28章 谁也不欠谁 “老王二嫂你们昨晚听到没,队长家玻璃好像被谁给砸碎了,声大的,我家狗都嗷嗷叫唤” “是吗,俺家没听到,最近忙着农收都要累散架了,躺下就睡着了,打雷都不带醒的,那队长家的玻璃是谁砸的?” “不知道啊,按说咱队长可没得罪过谁,多好一个人啊,也不知道谁抽风去砸人家玻璃。” “是,真损!这一块玻璃得一块多块钱呢,还要工业券,这财破的,多冤!” 宁七大老远的就听村里的妇女议论郑队长家的事儿— 她今儿起晚了,吃完早饭才去锻炼,溜溜达达的刚到村口就听到了八卦,心里也纳闷儿,郑队长能得罪谁啊! 虽说现在的窗户玻璃都一小块一小块的,不像后来的塑钢门窗一碎一大扇,但现在的钱紧啊! 一毛钱都掰成几分花,玻璃能随便砸吗,缺德! 不过一想到自己昨天才 咳咳 意外情况,冲动,冲动了。 正想着,乔丽梅带着小儿子郑玉林过来了,俩人戴着线手套,拿着篮子镰刀,村里的妇女们看到她便打起招呼,“丽梅嫂子,忙去啊。” “嗯,上地去!” 乔丽梅应了声,刚刚走近,妇女们就继续打听,“丽梅嫂子,昨晚你家窗户让谁砸了,那狗叫的,我们还以为出啥事儿了呢。” “呦,都听到了啊。” 乔丽梅停住脚,笑呵呵的看向这帮碎嘴妇女,“昨晚俺家的窗户玻璃的确是碎一块,不过不是谁砸的,是玉林在家里玩弹弓,不小心打碎的!别说你们家的狗叫了,俺自己家的狗都直嚷嚷,要是吵到你们谁了,我在这给大家赔个不是,因为这事儿玉林也被老郑好顿骂,大家放心,保证没下回了!” “合着是玉林打碎的啊!” 妇女们听完就啧了声,“这孩子,大半夜不睡觉的玩啥弹弓啊” “可不是么,玉林,你也不是小孩儿了!” 老王二嫂子应声,“这都十六了,既然不念书那就算大人了,咋还玩弹弓呢,学学你大哥天林,那可是知识分子,你就算不能像你大哥那样搁镇上当老师,也得让队长省点心啊,这事儿闹得,吓人不说,还得花钱换玻璃,多愁人!” 郑玉林不说话,闷着头,憋屈的不要不要的。 乔丽梅见状便用肩膀撞了撞他,“怎么的,耷拉个脸给谁看,婶子们说你两句还不乐意啦,以后再敢大半夜在家玩弹弓看你爹不削你的!” “行啦,我知道错啦,我大错特错啦!!” 郑玉林愤懑的喊着,“我哥是高中老师,我就会在家闲的闹心玩弹弓,我脑子有病,我让驴踢了!你们满意啦!” “这孩子啥时候变得脾气这么大” 以老王二嫂为首的几个妇女被他喊的一愣! 郑玉林也不管她们怎么看,喊完就气哼哼的朝他们家地头走! 十多米后还一脚踢飞了路边的石头! 宁七微微眯眼,他这神态可不像调皮捣蛋做了错事,整个就是用行动书写一个大大的憋屈嘛! 难不成是替罪羊? 想到那个乔公子 得! 半夜玩弹弓打玻璃的八成是那位祖宗! 看来郑队长为了乔少爷,亲儿子都搭里了。 乔中华哪里是让乔凛来忆苦思甜,摆明就是磨砺郑队长的意志力来了! “看看看,这一天给他能耐的,多说两句就不乐意,学习白费,毛病见涨,各位做婶子的别跟孩子一般见识,回头让老郑收拾他!” 乔丽梅指着郑玉林的背影又补两刀,“那啥,你们聊着,我上地了,俺家这地少,今天就准备把玉米全都放倒开扒了,老郑天天忙也指望不上,我们早干完早利索!” “丽梅嫂子你急啥嘛!” 有妇女接茬儿,“在等几天,粒重才高,实在不行,俺到时候去帮你抢收,快!” “不用啦,你自己家的活还忙不完呢,老郑说啦,宁愿我去帮你们干也不能让你们来帮我干,行了,走啦!” 乔丽梅挥了挥手,简单几句话,轻松掐灭一波热搜,风风火火的忙去了! 宁七待在旁边没吱声,都当她是小孩儿,也就没谁注意到她,得承认,甭管是郑队长,还是乔丽梅,两口子应急公关能力都不错。 深入群众当中,辟谣言与无形。 并且,还很有奉献精神! 亲儿子都拉出来 嗨! 甭管人解释的是不是真相,那玻璃究竟是谁拿弹弓打碎的! 三言两语,平息事端,就是本事。 宁七多待了会儿,和这帮掌握上河村实时热点的婶子们又培养了一阵阶级感情,这才回去。 白天。 她陪着冯玉珍上地还琢磨着上山采参的事儿,主要差在人手。 家里就这么几个人! 她把视线落到正低头干活的马老大身上,大哥懂事稳重,敏感细腻,也非常宠她,如果她强烈要求大哥带她上山采参,马兴文肯定答应,但他的腿 平地走路都一米六一米七的! 上山更不方便! 一但他在以为自己是闹着玩,把这事儿跟奶奶讲,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s 大哥只能放弃。 第二位候选人,马胜武。 二哥行! 指哪打哪,敢冲敢干! 俩人唯独会在调频上浪费点时间,但不会影响进程,内定! 至于小柱子。 宁七摸了摸额角,孩子小,胆儿也小,没什么主意,就算是硬给老四加上,队伍满打满算也就三人。 兵不强,马不壮的,怎么整! 就这队伍去采山参? 踩背都没人用。 傍晚时分,宁七和冯玉珍打了声招呼就去山底了。 惦记安子。 昨晚她回家后真没什么时间去生乔凛的气。 一来郑队长已经辟谣,晚上还来他们家和冯玉珍当面道歉,二来她有仇当场也报了,骂了乔凛一通,还算解气! 现在她满心都惦记着那参,琢磨着钱,哪有功夫一直和熊孩子较劲。 担心的,还是周启安。 这年头也没个手机电话,没法致个电问问他昨晚几点回的家,冻没冻着。 一想到瘦弱的他在山根那蹲着,就有点失眠,要不也不至于起来晚了。 她掐着时间点,知道他放学会去山底放羊,正好去看看他。 “安” 穿过玉米地,宁七就看到周启安了,刚要喊,发现在他对面还站个人。 仔细一看,是郑队长! 郑队长也不知道跟周启安说了啥,那小子头低着,低到不能再低时还点点头,说话间,老郑还叹了几口气,拍了拍安子的肩膀,略有安慰之感。 宁七刚要过去,郑队长一抬眼也看到她了,惊讶道,”三宝,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来找安子玩儿。” 她应着,“郑爷爷,您跟安子说什么呢。” “随便聊几句,不是你叫他什么?” 郑队长微怔,:“安子?” “是啊,安子呀。” 宁七点头,哪里不妥? “郑爷爷,他大名不是叫周启安么,叫安子不对?” “对,没错,就叫安子,叫安子好!” 郑队长莫名感叹,摸了摸三宝的头,“好孩子啊,三宝真是个蕙质兰心的好孩子!全村有一个算一个,三宝最令爷爷感动,行了,你跟小安子在这儿玩吧,爷爷先回去了,对了,你也别玩儿太晚,早点回家,不然你奶好担心了。” 她嗯了一声,没纠结称呼的事儿,在上河村,很多孩子都拥有十分接地气的小名。 先不说她的三宝,还有什么翠花,狗剩,拴柱子,稍微嘎一点的,叫二歪,大牙,牛蛋子,虽不太雅,但寓意是很好的! 人们信奉贱名好养活,归根结底,是希望孩子健康平安。 但安子那小名不同,跟健康平安都不挨着,歧视意味很浓,村里人不太讲究那些,一个人叫大家都跟着叫,她心里膈应,所以她不想,也不会去叫。 郑队长一走,她扭头看向还耷拉着脑袋的周启安,“安子,你怎么了,郑队长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你家里哎呀,你眼睛怎么了?!” 周启安这一抬头,吓她一跳! 孩子左眼不知道被谁锤了,黢青黢青的! 一宿没见,成独眼龙了! “你这眼睛谁打的啊!” 她紧皱着眉,“昨个还好好的呢你舅打的?” 周启安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谁打的?” 她匪夷的,“一只眼打的跟熊猫一样,你这么上学老师没问你吗?郑队长是不是因为你这眼睛才跟你谈什么话的。” 周启安点头,但没等她接着问,又开始摇头。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宁七急的,“你说啊。” “马三宝,我这其实就是” 周启安声音一颤,耳边响起郑队长刚刚对他说的话— “小安子,其实,爷爷知道我家那玻璃是你砸的,今早,我在家里的后院发现了两个人的脚印,大的那个脚印是我侄子,而小的那个咱村没穿鞋的孩子没几个,爷爷一看这脚的大小就猜到是你,爷爷就问你,为啥要这么干?” 他也没为自己辩解,直接回郑队长,“郑爷爷,你不用说什么脚印,你侄子又不是没看到我” “老三看到你了?” 郑队长很惊讶,“我昨晚问他看没看到砸窗户的人,他说没看到啊。” 乔凛居然没说? 他紧了紧眉,“你侄子让高德庆弄去戏弄人,高德庆就想上我的羊圈里弄羊粪,我没让,因为这事儿我把高德庆揍了一顿,我舅妈骂的我不敢回家,昨晚,我越想越生气,觉得这事儿的始作俑者就是你侄子,没他我也不至于和高德庆动手,便跳到你家后院朝他住的屋子扔了石头。” 真正的动机,他隐藏了。 并且,尽所能把事情说的简单。 因为他不想,也不能牵连到她。 甭管乔凛为什么没把他告诉郑队长,在他这,就死咬‘高德庆’这一个理由! 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人知道! 他是因为听到造谣广播而出的手。 “就为这?小安子,你可是懂事的孩子啊。” 郑队长无奈,“老三不对,你可以来找我,郑爷爷肯定会批评老三和高德庆,给你主持个公道,但是,咱不能大半夜的去人家扔石头啊,这可是蓄意伤人,要真砸到了老三的头,给他砸出个好歹,你这前途还要不要了?档案上留下污点了怎么办,小安子,你可不能走下道啊。” 他低着头,心里也害怕的紧,“郑爷爷,我知道错了,没有下次了。” 郑队长叹口气,“你这眼睛是我家老三打的吗?他昨晚真追到你了?” “嗯。” 他没有隐瞒,记忆里,还满是那张暴戾的脸,少年拎着他的脖领子,睥睨道,‘敢拿石头砸小爷,你他妈再砸啊,砸!’ 他本以为,砸完就跑,不会有人知道。 可没想到乔凛反应会那么快,都没问是谁,一秒没浪费,起身冲开窗户就追了出来— 他特意挑的石子路跑,不常穿鞋,他脚底早就磨出了厚厚的茧,跑石子路不觉得疼,但城里人就不同了,细皮嫩肉的,光脚肯定跑不了几步! 谁知,乔凛疯起来好生吓人,像是不知道疼,一路狂追着他,从村头跑到村尾,绕了好几圈,直到他彻底没有力气。 乔凛问,‘为什么砸我?’ 他紧咬牙不说话。 ‘因为马三宝?’ “!” 他一愣,脱口而出,“不是!” 乔凛却像了然,莫名翘起唇角,音低低凉凉,‘漂亮。’ 他对着乔凛的眼,呼吸竟有几分颤抖。 月光下,眼神博弈只有几秒,甚至更短,可,他从被逮到的那一刻就清楚的明白! 气势上,已然输了。 乔凛似不屑与他大动干戈,只给了他一拳算作教训— ‘你扔小爷一石头,小爷还你一拳头,咱俩谁也不欠谁,回去告诉马三宝,我和她梁子,她必须哭着找我解。’ 月光真的好亮,他捂着一只眼,与满地清辉中,看着那少年光着脚,挺拔着背身,一步步走远 他不服,却又无可奈何。 只差两岁! 但他干瘦的如同发育不良的孩子,而对方,却高大硬朗的似能把他笼罩到人生阴影里。 “爷爷明白了,老三可能想打了你这事儿就算完了,所以,他没让我报安保队,今早还说,这事儿,不追究了。” 郑队长拍了拍他胳膊,“小安子,这事儿我家老三不对,但你也有错,爷爷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可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这一次,就先算了,我也不会跟你舅舅说,不然你还得挨打” 周启安没接茬儿,对处理结果有些意外,也的确,松了口气。 正如郑队长所言,这事儿要是让他舅知道了,非把他吊起来抽不可! “这事儿爷爷让你玉林哥扛着了,除了老三和我,不会有人知道窗户是你砸的,老三那孩子嘴紧,他之前没跟我讲,以后也不会跟旁人说的,你也不要乱说,省的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郑队长宽慰道,“爷爷今天找你,其实就想弄清楚这件事,没别的意思,你把它烂到肚子里吧,别有负担。” 他能说什么,只不停的点头道谢。 “郑爷爷,以后我有出息了,我不会忘了您的,我也给村里修路架桥,多做贡献。” “好,爷爷等你有出息!” 郑队长应着,“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转回头,三宝就过来了。 如今,周启安看着站在对面的小人儿,脑中犹如风暴刮过,嘴张了张,“眼睛磕到了,不是谁打的。” 不想说。 说了必然会扯出砸玻璃的事,然后她再去找乔凛算账,事情只会更加复杂 “你磕哪了?磕的还这么正好?这么圆?” 宁七压根儿不信,“这分明就是人打的,还是瞄着打的!” 跟劈她头上的那道天雷一样的准! 第29章 山好,水好,马三宝 周启安听着不吱声,能没准头么,薅着他揍得! 本来他觉得没什么,这些年他挨过的揍比吃过的盐都多,这一拳头算啥啊,撑死伤在脸上难看点呗。 可小人儿这么一问,他反而难受丢脸。 “安子,你说实话,别让我这个朋友担心。” “其实是同学打的!” 周启安吸了口气,:“我不是打了高德庆嘛,今天去上学,他又煽动了几个同学打得我,但我也没客气,你别看我这样,他们更惨。” 宁七似信非信,“既然是同学打架,你吭哧瘪肚有什么不好说的。” “我怕你觉得我不英雄。” 周启安说道,“英雄不应该和同学打架,然后还被人打成一只眼,太难看” “你也知道难看?” 宁七喝出口气,“古时候若做英雄,那是壮士愤,雄风生,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现在做英雄,它不是靠打架,它需要的是一份非常难得的品质,贝多分说过,在全人类中,凡是坚强,正直,勇敢,仁慈的人,那就是英雄!明白了吗?” “” 周愣了几秒,“贝多分是谁?住哪的?” “额” 宁七顺口咧咧,“东头老高家,把门第一家,三间大瓦房,他爹叫满堂!” “满堂?” 周启安愣了愣,“我舅就叫满堂啊,我家和贝多分还有关系?” “啥?!哈哈哈!” 宁七忍不住笑,差点忘了他舅姓高这茬儿了! 她爹这点爱好啊,给她渗透的太彻底! “安子,我逗你的!” 宁七笑够了摆摆手,“谁知道贝多分住哪啊,人是作曲家,交响乐之王,你以后肯定会知道他的。” 周启安哦了声也不再多问,虽然对话扯的远,但他见小人儿笑了,心里莫名就明媚了几分。 就像是阴天里的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温暖了他贫瘠的心房。 “安子,那郑队长找你干嘛啊。” “问我昨天的事儿,我舅妈骂的太难听,郑爷爷也听到了,来安慰安慰我。” 周启安接道,“郑爷爷对我很好,我以后长大了,会好好谢谢他,为这个村子,做一些贡献。” “好想法!” 宁七笑着答道,见没什么大事儿心就放了放,“不过你还是先安安稳稳的长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周启安点头,甭管小人儿说什么,他通通都接受! 俩人正聊着,玉米地旁的土道传出人声,“赖子啊!你在那边不!你姥姥叫你赶紧回家!说你妈妈稍信和东西回来啦!你快回去看看吧!!” “我妈?!” 周启安眼睛亮了,“马三宝你听到了没,我妈稍信回来了!她上回稍信还是去年呢!” “好事,你快回家吧!” “嗯,你也赶紧回家!” 周启安是真的高兴,眼底的神采立刻就飞扬出来了,和三宝道了别,他牵过小羊就朝土道上跑,别说,那小羊还挺通人性,像是了解他的心情,配合的库库撂,小蹄子甩的直飞 “哎” 看他跑远的背影宁七才想起一事儿,应该问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上山—— 她私心是想带安子一起去挖山参赚钱的,有钱了他生活也会好点。 但立马,就意识到了这想法不妥。 太欠考量。 安子再好,终究是个小孩儿,跟自己一样,凡事,都得靠家长出面。 如果这事儿让安子插进来,保不齐他那个舅妈会作什么妖! 不成。 第一步绝不能走岔,安子就先算了。 心里合计着事儿,她回家走的就慢,刚到村口,就听有人叫她,“三宝,琢磨啥呢?” 她抬起眼,看到人就笑了,“郑爷爷,您还没回家呢!” “没,爷爷在这等你呢。” 郑队长说着,上前拉着三宝的手朝僻静处走了走,“正好想起个事儿,爷爷寻思问问你。” 问她? 小人儿微微疑惑,“郑爷爷,您说。” “三宝,兴文念高中的时候是不是回回都在班里考前十名?” 大哥的事儿呀! 宁七愣了下,三宝以前对这些都不太关心,所以,记忆就很模糊— 不过马兴文学习好应该是肯定的! 不然,奶奶也不会因为他辍学,而感到惋惜了! “郑爷爷,您问这个要做什么?” “是这样,老三来咱这儿了,也一直没上学,这一天两天行,时间长了那学习不都耽误了,尤其是高中,学习很关键!他爸可能怕麻烦我,就说不用管他学习,只要他不打架,不惹祸就行,但我总觉得,人家把孩子托付给咱,咱就得用心带,我寻思,先给老三找个老师补习补习,回头,再把这事儿跟他爸讲” 郑队长皱着眉,“今天下午,我先给老三说了这事儿,谁同意不都得他先同意,我推荐了几个老师,他都不要,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我没辙啊,就想到兴文了,兴文稳重,还有耐心,跟老三年纪正相当,那叫啥,有共同语言,我寻思让兴文帮帮忙,给老三补点文化课” 末了,他还补充道,“不白补,老三说城里的补习班都是按课时给钱,爷爷这也不知道老三能住多久,咱也按城里那么来,一节课四十五分钟,爷爷给五毛钱,一天两节课,就一块钱,你说这事儿咋样。” 嚯! 高价啊! 宁七没着急回话,而是盯着郑队长从未在众人前摘过的八角帽看— “郑爷爷,您头发好吗?” 发量咋样? 郑队长莫名,顺势把帽子一摘,:“岁数大,头发没剩多少了,咋的了?” 噗! 正宗地中海! 跟谢飞机他爷有一拼啊! “郑爷爷,您这样操心头发是不会好的。” 宁七生憋,人家亲爹都不担心孩子学习,这老头急啥啊! 嫌自己不够上火是怎么的。 “我这” 郑队长听出了小人儿的潜台词,戴上帽子就笑了笑,“三宝啊,你郑爷爷就是操心命,有些事该想就得想,不想哪成啊!” 宁七点了下头也不再多说,“郑爷爷,补课这事儿您得问我哥,不过,您那侄子,他能同意用我大哥教他么,咱村的老师他都嫌弃,我大哥去了,他不得觉得我大哥资历浅薄?” “老三还真同意兴文教他。” 郑队长赶忙说道,“他说兴文看着不招人烦,对兴文印象还不错!” 是么。 乔少爷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谁有他招人烦! 忘了兴文姓啥了? 把人家弟弟揍了还好意思让人家给补课? 兴文对他的印象可不要太差呦 宁七暗戳戳的想,面上没表现太多,“郑爷爷,这事儿您还是去我家说吧,得我奶定,我一个小孩儿,做不了什么主。” 郑队长却笑了,“三宝,说实话,爷爷这段时间,还真没把你当小孩儿,自打你落了回水,甭管被没被什么东西点化过,这窍开的可不骗人,思想真了不得,眼光长远的很,就像那康庄大道,哎呦喂,爷爷就是挖空脑袋也想不出呀!” “郑爷爷,其实这也不是我想的,我也是借本山大叔的光,突然有的灵感。” 耳边莫名响起bg— 改革春风吹满地吹满地中国人民真争气真争气人民真争气 咳咳 “哪个本山大叔?” 郑队长问出一句就挥挥手,“甭管你是借谁的光,你灵感来的是真好,时机刚刚好,场合也刚刚好,那个张组长现在是逢人便夸你,说上河村有三宝,山好,水好,马三宝!” “噗嗤!” 宁七喷笑,她荣幸之至啊! “你看你笑,这是真事,张组长可喜欢你,说这小三宝精灵可爱的很,还要修一条康庄大道,寓意多好啊,三宝啊,你真是咱村的福星啊,现在你的知名度,叫出去比我多高!” 嗯哼! 宁七不敢骄傲! 这个世界太疯狂耗子都给猫当伴娘 “爷爷不瞒你说,咱村目前胜算很大,要是真修完了这条康庄大道,咱也真得朝着康庄奔啊!” 老郑话锋一转,“小三宝啊,趁这机会爷爷在问问你,对咱村的未来发展你有啥想法没?致富道路这一块,还有啥灵感没?” 呦呵! 宁七眉头微挑,乖乖隆地洞,这不问手里来了嘛! 齐德隆齐东强! “郑爷爷,关于咱村的致富路,我还真有点小建议。” “哎呦!” 郑队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说说,爷爷听着。” “我觉得,咱们村可以考虑考虑搞人参种植” “哦?” 郑队长觉得这点子蛮新奇,关于上河村的发展,养鸡、养鸭、种果树这些他和村骨干们开会都讨论过,人参的这个想法,还真头一遭! “三宝啊,你跟爷爷仔细念叨念叨。” 放心,肯定好好吹! 咳好好说。 宁七清了清嗓儿,拿出当年’破烂换钱!’的气势! 齐德隆冬锵 “郑爷爷,这人参是个什么东西不用我说,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谁都认识,书上说的好,它是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止惊悸,除邪气,开心益智,久服轻身,延年益寿的仙草!!” 记得那时2003年的第一场雪第一场雪比2002年来滴稍晚了一些稍晚了一些—— 她叭叭着,“最重要的一点,咱村的土壤极其适合人参生长,您看哈,咱村地厚,腐殖质含量高,容重又低,固、液、气、三相容积比很适当,土质又松软肥沃,保水保肥性能特好,完全可以保证,人参在生育季节,各种营养的供应要求!” 诶? 这么一说,她倒真想起个事儿! 三十多年后,京洲城已扩建到了十四个城区,上河村所处的位置差不多就是日后的新洲区,报纸上报道过,新洲区有个人参种植基地,规模很大,每年的鲜参产量可达全国总产量的十分之一,本区居民亦因人参产业而非常富裕,因产业扶持,还解决大批百姓的就业问题,可谓造福一方。 想到这—— 宁七一激灵! hyygaga 难不成,重活一世,她就要成为这改革开放的领路人了? 大发了啊! 宁七来了精神,“郑爷爷,这个人参种植发展起来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开发人参的一系列加工企业,例如:人参食品、人参酒水、人参保健品、甚至是人参护肤品,只要我们能把上河村的人参产业打造出一个品牌,那就可以实现种植,加工,商贸流通的全产业链开发,致富道路一目了然,畅通无阻,溜光大道啊!” 不打针不吃药坐着就是跟你唠用谈话的方式治疗这叫话疗 产品,功效,发展模式,她一套下来,剩下的,就是展望了! 郑队长听得是一愣一愣,好多词儿都没听懂,为了避免尴尬,他也不好意思问! 全程只能嗯嗯嗯的配合,貌似很了解的样子,直到三宝语落,他还云里雾里,“咱全村人都可以干这个?” “那必须的啊!” 小人儿激动地一挥手,顾不得郑队长的眼里的惊讶,开始展望,“郑爷爷我话给你放这,只需要十年,咱村就能实现集体奔小康,二十年,那就得全村大变样!就我跟你说的那个二层小楼,到时候,那家家户户都全都有,但那时候就不能叫小楼了,土气,咱得学西方人,您猜叫啥?” “叫啥?” 郑队长配合的,“洋楼?” “嗯差点意思!” 宁七绘声绘色,完全宁老六上身的样子,“要叫独栋别墅!!” 火辣辣的心呐火辣辣的情儿火辣辣的小辣椒它透着心里红! “郑爷爷,到时候您村部这块,就是中央别墅区,后头我奶奶那块,地势稍微高些的,就是观景大宅,北头靠山那边的,妥了,那叫碧海云天,星光灿烂!到时候有钱了,您什么建筑风格都可以弄,美式法式意国,什么哥特风,罗马,巴洛克,各种建筑风格可着您心思来!” 郑队长虽然前头没太懂,但最后一句明白了! 他不禁牵起嘴角,“我还是喜欢大院子。” “有眼光!” 宁七竖起大拇指,“要不说您能当领导么,绝不崇洋媚外,我跟您一样,还是觉得咱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耐看,咱就盖几进几进的大院子,惬意,舒适,敞亮,到时候谁一来咱村儿,那立马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国粹之美!” 改革春风吹满地吹满地中国人民真争气真争气人民真争气 “真的吗。” 郑队长听得直乐,“小三宝啊,让你说的跟真事儿似的” “还有假的吗?” 她挑着眉,“我这话放这,再过二十年,您看看,咱村什么样,能做出什么成绩,是不是都夸您郑多旺!” “夸我?” 郑队长有点飘,“夸我啥?” “夸您上河村带领的好啊,到时候都得说,上河上河不得了,粮食大丰收,形势一片好,村民共同致富,都是您的功劳,纵观世界风云,还是上河最好!!” 多谢! bg停— 完美。 “噗哈哈哈!” 郑队长笑了,“你这个小三宝啊,这小嘴皮子咋长得呢,你的意思是,咱肯定行?” “人心齐,泰山移!” 宁七再拱一次火,“黄河源头水,泰山顶上松,心中有信念,一定能成功!” 销售口号都干出来了! “郑爷爷,我说的对吗。” “说的好!” 郑队长完全被洗脑咳,被感染到了! 他对着眼前的小人儿一阵鼓掌,表情就跟日后那n粉一样,“三宝啊,你这落回水后岂止开窍,简直就是开了天眼,那以后的事儿让你说的真真儿的,爷爷打算就按你这个计划来,先种植人参,然后在发展你说的这个哎先等等” 语气一顿! 郑队长想起了什么,“三宝啊,种子咱搞不到啊,人参种子又不是玉米白菜,咱去种子局供销社拿票买就行了,这个人参种子去哪里弄?再者,人参是播种的吗?” 计划经济的弊端就在这儿了! 市场渠道很不明朗,老百姓想自己干点啥都无从下手,货源找不着。 但这话算问着了! 宁七前后铺垫一通就在这儿等着呢! 行话讲,蹲守。 “郑爷爷,您忘了,咱村这山上就有野人参呢!” “啊,那倒是有,怎么,你还想上山去挖?” 郑队长怔了怔,赶忙道,“那玩意可不好找,我活五十多年,也就见几个人挖到过,要是等咱村挖到野山参,在整种子大规模种植,那得猴年马月?” “不用猴年,咱上去就能挖到!” 宁七自信道,“一棵人参可有几十颗浆果,每颗浆果中含有两个核,每核内含有一颗胚乳种子,所以,我推测一株人参大概可取几十颗种子,但人参种子需要催芽才可种植,野外条件恶劣,一株人参想要生长,它的种子必定是被鸟兽吃掉,在随粪便排到了合适的土壤里,经过风雨洗礼,才能缓慢萌芽。 基于此,野山参的存活率非常低,说白了,就是看天吃饭,能长成参的,都是走运的参,当然,它也因此而珍贵,但现在,我拿到种子后,可以自行催芽,这就极大的增加了存活率,只要护理得当,保证棵棵都能存活!” 她抬头看着郑队长,“郑爷爷,您只要给我安排三四个小伙子,跟我一起上山,挖到野山参后,参归我,种子我催芽完会拿出四分之三献给咱村!” 郑队长,:“” 宁七没明白他这是啥反应,立刻补充道,“郑爷爷,我不是不想把参给村里,是我家这情况” “三宝,爷爷这下午在家喝了点酒。” “啊?” 哪跟哪啊。 “这酒后劲挺冲啊。” 郑队长拍了拍额头,如梦初醒的模样,“三宝啊,你说的话,爷爷真挺信,真的!但是,这这这不是醉话么,你说实话,你下午,是不是也偷喝啥酒了?” “” 宁七无语,“郑爷爷,我没喝酒,我老清醒了,您就信我这一回,我真的” “三宝啊,不是爷爷不信,关键是你这没法让人相信啊!” 郑队长无奈的,“我还给你找几个大小伙子上山挖参,这现在正秋收的时候呢,谁家不缺人手啊,再说那参也不是萝卜,一挖一个准儿的,那玩意儿专业跑山的一年到头也挖不到几棵啊,三宝啊,你这难度太大了,参都没搞到,后面种啥盖啥都白扯,天方夜谭嘛!” “郑爷爷,您就让我试试!” 宁七急的,“我前些天晚上做了一个梦,真的” “快醒醒吧孩子。” 郑爷爷叹口气,“三宝啊,爷爷真觉得你这眼光啊,方向都不错,跟你聊这一会儿心情都好了,但这个梦呢,太玄,真不能做!你说你带人去山上挖参,一但没挖着,爷爷这不擎等着被人骂吗!” “三宝啊,爷爷做了一辈子村干部,也不图与别的,就是想干点实事,将来落个好名声,咱村是要致富,甭管是种参还是种树,咱都得稳稳当当的,绝对不能劳民伤财异想天开啊。” 成语接龙都出来了— 宁七还能说啥? 没意义了。 最关键的一步实在是太难让人相信了。 郑队长说的对,人参又不是土豆,一挖一麻袋的。 仅仅凭借小孩儿的几句话就去茫茫山中寻找,真当生活是过家家了。 “三宝啊,你刚才那番话说的真好,爷爷听得血都咕嘟了。” 郑多旺一见小人儿眼里的光暗淡了还有几分不忍,“这人参啊,现在虽然种不了,但提案咱算是有了,等爷爷一打听到种子渠道,马上就着手准备,争取就照你说的那个啥产业链发展,很有前景!” “嗯。” 宁七扯了扯唇角,“谢谢郑爷爷。” “爷爷谢你嘛!” 郑队长笑了笑,“三宝,你这些话都哪来的?兴文跟你说过的?他在镇上念高中听了不少匣子吧,别说,这新闻是得多听听,不然咱都快跟不上形势了。” 宁七没解释,随便他怎么认为吧,不重要。 反正她这梦,稀碎稀碎啊! 聊了会儿,一老一少就各回各家了。 一路上,宁七都有些郁郁! 本来她没报期望,结果郑队长给起了头,回头撩拨活络了,气球都吹大了,又被郑队长一个喷嚏给打破了。 唉 只当吹了个上火的牛吧。 宁七不自觉地哼哼,“不是和你吹我家母猪都会飞一只鸡三条腿养的金鱼不喝水” 第30章 所有希望! 刚吃完晚饭,郑队长就上门了。 冯玉珍一看到郑多旺进门,立刻把眼神看向那四兄妹,“乔凛又欺负你们当中的谁了” 看到没! 都出阴影了! “咳咳咳!老冯大姐,看您这话说的,没欺负没欺负!” 郑队长赶忙张口,“今儿我是有事儿来求您的!” “求我?” 冯玉珍不明白了,“我一个老太太,有啥要求我的啊。” “主要是求兴文。” 郑队长应着,又看向三宝,“三宝,这事儿没跟家里说?” “没呢。” 她一回来奶奶就跟她聊别的,一打岔就忘了,“郑爷爷,您就直接跟奶奶和大哥说吧。” “什么事儿?” 冯玉珍纳闷儿,旁边的三兄弟也相同的疑惑,通通把视线看向了郑队长。 “是这样的老冯大姐,我今天傍晚在村头看到三宝了,主要吧,跟她说了说想让兴文去我家给老三补习功课的事儿,三宝小,她说拿不了啥主意,我还得来问问您” 郑队长耐着心,“老冯大姐,老三他们城里孩子上学早,念高一,兴文不是高三不念的嘛,教老三正好,我寻思,您家活不忙的时候,让兴文去给老三讲两节课就行,一礼拜,讲个三四节课的,一节课我先给五毛钱,您看成吗?” “一节课五毛?一礼拜要上四节课就是两块钱啊!” 冯玉珍略惊讶,“在县城里打个杂工累死累活一个月才能挣到十几块,这讲讲课一个月就能小十块钱?” “知识是无价的嘛。” 郑队长说道,“老冯大姐,说实话,咱村这些念到高中的孩子里,就属兴文学习好,他是很有机会考上大学的,不念也是因为家里条件,都挺惋惜的,我想吧,让兴文给老三补补课,钱虽不多,你们多少也能补贴下家用,您说是吧。” “可是您家天林,他不是老师嘛。” 冯玉珍问道,村里人都知道郑队长大儿子郑天林有出息,在镇上的高中当老师,补课这茬不是他更合适? “老冯大姐,我也想让俺家天林回来教,可他现在带高三班,忙的紧” 郑队长摇摇头,“别说让他回来给老三补课了,就是平常我让他回家吃顿饭都费劲,天天不是教课就是学习,丽梅想他还得去学校看,指望不上。” “郑老师是挺忙的。” 马兴文听着点头,“他虽然不带我们班,但一直都是学校重点培养的青年教师,很优秀的。” 郑天林也算上河村名人,他师范毕业后就进的镇里高中教书,年年先进教师,十里八村只要考上高中的孩子都知道他,就算没做过他的学生,见面也会尊称郑老师,绝对是郑多旺的家门荣光。 马兴文虽跟郑天林不算熟,但心里是很佩服以及羡慕郑天林的,如果有机会考学,他也想嗨,不想了! “哎呀,啥优不优秀,他当老师的,那就得带好学生!” 郑队长随意的挥了下手,只眼底闪过自豪:“算了算了,咱不提他,指不上,老冯大姐,您看兴文这事儿” “这事儿我老太太也做不了主啊。” 冯玉珍把视线看向兴文,“老大,你看呢?” 马兴文唇微抿着,早在听到一节课五毛钱时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但一看向郑队长,又控制住情绪,“郑爷爷,我明天给您答复行吗。” “行,不急!” 郑队长点头,:“兴文,爷爷知道,胜武和三宝,都跟老三有过误会,但你记住,冤家宜解不宜结,大丈夫要向前看,如果你真的能和老三处下来,你会发现,那孩子也就是骄纵些,个性其实很磊落,值得交。” 马兴文点头,“我知道了郑爷爷,明天晚饭前,我去找您。” “好,那成,我就先回了!” 郑队长起身告辞,“行了行了,都自己人不用送,等你们信儿!” 宁七目送郑队长离开,心里轻轻的吐出口气,刚才特怕郑队长一激动把她展望未来那事儿给说出来! 展望没事儿,关键涉及到上山挖参了! 老太太心细,一但嗅到她有上山的苗头,看住她就完了! 好在,好在 转回头,冯玉珍已经问上兴文想法了,“老大,你愿意不?” 马兴文没答,而是看向马胜武,“老二,你听懂郑队长刚才说了啥吗?” “没。” 马胜武摇头,“大哥,让你去上学?” “是去帮着他侄子补课,就打你的乔凛” 马兴文认真解释,等胜武听明白了就继续道,“你同意大哥去吗?你要是不高兴,大哥就不去,大丈夫不为五斗米折腰,我也很反感那个乔老三。” “大哥,你去。” 马胜武伸出一根手指,“但我有一个条件。” ??? 大家都挺疑惑,马老二这铁憨憨也会讲条件了? “什么条件?” 马兴文看着他,“你跟哥说,哥能办的,尽量给你办。” “就是” 马胜武不好意思的挠头,“等你挣到钱了,给老四买双鞋,他爱跑,现在穿的那双底子已经磨漏了,脚底下都起大泡了,他怕你和奶奶说他,都不敢让你们知道,你挣钱了,给他买双城里人穿的那种牛筋底可有弹性的跑鞋,体育老师说叫啥环球牌,他可喜欢,就是不敢和你们说。” “二哥,我不用的!!” 小柱子一听就赶紧摆手,见大家都看向他脚还一副恨不得把脚藏就起来的窘迫样,“大哥,你别听二哥的,我现在的鞋让奶奶纳个底子还能穿,我不买那种牛筋底的鞋,那种都不我其实不喜欢的,就是看着很好看,穿的话,不一定舒服,再说,也不抗脏” “柱子,哥给你买。” 马兴文摸了摸他的头,说着,他还问询一般看了眼冯玉珍,见奶奶点头了就继续道,“等哥挣了钱,给你和胜武都买双环球牌的牛筋底跑鞋,听说那鞋可轻巧了,跑起来跟飞一样。” ”真的吗!” 小柱子乐了,小孩子不懂遮掩,他兴奋的扯住马胜武胳膊,“二哥,大哥说也给你买一双,咱俩一人一双!环球牌的跑步鞋!!” “我也有?” 马胜武激动地,“别了大哥,我这脚穿什么都糟蹋,给三宝买点啥吧。” “都买!” 冯玉珍豪气道,“你大哥挣了钱,你们兄妹四个,一人一双新鞋子,不够钱奶给添!” “谢谢奶奶!” 孩子们都乐了,围着冯玉珍亲近腻乎,其乐融融,空气中都泛着温情。 宁七只觉的这颗心被简单的几句话揉啊揉啊,莫名就皱了 他们也没说什么啊,她的眼眶怎么就酸上了,嗨,矫情了! 真的好爱这一家人啊。 互敬互爱的一家人。 冯玉珍是大家长,老太太虽没念过啥书,但却没有独断专横,即便有,很多事,她也懂得尊重当事人的意见。 而当事人,就算感觉诱惑很大,也没有脑袋一热就答应,而是,先去解开别人心里的疙瘩。 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称,会有失偏颇,但爱,会使人尽量去平衡。 “冯大姐,老冯大姐!!” 冯玉珍正和几个孩子说笑,郑队长又急匆的跑回来了,跑的太急,他一进来还有些喘的说不出话,手拄着膝盖,弯腰缓了好几秒,“冯,冯” “郑队长,这是怎么了?” 祖孙几人都有些发怔,冯玉珍更是纳闷儿,“遇到啥事儿了?火上房了这么急?” “就是,火,火” 郑队长一口气倒不过来,急的一跺脚,“你家地里着火啦!!!” “啥?!!” 冯玉珍睁大眼,“俺家地里着火了?那怎么可能,我从地里回来时还好好的” “着火啦!!!” 门外传出村民的喊声,“老冯大姨!快去地里救火啊!你家地里着火啦!再晚点粮食都烧光啦!” “啥快!!!” 冯玉珍抬腿就朝着门外跑,郑队长和四兄妹紧随其后,三宝腿儿短,实在追不上,好在马胜武跑了几步回头看到了她,自然的一蹲,等三宝蹿上去了就背着她狂撂!! “快救火啊!救火啊!” “冯大姨家地里着火啦!!” 一路上都有村民大喊,当当当的敲着脸盆,“快出来救火啊!冯大姨家地里着火啦!!” 大家用声音传递信号,能帮忙都尽量出来帮忙,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拿起就朝地里跑! “妈,怎么还起火了!” 马喜发听到声音也从家里跑出来,嘴里直喊着,“这时候起火!是想要死人的吗!!!” 这话不是夸张。 粮食就是农民的命! 没粮等于没命。 每一年的秋收之后,村里都会有序的烧火,焚烧地里的秸秆根部以便来年再继续翻种。 但那是玉米都收完的时候! 不是现在! 现在的玉米还都在杆子上,如此关键的时期,一但起火,造成的损失将不可估量。 烧的不是玉米,而是一年到头的心血,是一个农民家庭堆积起来的所有希望! 越跑越近,烟味儿也越来越大—— 紧接着,宁七便看到了冲天的火光! “快!快救火!!” 人声鼎沸,手电筒的光影影绰绰的摇晃在玉米杆子中间,“快!快快!” 嘎巴嘎巴的声音响着 马胜武记不清自己踩倒了多少玉米杆子,玉米叶子是否刮脸,他背着三宝只顾朝有火的地方冲刺,快跑到跟前了,他放下三宝,“在这等哥!别动!” 说完,他脱下衣服就冲过去朝着乱窜的火苗抽打起来! “蘸水啊!那样不行!!” 宁七想上前帮忙,却被后头跟上来的妇女们一把扯住衣服,“三宝,别过去添乱,在这等着!” 人。 很多的人。 她一时间甚至分不清谁是谁,只能站在被压倒的玉米杆上,看着面前二十多米外的村民拼命对抗烧的正旺的火焰。 火舌不断的吞噬着玉米粮草,四处都是草料’噼啪’炸裂的声响 星子从火焰的顶端崩出来,在暗夜里四处飘荡,一阵风吹来,鬼火一般,带着人的心情都跟着一抽一抽,忐忑不安。 “那边那边!别起来啦!!” 灭火的爷们儿互相喊着防守,生怕星点的火种在染指到任何一棵玉米粮草。 “水!快来水!!” “老七,那边,看住那儿,二麻子家有草料堆,烧到就毁啦!!” “让开!让开!!水来啦!!!” 哗!哗! 火舌发出沙沙的声响,在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中忽明忽暗 好在! 庄稼地离河滩不远,村民们拎着水桶跑去,或是脱下衣服沾湿,接力一般再传递回来,火光映到他们脸上,每个人眼底都是坚决,急切,以及,说不清楚的心痛和悲怆。 一场火,村里人基本都来了。 能救火的就冲上前,帮不太上忙的妇女小孩就站在包围圈外面围观,浓烟滚滚,宁七揪着一颗心忍不住的咳嗽,眼泪被熏呛的几次都要流下来 灭火的汉子们却毫不停歇的往上冲,什么咳不咳的,粮最重要! 她不敢站近,真的怕添乱! 擦眼的时候视线一转,隐隐约约,在不远处的人堆里看到了一记熟悉的身影。 借着火光的亮度,她确定那人是乔凛,他站的不远不近,貌似没什么表情,在一众村民中显得鹤立鸡群。 许是感觉到她的注视,乔凛也看了过来— 宁七被熏呛的看不清他的表情,眼底辣涩难忍,一片雾蒙。 半小时后。 最后一缕火星终于灭了。 鼻息处满是焦糊的草料味儿,悬浮的黑沫子也随着风四处飘荡 “奶奶!” 宁七跑到冯玉珍身旁,老太太灭了火就体力透支跌坐在地,跟她一起的,还有三个黑孩儿般瘫倒的兄弟,村民本不让孩子上前的,怕有危险! 但看三兄弟是灭自家的火,也就没拦着,所以这哥仨一个个都造的跟非洲土著似的。 “三宝,没了。” 冯玉珍似傻了一般,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看着小人儿,“粮食没了” “奶,没事儿!” 宁七的心瞬间就酸了,她掏出手绢给冯玉珍擦了擦熏黑的脸,轻声道,“没了咱来年再种,您千万别上火” “妈!” 马喜发奔过来,一张脸上都是黑色道子,“火灭了就没事儿了!” “老冯大姐您别着急,我带人看看” 郑队长带着人前后查看了下,估算了损失后,这才奔到冯玉珍身前,“老冯大姐,您家这十亩地,得烧了有六七亩,今年的收成恐怕” 冯玉珍晃了晃手,示意他不用多说,只木木的询问道,“队长,没烧到别人家的地吧。” “没有,只烧了你自己家的。” “那就好。” 冯玉珍无力的点了下头,“火要是从我家着的,再连累到别人家,我就是搭上这条老命也赔不起啊” “老冯大姐,您别难过。” 郑队长脸也黢黑,一说话就剩牙和眼珠子是白的,“这事儿蹊跷,我刚才看了下,发现这火是从你家这十多亩地中间开始烧的,这要是没人去点,也不能烧的这么准,八成是故意,您放心,我肯定给您查清楚!!” 说着,他看向还在缓神的村民,“那个谁是第一个发现着火的?出来下。” “队长,我是第一个看到着火去叫人的。” 秦桂花的丈夫站了出来,姓穆,村里人都称呼他穆老七,挺憨厚个人,刚帮忙灭完火,身上也黑漆寥光的,“我今天干活晚,正收拾东西要回家,就闻到味儿了,得亏我家地和冯大姨离得近,打眼一看,就赶紧喊人来灭火了” “老七,那你当时看到别人了吗?” 郑队长接着问,“尤其是火烧起来的时候,在冯大姐家地头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这个” 穆老七吭哧上了,“冯大姨家地头上没看到人,但我跑到田埂边,倒是,倒是看到个人” “谁?” “” 穆老七没声了。 “你痛快说啊!” 秦桂花直接怼了他一下,“磨磨唧唧的,看到谁了赶紧告诉队长,要是凶手咱就地给他伏法,不是凶手解释清楚就完事儿了!” “老七,你婆娘说的对。” 郑队长很严肃的点头,“直说是谁,不用怕得罪人,没放火的人心不虚,也不怕查!” “是啊老七,你快说啊!” 围观的村里人都跟着急,“这时候就别藏着掖着了,你看老冯大姨都啥样了!” “队长,这、这个人你挺熟的。” 穆老七清了清喉咙,“就是你家那个城里的侄子” 第31章 谁干的? “谁、谁?!” 郑队长心一沉,本能的不敢相信,直到穆老七又重复了一遍,他才不可思议道,“老三?!” 苍天呐! 怕啥来啥! 空气瞬间便诡异的安静下来—— 天黑,村民们怕二次引燃火灾都没用火把,也就靠几把手电筒照亮,但手电光束有限,只能照中间,围观的村民们,一个个好像隐藏在夜色之中,只亮着一双双的眼睛,影影错错,蓄势待发,不是一般的渗人。 “老三呢!老三!” 郑队长一声怒吼打破沉静,“你在这儿没!我刚才好像看到你了,你在的话就出来,别” “我在。” 回应的男声清朗游哉,“老郑,你不用那么大声的喊,小爷耳朵好使。” 村民们统一朝人声看去,只见一抹倾长的人影不急不缓的走到郑队长身前,不等问,就直接回道,“火不是我放的。” “那你怎么会在田埂这?” 郑队长问道,“着火的时候天都黑了,你大晚上跑这边干嘛?谁找你来的吗?老三,你不许撒谎,必须跟姑父说实话,这可不是小事儿啊!” “你就只当我恰巧想来这边散散心。” 乔凛毫无公信力的回了一句,态度依旧是欠扁,“反正火不是我放的,爱信不信。” “老三,你” 郑队长太阳穴都突突了,“你好好说话,姑父也相信不是你,但你来这儿总得有个理由吧,黑灯瞎火的,你往庄稼地这边跑啥啊!!” 又不是城里的公园,没事儿去遛个弯的! “郑队长,俺说句公道话,你这侄子好像就是故意和冯大姨家过不去!” 秦桂花开口了,“来村第一天,他就把人家马胜武揍了,哎呦我天,那天我看到个紫了嚎青的人还纳闷儿是谁家的呢,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马老二!那咋给人打的面目全非的,还有昨天,那广播,说什么三宝把咱村修路的事儿给搞砸了,要我们一起消灭她,那声我一听就是你侄子的,咋的,三宝是害虫啊,今天这火啊,要不是他放的,必须解释清楚” “对,不能因为是城里来的就欺负人,也太狂了,刚来第一天就让我儿子喊他爷,给我爹气的那天晚上都没吃下饭,就算是开玩笑,也不能这么过分!” “可不,我孙子也喊他爷了!我还在呢,我孙子就认上爷了,他是爷,那我是啥啊!” 看看! 群众的记性都是很好滴! “郑队长,过去的事儿先不说,今天这个,也太巧合了!” “他还说散心?城里孩子真有闲心!” 碎嘴妇女们纷纷出口,“郑队长,大家伙都在这儿,你可不能护短啊!” “是啊郑队长,你” “闭嘴。” 乔凛阴着脸直接看过去,音不大,震得一圈老娘们儿愣是没啥声了。 “吓唬谁呢,哎,这年月真是变了,放火的还有理了” “你再说一遍?” 乔凛混不吝的眸底放出红光,直盯着那个说出‘放火’的妇女,“信不信小爷一会儿就把你家玉米地给点了。” “哎,郑队长你听到没!” 那妇女跳起脚,“他承认了!他还要” “承认什么!!” 郑队长喊了声,“都什么年代了!没有证据就敢胡说八道!老三傻啊,他放完火不跑等着让穆老七看着?!这孩子平常脾气是不好,有的时候喜欢胡闹!但也不至于黑白不分!你们一个个的,唯恐天下不乱!再乱说话那嘴丫子全给你们缝上!都待着!看我查!!” 人群再次安静。 郑队长在上河村的威信力度一向足够,主要他说的也在理,很多事,不能因为话赶话赶上了,就往人身上扣屎盆子,老郑虽也闹心乔凛掺和进来了,但依照他对乔中华家庭教育的了解,这孩子打架归打架,应该不至于浑到这程度 唉! 愁的他! 缓解了下情绪,郑队长看向乔凛,“老三啊,你跟姑父好好说,你怎么” 嘶嘶嘶嘶嘶 细细的抽泣声在空气中抑制不住的响起— 郑队长随声看去,不禁哑然,“老,老冯大姐您怎么还上哭了?” “作孽啊” 冯玉珍伏在地上,手上拿着根烧的黑突突的玉米,“真是作孽啊,这是粮食啊,怎么能烧了呢” “奶。” 宁七扶着她,眼睛酸的,“明年咱再种,您千万别难受,身体最重要” “三宝啊。” 冯玉珍浑浊的眼里控制不住的涌出眼泪,“奶没用啊,奶想着,收完粮食领你进城看病,回头,好送你去上学,这下没了,全没了” “奶,我病好了,不用看了” 宁七摇头,“上学赶趟,不念都行,奶,不急,咱不急。” “奶不对起你。” 冯玉珍流着泪,干瘪着嘴颤抖着,“但凡奶能攒下一点点钱,也不至于让你的病拖到现在,老天爷开眼让宝不傻了,可奶还害怕你不长个三宝啊,奶对不起你们兄妹几个啊” “奶,你很好了!” 马兴文扶住她的肩膀,“您别这样,您这样我们都担心。” “奶,你别哭了!” 马胜武急着开口,“别哭!” “奶奶” 小柱子战战的,“你一哭我害怕” “别怕,别怕,奶也不想哭,可是,奶忍不住啊。” 冯玉珍说着说着眼泪却流的更凶,“奶想着,收了地,卖了粮,多出一些钱,能进城给你们的病都瞧一瞧,老大最近几个月老念叨说腿疼,我真怕他那腿再出啥问题以后耽误走路,能治的话就赶紧治一治,孩子学业已经让我耽误了,以后要走不了了可怎么办” “奶,我腿不疼了,真的,一点不疼了。” 马兴文听着便擦了把泪,“这是我的命,将来我走不了路了我也不怪别人,谁叫我天生是个瘸子,奶,我认命!” “傻孩子” 冯玉珍抬手摸了摸他脸,“是奶对不起你,奶没本事。” “奶,你别哭了。” 马胜武忙不迭的给冯玉珍擦泪,“哭多了眼睛肿,不好看。” “老二” 看到马胜武,冯玉珍更是控制不住,“奶的胜武呦!奶本来想着,给胜武也去看看耳朵,孩子听不着,我又没条件给他送到城里的聋哑学校,在普通小学,他学习也跟不上,无端受了很多欺负,人家骂他是聋子,是傻子,我让他听不懂课去问老师,他自尊心强还不好意思问” 老太太越想忍,情绪就越汹涌— “孩子也不能总蹲级啊,村里的小学校长跟我说,有个叫助听器的东西兴许胜武用上就能听到了 我想给孩子买个助听器,不说他以后学习多好,最起码能听个声儿别在受欺负,走出去人家拿他当个人,别歧视俺们他长这么大,比大人高了,可好多声都没听过。 我小柱子,孩子老老实实,就喜欢个跑和跳,鞋子左坏一双,右坏一双,我不是不知道那牛筋底的鞋好穿,可就是没钱买啊,两块钱我都拿不出来 这粮食是我的命,我都想好了,卖粮后的钱都做好打算了,但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废物啊,我真是废物啊。” “奶!” 宁七的心被彻底拧成了麻花,老太太心里装了这么多事,所有人都在她心里放着! “会有的,这些都会有的,奶,您信我,信我。” 马喜发也在旁边掉着眼泪,“妈,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就有我侄子侄女吃的,你宽心,别难受了。” 围观的村民早就有人开始擦泪了,尤其是女人,感性些的都要跟着哭出声了,“老冯大姨,您别难受,今年我家秋收完的余粮我给您送一些” “我家也有,您不够就去拿!” “冯大姐,我给您送十斤,您不用还,千万要想开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宽慰,“冯大姨,您年轻时那可是铁姑娘队队长啊,这一辈子风风雨雨我们都看在眼里,甭管遇到啥难事儿,大家伙搭把手,您家这难关肯定会过去的!” “是啊,您别难过,天没塌,我们在呢!” “冯大姐,千万要想开!” “我老太太谢谢大家啦!!” 冯玉珍真真的老泪纵横,情急之下,冲着围观的村民们直接跪下,“谢谢大家伙这么帮我,大恩大德,我冯玉珍记下了,来生,不管” “哎呦喂!您这是干啥啊!!” 一见老太太跪下了,几个妇女赶忙冲上前扶起她,“大姨,谁家没个沟沟坎坎,甭管这火咋起来的,谁放的,您都要撑住,孩子们还指望您呢!” “是,我知道,知道“ 冯玉珍情难抑制,“我一个土里刨食的老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让我没粮倒不如直接要我的命” 眼睛一翻,晕了。 “老冯大姨!” 众人齐吸了口冷气,郑队长老中医上身,当机立断,“掐人中,快!!” “妈!” 马喜发伸手就去掐她的人中,“你别吓我啊,妈!你醒醒啊!” “发子” 冯玉珍被掐着人中真的睁开了眼,泪水仍哗哗的流着,万念俱灰了般—— 奶奶。 宁七无声的张了张嘴,擦了把眼,起身,蹭蹭蹭走到那少年身前,直问,“是你吗?” 乔凛看着她,没第一时间接茬儿,心态很微妙的在发生着变化。 起初,他看火烧起来是好奇的,后一听说是马三宝家的玉米地,又有着几分幸灾乐祸。 后来,他见众人救火,她站在那无助又焦虑,他莫名烦躁,直到刚刚 马三宝眼里流出了他一直想看到的透明液体— 他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闹挺! 搞什么。 他居然想看个小屁孩哭,有什么好看的,哭起来那么丑! 再者,上河村这帮人也够无聊,看热闹就看呗,拿个破手电筒还非得往他们一家老小身上照! 聚光灯一般。 好嘛! 让他看的这个清晰! 连同马三宝流泪时那眼底的情愫都被电筒给无限放大,那一颗颗滚落的泪珠儿,像是砸进了某处缥缈的说不清的心湖中,嘀嗒嘀嗒留下的声很空,极慢— 在他耳边不停的回响,徘徊,直接就砸碎了他的一腔情绪! 灰常、灰常的不爽。 如今,小人儿仰头看着他,噙着泪的眼底既有问罪的倔强亦有愤怒的悲怆。 是月光太亮吗? 明明没手电光了,为何,他还看得这么清晰,这么烦躁呢? “不是。” 乔凛不耐烦的开口,“小爷不屑干这么下作的事。” “你之前干的事儿就有多坦荡?” 宁七反问,略有几分咄咄,“乔凛,如果你对我有意见,你想怎么斗我都奉陪到底,但是你不能无法无天,没有底线!” “老子再说最后一遍,火,不是我放的。” 乔凛尽可能的拿出自己全部耐心,虽然看上去仍是戾气冲天的样子,“马三宝,你们这破地一垄一垄的,我哪知道从哪一垄开始是你家的?难道要我去数吗?这么麻烦的事,老子没时间去做。” “” 宁七倒是信了。 一个连她家庄稼地从哪开始都不清楚的人,怎么会正好从中间开始放火呢。 明显是熟人作案! 老实讲,她若不是天天陪着冯玉珍下地干活,她也分不清从哪垄开始是她家的地。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村里人甚至认识所有牛羊马的模样,知道哪些牲口都是谁家的,在他们眼里,牲畜跟人一样,长得都不同。 而在宁七看来,除了狗,其它牲畜动物单从长相上她基本上分辨不太出来。 所以,她直觉火不是乔凛放的。 “那,你为什么会提前出现在这里?” 她平了几分情绪,:“给我个靠谱点的理由。” “我见鬼了。” ??! 宁七眉头一皱,“什么?” “看吧,你又不信。” 乔凛无声的一嘁,脸朝旁边一侧,“谁他妈的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长得像颗蛋一样,飞着飞着就让老子追到这来了,真是活见鬼” ??! 宁七又是一惊! 像颗蛋? 这形象怎么 蛮熟。 好像冯玉珍天天在家上香的那个 咳咳! “他说什么?” 围观群众没头听清,着急的互相打听,“什么原因?” “乔凛,如果我误会你了,那很抱歉。” 宁七现在也没时间去琢磨那倒霉系统怎么又蹦跶出来了,对着乔凛直接开口,:“对不起。” 一码归一码,误会人家总归是不好的。 “” 乔凛微怔,“你信?” “信。” 宁七点头,这形象她必须信! 甭说你只看到颗会飞的蛋,姐们儿可是受过那蛋的点化,踏着烧焦的烟雾而来,差点就让它订个头炉彻底撒由那拉,交情可不一般。 想着! 她也不在多说什么,扭头就要走,乔凛却对着她的背身启唇,“其实我到这儿的时候,也看到人了。” 宁七微微一愣,意外收获?! 难不成这就是系统出现的原因? 让乔凛先一步过来发现那个纵火凶手?! 对啊! 系统本来就应该帮助她嘛! 虽然明面上没出现,私下里 讲究! 真不枉马家人早晚一炷香,晨昏三叩首。 显灵啊! 她刚要问,郑队长就几大步跨过来,“老三哎!这么重要的线索你刚才咋不说呢!!” “刚没心情。” 乔凛微抬着下巴,一副债主样儿,淡着声儿,眼睛仍看着小人儿,“心情不好爷什么都不想说。” 宁七无语,狗性格! 围观群众,“” 意思是,现在心情好了? “那可以跟姑父讲了?” 郑队长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得罪了哪路神仙,这辈子要跟介小祖宗打交道! “老三,那个人是谁?你看清楚了吗?” “没看清楚,天黑,他跑的又太快,再说,我也不认识你们村里的人。” 咳! 郑队长好悬没背过气去! 速效救心丸呢! 先整两颗含上! 挺不住了要! “不过” 话锋一转,“我通过身形判断,这个人不高,也就一米五左右。” 乔凛的一句话无形中就给他姑父做了个人工呼吸! 老郑捧心复活,“一米五?这线索很重要啊,老三,还看到别的了吗?” “他身形很单薄,跑步的姿势很像女孩儿,从马三宝家的庄稼地跑出来后,直接冲到了那侧的玉米地里,你们可以去查查脚印,应该会有收获。” 女孩儿。 一米五左右。 熟悉她们家的地形— 宁七微微蹙眉,这些数据在她脑中迅速整合,某人的形象,登时脱颖而出。 只是 不太敢相信,她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疯了吗。 “老林!” 郑队长听完便赶紧喊来了个人,林长友,村里安保队长,早前儿是民兵队长,会几下子! “老林,你快去老三指的那片玉米地看看,查查脚印,一定要保护好现场,明儿白天让巡捕同志好做侦查” 现在报案没那么方便迅捷,一般遇到事,都是村里的安保队先出动,随后通知巡捕处理。 “好!” 老林应了声就带着几个人拿着手电过去了! “老郑,起火点你也应该查一查。” 乔凛语气自然的,“现场应该还能找到没被烧光的证据,只要找到证据,嫌犯很快就会落网。” “对,再去起火点看看,仔细些!” 郑队长倒没迟疑,立马做起安排,“来几个人拿手电跟我过去!” 宁七没动,脑中琢磨着嫌疑人,余光则一直看着乔凛,这少爷虽然说话态度很惹人烦,但分析起来还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方向全对。 这么一看,倒也不像只会打架斗殴,混吃等死的主儿。 “老冯大姨,您别着急,我看这个人很快就会被逮到的!” 村民们又开始劝起冯玉珍,“这一米五多的女孩子能是谁啊!村里谁家孩子是一米五多啊,得大姑娘了吧!” “哎呀,还不定咋回事儿呢,查出来再说” 有人小声应着,“就他一个人看到了,老七都没看到,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老子从不说谎!” 乔凛听到议论便冷脸高声回应,真丁点儿话茬儿不落,“想议论我,就别让我听到,否则别怪小爷不客气!” 整个一睚眦必报! 人群当即禁声— 某小爷满脸不忿,直到对上三宝的眼,宁七实在没忍住,低声道,“你从不说谎?乔凛,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句话的?” 榉报信那茬儿忘了? “咳!!” 乔少爷没绷住,一副气管炎犯了的样子,“开玩笑可不算的,那榉报信,本来都准备好了,不过就是没送上去,爷从来都是有一说一。” “行了,别解释了,香不香啊?” “?” 乔凛没懂,“什么。” “真香!” 宁七懒得在跟他一般见识,想回冯玉珍身边,刚要走,乔凛却一个大步过来拽住她肩膀的衣服,“等一下。” “你还要干嘛。” 她转过脸,眼里有明显的不耐,是不是闲的! “我还香呢,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多脏。” 乔凛一脸嫌弃,从裤兜里摸出个白色手帕递给她,“赶紧擦擦,脏的真是看你一眼小爷都吃不下饭。” “那你就饿着。” 宁七没好气儿的扔下一句,打开他手就走了。 “” 乔凛手腕一晃,看着她的小背身愣是有了种郑队长刚才的感觉—— 气! 不太够用! 缓了好几秒,感觉到一些村民在打量自己,他毫不犹豫的用眼神杀过去,“看什么看!” 同时把手帕往兜里一揣,拽的二五八万一样,“想让小爷饿着,哼,门儿都没有。” “找到啦!真找到啦!“ 没多会儿,郑队长就带着人大喊着跑回来了,“证据找到了!” 群众再次骚动,就连冯玉珍都强撑胳膊看向跑近的郑队长,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紧张和期待,有村民忍不住的询问,“队长,知道是谁放的火了?” “马上就能知道!” 郑队长喘了几口粗气在众人面前站定,高举手里的证据,造型就跟米国自由女神像似的,“有了这个证物,明天就能破案!” 第32章 躺枪之王 “队长,那是啥啊!” 村里人眼巴巴的看,手电光束统一照到郑队长的手上,他没用手直接拿,而是隔着草纸捏着,只露出短短的一截,黑乎乎的,抽冷子根本分辨不出那是个啥。 “纸!” 郑队长眼睛亮着,“念书的课本纸,没烧干净,让我们在地里找到了,肯定是放火人引火用的!” 村民们有些懵,“队长,那没烧干净的课本纸能看出啥?上面写字了?” “不用看字,巡捕那边都有高科技!” 郑队长一脸正色,“只要我把这张纸交给巡捕,他们就能从这张纸上找出指纹,谁最后摸得这张纸,就会查出谁!到时候,咱们全村人都去巡捕那里按指纹,只要谁的指纹对上这张纸了,这火就是谁放的!” “队长,会不会有一模一样的指纹啊!” “不可能!” 郑队长挥了挥手,“我之前去镇上开会和安保科的聊过,他们说,每个人的指纹都不一样,只要有了这个物证,再加上我家老三的人证,那” “队长,找到脚印了!” 老林也带着人回来了,“真的有脚印,是个女人的脚印,三十七码的!” 对上了! 宁七一激灵,她拿过某个人的鞋,清楚她的脚码。 可! 这事儿非同小可,搞不好能把上河村都一起焚了,她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看到没,你们看到没!” 郑队长听到就朝着围观的村民们喊道,“这嫌疑人已经近在眼前了!在这里,我作为上河村的村干部,要对这个嫌疑人先说几句话,放火的你听好了,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动机,什么目的去烧的老冯大姐家的地,但现在,我希望你主动的站出来,争取老冯大姐的原谅,由此,才能宽大处理!” 宁七眉头微蹙,老郑这是要放大招了! 他刚才的那番指纹论,明显是夸大的! 可这些话,对消息还相对闭塞的村里人来说效果却是刚刚的! 在他们眼里,郑队长就是全村最有见识的人,他说的话,就是有含金量。 甭管怎么说,这嫌疑人已经被震慑到了,下一步,就看郑队长怎么炸了。 群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要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纵火可是大罪,抓进去没个十年八年放不出来!” 郑队长清了清嗓儿,“现在,我给你个机会,你主动的站出来,日后,也好能争取到减刑,否则,就等着把笆篱子坐穿吧!!” 群众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的声音开始逐渐加大。 老郑玩的是先礼后兵啊! 一番话,有情、有理、有力! 宁七若不是胸口堵着这嫌疑人,都想给老郑点个赞! 即便现在很多证据都指向了那个人,甚至连她的作案动机宁七都能揣测出几分,但这事非同小可,她必须等最后拍板。 郑队长也没急,等着大家讨论,好一会儿才挥了挥手,“好,我想这个人要在这里的话,也没脸当着大家的面站出来,这样,今天晚上,我给他个机会去家里找我,主动承认错误,届时,我就帮他在老冯大姐和巡捕面前说说话,如果不找我,那就着明天早上的手铐吧!!” 音刚落,围观的村民们忽然一阵骚动—— “哎呀!倒了!” 天色太暗,人又多,宁七根本看不清谁是谁,没等问发生了啥,就听人群里喊了声,“快!有人晕倒了!” 下一瞬,居然响起了刘美香的声音,“敏哪敏敏你怎么啦!!” 叮 宁七的太阳穴一蹦,准了! 没好啊! 真是缝里看人,给某人瞧扁了! 还以为对方也就能炫炫无影腿,撇撇小眼刀,没成想,电线杆上绑鸡毛,她好大的胆子哇! 服了! “让开!这是怎么了!!” 刘队长招呼着村民们闪开,“谁晕倒了?马敏敏?她怎么了?” “爸!!” 没等刘队长进去,马翘翘就从人堆中跑了出来,她直奔到马喜发身旁,凑到他耳边就说了句什么,只见马喜发听完就一个摇晃,傻了般,登时瘫到地上— 宁七看他那反应就知道,马翘翘揭竿检举了。 “发子,怎么了?” 冯玉珍颤巍巍的问,“敏敏那边怎么还晕了,她” “妈!!” 马喜发起了哭腔,宁七一看奶奶这状态根本承受不住,上前几步想拦着点大爷缓缓再说,谁知马喜发也是崩溃的,“妈!我对不住您啊!我生了个白眼狼啊!这火居然是敏敏放的啊!” 人群炸了! 嗝! 老太太眼一翻,彻底昏了。 多年来,一直以宁静淳朴而著称的上河村发生了一件大案! 就在昨晚! 孙女居然把奶奶家的庄稼地给烧了。 理由呢? 暂时不知道,但孙女的做法是个人都理解不了。 以秦桂花为首的碎嘴妇女小队倾巢出动,人数从五六人迅速壮大到了十几个 从清晨就开始就对这新鲜出炉的大事展开了狂热的探讨! 什么? 农活还没忙完? 等等再干! 这事儿太劲爆了! 她们着实按捺不住啊! 昨晚一宿,她们觉都没睡好,抓心挠肝的啊,就想赶紧聚在一起好好琢磨下那马敏敏的纵火心理! 宁七都想给这帮老娘们儿配个道德观察的音乐,外加来个画外音:这一切的背后,是良心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人性的扭曲? 敬请关注上河村妇女碎嘴小队——给您,想要的答案。 咳 相比之下,当事人的家里反而没那么水深火热。 昨晚,随着马喜发的一语惊人,冯玉珍的再次晕倒,真相也随之大白于天下。 众人诧异马敏敏是纵火犯的同时最不解的却是她的动机! 怎么会是她啊! 亲孙女儿! 血海深仇哇,再深的矛盾也不至于放火啊! 这得多十恶不赦的人才能干出的事儿! 她才十五啊,还是个姑娘家! 心咋这么狠! 这些都村里人的原话,一句句,一声声的传到马家人的耳朵里,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心肝脾肺肾,俱损。 尤其是冯玉珍,直接病倒在炕上,这事儿若是外人干的,她大不了以做人不周而自我安慰,回头,自有法制去惩罚对方,但偏偏,是她孙女儿做的! 她再气又能怎么办? 给孙女儿送进牢房? “妈,就饶了敏敏这回吧” 刘美香跪在炕沿儿边上,对着冯玉珍低声下气的祈求着,“您看,敏敏已经被喜发打了十多个耳光了,这要是进了班房,她这辈子就毁了。” 冯玉珍没回她的话,放眼看了圈,这屋子不小,此时,却站满了人。 左手边,是以兴文为首的四兄妹,胜武,三宝和小柱子。 中间的空地上,跪着胖头肿脸的马敏敏,她一醒来就被马喜发连扇了十多个耳光,旁边人拦不住也不敢拦,没耳膜穿孔算她捡着。 在马敏敏身后,站着俩人,一个是仍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再给她十个耳光的马喜发,另一个,则是略有几分置身事外的马翘翘。 而右手边,就是村里的郑队长和陈支书了。 这二位是来询问冯玉珍是否通知巡捕带走马敏敏的! 当然,郑队长的这个举动在宁七看来绝对是故意的! 他那么清楚冯玉珍的为人,肯定会猜到冯玉珍不会报警,但他还是来了,还故意踩着点来的! 就在刘美香扯着马敏敏来找冯玉珍求情的时候老郑到了! 这给刘美香吓得,在炕上就给冯玉珍跪下了! 卑躬屈膝的劲头子史无前例! 绝无仅有! 郑队长其实心里清楚,这事儿肯定得掩过去。 从古至今,家务事就没几件能说清楚理儿的,但他必须膈应膈应,不能让这事儿太痛快了! 一呢,是警醒,得让这犯错人知道,事儿很大,务必断了再犯的念头。 二来,则是要衬托,衬托冯玉珍的不容易,怎么都是原谅,但要原谅的有重量,要让犯错人懂得感恩。 宁七暗叹,姜还是老的辣啊。 奉献一生汗和血,不求青史留英名哪。 说实话,马敏敏上辈子并没有放过火,不过三宝的人生从她碰上“海龙王”的那天起就已经改写了,这辈子已然是她马宁七的,再发生点啥,也就不稀奇了。 最让宁七感觉搞笑的是马敏敏那不早不晚正正好的晕倒! 但凡她撑回家也不至于那么快速的让全村人都知道! 介全是老郑的功劳! 一番话,妥妥的演绎了啥叫残酷的现实已经直逼她的心理防线了,病毒以每秒钟一百八十迈的速度侵蚀她的大脑细胞,又是指纹又是手铐吓得她马上崩溃了! 于是,她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晕了! 晕的还挺万众瞩目! 当然! 提名表扬马翘翘的及时检举。 听马翘翘讲,她一开始也不知道这火是马敏敏放的。 她们娘仨是在火灭后才去的地里,一直在人群后面站着,正等着郑队长抓凶手呢,马敏敏就凑到她耳边,说火是自己放的,她一听就特害怕,立马劝马敏敏赶紧弃暗投明,马敏敏不同意,还说要回家跟爸妈商量下,结果听到郑队长说抓进去要坐十年八年的牢就不行了 说白了! 马敏敏就是完美的演绎了一出啥叫只有逞凶的心,没有兜事儿的力! 做事不顾后果,脑袋缺根弦儿的绝佳案例。 一点儿不值得同情! 前后始末既已清清楚楚,那,就剩关起门来处理了。 刘美香等着的,也就是婆婆的一声“算了!” 打也打了! 骂也骂了! 难不成老太太还真把亲孙女儿送进去? 搞到最后,脏的不是老马家的名声?! “妈,您说句话” 刘美香少有的低姿态,见冯玉珍不吭声就下地扯过马敏敏的胳膊,“死丫头!现在知道装哑巴啦!赶紧给你奶奶道歉!说对不起!丧良心的玩意儿!火你都敢放!你上天得了!!” “奶,我,我错了。” 马敏敏噼里啪啦的掉着眼泪,这阵仗她太怕了! 先且不说马喜发打的她多疼,要是真进了笆篱子可怎么办! 她当时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啊。 “奶,我以后真的不会在做这样的事儿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再也不敢了” 冯玉珍撑着胳膊要起来,兴文和胜武赶紧过去一左一右搀扶,老太太坐稳后就看向马敏敏,“我就问你,为啥要放火,凡事,总得有个原因,你就那么恨奶奶?” “不是,奶,我不恨你” 马敏敏摇头,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就是就是” “说啊!” 冯玉珍急的直拍炕沿,“你是不是真想去吃那牢饭!” “我不想!” 马敏敏吓得肩膀一缩,腿控制不住的抖了,“奶,我就是,就是不想让你卖粮” 啥? 郑队长不理解,“马敏敏,为啥不让你奶奶卖粮啊!” “因为我我不想让奶奶有钱” 马敏敏垂着脸,手指都抠到一起,:“奶奶卖了粮就有钱,不、不能有钱” 说话间,她又垂死挣扎一般的抬起脸,“奶!我没想到火会烧那么大,我就想在地中间烧一些让你没多余的玉米可卖,谁知道它会烧那么旺的,奶,我不恨您的,我只是想想” 真实的原因,她说不出口! 明明做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不甘心,不服气,甚至没觉得放火有啥不妥! 她甚至想着,如果奶奶问她放火的理由,她就要把这些年受到的委屈都说出来! 还要歇斯底里的说,让奶奶去后悔对她的不公,甚至去反省一直以来对她的冷落! 可 她一看到火烧起来就怕了! 在大家救火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尤其在听到冯玉珍那番话,她的腿都抖了,她忽然意识到这责任她负不了,事儿没她想的那么简单,然后,再一听郑队长说的后果,她就晕了! “马敏敏,你想干啥啊!” 郑队长无奈,“你为啥不让你奶有钱啊,没钱她这一年喝西北风啊!你这孩子咋一点人事儿都不懂呢!” “我明白了。” 冯玉珍看着马敏敏,哑着嗓儿问,“敏敏啊,你是不想奶领三宝进成看病,对不对?” 马敏敏周身一震,像被当众扒开,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屋里人表情各异,除了局外人般的马翘翘,视线都齐刷刷的看向马敏敏— 刘美香气的是牙根痒痒! 这孩子办事真一点不考虑后果,这一把火放的,回头她奶奶吃不上饭不还得她们家接济?她就算不帮,也架不住马喜发偷摸的帮啊,最后谁吃亏,不还是她们家吃亏?! 她都恨不得把马敏敏脑袋扒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都大粪,这也就她亲生的,她没办法,只能咬牙硬着头皮管,不然真想让马喜发打死她! “因为三宝?” 郑队长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马敏敏,三宝咋的你了?!” 三宝本尊暗叹,啊!躺枪之王。 第33章 四个态度 “是啊,三宝怎么你了?” 冯玉珍接茬儿看向马敏敏,“敏哪,三宝总偷吃你东西了?她看心情和你玩了?她偷摸欺负你了?她给你踹池塘里了?” 马敏敏听着这话就把头低的更低,嘴里细细的发出呜咽声。 宁七倒是微怔,没成想,原来很多事,老太太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在三宝遇到所谓的“海龙王”之前,一直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敏哪,你好狠啊!” 冯玉珍眼里跃起悲愤,“打从你知道奶要领三宝进城,你就哪哪都不对,就算你嫉妒,你怨恨奶领三宝进城不领你去!你也不能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啊!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毒水泡的嘛!!” “奶!” 马敏敏’噗通’!一声跪下了,“我就是一时糊涂!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错了?” 冯玉珍直看着她,“你错在哪里了?” “我,我不应该放火” “只是放火吗?” 冯玉珍控制不住激动,“如果你为这个求奶奶原谅,那说到底你只是怕蹲笆篱子,告诉我,你是不是现在心里还恨着三宝,逃过这劫后还会继续跟她过不去?!” 宁七没想到老太太会说这么一番话。 毕竟,上一世的三宝即便得了很多宠爱,也得承认,很多事,家里人都活活稀泥就过去了。 谁成想,这一世,因为三宝的转变,很多事,倒也被抬到明面上了。 “奶,我不会的!” 马敏敏拼命摇头,鼻涕泡都甩出来了,“我再也不会做糊涂事儿了,我保证,您千万别让我去蹲笆篱子,我害怕,我真的害怕妈!你快帮我求求奶!快帮帮我啊!!” 刘美香没言语,本来她当妈的应该帮孩子说话,可越听马敏敏的说辞心里火越大! 马三宝一不傻,她大姑娘智商上的硬伤直接就暴露了! “翘翘!” 马敏敏回头看向妹妹求助,“翘,你帮姐说说话,我真的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姐,你这事儿光求奶奶也没用啊。” 马翘翘走近了几步,心里也是略微无语,她不过就是跟马敏敏抱怨了几句,就算是有敲打马敏敏的成分在,那谁说是让去放火了,也就是她亲姐吧,躲不开,是别人她早保持距离了,这样的人得离远点,太虎了也。 微微叹息一声,马翘翘继续道,“姐,你得求三宝啊,得三宝原谅你才行吧” “三宝,三宝” 这话给马敏敏提了醒,她踉跄的就扑到了三宝身前,“三宝,你原谅姐姐吧!我真的错啦!” “!” 我去! 宁七本能的后退两步,差点被人抱住短腿! 吓一跳! 风头咋说转就转了! 瞄了眼那不显山不漏水的马翘翘,牛比啊! “三宝,你原谅我,我错了,我再也不针对你了。” 马敏敏跪在三宝身前,“求求你高抬贵手,饶我这一次,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不想去大牢啊,求求你了,三宝” 宁七没开口,挪了几步到冯玉珍身边,马敏敏一见又调转方向继续跪,“三宝,姐给你磕头,你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原谅我,求求你,求求你” 小人儿真的有点无语! 逼她当白莲花是吧! 虽然她挺有这方面的潜质,偶尔也酸,但眼前情况摆明了套路她不是! “马敏敏,你跪错方向了。” 小人儿蹙着眉头开口,“你放火也不是烧我,你跟我道啥歉?” “” 马敏敏泪眼婆娑,“可我是因为你才犯下这错事,你得原谅我啊” “但我好端端的站在这儿啊。” 三宝朝着门外一指,“昨晚,咱村几十人帮忙救火,得亏火扑灭了,我家还剩下点粮,要是昨晚风在大点,大家救火来不及,你把全村的地都烧了呢,回头,你让我原谅你,那村民们原谅你不?要是为救火再烧死几个人,你让我原谅你行吗?” “但,但是” 马敏敏不知道怎么说,只能看向刘美香,“妈,你帮我说说,让三宝高抬贵手吧!妈!!” “哎呀!!” 刘美香心里一软,算了! 她这当妈的,气归气,看着孩子哭成那样也受不了! “三宝啊,昨晚这事儿不没那么严重嘛!!” 刘美香说道,“这不就烧了些咱自己家的地,你姐求你原谅也没错啊!你原谅她,这事儿就拉倒了!” 拉到了? “大娘,我家的地,我没出力种啊。” 三宝平着声,“那地,是我奶,我哥,我弟,从春天开始,播种,施肥,除草,好不容易要收了,让马敏敏一把火烧了,剩下那么点粮,别说我家这一年吃饭了,村里公粮都要交不上,交不上公粮郑爷爷还要受到批评,上河村为此兴许会评不上先进 你求我原谅,我奶奶没开口,我哥没开口,我弟没开口,郑爷爷没开口,全村人没开口,我能说上话?你说这谅,我怎么原?” 虎身犹可近,人毒不堪亲。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安静,似乎被小人儿说的都有些懵— “马敏敏,打个比方,假如咱俩在一所学校念书,学校保送我去大学,你不想我去,情急之下把学校炸了,回头,你不想承担责任,跑来让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了,就能弥补你给学校造成的损失吗?” 这他妈比飞来横祸还飞来横祸啊! 就算她宁七是佛祖转世,她又有什么情分替马敏敏去普度众生! 奶腿的! 错了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而不是避重就轻去撇责任! “马敏敏,你真正要求原谅的人不是我,我只是你臆想的纵火动机,你要求原谅的人是我奶,我哥,我弟以及郑爷爷和昨晚所有帮忙救火的人!” 宁七认真道,“你伤害了我们,还害的大家一起担惊受怕,表面上,你只是侵害了我们一家人的财产,实质上,你影响了整个上河村的粮食产量,拉低了全村的经济总值,如果上河村为此受到批评,那归根结底,罪魁祸首就是你。” “啊!” 马敏敏听完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吓得脸色煞白六亲无主,“妈、妈” 居然这么严重? “别叫了!” 刘美香腿也开始发软,本来她也觉得翘翘说的对,冯玉珍最喜欢三宝,三宝帮忙说几句话,事儿就过去了,这咋一听,还严重了呢!! 她赶忙看向马翘翘,“翘翘,你再帮你姐说两句啊!” “我说啥?” 马翘翘额头出了冷汗,没想到那马三宝这么难对付,她根本不是对手,“我觉得,我姐的确做了错事,她应该付出代价” “行了,都别说了!” 马喜发朝前走了几步,“三宝说的对,粮食,是全村人的利益,说不好听的,我妈这吃不上饭了,还得靠大家救济,那谁不是从牙缝里往外省粮的,敏敏这错犯得太大了,队长,我表个态,巡捕要带走敏敏,我没意见,就算判个十年八年,我也” “爸!” “库通”!一声,马敏敏躺到了地上。 “敏敏! 刘美香掐她人中,下一刻,却见有水渍从她身下溢出来,当即怔愣,”这” 宁七屏住口气! 活了二十八年,还第一次知道“吓尿了”这词不是调侃! 屋子里的气味当即有几分异样 马敏敏被掐的人中好像醒了,但眼皮颤着,死活就是不睁。 是呗。 搁谁谁也不能睁! 尴不尴尬! “喜发,你先把马敏敏扶起来” 郑队长抬了下手,“这事儿我拿个主意,老冯大姐,您没意见吧。” 冯玉珍摇头,“你说。” “我看呢,这马敏敏怎么说也是你亲孙女儿,把她送进去,你也不落忍,再者,她也意识到错误了,咱们今天就网开一面,给她个机会,这个事儿啊,我回头在广播喇叭里批评下,喜发和美香啊,在家也多教育教育,仅此一次,引以为戒,行吧?” 刘美香刚想点头,瞄了眼冯玉珍,又不敢吱声了。 冯玉珍叹了口气,看向被马喜发扶起来的马敏敏,“敏敏,你记住,老话讲了,凡事都是再一再二,没再三再四,你踹三宝下水是一,放火是二,再有一回,你就是被杀头,挨抢子,奶也不会在原谅你了,明白没。” 马敏敏紧闭着眼,浑身僵硬着,没说话。 “我知道你听见了。 冯玉珍自语着,又看向郑队长,“谢谢你了队长,麻烦你广播的时候,也帮我谢谢乡亲们,谢谢大家帮忙救火,这恩情,我一定还” “好说好说。” 郑队长点头,“冯大姐,你快躺下休息吧,喜发,你两口子带孩子也回家吧,你妈这需要静养,那个兴文啊,你把这地擦擦,俺们先走了” 一出闹剧,到此为止。 “通知通知,村民们注意了,昨天晚上,冯玉珍家的田地突起大火,好在,穆老七发现及时,大家又纷纷伸出援手,这才将损失控制到最小,经过调查,马敏敏对自己的放火行为供认不讳 她的行为,已经危害到了全村安全,本该严肃处理,但考虑其是初犯,尚还年幼,懵懂无知,并且其本人已经得到冯玉珍一家的谅解,在这里,我代表上河子村委会,对马敏敏做出严厉批评,望其父母好生教导,再有一次,从重处理” “桂花姐,这就完事儿了?” 碎嘴妇女们听着喇叭里的处罚结果只觉不疼不痒,忒便宜马敏敏了吧! “冯大姨不追究了?” “怎么追究,都是一家人!” 秦桂花叹了声,“说句不好听的,冯大姨要是把喜发他姑娘送进去蹲笆篱子了,那以后还怎么和儿子儿媳相处,小儿子没了,冯大姨可就剩喜发这一个大儿子啦!” “那有啥的,刘美香不早和冯大姨分家了吗,那就是两家人了!” 王二嫂愤恨的接道,“这事儿多大啊,你家老七要是再发现的晚一点,火就得把旁边地也烧了,风要是再吹大点,咱全都得傻眼!” “不没那么严重么!” 旁边人应声,“将心比心,这事儿摊谁头上都不好整,两头夹!” “可不。” 秦桂花说着,“不过我听说马敏敏也要被送走了。” “送去哪啊!” 妇女们一听来了精神,“桂花姐,你听谁说的!” “刘美香呗!” 秦桂花扬了扬眉,“马敏敏也算大姑娘了,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她在村里也待不下去,刘美香她有个哥哥在镇上的豆腐厂干活,正好,她家就借着这茬儿给马敏敏送去学做豆腐,学徒工,一个月,供吃供住还能挣个五六块钱,再过几年,就找人定门亲,就算完事了。” “这孩子要是心眼不正,做的豆腐都不能有人吃“ 王二嫂啧啧着,“你们听说她是为啥放火的不,就是嫉妒她奶对三宝好,不想她奶卖粮进成给三宝看病,这心多狠!” “我也是气这一点,这事儿三宝最无辜,无缘无故的被嫉恨上了不说,进成看病这事儿也泡汤了!” 秦桂花又叹一声,“哎,你们说这海龙王能不能在显灵一回,让三宝的个头也涨涨,那孩子个头要是蹿起来,哎呀,可就完美啦!” “要我说,三宝就算不长个,将来都不能是凡人!” 王二嫂玄玄乎乎的样儿,“那可是龙王点化过得孩子啊,海龙王!你们谁见过!傻了十多年,忽然间就开智了,这叫啥,俺家那位前几天说了个成语叫啥,啥发、对,厚积薄发!那三宝绝对是有福之人!冯大姨没说错,她真是福星!” “妈呀,你家王老二字儿都不识几个的,还会四字成语哪!” 秦桂花打趣,妇女们也都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俺家那位最近不是给村里小学修桌椅嘛,没事儿听老师说的!” 王二嫂也跟着笑,“桂花,你别小瞧人,我家那位现在会说好几个成语呢,马上就要脱盲了!” “哎,桂花姐,我上回还真听她家王老二说四字成语” 妇女接茬儿,“俺们中午上地,正热呢,我家那口子就说日头大,太晒了,你猜她家王老二说了句啥?那不叫晒,那叫烈日炎炎!” “哈哈哈!” 这位妇女学的太有精髓,大家笑成一片。 岔一打开,又有了新的话题,笑闹声传出好远。 三宝家的事,如同风来风去,几番隆替 随着郑队长的声音在喇叭里消失,热度便过去了。 冯玉珍结结实实的病了几天,地是她家的,旁人顶多同情同情,疼的,还是自己。 等身体恢复一些,老太太便又和往常一样劳作,晚饭过后,张罗着开了个家庭会议。 对以后的事,做做安排。 用宁七的话讲,画画大饼! 人要想快点从低谷里爬出来,不就得找找奔头么。 “这回,咱家没有余粮了,奶算了下,交完公粮,剩下的口粮多说能坚持两个月,好在奶能帮村里人做裁缝活,赚点零花钱,紧一紧,这一年,怎么都能撑过去” “奶,我也可以去做杂工。” 马兴文开口,:“我冬天去林子里帮忙扛木头,听说扛一根给五毛,可挣钱了。” “那个太费力气,你不能干,腿病会加重的。” 冯玉珍摆了摆手,继续道,“郑队长不是说,让你去帮他那侄子补课么,你该去去,能顶不少事,一定好好教,用用心,我看他那侄子脑子挺活络,很聪明,八成就是不爱用功,脾气能差些,你要有耐心,别急躁。” “奶,我知道。” 马兴文点头,“您放心吧。” “至于” 冯玉珍又看了看几个参会人员,不禁溢出内疚,“进城看病的事儿,就先搁一搁,兴文呢,奶领王屯看看,听说那有个赤脚医生挺厉害的,咱去号号脉,抓点草药吃吃,兴许能管用” 宁七想说现在大哥那情况就不能喝中药了,快要股骨头坏死了,喝药能管用吗。 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不差这两天了,等她上山吧。 晚上,冯玉珍又搂着三宝睡,灯一关,便说起私房话。 这也是隔壁那仨小子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待遇,“三宝啊,你恨敏敏吗?” “奶奶恨她吗?” 良久。 冯玉珍才回个“不”字,补充道,“奶奶是心寒。” “我也不恨。” 那姑娘还没能让她记恨的能耐! 冯玉珍微怔,“三宝是原谅她了?” “不原谅。” 她应道,“我只是不恨她,但我不会对她宽容,有一段话叫四个态度,彼佳,彼对我无情,尊敬之,彼佳,彼对我有情,酬答之,彼劣,彼对我无情,漠视之,彼劣,彼对我有情,远避之,这便是我的感悟,对马敏敏,我选择漠视。” 出自木心老爷子,素履之往。 冯玉珍没太听懂,但大概明白小人儿表达的是啥意思,抱紧了她,“三宝真的不一样了。” “奶,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书里讲过,一生不长,重要的事儿没那么多,天亮了,咱就赚了。” 宁七轻轻声,她不是圣人,遇事也容易冲动不冷静。 但宁老六在她骨子里种满了韧性,她坚信,只要活着,站着,那就尿性着! 冯玉珍欣慰的笑笑,“哪本书啊,三宝,你又不识字,还能看书?” “额奶,咱们睡吧,我困了” 愁不愁呢! 次日一早,家里就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上地的上地,上学的上学。 马上国庆了,各家各户都开始抢收,她家剩下的这三四亩地也得抓紧收回来。 马三宝仍是选择看家,等人一走,就闹心上了! 后天就是十月一号,按照记忆,是野山参被挖到出土的日子。 本来她想国庆当天上山,但这两天她一琢磨,风险太大! 没上去踩过点,一但进山后方向感差一些,人参分分钟被别人挖走。 所以,她得打好提前量,明天就登山! 那么,问题就出现了! 她要怎么劝说胜武和小柱子陪她上山而又不惊动冯玉珍? 太难了。 为毛她不是个大人啊! 在家没事儿她又收拾了下东西,袋子还背在身上试了试,看看哪块有没有开线,正鼓捣着,大门外传出声音,“三宝!” 宁七把袋子朝桌上一放,出去才发现马翘翘站在门口,这两天她没去上学,昨天马喜发来念叨过,说是刘美香和马敏敏都病了,马翘翘在家照顾那母女俩。 “三宝,你看家啊!” “你有事儿?” “我没事儿,就是来看看你!” 马翘翘应着,每个音节都向上高提,“我姐的事儿,很对不起你!” 宁七微微皱眉,“过去了,那个,你是为说这个来的?” “我想对你做出些补偿!” 马翘翘从兜里掏出个叠的板板正正的手绢,当着三宝的面又把手绢打开,里面包着一些钱,基本都一分两分,一毛两毛的,“三宝,这是我攒的钱,一共一块两毛三,我把这钱给你!你进成看病用吧!!” “” 宁七后退一步,“你小点声行不,震得我耳朵嗡嗡的,知道的是你要给我一块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给我十几万呢!” “是一块两毛三。” 马翘翘认真道,:“这是我攒了一年的钱,我给你拿去看病,三宝,咱们是姐妹,那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 “你打住!” 宁七抬手,“妹妹,你说你来献个一块二的爱心都喊得恨不得让全村人听到,这钱我要是拿了,就你这根筋,我不得时不时就抽啊!” “三宝,是一块两毛三,你别小瞧三分钱,能买不少东西呢。” 马翘翘强调,“你是误会我了,我就是跟二哥说话习惯了,怕你听不清,三宝,你比我大一岁,我还得叫你姐姐,咱俩以前交往不多,我姐对不住你,但我可从来没欺负你,硬说起来,我也就是在你那学过一首诗而已,今天,我就是想咱俩能交个朋友,以后,我没事儿就陪你玩,教你识字,你看怎么样?” “不需要。” 宁七拒绝,“你,还有你的一块二,哦不对,你别着急,是一块两毛三,三分能买不少东西呢哈!嗯!这大笔钱,您拿走,慢走,不送哈” 神经病啊! “三宝,我这么真诚你没看出来吗?” 马翘翘摊着手里的钱,满眼无语道,“我只是想和你做个好妹妹,和你做个好朋友!三宝,我知道你很缺朋友的!以前,只要我姐一说带你出去玩,你就开心的跟什么似的,以后,我会做你最好的朋友,什么好东西,我们都一起分享,好吗?” “不好。” 她回的干脆! 听起来也太吓人了! 以成年人的角度去解读“分享”简直不寒而栗! 谁跟你享! 不知道为啥,她只要一看到马翘翘,就会想到那姑娘在墙外偷听,然后连亲姐摔倒都不顾的一幕! 马敏敏在马翘翘当众背诗完毕后尚且知道鼓掌,脸上还挂着家姐般自豪的笑,这姑娘呢,眼里怕只有自己。 不光如此,她身上的那股自我感觉良好的劲头子也有点招宁七烦 “三宝,你怎么能这样呢,我已经拿出全部的诚意了!” 马翘翘咬牙嘀咕,“你一个傻子,我跟你交朋友是看的起你” “劈刺” 宁七神叨叨打断她,“你猜,这什么声?!” “你不知好赖吗?” 马翘翘的脸当即就红了,“马三宝,我” “哦,是划火柴!” 宁七表情夸张的,“劈刺!这又是什么声?” “” “哦,红、衬——” “马三宝!你闭嘴!!” 马翘翘绷不住了,“你个地豆子还敢取笑别人!你先把身高长起来再说吧,袖珍人!我再也不会想要跟你做朋友了,我讨厌你!” 喊完,她还不忘收好钱,这才抬脚跑了! “我讨厌你,啧啧啧,讨厌我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宁七贱嗖嗖的自语,随即便不厚道的笑了,蹦跶的进院,“红尘来啊来,去啊去,都是一场梦红尘来啊来去呀去也空歌词儿而已嘛,激动个啥” “什么歌。” 身后男声传出,“小爷怎么没听过?” 宁七小身板子一僵,怎么的,今天是要让她辞旧迎新啊 左青龙,右白虎滴。 回头,乔公子正斜靠在她家门边上,裤兜一插,嚯,真叫一景儿。 慵懒轻佻,落拓不羁。 宗之潇洒美少年噻。 别说! 烦人归烦人,他颜值还是在线滴! 初阳照积雪,色如胭脂水啊。 “你什么时候来的?” 宁七直接屏蔽他的问题,“刚到,还是,一直偷听来着?” “光明正大的听。” 乔凛大刺刺的回,“我到的时候你们俩已经就那一块二,哦,是一块两毛三的问题探讨上了。” 擦 宁抿了下唇角的笑意,“怎么着,想发表些观后感?” “没。” 乔凛眼底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本来是有的,一点点善意的提醒,但看你不蠢的份上,就没了。” “善意的提醒?” 宁七眉头一挑,“你觉得马翘翘这个人有问题?” “她真挺了不得。” 乔凛直接回,这几天村里人议论的都是马三宝家的事儿,他想不认识她家这些亲戚姊妹的都不成,“关键时刻,义无反顾,大义灭亲哪。” “噗” 宁七没忍住,笑了。 第3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哪想门牙找画面 别看乔少爷说话时声调不高,表情也绝不夸张,但眸底的神采却极其灵动— “马胖胖,其实我挺纳闷,不都说这劳动人民踏实朴素心思单纯,我家老头送我来时千叮咛万嘱咐,说你到了上河村可千万别带坏人家孩子,结果小爷这么一瞧,嘿,跟我家老头说的可有出入啊。” “什么出入?” 宁七一心平气和的看着这张脸,心里倒是一通啧啧— 长得好看其实不算啥! 很多人都是初看惊艳,越看越厌,最后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耐看。 乔公子可不是! 你看他五官虽如镌刻,俊美有余却全无脂粉之感,细节之处磅礴大气,眉宇之间更是洒脱恣意,朗逸风神,颇有几分江湖豪侠鲜衣怒马少年郎的味道! 恰如书中所言,眉能言,目能语,风流蕴藉之态,真教人如饮美酒,心神俱醉。 再加他身材比例极好,才十六岁,宽肩窄腰长腿一项不落,日后只需稍加锻炼,简直就是开挂一般的外在条件啊! 绝了! 宁七敢说,若是他笑的再营业感一些,那将来都得 咳咳! 别! 她可不敢开这位小爷的玩笑,翻脸不认人的主儿。 忒狗! “小胖子,你听我说什么了吗。” “啊?” 宁七回神,“你说什么?” 乔凛略无语,“琢磨什么呢,还傻笑上了。” “哈?” 笑了吗? 宁七抿了抿唇角,咳咳! “没,你说啊,到底有什么出入?你的意思是” 她正了正神色,“我们上河村的人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我们不勤劳不朴实不心思单纯?” “反正你不是。” 乔凛简单干脆,“还有刚刚那妄图用一块二收买一段友情的马翘翘不是,虽然我没看到她的表情,单就一个背身,小爷就清楚的看到了四个大字—’急功近利’。” 宁七听着发笑,她也觉得奇怪,马翘翘以前显然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怎么突然就要跟她交朋友了? 虽然想不通,但有一点是清楚地,肯定没憋好屁! “再加上那放火的,是不是有出入了?” 乔凛不急不缓的继续,“这劳动人民的心思哪单纯了?” “哎,我得提醒你,首先,劳动人民是指的是一切体力劳动者,工人,农民,手工业都算,咱不能以偏概全,其次,奇葩哪都有,一样米养百样人,别随便扣帽子!” 宁七强调,“最后,那是一块二吗,那是一块两毛三!三分钱让你吃了?那能买不少东西哪!” “噗嗤” 乔凛登时笑了 没憋住。 他是准备好跟小人儿好好辩一辩的,马三宝那嘴茬子他早见识过! 谁知道她突然整这么一句,猝不及防的,扎他腰眼,哦不,笑点上了! 气氛瞬间柔和 风轻轻地从俩人中间掠过,带着几分秋天特有的清爽与惬意 宁七也跟着笑,bg开始抢戏— 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 乔凛不混账的时候,还算遭人待见! “对了,你来我家干什么?” 宁七问,“有事?” “当然有事。” 乔凛清了清嗓,又是一副要债的样儿,“那个,马兴文呢,我找他补课。” 找大哥啊! 宁七哦了一声,“我大哥不在家,这几天忙秋收他都在地里,给你补课的事,怎么都得国庆节之后吧,你在等两天,下月初就可以开始了。” 话说的她都不信,乔少爷还能着急学习? 新鲜! 一看他那气质就是在学校调皮捣蛋倒数的主儿,否则他爹也不至于把他一高中生扔山沟子里。 “行,那就等下月初开始补课吧。” 乔凛应了声,人却靠着门口不动。 “那没事我回屋了。” 宁七说着,“你也赶紧回家吧。” 乔凛不答话,也不动,黑漆漆的眼就直勾勾的看着她,说不好听的,眼神跟送终一样样的! “” 走了几步,宁七受不了了! 别扭的,感觉都要被乔凛给看到阎王爷那去了! 什么情况? 她转过脸,“那要不你进来坐会儿?” “好呀。” 乔凛的脸登时就笑开了,唇角翘着,露出白白的牙齿下沿,“既然你邀请了,小爷就进去坐坐,也好让你家蓬荜生生辉。” “” 生你个头! 进屋。 她紧跟在乔凛身后,生怕这三少爷嘴贱,他俩再在屋里掐起来。 没想到,小佛爷居然开启了静音模式! 她清楚乔凛是见过世面的,一个少年的狂傲骄纵大抵都是用资本挥霍出来的。 所以,他定然看不上这连像样家具都没有的普通农家。 按照他的习性应该会出言奚落两句,再不济,也得冷嘲热讽一般—— 可,全然没有! 他只是简单看了看,随即便点了下头,“还不错。” 宁七不记得在哪看到的一句话,细节,最能体现一个人的修养与内涵。 乔凛虽野蛮自负,但通过一些细节也能看出来,他家教良好,并不是不懂大体,只不过肆意成风,叛逆成性罢了。 抬眼,乔少爷眸底倒是一亮,“那什么东西,谁的画像。” 哦! 被供奉的系统! “那个是嗯哼,海、海龙王。” 宁七扯着嗓子说,“你应该也听说过,我先前不太正常,就是有回落水,然后遇到了这位龙王,给我点化一番,所以我就啊变化比较大” 乔凛走上前,很认真的看着简笔画,他长得高,和画基本平视,微蹙着眉头没有答话。 “那画吧,主要是写意嗯哼!” 宁七清着喉咙,“你不要管它像不像,其实我当时落水后也是晕晕沉沉的,可能出现了幻觉然后这龙吧,有点变异” “是它。” “啊?” 宁七一愣,:“谁?” “我那晚看到的就是它。” 乔凛忽的一脸正色,“它是你们家的守护神?” “啊,那个算是吧!” 宁七一头冷汗,主要这事儿太扯淡了,“不过的确是没它就没我,我这哎你” 乔凛拜上了! 他双手合十很虔诚的对着简笔画闭上了眼。 屋子里静静的,阳光轻轻柔柔的照射进来,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面,倒像是给信徒镶上了金边。 几秒后,他睁开了眼,转脸看向三宝,眸底璀璨,“你家这个神很有意思。” “有意思?” 宁七倒真好奇他的脑回路! “是啊。” 乔凛爽清清的笑了,“我现在明白了,这个神指引我去到庄稼地那边,让我看到真凶只是一方面,主要目的,还是要助我与你解开心结。” “哈?” 宁七抬手指了指,“你确定,你那晚看到的是这货?” 眼见他眸底疑惑,连忙找补,“货,活神仙?!” “差不多。” 乔凛颔首,又端量了几眼简笔画,“那晚它在我眼前一晃,就飞走了,我一直追它,虽没太看清,但应该就是它,头,像颗蛋,眼睛也是,嗯,这么一看起来,还有点像奥特曼。” 纳尼得死噶?! 宁七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乔凛,你说它像什么?!” 咸蛋超人这个形象是九几年才进入国内市场的! 所以八零和九零后出生的孩子对打怪兽的奥特曼才比较熟悉,他这时间段又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他也是穿 “我小舅在国外工作,我妈经常带我去看望他,在那边,我闲的没事就看电影,其中有个科幻片,里面的主角就是正义的化身奥特曼,我当时很喜欢看的” 乔凛语气平淡道,“哦,你可能不知道奥特曼是什么,它的形象,跟你这个神仙龙王图,有几分神似。” 额 宁七无话可说! 咸蛋超人诞生的时间的确是六十年代! 如果他在国外看到,那就不稀奇了。 乖乖 果真是人尖儿。 现在的飞机可不像后来,一张机票说走就走,现年买机票要介绍信不说,签证就费劲的一批! 各种审查,门槛极高,不过飞机上的服务也是真霸道,听说不但供应糖果、咖啡、茶,还有茅台和雪茄,甚至可以吸烟,绝对超五星! 基于此,普通老百姓对坐飞机才想都不敢想。 出国旅游? 梦里去吧。 这绝壁牛叉的事儿居然让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系个狠人。 “巧合吧。” 乔凛看她不接茬儿还以为她不懂什么奥特曼,只能岔开道,“甭管它像什么,它的确是你家的守护神,挺灵验的。” “” 宁七回过神,还是不明白,系统这段时间为什么没来找她? 私下里帮过她也应该来说说啊。 做无名英雄? 太伟大了吧。 一阵腹诽后,三宝儿又抬头看向乔少爷,“你刚才说的解开心结是什么意思?” “就是” 乔凛眸底划过一丝异样,莫名傲娇状,“原谅你喽” 沃特? 宁七觉得这么说话累,对方太高,头仰的她脖子都要断掉! 扯过一把椅子踩上去脖子才终于舒服了几分,“乔凛,你原谅我什么?” 应该是他求原谅吧。 “原谅你出言不逊,你戏弄我,妄想伤害我。” 乔凛说的有理有据,劲劲儿的,“好了,小爷大度一把,前尘往事就一笔勾销了。” 嘿! 她怎么有点懵呢! “那个,出言不逊我承认,戏弄你一回我也承认,妄想伤害你打哪论的?” 宁七蹙着眉,“你都说妄想了,那就是无中生有喽?” “马三宝,你敢说没跟旁人讲咱俩的恩怨?那个砸碎我窗户的小子分明是你马仔!” 乔凛抬手指了指自己额角的小疤,“看到没,证据,不过小爷高风亮节只还了他一拳,算两清了。” 什么马仔? “谁砸你屋玻璃??” 宁七琢磨着这事儿,“不是郑队长家的玻璃不是你玩弹弓打碎的吗?” “我玩弹弓?” 乔凛无语,“你都比弹弓有意思,我玩它干嘛。” 不过弹弓这茬儿他知道! 玻璃碎后他姑父一家临时拟定了对外口径,为了避免村民说三道四,谁要问起玻璃的事儿,就说是郑玉林玩弹弓打碎的。 虽说知道真相的人很少,但他想,马三宝肯定是清楚的! 那小子怎么都得告诉她! 他打一拳的用意就在这了,那么明显,长眼睛的都能看到吧! 马三宝既然有让他撇石头的本事,肯定也会问男孩怎么受的伤! 按照设想,马三宝问完那男孩儿就会去找自己,就算没去也是家里事儿耽误的! 谁成想她现在说那玻璃是他拿弹弓打碎的? “马三宝,谁告诉你那玻璃是我打碎的。” “我想的啊!” “” 乔凛咬牙,“你想象力够丰富的。” “不是,乔凛,咱俩从头捋一下哈,是郑队长家玻璃碎了,有人问怎么碎的,你姑姑,我叫丽梅奶奶,她说这玻璃是郑玉林在家玩弹弓打碎的,但郑玉林当时那神情明显就是背黑锅,所以我推测,应该是你打碎的” 宁七看着眼前黑下去的脸,“乔凛,你也别不乐意,郑爷爷包庇纵容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你说是有人去砸你玻璃,这个人,还是我的马仔,然后,你还打他了一拳,那么这个人是谁?” 乔凛忽然想掌嘴了。 那小子没说! 不但没说,可能砸玻璃这事儿都是那小子自愿的! 马三宝对此全然不知! “是安子!!?” 宁七琢磨了一阵便想到他,“那晚是不是安子去砸你玻璃了,他那眼睛是你打的吧!啊?!” “你什么态度。” 乔凛哼了声,“是他,蓄意伤害我。” “那你也不能打人啊!” 宁七急着,“我就说嘛,谁能那么损,瞄着往人家眼睛上杵,给孩子打的跟独眼龙似的,你是不是人啊!!” 乔凛,“” 这么激动干嘛?? 他是受害者好吧。 “马三宝,我,我也受伤了,你看我额头” “我看个屁看!” 宁七无语的,“你那小疤都没我指甲盖大,得亏你今天过来了,还能给我指一下,在等两天那都长好了!” 乔凛,“” “还马仔?” 宁七一想到周启安的脸心就开始偏,“难道你以为是我让他去报复你的?乔凛,你把人想的也太狭隘了!我就算是再烦你,也不至于让人大半夜的去你砸你家玻璃,我没那么闲!” “我” “你什么你!” 宁七不给他回嘴机会,就说安子那天怎么怪怪的! “这事儿安子是不对,但你想没想过他为什么去你屋砸玻璃?!” 乔凛不言语,宁七倒是分析出来,“他肯定是听了广播,因为我刚给他送完吃的,那孩子把我当成了唯一的朋友,他想为我出头,乔凛,那孩子很可怜的,你抓住他可以教育他嘛,不管怎么样也不能造着眼睛打啊!打瞎了怎么办!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你别一口一个孩子,你不是孩子?” 乔凛满脸不爽,他活了十六年,就没见过这样的小姑娘,长得没他腰高,气势可不小! “马胖胖,是他偷袭老子,搞不好小爷就得去见马克思了,打他一拳不追究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宁七别过脸,生气。 她真没想到这事儿会是安子干的! 回头一看! 倒是明白郑队长那天为啥跟安子谈话了。 郑爷爷肯定是跟安子说不追究了,所以,安子才感动,还说谢谢郑队长的话。 倒霉孩子! 想想她也窝火,口风够紧的,那么问他都没说! 能随便去人家砸玻璃嘛! 够判的了。 “马胖胖,是我吃亏了。” 乔凛走近了一步,微微俯身,看向这个站在椅子上个头还不够用的小姑娘,“你看我额头的疤,那天晚上可疼。” “我不看!” 宁七脸一别,“你俩都够让人上火的了。” “行行行,小爷记住了,下次绝对不打脸。” 乔凛没什么好气儿的,“打他屁股,成吗。” “你” 宁七气笑了都! 不过这事儿的确已经过去了。 除了那黑眼圈,安子也算被郑队长照顾了。 翻篇了。 “乔凛,你这么大的人了,让我说你什么好。” 乔公子认认真真的看她,“马三宝小朋友,请你把‘什么’俩字去了,说小爷好就可以了。” 距离有点近。 近到她清楚的看到少年长而卷翘的睫毛 咋长的呢! 老阿姨真的 “哎,乔凛你又掐我脸!” 瞬间疼醒! “手给我松开!” “好可爱。” 少年的笑容干净而又肆意,“马三宝,我发现还是原谅你比较开心,正式的通知你,从今天开始,你这小胖子就归我罩了,叫声三哥,爷听听。” 滚蛋! 这倒霉催的! “乔凛,我数三个数你赶紧把手松开,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武打啥的她可不是一点不会! “三二一。” 乔凛笑着人畜无害,“你怎样。” “没大没小!” 宁七脸上一甩,对着他一个大跨步就蹦出去了,“欠教育你!” 按照设想! 她应该一记直拳而出,直奔乔凛面门,回手在以指为剑,欻他双眼,踢他下巴,动作潇洒飘逸,灵活犀利! 如同剑诀歌中云,左进青龙双探爪,右行白虎独逞强,翻身剑过飞白雪,野马回头去思香! 乔凛躲闪不及,必将伤在她拳风之下,连声求饶— 三宝女侠,我大错特错了,放小人一条生路吧! 宁七想着唇角就跃起一抹难掩的笑意,恨不能喊出受死吧! 但! 她忘了个挺重要的事儿 马三宝是个不足一米半半的地缸! 还是站在椅子上的! 蹿出去的瞬间就像铅球一般 失重了! “哎哎哎!!!” 那就跟小猪羔子飞出去似的,四个蹄子乱扑腾,吓得她五官都要走形了,“妈妈呀!!” “小心!” 乔凛很讲究的没闪,不但没闪,还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否则马三宝小朋友必然来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 可是!! 即便三宝长得小,重力加速度也不是闹着玩的,乔凛抱住她的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叫彗星撞地球,脚下踉跄的连退几步,直接绊倒了桌腿 ‘吱嘎’一声 桌子被带的一晃! 他整个人也瞬间后仰—— “哎!!” 宁七本能的抓紧了乔凛,甚至在他漆黑的眸眼里看到个惊慌失措的自己。 ‘嗵!!’ 重响之后,屋子里陷入短暂的平宁— “” 宁七没动,确切的说是没敢动! 她以一个极其不雅王八般的造型趴下去了! 不过倒是 没疼! 眼一抬,寸距外就是一双如墨般的深眸,高山流水,阳春白雪—— 下一瞬,她就从那瞳孔里看到了有几分懵逼的自己 她是趴在乔凛身上的! 阿西吧! 神智一恢复,她顷刻间就感觉牙不舒服,微疼,眼球微微转动,她的牙,好像是磕在乔凛的嘴唇上!! !!! “你还好吗?” 乔凛平着声问,天知道他后仰摔那一下有多痛,尤其是,身上还承载了一个小猪羔子的重量! 但是近距离看她的眼,居然睫毛那么长,翘翘的,眨巴眨巴,好像,森林里的小鹿,暗夜里的精灵,如此耀眼,而又夺目。 “啊呀!” 宁七赶忙撑着胳膊起来,“你,你没事吧!” 精灵飞走了烦! “乔凛?” 宁看他眉头微皱了下,不禁有些内疚,“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摔没摔坏?” “没。” 乔凛坐起来,略微活动下,“小爷不是瓷器,摔不坏。” “那你嘴,挺疼的吧” 宁七声音一颤,娘诶,出血了— 嘴? 乔凛没什么表情,手指轻轻一碰,下唇当即回馈出刺刺的疼,再看指腹,的确有点点猩红。 “我不是故意的,我家有药布,你等下!” 宁七真心自责! 她闲的啊,没事儿大脑抽什么筋,想什么武打,真当自己是江湖儿女啊! 找出药布拿过来,“来,乔凛,你擦一下” “我看不到,你给我擦。” 乔凛坐在地上还挺洒脱,“小爷是不是破相了。” “不至于。” 这血浸润的他唇红了几分,莫名的,竟然有了几分妖冶的味道,“不好意思啊,是被我牙给磕破的,不过没肿,应该不会留疤” 乔凛哦了声,“咱俩亲嘴了。” “” 宁七怔了怔,“哎,这可不算啊!我只是” “都见血了。” 乔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不算谁信。” “不是,这是意外啊,我这” 算了! 宁七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拿过药布帮他擦了擦嘴,“说不是就不是,你这么大知道什么是亲嘴,别来劲哈。” 乔凛半启着唇配合小人儿擦,“我来什么劲,是你一下子飞出来给小爷扑到,回头又亲我的。” 噗! 宁七居然有些想笑,“行行行,是我错,你别回头又给我广播了就成!” 这叫啥? 人生若只如初见,哪想门牙找画面。 服了! 阳光暖暖的倾泻在屋子里,照到小姑娘笑的一脸无奈,她抬着小手,轻轻地擦少年磕破的下唇,照到少年僵硬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他微颤的睫毛,以及,藏在耳廓后的红晕。 “这是什么?” 起身后,乔凛看向桌子上的东西,桌子被绊了下,布袋子里的东西便洒落而出,七零八落的,散了一桌面。 “没什么。” 宁七顺手就往袋子里装,“一些小玩意儿,我自己没事儿弄着玩儿的” “你要挖人参?” 乔凛拿起一根签子看了眼,“你削的?挺花心思。” 宁七一愣,“你怎么知道我要挖参?” “这大小不一的签子,剪子,小刀,耙子,红绳,不就是挖山参用的吗。” 乔凛说着,仔细看着那木头签子,“不过,你要是拿这个当骨签子用,小打小闹还成,认真讲,很容易劈。” 还真懂! 宁七一下又对他刮目不少! “我倒是想弄到真正的骨签子,关键是搞不到啊,哎乔凛,那你知道,挖参为什么要用骨签子吗。” “传说人参是仙草,要用仙兽的骨头去挖,才不会伤害人参的灵气。” 乔凛应道,“现实却是因早年间北方野生资源丰富,要上山采参只能就地取材,如果用金属工具挖参,很容易碰坏参体,而木头在反复挖掘后又会分叉开裂,容易刮伤人参,再好的参,伤了表皮破浆就不值钱了,而用一些动物的骨头去挖,就可以很好的规避到以上两点。” 可以哇! 他真懂这个! “乔凛,谁教你的这些?” “重要么。” 乔凛反问,“怎么,你要上山挖参?” “嗯。” 宁七大方的点头,“你觉得靠谱不?” 乔凛对着她的眸眼,确定后,兀自点了下头,“异想天开。” 第35章 这是条好腿 宁七听完便笑了。 乔凛有些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没事儿,我就是对你的心理预期有些高。” 宁七挥挥手,“以为你得说多难听的话呢!” 绝对是被刺激出阴影了! 总觉得他那嘴里吐不出象牙! 今儿一深入,这词儿不对,亲密,这词儿也不对,近距离接触吧,倒发现他和以往有很多的不同,一些成见,自己真该放放。 “乔凛,我发现个事儿,你吧,不像话少的人。” “小爷心情差,话就稀。” 乔凛那嘚瑟劲儿又上来了,“心情好,话就密。” “看来您今天是心情好,我谢天谢地” 宁七开着玩笑,很利索的把东西装进袋子里,扭头,再把袋子藏回自己的小屋。 “马三宝,你真要上山挖参?” 乔凛问道,“跟谁一起去?你们上河村的小女孩不跳皮筋玩这个?” “跳呀,不过我长的矮,人家不愿意带我玩,跳的话够不着筋儿,抻的话还没优势!” 某小爷听着有些发笑,这倒是事实。 “乔凛,上山的事儿我就是随便跟你说说,你别当真哈!” 宁七继续,:“咱这小身板上什么山啊,上炕都费劲!” 她选择扒瞎! 也省的旁人劝她别做白日梦。 凡事,都是双刃剑。 常人眼里的马三宝是活泼可爱的小萝莉,偶尔拿她逗逗趣但若她真说些正事儿,怕是没人会当真,郑队长就是最好的例子! 哪怕她骨子里有条大人的灵魂,站出去,还是个娃娃! 没有威信力! 所以,她想干点啥就比一般人难得多,有些人或许可以先说在做,梦造好了,追随者便趋之若鹜,以人格魅力服人。 她呢! 则必先要拿出成果,因为能力二字,她还没有让人看到,没人会信她。 待了会儿,乔凛见天色不早便开口告辞,宁七送他,走到大门口的她才突然想起一茬儿,“乔凛,你为什么原谅我?” 乔凛微怔,“都过去了还问它做什么。” “我就是没懂。” 小人儿看他,“你怎么突然就原谅我了。” “哪里突然。” 乔凛直白道,“你已经哭了。” ?? 这是什么理由! “我哭?” “是啊。” 乔凛大刺刺的点头,“之前我就说过,只要你哭着跟我道歉,咱俩的恩怨就算完了。” “可我什么时候哭着跟你道歉了” 难不成她失忆了? “着火那晚。” 乔凛一本正经的样儿,“你哭的很难看,对我说,误会我了,对不起。” “” 那他妈是一回事儿吗大兄ie! 你搞笑啊。 “乔凛,我哭是因为奶奶的那番话我很难受,我心疼我奶奶,道歉是因为我误以为火是你放的,我不能误会你,所以才” “我知道。” 乔凛点着头,眸底跃起笑意,“那又怎么样?” “哈?” 宁七不懂了,那又怎么样是什么意思? “马三宝,我只是想看到你哭,听你说对不起,目的达到就行了,我就原谅你了,懂?” 偶滴个乖乖 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儿。 原谅的她措手不及滴! “可” 宁七有些失笑,“你不是很烦我吗,干嘛又要原谅我?” “我烦你?” “是啊。” 她点头,“打从你进村那天我就看出来你跟我过不去,其实我真挺纳闷儿的,为什么啊?” 又不瞎! 是不是故意找茬儿还看不出来? 就算她在台上说了个段子,他也不至于针对啊! 如果不是他先找茬儿让自己叫爷,最后这架也不会打了! “谁叫你对我不屑一顾的” “啥?” 乔凛的声音太低,她没听清,“你大点声,说的什么?” “小爷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 乔凛俯身看她,加重语气,“没劲!” 孩子气的! “行行行,翻篇,翻篇!” 宁七笑着点头,没脾气了,“我就是觉得挺逗的,你明明知道我哭也不是因为你,对不起也说的不是一回事,怎么就原谅我了呢。” “得幸亏不是因我,太丑了,惨不忍睹,小爷不想再看第二回。” 乔凛居高临下的样儿,“至于为什么大度,理由很简单” 顿了两秒,他腿伸出来,稍息状,“这是条好腿。” “” 宁七没懂,“啥意思?” “不想被谁打折。” 乔公子闲适而又张扬的扔出一句,“懂?” 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宁七原地喷笑出声,原来他在这等着呢! “你确定是好腿吗?走两步,没病走两步!” 小人儿捂着肚子,“会垫步吗,能不能来个大跳?翻一个啊,哈哈哈哈哈” 乔凛没懂她说的啥,唇角却也翘起一抹淡笑,眉头一扬,兴味儿起,“走就走,这腿你看好了,上得了山,下得了河,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小爷回了。” “你慢走哈!” 宁七笑的肚子都要疼了,好一会儿才兀自摇摇头,这被宁老六熏透的二货属性算是改不了了。 站大门口目送他离开— 夕阳把乔凛的影子拉的很长,走出老远,他忽的回头,远远对上宁七的眼,:“喂!爷走的好吗?!” “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 宁七牵着唇角,手做成喇叭状,“是条好腿!” “呵” 乔凛眸底划过惊诧,只一瞬,便又恢复到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子,给了她一个清朗的笑,很稚气的抬手冲她挥了挥,似示意她赶紧回去。 宁七没动,直到他再次转身,消失在视线之中— 回屋,她想到乔凛那条腿还是想笑,她当时随口的一句,谁知道还刺激到他了! 虽然乔凛只有十六岁,但她大多数时是把他成大人看的,两个人的聊天模式也很平等。 不像她对安子,会鼓励,会引导,基本把对方当成小弟弟,但乔凛 大概是他太欠揍了! 想到自己那和他亲密接触的牙,也算有些革命友情了。 用手一碰,活动了还! 妈妈诶! 赶紧奔到镜子前,那颗门牙还真有几分松动。 宁七叹气,完犊子了! 往后只要看到这牙,她就能想到自己猪羔子横空出世那虎出了! 这一晚,宁七辗转反侧没有睡好。 醒来,她还跟往常一样的锻炼跑步,回家后依旧和奶奶分享见闻。 早饭后,胜武和小柱子上学,奶奶准备带大哥下地干活,三宝留守。 “柱子,今晚你俩放学早点回来,不用去山上捡柴火了。” 冯玉珍在胜武和小柱子出门前出声叮嘱,“到地里帮忙,把掰下来的玉米往回背一背。” “啊?” 小柱子居然一哆嗦,眼睛看向宁七,“嗯,奶,我,我知道了。” 说完也不敢去看冯玉珍,半垂着眼,拉着马胜武飞快的奔出了院子。 “这孩子,怎么怪怪的。” 冯玉珍看着小柱子的背影兀自嘀咕,“三宝,那你看家,奶和你大哥去地里了” “好,您和大哥慢点。” 宁七点头,一口气没等呼出去又被冯玉珍叫住,“三宝,奶咋瞅你也有点不对劲儿?” 额 “奶,我哪不对劲儿?” 扯起唇角笑笑,“我挺好的呀!” 欲盖拟彰撒 “不对” 冯玉珍仔细的看了看她,上下一扫,不禁惊讶,“呀,三宝!你长个啦!这裤子奶给你做的时候都正正好的,现在脚脖子露出来啊!兴文啊!老大,你快把尺子拿来!三宝长个啦!” 哎呦我天! 宁七这小心脏啊! 吓砰砰的! “我看看!” 马兴文拿着软尺过来给小人儿一量,“嘿!奶,真长了,三厘米哪!看来锻炼真有用,三宝,你要坚持啊!” “我肯定坚持。” 宁七笑的有几分羞涩,她这两天也发现裤子稍微有点短了,但光顾着筹谋挖参大计,还没倒出空去高兴呢! 再者,其实她这身高吧,多个三五厘米也看不出来。 基数在这了。 就好比一个二百斤的胖胖,饿一顿瘦五斤,可看上去还是二百斤啊。 没差! 她长这几厘米,也就只有特别关心她衣食住行的奶奶才能看出来! 外人眼里,还是那个小矬子! “三宝啊,奶还以为你锻炼是为玩儿呢,看来还能长,好啊,真好。” 冯玉珍乐了。 这块大心病要能治好,做梦都得笑着醒! “还是得多谢海龙王啊!不行,我得拜拜,来,兴文,三宝,一起拜拜,没有海龙王的点化,就没有咱家三宝的今天,来,要谢谢这池塘里的海龙王” “咳咳!” 宁七虽哪次拜的都有几分无奈,心里还是跟着祈祷了下! 神奇的小系统啊! 请在暗处照应好我,保佑登山一路顺顺遂遂,满载而归吧! 耽搁了会儿,冯玉珍带着兴文可算是出门了。 三宝站在门口目送这一老一少,约莫俩人到地里已经干上活了,这才一脸正色的回到屋里 换了身耐刮的长衣长裤,布袋子一挎! 抬脚又去厨房装了壶水,把剩下的几个窝头以及冯玉珍给她留的一颗煮鸡蛋放到袋里装好。 家里的白面没了,小糖饼也下线了! 她倒无所谓,就是冯玉珍心疼她,总念叨她嗓子眼儿细,吃窝头喇嗓子。 嗨! 宁七感叹,就冲这奶奶,马三宝小盆友也得重生噻! 临出门前她还是留了张字条,以防万一,若是晚上她们没有赶回来,冯玉珍看到字条也不会太担心。 ‘奶奶,我们三个上山去了,很快回来,不用担心。’ 字写得故意幼稚了些,还用了俩拼音,省的回头不好解释! 齐活! 深吸了口气,刚要走,在笔盒里又看到了一把削铅笔的折叠小刀。 虽然薄薄的一片儿,但多个家伙事儿总归稳妥,折好放进了裤兜里,准备完毕,关好房门,粗发! 骑洋马,跨洋刀,呱唧呱唧就是撂 偶遇不知情的村民还以为她又在锻炼,“这小三宝,还负重呢背那么大一个袋子,玩出花样了都三宝啊,慢点跑,别摔啦!” 三宝哪敢慢哪! 她生怕遇到啥熟人叫住她多聊两句耽误时间,小短腿拼命的倒腾 扬的尘土都打上旋了 而此刻,某位小爷正懒洋洋的坐在队长家的房顶晒太阳,眸光微微流转,就见不远处一肉球正鼓着腮帮子,满眼坚毅的玩着百米冲刺— 剑眉一扬,某小爷登时起身,视线跟着小人儿游走了几秒,不禁呵笑一声,背着个大袋子,一跑起来那袋子就一颠一颠的打着她的屁股— “嘚儿驾!” 某小爷自嗨的了! 反正在房顶,也没人听到,“加油啊,小肥猪!” 瞄着那头小猪羔子跑远的方向,锋眉又再次蹙起,旋即扯出个大大的笑脸,哎有事干了! 郑队长正在院里劈柴,抬眼便看这活祖宗一脸春光明媚的顺着梯子从房顶下来了。 “老三,看到啥了这么高兴。” “小猪。” “啊?” 郑队长怔了怔,“谁家猪跑出来啦哎,老三,你去哪啊!” “秋游。” 乔公子扔下两字便大摇大摆的要出门。 “秋游?上哪游啊!秋天下河可凉啊,咱这大河深哪,不能游!!” “看景。” 乔凛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发现,脚下一停,回头补充道,“放松心情,你和姑姑不用担心。” “那你早点回来!” 冷不丁的,郑队长还有些不太适应,“等你回来吃饭!” 待乔凛出了院子,他摇摇头又继续劈柴,”城里的孩子花样就是多,都要闲出屁了还放松心情唉!” “出来吧!” 山根底下,宁七跑到便喘着粗气道,“我到了!” 虚掩的草稞子哗啦哗啦的发出声响,紧接着,探出两颗男孩儿的头。 见到三宝,俩人赶紧从草里出来,“三宝,奶奶没在家里怀疑吧。” “没。” “那老师不会去家里找我和二哥吧。” 小柱子胆儿小,一脸紧张,“奶要是知道我和二哥逃学,不得打死我俩。” “放心吧,不会的!” 宁七缓着气儿,“再说,咱要是挖完山参回去早了奶也发现不了,稳住,别慌。” “那” 小柱子苦着脸,“咱仨真能上山找到人参卖嘛?” 这事儿他越寻思,越没底。 “必须的啊!” 宁七却是信心满满,“别人能找到咱就能找到!” 关键时刻绝对不能露怯。 昨天晚饭后,她趁着大哥和奶奶收拾厨房的空挡,在十分钟的时间里,迅速给胜武和小柱子洗了脑。 你俩 想发财吗? 想让家里脱贫致富吗? 柱子,你想要新球鞋吗? 那还等什么! 跟我上山挖人参去啊! 只要挖到一颗人参,那坐地就是几百块钱啊弟弟! 你俩见过这么多钱吗? 什么?找不着?不搏一把怎么知道自己找不到? 昨天! 就在昨天! 隔壁村那个谁就挖到了一棵大人参,坐地就卖了两百块啊两百块! 你就别管那个谁是哪个谁了! 我天天在家什么信儿我不知道?! 那个谁说人参就在这山里,海海的,不怕你找不到,就问你敢不敢去! 敢!! 马胜武率先拍板,我去! 哎呦我去! 三宝当时就给他鼓掌,豪气! 转头,她再看向小柱子,我亲爱的弟弟,你呢? 小柱子满脸都是对二百块的向往,但一想到现实,略有些紧张,“咱得跟奶奶说,不过,奶奶不会同意的,她不让进山” “不要告诉奶奶。” 宁七悄悄声,“我们明天就上山,上午去,晚上回,如果没挖到参,咱就早点回,这样奶奶也不知道咱们上山了,如果挖到参了,那晚点回家也没关系,但凡奶奶生气,后果我一人承担,你俩就说去不去吧。” 小柱子犹豫,“我” “不管你俩去不去,我都得去。” 宁七直接把话扔出去! “我去!” 马胜武虽稀里糊涂,这句绝对听懂了! 他对着三宝极其讲究道,“二哥不能让你自己上山,我跟你一起去,挖到,挣钱,挖不到,无所谓。” 对嘛! 再看小柱子,他也难掩诱惑的点头,“那,二哥要去了,我也去,要是能挖到参,奶奶就不用愁了,可是,咱们仨真的能挖到人参吗。” 队伍属实有点不靠谱! “小柱子你记住,有志者千计万计,无志者,只感千难万难!” 宁七还整不明白他了! 神经兮兮一比划,“豪情在天谁能与你争锋青锋在手谁能一剑屠龙中原逐鹿方显英雄本色武林风起自当气吞山河!” 小柱子当时就被忽悠着了,“三宝,你唱的是啥?” “武林风!” 宁七回道,“楚汉争霸,舍你其谁,你不飞跃险阻,怎能虎虎生威!弟弟,你得上啊!” 小柱子彻底没有疑义! 好像他们不是要上山挖参,而是要雄霸天下,一统江湖了! “三宝,那咱明天怎么去?” “听我的,这样,你俩明早假装上学,在山底找个地儿藏起来等我” 如此— 便有了今天一系列的举动! 按理说,她完全可以提前几天找机会先跟哥俩说清楚这事儿,如此,也不会太匆忙。 但这俩成员,真不牢靠。 马胜武还好点,小柱子心理素质可差! 今早奶奶随便说句话他都一副心虚样儿,她在旁边都跟着捏把汗,这要说早了,小柱子准保露怯! “柱子,你早上找没找同学帮忙跟老师请假?” “找了。” 小柱子点头,“我跟栓子说了,让他帮我请个假,就说,我要帮家里扒苞米,回头,他还能去二哥班里帮忙请个假” “那就成了。” 村里小学管的不严,尤其农忙时节,家里劳动力少的,请假说帮家里干活老师都能理解,也省的她编借口去教室把哥俩带出来了。 “三宝,咱们走啊。” “等等。” 宁七脸色一正,“认真的事要认真做。” 她找到几块石头搭个小房,随后从布袋子里拿出香,直接跪拜起来。 就跟那天看到的放山人一样! 哥俩一愣,再早已领略了三宝的临危不乱、出口成章后,倒是很有默契的跟着跪下了。 造葫芦画瓢的还跟她后头磕了几个头,“三宝,这是干嘛?” “拜山。” 回答声犹如清风朗月,沁人心湖。 “什么是拜山” 小柱子接了话茬儿才反应过来这话不是三宝说的,转过脸,看到身后高大挺拔的少年微微惊讶,“你” “乔凛?” 宁七看到他也是一愣,疑惑的起身,“你怎么来了?别告诉我是巧合。” “爷来看野猪啊。” 乔凛眉头微挑,“看看有没有野猪又掉那坑里了。” “你少来。” 小子真挺记仇。 “实话,爷本来在房顶晒太阳,猛一眼还以为谁家猪跑出圈了,那速度,扬的土都得有二层楼高” 乔凛欠扁的回,“你说,我是不是得来看看。” “哎你” 宁七气到发笑,:“算了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我现在有事儿,没空和你臭贫。” “马三宝,你真要上山挖参?” 以为她只是要玩,没想到,还挺认真。 “嗯。” 宁七应了声,“你都看到了,我山都拜上了。” “就供仨窝头?” 他下巴朝插在地上的香一冲,略有几分失笑,“我要是山神都得嫌你这贡品寒酸。” “祭拜的意义是表明对大自然的敬畏,贡品不重要,心意到了就行!” 窝头就是摆出来意思意思,拜完她就拿走吃了,“山神大人看我人小心诚,定会多加灵通,保佑我挖到千年人参,福泽于民。” “口气不小。” 乔少爷笑了笑,抬脚便朝山上走去,“我倒要看看这山神给不给你马胖胖面子。” “哎” 宁七微愣,“你要跟我们一起去?” 合适吗。 “有意见?” 乔凛回她,满脸都是个“敢”字。 “人数不对。” 宁七应对他的臭脸还算从容,“这挖人参拉帮子放山人数不能是双,三人成行,或五人成帮,我们这就三个人,加你就四个了。” 故意这么说的! 真要带他上山,那脾气,谁知道能什么样儿? “你跟小爷较真?” 乔凛眸底微狭,“放山能女人上吗。” 语气淡淡,却又气死人不偿命,“你变性了?” “” 嘿! 没噎死她! “乔凛,路很远,会很累的” 宁七有些无奈,“我真不是玩儿,你一但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和郑队长交代,本身” “马三宝。” 乔凛听不下去了! 心口堵得! 他要不是担心她至于受这累 咳! 忍着气,他扯了扯唇角,“嘶我要不要跟你兄弟说说我嘴唇的事儿,有点疼” “” 宁七一怔! “你疼个屁!” 肿都没肿,磕的那个小伤口不仔细瞅都看不着! 威胁她? 姐姐牙还疼呢! “三宝,他什么意思。” 小柱子在三宝身后小声询问,老实讲,他有些怕这个乔凛,一来这人的凶悍程度他见识过,二来,则因乔凛身上有股说不出的生人勿进,他莫名畏惧,“他嘴怎么了?是要跟咱们上山吗?” “算了,出发吧!” 宁七服了! 再耽误下去没头,看了乔凛一眼,“一起,行吧!” “三宝,那” “走吧!” 三宝回着小柱子,也算说给乔凛听,“咱这队伍的确是需要乔凛这么个智慧超群,口齿伶俐,四肢发达的帮手!” 四肢发达? 乔少爷心里发笑,到没在意,对三宝的嘴皮子,早已领教。 可没走多远,宁七却脚下一顿,“不过乔凛,咱有些话得说在前头,酒中不语真君子,财上分明大丈夫,要真挖到参了,我不能让你白帮忙,这钱咱们二八分,行吧?” 乔凛没回话,真挺好奇,她这一套一套打哪学的? 可不像马兴文教的。 “那三七?” 宁七见他不说话还以为是不满意价,退让道,“我最多最多能和你三七,毕竟,我们家” “呵” 乔凛轻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抬手就捏了捏小人儿肉嘟嘟的脸蛋儿,“这么能算账?” “你干嘛!” 马胜武立马就急了! 一个健步上前挡住三宝,大鼻孔挣得比眼珠子都大,“说话就说话,别碰我妹妹!是不是还想再干一架!” “” 乔凛也被自己过分自然的举动弄得一怔,但随即就看马胜武笑笑,“兄弟,保持体力好挖参,打架有的是机会。” 语落,拍了拍马胜武的肩膀,抬脚就朝山里走去。 宁七有些急,:“乔凛,你还没说同不同意” 钱这事儿她可在意! “随便。” 乔少爷满不在乎的回了两个字,浑的很天然! 挖参队伍意外扩充。 某小爷融入的还很迅速。 四个人很有秩序的朝山里走,乔凛在最前面探路,手上还持着根长木棍拨开杂草。 宁七紧随其后,小柱子位列第三,马胜武断后。 大布袋子暂由马胜武代劳,他本来还想连同妹妹一起背的,山虽不陡峭,可林深草密,秧子草高不说,都带锯齿,拉人,他怕划伤三宝。 宁七自然拒绝,没必要。 跟在乔凛后面,路都被他踩出来了,不算难走。 虽说这乔少爷嘴毒作风狂,探的路倒是都踩得很实诚,她默默跟,即便没啥话,心却是信任的。 几个小时后,四人的呼吸都有些沉重。 林子里的树又高又密,阳光稀稀拉拉的透不进来,她一时没法判断准确时间,好在乔凛有手表,瞬间补了她没想周全的缺! “我们是九点进的山,现在中午十二点,要不要休息会儿。” “好。” 宁七没异议,“就近休息吧。” 找了棵树靠着坐下,眨眼,汗水便顺着睫毛嘀嗒下来,蛰得一批。 失算了! 三宝的记忆跟现实有误差,忒她娘的远! 乔凛胜武和小柱子造型各异的坐她周围,虽然也累,但终归是男孩子,又是体力正好的年纪,对比之下,真没谁像三宝汗出的那么夸张淋漓。 “喝点水吃点东西再走吧。” 胜武和小柱子听着三宝话便点头,他俩早就又累又饿了! 可看三宝闷头走,她那么小都不说累,谁好意思吱声! 哥俩打开各自挎的书包袋子,里面除了书本还有冯玉珍给带的窝头,小柱子三个,胜武四个,这是他俩在学校的午饭。 但是没水,在学校可以打井水喝,在这,现找山泉麻烦,直接吃,有点干 “这有水。” 宁七从布袋子里拿出水壶,拧开盖子,看了眼对面眼巴巴的胜武和小柱子,想了想,还是把水壶递向乔凛,“给,你先喝。” 乔凛微怔,“给我?” 从坐下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指望分到什么食物。 只想一会儿看到山泉喝一点,怎么都没想到,会走这么远! “这瓶口我们都没碰过,你先喝吧。” 有洁癖不是? 宁七两手端着那水壶,“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以为,两三个小时怎么着都能走到了,可现在看来,还得再走一段,咱们一路向北,只要找到八棵松就差不多了” “八棵松?” 乔凛四处看了看,“这山里到处都是松树,你要找哪八棵。” “就是以八卦方位长成的八棵松树,不过想找到它们,必须先找一块圆形的大石头,那石头天生半阴半阳,有人给它起名叫太极石,只要找到石头,再以它为中心点,就会看到那八棵松树了。” 宁七罗列着脑中的记忆,由于很多人日后都去那地儿寻找过,回来后口口相传,所以就算没上过山的人,也听过太极石,以及,在那附近被挖到的野山参。 这还算个蛮有民间色彩的故事。 “都说那太极石很大很好辨认,我们只要方向不错,就一定会找到!” “马三宝,你怎么确定那地儿就一定会有?” 乔凛启唇,“如果你是听说谁在那挖到过人参,那我们没有必要再去,人参有守土的特性,被挖过的地方几十年内都不会再长人参。” “没被人挖过!” 宁七一脸肯定,在旁人看来多少有些盲目自信,“信我吧,咱们去准保有!” “怎么信你?” “我” 宁七对着乔凛的脸,嘴张了张道,“我梦到过!所以确定!” 咳 原谅她吧! “” 乔凛眉尾不露痕迹的一颤,梦? 呵! 她梦的地儿! 不过 某小爷一想自己不就是来秋游的嘛,欸又淡定了。 “反正咱来了,甭管我会不会美梦成真,咱都得去看看,你说是吧乔凛。” 乔小爷不置可否。 “你先把水喝了吧” 水壶有些沉,宁七这捧着也有些吃力,“快,我要端不住了。” “谢谢。” 乔凛没在拒绝,接过后微一仰头,壶口没沾唇的将水倒进了嘴里,喝了一口后,他把水壶递回去,又道了一声谢谢。 呦呦呦 还乖巧上了! 宁七笑笑,把壶又递给胜武,胜武却不要,回推给她,“三宝,你先喝” “痛快的!” 小人儿眉眼一横,厉害的呀 马胜武不敢怠慢,赶紧喝了几口,再把水给小柱子,等到他们仨都喝完了,她才仰头解了渴 乔凛坐在旁边,看她腮帮子一鼓一鼓—— 心头仿若有羽毛拂过,莫名软了几分。 喝完水,胜武和小柱子便吃起窝头,咬了几口,俩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乔凛,他吃啥? 乔凛被看的不舒服,胳膊一撑就要起身,“我去那边看看” “你等一下!” 马胜武粗鲁的伸手抓住他的小臂,没等乔凛变脸,小柱子就递过一窝头,“给,乔那啥,咱们一起吃吧。” 第36章 好春光 “” 乔凛一瞬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僵着脸回道,“我不吃,不饿。” “那你吃鸡蛋吧。” 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他眼前多出一颗鸡蛋,“总要垫一下肚子,太饿会没有体力。” “三宝” 马胜武有些不乐意,“鸡蛋是奶给你补身体的,你自己吃,我们男孩子,吃窝头就好了。” “拿走。” 乔凛侧过脸,推开鸡蛋还很嫌弃的样儿,“我最烦鸡屎味儿。” 果然是少爷! 她还不是怕他吃不惯窝头? 宁七也不再多让,“那你能吃窝头吗?可割嗓子,你别” “谢了。” 乔凛接过小柱子递来的窝头便咬了一口,尝出味道后微微颔首,“不错,比我爷爷做的忆苦思甜窝头好吃的多,他们老諽命,都是用树皮磨粉掺玉米面做窝头,咬一口跟吃沙子似的,咯吱咯吱,跟那比起来,这是八珍玉食,珍馐美味。” “美味?” 小柱子听着便笑了,感觉乔凛也不是那么有距离感了,“窝头是美味,好吃。” 宁七也跟着牵起唇角,行啊,乔公子算彻底深入到群众中来了! 马胜武不明所以,都笑,他就跟着笑。 简单的认为城里人吃了窝头就跟他们是自己人了! 深山老林,虫鸣鸟叫,鼻息处,都是泥土和树木的味道。 “三宝,袋子里怎么还有红绳子。” 小柱子看着敞开的袋口便有些不解,“你搓的吗?干嘛用的?” “绑人参。” “人参为什么要绑?” 小柱子不懂,“好看?” “不绑它就跑了啊。” 宁七吃好了,汗也消了,准备歇一会儿就继续出发了,“传说人参有灵性,看到了就要用红线绑住,不然它就会变成小孩儿跑掉。” “这么神奇。” 小柱子听的挠头,“人参是活的?人?” “传说嘛!” 宁七说着,“人参肯定只是植物,不是活的,跟人也不挨着。” “那为什么还要绑红线?” 小柱子还深究上了,“直接挖就好了啊,这么麻烦干嘛。” “好像是因为,什么期来着” 冷不丁她有些想不起来。 “休眠期。” 乔凛淡声接茬儿,:“古时,有人若看到参苗没挖,再找去时又寻不到,便误以为它长腿跑了,其实,它只是休眠了,也称植物假死,在休眠期间,地上的茎不会再发,其实根还在土里的,等过了休眠期,它就会露头,但关于人参会跑的传说,就这么出来了。” 小柱子半张着嘴,“那会休眠多久?” “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八年。” “那么久!” 小柱子听得认真,“为什么还要绑上红线?” “主要是仪式感,古时,红线是用来做记号,毕竟人参茎苗纤弱,旁边的杂草也多,系上红绳可以很好标记它的位置,再有,采参内部也有行规,若是人参有红绳,表名其已有主,旁人不可觊觎。” 乔凛说的不急不缓,“懂了吗?” “” 马家三兄妹恨不得集体鼓掌! 这小爷在解说时的节奏,语速,神态,都刚刚好! 真的是有被帅到! “二哥,原来人参是有休眠期的!” 小柱子不拿乔凛当外人了,激动地和马胜武分享,“你听懂没!” “我听懂了。” 马胜武一脸受教的模样,“原来人参是有更年期的,这个更年期好神奇、好厉害。” “噗!!” 宁七不行了! 活宝啊! “休!眠!期!!” 小柱子还不懂啥叫更年期,替马胜武纠正,“不是更年,是休眠!” 宁七缓着情绪,人才啊,居然能顺出这么个词儿! “好了,更年期也厉害!走吧,咱继续赶路!” 大家很自觉地保持进山时的队形,只不过胜武仍在小声嘀咕休眠不是更年 小柱子不自觉地继续发问,“可如果我们看到了人参,要怎么辨认?会不会挖错?如果费了很多劲很多劲,把很小很小不值钱的人参小苗给挖出来了怎么办?” 宁七微微有些惊讶,想不到小柱子今天居然打开了话匣子,刚要开口解答,就听乔凛朗声回道—— “很简单,看人参的叶子就好,它的叶子很有特点,为了避免挖出没长大的参,一般都通过它的叶子去判断,行话就叫品叶。” 小人儿不自觉的挑眉,看来某位小爷是吃人嘴短了,今儿才这么有耐心的给小柱子普及。 “野外环境险恶,野山参的生长是极其缓慢的,五年,它才有可能长出一枚复叶,也叫三花,十年才能长出如巴掌一般的叶子,而五十到八十年,它才会长出四个叶柄,俗称四品叶,等它长出五个叶柄,至少需要百年,而百年以后,它最多也就长出六个叶柄,六品叶,也被称为山中元老,人参之王,极其珍贵” 乔凛说的不急不缓,宁七也听得认真,是啊,野外环境险恶,一粒种子从发芽,出苗,生长,开花,途径百年。 期间经历春夏秋冬,酷暑严寒,狂风暴雪,山林猛兽,可谓通过了层层考验,最最后,那土里的果实能不珍贵? 不过话说回来,人工种植的人参成长却是很快的,精心呵护,科学施肥,一年的时间人参就会长出三花,两年就是马掌,五年就能长出四到五品叶,六品叶的参,六年就可以了。 一般人工栽培,六年可收。 千万不要觉得六年太长,咱先不说投资回报率,野外的六品叶可需要百年以上啊! 当然! 种植的和野外的在经济效益上绝没可比性! 只有纯正的六品叶野山参,才配的上“山中元老”这四个大字! 想到这,宁七默默祈祷一会儿能顺利找到野山参,她不敢贪心六品叶,只要能找到个五品或是四品的,她就烧高香了。 “懂了吗?” “懂了!” 小柱子点头,还有几分羞涩,“原来人参是看叶子的,我明白了,谢谢你了,乔,乔大哥” “叫三哥。” 乔凛头都没回的来了一句,“以后就算小爷的人了,不用见外。” “嗯,三,三哥。” 小柱子抿着唇笑,不知道为啥有点不好意思,“三哥,你人其实挺好的,还懂这么多。” “小爷当然好!” 乔凛倒是不客气,脸微侧,眼尾瞟了小人儿一眼,“有些人以后可得对我客气点,别动不动就要扒人皮、打折腿。” “” 宁七忍着笑,算他有点内秀,不跟他一般见识。 见她没说话,乔凛就清了清喉咙,“吉祥物,这都放山了,那拜山歌会唱吗,会的话,唱个听听。” “拜山歌?” 宁七想了想,“我不会唱,但我会背,嗯翻山过海来挖参,路上丢了好兄弟,不见兄弟不甘心,三天吃个蝲蝲蛄,你说伤心不伤心,家中有人来找我,顺着古河往上寻,再有入山迷路者,我当作为引路神。” 这诗由孙良爷所著,他是一位挖参的前辈,挖了一辈子参,死后留下这诗一首。 人们视他为放山的先祖,尊称他为山神爷,拜山歌唱的就是他这首诗。 可别小瞧她! 甭说旧报纸,凡是宁老六给她讲过得东西,她都记得门清! 乔凛侧脸看她,“马三宝,你以前是不是装傻的。” “我倒是想啊。” 宁七感慨了一声,鼻尖被清风拂过,听着树叶簌簌声响,头不自觉地轻点打着节拍,哼唱而出,“好春光不如梦一场梦里青草香你把梦想带身上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还有清风吹斜阳“ “一千年年年花开放天天好时光一次人间也匆忙小风大浪地狱天堂还有你的灿烂脸庞!” 乔凛回头,小人儿眼里有光,表情投入,“开心一刻也是地久天长痛痛快快向前走绝不回望这花开花落一千年一切形状我还是自己模样!” “不是神仙自己编造的翅膀晃晃悠悠飞起来飞过四大洋好春光!!” 她还飚了记高音儿 这小嗓儿唱起来感觉真不同,更加纯粹清透,表心境噻 “好听!!” 小柱子拼命鼓掌,捧场的,“好好听!三宝,你遇到海龙王后变得太厉害了!诗背的好,话说得好,歌唱的也好,你就是福星啊!!” “” 小姐姐真不好意思! 刚想问乔凛唱的行不行,就见他脚下一绊,大体格蹭蹭蹭栽出去了! “哎!” 她吓一跳,手忙不迭的想抓住他后腰的衣服,“乔凛!!” 得亏他反应灵敏,重心不稳了几步就站住了。 “你没事儿吧!” 宁七紧张的追上他,“没崴到脚吧。” 怎么突然还绊倒了! “没事。” 乔凛轻咳两声,活动活动脚腕,“没伤到。” “没事就好。” 宁七呼出口气,“小心一点,别在绊倒了。” “嗯。” 乔凛虎音儿应了声,要不是听得太入神哪会丢这脸! 抬脚刚要继续,身体却顿住了。 “走啊” “那是什么?” 乔凛伸手一指,打断三宝的话,“那块石头,是不是你说的太极石?” “哪?” 宁七踮脚顺着他的指尖一看,前面果然有块凸起的大石,形状很圆,犹如磨盘一般,不禁惊喜道,“对!好像就是它!!” 跑近一看,石头很高,她这小腿儿还爬不上去! 乔凛跟在后头,一个托举,给她放到了石面上。 宁七满脸激动,道了声谢便踩在石头上看了起来,马胜武却是不乐意的,有他在轮的着别人照顾妹妹? 但一看三宝站在石头上那么高兴,他便也放下成见了。 “你们快上来看,这石头果真半阴半阳,一半灰白,一半纯黑!” 石头很大,四人站上去都不挤得慌,最神奇的是它以中轴为线,半黑半白,形似太极两仪,质朴天然。 宁七抬头看了看,应该是阳光的功劳! 林中树木高矮不齐,树高的这一面,阳光进不来,日子久了,石面上就形成了薄薄的青苔,越发深黑,而树木略矮的那面,日光充沛,自然干燥白亮。 大自然的杰作啊! 她深吸了口气,再以石头为中心点,放眼出去,前后左右果然林立了几棵松树— 不怕树多分辨不出,八棵松的的神奇之处便在于它们大小高度几乎一致,树干上还都有轮状纹路,堪称八胞胎! “三宝,咱赶紧去找人参吧。” 小柱子看了会儿就要跳下去,“回家晚了奶奶好担心了。” “等等。” 宁七示意他别动,拿手里的指南针辨别了下位置,“先天八卦为体,后天八卦为用,万物出乎震,齐乎巽,相见乎离,至役乎坤,说言乎兑,战乎乾,劳乎砍,成言乎艮。” “” 乔凛没言语,眸底再次划过惊讶。 而马胜武和小柱子,看着此时的三宝也是一愣一愣。 “震卦,为雷,为木,为东,春分三月。” 宁七找到位于东边的松树,视线微一流转,依次推出八棵松所属卦位— “巽,为风,为秀,为花果梨园,东南之向,离,为火,为电,为南,坤,为土,为雾,西南之向,兑,为泽,为星,正西之向,乾,为金,为天,西北方向,坎,为水,为霜,北,艮,为山,为云,东北之向。” 抬头! 她看了看天,“人参喜凉,喜冷,喜湿润气候,喜欢斜射或是漫射光,东方为始,春生夏长,草木茂盛之所,那就是震卦!” 乔凛眸底有光流出,视线犹如在小人儿身上定格一般,只见她满脸认真,豪气的伸手一指,“去那棵松树下!” 此刻,宁七完全没有在意谁怎么看她! 她满脑子,都是原主三宝的那些杂乱记忆,她必须捋,捋到丝毫不差才行! 记忆中有村民曾说,八棵松貌似一模一样,但人参只会挑它自己喜欢的位置,这个位置不懂的人不会看,讲究着呢! 她师出宁老六,肯定会看,就是不知道准不准,毕竟她爹是个二把刀,谁知道那本事含金量多少,但事已至此,只能搏一把! “去那棵树找?好!” 马家兄弟完全没疑义,早就被她唬住了。 乔凛把视线收回,讲真,从哪找他都没意见,本身就是来凑热闹的,只不过看她玄乎起来,倒是真是有意思。 小丫头人不大,本事是真多。 四人从石台上下来,直奔三宝指的那棵松树,小柱子忍不住好奇,“三宝,你刚才说的是什么,啥挂?我咋一句没听懂?” “嘘” 宁七食指附在唇边,心提着,慢慢的拨着杂草仔细寻找,这种关键时刻哪有心情闲聊。 草很茂盛,有半人多高,她个小,一进去就要被淹了,乔凛虽站在后头,手上的长棍子却伸在她前面帮忙拨着草叶,也算,无声的为她探路。 簌簌簌簌 空气中有细微声响 “别动!” 乔凛猛地出声,一手迅速的拽住三宝的衣服,小人儿转头看他,“怎么了?” 簌簌簌簌 乔凛冷着脸,眼里似乎长出了钩子,直盯着前面草丛不动,两秒钟后,他似确定一般,“过来!” “哎!” 宁七一声惊呼,“你干嘛!” 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乔凛揪着衣服提起来了! “” 乔凛一手提溜着她,另一手上的棍子也没闲着,撅着条七扭八扭花花绿绿的蛇就抬起来了,“这里有蛇。” “妈呀!蛇、蛇啊!!” 小柱子吓得一退,:“跑!快跑啊!!” “跑个屁!” 马胜武看到蛇就要冲上去,“我打死它!!” “别别别别不能打!!” 宁七被拎着衣服,在半空中只能无奈蹬腿,“乔凛,把它放了!它是守卫人参的!有蛇就说明这地有灵气!!” 她爹说过,凡是灵物周围,必然有动物守卫! 人参属于仙草,长在地里,很容易被老鼠之类的偷食,所以,蛇是人参的最佳守卫者! 看到蛇就说明她找对了! 宝藏老爹啊! 乔凛没回话,面无表情的用棍子撅的那蛇一扬,嘿走你! 把它扔另一旁的草稞里去了。 蛇嘶嘶的发出声音,转瞬便不见了。 “快,快放我下来” “马三宝,你是被龙王点化,还是被他收徒了。” 乔凛看她这样也有几分想笑,“我可提醒你,作为社会主义接班人,你说话要注意一些,什么灵物仙草,封资修啊。” “我说什么了!” 宁七一听这话就有些来劲,“你才别上纲上线,我的意思是,咱们既然到这儿了,就要不怕困难,不怕敌人,顽强学习,坚决斗争,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前进!不找到野山参,我们决不放弃!” 中间还唱出来了! ’噗嗤’ 乔凛发出一记轻轻的笑音,“好,前进吧马胖胖同志,注意点蛇。” “没事。” 小人儿大咧的应着,继续扒着草丛寻找,可也不知什么东西又从草丛里蹿过,簌簌声一响,吓得她还是跳了几步,‘哎呀’!一声,脚下缠住草梗,整个人结实的摔了出去! “喂!” 乔凛几步上前想扶起她,却见她趴在草稞里抬着头,身体绷的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动作一顿,顺着她的眼神一看,整个人也是一滞— 小姑娘正前方,十二点方向,杂草间,一簇红灿灿的小果子正随风微微摇晃,圆圆的一簇,红润鲜艳。 “棒、棒槌!” 宁七激动的大喊,磕巴了都,“是是棒槌啊!” 乔凛接着问,“什么货?” 他居然还会接行话! 宁七顾不得惊讶,小心的看了看叶子,声音颤抖的回,“六六六六” 春季里开花十四五六! 六月六看谷秀村打六九头! 这口条真是太难受! 脚下一蹬,她终于说了出来,“六品叶!” 苍天大地呀! 是在做梦吗? 血压都上来了! 脑瓜子嗡嗡的! 乔凛点头,“快请。” 不急不缓,一气呵成。 说话间,他还回头看向云里雾里的马胜武和小柱子,“马三宝那袋子呢。” “哦,在二哥那!” 小柱子有些懵,“三哥,这就找到了?不是都说人参可难找可难找了吗” “别人难找,马三宝是一般人吗。” 乔凛平着声线,把袋子递给小人儿,“做的梦都带地图。” 咳咳!! 宁七瞬间就呛了! 有人发财靠劳动,有人发财靠对缝,有人发财靠撒谎,有人发财靠玩命,她发财啥劲不费,就靠俩字——做梦! 不敢废话,手都哆嗦了! 六品叶的野山参啊,参王啊啊啊啊啊。 对着人参先拜了拜,也算先人留下的规矩,三拜九叩,祈求一切顺遂。 起身看了眼乔凛,这小爷还真是一脸淡定。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绝对是干大事的人。 脑袋胡乱涌着东西,宁七手上却没闲着,先在人参的茎叶处绑上红绳,再折两根木棍,距离人参40厘米的位置左右插上,此乃固宝,下一步,开挖! “别急。” 乔凛提醒,“人参有聚集生长的特性,虽在野外罕见,但要不要再找找,兴许周围还会有。” “哎这是啥?!” 马胜武粗着嗓子在后头发声,“三宝,你来瞧瞧,这里还有一棵跟你那个红色小果子很像的!” !!! 宁七直觉的心口狂跳,这么赤机的吗? 乔凛人高腿长,几步跨到马胜武身旁,探头看了眼就开口道,“棒槌!” “!!” 宁七激动地捂住心口,红细胞朝脑门子狂涌,“什么货?!!” 乔凛探头仔细一看,“六品叶。” “!!!” 嗝 额滴个四舅姥爷啊! 宁七单手就要掐自己的人中了,赶忙递过手里的红绳,“快请快请!!!” 属于她的春天果真要来啦!! 乔凛接过红绳对着人参简单跪拜,随后细致的绑好,抬眼又看向马家两兄弟,“再在周围找找,还有没有。” “真是人参?” 马胜武还有些没回过味儿来。 这就找到了? “是。” 乔凛点头,“你找到的,你很棒。” “真是啊!” 马胜武挠头傻笑,“三宝!二哥也找到人参啦!是人参啊!” 宁七点头,激动地浑身血都咕嘟泡了! 活了二十八年,这种事儿她以前做梦都不敢想啊! 两棵六品叶的参王,老天爷是要让她开挂啊! 士气无可抵挡,四人以两棵参为中心点,逐渐扩大包围圈继续寻找山参。 四十分钟后。 确定八棵松周围只有两棵人参。 宁七明白,找不到特正常! 又不是山野菜,遍地都有就不值钱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得了白银想黄金! 宁七摩拳擦掌,艾瑞巴蒂,开磕! 挖参也是个技术活,先以人参为基点画个一米的大圈,然后顺着圈子外围逐渐向内挖土—— 过程必须细致! 要顺着参须的脉络一点点的把它从土里抠出来,千万不能着急,一但碰断了参须,就会损害参的品相和价值。 都是钱哪! 传说有的人挖参能用三天,足见其用心的程度,她虽不至于细成那样,但也怠慢不得,越到关键时刻,越得稳住。 乔凛在旁边帮忙拨土,见钎子分叉就递上新钎子,神色认真的仿佛在配合她进行一场重要的外科手术。 胜武和小柱子没太凑前,站后头站岗,毕竟那活太精细,俩人怕帮倒忙。 许是体力不够,没挖多会儿,她就开始淌汗,手也有些控制不住的轻颤。 “我来。” 乔凛淡声示意,“你递我钎子。” 宁七没拒绝,他平稳的声线属实安抚神经。 挪了挪位置,换乔凛继续,“谢谢你。” 这事儿她在家预想了千遍万遍,真干上了才知道有多繁复。 先不说路途遥远,与她预估的时间点有所偏差。 过程中呢,先怕寻不到人参担惊受怕,这寻到了,又恐心急而挖坏了它。 当真好事多磨。 这么一想,还真要感谢突然加入的乔凛。 人家既没耍大少爷脾气,也没有添一丢丢的乱,真真正正的帮到她了。 “听你说谢可不容易,小爷受宠若惊。” 乔凛嘴上调侃,眸底却是专注,仔细而又认真,“别急,只要拿出一点耐性,就可以带它回家了。” 第37章 什么东西! “” 宁七抬眼,忽然觉得,可以重新认识下他。 初见的少年不过就是个语气轻狂,举止嚣张的家伙,即便有张好看的皮囊,也难让她留下多深的印象。 而眼前这位,却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即便锋芒万丈,却又抿与无形,举手投足,无不让人安神妥帖,心驰神往。 许是感到气氛紧张,乔凛翘起唇角,“马胖胖,你看这挖参的动作像什么。” 宁七看了看,“像什么?” “玩过扒尿炕没。” “还真是!” 宁七一听就笑了,“你这挖参抠土的架势真挺像那游戏的!” 一捧土,中间插根小棍,你扒下土,他扒一下土,谁把那雪糕棍碰到了,欸,谁晚上就尿炕! 童年回忆啊! “看来你没少扒。” 乔凛牵着唇角,眉宇舒畅,“也没少尿吧。” “我尿没尿炕不知道,反正今晚你是要够呛了。” 宁七发出笑音,“扒的这么欢,别把郑爷爷家给淹了。” “小爷高兴淹。” 乔凛笑的清爽,“回头画个世界地图,咱沿着那地图,去国外挖参。” “滚蛋!” 宁七呲他,没正形! 玩笑归玩笑,乔凛挖参的动作依旧细致有度,且速度要明显要比她挖的快上很多。 挖到后面,乔凛渗出了细密的汗,脸微微一侧,额头对着自己肩头蹭了蹭,手上的动作不敢耽搁,越到最后,越要小心谨慎。 宁七见状,赶紧从兜里翻出小手绢,抬手给他擦了擦,“加油啊乔凛,成功就在眼前了。” “” 一股形容不出的馨香划过他的鼻尖。 有淡淡的花香,其中还夹杂着清晨朝露的芬芳。 怡人而又醉魂。 乔凛动作一顿,心头一阵异样,挖土的动作明显慢了半拍—— “怎么了?” 宁七纳闷儿。 “马胖胖,我在想个事儿” 乔凛掀着眼皮看向她,漆黑的眸底一派深沉,“你说” “什么?” 宁七被他渗叨叨的样儿弄得有些紧张,“别玄玄乎乎的,什么事。” “把你炖了!” 乔凛薄唇一扬,眸底的神采刹那间就飞出来,“能特别香。” “有病吧你!” 吓她一跳! 寻思要说什么呢! 神秘兮兮的! “把你炖了,铁锅炖乔凛!” 她可不落话茬儿。 某小爷发出几记笑音,混不吝的样儿,“再擦擦汗。” “得咧!” 宁七能说啥,伺候着啊! 半个小时后,一棵形如小人儿的野山参终于出土。 “至少六两。” 乔凛颠了下重量,“人参越老,须子越少,越贵的参越简洁,这棵参形状漂亮,至少能有两三百年。” 宁七还真没见过刚挖出来的,各种稀罕的打量,旁边的小柱子急着发问,“三哥,那这个很值钱吗?值不值两百块?” “两百?” 乔凛略有无奈,“两千还差不多。” “真的吗!!” 小柱子惊到了,蹦起来就抱住了马胜武,“二哥!你听到没,咱家的难关要过去啦!奶奶终于不用难过啦!!好多钱啊!!” 马胜武武懵懵懂懂,只能跟着傻笑。 “三宝!!” 小柱子又扯住三宝胳膊,“你听到没!听到没!” “我听到了,柱子,咱们肯定越来越好的。” 宁七撑着满脸的淡定,实际心脏早已抽搐— 卧槽! 发了发了! 稳住稳住!! “再挖下一棵。” 乔凛看了眼手表,“快三点了,抓紧时间。” “好!” 宁七立马就位! 有头棵参的经验,第二棵挖的很快,三十分钟后,又一棵野山参面世! 两棵参放在一起对比,宁七倒看不出大区别了。 说实话,她懂的都是理论上的,真人参她只在小时候见过,还是装在礼品盒里风干的。 这种新鲜出炉的,她真不太会看。 “都是上品。” 乔凛做着简单的评判,“两棵人参差距不大,如果评级的话,它们俩是一个级别的,硬看的话,第二个也就外形稍微差一点点,但价值上不会低,都是绝品,我家里有客人送的野山参,同齐堂的,据说得八百多块,但这两棵的品相都超过那棵,保守估计,它俩的价值都得在两千以上,不,三千以上都会有人买的,毕竟钱能赚,野山参只会越来越少,你记住,别卖低了。” “多少?!” 小柱子腿都要软了,“二哥,你听到了吗,三,三千块啊!” “谁嫌快?!” 马胜武表情呆萌。 宁七没跟着兴奋,而是看向人参茎上那一簇红灿灿的果子。 像一朵小小的绣球花,艳艳而又喜人。 这就是人参种子啊。 “这一颗小浆果里面就有两颗籽?” 她认真的端详果子,转眼看向乔凛,经过这一路的洗礼,倒是把他当成半个专家了。 “对。” 乔凛应声,下一瞬,就见小人儿跳了起来,“我有人参种子啦!” 人参价格没让她跳,几颗种子反而刺激到她了,这超出常人的点,某小爷不禁失笑。 宁七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了! 两棵人参能出八十多粒人参籽啊! 妈妈呀! 她一路盼着的就是这个,能不跳嘛! “马三宝,这个种子不能直接种。” 乔凛忍不住的提醒道,“它是需要催芽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报纸上不是,那个,我懂我懂!!” 宁七嘴都瓢了! 她所有的知识,都是在报纸和新闻上得来的,就在今天,终于上了一堂生动的实践课! 过瘾! 乔凛看她那么高兴,便也不再多说,唇角浅笑,“那,是不是要先把参收好。” 对! 正事儿不能忘! “现在就收!” 宁七着手开忙,先把人参果子剪下来收好,找了个背身处,她裤子里面冯玉珍给缝了暗兜,贴身揣,稳妥! 转回头,乔凛已经去找了些苔藓将两棵人参分开包裹了。 怕她不懂,他还解释道,“苔藓可以给野山参保鲜,这样至少能放两到三个月,人参在土里时,越久越好,挖出来,越久越不好,你千万别为了长久储存而风干它,营养会流失不说,重量也会轻很多,价值上会打折扣的。” “嗯,我知道了。” 宁七点头,很认真的看着他,“真的很谢谢你,乔凛。” 乔少爷包参的动作一顿,被她这么郑重的道谢嗓子还有些发痒,没忍住,咳了一声,“那就记住小爷的好,别回头又跟我犯横,惹不痛快。” “那得看你表现。” 宁七看他要来劲儿就笑了,“你不惹我,我就不惹你,否则的话,你的腿可就哈哈哈哈!” 不行! 她一想到乔凛把腿伸出来那出儿就忍不住! 乔凛见她笑了也忍不住露出白牙,回头扔出一个字,“傻。” 气氛轻松而又愉悦,包好了参,宁七抬手就把一个参包递给小柱子,“柱子,这人参装你书包里,你把书本拿出来,放我袋子里。” “哦。” 小柱子没多问,三宝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照做就完了。 转脸,宁七又看向马胜武,“二哥,你书本也倒出来,把那个包好的人参装进去。” “这是干啥呀。” 马胜武不解,“装一起,二哥一起背着就完了。” “分开装安全。” 宁七耐心解释,不到最后一刻,警惕性都不能松懈。 小心使得万年船,谨慎能补千秋蝉呀。 乔凛无声的扔出俩字,“鬼精。” 安排妥当。 马胜武和小柱子一人挎着一个书包。 人参没捆多大,装书包袋子里还算绰绰有余。 至于宁七那自制的参袋子,看起来倒是鼓鼓囊囊,沉甸了不少! 书本沉,她背不动,参袋子就暂由力气担当马胜武帮忙。 夕阳从林子上方照下来,一片金黄,倦鸟已经开始归家了。 “咱走吧。” 离开时他们还在挖参的位置做了标记,提醒后来的放山人,这位置有参已经被挖走了,大家换个地方寻参。 很多人对人参的习性不了解,以为出过人参的地方就是福地,总想着再去碰碰运气。 也正因为此,宁七才能从马三宝的记忆中捡到这个方位。 真相却也蛮残酷。 凡是长过野山参的土壤,几十年内都不会再出人参。 因为土中的养分已经被人参吸收走了,所以,才如乔凛先前所讲,人参有守土的特性,被人挖过的地方,不用再去。 “回家喽!” 小柱子难掩激动,“奶奶肯定不敢相信我们真的挖到人参了!她得多高兴啊!” “柱子,话咱回家再说。” 宁七小声地提醒他,深山老林的,一旦在遇到点啥,谨慎为先,安全第一。 “嘿!那几个小孩儿!” 没待柱子答应,就有男声突兀的响起,“你们挖到人参啦?!” 宁七心里一激,我靠,真怕啥来啥! 转回头,距离太极石的不远处,此刻正走来三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 他们身上背着锅以及放山的家伙事儿,看他们胡子拉碴的状态,想必进山已经好几天了。 一见乔凛一伙,他们便大声的询问起来,“喂!说话!挖到棒槌了吗?!” 宁七微微蹙眉,按时间推算,上一世的野山参大抵就是他们仨挖到的 但现在山参已经落她手了! 难不成还吐出来?! “没有。” 没待宁七开口,乔凛就神色不改的回了声,“我们就是来玩的,要回家了。” “胡说八道!” 仨中年男人迅速朝他们走近,其中一个男人长得十分凶悍,不但手上持着一把镰刀,脸上还有道蜈蚣般的大疤,看起来渗人的很,“刚才我听你们当中有个小崽子喊挖到人参了!挖到就是挖到了!说谎是要挨揍的,说实话!” 疤脸正问着话,他们仨当中一个卷毛男人便跑到宁七他们刚刚走过的位置查看,没几秒,就高喊道,“八哥!他们挖到棒槌了!还挺懂规矩的,崽子们留下标记了!” 擦! 宁七头疼! 早知道不标好了! 可谁能想到,会这么寸?! 撞上了! 仔细看了看仨男人,除了疤脸,卷毛,还有一个平头男子,看起来像是仨人的头儿,气质也更加沉稳一些,只不过这个平头男一直没说话,让人吃不准他什么态度。 “嘶” 仔细看平头男的脸,宁七还真感觉有些眼熟。 可确定他们一伙都不是上河村的人,那是在哪见过? “三宝” 小柱子在后面扯紧了三宝的衣服,“他们不会是要抢咱们的人参吧” “没事儿。” 宁七轻声安抚,心里想的却是没准儿! 人参就是钱! 钱是啥,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古往今来,为了抢人参而杀人越货的事儿还少吗。 分不清对方来路的时候,只能先随机应变! “把参袋子给我。” 乔凛回头,给了三宝一个眼神,示意把她那个自制的参袋子给他,“重要的我来背,如果有什么事情,咱们就分头行动。” 宁七会意,让马胜武把她的参袋子挎到乔凛身上,轻声叮嘱道,“小心。” “干嘛呢,怕我们抢啊!” 大疤脸恨不得把乔凛挎起来的袋子盯出个洞,“小兄弟,叔看你长得挺俊,咋一张嘴,撒谎撂屁的呢!” “可不!” 卷毛也接茬儿道,“哎,小兄弟,看样子,你是带弟弟妹妹上山来找棒槌的?那小妹妹才几岁啊,就带上山了?” 乔凛没接茬儿,下巴微抬,无声的伸出手,护了护身后的人。 “别说,女娃娃够漂亮,还真像那成精的小人参!” 刀疤脸和卷毛说着笑,脚下却挡住了四人的去路,几双眼睛,都盯着乔凛鼓囊囊的袋子看,“小兄弟,你说话啊,叔叔们跟你说话呢!咋的,哑巴啦!” “我去跟他们说。” 宁七想出去,乔凛直接把她拽到身后,面无表情的看向仨男人,“列位,我们的确挖到人参了,但放山这行的规矩我想几位都很清楚,这地方已经没人参了,几位只能去别处寻了。” “什么品相的!!” 一听到人参,仨男人眼睛无不亮了下,卷毛男追问,“你们挖到几棵?” “一棵。” 乔凛回道,挎袋子的手臂不自觉的紧了紧,“挖参时我们喊过山,但你们没在,也没应,这人参现在挖出来了,可就没有分一半儿的道理了,现在,我要带弟弟妹妹回家,请你们让一让。” “弟弟妹妹?” 卷毛笑了声,“是亲的吗!八哥,我瞅可不像,你看把头那小子,细皮嫩肉,哎呦喂,你看他那衬衫料子,我都没见过,一看就城里孩子,后面那小姑娘,也是水灵灵的,最后头那俩,才是村里的半大小子,他们四个,一瞅就上山瞎玩儿的,也敢说放山挖棒槌?!” “老九,他们懂个屁!” 大疤脸拎着镰刀朝乔凛指了指,“小子!我可告诉你,这山上的东西不是你们随便能挖的,想挖棒槌,你得有文书知道吧!需要证明信,不然你棒槌带下去没人敢收,卖人参可是大罪,投机倒把,要坐大牢的知道不!” 宁七无声的翻了个白眼 忽悠接着忽悠 “听到没,就你们这几个货,扔笆篱子里就甭想出来了!” 卷毛男附和道,“不过叔叔们可以给你们一条活路,领头的小伙子,你把你那袋子放下,该怎么来的,你们几个怎么走,今儿这事儿叔叔们当没发生!” 纳尼? 真啥年月都有不要脸的银哈! “你们的证明信给我看看吧。” 乔凛面不改色,:“另外我问一句,这放山属于为公还是为私,为公的话你们是哪个鎭哪个芗哪个村哪个大队来挖的参?挖到后又要公家如何处理? 为私的话,你们那证明信怎么开的,符合规格吗?这山是属于人民的,一草一木皆属于人民,属于无产阶级领导者,我们既然能领导一切,这山你们能放,我们,又如何不能。” 漂亮! 小人儿在后头恨不得呱唧呱唧,小佛爷临危不乱的气势真不是盖的! 仨男的根本就是仗着年岁欺负人! 心情她理解,在山里走了好多天,风餐露宿,连个人参影子都没看到肯定上火! 但不能看别人挖到了野山参就眼红起歹心吧,尤其见都是小孩儿就想欺负! 瞎扯绺子,证明信都整出来了。 “” 卷毛一时间有些哑然,“敢卖棒槌就是投极倒把,是要” “十一界山中全会都开了,很多事情都在改变。” 乔凛直看着他,“现在到处都在开展经济建设,你凭什么说卖人参就是投机倒把。” 小磕多硬! 才十六岁,未来可期噻 所以为啥狂,人家有资本。 “好大的口气!” 卷毛笑了声,“你卖棵人参就搞好经济建设啦?哎呦喂!你吓死你九叔叔得了!”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宁七忍不住了,一个小跨步出来了,“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给整个系统带来长期的、巨大的连锁反应! 西方有一首民谣,丢了一只钉子,坏了一只铁蹄,坏了一只铁蹄,折了一匹战马,折了一匹战马,伤了一位骑士,伤了一位骑士,输了一场战斗,输了一场战斗,亡了一座帝国,你说,一棵人参,会带来什么效果?!!” 这一口气,差点没给她憋着! “!!” 卷毛半张着嘴,彻底懵逼。 这这这都什什什么孩子!! 哪来的都是! 不光他,在场的人都有些哑口无言。 乔凛眸底再次微怔,嚯她居然还懂蝴蝶效应? 旋即,某小爷唇角就不露声色的翘了下,果然是他的惊喜 “那个那个,甭说那些个没用的,上了点学在我们这还卖弄上了!” 大疤脸见忽悠不着就来横的了,“把袋子放下,赶紧走,不然,我这镰刀可没长眼!” “放不了。” 乔凛凉着语调,“我的就是我的,如果我想要,你的也得是我的。” “好大的口气!!” 大疤脸像是被激怒,持着那镰刀几步过来,幕的手起刀落,带起冷气森森,刃口处直接架到他的脖子上,“你他妈再说一遍!!” !!! 冷器的味道瞬间便弥漫开来! 宁七被刀疤脸这突如其来的挥刀震的心里一激,忍不住惊呼出声,:“哎!” 可! 乔凛居然纹丝未动。 眼见开山下来,没躲,没怵,甚至眼皮子都没有眨上一下 大疤脸眼底划过惊诧,这镰刀的威慑力无可比拟,甭说他是比划对方脖子,正常他抡着上前,对方怕是就要尿了,这小子居然 这么有种? “你干什么!!” 宁七晃了半秒的神就急了,一个健步上前推起刀疤脸,“起开!法制社会你们吓唬谁呢!!” 奈何力气太小,人都没给她放在眼里。 有一种蚂蚁推大象的赶脚! 小柱子见这场面也是吓得惊呼一声,在三宝身后哆哆嗦嗦的讨伐对方,“放,放开” “你们干嘛!” 关键时刻,还得是他马胜武! “别拿那破刀片子吓唬人!有本事跟我马老二打一架!!” “臭小子!!” 卷毛男对着马胜武就冲了过来,“九叔叔教育教育你!!” 说话间,卷毛一把就扯住了马胜武的胳膊,上来就是一个背摔! 一看卷毛就是很有经验的,过程快到马胜武都没反应过来! 马老二肯定不服,上河村的小奥尼尔最近十分受挫,他挣扎的就要爬起来,后背却被卷毛一脚踩住,“小子,别看你人高马大的,笨得很,在你九叔这,还是欠练!” “二哥!!” 宁七一看胜武被踩在地上更是崩溃,没待推开大疤脸便冲着卷毛又去,“王八蛋!!你们是土匪嘛!!撒开脚!!!” “呦呵呵,小丫头脾气还挺大!” 卷毛笑着不屑,扯住她的手腕轻飘飘往旁边一甩,“去那边玩去!” “啊!” 宁七球一般就被扔出去了,战斗力约等于零! 虽说草多土松,不会摔多疼,架不住憋屈啊! 她刚要爬起来,小柱子终于鼓起勇气冲着卷毛上了,结果没用两秒,宁七就感觉一道人影飞过来,吭叽的一声,摔倒了她的旁边。 典型送人头。 害! 乔凛看着发生的一切,腮帮子逐渐紧绷,“跟她道歉。” “啥?” 大疤脸刀还架在他脖根处,见他面不改色的心理正犯着嘀咕,猛地再听他说啥道歉直感觉有些懵,“跟谁道歉哎呦!” 嗵!! 乔凛丝毫没含糊! 脖颈处虽微微发凉,一拳仍锤上了大疤脸的面门! 大疤脸猝不及防! 脚下踉跄的后退,刀没等比划,耳朵就“嗡”!的一声,头被重物击中,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双膝发软,好悬没昏过去! “八哥!!” 一切发生的太快,卷毛刚看过去,就见那少年抡起了手上的布袋子,且,毫不留情的捶到老八的头上! 而最吓人的 却是少年此刻的状态! 他脖子流了很多的血,随着袋子在他手中抡起翻飞,血也在不停的涌出,顺着膀子,几乎染红他半个上衣! 再加他此刻腥红的眼,妥妥的噬血感,卷毛一时间,竟畏惧的有些不敢上前 马胜武借卷毛失神的空挡迅速起身,来吧,翻身农奴把歌唱吧! “都给我住手!!” 马胜武的拳头刚刚挥起就被那平头的男人拦下了,同一时间,他还挡住了乔凛抡起的布袋子,忙不迭的开口道,“小兄弟,今天这事儿是大叔们不对,这两个叔叔只是想开开玩笑,没成想会一发不可收拾,我替老八和老九给你们道个歉,对不住啦。” “” 乔凛没接答话,脸冷着,抡着的袋子还高举着,眸底泛着星点血光,肌肉紧绷,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冲天的戾气。 这气场。 无人不怕。 “乔凛!!” 宁七这才发现他脖子还在流血,连滚带爬的过来,用力的仰头看他,“你脖子怎么啦!是被刀划伤了了吗,乔凛,我跟你说话呢,乔凛!!!” “嗯?” 乔小爷好似才从某种情境中清醒,俯脸看了看小人儿惊恐的神情,随即便牵起一侧唇角,斜斜的笑,“死不了。” 他还笑! 宁七渗够呛! 仔细看了看伤口,好在,血在他不动时就不流了。 看来刚刚是因为他抡着布袋,牵扯的幅度太大才导致脖子一直流血,阿弥陀佛,这要是割到了动脉 她真得去订头炉了。 “对不住了小兄弟。” 平头男子见乔凛身上的戾气消了便继续开口,仨人中倒也只有他五官能端正些,“这事儿的确是叔叔做的不对” 说着,他还从兜里掏出两块钱,“小兄弟,这钱给你当医药费,你那脖子需要” “大哥!” 卷毛一看他掏钱还急了,“你看八哥现在还窝在地上起不来呢,他那袋子里面是不是放板砖了,你还给钱,他得给咱医药费!” “闭嘴,老八要是不吓唬人家至于被人撂这儿么。” 平头男一眼过去,呲的卷毛不敢在嘚瑟,转回脸,他把钱朝乔凛身前送了送,“小兄弟,这钱你先收着,我住在康子庄小山屯,我叫胡庆山,你下山后如果有哪里不舒服,或是你弟弟妹妹哪里不舒服,都可以去屯子里找我,叔肯定负责到底。” 康子庄小山屯胡庆山? 宁七一愣,这下不光看平头男人的脸眼熟,他说的这几个名儿也像在哪听过! 嘶就在嘴边儿,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不必了。” 乔凛没接他的钱,挎好袋子,扯过还在神游的小姑娘,“我们走。” 马胜武和小柱子得令,背好书包就跟了上去。 “喂!!“ 被打迷糊的大疤脸用镰刀撑着地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打我那小子!” 四人已经走出很远,回头,却见那大疤脸摇摇晃晃的竖起大拇指,“小子!有种!是个爷们!疤叔欣赏你!以后山下遇见,咱交个朋友!” 怕不是被打傻了吧。 宁七腹诽,抬眼见乔凛仍没什么表情,顶着一肩膀骇人的血迹,颇有一种沧海横流,桀骜风范。 天彻底黑了,林子里更是暗的要命,她虽带了火柴,但眼下难找助燃的材料,做不了火把,一行人只能借助月光前行。 趁着黑,宁七便把手伸进衣服里,偷偷地将贴身秋衣的底边撕开— 等到走累休息了,她把撕好的布条拿到乔凛身前,:“我帮你把脖子包扎上。” 乔凛微诧,“哪来的布条。” “我衣服。” 宁七说着,“别担心,我衣服都一天一换,是干净的。” “?” 乔凛简单扫了眼,她外套明显不是这布料材质,那就是 嗯哼! 脸幕的居然一热,咳咳两声,他别扭道,“小爷不用,不流血了还包什么。” “保护用的!” 小人儿拧眉,“林子里枝枝叉叉多,再给你脖子刮到二次感染了呢,那下山就得去打破伤风了,你听话,一定要保护好了” 听、听话? 乔凛坐在石头上的姿势有些僵硬,没等言语就见小人儿踮脚站他身前,月光下,眉眼皆是认真的缠绕布条。 离得很近,近到,她每抬下手他鼻梁都会痒痒几分 鼻息处,都是那股香香的味道 暗色中,某人的薄唇不禁轻抿浅笑 “多缠几层,一定要保护好小爷的脖子,若是闹到打针那步,拿你是问。” 小柱子和胜武坐在旁边休息,顺便,等三宝给乔凛包扎好伤口。 “三哥,你脖子还疼吗?” 小柱子想到乔凛出手的瞬间,心又朝他靠了几分,要是没乔凛,他们可怎么办? “没” 乔凛刚想说没事儿,嗓子却紧了紧,“没大碍,就是包的过程有点疼。” “我缠紧了?” 宁七耐着性子,“那我再给你松松。” “嗯,重包。” 乔凛绷着脸,微垂着睫毛遮挡住眸底的愉悦,甚至觉得林子里的猫头鹰叫声都似天籁之音! 宁七缠绕着布条,心里各种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他们三兄妹都还好好的,乔凛可是受重伤了,还伤在脖子,多吓人! “乔凛,对不起,我害你这脖子” “爷这脖子跟你没牵扯。” 对方貌似混不吝的打断她,“硬要说的话,那我就说声谢谢,事儿到此为止。” “你谢什么?” 宁七没明白。 “谢你高瞻远瞩。” 乔凛拍了拍袋子,眉头一扬,“知识就是力量,是吧。” “噗嗤!” 她笑了,懂他的意思! 这袋子里都是书,真正的人参是装在那俩书包里的,乔凛当时要求换袋子也是障眼法,这装满书本的袋子打人一下威力肯定大,可不上去就给那疤脸打懵了么。 知识的确是力量。 嗯! 绝对的! 簌簌哼哼呼噜簌簌 旁边的灌木丛里发出声响,枝杈微微摇晃,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拱来拱去— 什么东西?! 四人刚经历过“抢参”事件,都很警惕,马胜武见状便捡起一根大棍子,二话不说,对着那灌木丛里用力一扎! “嗷!!!” 夜色中当即响起一声劈叉的巨吠!! “二哥你捅到啥了!!!” 宁七听声只觉脸颊一麻,汗毛都竖竖了! 下一瞬,就见那灌木丛里拱出一张呲着獠牙的大毛脸!! 第38章 这片森林谁做主! “我的妈呀!!!” 宁七瞬间就惊呼出声! 猛一打眼还以为马胜武捅出来一头非州长髦象! 直到那颗的头完整的从灌木丛中拱出,这才发现是头野猪! 神呐! 她从小就生活在城里,哪见过这个啊! 活的! 嚎叫的! 介头野生二师兄有指长的獠牙不说,光那脑瓜子就得有洗脸盆子那么大! 太骇人了! “嗷嗷哼哼嗷嗷!” 二师兄明显烦躁,一边发着尖利的嚎叫一边还拼命地往外拱着! 不幸中的万幸,这灌木丛的根部茂密,它钻出个大脑袋后身体就卡在里面了! “二哥!是是是野猪啊!!” 小柱子吓得犹如摸了电门,惊叫声紧随宁七身后,“麻烦啦,你捅到野猪啦!!” 马胜武心下也是一抖,谁成想灌木丛里会是这个大家伙! 但马老二岂是随便能被吓到的,随即就咬紧了大牙,抬起棍子就要再来一回突刺刺! “没事儿,不就是头野猪吗,二哥再给它攮回去!” “二哥,千万别啊!!” “别动。” 宁七想要出手阻拦,乔凛也在同一时间发声,并且迅速抓住马胜武的棍子,“你不能再刺激到它。” 他压着音,说话间双眼还直视着那头锲而不舍想要拱出来的野猪,“退,慢慢后退背好东西,别急” “啊?” 马胜武听不清,“你说啥?没事儿!我给它打走就完了!” “二哥后退!” 宁七拽了拽马胜武的衣服加重语气,“听乔凛的!” 她虽没有和二师兄正面会战的经验,但作为一个网络时代的年轻人,新闻还是看过很多的! 什么野猪进村抢粮啦,野猪祸害庄稼地啦,野猪伤人撒野啦。 随便一搜! 都是二师兄在‘欺凌弱小’,没见它怎么吃亏的! 新闻也科普过,野生二师兄在自然界中几乎没有对手,人家能生生不息的资本就是处于食物链顶端! 动物界中正经的施瓦辛格,那是谁都能谈拢的选手嘛! 若是跟它狭路相逢了,只能智取,不能硬来。 再者,人家是有身份的保护动物,伤不得! 还去扎人家 不是上赶子送人头嘛! “嗷嗷!!” 二师兄也不知是不是看他们四个要跑着急了,嚎叫的声音明显加大,震的树林里激荡的都是回音! 獠牙对着马胜武手里的棍子直拱,月光下,眼里的寒意都看着宁七直哆嗦! 完! 这他娘的是急眼了! 想想这事儿摊谁身上都得急眼,在家正睡的好好的,兴许就翻身打了个呼噜,回头就被一棍子怼醒了,搁谁谁没起床气啊! 退出十多米,乔凛喊了一声,“保护好棒槌,跑!” 音一出—— 宁七身体忽的悬空,直接被人一胳膊给捞起来了! 乔小爷也没问她意见,单手就这么一夹,步伐矫健的,带着马家两兄弟在林子库库开撂! 夜风徐徐,林子里是虫鸣鸟叫,几个人跑的气喘吁吁,剐蹭着树枝都咔嘣直响— 宁七一颠一颠,被嘞的几乎都要断气儿! 可她没时间抗议! 也不敢抗议! 那野猪叫声一直没停,嗷嗷嗷一浪接着一浪的吓得她魂儿都要飞了! 这野山参挖的啊! 前有狼后有虎,碰完疤脸就遇到猪! “啊呀!!” 怕啥来啥! 正逃命呢,跟在后头的小柱子就被绊倒了! “老四!” 马胜武一看他摔了赶紧去扶,:“没事儿吧!伤没伤到!” “怎么样!” 乔凛也喘着粗气停下脚步,宁七转头便朝着小柱子询问,“脚崴到没,快活动一下!” “没没没,我没事儿” 小柱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应着,天太黑了,冒蒙跑也看不清脚下的路,而且,他这脚底 缓了口气,他继续道,“放心吧,我没伤到。” “那就好,咱们快走吧。” 宁七刚说完,就听到哼哧声由远及近,似虎啸声声,枝杈嘎嘣直响,被乔凛护在臂弯里的她都感到了地面的微微震颤! 是 双眼倏地睁大 二师兄拱出来了!! “柱子快跑啊!!!” 宁七刚刚喊出,就见一阵庞大的黑旋风嗷嗷狂叫着冲来— 体重保守估计得有二百来斤! 鬃毛都是刺猬一般乍乍的直立竖起,别说是野猪,野牛都行! “啊?” 小柱子刚要回头,整个人却瞬时拔地而起! “啊呀”!一声惨叫! 犹如被大货车撞到,他根本没有时间思考,挎着书包,当即被二师兄撞飞进了旁边的草从地里! “老四!!” 马胜武也被这力道冲的滚到一边,但他还算敏捷的翻身而起,书包扔到一边,捡起那根给对方桶癫狂的棍子正面硬刚,“敢撞我弟弟,我弄死你!!!” “嗷!!!” 二师兄的战斗力绝对爆表,正面磕,谁躲谁孙子! 一看马胜武还妄想用棍子扎它就嚎叫着冲了上去! “我打死你!!” 马胜武涨红了脸,抡着棍子便往对方身上招呼,砰砰声响,几棍子犹如打在了皮垫上,恍惚间给了宁七一种冬天在室外拍被子,拍毛毯的感觉—— 对方完全不疼不痒! 老二气急,蹦起来打,咬牙拼劲全力,“啊!!!” “咔吧”一声! 棍子折断了! “嗷嗷!!” 野猪瞅准机会,两前蹄直接跃起一头撞向马老二的前胸! “嗵”! 声重如鼓! 马胜武亦是一声闷哼! 他完全低估了这股子冲撞力,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辆火车迎面撞上,当即后仰腾空而起,落地后便失去了知觉— 二师兄大为开心,首战告捷,低头便要开啃! “二哥!!!” 宁七蹬腿大喊,声线把夜色都划出了一道口子! “快放我下去!它要咬我二哥啦!!” 别说被它咬一口了! 就是被它那獠牙挑一下也废了啊! “别动!” 乔凛压着嗓音里的焦灼,举起手臂把马三宝架到身旁歪脖树的枝干上,“在上面等着,别下来!” 挎着的袋子朝旁边一放,他便发出噜噜噜的声音引着野猪注意 躬身上前! 手上更是快速的捡起马胜武刚刚打断的棍子,趁着野猪看过来的瞬间便用力戳它前脸!! “嗷!!” 二师兄再次被激怒,又来一个不怕死的! 它松开了马胜武便朝乔凛冲去,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狰狞! “小心啊!” 宁七站在树杈上,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穿来到现在,第一次觉得自己特别废物! 别说保护不了兄弟,连忙都帮不上! 天又太黑! 她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小柱子和胜武倒下的位置,也不知道他俩伤成什么样 眼下她根本就不担心胜武和小柱子负责的书包袋子,只想着他俩不能有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回头怎么跟冯玉珍交代?! “来啊,没啊!” 乔凛持着半截木棍子,斗牛一般,灵巧的躲着野猪的进攻,表情上倒是有和二师兄一样的豪横,“今儿小爷要不拾掇拾掇你,你真他妈不知道谁是你主子,来,过来” 二师兄嘴里不停地发出哼哼尖嚎,被乔凛晃空了几回合是越发的急躁! 宁七观战的一头冷汗,和两百多斤的野猪博弈,一不小心就得交代这,一颗心提着,揪的不行,但又不敢说太多话,怕乔凛分心! “三、三宝!” 正当乔凛绕着野猪的时候,草丛里传出坑坑的声音,宁七站在树上一看,小柱子龇牙咧嘴的从草稞里爬出来了! “柱子,你没事儿吧!” 宁七心里一喜,眼眶子都要湿了! “没啥事儿刚才吓我一跳” 小柱子揉着自己后背,“我怎么还飞起来了呢,后背好疼” 男孩子果然皮实! 老四揉了两下后背还知道把书包摘下来,打开后还看了看里面,:“没事,三宝,人参没事!没有压坏!” 都啥时候了,他还担心那个! 宁七还没多说几句,野猪也发现了小柱子,大概是在乔凛这受了气,它想换个人发泄下,扭头哼哼叫着就又奔小柱子去了!! “柱子快躲开!!!” “啊。” 小柱子听着三宝的喊声刚一抬眼就看野猪冲过来了,当时腿就软了,吓得大脑一片空白也不会别的了,抱着书包袋子,眼睛刚要闭上,身体就被人朝旁边一推,紧接着,便响起乔凛的声音,“能耐的你,还敢挑人欺负!” 小柱子被推得滚了几圈,再转过头,就见乔凛和野猪已经疯狂的扭打在一起。 画面太过震撼! 十岁的马小柱当时就傻在了原地。 “乔凛!! 宁七眼泪差点出来,他居然奋不顾身的推开了小柱子! “你小心啊!!!” 一颗心像是不停地在座过山车,上一秒还担心小柱子,下一瞬就被乔凛给攥紧了! 佛祖保佑! 快救救他们吧!! “嗷嗷!” “来啊!!” 乔凛和野猪打红了眼! 二师兄的猪脸不停地拱着他,用力的想挑起他! 为了不被挑到,乔凛只能一手抓住它的獠牙,另一手握拳不停锤它面门,嗵嗵声四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野猪被打的急了,摇晃着大脑袋见甩不开乔凛,旋即便推拱着他开始横冲直撞! 遇到些细小的树干,直接就给撞折了! “三、三哥!” 马小柱看的惊心动魄,战战兢兢,即便乔凛每一拳都正中野猪面门,但仍不是二师兄的对手! 那家伙个头太大了,就算乔凛没有喊痛,他瞅着乔凛脊背撞折的那些树木都疼! 二师兄也精的很! 甩不开就拿他当肉垫,看谁更刚! “乔凛松开它!!” 宁七在树上急的直跺脚,这么撞下去不死也得残疾! 眼瞅着那野猪推拱着乔凛又来撞上她站着的这棵歪脖树,’哐哐’!的声音响起,宁七在树上摇摇晃晃— “你抓紧了!” 乔凛咬着牙还在提醒她,“别掉下来,这树它撞不倒!” 宁七紧咬着牙,眼睛直看着他的背身,树是不倒,但他脊椎得折! 忽然想到了兜里的小刀 对了! 没在犹豫! 她掏出小刀宁对准二师兄的后背就跳了上去,鬃毛一薅,夹腿一骑,手起刀落! “呀!!” 过山龙与下山虎,这片森林谁做主!! 刀尖儿如雨点般落下,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潇洒帅气! “嗷嗷!!!” 二师兄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扎激的扬天狂叫—— “啊!!!” 宁七也是面容扭曲跟着一起鬼哭神嚎—— 这货背上的鬃毛太扎啦!! 哎呀呀! 她的屁股啊!! 哎呀呀! 她的大腿根儿啊!! 但是! 疼归疼,叫归叫! 她疼的直翻白眼手上的小刀还在小鸡啄米一般扎扎一扎扎! 这片森林要成王,那就必须比它狂! “嗷!!” 野猪终于放弃了乔凛! 开始疯狂想甩开身上的小人儿 于是尥起蹶子,发了疯般又跑又颠儿! “啊!!!!” 宁七的惨叫再次划出一个高度! 把二师兄都震得都不敢叫了! 驯服野马的都见过,妄想驯服野猪的她大概是头一个! 二师兄的皮肉很厚,她扎了这半天对方可能连点血条都没掉,小刀片子什么时候两半嘣飞了她都不知道! 说实话,这前后骑猪可能也就不到一分钟,但感觉是过了一个世纪! 太他娘痛苦了! 二师兄一阵活蹦乱跳,她待在上头是如坐针毡,肝胆俱裂! 但! 二师兄的注意力的确是被她转移了! 总比看着它拱乔凛撞树强! “马三宝你给我下来!” 乔凛摇摇晃晃的追过来,与此同时,小柱子也放好书包袋子、捡起马胜武打折的另半根棍子冲上来了,“三宝!” “你俩别过来!!” 刚一喊完,她就彻底没力从二师兄背上栽下来了。 翻滚了一阵才停下里,哼哼着让冲上前的小柱子赶紧离开! “我不走!” 小柱子却不理会三宝,抬着半截的棍子对准野猪,鼓着气势道,“你,你来啊,咬我啊,看我不扎死你的!” 二师兄还怕挑衅? 这局面根本就是它在主导! 哼哧着,直接看向刚刚才逃过一劫的马小柱,那叫一个不屑! 四目相对之际 马小柱咽了咽口水,居然颤抖着木棍慢悠悠的对着野猪鼻眼儿轻轻一扎,哎一下,撩闲一般,扎完脚下就迅速退了一步,“怎、怎么的,扎,扎你了吧,撞了我一回,还、还想撞我厉害的你,还敢,敢让我三宝摔了” “” 野猪明显一愣! 大概生平中也没见过这么贱的! 呆滞了两秒,反应过来就朝马小柱扑了过去! “来啊!” 小柱子似早有准备,见大家伙过来了就把棍子一扔,转头蹭蹭蹭就朝林子深处跑去! “柱子!” 宁七还没等起来,野猪已经追着马小柱消失在黑黝黝的山林中了! 周遭瞬间安静— 只剩风划过树叶沙沙的声音。 谁能想到 居然是最最胆小的马小柱把野猪引开的? “柱子小柱子!!” 她慌了! 孩子出事了怎么办。 “别担心,我去看看。” 乔凛踉跄的过来,神色隐忍微恙,他见三宝起不来,便想拉她一把,结果一碰到她的手,就听小人儿嘶了声,借着月光一看,两只白胖的小手已经被扎到千疮百孔,鲜血淋淋。 黑耀的眸眼不禁一沉,“不是叫你在树上待着别动,爷用你个小不点儿救?” “我又不是考拉” 宁七没心思说这个,抬眼看他,“你后背没事吧,伤没伤到?” “小爷屁事没有。” 乔凛声音横着,手上倒是轻柔的给她扶起,“我去找找马小柱,你去看看马胜武怎么样了,带火柴没,会不会拢火?” “会。” 宁七刚一点头,林子里又传出声响,咔吧咔吧树木剐蹭的声音一起,没待她做出反应,乔凛便把她往自己身后一护! “不怕。” 幕地! 宁七只觉心口揪了一下! 似有电流一般,微疼的划过— 她不知这是什么感觉,抬眼看向这挡在她身前的少年,他背身处的衬衫外套已经被刮得破烂,好在他里面还穿了薄衫,这才没露出皮肉,但殷红的血迹却已印出 想到他推开小柱子和野猪正面硬磕的瞬间,她忽然觉得,乔凛就像这森林上空的星辰,虽清冷孤傲,却也着实明亮闪耀。 “三哥!” 呼哧的人声拉回宁七思绪,是,小柱子跑回来了! “三宝!” 小柱子喘着粗气跑到俩人身前,手拄着膝盖又缓了好一会儿,这才能顺当的开口,“我绕了几圈,把它甩开了,它不行,上不了树我爬上去它还傻乎乎的朝前追可笨呵呵” “你吓死我了!” 宁七上前帮他抚着背,眼睛却控制不住的红了,“还笑!” “臭小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跟野猪比谁跑的快,要是被它撵上咬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我想好要爬树了再说我跑得快” 小柱子喘着粗气羞涩的笑笑,“三宝,你女孩子都不怕野猪,我更不能怕人家都说我熊,三宝,我是要保护你的,我也可以保护你” “我是你姐,得我保护你!” 宁七说话的空挡赶紧检查他伤没伤到,还行,除了后背青紫一大片其它都是小划伤。 看他能跑能跳的也不像有事儿。 “小柱子,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 小柱子摇头,倒是一脸认真的看向乔凛,“三哥,谢谢你,我奶奶说受人滴水之恩就要涌泉相报,你救我一命,大恩大德,我这辈子” “哎!” 乔凛挥了下手,无谓的,“小事,你毫发无损就是报答小爷了,去,赶紧看看马胜武怎么样了。” “三宝,野猪呢!!” 乔凛的话刚落地,粗哑的男声便在后头响起,仨人回头,直看着马胜武揉着头懵懵噔噔的坐了起来,“那野猪哪去了,二哥打死它!啊?野猪呢!” 额滴个亲娘四舅姥爷啊! 人生真的是每时每刻都充满着意外与惊喜! 马胜武醒的也太正好了! “二哥!” 宁七忍着腿上的疼赶紧跑到马胜武的身前再一通检查! 马老二的后脑勺磕破了,肩膀也被野猪给咬出一道血口子,皮肉倒是没翻开,应该不用缝针,下山扎个狂犬疫苗就行。 不过宁七最担心的还是他的头。 血虽然已经止住,就怕脑震荡再有个后遗症,“二哥,你晕不晕?头还疼不疼?” “没事儿了!” 马胜武在三宝看伤的档口就见小柱子连说带比划的讲了二师兄后续。 原来他晕倒后还发生这么多事! 马胜武不禁有些自责,“是二哥不好,我不应该桶它,这哪是捅猪,是捅了马蜂窝了。” 好在这都没事,要是出点事他也负担不起! “别说这些了,人没事就好。” 宁七只能安慰他,管怎么他们四个还全须全尾的在站这儿! 否则,就按二师兄的生猛的程度,她都怕活不过今晚。 得亏她先前没有自己上山探路,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正说着,马老二便看向乔凛,一脸正色,“老实讲,我很不喜欢你,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你,我就是很简单的看不上你!” 这话冲的! 也就他马胜武能说了! 听着就是要找茬儿在打一架,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宁七一愣,刚要开口,乔凛却示意她不用,听着就完了。 “我感觉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们也没必要做朋友!” 马胜武继续道,“但今天,我又觉得你和我们是一样的了,你并没有瞧不起我们,你也的确很厉害,不仅仅是打架,你还保护我的弟弟妹妹,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兄弟,你比我大一岁,我也叫你三哥,你有事,我马胜武第一个上,绝不含糊!” “” 宁七心里飞过一句脏话,马胜武还会放大招啊! 小磕唠的太精悍了! “好。” 乔凛牵着唇角笑笑,洒洒脱脱的样儿,“咱俩也算不打不相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兄弟。” 哎呦喂,空气中莫名多了一股子江湖味儿 “三哥!” 马胜武高兴地一咧嘴,大板牙一龇,当即又变成了那个铁憨憨! “以后咱就是一家人啦!” 他大咧咧的对着乔凛的胳膊一拍,却见乔凛眉心蹙了下,不禁担心,“三哥,你是不是被野猪伤到了!” “我给你检查下吧。” 宁七也关切的看向乔凛,“我看看你后背,血都渗出来了。” “有什么可看的。” 乔凛不屑的样儿,“男女授受不亲。” “我二哥和小柱子不是男的啊!” 宁七挑眉,“快蹲一下,我看看!” “就不。” 乔凛来了脾气,俩个字愣是让宁七气结,多大人了还‘就不’! 眼见小人儿要来劲儿,他还站的笔直,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儿,“有本事你就这么看,有本事你长高点,你亲哥亲弟的皮肤看就看了,小爷这能随便看吗,你看完能负责吗,能吗?” “” 嘿! 气得她!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拢火。 二师兄闹腾的几个人筋疲力竭,实在没力气再一口气走出山林。 再加上宁七那指南针也硌坏了,位置找不准,只能先找个废弃的山洞,捡了些干柴拢火取暖。 且等天亮,再借助阳光辨别方向出山。 火光一起,马胜武赫小柱子又去找了些树枝虚掩住洞口。 安全一些。 宁七袋子里还有上供时拿回来的仨窝头,她在火堆上烤了烤,直接递给了他们仨。 马胜武和小柱子明明都饿得肚子里直唱交响曲了,嘴上还上了发条一般说着不要不要。 “三宝你吃,我们中午吃多了,一点儿都不饿” 小柱子一边咽口水,一边摆着手! “我都胖成什么样啦!” 不天天被乔凛叫胖胖?! 宁七只能佯装生气,今天谁说也不好使,必须减肥! “你俩吃不吃,不吃我可急了,快点,我一生气肚子就会疼!” 磨叽半天,这才逼着哥俩把窝头吃进肚子,至于乔凛,睨她一眼,扔出俩字,“拿走。” “乔凛,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吃,一个大男人,怎么好要一个小丫头的窝头呢” 宁七态度一转,“但如果你不吃,我就要一直感谢你,先感谢你帮我挖人参,这一路风风雨雨,我们四人也算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这才挖到绝品山参,再感谢你帮我护人参,不然的话,这人参就有可能被人抢走” “拿来。” 乔少爷忍无可忍,一副懒得再听她废话的模样,接过来塞进了嘴里,眼神直接示意她马上闭嘴! 宁七抿唇笑笑,虽然她句句真心,但这招也属实有用! 夜深了。 干柴嘎巴嘎巴的烧着,洞里暖暖的,火光照的人都柔和许多 小柱子靠着马胜武,睡得迷迷糊糊,嘴里呢喃着,“二哥,我想奶奶,奶奶今晚一定很担心我们” 马胜武没回话,呼噜声早就此起彼伏了。 宁七往兄弟俩身上盖了些干草,怕他们着凉。 回头,又搂着胳膊靠近火堆坐了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野猪吓到了,头隐隐的疼。 洞里明明很暖,她仍觉得有点冷,在加上大腿和屁股,这一消停下来,更是酸酸刺刺哪都不舒服 “手没事吧。” 乔凛坐在另一侧烤火,见她脸色欠佳,不自觉的开口问道,“还疼吧。” “没事。” 宁七扯着唇角笑笑,她的手是被扎伤了,还有小刀误划的伤口,但这跟乔凛的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你看你手” 乔凛右手当时一直暴锤二师兄,当时都是血。 她以为只是皮外伤,但进了山洞擦干净,借着亮一看,白森森指骨都露出来了,吓死个人! 赶紧找了个背人处让秋衣彻底报销,全部都撕成条,这才简单的给他包扎好。 过程中,他还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儿。 人家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是骨头露出来,全当看不见。 宁七叹息,四个人,属他伤的最重! 脖子缠的,手缠着,一脸划伤,后背还死活不让她看,猜想那后背的伤也不能轻了。 仗着这位爷也是练家子出身,若是身子骨弱点,早扔这了。 “多关心你自己。” 乔凛喝出口气,揶揄道,“我活这么大,诶真头回见骑猪的,怎么,小爷窝囊到需要姑娘保护了?” “我只是怕你出事。” 宁七张了张嘴,“咱们一起上的山,那遇到事,就要互相帮助,我是弱点,可也不至于就会袖手旁观,但凡我能上的,绝不能含糊。” “呦呵,还是一位女中豪杰。” 乔凛咝了一声,“马胖胖,我发现你特别神,诗啊,歌啊,八卦,甚至是蝴蝶效应赶明你要说会造火键,爷都信。” 蝴蝶效应? 他一个只知道打架斗殴的某二代,居然也懂这么多? 宁七看向他,“还没说你为什么对人参那么了解,难不成,也被龙王点化过?” “呵” 乔凛发出一记笑音,“我倒是想。” 看着眼前的火堆,过了会儿,他启唇道,:“我哥教我的。” “你哥?” “嗯。” 乔凛应了声,淡淡的道,“我二哥喜欢研究植物,一枚树叶,从它的分类,生理,生态,到它对资源的作用,以及,它在民间的风俗,都当成故事给我讲过你说,我会不会懂野山参?” 原来是被熏陶过啊! 宁七听着点头,“那你二哥是做什么的,植物学家?” “赚外汇的。” 乔凛牵起唇角,略有几分无奈,“在米第,正在建造他自己的王国。” “喔你哥这么优秀的。” 宁七应道,“驰骋商场,很厉害。” 虽然乔凛说的比较简单,但她听得明白,简单四字,成功人士。 大佬撒! 但话说回来,未来的掌控者,的确是眼下这波人的。 大佬排行榜捋一捋,有几个不是这时的年轻人? 三十年后,他们四五十岁,走过了年代骇浪,也握住了最佳的崛起时间,沧桑沉浮,解决了多少人的饭碗。 但,她也能从乔凛的话里感受到一丝遗憾。 喜欢一样东西都能把旁人教的透彻,那是真的是用心了! 没继续坚持,也蛮可惜。 “马胖胖,你是真会说话。” “什么?” 宁七一愣,“我说的不对吗?你哥不管为什么没从事植物行业,但在国外奋斗,很厉害了。” “对。” 乔凛潋着眸底的笑意,“我算看出来了,也就是身高给你困住了,否则,你早就飞出上河村了。” “借您吉言。” 宁七跟着打趣,“赶明我长高了,高低去京州城里混混,干出点大名堂!” “我等着。” 人不大,野心不小。 乔凛轻笑一声,“那,眼前卖完山参,你想做什么?” 第39章 等我回去 这还用问? “有钱了当然就要花!” 宁七扒拉着手指头开始算,“我要买布,买鞋,买护肤品,还想要给我二哥买个助听器,还有” “想法不少。” 乔凛轻笑,“除了那助听器,倒是都为你自己添置的。” “哪啊,我啥都不缺。” 宁七冲着火光的眼神有些迷离,“买布是想让奶奶做些衣服,鞋,要给我兄弟” 说着,她看向旁边睡熟的小柱子,孩子腿伸着,露出的鞋底已经被冯玉珍补的不能再补了。 今儿在山里又跑又颠的折腾一天,补好的鞋底又烂了! 仔细一看,大脚掌都露出来了。 难怪他跑一跑就摔倒了,这得多疼啊! 想到他最后还引开了二师兄 宁七心里一阵发紧。 “老四想要现在最流行的环球牌,其实也没几块钱,卖了山参我给他买两双,换着穿” 乔凛也看了马小柱的鞋底一眼,听着她的话,眸眼深着,没有接茬儿。 “护肤品我肯定得给奶奶买一套,她这辈子,可能除了蛤蜊油就没用过别的,这还没到冬天呢,我奶的手就已经干裂的都是口子了” 好不好看还是次要的,主要是疼啊! 她跟冯玉珍说擦点香油,会好一点,老太太一听跟要命一样,三宝啊,香油多贵啊,奶用来擦口子,那不是作孽嘛! 诶! 乔凛没言语,很认真的看她,许是因楼上看山,城头看雪,舟上看霞,灯下看人,坐在篝火边马三宝看起来着实娇媚动人— 波光流转间,她蕴藏眼底的娇俏便如水般倾泻而出,映衬着这简陋的山洞似乎都旖旎起来。 至于她说的什么,他倒有些听不清了。 “所以,这都是该花的钱。” 宁七自顾自的说着,老太太节俭了一辈子,这要是卖山参有钱了,她作为老马家最得宠的孙女儿,高低得做回主,该买啥就买,不含糊! 尤其是马胜武那助听器,一定要买好的,让他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声音。 “对了乔凛,如果要买助听器,是不是得要票啊?” 差点忘了这个事儿! 票证年代噻! 虽然粮油票在八十年代初期开始逐渐淘汰,但现在还是需要的,尤其是贵重物品,助听器不用想都是稀缺物,钱先不提,那得要什么票啊。 工业券或证明信之类的? 她没接触过这些,还真不太了解。 “啊?” 乔凛回神,看着小人儿疑惑的脸,不自觉轻咳两声,“这个,小爷哪里知道。” “也是。” 宁七点了点头,“家里没有听力障碍的亲戚,哪里会懂这些啊,反正到时候我们就先去医院,问问医生就知道怎么买助听器了,甭管开什么票,只要能买到,给我二哥配上就行。” “有时间我帮你问问。” 乔凛微微僵硬,天晓得她怎么突然问过来了! “可能” 他撑着镇定,“药店有,或是医疗器械商品店,我回头问问朋友。” “诶,谢谢你了!” 宁七抿着唇角笑笑,“乔凛,说实话,今天幸亏你跟着我们上山了,要不然,真不知道还能不能坐在这,多余的感谢我也不说,如果你不嫌弃,以后,咱就是朋友了那个,正式介绍一下,我大名叫宁马宁七,你以后也可以叫我宁七。” “马宁七。” 乔凛略有不解,”不是排行老三?跟七有什么关系?” 说出来那都是树林子放屁,可凑巧! “七同起嘛!” 宁七笑了笑,“你不也说要飞出去,这也是家人对我的期望,再加上我妈好像姓宁” “好像?” “我妈姓宁!” 宁七也是服自己了,“反正我大名就叫马宁七,你以后啊别一口一个小胖子什么的,就叫我大名,宁七,行吧。” “看心情。” 乔凛颔首,倒是伸出自己层层包扎的手,“马宁七小同志,认识你荣幸之至,小爷乔凛,以后记着,要叫我三哥。” “你能不小爷小爷的不,你是谁小爷啊。” 宁七摇头笑笑,“今天看你身负重伤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以后你说话要注意些,懂点礼貌” 嘴上唠叨,小手还是伸了出去,昏黄的山洞里,一大一小两只伤痕累累、而又充满革命友情的手轻轻触碰了一下— 从相识到现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建立起来的友情再不承认那就属实有点虚假了。 宁七怕碰到他手上的伤口,不敢用力,而某小爷,直觉指尖在碰到那只小胖手的瞬间就麻了一下 尤其是再看她笑盈盈的眼,电流似以三百六十迈的速度刷一下就电到了他的心尖儿! 一个激灵! “咳咳咳!” 他别开脸,微微活动了下肩膀,好像打了寒颤,“爷就这样,你愿意处就处!” “狂的你” 说来劲就来劲。 宁七也不跟他一般见识,“不过郑队长还是说对了,他说你虽然外表看着混不吝,当然,郑爷爷没说过你混不吝哈,他本意是要夸你的,意思你这个人得拨开外表看本质,本质上,你是个很仗义的男孩子。” 得承认,郑队长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不说乔凛几次给自己护到身后,就冲他在野猪扑过去的刹那能推开小柱子! 这份勇气和担当,就足以令人钦佩。 乔凛也没答话,别着脸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好一会儿,才似调整好状态,“老郑夸我?马胖胖,你是夸我还是想夸你自己呢,就说整个上河村,谁有你在老郑心里的地位高?那小老头被你忽悠的,你都要给他盖牢房了,他还美得很。” “你别瞎说哈。” 宁七想起这茬儿也有点忍不住笑,“其实吧,那是一个段子,小品,以后你就知道了,再者,郑队长可是村里的老领导了,人家隔三差五就去镇上学习,坚持读报,睿智着呢,怎么会被我忽悠!” 顿了顿,她说道,:“郑爷爷听我说翻修村部盖小楼是挺高兴,但他高兴的点是在我那个想法,那个思路,而不是仅仅是小楼,怎么讲,算是造梦吧,郑爷爷其实是希望我们有梦想,有对未来的规划,如此,上河子村才有希望。” 可以说,宁七算懂些老郑的,生活的理想,就是为了理想的生活。 “梦想?” 乔凛眉头微耸,似有疑义。 “对啊,我们都需要梦想,这也是老生常谈,生活的意义嘛。” 宁七点头,“不然我们奋斗干嘛,学习干嘛,努力干嘛?就像你二哥,虽然他的梦想暂时没有完成,但这个梦会一直在他心里,让他充实,当他倒出空,闲暇时,他肯定还会去接触大自然,梦想就像一盏明灯,不一定马上拥有,但会一直照亮前行的路。” “呵” 乔凛发出一记低低的笑音,:“不是所有人都有梦想,也不是所有人都清楚自己想做什么,难道你小时候要做科学家,长大就真的能做科学家?闲暇时就能去做科学家?” “梦想不一定是宏观的,它也可以很细化。” 宁七提了提神,奇怪,烤了这么久火,还是冷— “如你所言,我们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凡事习惯从众,大家都考大学,那么我也考,但大部分都不明白考大学意义在哪,为了工作?那学什么专业,这专业干嘛的?考虑到最后,只会是赚不赚钱,而不是喜不喜欢,当然,可能就算问了喜不喜欢,还是有人不知道!” 小人儿一脸认真的继续,“所以,梦想不一定是要成为什么,也可以是想要什么,例如工作后想要买个什么样的房子,装成什么样的风格,开个什么样的车,过什么样的生活,去哪里旅行,在哪里养老,这,也是梦想。” “” 乔凛眸眼微狭,“马胖胖,你还真够深谋远虑的,龙王连这些都给你点化了?” 咳! 没兜住! “这是事实!” 宁七晃了晃有些不清醒的头,“反正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这些,我现在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 “没有。” “没有宏观的,那细化的呢?” 她对着乔凛的眼,“有没有喜欢的,特别想得到的?” “” 乔凛直看着她,下颌微抬,眸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音儿沉着,:“以前没有” “现在呢?” “现在” 少年沉吟,“你猜?” 逗壳子是吧! “我怎么猜?” 宁七扯着唇角,眼皮子开始发沉,“歌里都唱,人人都有一个梦想,每天都在圆这个梦,圆上了爱,圆上了情,圆出个无悔无愧的人生,说白了,得活的有意义一些 乔凛,你可能什么都不缺就没想过这些,像我,像我爸,都是在很努力的活,即便卑微,也有自己的梦想,以后,我要买一座大房子,建一座大工厂,要赚多很多很多钱,我答应过老宁,一定要过的幸福” 少年眉头一凛,“老宁是谁?” “是我” “哎” 眼见她要滑倒,乔凛掌心一扶,小人儿顺着力道便靠到他腿上,小猫儿一般,似倦到极致,后面的字,没等吐出便睡了。 火堆噼啪的发出细微的声响。 洞里镶嵌着一层素净而又温柔的光。 乔凛眉头微拧,垂眸看她— 即便再漂亮,再能给人惊喜,那又怎么样? 她也终究是个孩童的模样! 或许,以后也不会长高,长大,这样的她,本来是需要人同情的,可偏偏,又似那般强大! 她看着有什么好? 女孩子都很麻烦,他应该要和她保持距离的! 可是好奇怪,他这样让她枕着,心里居然会被愉悦塞得满满当当,身体,也不自觉的坐直,唇角,终是忍不住的上扬,绽出一抹少年夺目的光芒。 宁七好像又穿回去了,她从家里的床上醒来,阳光洒满院落。 她爹宁老六正坐在旧货堆旁挑拣着报纸,见她出来就笑了笑,”闺女,你来看,八十年代的经济形势一片大好,胆量经济造就了多少人,谁赶上了谁发财!” “好又有什么用?” 她应了声,走到宁老六身边,“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有时间要多看看最近的新闻,了解了解最新形势,人要向前看。” “你爹这叫情怀!” 宁老六笑呵呵的说着,“闺女啊,这报纸上可说了,八十年代农村经济改革,种植产业极速发展,哎呦,上了这趟车,稳赚呦!” 种植业? “种什么?” 她心里一激灵,不禁接过宁老六手里的的报纸,“哪块写的种植产业爸??!” 宁老六不见了。 “爸!” 她焦急的四处寻找,院子里空空荡荡,她跑进屋里,看到宁老六又端坐在餐桌旁,“丫头,你跑哪去了,等你吃饭呢!” “爸” 宁七一怔,猛地想起那个怎么都叫不醒他的早晨,“你不是已经” “坐过来吃饭。” 宁老六淡笑的招呼着她,“看这桌子上,都是你爱吃的,来。” “爸” 宁七看着他,只觉的心口抑制不住的抽搐,眼泪有些抑制不住的涌出,:“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说啥话呢!” 宁老六横着眉眼,“你老子我就在这儿呢,哪都没去!” “” 宁七唇角微微抽搐着,似笑,又似隐忍,“我等了你好久,都等不到这么长时间,你还是第一次回来看我我以为,你真就那么放心我,放心我一个人,我知道,我得把日子撑下去,可有时候,我也害怕,我怕我撑不住” “闺女傻了啊,我就在这儿!” 宁老六攥住她的手,“爹拉住你,这样你就不会在怕了!” 温温的热度传过来 她反手就紧紧地握住,眼泪虽然流的汹涌,但声线,却是压得平稳,“爸,你喜欢的旧报纸,我都有读,你照顾的流浪狗,我也有喂,你那些老朋友,我时不时也会去看看虽然你没有跟我说再见,但是,我一直记得你的教诲,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努力的生活下去,不能让你担心” “傻孩子,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宁老六笑意轻轻,“记住爹的话,善因好缘,慈悲喜舍,知黑明白,光明磊落,走下去,一定会有福报的。” “我知道。” 宁七点头,用力的握紧他的手,可下一瞬,身边就空了—— 她颤了下,依旧保持着握紧宁老六手的动作,眼泪哗哗的流淌,喃喃的道,“爸,世人皆以为我生活的很好,我吃的饱,我睡得着,我把自己照顾的特别好,可谁知我午夜里惊醒,我喊出爸爸在无人回应 从那天早上开始,那一刻开始,我就清楚的知道,我没有爸爸了,我在这世上,再也没有这份依靠了爸爸我想你,很想很想” ‘我最忘情的哭声有两次,一次,在我生命的开始,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终,第一次,我不会记得,是听你说的,第二次,你不会晓得,我说也没用,但这两次哭声中间,有无穷无尽的笑声,回荡了整整三十年,你都晓得,我都记得——今生今世余光中。’ 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 “不要在哭。” 宁七感觉脸上的泪被人擦掉,虽身旁仍空无一人,但耳边,却断断续续响着清朗而又略带桀骜的声音—— “谁在惹你哭,小爷打折他腿。” “醒了?” 睁开眼。 宁七直接对上了一双如墨般幽深的眸,内里似有苍穹高远,银河万丈,她一时间恍惚,还以为见到天神,“你是” “烧糊涂了?” 剑眉微拧,“已经不热了啊,失忆了?” 清咧的声线好像瞬间打通了宁七的任督二脉,“乔、乔凛?!!” 妈妈呀! 好端端的发什么花痴!! “认出来了?” 乔凛表情意味不明,“看来脑子没烧坏,知道吗,你昨晚一直叫我爸爸。” “啥?” 宁七匪夷,“我叫你也不怕折寿你。” “这事儿你得自我反省。” 乔凛揶揄,“扯着我手不放就算了,哭得还极其难看,大鼻涕蹭了我一身,不停地喊我爸爸有印象没?” 好像 有点印象! 合着是把他当成宁老六了! 难怪昨晚一直发冷不舒服 发烧了! 这事儿闹得! 都不敢想象朝乔凛叫爹的那个画面,一天不丢人她都浑身刺挠啊! “对不住哈,我昨晚是梦到我自己爹了。” 宁七脸燥的,“发烧嘛,就容易出现幻觉,你理解万岁哈,那个,现在几点了,二哥和小柱子呢?” 洞里除了他俩,没看到别人。 “天亮了,他们俩怕你醒了肚子饿,出去找野果子了。” 乔凛应着,“小爷不是小气的人,只当临时认了个女儿,为以后结婚生子练手。” 咳咳! 宁七呛了一声,怪怪的呢! “你还难受吗?” 乔凛倒是很关心她身体,“咱们可能还要在山里走上几个小时,不舒服的话我背你。” “放心吧,我没事了。” 说话间,她才发现是被乔凛抱在怀里的,这姿势还挺暧昧! 挣扎着就想坐起来,大腿根毫不留情的一抽,疼的她瞬间弹起,“嘶哎哎呀!” 嗵! 鼻子和鼻子撞到了一起! “” 四目相对。 眸眼里皆是诧异。 空气中,满满都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啊,对对不起!!” 宁七反应过来就移开脸,尴尬的脑瓜子一嗡嗡的! 倒霉的腿! 抽什么抽! 臊的她! 刚想怎么把这岔打过去,就见乔凛僵住一张俊脸,“马胖胖,占便宜没够是吧。” “我真不是故意的!” 这话好像说反了! 可这事儿跟上次一样,属实都赖她! 啊!! 疯了。 “不是故意的能撞这么准。” 乔凛脸上的情绪不明,语调压得低低,“你的嘴,正好撞我嘴上,你昨晚刚发完烧,病毒传染给我了怎么办,我病了,你能肩负起” “乔凛!!” 宁七一声打断他! 颤抖着手指向他,“你,鼻、鼻子出血了” “” 两道鲜红,小溪一般,从某小爷高挺的鼻下,潺潺流出—— “三哥没事吧,好端端的,鼻子怎么还撞了?” 马胜武疑惑地,抬手还是先递给小人儿一颗梨,“三宝,你病真好了?先吃个苹果梨,我刚尝了一个,今年的梨子特别好,甜脆甜脆的。” “谢谢二哥。” 宁七接过梨,“我没事儿了。” 瞄了乔凛一眼,抿唇生憋,“他那鼻子,一点小意外,也没大碍,不用担心。” 明明俩人是撞一起的! 虽说过程太快太突然,那按理说受伤也应该一起吧! 可她这鼻子啥事儿没有,疼都没疼! 而这位又高又猛都敢跟野猪动手的乔公子,却脆弱的如同纸糊,鼻血好悬都没止住! 她怀疑他以前打架,或是打篮球之类的砸伤到过鼻子,里面的毛细血管脆弱,所以这一撞,场面就有些汹涌。 出血了怎么办? 肯定得找纸塞一下啊! 她这荒郊野外的也找不到柔软的纸,没办法,只能撕了两张胜武的作业本,然后搓了搓,给乔凛塞进了鼻子里应急,然后她就 噗噗噗 被戳中了笑点! 真忍不住! 尤其是露出的两截作业纸再配上他那生无可恋的小表情 介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乔少爷吗? 太绝了! 这笑给她憋得,摸电门都没这么颤过! “啥意外啊。” 小柱子满脸好奇,“三哥,你撞到哪了?” “嗯哼!” 宁七清了清嗓子,连带着看向早已放弃治疗的乔公子,“乔凛,鼻血要是不流了就不用塞了,也不舒服。” 刚才她一直再道歉,特意交代乔凛千万别把这事儿跟胜武和小柱子讲。 现年民风保守,谈对象兴许都不敢拉手,听说逛公园都得一前一后走,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他大小伙子可能没啥,对三宝肯定有影响! 村里人多嘴杂,谁知道最后能传成个啥! 苗头,必须要扼杀在摇篮里。 连马胜武和小柱子都不能说! 乔凛没多言语,倒是很听话的拿下作业纸,随后,才不急不慌的看向小柱子,正色道,“有件事,你回家转达下。” “啥事儿啊?” 马小柱一愣,见乔凛语气认真他还有些紧张。 宁七咬梨的动作也是一顿,满脸警惕的看他,要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看她急不急的! “那个” 乔凛下巴微抬,“你大哥讲课的时候,要细致点。” “咳咳咳!!!” 宁七又呛了! 行! 会玩儿哈! 这给她吓得! 大喘气啊! “啊?喔。” 马小柱也是一副摸不到头脑的样儿,这事儿用现在说吗,还还以为啥大事呢。 “怎么了,小胖子,慢点吃。” 相比之下,乔凛的眸底却跃起得逞的笑意,递过自己塞鼻子那作业纸,“来,三哥帮你擦擦嘴呀。” “嘶!” 宁七一个眼神横过去,“起开!” “三宝,你别这样。” 马胜武还不乐意了,“昨晚我和老四睡着都不知道你病了,三哥照顾你一晚上呢,还用手绢沁湿了给你敷额头,你对三哥态度一定要好点。” 嘿! 她哪不好了呀! “二哥,我” “马胖胖,你还想狡辩什么,得听话。” 乔凛眉头微挑,“以后别老连名带姓的叫小爷,你比我小三岁呢,叫三哥。” “” 叫你个头! 宁七不忿! 要论起来你还得叫我姨呢! 说来也奇怪,她穿来后,对辈分什么的其实没太纠结。 对马兴文,马胜武都是大哥二哥的称呼,但在乔凛这,不知道怎么还真就叫不出来哥! 正想着,宁七被采回来的那堆野果转移了注意力,“这是什么?” 梨子她认识,山葡萄和沙果也知道 但其中有几颗樱桃大小,形状犹如小灯笼的果子却不太认识。 眼熟! 想不起来,绝对没吃过! 拿起来看了看,表皮很光滑,捏开是脆的,空心,里面是一团白色绒毛样的种子。 尝了尝,酸酸甜甜。 一小颗太小,里面还有绒毛,吃不到啥。 “三宝,这是刺玫果呀。” 马小柱应着,“可能是二哥摘山葡萄的时候扯到旁边的刺玫树带回来的,这个没人吃的,肉太少了,没啥吃头” “刺玫果?” 宁七紧着眉,冷不丁想起之前看过的一篇报道,‘刺玫果的经济营养价值!’ 对! 报道上有张配图,就长这样! 别小看这不起眼的小果子,它可全身都是宝! 不但维生素含量极高,还有很强的药用价值,更是各种高级香水,化妆品不可缺少的主料! 最重要的是它耐干旱,耐瘠薄,在有机质含量很低的沙滩地,河岸,荒山,甚至道旁都能生长很好,这说明啥? 好养啊! 扔那就活! 比人参要好伺候的多啊! “小柱子,这刺玫果还哪里有?” “哪都有啊。” 马小柱一愣一愣的,“山上到处都是,成片成片的,白给都没人要的。” “有的是!?” 宁七兴奋了! 这条发财路才是锃光瓦亮的啊! 她神叨叨的握住马小柱的手,“小柱子,我们要发财啦!!” “发财?” 马小柱云里雾里,但看她那么开心便也跟着笑了,“嗯,咱们挖到人参是要发财了。” 不光如此呀! 激动地心,颤抖的手,谁知她的小九九啊! 就说不会平白梦到宁老六,都是有预兆的! 种植业 她爹是给她指道来了!! “马胖胖是想打这刺玫果的主意。” 乔凛不急不缓却又一语中的,“可能是看到了商业前景,傻乐上了。” “咳咳!” 宁七又是一呛,就这小子 长大还得了? 两兄弟是没听懂,啥景儿? 吃完果子四人继续出发。 路不好走,还都有伤,能找准方向,在下午前走出山就算高效了! 宁七腿疼得紧,每迈一步,都是刺刺的疼! 这二师兄骑的,太特么回味无穷了! 马胜武要背她,宁七没同意,装的精神抖擞,大家都没吃什么东西,谁有多余的力气? 再说,她还不至于那么废! 走了一阵,马小柱就在后面问道,“三宝,我们晚上前会到家吧。” “也许吧。” 宁七和乔凛辨别着方向,昨晚黑漆麻乌让野猪吓得也不知道跑哪儿了! 但和来时的路应该相差不太远,“如果顺利的话,晚上肯定会到家的。” “奶奶一定很担心我们” 小柱子喃喃自语着,“她也不知道去哪找我们,兴许都会急哭了。” “放心吧。” 宁七回头看了看他,“我给奶奶留字条了,大哥看到就知道咱们是上山了,不会觉得咱们丢了的。” “字条?” 小柱子一怔,“谁给你写的?你自己吗?三宝,你啥时候学会写字了?我没看大哥教过你识字啊。” “额” 宁七挠头,“我不就是自学的嘛!” 这时候就别上纲上线了。 “自学的?” 小柱子费解,“你怎么自学的?会拼音吗?” “很正常。” 乔凛在最前面接茬儿,声音朗清,“马三宝别说写个字了,大学专业都规划好了。” “啥??!” “噗!” 小柱子不解的同时宁七就喷了! 没等开口解释,乔凛的脚步就是一停,后面仨人跟着刹车,“怎么了?” 乔凛没言语,宁七顺着他的眼神看去,身体不由得一僵—— 我尼玛! 昨晚那野生二师兄居然堵道上了! 介位二师兄是野猪还是野狗啊! 还会劫道? 忒神了嘿。 宁七一看到它屁股都麻,没个好! “退后退” 乔凛本想带着三兄妹悄无声息的退走,谁知那二师兄小眼神瞬间就杀过来了! 似无声的在说,还想跑? 老猪我昨晚蹲你们一宿啊! “三哥,我再去给它引开” 小柱子颤着音儿,“我这把跑远点,让它找不回来。” 这不扯嘛! 宁七刚要开口乔凛就拽住了小柱子的胳膊,“不行,白天它视线好,你一旦摔倒就糟了,再说,踩到尖锐物,脚不要了?” 小柱子愣了愣,没想到乔凛会注意到自己的脚。 他看着是穿了双鞋,但踩得每一下都扎在肉上,好在他皮实,倒也能忍! 可要真再遛一回野猪,跑起来他也慌不择路,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 唉! 心里不由得对乔凛再次亲近了几分,但见野猪过来,他也急,不自觉地发抖,“三哥,那怎么办啊,它,它看我,肯定是昨晚撵我撵的记仇了” “怕个熊,它那是看小爷。” 乔凛眉头紧着,“这样,我去给它引开,你们仨快点出山,在村里等我回去” 第40章 气势 “不行。” 宁七直接就给否了。 出门在外的,不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吧,这局面上去不就是送血条嘛! 况且乔凛这都伤成啥样了! 再折腾一回是想终身不能自理吗。 “听我的,谁都不能去和它单打独斗,上树吧,咱们赶紧上树” 宁七正说着,只听‘嗷嗷’嚎叫声起,刚刚还胜似闲庭信步的二师兄忽然加大马力冲了过来! 智商真绝了! 速度由轻踩离合瞬间飙到一百八十迈! 重力震的周围的枝杈都微微发颤摇晃— 诶! 玩的就是一个刺激! “快散开!!” 宁七头皮一麻,关键时刻,整个人被被乔凛朝旁边一推,她倒地的瞬间就见野猪蹬着土地直接飞起,庞大的体型遮的她头顶的天都阴了!! 寒风阵阵! 煞气突的迎面,鸡皮疙瘩直起,胆小的都得被这气激的打出尿颤! “哼哧!!” 二师兄一个潇洒落地后直接扑向站在最前面的乔凛! “来啊!” 乔凛见躲不开只能正面硬磕,单手抡着装书的袋子就上! 可这东西打人脑袋行,打二师兄的脑袋却跟一样,痒痒挠的赶脚 大猪头躲得意思都没有,上去就给乔凛按到了! “三哥!!” 马家两兄弟急着! 抡着手里有的东西上去开打,连同旁边的宁七,爬起来也捡起石头帮忙! “嗷!!” 二师兄被打的烦躁,前蹄儿按着乔凛也不耽误对付别人,瞅准了马家兄弟扭头就是一撞! “呃!” 马胜武再次被撞到前心,摔到后头好像磕到了东西,眼前一片漆黑,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二哥,二哥!” 小柱子吓够呛,大喊着奔过去想要扶起他! 宁七这时候是顾不上马胜武了,只想先把野猪赶走! 被猪踩着谁能扛了?! “滚开!滚开!!” 她不停的打着二师兄身侧,谁知对方压根儿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撂倒了马家兄弟转头就要啃乔凛,直接就把小人儿忽略了! “跑,马三宝你快跑!” 乔凛反应很快,看野猪咬过来了就用袋子膛住,胳膊撑着跟它搏力! 余光瞄到那不自量力还在鸡蛋碰石头的小人儿,急的眼睛都红了,“快他妈跑啊!” “我往哪跑!” 宁七发现用石头砸根本没用,二师兄皮厚的好像气垫船! 没招! 她又用身体去撞,胳膊去推,可二师兄就如同一座大山般,动都不动,甚至瞟都不瞟她一眼,她撼动的十分徒劳,小胳膊腿踢踹的似乎也有几分可笑! “快跑!!” 乔凛青筋都开始暴起,“你他妈快走,爷要撑不住了,它会把袋里的书给咬碎的” “那我更不能跑啦!” 宁七执拗的,“一个都不能少!” 喊着,她又捡起石头跑到二师兄前面去打它正脸,“你起开!起开!起开!!” “哼哧!” 二师兄终于注意到了她,嘴巴咬着袋子,一双眼睛却杀向了身前的小人儿—— 似无声的再说,打脸,过分了嗷 “” 宁七对着它的眼,石头还举在手里,呼吸瞬间就要屏住,内心慌乱的一批。 离得太近! 连它眼屎都看的一清二楚 忽然知道昨晚小柱子跟它对视的感觉了,真、真毛啊! “快走” 乔凛后槽牙都要咬碎,撑着手臂的力,眸底都是猩红,“快” 宁七没动,眼神和野猪对峙着,三秒后,她‘啊!!’的大叫了一声,提气一般,抬起石头就朝它眼睛砸了下去!!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跟你拼了! “嗷!!” 二师兄终于松开了袋子,转瞬便朝嚎叫着冲小人儿脑袋奔去,让你打我脸! 气的啊! 哈喇子都到处甩! 宁七腿一软跌坐在地,小臂本能的抬起遮脸,身体却被人朝怀里一拽,再次被乔凛护在身下! “” 宁七紧闭着眼,认命似的等待挂掉被压死的瞬间!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森林里突然响起了尖利的锣鼓声! “嗷嗷!!” 二师兄随着锣声吼叫,却始终没有扑到她和乔凛身上! 宁七诧异! 视线透过乔凛的胳膊看出来,不禁哑然—— 乖乖! 二师兄居然被人用绳套子给拽住了! 它前蹄子还抬着,造型还挺别致,就跟那法拉力的标上的小马一样样滴! “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人声接连响起,套住二师兄脖子的绳套也在不停的拉扯,没几下,野猪就被扯的烦躁,直接扭头奔扯绳子那人去了! 跑走了! 危险瞬间解除! 宁七踉跄的爬起,这才发现套住二师兄的是昨天那个大疤脸! 而平头男胡庆山此时正发出噜噜噜的声音 锣声是卷毛弄出来的! 他敲着锅底,当当当当的声音响彻整个森林。 “小心啊!” 宁七一见野猪冲他们去了,不由得喊了一声,“别被它撞到了!!” 三人却没惊慌。 一见野猪来了,他们很有默契的先呈三角队形散开,脚下步伐丝毫不乱,显然是有备而来,身经百战的! 尤其是大疤脸,一见野猪过去了就松开了绳子,转而拿出背上自制的木头长矛,对着猪脸一通比划,“一进虎口观四方,龙兄虎弟列两旁,脚踩莲花盆,手开绿林门,三爷莲台拐,金口开天恩——呔!天王盖地虎!” 哎呦我 宁七睁大眼,这什么路子? “宝塔镇河妖!!” 平头胡庆山接话大喊,也拿出一跟木头长矛到疤脸旁边跟着他一起比划,“莫哈莫哈,正晌午说话,谁还没有家!!” 矛头没碰到野猪,纯属吓唬! 但架不住声势大! 二师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震慑到了,蹄子居然开始往后撂了 ‘当当当当当当当!!“ 卷毛敲着锅底很有节奏的迂回到他们俩身后,嘴上高声道,“脸红什么?!!” 胡庆山和大疤脸一起喊道,“精神焕发!!”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卷毛打着鼓点节奏一般,“怎么又白了!!” “防冷!!涂的蜡!!!” 胡庆山和大疤脸像是掌握着节奏,边喊边比划着野猪节节后退,“一座玲珑塔,面向青寨背靠沙!!!!” “哼哼” 二师兄完全不敌这气场,‘吭哧’一声,扭头跑了! 嘿! 漂亮! 宁七差点拍手叫好! 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整齐划一,气势强劲! 真好一出智取威虎山哪! 头回见人这样赶野猪,新鲜,忒新鲜! 长见识了! “你们几个没事吧!” 胡庆山见野猪赶跑了就走过来,“伤没伤到?” “我没事。” 宁七应着就去扶乔凛,“你还好吗?” 乔凛挥了下手,示意没大碍,只不过刚才和野猪博弈过猛,胳膊麻了。 再加旧伤本就未愈,脸色略显苍白。 “二哥,我得去看看二哥,二哥!” 马胜武趴在那还没起来,宁七跑过去才发现他头磕破了,血已经流了满脸,刚想找些布给他包扎,胡庆山就递过来干净的纱布,“闺女,我们这有备用的药布,流了这么多血,看来口子很深。” “哎,谢谢。” 宁七也顾不得客气,接过纱布就给马胜武头包了起来,“二哥,你怎么样了?能看清我不?” “三宝,我,我就是有点迷糊,现在好多了。” 马胜武缓了好半天才能看清三宝的脸,“我太笨了,又没帮上忙” “你没事就好。” 宁七见能对上话心就稍微放了放,转头看向胡庆山,:“谢谢您了大叔,没您三位,我们今天可能就折这了,您们刚才那出智取威虎山,特别有气势,冒昧的问一句,用它来对付野猪,是有什么讲究吗。” “哦,没啥讲究。” 胡庆山摆手笑了笑,:“其实吧,野猪一般都胆小,像我们常放山的,看到就要给吓走,可干喊着累呀,正好,我们都爱看这样板戏,里面的黑化既壮了声势,又能吓跑野猪,所以啊,碰到了野兽,我们就互相配合的喊这些,一举两得。” “这样啊。” 宁七点头,“长见识了,真谢谢您三位了。” “你客气!” 胡庆山看着她难掩好奇,关键是小姑娘太爽利了! 虽然她看上去也就五六岁,一副娇俏俏的模样,但说话办事,哪哪都让他惊讶! 不说昨天她把老八说的哑口无言,这会儿又是包扎又是道谢,一点礼数都没差! 谁家五六岁孩子能做成这样,那怕是成精了! “小姑娘,你多大啊。” “大叔,我十三岁了。” 宁七明白他的‘好奇’,不卑不亢的回道。 “十三岁?那你怎么长得” 胡庆山先是一愣,随即秒懂,咽下后面的话一脸遗憾,“我说呢,五六岁的孩子哪能懂这么多啊,原来是大姑娘了。” “合着是个残疾人啊。” 卷毛在后面来了一嘴,“可惜了啊,这小姑娘要是能张开,将来不定得祸祸多少老爷们呢。” “九子!” 胡庆山回头瞪了他一眼,“把你那臭嘴给我闭上,谁说她是残疾人了,人家才十三老话说了,二十三还窜一窜呢,她这且得长呢!” 卷毛听着发笑,“大哥,您心善,我不跟您犟,长不高就是病,她心里比谁都明白,有啥不能说的啊,蹿,往哪蹿,往天上蹿啊哎呦!八哥你踢我干啥!” “我踹死你!” 大疤脸一脚踹他屁股上,“你他妈一天茅坑撇炸弹,竟四处喷粪,那嘴但凡好点也不至于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在搁这瞎嘞嘞我削死你!” 卷毛没了动静,揉着屁股直接走到一旁。 “小姑娘,我兄弟没恶意,你别介意啊。” 胡庆山略有几分无奈的开口,宁七点了下头,就见那大疤脸上一秒还凶巴巴的骂完卷毛,转回头就换上一副极其关心的表情颠颠的走到乔凛身前,:“小兄弟,你还好吧?” “没事。” 乔凛冷着张脸,瞟了卷毛一眼,“他说话太难听,再有一次,我饶不了他。” “不用你,他再敢乱讲,你八叔我就弄他!” 大疤脸这个没脾气的,:“小兄弟,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呢,说真的,你昨天是真有刚,你八叔我就得意这有刚的哎呀!这手咋伤了,打野猪打的啊?!” 没待乔凛点头,大疤脸又欻一下弹出大拇指— “这个!绝对是这个!八叔就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有胆识,有魄力,跟我年轻时是一样一样的!!” 噗 宁七听大疤脸这话差点没憋住! 尤其他还和乔凛说话还一副星星眼的样儿,太搞笑了! 别说! 疤脸一温和起来,就跟大猫似的,还挺可爱! “我家老八特别欣赏那位小兄弟。” 胡庆山也朝他俩看了眼,随即继续道,“小姑娘,你们怎么会碰上野猪啊,正常它见到人都会提前躲开的,这怎么会” “我们也是无意间激怒到它。” 宁七说的委婉。 上来就敢桶野猪的人,马胜武也算历史头一个了! 聊了阵,胡庆山见都没事就准备撤了,“我们走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家里人肯定都等的急了。” “喔,好。” 宁七点着头,心里隐隐的,有股小冲动,他们这种 算救命之恩吧。 可要她拿野山参去答谢,肯定舍不得。 那也不能 算了! 等她把野山参卖了后买点东西去上门道谢吧! 正想着,胡庆山那边就吵起来了,主要是卷毛在吼,“大哥,您这也太无私了吧,咱们进山多少天了,连根毛都没弄着的就回去?您怕是忘了咱这趟为啥来的吧!” “先走。” 胡庆山背上锅和一些家什,“别跟这乱喊乱叫吓到那些孩子。” “孩子?那小姑娘不都十三啦!大哥,他们这一趟可赚大发啦!” 卷毛蹬着眼睛,“不管怎么说,这野猪是咱帮着赶走的吧,要没咱们那野猪就得咬上去,不死也半残,行,他们就算是不给咱棒槌,也得给咱钱吧,我可没您那么崇高,学雷锋做好事都学到山上来了!!” “九子!” “大哥,您甭吓唬我!” 卷毛来着劲,转头几个大步走到乔凛面前,:“小子,我可没有俺大哥那境界到处做奉献,直说,你兜里有多少钱?五毛一块的叔不嫌少,十块八块的我也不嫌多,总得意思意思” 宁七看了看乔凛,这茬儿找的,有点不对劲儿 “九子!!” 胡庆山青着一张脸过来,扯了下卷毛的小臂,“你丢不丢人,想要钱我下山给你,别在这块给我现眼!” “凭什么啊,大哥,你就护着他们是吧!” 卷毛喊着,猛地伸出胳膊一把给宁七推到,“你护着吧,我看你怎么护!!” “哎!” 扒拉她! 本来就腿短! 宁七栽了两步一屁股坐到地上,胡庆山躬身上前就要扶她,马胜武和小柱子也吓一跳,“三宝!” 卷毛趁乱一把抓住乔凛脚旁的参袋子,撒开腿就跑!!! “哎,九子!!” 胡庆山忙不跌的喊大疤脸,“老八去快追!! “老九!!” 大疤脸也不含糊,嗖嗖嗖就上去了,“你他妈为了钱道义都不要啦!咱们都认识了知道不!看我逮着不给你脑瓜子削放屁的!” “小姑娘别着急,他跑不了!” 胡庆山拧眉还对着他们几个安抚,“老八肯定会把东西给你们追回来的!没事儿哈!” “嗯。” 乔凛作为团队代表应了一声。 淡定到非人。 不光他,被抢了‘野山参’的另外仨人都挺平静。 只不过,马胜武和小柱子看卷毛跑远后,悄咪咪的攥紧了自己的书包袋子,无声的,紧了紧喉咙。 可以说,这出骂戏一开始,宁七就感觉到了不对! 乔凛亦然。 毕竟野山参在手,相当与携带巨款现金出门,不惹人眼红是假的! 他们的警惕性比谁都高! 宁七瞄着胡庆山紧张的神色,他着急的样子不像骗人! 秀眉不自觉地蹙了蹙,看来,骂架是那卷毛的个人发挥! 胡庆山倒没多想,他把几个孩子的反应解读为愣住了。 事出突然,可能都没反应过来。 但是他急啊! 脸色都青了! 直到林子深处传出老八由远而近的叫骂— “跑?你往那跑?人家的就是人家的,咱昨个已经跌份儿了,你今天还来这一出,丢不丢人,快点走!看大哥一会儿不揍死你的!!” 抓住了? 虽没看到人,听老八的声是差不多了。 胡庆山这才微微吐出口气,就算他没啥大本事,但在小山屯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 棒槌他是想要,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昨个老八他俩闹得和孩子动手已经很丢脸了,今儿又弄明抢这出儿,脸丢净了要! “妈的,咱大哥这一世英名啊,差点毁你个瘪犊子手里了!” 大疤脸骂骂咧咧的押着卷毛回来,走到他们身前就把卷毛往前一推,“过去!” 参袋子旋即递给乔凛,:“小兄弟,还给你,刚才对不住啦!人给你押回来了,你们是打是骂,尽管招呼,不用客气!” 卷毛显然已经被大疤脸给揍了一通,眼眶子红了一块不说,唇角也有血迹,被大疤脸一推,登时跪坐在地上,悻悻的,还一副挺憋屈的样儿,没说话。 ‘啪!!’ 胡庆山抬手就给了卷毛一个嘴巴子! 声脆的! “丢人不,你丢人不!九子啊,你不是第一次跟我上山了,咱也不是第一次见到别人找到棒槌咱空着爪,那有啥,回头采些山货一样的嘛,你这是干嘛,啊?这事儿传回咱们小山屯你觉得好听?你三四十岁活到狗身上了你!” 胡庆山咬牙切齿的,“妈的,老子怎么有你这么个弟,不打你真不长记性!” “你有本事打死我!” 卷毛红着眼,扭头就回了一嘴,“老子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为我?” 胡庆山气的脸红脖子粗,“为了我啥?王八羔子的,我让你爪子欠抢人家东西的,啊?” “我是为了秋月!” 卷毛一个大老爷们居然喊出了哭腔,“为了你女儿!我大侄女儿!不为秋月我能干这么下做的事儿?我他妈也要脸啊!” “你” 胡庆山一下子就没声了。 秋月? 宁七太阳穴一跳 对呀,胡庆山! 胡、秋、月??! 胡大妈?? 尼玛! 不会这么寸吧! “大哥,你怎么不说话了?” 卷毛又看向胡庆山,“是,往常咱们放山甭管找不找的到棒槌,弄点山货,钱多挣点少挣点都无所谓,但这次你不是放话一定要找到棒槌好卖钱给秋月治病吗!她心脏病拖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能做手术的人了,就差那几百块,你告诉我,这棒槌要不要!” 胡庆山不答话,卷毛抬手擦了擦眼,“出门前我还跟秋月拍了胸口,我说老叔肯定给你带回棒槌,你就放心,这心脏病一做完手术,肯定咔咔咔马上就好,以后干啥都不耽误了!” 心脏病??! 宁七一晃,乔凛眼疾手快的扶住她,“怎么了?” “没事。” 她应了声,还是往前跨出了一步,“胡大叔,他说的秋月,是您的女儿?” “嗯。” 胡庆山应了声,眼底也开始泛红,“小姑娘,刚才的事儿实在是对不起,我这女儿身体不好,可能就是哎呀,算了,这跟你们没关系,我这兄弟也是一时糊涂,请你们原谅他,回家吧,我们也要走了。” “等一下!” 宁七缓了下情绪,“您女儿今年多大了?” “十九岁。” 宁七再次一颤! 她被雷劈的前几天刚给胡大妈过完生日,58岁,那么1980年,她可不就是19岁?!! “胡大叔,您说,您家住康子庄小山屯?” “是啊。” 胡庆山点了点头,“你们以后有事可以去那找我,打听胡庆山就行了。” 说过,是胡大妈跟她念叨过这地址的! “您家” 宁七深吸了口气,“院里有棵枣树,是吧。” “这个你怎么知道?” 胡庆山有些诧异,“枣树是我给我闺女种的,秋月爱吃脆枣,我就特意给她栽了一棵。” 呵 原来有缘真的是会碰到的! 宁七唇角微微牵起弧度,眼睛,却酸的厉害,耳旁,满是那上了年纪的女声—— “小七啊,你别看大妈现在这落魄了,大妈以前也是有福气的人啊,我刚出生,就被诊断出有先天性心脏病,那时候医疗条件不行,得了这病,基本就是回家等死 我爹看我体弱,就特别疼爱我,细心的照顾着我,到处给我找方子,找药吃,别说,我还真就活下来了,他看我爱吃枣,就在院里栽了棵枣树,一到秋天啊,就帮我打枣” “胡大妈,那您病后来好了吗?” “好了呀,说起来都是运气,我爹打听到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是啥专家的大弟子,我这刀啊,听说全京洲就俩人敢开,一个是那个专家,再就这个大弟子,可那专家都挺大年纪快退休了,等于就剩这弟子一个,多少人排队啊,我爹却给我求来了开刀的机会,可有了机会没钱哪,好巧不巧,我爹挖到了野山参啊” 就说怎么看胡庆山眼熟! 胡大妈给她看过已故老爹的黑白照片啊! 晓霁逢春日,山深遇故人哪。 胡大妈是谁? 是她的忘年交,好长辈,是在宁老六走后还时不时来给她做饭,怕她饿了冷了的人。 更是宁七当做亲人,互相的依靠! 心里翻腾着,她让胡庆山等她一会儿,手上,则拽了拽了乔凛的衣襟,示意有话要说。 乔凛蹲下身,耳朵凑过去,听着小人儿的话一直没什么表情,直到她说完,这才转过头,只回了三个字,“你舍得?” “舍得。” 三宝语气里的坚决倒是让他一愣,“嗬,够豪气的。” “乔凛,你舍得吗。” 宁七没空去分析他的画外音,拧着眉说道,“这东西是我们一起找到的,也关乎你的利益,所以,我得征求” “我无所谓。” 乔凛淡淡的开口,周身又散发出那股子混不吝的味道,:“做你想做的,爷只是来秋游的。” “那” 宁七瞄着胡庆山那伙人也顾不得在和乔凛说太多,转脸又看向小柱子,“柱子,把你的书包给我。” 小柱子攥着书包袋子没动,“三宝,你要干嘛。” 明知故问嘛! 就是不想给! “你忘了昨晚跟乔凛说过的话了?” 宁七直接开口,“你说,受人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胡大叔他们刚才救了我们,这是不是天大的恩情,咱们应不应该报答?” 小柱子心软,这套说辞肯定够用! 重要的是! 这野山参本来就该是胡庆山挖到的,是她开了后门嘛! 这么一琢磨,她倒激灵了下! 她挖到的是两棵野山参哪,但胡大妈说她爹就找到一棵,三宝的记忆里,也是一棵! 那么就有可能 老天爷知道她要走捷径,多给出一棵? 那她现在的每一步,岂不是都掌控在一双无形的眼睛里? 细思恐极啊! 不敢再想,就冲胡大妈这层关系,野山参,她都要给的! “马三宝,有些事你不用急,可以先邀他们一起下山。” 乔凛看着她开口,:“等看到老郑和村里人,你再懂我的意思?” 她明白! 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就算是想给,也可以等下山后当着村里人的面再给,这样,既做了人情,也安心了。 如果现在给,一但他们知道还有一棵再见财起意了呢? 不到最后,谁敢赌人品? 乔凛是何等鸡贼的人,年纪虽小,考虑事情绝对长远。 可胡庆山不是别人! 不然的话,她压根儿也做不到割肉。 想着,她看向乔凛,“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某小爷见状便不再多说,薄唇抿着,下颌微微抬着,心里莫名升了杆儿火! 你有数个屁! 拎不清的,为了找野山参遭了多少罪,连猪都骑了,手都要扎穿了,还在这穷大方! 宁七管不了别人怎么想,琢磨琢磨又走到马胜武的身前,连说带比划的表达想法,咋说这参都是二哥看到的,得知会他一声。 “三宝,二哥听不明白你说啥。” 马胜武头磕那一下现在还迷糊呢,“你要是有啥决定就去做,二哥都听你的。” 这就成了! 宁七又到小柱子身前去拿书包,小柱子舍不得,跟她拉大锯一般拽了拽,几个回合后,他想着三宝的话,只能松开手,小脸抽的,都要哭了! “小柱子,你信我的,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宁七简单安慰了他一句,拿过书包就沉下口气,快步走到胡庆山身前,“胡大叔,这个给你。” “这是?” 胡庆山本想离开了,这递来个书包是啥意思? “里面有六品叶的野山参。” 宁七说着,“我们昨天下午挖到的,送给您了!!” “!!” 胡庆山吓一跳,“六,六品叶的!” 祖宗啊! 他放这么多年山也没见过六品叶的棒槌啊! “六品?!” 大疤脸和卷毛在旁边也是一怔,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书包 “哎呀,使不得!” 胡庆山激动了一下就开始摆手,:“这么贵重的” “您拿着吧!” 宁七也不跟他寒暄,直接把书包放到他身前的空地上,“胡大叔,我跟您说实话,我们挖到了两棵六品叶的野山参,但这两棵人参品相差别不大 当然,如果有人要抢,我们拼死都不会给的,但您三位今天救了我们,这算是救命之恩,再加上,您的女儿也是有病在身,如果能用这野山参救她一条命,这福报就大了,可以的话,也请你帮我转达您的女儿,就说,宁七愿她手术顺利,健康喜乐” 胡庆山听她说挖到’两棵六品叶的人参’时就彻底惊了! 耳朵都炸了! 后面什么她说的什么都没听清! 这是什么运气啊! 等他回过神来,脚前就只剩一个书包,小人儿已经转身离开了。 “闺女!!” 胡庆山不由得冲她背影喊道,“你刚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我得上门去感谢你啊!” 第41章 人家可稀罕你了! “我叫马三宝!大名马宁七!” 宁七回头应了声,“家住上河村五小队!!您打听马三宝就行啦!” “谢谢你啦三宝!” 胡庆山高喊道,“回头我姑娘做完手术,大叔肯定带她去上门感谢!” “好!祝一切顺利!!” 转回脸,宁七不在接茬儿。 又走出十多步,就听身后传出惊叹声— “大哥!六品叶!真的是六品的啊!!!” 大疤脸嗓门大,离得老远都让宁七一伙听得真真的! “奶奶的,老子放了十几年的山,还是头一回见到绝品的棒槌啊!这是沾光啦!沾了那小姑娘的光啊,不,她不是小姑娘,大哥,那是女菩萨啊!!” “有救啦有救啦,我大侄女儿秋月这下有救啦!” “满意了?” 乔凛回头瞥了小人儿一眼,“夸你呢。” 宁七装聋。 “没看出来你马三宝还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主儿。” 乔凛显然不痛快,:“人家女儿生病最起码还能做手术有得救,你呢,有拔苗助长的手术吗,你同情别人,谁又来同情你?” 宁七知道他不爽,抿了抿唇,不说话。 “哑巴了?” 乔凛压着火,讥诮道,“小爷活这么大,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的高风亮节,都应该给你写进教科书里,人小个不大,境界传天下。” 没完了是吧! “乔凛,是你说无所谓的!” 宁七被呲哒的也有几分闹心,:“我说了,这野山参是咱们一起找的,如果你不愿意给人,那我会考虑你的意见” “爷本来就无所谓。” 乔凛音儿凉的都要砸穿地心,“但是你,马宁七,你明明很有所谓,回头看看吧,看看你身后那俩,你奶,你哥,你家那庄稼地怎么着,听了点故事就不明所以,大公无私上了?” “那是故事吗,那是一条人命!” 宁七不甘示弱,“你没听胡大叔说吗,她女儿是心脏病,不治疗会死的,我只是长得矮,可我没有心脏病!” “他说有就有?” 乔凛冷着脸杀过来,“我还说我有心脏病,我下山就要住院,不然我就要变异,你救我啊,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如果他是在编故事,你的那点东西也太好骗了!” “马宁七,马胜武那耳朵可还指望你的人参卖钱买助听器呢,你打听过助听器多少钱吗,一但要几千块呢,你抬手就把你的本钱送人一半儿,如果那助听器也差几百块买不上怎么办?你还想让他多聋几年?啊?” 宁七哑然。 “说话!” 寒气登时迎面! “” 宁七身体一震,脚下旋即一停。 得承认! 她有被吓到的成分,这小子发起火来声不大,气场不小。 但乔凛这话! 也真真实实的扎到了她的心底,瞬间让她明白,乔凛闹脾气的原因! 是! 他是为了她好! 以为她圣母心泛滥,听了几句背后的故事就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了! 毕竟这野山参是他们几个人用命换回来的,她就这么拱手送人,未免太痛快了。 可好话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说呢? 吓唬谁呢! 三宝家里的情况她别谁都清楚,几位兄弟,她也比谁都在乎好吗!! “你这” 乔凛一见她停下就怔了怔,下一刻,就看小人儿微抿着唇,盈盈的大眼也瞪向自己,胸口似憋着气,微微起伏着,那眼里的一汪水啊,分分钟就要喷出来了! 他心忽的抽了抽,音儿随即就软了下来,:“是脚疼了?要,要不,我背” “姓乔的!我没有装大公无私!!” 宁七绷了几秒就憋不住了,冲了几步好悬没撞乔凛腰上! “胡大叔救我们是事实,胡秋月生病也是事实,我想帮胡秋月更是有我自己的原因,你明不明白!!” “” 乔凛被她这气吼吼炸过来的动作冲的好悬没破功! 伸手赶忙扶住小人儿的肩膀,真是怕她摔了! “我那个明白了,马三宝,你好好说话,别着急。” “我好好说话?” 宁七抬头瞪他,“你好好说话了吗?!” “” 乔凛一脸无辜,“我刚才” “你刚才什么?!” 宁七这情绪整个都起来了,“你要是真的明白就不会说我了,不阴不阳的你有意思嘛?啊?让谁说话呢!让谁说话!!” “嗯哼。” 乔凛清了清嗓子,“没,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你是什么意思?” 宁七憋屈的,“是!野山参不好找,送人我也心疼的!乔凛,我比你心疼啊!可是我不能都要!!胡大胡秋月得好好活着!你知道嘛!!!” 做人要感恩啊! 宁老六走的那天早上,是胡大妈抱住六神无主的她,小七啊,没事儿,你爸只是睡着了,去了天上了,他没受苦,一点没受苦,以后有大妈陪着你,有大妈在,你别怕啊,不怕 她蹬着倒骑驴收破烂被大雨拍在半路,是胡大妈撑着伞出来找她,七啊,大妈来接你回家啦! 她生病了,更是胡大妈端着汤药照顾她,小七,大妈无儿无女,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当我的干闺女吧。 小七啊,七啊 那一声声 那是她的胡大妈啊! 是给与她温暖,让她在这人世间仍有慰藉的胡大妈! 其中情分,岂是区区一棵野山参能够比的? “马胖胖?” 乔凛一看小人儿眼底的泪花出来了,不由得有几分发慌,从兜里摸出手绢递过去,“是,我现在真的明白了,你别” “你懂个屁!” 小人儿毫不留情的打开他的手绢,大步朝着前面走,“你就会呲哒我,吓唬我!说话说话说你个头!再跟我这么来劲,看我不打折你的腿!我真的会打折的!真的!!” 气死啦! “” 乔凛再次体验到了手腕一晃的感觉,看着小人儿走的那一撅嗒一撅嗒的背影—— 余光瞥到早已愣在原地的小柱子,乔少爷不由得轻咳一声,直了下腰身,“马小柱,你看到了没?” “啊?” 小柱子云里雾里,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三宝就和乔凛吵起来了! “你们家马三宝,纯炮仗精转世,能炸就算了,还偏有颗豆腐心,就这臭脾气,谁将来娶了她,谁怕是要倒大霉。” “” 乔凛微挑着眉,面儿上根本看不出阴晴儿,也不待小柱子回话就哼了声,“也就小爷能收拾的了她!” 手绢叠好放回裤兜,潇潇洒洒的跟了上去。 “???” 马小柱挠头,他啥意思? 孩子是单纯点儿,但也不傻,寻思了几秒他就冲乔凛喊了声,“三哥,好像是我家三宝说要你老实点,不然打折你腿!她还说她真敢打!真的!” “咳” 乔凛嗓子好像不太痛快,小柱子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三哥身体好像还晃了一下— 转回头,马小柱又叫了一声马胜武,二哥现在的存在感绝对为零! 马胜武是一直晕着,除了跟着走,啥也不知道了。 “还生气?” 休息时,乔凛见小人儿仍不拿正眼瞧他,不由的坐到她旁边,“马胖胖,看来让你生气也有好处,走的倒是够快的,你那屁股骑完猪后就不疼?” 宁七没接茬儿,先去看了看马胜武,见二哥还能撑住才又坐回来。 “喂。” 某小爷被忽视的很不爽,“提醒你啊,要是想跟我道歉,现在说还来的及。” 是不是有病! 宁七斜了他一眼,本来火气还旺的,可一看到他的手腕,当时就没脾气了。 他手臂伤痕累累的就算了,手腕上戴着的表盘都碎了。 昨个进山时她还看用乔凛的手表看过时间,认出他戴的是霓虹国的菁工,就不说他这手表品牌,在八十年代,随便拿出一块表,那就是奢侈品的象征! 这跟她进了一趟山,表面都像冰花一样的碎开了,想来是彻底报废了。 嗨! 乔凛一直在看着她,眸底涌动着,幕地,孩子气般出口,“呔!天王盖地虎!” 噗! 宁七唇角一抿,的确是她欠他! 只有她自己清楚和胡秋月的交情,让旁人怎么理解? 正了正心神,她眉头挑着回道,:“你个二百五!” 呦呵 乔凛乐了。 好了! 眸底燃起兴味儿,“宝塔镇河妖!” “能动手就尽量别吵吵!” “呵” 乔凛发出细碎的笑音,薄唇翘起,“你脸怎么红了。” “被你气的!” “怎么又白了呢?” 宁七哼哼一声,“骂完你就舒坦啦!” “呵呵呵呵呵呵” 乔凛笑的一脸春风怡然,整个人生动的演绎了什么叫六月的天,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 “小胖子不生气了?” “我本来也” 宁七酝酿了下情绪,“没生气。” 刚才就是一下子顶上来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有些没控制住! 实在不应该的。 尤其,对方还是好心。 “乔凛,我明白你是为我好的,真的,谢谢你。” “又谢我?” 乔凛揶揄,“诶,一小时前可还要打折我腿的” “一码归一码。” 宁七神色认真,明白自己刚才那番话他肯定不懂,可她也没办法解释的太清楚。 前尘往事,旧人余恩,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捋顺的? “乔凛,野猪来的时候,你把我拽到怀里,保护我,我真的很谢谢你” 她说着,还做了个飞扑的动作,那么千钧一发的时刻,他还能想着自己,能不让人感动嘛! 如果当时大疤脸没有用绳套圈住二师兄的头 那他俩可能就在黄泉路上携手作伴了。 “这么说的话” 乔凛来了精神,“小爷也得谢谢你。” 宁七不懂,“谢我什么?” 她这一路都跟个废物似的! 除了骑回猪给自己扎了个半残,还干了啥? “你救了小爷啊。” 乔凛一本正经的说着,手上握出个空心圈,腕部比划的,“砸你砸你砸你,起开起开起开,是你砸的那头野猪松口的,忘了?” 那画面他真是一辈子都不会忘! 明明那么紧张的时刻,他居然脑子里溢出的是可爱?!! 怕是疯了。 噗嗤! “哈哈哈哈” 宁七憋不住的笑了!! 他学的太逗! 乔凛纳闷儿丢丢,“怎么,我学的不对?” “对,你在这么砸两下” 宁七笑的,等乔凛一做出动作,她就开口配音,:“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哈哈哈哈乔凛,你太可爱啦!!” “” 某小爷有些无语—— 她说自己 他一个荡平京洲城上百所中学的乔三爷,居然被人用了可爱? 气氛在宁七的笑声中彻底舒缓,小柱子感觉自己看了一场又一场的大戏。 三哥和三宝就像是露天电影里的人,好玩儿又逗趣! 看到最后,孩子就剩傻乐了,“三宝,你那个喵喵喵的歌再唱唱吧!” “那得你三哥伴舞。” 宁七拿着辙,“没舞,咱唱不了。” “三哥” 马小柱刚看过去,乔凛就送他一个死亡小眼神,地下b,人生后花园,绝对的气势恢宏,走好不送。 “当,当我没问。” 小柱子立即咽下后面的话,“算了,三宝,我不听了” 谁知下一秒乔凛竟然抬起小臂,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表演着砸你砸你砸你,起开起开起开 啊哈哈哈! 宁七笑的不行,“在你面前撒个娇,哎呦喵喵喵喵,乔凛,你表情多少配合些,我的心脏砰砰跳哈哈哈哈哈” “闺女啊!闺女!” 宁七一伙人正闹着,胡庆山带着大疤脸和卷毛还追上来了,“哎哟喂!你们走的挺快啊,好在跟上了,怕你们在遇到野猪,咱们一起下山吧!” “哦,好呀。” 宁七点头,一起下山也好,大家还有个照应。 人多就是热闹,胡庆山他们仨也都是健谈之人,卷毛上来就先道了歉,直说自己不应该去抢参袋子,他也是一时心急,被利益攻了心。 早知道小姑娘这么心明眼亮,他也不至于干这下做事 嗨! 人丢大发了! 宁七听着直挥手,过去了就算了! 不管怎么样,大家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走在一起,这就说明,结果是好的。 胡庆山则是又来一通道谢,他们看了野山参,真是百年难遇的绝品! 没想到宁七会如此大方的送给他们,这种恩情,他来生当年做马,结草衔环。 哎呦! 宁七又是一阵摆手,言重了! “胡大叔,您千万别客气了,我也是将心比心,希望您的女儿能够早日康复。” 当然,还有一些话,她没说! 上一世的胡大妈,过得并不幸福。 可关系还没到那份儿上,她上来就给人指点迷津,只会让人觉得神神叨叨,甚至摸不到头脑。 有些事,只能慢慢来。 聊的多了,一行人也算熟稔起来。 大疤脸是真得意乔凛,颠颠的跟在他身边一口一个小兄弟,知道他叫乔凛后更是连夸‘凛’这个字好! “领口袖口!领导领导啊!小兄弟,你爹这名起的霸气啊!” !! 宁七唇角抿笑,八叔挺让人上头啊! “凛然的凛。” 乔凛面无表情的回,:“取自凛凛正气。” “凛然,不是这个领字吗?” 八叔有些尴尬的指了指衣领,“那凛凛正气是哪个” “八哥,你纯闲的,马屁拍马蹄子上了吧!” 卷毛老九在旁边调侃,:“还领导的领,领导的领你会写吗?” 噗 宁七这笑点啊 “倒也是,我不认识几个字,正在学习,学习” 八叔笑了笑,跟在乔凛旁边忙不迭的转移话题,“对了乔凛小兄弟,你说实话,你昨个打我那个参袋子里头是不是藏板砖了?怎么那么硬呢!” “没有板砖。” 乔凛淡声回,“里面都是知识。” “知识?” 八叔有点摸不着头脑,“不是参袋子吗,你那里面不是装的棒槌?” “书本。” 乔凛从袋子里拿出一本书在疤脸眼前晃了下,老八这才嗨了一声,恍然大悟状,“合着这参袋子就是个幌子!老九,就你小子,你长三个脑袋也弄不过人家啊!还抢袋子!你抢这袋子书回去脱盲啊!” “八哥,别提了行不!” 老九不好意思的,“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八叔却哈哈哈的笑,:“合着我是被知识给砸懵的!得咧,我老八活了小四十年,也算沾了文化气儿,以后也是个文化人啦!!” 大伙听完也跟着笑,山路都走得轻快了! ‘簌簌簌簌’ 林子中又有枝杈声响,胡庆山很敏锐的一抬手—— 八叔和老九的笑声戛然而停,“怎么了大哥?” 胡庆山看了一圈,“好像有东西跟着我们” “还有野猪?” 八叔一问,宁七直接皱起了眉,这二哥是捅出一个多执着的! 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很执着的伤呀! “不应该。” 胡庆山摇头,“我们这么多人,它不敢再来的” 说话间,林子里就好像有东西在探头探脑,胡庆山抽出后背的木质长矛就要过去,:“什么东西?!别在树后藏着,我看到你了,出来!” 宁七随着胡庆山的眼神看去,瞄到不远处树后露出来的碎裤脚 不由得道,:“安子??” 众人一愣,宁七冲着那棵树喊起来,“安子,是你吗?!” “” 树后的人磨蹭了一下,还是站了出来,“是我。” “安子!!” 熟悉的补丁衣裤映入眼帘,宁七愣了下就跑过去,“你怎么在这儿了!” 他还光着脚! 这山上不是带刺的秧子草就是干枝杈,踩一下可疼了! “安子,你是来放羊的吗?躲树后干嘛?” 周启安扯了扯唇角,:“我看你们人多,没太好意思出来。”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宁七无奈的,“那你怎么” 俩人说着话,不远处的一伙人则表情各异。 马胜武和马小柱明显发愣,高德庆他表哥都认识,村里人都叫他周赖子,可他平时跟谁都不亲近,不搭理,三宝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 乔凛则阴着眼,眸底郁郁透着一股子形容不出的锋利,隔得老远都让宁七感觉后背不舒服! “我是来找你的。” 周启安屏蔽三宝身后那道最刺眼的锋芒,晶亮的眸子看着小人儿,“你没事就好。” “你来找我?” 宁七心被焐了下,“你傻啊,就这么上山了?脚不要啦!!” “脚没事。” 周启安牵起唇角笑笑,依然内敛羞涩,“走习惯了,没感觉的,快走吧,你奶奶还在山下等你呢,郑队长不让她和你大哥上山,他俩都急坏了。” “好好。” 想到奶奶宁七心里也急,不让冯玉珍和马兴文上山是对的! 一个老人,一个腿脚不利索的,再在山里摔一下可怎么办! “走,安子,我介绍那三位叔叔给你认识。” 宁七走回去就开始介绍,“胡大叔,八叔,九叔,这是周启安,我们一个村里的,我的朋友” 三个长辈点头,老九憋不住,:“这孩子一身够破的,是在林子里划的还是本身衣服就这样?哎,你们上河村这两年不是总被镇里表扬,说是啥先进农村么,这咋还有穿不上鞋的呢!” “九叔,哪里都有特殊情况。” 宁七余光瞄着半低下头的周启安,赶紧给了老九一个眼神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孩子这点小自尊心她成了费劲的维护了! “得,我失言了!” 老九打了自己嘴一下,看向周启安,“小兄弟,你别多心,叔没别的意思,小时候,我也没鞋穿,一直到我二十多岁,才算是穿过新鞋,叔想说啥呢,你现在家里困难没事儿,等你长大了,啥鞋都能穿上!” 找补的他自己还算满意吧。 “如果长大后还一事无成,那我宁愿继续光着脚。” 周启安面无表情的回了句,“穿什么无所谓,做什么才重要。” 三个大人有些讶然,上河村的孩子咋一个个都这么不寻常? 嘴皮子一溜溜的! “咱走吧!” 宁七说了声,聊下去没头! 周启安跟在她身边,边走边小声地问,:“你二哥头怎么了?” “磕伤了。” 马胜武那头让她包扎的属实瞩目,正经木姨奶包法。 周启安也没多问,抬头看了看前面少年挺拔的背身,刚刚他眼神就像开刃了一样,剐在脸上都疼,只不过自己选择忽略了罢了。 昨晚郑队长组织人手上山时就说过,也这侄子也八成跟着马三宝一起进山了,只是没想到,他看上去伤的还挺重。 不说那些皮外伤,他的脖子和手,都缠的药布,虽然药布的颜色不太对,浅粉色带红花的,但也能看出来,他是经历了打斗。 心里想着,周启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马三宝,你为什么要进山啊,玩儿吗?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我们进山里来找野山参哎呀,一两句说不完啊!” 宁七挥手,“反正啊” 周启安眉头却瞬间皱起,“你手伤了啊!” “小事小事,不算啥。” 宁七笑笑,“对了安子,你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吧,这有野果” “不用,我也吃野果了!” 周启安说着,“不管你进山是要做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这山里能吃的东西很多,我饿不着” “哎呦,看来这小兄弟是个讲究人啊!” 九叔典型的嘴闲不着,听了一阵俩人对话,瞅准时机就接上了,“我就说三宝这小闺女将来了不得,这还没等长大呢,护花使者就有了,啧啧啧,叔叔我都感动了!” “” 宁七无奈,老九这样的出门挨揍是不是都没人拉架? 乔凛一个眼神也看了过去 他说话怎么没一句招人听的! 老九被乔凛看的一怔,他明明没什么表情,却看的自己有几分发慌。 抬手又打了自己嘴巴几下,“叔又说错话了,才多大啊,都是花朵呢,这么纯洁的友谊就不能用护花使者这个词” “怎么不能用?” 周启安听到却来了一句,“马三宝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确是要保护好她的!” “安子,谢谢你啦,我啥事儿没有” 宁七冲着周启安笑着,眼瞅着气氛就不对劲了! “保护?” 果然! 乔凛凉凉的冰溜子就砸了出来,“有些人也配说出这两个字,小爷还是头一次听说,所谓的保护是靠搞偷袭,扔石头,砸玻璃的。” 低磁的男音好像瞬间点燃了什么,空气中,立马斥满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火药味 “” 胡庆山一伙外加小柱子马胜武都不懂这梗,听得云里雾里的也就没接茬儿! 就是纳闷儿这气氛,为啥如此异常。 宁七无语,扯了下乔凛的后衣襟,你什么情况? 干啥呢! “” 周启安瞬间就被戳到了痛处,他闷头看了三宝一眼,随即道,“我去到前面看看有没有村里人,喊他们快点过来迎迎你们!” 说完,他抬脚就跑了! “哎,安子!” 宁七喊了声,心里一咯蹬,只能对乔凛表达不满,“你说的叫什么话!” 她还没倒出空去找安子说自己已经全都知道了! 他那么敏感的孩子,被这么怼能好受吗! “实话。” 乔凛欠揍的回了两字,整个人写满了邪火,“小爷看到他就不烦别人。” “人家就愿意看见你,人家可稀罕你了!!” 宁七也不客气! “就算安子做了不太磊落的事儿,他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太过分,你伤害了他的朋友,乔凛,就不能改改你那臭脾气!” 要不是他那通公报私仇的破广播,给她胡乱扣帽子,安子至于嘛! “不能!” 乔凛横着音儿,“爷脾气就这样,你在我身边待一天,你就得给我受着!” 火药味儿貌似换了个方向但烧的,却更猛了! 胡庆山老八以及最嘴贱的老九互相看了眼在这种时刻,居然没人搭茬儿。 老九无声的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一副生怕被波及到的小表情。 相比之下,倒是马胜武和马小柱比较淡定! 他俩一个耳朵不大灵光,一个经过洗礼,对这模式已经见怪不怪了。 等着看呗! 三宝什么时候动手打折三哥的腿。 小柱子莫名觉得那场面能挺过瘾! “爷?” 宁七气的直突突,“我凭什么受着?!你是谁的爷?乔凛,你就不能有点礼貌!我最烦你没有礼貌了知不知道!” “你的礼貌呢?” 乔凛脸微微一侧,眸底冷峭,:“马宁七!我好歹比你大三岁,你不说随着你二哥四弟叫我一声三哥,那在称呼上至少也要亲切一点,一点也可以啊 某人一边大言不惭的说我是朋友,如何如何感谢我,一边又连名带姓的称呼我,怎么,刚才那个朋友就是安子,到我这就是乔凛了? 马宁七,你年纪不大,对朋友的差距倒是很大。” 他虽来上河村不久,但村里的事儿也听了不少,尤其老郑查出那石头是周启安扔的之后,特意跟他聊过那小子的事情,他清楚村里人是叫他周赖子,虽然赖子不好听,可她马三宝称呼的也太亲切了吧! 安子,她为什么不叫他全名! 怎么,是嫌念三个字累吗? “那你想怎么样?” 宁七对他来劲的点很匪夷,“乔凛,我还要给你起个小名吗?” 多大啦! 在这上面挑理,有劲没! 他人高马大的怎么一天净干小孩儿的事儿呢! “来啊,你起啊。” 乔凛冷笑一声,“你怕是没那个胆识。” “我没那个胆识?” 宁七一口气顶着,“你吓死我吧,就冲你这狗性格,我也高低给你起一个你个三狗子!乔!三!狗!!!” “!!” 乔凛挺拔的背身一僵—— !!! 三个成年的大老爷们再次互相看了眼,旋即抿唇看天儿的,扶额摸眉的,低头捡钱的 愣差点憋出内伤! 噗噗噗 老八最后实在是憋不住,嘴里跟放了一串响屁似的,弯腰扶住膝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2章 炸了 老八点燃了胡庆山和老九,树林子传出魔性的狂笑声! 回音经久不息 乔凛眉心跳着,感觉受到一万点暴击—— 三狗?! 没等他回头捏死小人儿,就听郑队长的声音响起,“老三哪!老三!!” “哎呦,我可找到你们啦!得亏小安子跑来报信儿啊!!” 郑队长带着俩人过来了! 林子里的路难走,枝枝蔓蔓的又太多,老郑着急,又跑不太快,磕磕绊绊,各种望眼欲穿之感! 一看清乔凛的脸,他更是要哭了,孩子咋伤成那样了呀! “老三哪!” 跑近后二话不说先给了乔凛一个熊抱,“你不说秋游嘛!游哪去啦!吓死姑父啦!!!” “我这不是好好的。” 乔凛回了一句,但身体明显一颤,眉头紧皱着,脸色也白了几分。 “是不是后背也伤了?!” 郑队长捕捉到他的异常,“快,姑父看看!!” 手快的! 也不待乔凛答应,‘歘’的掀开他的衣服,旋即惊呼出声,“啊呀!!老三!这这这后背怎么啦!!” 一片完全被刮烂的皮肉瞬间印入众人眼帘! 纵横交错的伤口好似一张奇丑的鬼脸,在那线条姣好的背上狰狞凝望! 宁七眼球刺激的都是一阵收缩! 这就是他不给自己看伤口的原因吗? “乔凛小兄弟,你后背伤的这么重啊。” 老八惊讶着,“哎呦喂,爷们,这一路你哼都没哼一声的,果真爷们儿!” “没事。” 乔凛快速的拽下衣服,不耐烦的,“老郑,说了多少次不要随便碰我。” “你这” 郑队长想多问些什么,但也了解他的性格,只能咽下后头的话,转眼又看向三宝,:“三宝呦,你懂事了咋还让你奶担心啊,闲的没事儿往山里跑啥啊,这给你奶急的,心脏病差点犯了!哎呀!那,那老二咋了,头咋包的跟个馒头似的,怎么伤的都是,你们这是遇到啥了啊” 愁的他! 这一段时间以来,老郑是明显感觉自己脑供血不足啊! 问了一通他又看向仨老爷们,“我是上河村的生产队长郑多旺,你们是” “郑队长您好,我是康子庄小山屯的,我叫胡庆山,这俩我弟弟老八和老九” 胡庆山把老郑的问题回答的七七八八,连同老八吓唬乔凛害他脖子受伤这茬儿也一并讲了。 并再次道歉,态度真诚。 老郑紧着眉头听完,惊讶的‘点’却不在胡庆山说的所谓冲突上,而是—— “野山参?这些孩子挖到野山参了?!” “挖到了!!” 马胜武的头晕终于减轻,他粗着嗓子,用他那高八度的嗓音回道,“三宝梦到的!我们一去就找到了!!” “梦到的?!” 郑队长被马老二的高音从耳膜震慑到了灵魂,人微微颤着,脸色都变了,脑子里不自觉地想到小人儿对他说过的豪言壮语,音惊着,“三宝,真、真梦到了?” 炸了! 他们还没等下山,挖到野山参的事儿便率先传回了上河子村! 冯玉珍被马兴文搀扶着,在山下等着三宝,昨晚她一宿没合眼,郑队长还不让她上山,兴文腿脚也不行,急的她啊,一直在家拜龙王像。 海龙王保佑! 刚刚接到信儿说人找到了,下一瞬,就又听说挖到啥野山参了! 野山参她现在顾不得,她就想看看三宝她们有没有事! 山林里都有野兽,一整晚啊,天又这么凉,他们在哪睡的呀,落病了怎么办! 冯玉珍越想越局促不安,身后,却乌央乌央的聚集了一大票看热闹的村里人。 野山参啊,都是听过,谁见过? 人头攒动的! 镇上来人放露天电影都没这水泄不通的效果。 待三宝小小的身体在林子间一晃,村民们便大声的喊起来,“出来啦!三宝出来啦!!” “” 宁七被这阵仗吓一跳,干啥啊这要。 “三宝!听说你挖到棒槌啦!” 不光挖到野山参这事儿传了回去,就连这找到野山参的方式也被大家伙知道了! 三宝梦到的! 神咧! 果然是福女啊!! 宁七一听便明白了,肯定是郑队长身边那俩先下山的大叔说的! 咧嘴笑笑,没多言语,看到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冯玉珍,抬脚就奔到她的怀里! “奶奶!” 一夜而已,恍若隔世啊! “马三宝,你翅膀硬了啊,还敢上山了,看我不打你的,让你乱跑,让你乱跑” 冯玉珍抱住她就轻飘飘的打了两下,马胜武和小柱子在旁边赶忙道,“奶奶,你打我们吧!三宝没啥错!” “等我不揍死你们的” 老太太眼泪流了一脸,“你们是想吓死我啊,那山里是那么好去的,都有啊呀!老二啊!你头咋的啦!这衣服咋都划破了,都是血啊!” 孩子们身上都有伤,冯玉珍这个心疼,她还没等看完具体都伤哪了,村里人就围上来直说着想看看野山参,老太太闹挺的直挥手,赶蚊子似的,“乡亲们哪,别挤啦,孩子都伤成啥样了,我们得先回家擦药” “三宝找到了两棵野山参,我们这也有野山参,大家来看吧!” 胡庆山一伙人给老太太救了! “两棵啊!!” 人群“呼啦”一下围了过去,热闹非常,“这野山参都是在哪找到的啊!” “就在林子里一路向北走,有个大石台子,那石台子可了不得,像磨盘一般,很有特点,在它周围啊,还有八棵松树” 老九绘声绘色的讲着,“你们不知道,八棵松树居然一模一样,各自的位置也很神奇,八卦知道没,它们就是呈八卦方位罗列而出” 村民们听着唏嘘,有个别好事者还不停地确认地理方位—— 这场景,倒是跟三宝的记忆重合了。 宁七多少有些唏嘘,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改变了这段历史,但前世老马家也是看客,而这一世,已成绝对主角了。 她想提醒下大家没有必要去,人参挖出来的地方不会再有东西,但想了想,没法说,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只会觉得她是得了便宜在卖乖。 “大姨!” 胡庆山放老九在那给大家看野山参,自己则挤出人群追上了走远的冯玉珍,“大姨,您是三宝的奶奶吗?” 冯玉珍着急带几个孩子回家,对着胡庆山点了下头,“你是?” “大姨,我叫胡庆山,是在山上和三宝认识的,这孩子心善,给了我一棵棒槌用来给我姑娘救命” 胡庆山尽量长话短说,“大姨,我一会儿还着急回村儿,就不登门了,等我姑娘好了,我肯定会带着她上门道谢的!” “哦,好。” 冯玉珍听的迷糊,但没功夫多问,人多,太闹,孩子都伤痕累累的,可别做病了! 快到家了,她才问三宝胡庆山说的话是啥意思? 宁七简单解释了几句,就说挖到了两棵野山参,但回来时遇到了野猪袭击,被胡庆山一伙人救了,恰巧,又听到胡庆山女儿重病,所以,就给了他一棵。 冯玉珍一听到野猪心就抽了,哎呀,那家伙她见过,可凶啊! 再瞅瞅三兄妹这伤势,惊险程度可见一斑,便应了声,“应该的,三宝,你们人没事就好。” 宁七没在多说,虽一直回着奶奶的话,多少有点心不在焉。 她想跟乔凛说声对不起的。 尤其在看到他后背的一瞬! 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心口也跟着裂开了下,很清晰的疼。 这些伤,都是野猪拱着他撞折树木剐的! 他全程连吭都没吭。 更别提,在洞里照顾自己一宿,白天又遇了一波野猪,他一直挺着,这样的他,就算臭屁了一些又怎么样? 她欠太多了! 可一下山,乔凛就避开了人群,她又长得太小,被冯玉珍护着,村民们挤来挤去,就找不见他了。 都想给自己一耳刮子! 她一个奔三的老姐姐跟个青春期的小孩儿来劲干嘛! 他这时候不叛逆还啥时候叛逆? 诶! 下次见到三狗子,一定要耐心点,绝对不能跟他吵架! 咳 进屋,冯玉珍先烧了一大锅水,三兄妹身上都是伤口伴着泥,不洗干净了没法上药。 “奶,大哥,你们先来看!” 关好房门。 宁七当众打开了包好的野山参。 这一路保护的跟眼珠子似的,甭管遇到多惊险的情况,都没让它伤到一丝一毫。 包装打的好,解开后,野山参还似刚刚从泥土里挖出的模样,透着一股子山里的芬芳。 她留的是胜武背着的第一棵,也不算刻意吧,当时小柱子站的近,她就把小柱子的书包送过去了。 “这就是棒槌啊!” 老太太一辈子也没见过真的这东西啊,端详了好一阵,:“咋有点像萝卜?” 宁七呵呵的笑,也对,它和萝卜的一部分成分还真挺相同! “奶,这可比萝卜值钱!” 小柱子一本正经的道,“三哥说这个” “三哥?” 老太太愣了下,“你就三宝这么一个三姐,啥时候还有个三哥?” “郑爷爷的侄子乔凛。” 马小柱解释着,“他救了我的命,所以我叫他三哥,奶,他还替我们一直保护着野山参,其实吧,他特别好,就是看着比较凶,然后总和三宝吵架,但他吵不过三宝的,三宝一生气,他就” “小柱子。” 宁七看过去,再不打断,话题都要让他扯到铁岭了! “嘿嘿,奶,我意思是这人参可贵!” 小柱子挠着头笑,“三哥说他们家也有一个,那个就很贵了,但是这个比他家的那个还好,值几千块!” 冯玉珍哦了一声,慢半拍一般睁大眼,“几千啥?!这么值钱的!” 郑队长那侄子可是见过世面的,人家爹是大厂长,家里肯定啥都有,他说值钱,这就差不了。 “奶,我也听说野山参价值很高。” 马兴文在旁边开口,“我们班有同学他爸就是放山的,听他说要是找到一棵野山参,他家一年的花销都不用愁呢!” “是么!” 冯玉珍不敢相信,“一年的生活费??!” ”奶,咱这个可不止一年的生活费,咱家一年能花上几千块吗?” 宁七接道,农村人自给自足,日常花销小,一个月的生活费顶天也就五六块钱,一年还不到两百块呢! 要把这野山参卖了,就是啥都不干,一年躺着都花不完! “哎呦,可得收好了。” 老太太唏嘘了一阵就包好了野山参,“回头奶去镇上问问,看看谁能买” “不。” 宁七握住老人家的手腕,认真道,:“奶,这个人参咱拿去城里卖,市场越大,行情才会越好。” “啥市场?” 冯玉珍又听不懂三宝的话了,还是兴文懂她的意思,“奶,三宝是说,这个人参得拿到大地方去卖,你想啊,镇上人也不富裕,他们就算是想买这人参,也出不了多少钱,城里人不一样,他们要是想买,肯定出的起钱。” “是啊,是这么个理儿!” 老太太心活络了,不停地点头,一下就觉得透亮了,“三宝啊,你这词儿都哪来的啊,但你说的对,咱得把参拿到城里去卖,那西头的老张二嫂去城里看亲戚顺便卖些榛子蘑都能挣十多块呢,他们那些山货鸡蛋能卖,咱也能卖!” 宁七牵起唇角,老人眼底跃起的希翼正是自己想看到的! 想到那晚她在地垄沟的昏厥哭泣,这一路的辛苦,都值了。 冯玉珍小心把野山参包好放进小屋的柜子里锁上,三宝这屋平常没人进,稳妥。 转头,三宝又拿出两朵红灿灿的小果子,“奶,你看这是啥?” 在兜里揣的有些压扁了,但绝对不影响它的喜人程度! “这是” 老太太不敢相信的,:“人,人参种子” “对!” 小人儿高兴的点头,“这就是人参籽!奶,大哥,咱有了这个,就能种植人参钱生钱啦!” “直接种?” 兴文惊讶的,听说过放山挖到人参的,但种植还是头回听说,“三宝,这种子像玉米粒似的撒地里就能长出来?” “先催芽。” 宁七认真道,“催完就能种了!” 她见冯玉珍和三兄弟怔愣的就顿了顿,“这事儿可以先放放,等咱卖完人参再说。” “宝啊,你咋知道的这些啊。” 冯玉珍皱着眉,先且不说孩子怎么“梦到”的它,这懂得也太超纲了! “你怎么知道那啥八棵松那就有人参的呢?” “就是” 一到解释环节就烦躁! 偶尔瞎白活一回无所谓,可次数多了总会有破绽,然后还得去找补这破绽 闹不闹心! 宁七挠头,没等组织好语言,冯玉珍就哎呀一声扯过她手,“宝诶!这手怎么弄得,扎成这样了!!” 佛祖保佑! 岔儿打过去了! 大锅水烧好了,冯玉珍兑了盆水先放在小屋给三宝洗,脱了衣服才发现她里头的秋衣就剩俩袖头挂在身上了! “这衣服” “身上撕成布条给乔凛包扎伤口了。” 宁七老实的回,“奶,乔凛真的帮了我们很多,伤的也很重,等人参卖了钱,我得给人家一些,不能让人白出力。” “行。” 冯玉珍在他们下山时只顾看三宝,没注意到乔凛,不过综合几个孩子身上的伤,他肯定也轻不了,不由得点头,“奶听三宝的,三宝是大姑娘啦,懂得比奶奶多了。” 说话间,老太太又发现她大腿和屁股的伤,“这咋” “骑猪来着,没事儿!” 那鬃毛! 想想都疼! 没详说,三兄妹在山洞时便达成共识,回家跟奶奶说起这些要能简则简,怕老人家担心。 老太太心疼的,虽不知他们在山里的太多细节,但眼睛又不瞎,伤不会骗人! 稍微联想一下,都能猜到孩子是遇到了多激烈的场面! 没等给三宝洗几下老太太眼泪就出来了,吸着鼻子还不承认,非说是水蒸气熏得! 心揪揪的,孩子都是为了她,为了这个家啊。 给三宝忙活完,冯玉珍又去照看马胜武,老二伤的挺重,先不说肩膀,额头那磕伤她都没法处理,太深了,可能得去缝两针。 “老二啊,这肯定得留疤啊。” 冯玉珍念叨着,虽说男孩子留点疤没啥,可她心疼不是?! 宁七倒是觉得这疤留的有讲头,前世马胜武倒是没啥疤,可说走就走了! 这一世改变了,他在头上留了疤,不科学的解释就叫‘破’! 以前宁老六给人预测有血光之灾的时候都说你自己去破一下,怎么破呢,去看个牙,献个血,灾就化了! 马胜武这个同理啊,消灾解难了! 想归想,话她可不能说,再者马胜武还被野猪咬了,必须得找医生看看,至少打个狂犬疫苗啊! “奶,你带二哥去村里的卫生所看看吧。” 宁七说着,“看看那疫苗是去镇上打,还是得卫生所的刘大夫去镇上申请。” “是得去老刘那看看,这头上的伤太深。” 冯玉珍点头,“三宝,你也一起去吧,看看你那伤,怎么处理下。” “奶,我这也没法处理呀。” 宁七苦笑,“卫生所就刘大爷一个赤脚医生,也没个女大夫,您也说了,我看着小,但是大姑娘了呀,哪好意思给刘叔看这伤” 位置不方便啊! “也是!” 冯玉珍转头只能嘱咐兴文陪三宝在家,她带着马胜武和小柱子出门了。 屋里一空,宁七没和大哥聊几句就来了睡意。 昨晚就没睡好,又走了一小天儿,洗完澡人很放松,背靠着叠落在一起的被垛子,屁股下是烧的温热的炕,宁七晕晕乎乎的眯着眼,舒服一秒是一秒啊! “妈,在家没?” 马兴文见刚拿过小被盖三宝腿上,刘美香推门进来了,见屋里只有兄妹俩就怔了下,“老大,你奶出去了?” “嗯。” 兴文点了下头,“奶带着老二老四去刘大夫那了,你有事儿?” “没事儿就不能来啦!” 刘美香讪笑了声,“咋说我都是你大娘嘛,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不得来看看呀!” “什么大事儿?” “棒槌啊!” 刘美香啧了一声,“村里谁不知道三宝挖到野山参啦,那帮人现在还在村口念叨这事儿呢,呦,三宝睡着了?在山里走的累坏了吧,老大,那个,棒槌搁哪了,拿出来给大娘瞅瞅!” 马兴文没动,“大娘,你想看等我奶回来再说吧,我做不了主。” “你这孩子,看一眼有啥啊,还能掉块肉啊!” 刘美香皮笑肉不笑的,“兴文,你这咋书念多了反而傻了,死板板的,咋的,你还怕大娘管你要棒槌啊,大娘就是帮你们看看,看三宝挖到了啥样的棒槌,值不值钱,那玩意我小时候见别人挖到过,懂点,能帮你们把把关,别回头让人骗喽,快,告诉大娘放哪了,我看看” 说了半天,她见兴文还是不动,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上手就要开炕柜抽屉,“行,大娘使唤不动你,我自己找,我倒要看看,你奶把棒槌给藏到哪了!” “大娘,你等我奶回来再看吧。” 马兴文终究是读书人,扯着刘美香的小臂还不好意思使劲儿,”大娘“ 炕上的小人儿’啪’的睁开眼,眸底凛着,几步奔到炕边,“哐当”!一脚就把刘美香拉开的抽屉踢上了! “哎呦!!” 刘美香被夹到手,咧着嘴瞪向小人儿,“马三宝!我是你大娘!!” “大娘,我是为你好。” 小人儿在炕上站的笔直,圆圆的小脸没什么表情,“我奶这抽屉里全是贵重物品,你但凡翻一下,回头丢了什么就说不清,到时候我们还得麻烦村安保队调查,郑队长还要找你盘问,你说,你想惹出这些事儿吗?” “老太太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刘美香呵了一声,“我们分家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一样一样摆着的,这家里除了那台缝纫机,她连个针鼻儿都不趁!” “我们说有就有。” 小人儿慢悠悠的打断她,:“只要你敢翻,就肯定有。” “” 刘美香对着她的眼,忽觉一股恶寒,从后背席卷全身。 第43章 技能 “这死丫头,长本事了,真是长本事了!” 刘美香一回到家就开始骂骂咧咧,活了一把年纪,居然被个没缸高的小丫头给唬住了! 对峙时还真就底气不足,没多大的孩子眼神咋能嫩深呢! 扯了个绺子回来,越想越憋屈,上门一趟,棒槌没看着,还被个丫头片子噎一通,肝都疼! “妈,你怎么了?” 马敏敏正在收拾行李,脸消肿了,她就要去镇里的豆腐厂当学徒工了,反正也不爱上学,去上班了也挺好,起码可以赚钱长世面了! 收拾好行李她想早点走,自打放火后,她就没脸在村里露头了,门都不出,一天两天行,时间长了也憋得慌! 闹心的就是家里给的零花钱不够,女孩子都是爱美的,她脚上的鞋还是当初踹马三宝进池塘的那双,鞋尖都是缝的,要去镇上了,她想买双新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上班,正酝酿着怎么和刘美香开口,就见她妈气势汹汹的回来了。 “妈,你不是跟爸还有翘翘在地里吗,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马敏敏不出门,村里发生了啥也不知道。 “还不是因为你没出息!” 刘美香邪火上拱的,看马敏敏凑过来就憋不住了,“你说那马三宝白吃饱一个的上趟山都能挖到野山参,你呢,这么大的姑娘了,天天在家啥也不是,这几天正是地里抢收的时候,你门都不出,在家要捂蛆啊!!” “妈,不是你让我最近别出门的嘛” 马敏敏被骂的直委屈,但是听到了重点,“马三宝挖到了啥?野山参?” “你以为啊!” 刘美香气到大脑缺氧,“昨晚我听说马三宝进山里还以为她得让狼叼走,没成想她是憋了个大招,我和你爸正在地里干活呢,村里人特意跑来跟你爸说,他大侄女有福气,挖到了野山参,几百年的,老值钱了!你爸还不让我去看,我不去看看能行吗,结果呢,那马三宝” 呼哧出两口气,气的心口忒疼,“她本事大的!还夹我手,不让我看!” “妈,那野山参是随便能挖到的?” 马敏敏捋出大概,“就凭她马三傻” “你懂个屁!” 刘美香顺了顺胸口,“村里人好多都看到了,马三宝和那聋子蔫吧,外加郑队长那城里侄子一起进山找到的,听说还是因为马三宝做了个梦,一去就找到了,现在村里人都说她是小福女,落了回水,感化了龙王,福气全来了!” “” 听到这些,马敏敏微微握拳,心口也堵上了。 刘美香没太在意大女儿的情绪,嚷了一通算舒服些了,“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她一个傻子都能成福女,你呢,连个傻子都不如,现在人都不敢见了,等这两天忙完,我赶紧给你送镇上,早点挣钱,也省的我和你爸看你头疼!” 说完她就准备去地里,急的看棒槌,活都扔下了! 一会儿还得劝劝马喜发,让他跟老太太张口,那么值钱的棒槌,怎么不得给大儿子分点?! “妈!” 眼看刘美香又要走,马敏敏急了,“我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啥事儿?” 刘美香回头,不耐烦的。 “我想” 马敏敏垂下脸,手指在裤边不停的搅扭,“我想买双新鞋,去镇上穿,咋说我也要参加工作了,你能不能,再给我十块钱,我” “啥?!十块钱?!” 刘美香调门刹那就挑的老高,“啥鞋要十块钱啊,敏敏,你是去豆腐厂当学徒,不是去臭浪,明告诉你,钱就之前给你的五块,多一分没有,你想要买鞋,就自己挣钱买,再不然,就学学那马三宝,去山里挖回来一棵棒槌,到时候别说一双鞋了,十双鞋你妈我都给你买!” 说完,气汹汹的就出了院子! 马敏敏在原地杵了许久,身体微微摇晃,好半晌,才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抬起来,写满了不甘。 几步奔到炕边,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缝制的布娃娃,咬着牙,用力掐娃娃的脖子,“马三宝,你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宁七在刘美香走后好好的睡了一觉。 身心一放松,睡得也沉。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到冯玉珍带着胜武和小柱子回来了。 奶奶还跟大哥说二哥的伤处理好了,打针耽误些时间,没大碍了。 宁七撑着眼皮要醒来,挣扎中听马兴文讲了下午刘美香过来的事。 他夸三宝厉害,“奶,三宝几句话就让大娘灰溜溜的回去了,我都佩服” “三宝是厉害!” 小柱子在一旁附和,:“她会唱很多我们都没听过的歌,还会八卦,看风雨雷方位啥的,还有那个周赖子,周赖子在村里谁都不搭理,但他这次特意上山去找三宝,说是怕三宝受伤,和三宝是好朋友!” “三宝的确懂事。” 冯玉珍声音响起,“她开智后,性格就特别稳重,能拿住事儿,就是我不明白她咋梦到的人参,怎么明白的种植,还有小柱子说的八卦,对了,那张三宝留的字条,刚才小柱子说不是他和老二写的,那是三宝自己写的?她自学的写字?” “奶,有些事是挺费解” 兴文纳闷儿道,“郑队长一直以为三宝会的诗词都是我教的,可我没教过三宝啥,三宝自己说,她会的东西是胜武背着她在小学里听老师说的,但有些诗,都是初中以上才能学到的,小学老师也不会讲这些啊。” 宁七心一激,哎呦我去! 躲得过醉酒当歌的街,躲不过四下无人的夜啊! “奶也想不通啊。” 冯玉珍讷讷,“一会儿等三宝醒了咱再问问,还有她总说认识的那些人,啥姐姐,啥郭大爷,都搁哪认识的呢,咋感觉悬的忽的” “” 宁七眼皮颤着! 技能暴露太多! 这些事儿一桩桩都卡在他们心里,就算能打岔掩过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心下一沉! 她腿伸直便抽搐起来,“嗯嗯嗯!嗯嗯嗯!” 破釜沉舟了! “呀!三宝咋的了!!” 冯玉珍正坐在小人儿旁边,见状吓一跳,“这咋还抽了呢,宝啊,宝!” “嗯嗯嗯” 宁七适的翻了两个白眼,感觉到冯玉珍碰她,冷不丁盘坐而起,“神来!!” “妈呀!” 冯玉珍惊呼一声,触电般缩回手,“咋的了!!” 三兄弟更是一怔,直见着小人儿在坐下的一瞬间便双手合十,双眼紧闭,浑身还是颤抖,嘴里嗯嗯的不知道发着什么音 “奶,三宝怎么了?” 马兴文惊悚的,“是不是睡毛了?” 冯玉珍眉头紧着,试探的喊了一声,“宝啊,我是奶奶啊。” “呔!” 小人儿听到这声却像是点了开关,腾的一跃而起!! “哎呦!!” 祖孙几个又吓一跳,小柱子好悬没抱住马胜武,“奶!你看三宝,她怎么还蹦起来了!!” 冯玉珍心都跟着一惊一乍,“三宝?三宝?!” “嗯嗯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闩” 宁七闭眼在炕上摇头晃脑边走边跳,“行路君子奔客栈,鸟归山林,虎归山呀呀呀” 请神调都出来了! “头顶七星琉璃瓦,脚踏八棱紫金砖,脚踩地,头顶着天,迈开大步走连环” 宁七半眯着眼,拿腔拿调的在炕上蹦跳,“双足站稳靠营盘,摆上香案请神仙,先请狐来,再请黄,请请长蟒玲貂带悲王,我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敢将鞭” “二哥,我害怕!” 小柱子看三宝那神叨叨的样就朝马胜武后头躲,这比看到野猪还渗人! 马胜武懵的,“三宝这,这,这说的什么!!” “” 冯玉珍没在应声,咋说都算‘见多识广’,屏气看了会儿,乍着胆儿开口,“敢问是哪位、哪位大仙儿临身了?” “天灵灵地灵灵” 宁七摇头晃脑,一阵死亡摇,猛地瞪开双眼,“东海龙王再此!尔等岂敢放肆!!” “哎呀!!” 冯玉珍腿一软就倒跪在炕上,“龙龙龙王!?都都都都都快下跪!” 磕巴的! 赶上机关抢了,直突突! 老太太这动作一出,三兄弟稀里糊涂跟着就跪到炕沿边了,这情况也没见过啊! 冯玉珍头低着,声音颤着,“这咋,咋惊动您老人家了啊,我这这这这孙女儿身体不好啊,您可别让她” “放肆!!” 宁七瓮着声音,双目虎睁,“吾乃东海龙王,能踏万里之浪,能解久旱甘露!大圣大悲,大慈大愿,吾念你冯氏不易,特点化三宝小女,助她识文断字,笔架成书,福气迎门,渊中鱼跃,天上鸢飞,烟飞篆渺,皆蒙慈恩!解除忧苦,光明照彻,洞达无极!” 神呐! 她在说啥! 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凭空捏造 “这个” 冯玉珍也不敢抬头,颤巍巍的转脸看向旁边的兴文,“老大啊,龙王说的是啥” “好像,好像是说你很不容易,所以点化三宝,让她会很多东西” 马兴文费力的理解,也不太敢抬头看,气氛带的,整的莫名紧张,“大概是,三宝以后会很厉害,很有福气,应该是那意思” “啊呀!” 冯玉珍连忙道谢,“谢谢龙王啦!龙王开眼啦!开眼啦!!” “尔等了我心事,懂我蒙恩,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小人儿高声又起,“宿世慈孝,行善积德!!” “是是是,我们记住啦!!” 冯玉珍不停地作揖,心一砰砰的,:“龙王今日临身,我我我我老太太理应备上一些酒肉,这今天太太太太仓促” “尔等谨记吾言,无需客套多礼!走起!” 炕上的小人儿一个弹跳,“呔!!筋斗云!!” 咻! 她已经发挥到极致了! 祖孙几个看的一愣一愣的,没出两秒,就见小人儿又连翻了两个白眼,砰’!一声,直挺挺的倒在了炕上—— 额! 好疼! 忍住!! 不能咧嘴! “三宝啊!” 冯玉珍颤了两秒,这才赶紧过去抱起她,声线还都发着抖,“老大啊,你快去给龙王上个香,我还得念叨念叨,啊呀,难怪三宝能梦到人参啊,这是咱家的福星啊,她会啥都不稀奇啊!老天爷开恩啊,宝啊,奶的宝啊!” “” 宁七紧闭着眼,唇角不露痕迹的牵了牵,齐活! 她本想硬躺一宿,早上起来在装装傻,演戏要演全套嘛。 谁成想她后半夜又又发烧了! 这一烧算是把“临身”这事儿间接坐实了! 烧的晕晕乎乎的时候还听到冯玉珍跟马兴文说,老大啊,以后可得照顾好三宝,虽说龙王是好意,但咱孩子还是体弱,不能在招惹这些,太伤身啦! 反反复复烧到早上,还是冯玉珍去找来了刘大夫,打上消炎退烧针,三宝这才安稳下来。 待彻底清醒,已是两天后了。 家里人见三宝好了都高兴,冯玉珍破天荒的下了半封挂面,给每个孩子都盛了碗,这可是细粮,本是留着年节吃的,这回就当庆祝三宝病愈。 说说笑笑,冯玉珍也就简单提了嘴龙王的事儿,但对于字条,歌,诗词,甚至人参都没在疑问! 用乔凛的话讲,这时候就算她说会造火简,家里人都不觉意外了! 点化之人,万中无一,会点啥都不特殊! 宁七暗想这效果忒好,早知这么立竿见影早神一通了! 冯玉珍虽哪哪都好,到底没上过学,骨子里有些糟粕! 不说别的,就冲老太太每日虔诚的对着那‘系统画像’跪拜,宁七就品出一二了! 她这招啊,也基本算对症下药! 至于三兄弟嘛,终归年纪还小,尚还缺乏社会经验,她震慑个几年没问题,等再过几年,世道沧桑巨变,谁还有心情追着她的变化看? 别的不敢说,以后耳根子能清净不少喽! “奶奶,其实也很奇怪,我自从落水之后,记性就变得特别好,很多别人可能随随便便说过的事,我都能想起来” 宁七兀自开口,“奶,您可能不信,以前二哥经常带我学玩,我没事儿就蹲在地上用石子练字,现在虽然写的不太好,但会写很多” 就算是玄幻,色彩也不能太过! 毕竟海龙王已经在村里造成一阵轰动了,她还得把这悬起来的事儿往下拽拽,找补找补。 “宝啊,奶懂!” 冯玉珍一脸认真,“你留的纸条奶都让你大哥帮忙看了,奶就是没想到,你这孩子原来这么好学,奶后悔啊,应该早点给你送到学校好了!” “” 听到‘好学’俩字,她也是真脸红啊! “三宝啊,你以后要是想做些什么,有些啥想法,你就跟奶说,奶肯定支持你,咱全家,也都支持你!” “对,三宝,郑队长前几天看到我还夸你呢!” 马兴文也跟着点头,“他说你虽然人不大,但觉悟高,还说我们不能一直把你当成小娃娃看,你比一些大人都厉害,更何况,你还是龙” 他语气一顿,“科学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解释,三宝,很多事大哥以前不信,但现在信了,你真是福星来的。” 咳咳! 宁七抿唇! 福不福星她不知道! 科学肯定是解释不了她这档子事儿了! “咔吧”一下给她劈来就不科学! 不过效果是真真达到了! 奶奶和大哥都表了态度,马胜武和小柱子更不用说,他俩从上山之前,便对她没二话了。 妈亲哪! 可算是不用再去解释配置上的升级了! “对了,奶奶你们知道乔凛怎么样了吗?” 心一放,宁七就想到了他,病了两天,也不知道那三狗子的伤好点了没! “奶去看他了。” 老太太很懂礼数,昨个她见三宝退烧,特意去郑队长家探望感谢的。 “那孩子背上伤的很重,听说得趴着养,少说也得趴个三五日,可他脾气犟,偏不趴着,奶去的时候他还跟郑队长来劲,说他干什么都不耽误,不用养” 宁七皱眉,嘚瑟的他,伤了还不配合! “郑队长是拿他一点法儿都没有啊!” 冯玉珍叹了声,“本来我寻思说说这人参的事儿,可又不知道人参究竟能卖出多少钱,就没开口,寻思,等咱们真把人参卖了,再把钱给人家孩子送去。” 宁七点头,是得这么办。 计划没有变化快,哪能提前瞎许愿。 “奶,其实我还有个想法,得跟你们商量商量” 宁七看了圈桌上的人,酝酿了下便出口道,“我寻思,这人参籽要是催好了芽,咱留二十棵自己种,剩下的,全部捐给村里怎么样?” “给村里?” 冯玉珍没明白,“啥意思?” “给村里种植的人参,要将来卖钱了,那钱就用来促进上河村的经济建设,主要我想着,村里一直很照顾我们,再者,我还有点别的打算。” 宁七简单说了说,现在想法很多,但要落实下去,还得一步一步来,“奶,您看这事儿成吗?” “奶肯定没意见。” 冯玉珍痛快的出口,“这些年村里帮我们太多了,不说别的,要是没有郑队长帮着张罗,咱家这房子都没钱修,也是郑队长,帮着你们爹把这慰问金申请下来的,更不用说,咱家那地里着火,全村人都出来帮忙,咱要是能给村里做点啥,那就去做,咱得知恩图报啊。” 三兄弟也在旁边点头,纷纷表示赞同。 “好。” 宁七吐出口气,“不过说实话,虽然给村里一些人参籽,但没办法解决大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趁这次进成找找人参籽的进货渠道,只有大规模的种植,才能带领全村人致富,所以,还是得找到货源” 她醒来一琢磨,就这么几十颗野山参的种籽,靠它们自己开花再结籽也是费劲! 那得等多少年? 她在些野山参种子,是绝对上品,将来籽生籽,也是卖高价! 但量少啊! 若想长期收益,还需要大量的人参种籽,货源是大事儿! 另另外,还有她自己的小九九 “哎呀,三宝啊。” 冯玉珍握住了小人儿得手,“看来我孙儿是真的要飞啦。” “啊?” 宁七还在那畅想呢,被老太太一句话整乐了,这不是乔凛说过的么,“飞哪去?飞京州城里?” “肯定的呀!” 冯玉珍感慨,就冲小人儿刚刚那番话,她仿佛就能预料到什么! “宝啊,你这孩子心里装的东西多啊,十三年啊,好像到今天,奶奶才重新认识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奶奶老了,除了支持你,也没别的心力,不过奶相信,你肯定能带领咱全家,咱们村,越来越好的!” “奶,其实我” 宁七一这么被寄予厚望还真有些紧张! “我也不是那么有自信,我也怕” 虽然她是先知,可也是普通人,虽有个系统,可那货目前除了吃香火啥用不顶,她这双拳两脚的,谁能保证就一定会成功呢? “不怕!” 冯玉珍鼓励道,“人这辈子,总得支棱支棱,只要你有想法有章程,那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反正咱是光脚的,最差能差到哪去?!” 这话耳熟! 宁七一时间有些恍惚,也是宁老六常说的,是啊,她没重生前对生活都是义无反顾,现在重新洗牌,更无所畏惧! 志高山峰矮,路从脚下来! “老三哪,姑父求求你躺会儿吧行不,大夫说了,你老抻着后背就不爱好!” 郑队长皱着眉,对着眼前这活祖宗愣一点招儿没有! 乔凛一个人,比一个村都不好摆弄! 一但留疤了,回头他怎么跟乔中华交代! 想到这些郑多旺就头疼,人家把孩子交给他,他倒好,护着护着还给看出了一身伤! 这两天他为了乔凛能养好伤真是啥都不敢干的在家陪着,虽然没指望这小子领情,多少听点话啊! “狗屁大夫。” 乔凛站在窗边,如墨的眸底都是不屑,“屁事儿没有的躺什么躺?” “你还叫没事儿?” 老郑拿过镜子,“哎,你看看来,看看你那脖子,医生说了,就差那么一寸就伤到大动脉了,动脉知道是啥不,最粗的血管,伤到血就直接呲,根本止不住,就差一寸哪,你就得埋在那林子里了, 来,再看看你这后背” 说话间,他还想掀开衣服给这小爷照照后背,那惨的,缝了二十多针! 瞅一眼能做好几宿噩梦! 老郑就纳闷儿了,这孩子是构造奇特,没痛觉神经吗? 乔丽梅看了眼他的伤都吧嗒吧嗒直掉眼泪,乔凛倒好,听说要缝二十针就淡淡的嗯了声,缝完就着麻药劲儿睡了,醒了一分钟都不趴着,完全拿医生的话当耳旁风! “” 乔凛睨了一眼,还掀? 上次在那谁谁谁面前掀开一下子嫌他不够丢脸?! “行,不看就不看!” 郑多旺悻悻的放下手,“老三哪,你说这脖子,后背,我这咋跟你爸交代啊!” “交代什么,等老头来的时候我这纱布都拆了。” 乔凛面无表情的应声,现在也就脖子上的纱布扎眼,脸上还有点皮外伤,以前在家脸上也总有伤,他爹早就习惯了,看不着的地儿,更不用当回事儿。 “不说可不行,可要说了,我又怕你爸担心,等几天吧,等你好差不多了我再说。” 老郑叹气,“老三,去炕上趴一会儿,来,听姑父话。” “我想出去走走。” 乔凛抬腿就要出门,听说那谁又发烧了,他顺路去看看。 “哎,不行!!” 老郑一把抓住他的小臂,“出门肯定不行,绝对不能受风,去炕上趴着!” “一会儿我朋友可能会来。” 乔凛脸凉着,“我趴在那像什么样子。” “那有什么的啊!” 郑队长理解不了,这半大小子怎么就死要面子的! “老三,你听姑父的,趴几天伤口就好了,等你伤好了,除了秋游,你乐意干啥就干啥!” 秋游是肯定不行了! 老郑有阴影! 乔凛一脸的油盐不进,“再说最后一遍,我不趴着,难看。” “老三啊!” 郑队长急的跺脚,“你说姑父啥没答应你,你昨天说要给你朋友打电话,好,姑父把村部的电话给你用了,你说不让我提人参的事儿,当然,这个我本身也是不会去提的你摸摸胸口,姑父是不是啥事儿都依你了,你咋就不能听话去趴一会儿呢。” 眼见乔凛不动,老郑再接再厉,“老三啊,你” “郑爷爷!” 院门口传出悦耳脆亮的声音,透过窗户,就见一个小姑娘提着篮子进来了,“郑爷爷您在家吧!” “哎呦,是三宝来了!” 郑多旺看着窗外的小姑娘就笑了,“三宝!在家呢!快进屋!” 转头他就去看乔凛,“老三,你看谁来人呢?” 这祖宗不见了? 回过身,老郑愣了下,嘿!他居然到炕上趴好了! “你这” 老郑无声的发出一记笑音,速度够快的! “郑爷爷!” 宁七拎着篮子进来,“打扰了!” “哎呦,不打扰不打扰!” 郑队长迎了几步让小人儿进来,赶紧接过篮子,里面是些山核桃,拎在手里还挺沉,“三宝,你拿这干啥,爷爷家啥都有,这篮子没比你矮多少,你再摔了!” “不是啥贵重的东西,郑爷爷您别嫌弃!” 宁七微微喘着粗气,拎这点东西是给她累够呛,“我家里只有些山核桃,但这东西挺补脑的,想着拿来给乔凛哥哥补充下营养” 怎么说都是上门看望病号,礼数不能差,临出门时冯玉珍特意交代她的! “哎呦三宝诶,有心啦!” 郑队长唏嘘,这村里孩子有一个算一个,打从三宝这开智后,都跟她差着十万八千里! 就连他小儿子郑玉林,说话办事都不敌三宝一手指头! “乔凛哥哥趴着了?” 宁七寒暄了几句就看向炕上那位爷,他长腿冲着里面,脸搭在炕沿的枕头处,半眯着眼,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我奶奶还说乔凛哥哥趴不住,让我来劝劝,这不趴着后背容易落疤,没想到乔凛哥哥挺听话的” 炕上的人趴着没动,拎出一根胳膊出来,冲着小人儿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宁七微怔,走到炕沿边缘,冲着他趴在那里的脸,“怎么?” “你叫我什么?” 乔凛侧着脸在枕头上没动,眼闭着,长长的睫毛微颤着,“爷没听清。” “” 宁七抿着唇角,知道他是故意,还是假兮兮的开口道,“乔凛哥哥” 当着长辈的面,难不成让她喊出三狗子自毁人设? 少年僵了下,后背怎么有些疼呢。 俊脸一抬,孩子气道,“虚伪!” 精致的五官瞬间映入宁七眸底,她站的近,没料到他忽然抬头,险些跟他的脸再次撞上! 脚下仓猝的后退一步,可能被他吓着了,心口无端紧了下。 “乔凛哥哥,我哪里虚伪了呀。” 即便退了一步,距离还是很近,她这小个子,如今倒是能跟趴在炕上的他平视了! 缓了下情绪,宁七看着他那欠揍的样儿就笑了,仗着是背冲郑队长,她无声的做了个口型,“三!狗!子!” “” 乔凛直对着那双狡黠的笑眼,下巴微抬着,黑耀的眸底也闪着按捺不住的笑意,看来她是病好了! 某小爷来了精神,胳膊撑着就要起来,“看我不收拾你的。” “别动!” 小人儿一见他要起身却急了,小爪子直接按他肩膀上,“趴着!” “” 乔凛的大体格一时间居然僵在半空,你让我趴,我就趴? 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不爽着,视线看向小姑娘身后,老郑那憋笑的褶子脸 “趴好。” 小姑娘也没废话,小下巴朝炕上冲了冲,声音拉长,“乔凛——” “趴就趴!” 乔凛置气一般趴回炕上,“爷这样可舒服,想让我起来,门都没有。” “噗!” 郑队长气管有些发炎了,“咳咳咳!!” 他抚着胸口示意小姑娘没事,“三宝啊,跟你乔凛哥哥多聊一会儿,爷爷去院里翻一翻正晒的玉米” 老郑瞬间就觉得呼吸顺畅了,哼着歌就出去了,“太阳啊霞光万丈雄鹰啊展翅飞翔” 第44章 对三! 宁七笑了笑,“乔凛,郑爷爷今天心情不错啊。” “” 趴着的人不想说话! “乔凛?” 宁七试探着朝前走了一步,小声道,“我那天在山上,不应该跟你吵架,我在这里,正式跟你道歉,对不起。” “” 某小爷哼哼两声。 “乔凛,我叫你三狗子,你没生气吧?” 某小爷还是不答话! 劲劲儿的! “其实,狗子不算骂人。” 宁七也不知道算不算解释,“不过你脾气差没礼貌是肯定的了,但我当时说话也的确没太注意,你别多心” “核桃给小爷拿来。” 乔凛懒洋洋的打断她的话,“你的乔凛哥哥要打打牙祭。” 宁七明白! 潜台词是别让她磨叽了! 屁大点事儿呗! 她听话的去篮子里拿出了两颗核桃,四处看了下没找到臼杵,这种核桃不是日后一捏就开的纸皮核桃,它壳硬的很,挑些形状好的都能当做古玩盘,想吃的话得用蒜捣子一类的容器给它砸碎,“你等我出去找个石头” “不用。” 乔凛可没耐心,长臂一捞,从她手里拿过核桃,半眯着眼,对着炕沿一拍,‘喀吧’一声,宁七听着心惊,“哎!你手!!” 核桃已经被他拍碎了! 乔凛从碎皮中捡起一块核桃肉递给她,:“呐。” “你手不要啦!” 宁七无奈的,“现在可就这一只好手啦!” 没见过这号的! 真不拿自己当病人! 右手还缠着绷带呢,左手当板砖使了。 怎么的,这是跟她亮绝活呀! “你吃不吃。” 乔凛吃了两块又递给她,“这核桃肉真又小又碎,都没尝出什么味儿,要不要乔凛哥哥再给你拍两个” “打住!” 宁七接过那块核桃肉就吃了,“别看肉小,都是精华,吃上一口,提神醒脑,你别再嘚瑟了啊,拍这一个已经震到我了,用不着继续吓唬我。” “” 乔凛发了一记特别轻的笑音。 他端详着小人儿的眉眼,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听她说那些不着四六的话,不知为什么就忍不住笑,就觉得她,有意思,好玩儿,还有些 “马三宝,听说你前两天晚上叫来了筋斗云?” “咳!” 宁七呛了下,“谁说的!” “你奶奶带着马小柱过来时说的。” 乔凛抿着笑意,“哎,介不介意再给我演示一遍?” “介意!” 宁七回道,“这事儿你爱信不信,毕竟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都能从树上一跃而下,骑上野猪一通潇洒,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 “呵呵呵” 乔凛唇角翘着,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下沿,那细细碎碎的笑音,如流金般,璀璨了这一屋子的光晕,连空气似都暖了几分。 宁七看着他眼底的孩子气,得承认,乔凛的身上既有清风朗月,亦有混账痞气。 仗义起来落拓豪迈,气起人来也毫不手软。 想到他在山上配合“学猫叫”的样儿,不自觉地,她居然伸出手摸了下他的头,“你这样多好,多可爱。” “” 乔凛笑脸一僵,回手就不甘示弱的揉起她软软的发,“不要命了你,敢摸小爷的头,谁可爱,你才可爱呢。” 额 话一出,他觉得哪不对—— 宁七咯咯咯笑的不停,也不跟他一般见识! “是,我可爱好吧,就让我可爱死吧,哈哈哈” 乔凛眼底还带着不吝,手上动作却轻了几分,看阳光照到她的侧脸,有透明的,浅浅的绒毛,他想起刚刚的心里的话,他觉得,她有意思,好玩儿,还有 很多很多的,可爱。 气氛有些旖旎,如果时光定格,那便是少年放在小姑娘头上的手,是小姑娘笑的弯弯的眸,是少年,略微有些泛红的耳廓 “嗯哼!!” 门口一声咳嗽! 故意一般!! 恨不得肺叶都飚出来!! 宁七回头,看见郑队长就怔了怔,“郑爷爷,您没事儿吧。” “没!” 郑队长挥挥手,他也不是故意那么咳嗽的。 关键是在门口杵好一会儿了! 也言语了! 屋里这俩人愣不搭理他! 好像无形之中就有一股子什么罩门,给他隔离在外了,没招儿,他只能气沉丹田,酝酿出一股胸腔之力,这才让他俩注意到自己,诶,难哪! “老三啊,你朋友来了!” 郑队长朝旁边让了两步,在他身后,旋即走出一个面容清隽的少年,看到乔凛就先笑笑,“喂,再被你冷落下去,哥们可就生气了。” “你少废话!” 乔凛回了他一句,紧接着,又进来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孩,五官粗狂,气场蛮大,很高,像是马胜武的加强升级版。 他没什么话,见乔凛趴在炕上微有些惊讶,叫了一声三哥,并没多问。 乔凛微微颔首,撑着胳膊就要起来,“我让你们带的” “趴好。” 宁七斜过一眼提醒,朋友来了也不能乱动! “” 屋里莫名安静—— 宁七没觉自己说啥不得了的话,但立马就被几道不可思议的眼神沐浴了! 怎么? 让他趴着还不对了? “当小爷爱起来是怎么招。” 乔凛各种不忿,身体倒是蛮诚实的趴回炕上,抬眼看向两个朋友,“东西带来没?” “带了。” 第一个进门的少年点头,眼神还不自觉地落在三宝身上,对她的好奇,毫不遮掩,“凛,这位是” “上河村的马宁七,你们叫她马宁七就好。” 乔凛言简意赅的,看向小人儿,”这俩是我哥们,废话多的这个是关珏,王玉珏,我们俩是发小,一起长大的” 关珏? 宁七冲第一个进来的少年点头,人如其名。 他不说长得多好看,胜在眉目润泽,气质矜贵。 关珏旁边的这位,姓江名四海,乔凛说是跟他打出来的兄弟。 单看四海兄这气质,这块头子,扔出去就是一安保头子! 宁七仍礼貌的冲他点了下头。 “你俩别看马宁七长得小,可别把她当小孩儿,十三岁了,跟她说话要注意些,懂?” 乔凛还提醒他朋友,宁七差点接茬儿,你说话注意些比什么都强! “马宁七,很高兴认识你。” 关珏冲着她笑笑,“刚刚要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很抱歉,主要是,我们认识乔凛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看他这么听话,不对,配合,还是一个小妹妹,所以” “你什么意思。” 乔凛打断他,“爷就是不想起,还有,千万别被她的外表所欺骗了,要时刻提醒自己,她没比你们小几岁,脾气炸起来是会吃人的,你们务必要跟她保持距离,千万” “嗯哼。” 宁七清了清嗓儿,有在朋友面前说这些的吗! 扬沙子啊! 乔凛立即噤声,指了指关珏身后,“水给哥们递来,渴了。” 关珏:“” 江海,“三哥?” 怎么在农村待一段时间,好像变了? 乔凛喝了口水,掀着眼皮看他一眼,“嗯?” “没事。” 江海又不敢说话了,没变,可这 哪里不对劲儿呀! 关珏倒是抿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想着乔凛让他办的事,不自觉的有多看了小姑娘几眼。 马宁七是吧,牛。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们。” 宁七不知旁人所想,对着关珏牵了牵唇角,“那个,你们朋友这么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聊,我就不打扰了,回头见。” “等一下。” 乔凛见她要走就伸出手,一抬头,看向门口的眼直接冷了,“萧如歆?你怎么来了。” 宁七这才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女孩子! 也是! 但凡进来个人都比她高大! 谁站她面前都挡光! 区别也就是挡的多少! 打从穿来,蚂蚁在她眼前恨不得都变成大象! “乔凛,我听说你受伤了,很担心你。” 女孩子柔声回道,看起来年岁和乔凛差不多大,高鼻大眼,妩媚明艳。 单就长相来说,绝对一眼大美女! 她扎个马尾,浅色衬衫配高腰半身裙,脚蹬一双小皮鞋,斜跨一棕色牛皮小包,就这一身复古范,搁2019也不过时。 先不说这姑娘气质出众,这年月,能这么打扮,家里必然非富即贵了! 虽然她在面对乔凛时姿态压得很低,宁七还是从她眼里看到隐藏不住的高傲。 似无声说,可对乔凛委身,旁人休要小觑。 在她身边,还有个高高的男孩儿,大抵是宁七看惯了乔凛的颜,在看旁人,若再无出众的气质,终究觉得普通。 那男孩儿一看就是很护着女孩的,对着乔凛直接道,“三哥,如歆这段时间都很挂念你。” “什么时候也轮到你王继伟叫我三哥。” 乔凛凉凉的一声让那个男孩当场就碰了一鼻子灰,他看了看萧如歆,站在那,略显局促。 “关珏。” 乔凛沉着脸,“你带萧如歆来的?” “不是。” 关珏应声,“你昨天打完电话,我就去张罗你要的东西,大概萧如歆听谁说了,昨晚来问我你的事,让我载她过来,我没答应,今早和四海碰头就见王继伟载她跟在我们后面,你知道萧如歆性格,我也没办法不过王继伟说的对,老三,萧如歆也是担心你,一番好意。” “我谢谢她。” 乔凛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她可以滚了。” “萧如歆,要不你先回去?” 关珏看向她,“你也看到了,老三这没什么事儿。” “这还叫没什么事儿?” 萧如歆反问,朝屋子里走了几步,“乔凛,阿姨知道你伤成这样吗,她要知道,肯定得心疼死” “滚。” 乔凛扔出一个字,眼睛直接闭上了。 萧如歆后边的话卡在嗓子里,倒像习惯乔凛如此,自己也没觉得多尴尬,只是转过脸,很用心的打量起炕边的小姑娘,唇牵起,“小妹妹,姐姐真的很羡慕你,你看乔凛哥哥多讨厌,都不搭理姐姐呢。” “” 宁七只觉浑身一麻! 莫名瘆得慌! 妹妹你妹啊! 她是没心情在这捋谁是谁啥关系的! 打从这萧如歆一出现,气氛就压抑了! 看向装睡的乔凛,“我先回家了。” 抬脚就撤! “哎,小妹妹!” 萧如歆还在后面喊她,“别急着走呀!” 宁七没搭理她,实在是不知道跟她有什么好聊的! 这下倒是找到身体优势了! 灵巧! 几下就出来了。 进了院子,屋内传出一阵嘈杂声响,她没回头,看到郑队长还在院侧翻晒玉米,刚想打声招呼离开,手腕就是一紧,“让你等下!” 宁七回头— 郑队长的声音一同响起,“老三!你怎么出来了!” “你急什么。” 乔凛拉着三宝的手腕,拿出个手拎袋递给她,“这是给你的,拿回去。” “什么。” 宁七怔了怔,视线微微一侧,就看关珏他们站在门口,萧如歆被拦着出不来,看她的眼,深深沉沉的渗着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不要就扔了。” 乔凛也不多说,把袋子塞到她手里转身就走,“明个让你哥来补课。” “哎” 门口的人见他回去,便跟着进屋了。 倒是关珏,又多看了她两眼,见宁七有些无措,还冲她笑笑,“收着吧,这是老三一番心意。” “” 宁七打开袋子,里面有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以及两瓶美佳净的润肤脂? 她拿出润肤脂看了看,耳边忽的响起许久前乔凛在村广播室里说过的话— “这爪子先干几天吧,回头爷叫人从城里买个润手油送来,美佳净的可以?” 呵! 他说真的啊! 拧开闻了闻,现年的护肤品真的用料豪放,好香! 宁七微抿了下唇角,心里的滋味儿说不上来,蛮暖,还有些想笑,可那信封是—— 打开! 里面的东西却让她懵了几分! 票证。 一厚摞子的粮票,油票,布票,工业券,商品劵 夸张的是还有侨汇券! 这个券最早是给华侨使用,可以优先购买许多紧俏商品! 宁七抑制不住心里激动,在山上时她就想着进城的事儿了,可也最怕没票证买东西不方便,有了这些就啥都不怕了! 正看着,里面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拿出来一看,‘医疗器械购买凭证。’ 上附小字,京洲市内医疗用品商店通用。 不知怎么,宁七眼睛有些发酸了。 在山洞里,她说,她要买布,买护肤品,买鞋子,给二哥买助听器,可是没有票证 就是那么一说,他当时也没什么反应,没想到,这么走心。 “三宝啊,揣好吧。” 郑队长过来了,看小姑娘红了的眼眶就摸了摸她的头安慰。 “郑爷爷,您都知道?” “昨个老三打电话我就听到了。” 郑队长说道,“他让他朋友去弄这些票证,还不让他朋友多问,只说越多越好,我还纳闷儿他要这些干啥,以为他要买啥,直到他问买助听器需要什么票,我这才明白,他是要给你!” “昨晚我还和老三聊了聊,你别看他性格有时不是很好,不太好亲近的样儿,可他心好,他说你要进城,有了这些票,就不会花冤枉钱了。” 郑队长蛮感慨,“还记得郑爷爷说过的话不,我这侄子,其实是个挺仗义的孩子” 宁七握紧信封,脑子里是初次和乔凛见面时他张扬轻狂的样子。 他叫自己侏儒,他和二哥打架,他在广播里肆无忌惮的造谣呵,多么混账的一个人啊!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能在镰刀落下时躲都不躲,危机关头一把就推开小柱子,能把她护在身后,能在吵架时吹胡子瞪眼,回头又笑的一脸孩子气! 宁七忍着酸涩,这是乔凛,让她牙根痒痒,却又满心感激的乔凛。 “三宝,你回去吧。” 郑队长说着,“有了这些票证,你奶奶领着你们兄妹去城里就不用担心了!” “我” 宁七抬眼看了看屋里,“郑爷爷,您回头带我跟乔凛说声谢谢,我这样进去道谢,他肯定得” 怼她两句! “三宝啊,只要你接受了,老三就高兴了,你客套了,他反而不乐意!” 郑队长笑笑,“老三这孩子真,一点不装假,爷爷觉得吧,老三跟你是真的有缘分,说不清楚你俩哪旮沓就挺对卤子的,反正啊“ 老郑神秘兮兮的回头瞄了眼,一副怕被谁听到的样儿,压低声,“你挺能治他!” 说来他也觉得奇怪,最早老三还在广播站里说对三宝有意见,劲劲儿的非得要三宝哭,转脸却又 肯定是在山里培养出的友情! 孩子嘛! 风一阵,雨一阵的! “怎么可能。” 宁七忍不住笑,“就他那性格,谁能治了?” 硬说的话! 她还有点怵他! 在山里,他两句话就给她激的站在了原地,后来还是绷不住吵了一通,主要是她露怯了! 再者,刚刚在屋里,他脸一沉,气氛当时就冷了,她待着太不舒服! 郑队长这话绝对是说反了! “哪啊!” 郑队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爷爷这双眼,看人无数,差不了,打从老三来的那天起,我就品出他对你和别人不一样。” “那他为啥对我和别人不一样?” 宁七真觉得这老头有时候挺逗! 自带喜感那种! “可能” 郑队长也有些被问着了,想了半天整出一句,“你俩都是老三嘛,老三和老三,对三了呗!!” 噗! 宁七忍不了啦! 聊了一会儿,她收好信封,就这事儿也不跟乔凛客套了。 只等着,回头再好好谢谢他。 “郑爷爷,您出来一下,我有事儿跟您说。” 宁七想拉着郑队长走出院门,倒不是为了避讳谁,主要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总有人往院里瞅! 不是看她! 院里停了三辆自行车,效果堪比日后的兰博扎堆,惹眼的呦 路过的村民无一不停下几步好好瞅瞅,整个上河村靠郑队长才费劲巴力的弄来一辆自行车,乔凛随便几个朋友就骑来三辆! 啧啧啧,那艳羡的小眼神儿在院子上空是欻欻的飞啊! 这环境宁七实在没办法好好聊天,只能换个地儿! 临要走时她回头大喊了一声,“好好趴着别动!后背落疤了可难看!” 害! 还是觉得叫乔凛哥哥别扭! 出门。 走到旁边稍微僻静点儿得地,郑队长纳闷儿的,“你要说啥事儿啊。” 这孩子! 神神秘秘的。 “人参的事儿。” 她抬起脸,一本正经的,“郑爷爷,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咱村以后可以种植人参,您还记得吧。” “记得啊!” 老郑点头,他那天听得都沸腾了! 差点都要忘了自己姓啥了! “可是那个爷爷最后不是没信你话吗。” 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谁知道真梦到了! 这也不符合科学发展观哪! “那不重要。” 宁七摆摆手,“郑爷爷,您要是还有种人参这想法,我这次进城啊,就看看能不能找到种子渠道,能找到的话,那就大规模开展种植,您看怎么样?” “那感情好!” 郑队长点头,“可是你上哪找?” “我打听打听,碰碰运气吧。” 宁七认为这事儿提一下就行,毕竟八字没一撇,不用深说,话锋随即一转,“郑爷爷,我这次上山挖到的野山参种子,催芽后,想把一部分捐给村里” “啥?” 郑队长没敢相信! “咱之前说过的啊!” 宁七笑了笑,“只是先前我想法还不成熟,只说去山里挖野山参种植,但现在想想,根本形成不了规模,所以,还得有人参种籽的渠道” 哪敢说当时就是想忽悠郑队长找几个人陪她上山的? “我算了下,能催出八十棵种籽,我给村里六十棵,您要是没地儿,都可以由我统一照料,将来卖钱了,这些钱就用来发展村里建设,修缮学校,能做好多事儿呢!” “” 郑队长怔住了! 他隔三差五的去镇上开会,每天都在会上听促发展,做贡献,可口号好喊,实事难做! 万万没想到,这么个小孩子,觉悟这么高! “三宝啊,你让爷爷说啥好啊!” 郑队长感动了! “爷爷谢你了,真的!” “您不用谢我,我只是做了件力所能及的事儿。” 宁七实话实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咱们全村拧成一股绳,大规模种植人参,这样,就可以形成产业链,像咱之前聊过的,全面开发人参的食用,保健,护肤的经济价值,做大后,既可以自己研发,也可以同有资质的团队合作” “听你的!” 郑队长来了精神,完全不把眼前的三宝当成孩子了! 没法当! 他不相信一个孩子能跟他讲出经济效益! “三宝啊,如果你能找到人参种籽的渠道,那咱村就种!” 郑队长放话道,“别人要是不敢种,我第一个站出来跟着你种,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提,我代表上河村,全心全力扶持你开展好这个人参种植项目!” 看看! 就等这话呢! 宁七点头,“好,郑爷爷,那咱就说定了!你可别把我当小孩儿在这哄我玩儿。” “啧,爷爷这哪还敢把你当小孩儿!” 郑队长眉眼一横,“只要能有种籽,咱就干一把,下李官村能种苹果树,咱为啥不能种人参呢?整!” 宁七笑了! 老头是真可爱啊。 “不过” 郑队长终究还是没底,“三宝啊,这人参好种不?” 虽然他们一辈子都在土里刨食,可那稀罕物,没整过啊! “怎么不好种?” 宁七辙一拿,“土地是妈,劳动是爹,只要撒种啥都往出接!” 别人能行他们就能行! 只要搞到种籽! 都小事儿!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穷尽的! “哈哈哈!” 郑队长一看她这神情就忍不住笑,“一套套的,在整几句!!” 小人儿起着劲儿,“你穿的是地,你批的是天,走的时候阳关道,奔的是日子甜千百年创业坚辛,换来这福满家园啊” “哈哈哈!好!” 老郑铆劲儿鼓掌,彻底路转粉了! “如歆,走啊。” 王继伟跨在自行车上,单腿撑着地,示意萧如歆上车。 她没动。 走出院门眼睛就直看一个方向,唇生抿着,身体微微有些僵硬。 王继伟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不远处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在跳着什么,而她对面的老头则哈哈大笑的拍手捧场,笑声朗朗传出,看起来,倒像是一幅祖孙浓情的画卷。 那俩人刚都见过! 一个是乔凛姑父,一个,是乔凛介绍的小姑娘 他移开眼,解读出萧如歆眼底的不甘,张了张嘴,“别看了,乔凛都让你滚了,还在这自讨没趣干嘛,我载你回去,请你看电影,换换心情。” 萧如歆没动,那小姑娘的每一个表情都刺痛了她的眼,“这些破枝烂叶,总得需要我去解决。” “她才” 王继伟怔愣了下,“如歆,她就那么小点儿,你不至于吧!” “你不懂。” 萧如歆面无表情,牙微咬着,“她很至于。” 屋内。 关珏透过窗户见王继伟和萧如歆出了院子,“凛,他俩走了。” 没人应声。 关珏扭头看去,打从那记绵绵童声穿破玻璃进来,某人就像转了心性似的乖宝宝般趴着不动— 想到那马宁七,他忍不住开口,“凛,这也没外人了,要不你下地溜达会儿?” “是啊,三哥。” 江四海也跟着点头,“你不是最讨厌趴着不动,说是像” “累。” 乔凛掀着眼皮扔出几个字,“别找我烦。” 关珏抿着笑,认识十几年,头回见他这样! 传回去谁会信啊! 他的兄弟诶! 京洲城内横扫百所高中有名的小霸王,愣是被人两句话摆弄的服服帖帖! 不可思议! “老三,说实话,你真不考虑下萧如歆啊” 关珏压着语气中的蔫坏儿,“人家怎么说都是咱附中的校花,你妈妈还那么喜欢她,要不,你看在她锲而不舍追随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就开个恩,从了她吧。” “滚蛋。” 乔凛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懒洋洋的,“你不了解她,我们没可能。” “那谁和她可能?” 关珏斜靠在大衣柜上,脸上挂着淡笑,“王继伟?谁都知道王继伟是萧如歆的腿子,只要萧如歆愿意,有的是人给她当腿子,我的三爷,也就你不把这萧大美女放眼里四海,你说是吧。” 江四海坐在炕边,虽没什么表情,心里也犯嘀咕,按说他三哥这模样身手,走哪里不都得一堆姑娘生扑! 可也奇怪! 就算有小姑娘跟他三哥表白,回头就没下文了,根本就没发展空间。 一直围在乔凛身边的,满打满算也就俩小姑娘! 跟关珏甚至他自己比起来,乔凛这桃花运都走低的非常不科学! 这俩姑娘,除了那萧如歆,还有一个就是 “徐露瑶。” 江四海开口,“珏哥,我觉得徐璐瑶比萧如歆更适合三哥。” “喔?!” 关珏眸底划过狡黠,还有意外收获! “四海,徐露瑶那大小姐做派,哪里适合老三?你能受的了?” “她真实。” 江四海老实回,“还记得吗,十一中那老大,被三哥揍服的秦刚,他就放过话,此生非徐露瑶不娶” 萧如歆是附偏将花怎么了,徐璐瑶还是十一中的校花呢! 论起家世! 萧如歆她们家是什么医学世家,那徐露瑶父母也是工程师,社会地位完全配得上!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乔凛对徐露瑶要比萧如歆好得多,起码乔凛能和徐露瑶正常聊天,偶尔还会开两句玩笑,这就是差距! 他站徐露瑶。 江四海总结,“三哥,你可以考虑下。” “我考虑个头。” 乔凛眼一闭,“徐露瑶她姐当年追我哥追的轰轰烈烈,要死要活,我再跟徐露瑶掺和,怎么,我们乔家兄弟就非得和徐家姐妹搅合到一起?” 顿了顿,他磁腔不疼不痒的继续,“四海,老子还以为你六根清净不近女色,没想到被关珏一下就给炸出来了,合着你是得意徐露瑶那款的” ”三哥,我不是那意思!” 江四海脸色一涨,“我是觉得哎,算了!” 关珏忍不住轻笑出声,“老三,甭管找谁,总得有个姑娘,回头人一问起来,京洲城名号正响的乔小爷,居然还没开过荤,这不成笑话了嘛,知道的是你眼光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没本事,连个大蜜都找不着,凛,你得服众。” “” 乔凛没应声,好一会儿,才吐出三个字,“不好看。” “什么?” 关珏一愣,就见乔凛慢悠悠的睁开眼,下巴拄在枕头上,又重复了一遍,“她们都不好看。” “那谁好看?” 关珏又问,巴巴的,他穿针引线的聊半天就等这个呢! “” 乔凛眸底深着,几秒后,有星火般的璀光跃起,脑中不自觉的浮现一张脸,一瞥一笑,极其生动,唇角,不自觉的跟着翘起,“小胖子好看。” “小胖子?” 关珏微微蹙眉,和江四海对看一眼,着实迷茫,又望向乔凛,“哪个小胖子?” 乔凛不说话,想着她第一次骂自己的模样,那瞪圆的眼,那鼓起来的脸,怎么看怎么有意思。 她脸上的手感真的好,捏上去就舍不得松开—— 关珏看乔凛仿沉浸在某种情境中的神情,试探道,“你说的那个小胖子,不会是马宁七吧!” ! 就算他刚刚觉得马宁七不一般,可她总归是个小不点啊! 乔凛也不答话,美滋滋的样儿,脸上的轮廓都柔和了,眸底干净单纯的厉害,全无打架时那股子嗜血戾气,好半晌,才自语道,“她怎么那么好看呀。” “!!” 噗通一声! “哎呀卧槽!” 江四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三,三哥?” 这是那个打的他镶了一口牙的三哥吗? 见鬼啦! 关珏也惊住了! 他是八卦之心作祟,借着由头刨一刨乔凛的内心深处! 毕竟年龄段在这儿,正是懵懂热血的时候! 别人打架很多都是为了姑娘,偏偏他乔凛纯粹是闲得慌! 这么说倒也不准确,就是不能挑衅他,否则不论原因就跟你磕! 很多架打的都是受牵连,没成想打来打去,倒是把乔小爷的名声打出去了! 可乔凛好像只喜欢打架,哥们一堆,唯独姑娘空着,身边就算是有俩总缠着的,关珏心里也明镜似的,但凡要喜欢哪个,早成了! 今儿他打进屋开始,就总觉得这空气中有股子说不清的味儿,像猫叫秧子的味儿! 可腻歪! 勾的他,就想把话题往这上面扯! 万万没想到! 乔凛居然是这个反应! 甭说江四海被震得一屁股坐地上了,他后膝窝都是一软! 关珏上前扶起江四海的时候还跟他对看一眼,无声的交流,惊天大秘闻,名噪京洲城的乔小爷 发n了! 第45章 世家 宁七跟郑队长聊得心情大好,回家的时候还想着怎么跟奶奶讲票证的事儿,老人家一定会很高兴地! 一路蹦蹦跶跶,走到大门口才愣了下,关着的? 农村和城市里最大的差别就在这,在城市,不管家里有没有人,都要锁着门,农村则不同,家里有没有人,主要看大门开不开。 大门敞着,代表家里有人,邻里亲朋随时可以来探访,大门关着,就代表家里没人,亦或者,有几分不便打扰的意思。 所谓礼仪,大抵早早就渗透在了泥土里,一点一滴,升华流传了下去。 宁七有点纳闷儿,出门的时候奶奶还在家踩缝纫机,说是今天不去地里的。 这是去哪了? 还好,大门只是栓上,没有上锁。 她进了屋,拿出袋子里的润肤脂还仔细看了看 要说几十年后,什么护肤品没有啊,包装瓶子个顶个的好看,可她怎么,觉得此刻的小瓷瓶这么招人稀罕呢。 ‘咯咯咯’ 院里的鸡发出声音,宁七探头看了看,收好润肤脂就走了出去。 “滚开” 萧如歆食指附在鼻下,踢了踢正在她脚边找吃食的鸡,“讨厌。” 双眼不耐烦的打量了圈院房,乔伯伯是疯了吗! 居然把他儿子送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她一路跟在那马宁七的身后过来,只觉这里的房子就和住在这里的人一样,又脏又破又难看! 甭管是刷了白灰的房子还是简单的黄泥茅草房,在她眼里都只有‘差’与‘更差’的区别。 除了对贫农们的生活处境施与丢丢的同情之外,一点点美感她都找不到! “怎么是你?” 屋里出来的小人儿看着她一愣,“有事?” 宁七真挺纳闷儿的,这不是乔凛那朋友萧如歆嘛,来自己家干嘛? 此刻,萧如歆那自感高贵的姿态倒真跟周遭朴实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了眼被她踢得直扑腾翅膀的鸡— 宁七有些无语,“你招它干嘛,回头好不下蛋了。” “脏死了。” 萧如歆回了一句,食指还附在鼻子下,“还很臭。” “那请你出去。” 宁七也不客气,“这是它们的家,它们也不欢迎你。” 别怪她没礼貌! 客人不请自来就算了,举动说话没一样让人待见的,谁能有好脾气? “放心,我办完事就走。” 听着这话,萧如歆倒是放下了手,唇角不自觉地抬起一抹笑,小丫头真是厉害,她来对了呢! 一见她笑,宁七有些蹙眉,顺势看了眼她身后,那王继伟不会也来了吧! “我自己来的。” 萧如歆好像看穿了小人儿心里所想,给了她一个安抚般的笑脸,“这种事,我已经处理习惯了,也不想闹出什么动静,就让我朋友在村口等着,我自己来找你了。” “” 宁七没听懂。 什么事要处理? 闹出什么动静? 指的是 她要是和王继伟骑着自行车过来会有村里人看热闹吗? 多虑了! 上河村的群众们在经历了两位调查员的走访,乔厂长的小车,基本算见多识广了! 单单一两辆自行车,不足以引起轰动! 不说别的,就她家大门口,现在有一个村民逗留吗? 都一走一过,撑死了新鲜下萧如歆的打扮穿着,侧侧目,几秒而已,就该干啥干啥去了! 至于长相这一块,上河村群众们的审美,也受到马三宝小朋友的影响,不自觉地被拔高了! “咱们开门见山,直说吧。” 萧如歆深吸了口气便走到她身前,腰微微弯曲,打量着她,“你是袖珍人,对吗?” 宁七没搭腔,想看她要说什么。 “乔凛说你十三岁,就是什么都懂喽?” 萧如歆继续道,唇角微微泛着寒意,“女孩子嘛,心思细腻,你那点小算盘,真瞒不住我,不过” 说话间,她伸出食指还戳了戳小人儿的脑门,“你得清楚自己的斤两,明白没?” 嘿! 宁七被她这打法弄一愣! 霸凌! 是不霸凌她呢! 用手指戳她! 萧如歆也觉得挺逗,她教训了那么多想接近乔凛的女孩子,唯独到了马宁七这,有点像在训孩子? “你把话说清楚。” 宁七启唇,“我有什么算盘?” “我说的还不清楚?” 萧如歆直起腰,胳膊在身前一抱,优越感十足的笑了笑,“乔凛就是看你长的袖珍,才觉得你有意思,换句话说,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讲都是新鲜好玩的,包括你,所以,你千万别以为他对你有什么特殊,你要明白,你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指望我们,你是走不出这个农村的,明白没?” 宁七捋着她的话,“你的意思就是,让我跟乔凛保持距离呗。” 绕的! 差点没给她绕晕了! 萧如歆没想到小人儿这么干脆的说出来,点头,“没错,你识趣最好,千万别妄想” “打住。” 宁七抬起小手冲向她,“我和乔凛怎么了?” 萧如歆这架势明显是在收拾乔凛的爱慕者,问题她不是啊! 就她现在坐火车都免票的小身板子能威胁到谁? 可笑呀! 还找家里来不阴不阳的敲打她,有劲没? “马宁七,就是还没怎么样,我才要来提醒你。” 目的就是要把这丁点的可能性扼杀到摇篮里! 萧如歆嗤笑一声,“说实话,这些年乔凛身边什么样的女孩子我都见过,但农村的你还是头一个,我实话告诉你,就冲你这出身,就不可能和乔凛有丁点可能,我提醒你好自为之,不然,将来难看的,还是你自己。” “我什么出身?” 宁七直白的看她,“你和我不一样吗,怎么着,你不是妈生的?” 萧如歆脸色凉了,也就是在这农村,这乡下孩子不知道她是谁,要搁京洲城里,都不用她说废话,站那,小姑娘就不敢言语了! 敛了口气,萧如歆继续道,“你们村里的孩子真一点都不知道深浅,惹到我,你会后悔的。” 宁七没言语,下一秒,就见萧如歆自顾自说起,“我爷爷是医学专家,拿特殊津贴,我父母也是外科医生,他们所取得的成就跟你说你也不懂,但是,我想告诉你” 语气一顿,宁七微一挑眉,“什么?” “” 萧如歆阴刺刺的牵起唇角,抬起手,指尖划过小人儿的脸颊,“我虽然没有学医,但我从小都在那个环境长大,耳濡目染,也算略懂一二,马宁七,我熟悉你身上的每一块骨头,你总不想,被我毁掉吧。” 哎呦我去! 她这一笑宁七还真有点毛,主要萧如歆年纪也不大啊,十几岁的姑娘渗叨叨的说出这些,能不吓人吗。 ‘咯咯咯’ 正对峙着,刚刚被踢走的鸡又过来找着吃食,萧如歆含着笑,对着宁七眉眼,轻声道,“记住我的话,离乔凛远一点,远道,他看不到你,找不到你,否则” 她忽的就弯下了腰!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鸡叫,萧如歆一手掐着其翅膀将它抓起,同时另一手捏住它的脑袋,手上也不知使了什么寸劲儿,‘嘎巴’!一声,小母鸡愣是打出了一记响鸣,喔! 绝唱之后,脑袋旋即耷拉到身前,挂了! 宁七目瞪口呆! 哎呦我去!! 萧如歆仍是满脸含笑,手上一松,空气中应景的飞起两朵鸡毛 死了的鸡神经还在反射,它摇晃着已经断掉的脖子发狂一般的在院里跑着,场面极其恐怖诡异。 ‘啪啪’ 萧怡如歆不急不慌的拍了拍手,视线倒是一直在小人儿身上,见她面露惊讶,心里这才算舒服些,不露一手,真不知她这两年都是怎么铲平那些莺莺燕燕的! “看到没?” 小人儿还一直在看那疯跑的鸡,萧如歆适时的开口,“马宁七,只要你识趣,你不会有这个下场的,要乖哦。” 所谓杀鸡给猴看,她这一招,屡试不爽,百发百中。 但此刻! 宁七却根本没在听她在说什么! 满脑子都是卧槽! 合着! 她进院时说的不想闹出大动静是这个? 见过面对面撕逼的,没见过嘎巴一下杀鸡的! 什么路数啊这是 卯日星君的徒孙儿死的也太惨烈了! 它得罪谁了! 人在自己家里散步,谁成想还会被送人头? 足足五分钟啊,鸡就在狂撂 宁七在心里为它默哀了无数遍,这才看着它倒在地上,彻底消停。 “你不用怕。” 萧如歆看戏一般对着小人儿,“只要你听话,姐姐不会那么对你的。” 她掏出钱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大团结,扯过小人儿的手塞进去,“这是买鸡得钱,我知道你肯定没见过这么大面额,但姐姐这回把你吓到了,多出的钱,就当是精神损失费吧,嗯,收好。” 心情不错! 可以打道回府了! 真的要祈祷,她的乔凛什么时候才会长大,不要再给她惹出这种麻烦! 说话间,她还拍拍小人儿的肩膀,“我走了,你要记住姐姐的话,不然,姐姐还会找你的,下一次,就不是对鸡下手了,听到没。” “等等。” 小人儿半低着头突然出口,“这钱” “你收着吧!” 萧如歆笑着,“回头跟你家里人问起,你就说这鸡我买了,剩下的钱,就给你们当生活费,不要” “不够。” “什么?” “钱不够。” 宁七抬起脸,“没一百块钱,你今天甭想出这个门。” “什么!!” 萧如歆含笑的脸瞬间变得僵硬,“你穷疯了吗,没见过钱怎么着,一百块?你们家一个月的生活费才几块钱?一只鸡值一百块钱吗?” 开玩笑! 她父母高级知识分子一个月的工资也不到二百块,这乡下丫头是要敲诈她吗?! “什么叫一只鸡?” 宁七面不改色的指了指,“这院里的,都是家人,那是杰尼玛,莎拉,凡妮莎被你锁喉的这个叫纳维尔,家人的命是用钱能衡量的?我也不跟你废话,今天你要么拿钱,要么给纳维尔道歉,送它一路走好,灵魂安息,不然的话,就甭想出这个村子了。” 跟她来这套! 整呗! 萧如歆腮帮子一颤,“你威胁我?” 说不怕是假的,这里她人生地不熟,乔凛还不会站在她一边,农村人都素质低下,抱团愚昧,真要给她困在这里,难保不会吃亏。 刚才进来平事儿,她都是在后面观察好了,确定小人儿家里没大人才敢来的! “当然不是威胁你。” 宁七抱起那只‘意外身亡’的鸡,“我只是替我朋友鸣不平,如果你不让我满意,那我只能抱着它去找你的父母,让他们给纳维尔再做个抢救,他们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找你父母的领导,领导要不管,我就再找上面的领导,你也知道,我们时间多” “哈!” 萧如歆干笑一声,强撑道,“你别想吓唬” “三宝,鸡咋的了,蔫吧了呢!” 好巧不巧的,正好有村民从三宝家门口路过,看她在院里抱着个耷拉脑袋的鸡就问上了! 庄稼人虽不至于把鸡鸭鹅狗都当成亲人,但家禽,的确是维系生活的保障,鸡蛋都金贵呢,别说纳维尔了! “哦,许大婶,我家这鸡是” 宁七故意拉着长音,瞄着萧如歆瞬间僵住的脸,清了清嗓子,“没大事儿,您先忙着!” “哦,好,要是病了赶紧让你奶去找老陈弄点寿药!” 许大婶嘱咐着,“别耽误了,一只鸡不少钱呢,别死喽!” “听着没?” 等许大婶一走远,宁七便冲着萧如歆开口,“是选择给钱,还是,道歉?” “不就是钱吗” 萧如歆发出一记哼笑音,掏钱包的动作却有几分颤抖,要不说城里人,都趁皮夹,就是打开后,里面就剩两块钱外加几张毛票了! 她把钱夹里的钱整个都倒出来,也没数,抓在一起递给宁七,“就剩这些了,爱要不要。” “不够。” 宁七不接,看着她,慢悠悠的吐着字,“给纳维尔道歉吧,姐姐。” “” 萧如歆心理一窒! 小人儿此刻的神情,居然像极了某小爷的偶个瞬间,她好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呼吸都变的不顺畅了! 她突然信了马宁七说的话! 如果这事儿她不处理好,马宁七兴许真的会去找她父母,她爸在家都说过,有些乡下人念书少,理讲不通,但可会闹,闹得院里鸡飞狗跳 不行,如果马宁七真的去找她父母闹,她怎么办? “手表给你!” 萧如歆咬唇就要摘表,此刻,全无刚进院时的盛气凌人,好像她才是受委屈的,“这表是我父亲朋友从沪城带回来的,非亚达的,是名牌” “我要现金。” 宁七打断她摘表的动作,“明人不说暗话,别在这磨磨唧唧,再给你三分钟,不给我个满意的结果,我可要喊人来替我主持公道了。” 小人儿努了努嘴,眸底几秒间就蓄满了要决堤的液体,轻轻声儿,婊里婊气滴,“姐姐,我倒计时了呦” “!” 萧如歆脚下一踉跄! 三年了! 从乔凛越发招摇开始,她就默默去处理这些想要黏上他的小姑娘! 就算她的名头没乔凛响亮,可谁说起附中萧如歆,也都知道她是女生中的大姐! 从未有一个女孩子! 从未!! 像这马宁七一样,敢这么对她! 让她咬牙切齿,却又,却又啊!奇耻大辱!! “十、九、八、七、六、五” 宁七吸了吸鼻子,可怜楚楚的感觉越发明显,微微提气,“快来人” “对不起!!” 萧如歆忍着即将喷涌耻辱,冲小人儿怀里的东西喊了一声,“可以了吧!!” “哎呦呦” 宁七退了两步,“你小点声啊,差点惊了纳维尔的黄泉路!” “姐姐,拜托你真诚点,说清楚,你错哪了,要怎么改,至少得说个三五句,尤其不能带个人情绪,只有真正的安抚到了纳维尔脆弱的灵魂,这事儿才能过去,听好了,我只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说不好,我可就嘤嘤嘤你明白哈?” 贱! 多贱! 马宁七就是个贱人! 萧如歆浑身颤抖的,一口大牙都要咬碎了! 她后悔了! 为什么不让王继伟跟来,要是他在,不说帮她凑个钱,也可以挡一下! 怎么也不至于让她这有头有脸的人在马宁七面前受这份侮辱! “对,对不起” 萧如歆用力的握拳,指甲都要把掌心抠破了,对着小人儿怀里的那只死鸡,感觉自己像吃了屎! “纳,纳维尔,我已经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应该弄断你的脖子,请、请你原谅我,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绝对不会” 深吸了口气,她调整了下情绪,谢天谢地,好在这不是京洲城! 好在她那帮姐妹没在身旁! 不然她可就没法活了! 缓了好一会儿,这才看向马宁七,“可以了吗?” “还凑合吧。” 宁七点了下头,“算你过关吧,也不能对你要求太高。” 她真怕这萧如歆一会儿再给自己气过去! 这里没个外人的还得她帮忙做人工呼吸! 道个歉跟要她命似的! “好,你和你的纳维尔,好自为之吧。” 萧如歆扔下一句就要走,这鬼地方她一分钟也不想待了! 刚到门口,就听到’哐!’一声! 脚步一顿,萧如歆微微侧脸,见小人儿已经放下了鸡,但是走到她家砍柴用的木头桩子那儿,双手持着一把对她来说明显大号的斧头,哐的砍飞了桩子上的一截干柴! 眼看萧如歆杵在了门口,宁七也不在意柴是不是没砍到,抡着斧头便开了口,“我家祖上没有医学专家,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是农民,对农民来说,地不好,就翻他,有杂草,就锄它!” 萧如歆喉咙紧着—— 小人儿貌似自言自语,“我虽然没有正式种过地,但我从小都在这个个环境里耳濡目染的长大,我熟悉农民种地的每一个步骤,如果这茬儿庄稼不老实,长残了,那就砍了它!” 音落,铆劲儿抡起斧头就朝大门一撇—— 斧头带着嗖嗖的冷风打着旋的呛进了萧如歆身边的大门上! ‘吭哧’一声!! “啊!!” 萧如歆尖叫,连忙朝旁边闪了几步,鼻息处都是冷器的味道! 转眼看向那个咬住大门的斧头,嗡嗡发着回响时手柄还在颤抖。 头皮麻着,怎么也想不到那么小的她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要是撇偏一点,岂不是 啊?! 小人儿拍了拍手上的灰,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姐姐,我以前很爱撇飞镖的,放心,只要你识趣,我准头就很好,不会偏的。” 萧如歆一震,看着她,这些话,都是 “别怕。” 宁七走到她身前,把钱朝萧如歆手里一塞,嚯,她这手凉的,“姐姐,这是精神损失费,拿回去买点安神补脑液,加强点营养,不医学世家吗,脑残片让你爸妈给你开点,药不能停,啊。”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做人呐,可不能失了礼数。 她讲究! “” 萧如歆周身发凉,确定,她只有十三岁? “嗯?还不走?” 宁七头一歪,一脸的天真无邪,伸手去够那斧头长把,“要不,我在给你飞一个哎,别急啊!” 萧如歆拔腿就跑,这破地儿多待一分钟都有生命危险! 小人儿不禁轻笑一声,“够快的。” 抬头,宁七看向那咬在门上的斧头,微一咧嘴,嘶这膀子刚才给她闪的! 差点没把她自己扔出去,13啊,不好装啊! 萧如歆紧握着手里的钱,步伐急促的朝村口奔! 她迫切的需要离开! 要静一静! 这倒霉地方! 再也不要来了! 眼瞅着看见等在村口的王继伟了,身边的小道上却突然走出来俩人,把头的小姑娘撞得她本来就软的双腿瞬间跪倒在地! “哎!” 马敏敏背着打包好的被褥,有些笨重的想要扶起这个被自己撞到的女孩儿,一看到她的穿着,眼睛就有些移不开了,这裙子好漂亮,“你没事吧!” “” 萧如歆咧着嘴,没有摔疼,就是这姿势有些狼狈,跪到地上还不如摔疼呢! 双手撑地站起,扑落下灰刚要走,却听着撞到自己的小姑娘一脸神往的出口,“你鞋子真好看,哪买的啊。” 眼睛一瞟,萧如歆见旁边这位穿的鞋还是左缝又补的,当即升腾出鄙夷,“这双鞋三十多块,还要两张百货公司的商品券,你买得起吗?” “我” 马敏敏被噎到,知道对方是城里人,自觉矮了一头,开口道,“这么贵啊。” “土包子。” 萧如歆哼了一声,看王继伟骑车过来,便抬脚迎过去,“这上河村的小姑娘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让人无语的泥腿子!” “哎你” 马敏敏莫名吃了个瘪,直到萧如歆坐上了自行车后座,这才反应过来,“你才无语呢,有病,城里人了不起啊,活该摔你。” 第46章 你等着吧! “敏敏!” 刘美香一出来就急着去和赶马车的老李头搭话,见马敏敏和一个女孩子撞在一起也没在意。 她打听到老李头今天要去镇上送粮,正好,送马敏敏到镇上的豆腐厂,她陪着一起去,在镇上住一宿,明早再回来。 “快点上马车,你李大爷要走了!” 刘美香不耐烦的,人家那小姑娘都走了她还在原地傻站,真是愁死人! “磨磨蹭蹭的,抓点紧,到镇上还得找你舅呢!” 马敏敏应了一声,又看了那小姑娘的背影一眼,这才上了马上,跟着刘美香坐在装粮食的麻袋外面,一颠一颠的朝着土路上走。 马车跑的还挺快,没多会儿便追上了城里小姑娘坐的自行车,马敏敏虽心有不满,眼神却难掩艳羡,并排时,坐在自行车后面的女孩儿却连余光都不撇她一下! 马敏敏悻悻,牛什么呀,她很快赚钱也会买那么漂亮的衣服鞋子穿的! 土道分叉,她坐着马车走向旁边通往镇上的小路,而自行车上的女孩则顺着大路继续,明显是要回城的! “行了,别看了,你在豆腐厂好好干,学好手艺,将来有钱啥也都有了。” 刘美香忍不住开口,“听你舅的话,用点心,出门在外不比在家,说话办事一定要长点脑子。” 马敏敏嗯了声,想到家里,还是垂下眼,“妈,奶奶这次是不是又” “还好意思说。” 刘美香心里也攥着一杆火,谁知道冯玉珍会突然去他们家,还看到了马敏敏自制的布娃娃! “你说你整那玩意干啥,你要是看不上马三宝,你当面掐她,背后搞那些不疼不痒的除了恶心自己能顶啥用?” 这姑娘出的事儿就没一件可她心的! 马敏敏自知理亏,低着头,不敢答话。 “算了,你也是够窝囊的,能干出这种事儿也不奇怪。” 刘美香压着声音,“反正你奶已经看到了,爱怎么招怎么招吧,你就记着,你走到今天,虽不算马三宝害的,但也跟她有很大的关系,没她,你奶不至于这么偏心眼,你也不至于放把火在村里待不下去,啥也别说了,你就记住得有出息,说啥都得压住那马三宝!” “妈,你放心吧。” 马敏敏点着头,“我肯定会让她好看的。” “我一定要让她好看。” 自行车上,萧如歆咬牙吐出这几个字,十六年,她何曾受过这份屈辱?! 用力的打了下王继伟的后背,“你死人啊!蠢得就知道在村口死等,就不会去找找我吗,还说会为了我赴汤蹈火,我这回吃了大亏你知不知道!” 王继伟吭哧吭哧蹬着车,脸上满是无奈,“我的大小姐,是你说这种事让我别掺和,不然你没成就感,再说,那小孩儿才多大点啊,站着都没到你胳肢窝,你能吃她什么亏?” “她才不是小孩儿!” 萧如歆怒火攻着心,想到她把斧头扔过来的样子就不寒而栗! 有些话她还没好意思说,在马宁七那儿,她几乎算是落荒而逃! 心里的防线居然在短短几分钟内就被她彻底击垮,现在重建还满是余悸—— 斧头带起的冷风,想起头皮就麻! “如歆,我跟你说” “你闭嘴!” 她什么都不想听了,“快点蹬!我要回家!早知道你王继伟这么没本事我就找李建文载我来了,你爸和他爸都在食品公司上班,他爸都能找关系给他买上摩托车,你倒好,蹬个破自行车还死慢死慢的!” “关珏他们不也是蹬自行车?” 王继伟心里不舒服,小声地抗议着,大家有什么区别? 萧如歆现在正处火头上,耳朵好使的很,听到就嗤笑一声,“你跟他们比?关珏他爸是医院院长,我爸的领导,人家想去哪都有专车,关珏骑车是没架子,为了更好地融入到群众中去,能一样吗!” “如歆,现在多少人买自行车都买不着呢。” “你说这话?” 萧如歆不甘示弱,“如果你连自行车都买不到那根本就没资格追我!” “” 王继伟不吱声了。 萧如歆这性格他清楚,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在他面前尤其肆无忌惮。 从他为了靠近她而俯首称臣的那天开始,类似的对话就已经进行过无数遍了! 在学校,同学们都知道他是萧如歆的腿子,是萧如歆的出气筒,所以乔凛那伙人才瞧不起他! 但他没太所谓,他就想感化萧如歆,终有一日,好娶她进门,让所有人看看,美人最后,究竟花落谁家。 骑车到萧如歆家的大院门口,她跳下连句谢谢都没有的就要进院回家。 王继伟看她头都不回,不禁有些着急,“如歆,真不去看电影啊,新片儿,我票都买好了!” “不去!” 萧如歆瞪他一眼,“谁答应过和你看电影了,让同学撞到了丢不丢人?还以为我和你怎么着了呢!” “跟我看电影怎么就丢人了?” 王继伟被挫的一肚子气! 蹬了一路的自行车,一口水没喝,一口气没歇,累的大腿抽筋,还被她埋怨就算了,看个电影还丢人了? “萧如歆,你要是真觉得跟我在一起丢人,那何必还找我骑车载你去上河村啊!” 王继伟不满道,“你当我愿意去看乔凛脸色啊!你巴结他,我又不巴结他!” “你什么意思啊。” 萧如歆挎着包嗒嗒嗒几步过来,一个个都要造反是吧,“王继伟,是你求我给你机会服侍我的,我要不是看你可怜,根本不会搭理你,你要搞清自己的位置,明白吗?” “我可怜?” 王继伟哼笑了一声,“我爸妈在京州城里都有正式工作,我还是独生子,一上高中我爸就给我买了自行车,我怎么就可怜了,是,如果我父母看到我在你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那或许会觉得我很可怜,但是萧如歆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乔凛带给你的,只会是伤害,他根本没有爱人的心,和我根本比不了,只有我,才能让你幸福。” “你真恶心。” 萧如歆一脸鄙夷,“谁给你的自信,敢拿自己跟乔凛比?” “我跟他比怎么了?!” 是个男人就有自尊! 卑微如他王继伟也有! “乔凛他有什么了不起,他爸不就是个厂长嘛!” 王继伟表情都有几分狰狞,“整个京洲城有上百家工厂,他爸这个厂长当的有什么稀罕的?!” “厂长?” 萧如歆绽出一抹冷笑,“你知道乔凛的爷爷奶奶做什么,叔叔伯伯做什么,甚至他外公外婆舅舅们都做什么?京洲城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人家的根基深到你难以想象,我就问你,家里有海外关系吗,将来想出国吗,想去哪个国家,有门路吗?” “我” 王继伟哑然,“我家” “呵!” 萧如歆冷笑出声,“你想都不敢想的事,是人家做腻了的,就凭这一点,你都不能跟乔凛比,王继伟,我为什么不能跟你在一起,光论出身你就和我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你和乔凛之间,还差了十个我,跟他比,你不配!” 扭头离去! 王继伟身体一晃,也不管身边是否有人,怎么看他了,冲着萧如歆的背影就喊了一嗓子,“好!那我倒要看看!你最后能不能跟他走到一起!萧如歆,你会后悔的!打今儿起,我王继伟不伺候你啦!” 萧如歆头都没回,她才不在乎! 只要勾勾手指,有的是人讨好她。 进门。 萧如歆只觉这口气堵得难受,坐沙发上缓了会儿,越想马宁七的那张脸就越来气,气一屏,转手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喂,您好,我是中京医院三号院,帮我转京州人民话剧院喂,你好魏叔叔,我是如歆,嗯,没什么事,我爷爷挺好的,我就想问问你叶阿姨带团现在在哪演出,有没有能联络到的电话,嗯,我有些事想找她,好好,谢谢” 几分钟后,萧如歆握着话筒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喂,叶阿姨吗,我是如歆啊,可算是找到您了,您最近身体怎么样啊?嗯,您千万别太操劳了,我很想您,没什么大事儿,主要是乔凛,他受伤了,您先别担心,是这样的,上个月,他因为打了架,就被伯父给送到乡下” 放下电话,萧如歆便翘起唇角,身体坐直,手指在合上的话筒上敲了敲,随即又拿了起来,摁出一串号码,接听后便换上一张笑脸,“喂,阿姨,我找瑶瑶,没什么事,聊聊天,方便让她接听下电话吗?” 没多会儿,话筒那边就传出个娇滴滴但又明显不耐烦的女声,“萧如歆,我和你关系好到没事儿闲聊的地步了?” “徐露瑶,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萧如歆耐着性子,“你最近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乔三哥去哪了吗,我今天去看他了。” “什么?他在哪了?你怎么去看的!” 电话那头的女声急着,“是关珏告诉你的吗,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如歆含着笑,摆弄着电话弹力线,“别着急,我跟你说,乔凛现在就在上河村,不过他马上就能回来了。” “要回来了?那你还给我打什么电话!” 女声不爽着,“炫耀吗?萧如歆,你很无聊!” “听我把话说完,徐露瑶,你真正的情敌出现了。” 萧如歆压着情绪,“是个村姑,乔凛的口味都让我大吃一惊,不信?那你就去见见那个村姑,她就住上河村,叫马宁七,是个袖珍人,别看长得小,手腕却硬的很,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你有功夫就去会一会,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最好别让乔凛那群哥们知道这事儿,他们可护着乔凛的人” 再次放下电话,萧如歆堵着的胸口才松快了几分。 她和徐露瑶关系有些复杂,两家的父母极好,她俩也算是自小相识,可真玩不到一起去,同龄,又都很漂亮,免不了被比来比去,再加上喜欢上同一个人,情敌更不能做朋友了! 但碍于父母以及双方家里的社会地位,谁都不会跟对方撕破脸,偶尔也演一演姐妹情深的戏码! 最关键的! 萧如歆嫌徐露瑶蠢。 她高中是考上的,凭真本事,徐露瑶却是家里找关系硬挤进去的,因成绩太差,附中不收,万般无奈,才去的十一中! 这也是萧如歆最压她的地方! 美貌与智慧并存,才能称为新时代女性,否则,只会是个没脑子的草包! 草包,自然要被拿着去当抢使! 现在不用,更待何时! 马宁七,你等着吧! 晚饭。 家里五口人表情各异。 马胜武和小柱子看到端上桌的‘纳维尔’根本不敢相信,这不年不节的 宁七又瞎编了下纳维尔的意外死因,它突然在家想不开,以每秒钟八十迈的速度向前疯跑,‘哐当’撞树上死了! 当然不能说真正的死法,太惨烈! 三兄弟虽疑惑,但显然更开心能够吃肉了! 对于纳维尔不符合常理的举动也就没再多问。 尤其马兴文,他还急着向三宝确定乔凛的事,明天他就去给补课? “对。” 宁七点头,“我去郑队长家看到乔凛,他是那么说的。” “那好!” 马兴文笑了,“我今晚好好备备课,明天我干完活就过去给他补习” 说话间他还拍了下脑门,:“哎呀,得先出个卷子吧,看看他水平,别上去就讲的太深奥他听不懂,一会儿我吃完饭就去出卷子,打好基础,今晚有事儿要做了” 宁七牵起唇角,这才是大哥本来的样子吧! 不过就是给补补课,就这么欢喜了! 真得感谢乔凛,这事儿选择她大哥,不说能挣多少钱,单就这事儿,对马兴文的意义绝对非同一般。 哥仨都吃的开心,对比之下,冯玉珍倒显得心事重重。 老太太饭也没吃几口,鸡肉基本没动,回到东屋还坐到缝纫机前持续发呆。 宁七有些担心,饭桌上没问,回屋才小心的开口,:“奶,是不是纳咱家鸡死了你心疼?” 鸡肉是老太太炖的,晚上冯玉珍一回来宁七就说了纳维尔“自杀殉职”的事儿。 家里就这几只鸡,死一只事儿挺大呢! 瞒不住! 她也没想瞒,也就瞎编了个死法。 至于萧如歆上门找茬儿这事儿,她没打算和任何人讲! 可能是年龄心态使然,除了对死了的这只鸡有些心疼外,对萧如歆的这个‘点拨’她的行为,倒是没什么所谓,说多了家人肯定担心,保不齐还得去想乔凛怎么样,惹出一些没必要的麻烦,反正来她有仇当时就报了,也清楚自己给萧如歆吓到了,有胆就再来呗! 本以为奶奶会追着她多问几句,她还得就纳维尔的死因再圆一圆,谁成想冯玉珍一看鸡死了,也就哦一声,处理的时候念叨了几句没有放血,这么吃白瞎了,有腥气 剩下的一句没多说! “不是。” 冯玉珍吐出口气,“养鸡不就为了吃?死了正好给你们几个补补身体,有啥好心疼的?” “那您怎么了?” 宁七不解,“您下午去哪了啊,我出门前您不是说今儿不上地,要赶着做针线活吗?” “奶去你大爷那儿了。” 冯玉珍憋了一会儿便出口道,“敏敏今天下午搭着马车去镇上了,你大娘跟着送的” “我知道啊。” 宁七点头,“晚上大哥回来说了。” 村里人都知道马敏敏是去镇上的豆腐厂做学徒工,至于前途究竟怎么样,她不做评价。 “奶奶昨天啊,就知道马敏敏今儿要去镇里的事儿了。” 冯玉珍垂下眼,“我听说那孩子想要一双新鞋,但你大娘不给她买,我咋说都是当奶奶的,再生孩子气,也想她立立正正的去镇上,这看你不发烧了,我昨晚就一直赶工,加上一上午,做出来了一双鞋” 合着老太太的缝纫机是为马敏敏踩的! “奶,那新鞋你给她了?她不领情?” “唉!” 冯玉珍拿出一个布袋子,宁七看到袋子里的烫绒板鞋就愣了愣,“奶,你怎么没给她?” 不像老太太性格呀! “本来是要给的” 老太太抚了抚新鞋面,这布料都是她攒着给三宝过年做新鞋用的,昨个,一咬牙全拿出来了! 她下午拿着新鞋特意去大儿子家,寻思先帮忙收拾收拾东西,再把鞋给马敏敏,出门在外的,当奶的还要叮嘱孩子几句! 没成想,刚帮着马敏敏装了些贴身衣物,就在她枕头下发现了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 仔细一瞧,气血蹭一下就顶上来了! 差点没过去! 新鞋不但没拿出来,还把这娃娃带回来了! 宁七这才看见,袋子里还装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娃娃,iy的,又脏又丑又渗人! 娃娃的五官都是用笔画出来的,红脸蛋,红嘴唇,头上还被扎了好几根缝衣针! 冯玉珍一把娃娃反过来,后背处三个大字—马三宝! “这是你的名字啊!” 冯玉珍说起来心还突突! 老太太虽不识几个字,几个孙辈的名字还是会写的! 她一看到这又惨又丑的布娃娃,当时就炸了! 喊来了马喜发,马喜发看到娃娃也是一脸惊讶,气的扬起手就要揍马敏敏! 还是刘美香拦着,说敏敏马上要去镇里,脸上肿了没法见人! 老太太心里膈应! 弄个娃娃背后扎,想想都又怵又恶心! 这是她今天发现了,谁知道马敏敏搞了多久? 三宝还能有好? 尤其老太太还信这些事,晦气啊! 拿什么鞋出来? 没给马敏敏一耳刮子都是她大度了! 火顶的,马敏敏走时她都没去送,马喜发生气也没去,留在家里安慰她这个老娘。 冯玉珍真缓了好久才有精神从大儿子家回来,心里揣着这么个事儿,哪里还会关心鸡怎么死的? 一想到这娃娃,她脑袋就疼! 旧社会妇女背后害人就搞这一套,马敏敏年纪不大是在哪学的呦! 没个好了! “就这?” 摆弄了一会儿娃娃,三宝倒是出奇的冷静,“奶,这东西你不用走心,扎不到我。” “膈应啊!” 冯玉珍指了指娃娃头上的针,“你看这都耽误运气,可” “奶,我运气哪里耽误了?” 野山参谁找到的? 宁七笑着,“奶,甭管她写的什么字,这撑死了算一个手工艺品,跟我一毛钱不挨着,您别当回事儿,别上火。” 就算晦气! 损的也是她马敏敏的福报! 人有恶念,凶神即随。 她行的端,走得正,没什么可畏惧的! “宝啊,这种娃娃,在旧社会里” “奶,这都什么年月啦!” 宁七笑着打断她的话,连带给老太太顺顺心口,“再说了,我大名也不叫马三宝啊,这种诅咒的东西都得写大名,外加生辰八字,光马三宝这三个字一点都不准的” “那倒是。” 冯玉珍被宽慰的舒坦好多,“不准不准,天下叫三宝的人多了” 宁七发笑,果真是老小孩儿! “奶,您就因为这个没把鞋给马敏敏?她也没冲您要?” 不要也不是刘美香的性格啊! 冯玉珍的手艺不是吹牛,不说上河村,十里八乡都是上数! 就说缝纫机,现年高档物件儿,都城里人置办的,几个农村人会用? 冯玉珍会! 老太太就是裁缝活太出名,早年间被请到镇子上帮忙做过成衣,在那学会的踩缝纫机! 回来后便省吃俭用的买了台,为这机器,分家时刘美香还好个闹! 冯玉珍当然不能给她! 缝纫机摆在别人家兴许只是个脸面,但在她这,却能发挥最大作用。 她做的鞋,除了样子没城里洋气,针脚没得挑,细细密密可扎实! 一到过年,村里有的是人找老太太做衣物鞋子,这双手就是活招牌! “奶都没说。” 冯玉珍摇头,“你大娘那个人啊,都得以为我上门是去找茬儿呢,算了,爱咋想咋想吧,奶一看到这破娃娃,啥心思都没了。” “奶,我把它扔了!” “可使不得!” 冯玉珍一见三宝要把娃娃撇了就抢过来,“宝啊,就算是不准,这东西也不好随便扔,奶收着,用布包起来,就算是它有啥不好的,也见不了天日。” “没事儿啊奶” 宁七一看老太太小心翼翼的样儿还有些想笑,不过她也没拦着,只要老太太感觉安心,她是无所谓的! 甭说娃娃扎针了! 她跟着宁老六‘行走江湖’的时候,还见过更邪乎滴! 宁老六都说不用怕,凡事都有反噬,人在做,天在看,是福是祸,唯人自取! 冯玉珍收好了布娃娃,又被安慰了一通,心情算好了很多。 尤其三宝会说话,给她讲卖完人参家里条件怎么改善,她听听就乐呵了! 但转头,老太太又想到个事儿,“宝啊,奶也没去过大城市,这去一趟,路费可不少啊” 说一说,又愁上了! 家里就剩三十多块钱,其中二十块,还是马喜发给的,她这把岁数,可不敢盲目乐观! 人参买主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一但拖延几天,她还要带孩子们去看病,住哪,吃啥,肯定需要多一点的路费,这样才能安心啊。 第47章 办法 “奶明个去村里转一圈,看看能不能借点钱。” 冯玉珍说着,:“等咱卖了人参回来就去还,应该还好借的,就是” 真不爱张这种口啊! 总归是欠人情,这段时间她家已经欠了不少人情了,哪好意思啊! “奶,不用借钱!” 小人儿干脆道,“您看这是啥?” 她拿出乔凛给的厚信封,递给冯玉珍一看,老太太惊的一屁股就站了起来,“哎呀,这么多票,三宝啊,你这是从哪弄的啊,没,没干啥违法” “奶奶您说啥呢!” 宁七笑笑,“这是乔凛给我的,他也是托朋友在城里拿回来的,绝对都是正规的票证,您放心吧。” “乔凛?” 老太太不敢相信,“他为啥要给你这些?” “可能是因为在山上我和他说过这事儿。” 宁七应着,“那晚我们不是找个山洞临时待了一宿嘛,我就跟他聊了咱要进城的事儿,可进城办啥事儿不都要票?我说挺担心没票的,然后他就” 她满是感慨,“奶,你别看乔凛平常脾气又臭又硬,其实人很好,在山上要不是他,我和二哥小柱子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他救过我,救过小柱子,也救了二哥” 冯玉珍听的认真,抬手摸了摸三宝的脸,:“看来这队长侄子是真对我三宝好,你们在山上也算患难与共,处下来了,可是孩子,咱不能要人家这么多票啊,这人情” “奶,我还!” 宁七应道,“我们是朋友了,以后不管他遇到什么,我也会帮助的,这事儿您不用担心您看那个医疗器械购买票,有了这个二哥就能买助听器了!” 乔凛那性格她多少了解些,既然收了,再退回去就等于打人家脸。 莫不如运用好这些票证,做合适的事情,等创造出效益了,再去感谢乔凛也不迟! 好风凭借力,才能上青云呐。 “有这个就能买了?” 冯玉珍拿出那购买票摸了摸,“以后,我胜武就能听到了?” “对。” 宁七跟着笑,“咱们先去找大夫检查一下,如果医生说戴助听器可以解决问题,那咱就去给二哥买助听器!” “好,这个好” 冯玉珍激动地眼睛都红了,小心的把购买票折叠装好,旋即又‘嘶’了口气,“宝,那明天奶更得去借钱了,咱现在有票了,借了钱咱多备点路费就赶紧去城里卖人参买助听器。” “奶,我不说了吗,不用借钱!” 宁七开口,“不就是赚个路费钱吗,有办法!” “你有啥办法?” 冯玉珍一愣。 宁七看着缝纫机笑笑,“这不就是来钱的家伙事儿嘛!” 她上山前就有想法了,冯玉珍的手艺不能浪费,所以才会跟乔凛说要买布! 从前她是没票,现在有票了,眼把前儿的赚钱机会必须要争取啊! “用它来钱?” 冯玉珍看看缝纫机,“宝,奶帮村里人年节时做做鞋,做做新衣服挣点零花钱还行,要是赚路费,时间上怕来不及啊。” 做件衣服少说都得三五日,还得有人先订好,量完尺寸才能做,否则直接做了成衣,没人买可怎么办? “奶,您宽心吧,今晚您先好好睡一觉,明早您带我去趟镇上,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宁七一脸尽在掌握,:“我保证让您老啊,不愁这来钱道!” 老话讲,先知三天,富贵十年。 她这种穿越的先知了几十年? 但凡能开这种后门的,不都得扑腾扑腾呀! 宁七唯一不便的,就是被困在了这具小小的身体里,折腾不开,本来她挺不平衡,穿都穿了,不给她穿明白了! 后来又一琢磨,这也没得选,要是让她穿到啥意难平的动物身上了,她岂不是 嗯! 立马庆幸了! 起码三宝还有成长的空间撒! 人嘛! 最重要的是想开,知足才能常乐。 清早。 冯玉珍领着三宝吃完饭就出门了。 这趟门出的算即兴,事先也没打听村里谁家马车要去镇上,只能起早走,路上幸运的话,碰到马车在搭一段。 三兄弟只知道冯玉珍带着三宝去镇上了,但干啥他们不清楚,也没多问,吃完早饭,各忙各的,备课的备课,上学的上学了。 “奶,还要多远啊。” 本来以为也就三四十里地,冯玉珍也说没多远,不用走多久,可真走起来,两个多小时算是打底,看起来遥遥无期! “快了快了。” 冯玉珍一路基本都在重复这几个词,“累了咱就歇会儿,马上就要到了。” 宁七嘴上说不累,喘的粗气却骗不了人。 路真难走,坑坑洼洼的,得亏这季节天好,出门早,太阳也不大,不会晒蔫吧。 要夏天下个雨,冬天再下个雪,没个好了! 难怪郑队长一门心思的要修路,去趟镇里都这么费劲,更甭提进城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也省的枯燥,宁七休息的档口就跟冯玉珍聊了自己的计划。 老太太听完就睁大眼,“假领子?能行吗!” “怎么不行?!” 宁七擦着汗,“奶,您做一件衣服可能需要蛮长时间,只做个假领,时间成本立马就下来了,一同下来的,还是布料成本,我就问您,做件衣服,需要几尺布?” “做件衬衫得七尺半,棉衣就多了,得十五六尺。” 冯玉珍不愧为专业选手,数据张口就来! 事实上,宁七还真不懂这些! 九零后打出生开始就穿成衣了,哪里做过衣服啊。 可架不住她行当好,家里旧报纸多的上厕所当闲书看,她清楚现年做成衣用料多且废时,重点还贵! 像现在市面上比较流行的布料’的确良’,它属于化纤的一种,虽不太透气,但胜在结实挺括,爽滑耐穿,颜色鲜亮。 有句话形容它,‘经蹬又经踹,经铺又经盖,一件顶三件!’ 七八十年代,如果哪个姑娘能够穿件的确良材质的衬衫,或是花裙子,走到哪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回头率嘎嘎的! 而做一件的确良的衣服首先需要布票,不是城里人没正式工作就没人给发,其次是钱,的确良和秋冬的高档面料毛哔叽价位一样的高,做件衣服下来不算票都得二三十,一件衬衫呀,就这价格,穿出去能不显眼嘛! 光做假领子就不一样了! 做件衬衫所需要的布料,至少能做六七个领子,成本一下子就分摊开了! 买不起的确良衬衫的人,完全也能负担起一个领子! 硬说的话,假领子又叫“节约领”,二十一世纪的白领还有人穿呢! 方便! 冬天时候,毛衣上面露出个翻领,谁管你里头的衬衫啥样? 不都看领子吗? 宁七前后说着,事实上,这也不算先知! 旧报纸上说了,假领子在大城市七十年代末就有了,搞不好京州城里早已流行,但上河村还没有,只要有一小块市场还没被开发出来,她就有挣钱的空间! “可是” 冯玉珍听着皱眉,:“咱不知道做成啥样的领子啊,就是普通的衬衫领?” “奶,我知道!” 宁七来着精神,“回头我给您画设计图!” 之所以她敢提这茬儿,就是有这先知的眼光! 一个后代人,太知道这领子可以做成什么样儿了! 由此一想,又启发了别的灵感! 回头假领子做好了,还可以开个服装厂,做喇叭裤,健美裤,运动服,每个阶段的流行趋势她都门清儿啊! “三宝,能行吗。” 冯玉珍没了主意,“光弄个领子,能有人” “奶,您信我一回!” 宁七握住她的手,“咱就去做,大不了就折三十块钱,实在不行,咱再去借进城的路费,反正咱卖完参就肯定有钱了,对不?” 郭大爷说过,隔河看到一锭金,山又高来水又深,有心过河把金子捡,又恐怕王八咬了脚后跟,舍了吧舍了吧,外财不富命穷人! 做事情不能瞻前顾后,钱就在那放着,挣不挣,你得支棱呀。 冯玉珍没异议了! 不就是三十块钱吗,家里都已经穷的叮当响了,搏一把怕啥! 再者,三宝假领子这茬儿她听起来挺靠谱,缝纫活是她最拿手的! 重要的是啥? 三宝被点化过得啊! 想到那晚‘龙王临身’时说的话,冯玉珍心里安稳了,信,必须信她三宝! 三个小时后— 宁七可算是到了镇上的布店外! 人太多,一时半会儿居然进不去。 青城镇属京洲城的边郊城镇,说是镇,跟县城差不多大。 街面上供销社,粮油店,国营商店一应俱全,周围几个乡镇的百姓有需求都会来这逛逛。 眼前这布店,算十里八乡规模最大、样式最全的一间了。 冯玉珍特意带三宝过来的,没成想,里外都是人。 祖孙俩等了一会儿,怎么等布店里的顾客也不见少,老太太一咬牙,抱起三宝就硬挤了进去! “同志,那布料给我看下!” “同志,我想看下卡其的毛料子!” “同志,这个怎么卖” 嚯! 人山人海啊! 顾客们把柜台围的是水泄不通,每一个人都在扯着嗓子朝售货员喊,有的手里还高举着票证,生怕售货员觉得他是只看不买! 宁七啧啧! 忒震撼! 窥一斑而见全豹,这就是个引子,经济复苏的大缩影啊! “三宝啊,咱看哪个柜台?” 冯玉珍抱着小姑娘挤得面红耳赤,人声嘈杂的,她脑袋都要晕了,眼都是花的,只能朝一脸新鲜的孙女求助,快要顶不住了! “那边!” 小姑娘手朝着‘的确良’柜台一指,老太太得令便冲了过去! 许是现年‘的确良’价位太贵的关系,跟这一屋子的拥挤热闹比起来,的确良柜台前人虽多,倒也能做到井然有序,不争不抢。 “同志,那个白底儿红点的料子咋卖啊” 冯玉珍在宁七的授意下礼貌询问,售货员瞟了老太太一眼,:“大娘,那可是的确良,京洲城里的最新花样,没票要三块钱一尺。” “三块钱一尺,这么贵?” 冯玉珍本能的惊讶,没等继续,售货员就有些不耐烦道,“的确良哪有便宜的,您要想便宜就去那边的棉布柜台,五毛钱一尺,来,您去那边看,腾腾地儿,别挡着后面的人,我这还忙着呢。” “我们有布票。” 老太太瞧出她眼底的成见,不卑不亢道,“有布票怎么卖?” “有布票一块钱一尺。” 售货员回,“您有多少布票?两尺?” 冯玉珍没急着说,而是看向三宝,又确定一款白底带浅粉条纹的花样,老太太这才朝着售货员道,“那个白底红点的,还有这个白底带浅色条纹的,一样各来十尺。” 老太太正说着话,三宝就把票证一股脑的倒在柜台上,‘哗啦’一下的,似为了方便一般,从一堆票证里扒拉出来相应的布票朝售货员一推,“二十尺布的。” 豪气的! 梭哈一般! “” 售货员懵了! 倒不是因为对方一口气花了二十块钱买二十尺的布— 她作为一个售货员还算有见识的,啥样的顾客没见过? 闪瞎眼的是这堆票啊! 这小姑娘漫不经心的就倒出来一堆,里头好像还有商品券哎呦呦,还有侨汇券哪! 这堆‘票’比金条的价值可都高! 金条有钱能买到! 票不成呀! “哎呦喂大娘,您别怪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售货员瞬间就换上一张笑脸,“您虽然看起来很朴素,但这小孙女儿白白嫩嫩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我这就给您开票,要不说您眼光好,这两个花色是现在卖的最好的,您确定就要这两种?其实我们这个蓝底白花的也好看,很多小姑娘都扯它做连衣裙,可洋气,您不再” “天凉了,先不做裙子,就要这两款样式,各十尺,其它的我们再看看。” 冯玉珍没说话,怀里的小人儿倒是老成在在的出口,:“你先开票吧,麻烦了。” 浅色百搭! 试水嘛,肯定选大众更能接受的! “哎,不麻烦,这小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说话也溜,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孩子吧。” 售货员笑着招呼,开完票帮忙把布料裁完装好,“大娘,您在逛逛,没心仪的您们在过来,的确良的布料虽然贵,但一年四季都能穿啊,可结实着呢!” 冯玉珍没多说话,接过布料就等着三宝一张张的把票证装回信封里,她手小,装的就慢,旁边挺多顾客还在眼巴巴的看着! 老太太心里急,人多不便表现出来,她怕啊,别被贼惦记上了! 好不容易等三宝把票证装好,冯玉珍抱着她又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挤了出去! “哎呦,这的确良真贵啊。” 一出布店冯玉珍才敢小声念叨,“十尺布就十块钱啊,这二十尺的布,也就能将将做出三件衬衫” 宁七没言语,暗想您做一件衬衫这钱就能挣回来,只不过成本太高,对应上河村的客户群体也不现实,所以才要做更实惠的假领子。 说一千道一万,还得感谢票,否则可没这个价! “三宝,不是奶说你,刚才那举动太危险啦。” 冯玉珍心有余悸,“这么多票,一下子都倒那柜台上,售货员是给咱好脸色了,可谁知道旁边这些人都是好人坏人?一但打上咱主意了咋整?” “奶,你不用怕,没看对面就是巡捕房嘛,不会有人敢在这做坏事的。” 环境早在她进布店之前就观察了。 宁七还有些想笑,合着奶奶以为她倒出那堆票证只是为了装比? “那也得提高警惕啊!” 冯玉珍忍不住唠叨,“挣点钱多难啊,一秃噜全出去去了,在那售货员面前倒是硬气了,可花的是真金白银啊,我这么大年纪头回这么买布,真是舍不得。” “奶,你得适应,经济都是要越来越好,人要向前看。” 宁七抬头见布店旁边就有个裁缝铺子,做成衣的,“奶,咱进去逛逛吧。” “好。” 冯玉珍也想去看看,她平常在家做的鞋样子啊,过年给村里帮忙做的衣服样子啊,都是在这种店里看的,看完记住,回头在给村里人做,让她自己琢磨设计,老太太是想不出来的! 宁七却有别的打算,进到裁缝铺,这里顾客要少的多,一侧是柜台,上面立着几件样品成衣,售货员脖子上也都挂着量尺寸的软尺。 而另一侧,有三个妇女正在踩缝纫机,机器旁还有一张大桌子,上头放着纸板,衣扣,拉链一类的辅料。 一半卖货,一半做工。 “阿姨,您忙着呢。” 宁七新奇了阵,转头走到一面善的妇女旁边,她正在车衣服,闻声见到小人儿,不禁笑笑,“谁家孩子啊,这么好看!” “我是上河村来的。” 宁七乖巧的,小手指了指地上的碎步边角料,:“阿姨,您这个还有用吗,我能捡走吗。” “你要这些碎布?” 妇女愣了下就笑了,“这些布料太碎了,做不了什么的,你想要就拿走吧!” “哎,谢谢阿姨!” 宁七嘴甜的,弯腰就把这些碎布头划拉到一起,“这个我有大用的,阿姨,您放心,我不白拿您东西回头我下次过来会给您带些礼物您贵姓啊,怎么称呼。” 礼物? “呵,这孩子。” 还贵姓! 宁七说的认真,妇女却只当她是小孩儿说笑,但谁不喜欢漂亮嘴甜的小姑娘呢,“我姓马,马桂英,你叫我马姨就行。” “这么巧啊!” 宁七眼一亮,“我也姓马啊阿姨,我叫马宁七,小名三宝,难怪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一家儿的啊!” “呦,是么! 马桂英也乐了,“真是缘分哪,三宝?我小儿子也叫小宝咧!” “您看看!” 宁七跟人聊得热闹,“叫宝好,我奶奶说,叫宝的孩子是被人捧在掌心里的,这样的孩子格外被家长疼爱,是顶有福气的孩子!” “这小嘴儿甜的” 马桂英心花开的,转脸看向旁边那俩踩缝纫机的妇女,“诶,昨天收拾出来那袋子碎布头哪去了,给这个小姑娘吧,咱留着也没啥用!” “放后头了呀!” 三个女人都挺好说话,其中一个起身就去了后面的小屋子拿出一蛇皮袋碎布头递给宁七,“小姑娘,这袋子快比你高啦,能拿了嘛!” “能!” 宁七这个激动! 一看到这袋子碎步眼睛都放光了,出门遇贵人啦! “阿姨,别看我小,我可有劲儿!” 别说一袋子了! 再来一袋子她也得想办法拿回去啊! 小人儿狡黠的模样逗的三个女人直乐,“你这小姑娘真好玩儿,以前来过没?” 冯玉珍正在研究样品成衣的细节,扭头才发现三宝没跟在身边,心里一慌,赶忙转过身,“三” 老太太愣了! 身后,以马桂英为首的三个中年妇女正围着她的孙女儿,其中一个还拍着手,而小人儿手里拿着些碎布安保员,身旁还靠着个大袋子,摇头晃脑的在那唱—— “花篮的花儿香啊听我来唱一唱唱呀一唱来到了南泥湾南泥湾好地方好地呀方” 宁七一阵小碎步,手里的碎布头子直甩,“好地方来好风光好地方来好风光到处是庄稼啊遍地是牛羊” 从裁缝铺出来,冯玉珍手里已经多了个半人多高的布袋子,看着鼓囊,拎着倒是不沉。 马桂英见小人儿走了还不舍得,在门口喊道,“三宝呀!下次记得再过来,有碎布了姨就给你攒着!” “谢谢马姨啦!” 宁七大大方方的,“马姨,有时间欢迎您来我家做客,您到上河村打听我名儿就行啦!” 这是多么淳朴的年代啊! 冯玉珍看着自己的孙女儿是一脸崇拜啊! 不扒瞎,真是崇拜! 这孩子一点不认生有闯头就算了,进去没用十分钟,能拿出一袋子碎布头! 虽说不是啥值钱的东西,可人家也不是谁都给的! 早前她在镇上帮做缝纫工,那时就总有人来要碎布,苍蝇也是肉嘛! 基本没见谁能要去,脸皮厚的偷摸捡一点,做活的人看到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的孙女儿,愣大大方方的要来了一袋子! 人家还说帮忙给攒着! 能耐啊! 她真心佩服! “三宝,你饿了吧,走,奶领你去吃点饭” “不着急。” 宁七站在布店和裁缝铺中间的位置,“奶,咱们在这歇一歇。” “在这歇着干啥啊。” 冯玉珍四处看了看,“这人太多了,奶领你去个能坐着的地儿吧。” “在等十分钟。” 宁七说着,见冯玉珍疑惑也没解释,等等就知道了! 果然! 没过一会儿,就有个二十多岁的姑娘鼓足勇气一般凑上来,“老大娘,我想跟您商量个事儿行吗。” “啥事儿?” 冯玉珍见这姑娘一身套装,看上去就是有正式工作的,不明白她找自己个老太太能有啥事,疑惑道,“你说。” “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姑娘有些紧张,“您刚才是不是带这小姑娘在里面买布了?的确良的?” “是啊!” 冯玉珍点头,“怎么了?” “我刚才和朋友也在里面” 姑娘说着,脸有些涨红,指了下站在不远处比她更害羞的女孩,“我俩就在你们身后” 抿了下唇,她继续道,“老大娘,其实,我们也想买的确良布料做衬衫,但是,我们两个刚参加工作没到半年,布票还攒的不够,刚看见您这还有很多的布票,所以,我想花钱买点您的” “哎呦那可不成!!” 冯玉珍直接开口,“我这不卖,倒卖这个可犯法,这事儿俺们农村人可不敢干!” 实话。 宁七在旁边听着,任她一个穿越者,都不敢干这种事! 严a期间,逮到就是重判,她可是没有那胆儿! 不过 她看着姑娘瞬间失落不已的眼,直接开口,:“姐姐,你差多少布票?” “五尺。” 姑娘说着,难掩失落的,“我和我朋友一人差五尺布,就想做件衬衫穿在里面,可没有布票一尺就要三块钱,比我一天的工资还要高,就算我们咬咬牙不用布票,光买布就要多花十五块回头还要找裁缝去做,手工费也得十块钱,这一下子就贵了好多,真的买不起。” “奶,您拿出十尺布票给这个姐姐吧。” “?” 老太太一愣,她虽然是个热心肠,还真没这么高风亮节过! 尤其是,跟这陌生姑娘也没交情,都不认识啊! “小妹妹你” 姑娘灰暗下去的眼底瞬间就燃起了希望之火,“你说什么?要给姐姐布票?” “是啊!” 宁七点头,她在裁缝铺子里唱歌时就见这个姑娘在外面探头探脑的一直瞄她们了! 所以她才等着! 看这姑娘什么时候能过来搭讪,也算守株待兔吧。 “姐姐,说实话,这票我们攒的也不容易,也不好白给你,你没有什么东西能给我换的?” 以物换物,各取所需嘛! “我这” 姑娘一时间有些茫然,“你等等小妹妹,我问问我朋友有没有什么能换的!” “三宝,这” 冯玉珍看那姑娘跑到她朋友身边,俩人似商量着什么,不禁低声道,“一但她要换的东西咱用不上咋办啊。” “奶,您放心吧。” 三宝一副完全不用担心的样儿。 她是干嘛的? 破烂都能变废为宝,何况是别的? 冯玉珍瞧她这有底的神情倒也安稳不少,这一段时间以来,她是真觉得自己这孙女儿说话办事都有章法! 用郑队长的话说,远见上一般人比不了,所以,她尽量让自己脱离对以前那个小三宝的固有思维,要坚信,她现在的孙女儿,绝对非同一般! “小妹妹,我们想到拿什么换了。” 两个姑娘商量出了结果,走到祖孙二人身前就张口道,“我们俩在镇北的日化加工厂上班,主要就是加工如香皂,洗发水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过,凝香牌的香皂?” “没有。” 冯玉珍摇头,她一年到头也买不了几块香皂! 不舍得! 家里一般都是用猪胰子皂,一样的。 宁七倒隐隐约约好像听过这品牌,感觉应该是个大品牌,“姐姐,我们是村里来得,知道的品牌少,你继续说。” “我们加工的这个凝香牌香皂,主要是提供给京洲城百货公司的,只有专柜有卖,我同事去京洲城里见过,要工业券,还得三块钱一块呢!” 宁七没接茬儿,等着她的“但是。” “但是,我们这” 看看! 来了吧! 姑娘不知道宁七心里所想,嘴上说着,“我们厂的员工福利就是这香皂,逢年过节就给我们发,可我们就算天天用也用不了那么多块,所以,我俩就想,用这香皂,换你们的布票,成吗?” 她身边的那个姑娘还怕宁七反悔一般赶紧补充,“这个香皂真的特别好,我俩一人用十块香皂来换,二十块香皂,大娘,你们真的不亏!” “这个” 冯玉珍没主意,这账她是算不明白的! 香皂这个东西是好,在村里也不是谁都能用起,但票更是人情来的呀,这么换,她也不知道合不合适了。 “姐姐,你们那香皂没包装吧。” 宁七直说道,“是不是就用纸包一下,非常简装吧!” “你怎么知道?” 俩姑娘一愣,倒不是故意隐瞒,就是诧异一小孩儿怎么懂这些个事儿! 宁七笑了,正常嘛! 谁家工厂发内部福利都不会给你包装的妥妥帖帖,等着你倒卖啊! 俩姑娘一见小人儿笑的了然,不禁心慌,“小妹妹,虽然没包装但是不耽误用的,配料标准都是一模一样的,而且简装的也不是普通的纸,是防潮油纸的” “上面有字吗?” 宁七问,“不会是写着什么奖品,或是内部专供” “没有!” 俩姑娘摇头,节奏完全被这小人儿把控了,“就是一张白油纸包着的,印字也需要成本,我们厂长说不搞那些花架子,只要实惠就好,我们厂人多,每个月给大家发的福利香皂量还是很大的,小妹妹,你要实在嫌弃没包装,我俩就一个人再给你加五块香皂行吧,厂里下个月有舞会,我们是真想做衬衫” 正是爱美的时候嘛! “三宝” 冯玉珍一看两个小姑娘说的这么真诚,心里又不落忍了,看着孙女儿询问,“要不” “可以!” 宁七响敞亮的点头,她主要是确定那包装有没有什么字,写了厂名之类的回头会很麻烦! 她怎么脱手? 只是一张白色油纸那就没问题了! 俩姑娘乐了,“那就这么定了?小妹妹,你和大娘跟我们去厂里的员工宿舍吧,我们给你拿香皂,太谢谢你啦,三十块香皂,换您十尺” “不!” “怎么?” 俩姑娘笑脸一僵,“一人十五块香皂不行?” 冯玉珍也不明白,看着小人儿,一个人十五块香皂够多的了,她都不敢想啊。 “一人十块就行了。” 宁七牵着唇角,“我们又不是趁火打劫的,大家都不容易,只当做个朋友呗。” 第48章 很高兴认识我 “真的啊!” 俩姑娘没想到,还能有这反转! 高兴的呦,当即就做上自我介绍了! 名字蛮好记,最先搭讪的姑娘叫丽娜,后面那个更腼腆的叫秀芬。 宁七嘴甜,记住名字就开始一口一个丽娜姐姐,秀芬姐姐了! 俩姑娘开始以为她是小朋友,只把她当小娃儿看,后来祖孙俩陪着她们回宿舍取香皂,一路聊得熟悉了,这才知道她都十三了! 心里不禁又生出一抹同情的情愫,多可怜的孩子啊,长得这么好,是个残疾人。 本来说好的二十块香皂,丽娜最后说什么都要多给五块! 塞给冯玉珍后,还直说着谢谢,“三宝啊,以后咱就是朋友了,你回头再到镇子上,记得要到厂子找我们玩儿!” “诶,好!” 宁七乐呵呵的应着,她肯定得去! 刚才在厂区员工宿舍溜达了一圈,小姑娘是真多,姑娘多的地方,商机就多啊! 东西换完,丽娜和秀芬喜滋滋的去买了布,离开的时她们还如老友一般告了别! 宁七真心觉得自己赚了! 口袋里多了二十五块香皂不说,多交了两个朋友啊,这就是财富! “三宝,咱也走吧,奶先领你去吃点饭” 事情忙完了,冯玉珍不明白还戳在这布店旁边干嘛,这孩子想法她虽然越来越不懂,可身体总得她负责照顾,正是长个的时候,不吃饭哪成啊。 “奶,在等一下。” 宁七不慌不忙,像极了农贸市场蹲活的! 老太太皱着眉,没等问出啥来,又来一人,“大娘,我能跟您商量个事儿嘛” 冯玉珍直接怔住,“你也没布票的?” “啊,那倒不是”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斯斯文文,听着冯玉珍的话摆摆手,脸色也是难言,“我有布票,刚才在布店也是陪我爱人,需要的布都扯完了就是,我看您这有挺多商品劵,那个券只有京洲城的百货公司给发,我家里孩子一直想要台小提琴,可京洲城的乐器行一定要有商品劵,我这托人攒了好久还是不够,刚看您” 得嘞! 这回痛快了! 前后没用二十分钟,来人就答应用二十支钢笔换十张商品劵。 男人正好是镇南一家文化用品厂的部门小领导,钢笔也是他们厂每年的员工福利,他爱人跟他还是一个单位的,两口子工作这么多年别的没有,家里一堆笔墨纸砚! 祖孙俩陪他回家取钢笔的时候又聊到了三宝,男人本以为三宝和他家孩子一般大,撑死也就六七岁,还说建议三宝也发展发展艺术特长,从小抓起,学起来才不会太辛苦,长大了也不会留下遗憾。 “叔叔,我都十三岁了,不是小孩子。” “什么!” 男人也受到了冲击! 愣是不敢在多聊啥了,最后多塞了一个铅笔盒给宁七,里面还有些铅笔橡皮,说是让三宝拿回去用,好好学习,一定要用知识武装自己,谨记身残志坚呐! 咳咳! 宁七倒也没怎么推辞,铅笔盒她上学属实需要用! 至于人家说啥,都无所谓的事儿! 别说她还有些长高的空间,退一万步就是真不长了,那还不活了? 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祖孙俩这回都没用商量,很有默契的又回了布店门口,等活! 蹲了没用五分钟,又来一人,“大娘,您看” 冯玉珍轻车熟路,“你哪个单位的?想换点啥?” 几个小时后,祖孙二人就如同来镇上采买一般,身边已是一堆东西! 冯玉珍手边除了一个装满碎布头的大袋子,脚旁还多了一个行李袋,里面装了二十支钢笔,笔盒橡皮,二十五块香皂,十双袜子,十双毛线手套,八对龙凤香皂盒,六个塑料假摆件,一封挂面,外加一小包服装扣子辅料。 扣子辅料是后面又花了三块钱买的,剩下的那些,都是换的! 这些都不算啥! 最夸张的还有个足足一米八高的木头板子! 换的那人之前在木材加工厂工作,后来厂子关门了,负责人就让工人自己挑了些木头拿回家顶点工钱,听说这块木板是由楠木打磨,正经好料! 宁七毫不犹豫的就换了! 老太太却不明白,要这玩意儿能干啥,不当吃不当喝,杵着还占地方,她都愁咋弄回家,白瞎那些工业券了! “奶,这是宝贝,楠木是出了名的耐腐耐蚀,贵重着呢。” 刷个金漆写上字就是一块霸气的匾! 先且不说楠木的升值空间,几张券就能换这么大块匾,忒值! 宁七简单解释了下,多的也不再说,今天嘴儿就没怎么停过,她也累。 找个僻静地儿看了看手里还剩的票证,得鸣金收兵啦! 东西多,再去哪也不方便了,扛着块大木板子走回村更不现实。 冯玉珍买了包子回来,祖孙俩找了条回去的必经之路靠边坐着边等边吃。 上河村来镇上送粮送菜的马车不少,下午一般都会回村,等一等着肯定能搭到车,不过时间长短而已,反正都出来了,没啥急事,也不差等这一会儿了。 下午有些起风,冯玉珍吃完便调整着姿势给三宝挡着,生怕她被风戗着。 宁七坐在布袋子上,吃了一个包子就说吃不下了,剩下的包子装进袋子里。 她想拿回去给三个兄弟吃,甭管啥馅的,他们仨都好久没吃白面包子了! 冯玉珍懂孩子的一份心,既感动,情绪上还有些复杂,摸了摸小人儿的头,想着她今天跟人谈换东西时的小模样儿,不禁轻笑出声。 “奶,你笑啥啊。” 宁七抬起眼,有些疑惑。 “奶还以为,你在布店倒出那些票是为了气售货员,气她鼻孔冲天,对咱态度不好但奶现在才明白,你真正的用意在哪” 冯玉珍唏嘘道,“三宝啊,你有些事比奶想的周全,这是不就老话讲的有那啥生意头脑啊。” “奶,我这才哪到哪啊!” 不敢当! 不过她在布店柜台上那么招摇的倒出票证的确是有寓意的! 物资匮乏,谁不缺票?! 她先前想进城还琢磨票的事儿呢。 不管你多有钱,有些东西没票真的就买不到,也算年代特色吧。 乔公子豪气啊,一下子又给了她太多! 一厚摞子! 她们过几天去京州城里,就算敞开怀买,撑死也就用个十张二十张的,根本用不完! 若是按照老思维把票留着,以防个万一,最后只会让这些东西变成古董。 为啥? 开放后经济发展岂止迅猛,用不了多久,这些票证就会一批批的作废! 今天还小心积攒的宝贝,明天就只剩回忆了! 市场供需充足了,还要这些票干嘛呢。 她个先知,不就‘先’在这块儿嘛! 常识性的错误不能犯! 基于此,宁七才想着用多余的,换一换东西,也算让它物尽其用! 像丽娜和秀芬,以及那个要给孩子买琴的男人,多好啊,大家都开心了,社会都稳定和谐了! 冯玉珍并不明白小人儿的想法,琢磨了一阵,还觉得这是一条来钱道,“三宝啊,咱还有一多半票呢,明天奶还领你去布店门口啊。” 蹲着呗! “那哪成啊!” 宁七失笑,没好意思说这事儿就只能干一次! 再多露两回脸,势必引起注意! 这年月大家的思维还不开放,市场看管的极其严格,一切都要符合规矩! 要是暗中观察上她了,回头肯定得给她带走询问,一但给她扣上顶扰乱市场秩序的帽子,指望谁捞她? 为这点事儿,也不值当啊! “奶,剩下的这些咱都要用的,不能再换了。” “这倒是。” 冯玉珍打消了这个念头,“宝啊,那你说,这些个钢笔啊,香皂啊,香皂盒啊,咱是要拿回村里卖吗,要定多少钱啊,乡里乡亲的” “不在村里卖。” 趁着没事儿,宁七就不急不慌的把这些都交代了,“奶,咱这些东西回头别在村里说,您就记着,做好假领子在村里宣传宣传卖卖就成,至于这些袜子,香皂,钢笔,我统一拿到京洲城里去处理,您不用跟着操心” 人多嘴杂啊! 她不像是外地人,偶尔在村里折腾一圈卖点什么商品没人会说三道四。 想说回头也逮不到影儿! 老马家是上河村坐地户,什么情况村里人都一清二楚,冯玉珍要是扯些布料做做衣服还有些群众基础,大家也不会多合计! 但要是突然卖上啥小商品了! 性质就变了! 乌七杂八的,保不齐就会有眼红的人在背后搅合,你家这东西哪来的?进货渠道是哪?谁给你的?解释不清,一堆麻烦事儿! 再者,都一个村儿住着,大家伙都很熟,有敞亮的,就有那死磨硬泡好占便宜的! 小商品说贵不贵说便宜不便宜的,嘴一张一合,价位一但给的不一样,且等着落人话把! 是隐患,还容易招来不痛快! 真没必要! 只要进了京州城,她这些商品很好出手的! 八十年代初,大城市有很多时代的先驱已经开始练摊儿了,俗称倒爷。 弄潮儿! 那一个个眼睛都毒的很,绝对识货! 她这些正经厂家的福利品,走一圈,随便把货出给谁,既省了麻烦,钱又赚的痛快! 账啊! 早就算好了! “哎呦三宝,我这三宝真成人精啦!” 冯玉珍钦佩不已,抱过小人儿就亲了亲,“奶以后听你的了,回头这木头牌子有人问起来奶也说是捡的,绝对不乱说话!” “对。” 宁七笑笑,“这些票的事儿不要说,人多嘴杂,传一传,就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儿的了。” 想一想好似很简单,倒腾倒腾,票子就来了! 何必让冯玉珍还在家里踩缝纫机辛苦做假领子去卖呢。 但这些看似捷径的路,绝对不能走,赚钱啊,还是得踏踏实实,辛苦点没关系,重要的是稳妥! 主要吧,是她穿来前看过一个女大哥的励志故事! 在这方面那女大哥都吃过亏,人那八面玲珑的,都差点给自己送里头,当然,人家女大哥有真大哥罩着,偶尔任任性是可以滴,她可没啥后盾,一点不敢放肆! “冯大姐,你在这干嘛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祖孙俩还真等来一个赶着马车回村的! 大家都熟,也不用怎么客套,一听祖孙俩就是在这等车的,不禁招呼道,“哎呦,快上来吧,一会儿太阳就要下山啦!” “哎,多谢了!“ 冯玉珍也不在客气,道着谢就把东西朝马车上搬,赶车的老头看到大木头牌子还怔了怔,“冯大姐,你整这么大块木头干啥啊!烧火啊!” “啊。” 冯玉珍打着哈哈,“镇上的人不要了,我寻思捡回家,你看这挺大的,其实不咋沉” “你啊你,就是会过啊!” 赶车的也不在多说,挥舞着鞭子开始朝着上河村方向前进,“驾驾驾!” 宁七靠着大大的布袋子坐在马车上,身体随着马车一悠一悠,别说,这感觉和开三挡的小跑没啥大区别! 全景天窗,视野开阔,造型拉风,动力充沛,只要司机一扬鞭,必须颠到你升仙,真挺刺激! “老冯大姐,我听老李说你儿媳妇儿昨天搭他的马车送马敏敏去镇上的豆腐厂啦!” 赶车的老头也是好信儿的人,侧脸还跟着冯玉珍闲聊,“是不是就那个青城惠民豆腐厂!” “嗯,好像是叫惠民豆腐。” 冯玉珍点头应着,“这豆腐厂里面的一个小头头是我那大儿媳妇儿的表哥,寻思让孩子去学做个豆腐,将来也算是门手艺。” “学手艺行,孩子可一定得看住呀!” 赶车的老头说道,“那豆腐厂这两年招了不少学徒工,都是十几岁小孩儿,有的那小男孩儿在镇上是驴行霸道的,正事儿不干就知道搞对象,你可得让你儿媳妇儿提醒好马敏敏,别回头手艺没学到,再跟那帮坏孩子混一起了!” “哎,我回头跟儿媳妇儿说说。” 冯玉珍聊到这些情感就复杂,关键是人家不听她的啊! “不过四旺啊,现在这孩子大了,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好管啦。” “那该说也得说啊。” 老头叹了一声,“小三宝啊,不管别人咋样,你可得听你奶奶话啊,你奶奶不容易啊!” “嗯,我知道了四旺爷爷。” 宁七乖巧的应着,不再听他俩聊啥,对马敏敏的事儿,完全不感兴趣! 侧脸看向旁边后退的玉米地,国庆节后,玉米已经收完,杆子都被砍了,如今放眼看去,大地广袤无垠,配合着黄昏的夕阳,柔和敞亮,心情都跟着开阔舒畅了。 “呦呵,那不是小轿车嘛!” 四旺爷爷爽朗的声音拉回宁七的思绪,她转过头,冲马车前方一看,五十米外的道边的确是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 视线一越到汽车前脸,看到它机盖上的红色鸡冠样立标,宁七当下就有些惊讶,老款红其,霸气呀! 此车为现年名副其实的高档轿车,绝对的领导转用,其线条流畅,兼并大气稳重,多次用来接待外宾,是国民心中的神级轿车! 听说这红其车身都是防单设计,马力强劲,超高油耗,换句话说,普通百姓就算是开也烧不起那油! 宁七本以为在上河村看到一回金鹿就是捡着了,没成想还能看到这大拿! 光往那一停,就写满了汽车界老大哥的厚重! 红其一直没有停产,只不过老款红其依旧是神话。 如果保养得当,古董级别的日后可达几百万元! 太多有情怀的人想要收藏了! 宁七胡乱飞着思绪,直到看到车后头站着的人,这才扶着碎布袋子伸了伸脖子 乔,乔凛? 他站在道边,背对着土路,面朝空旷的玉米地,手插在裤兜里,脚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踢踹着石头子 宁七不明白,他不好好的在郑爷爷家炕上趴着,待在那儿干嘛? 许是听到了赶车的声音,乔凛脸一侧就看了过来,极其无意的一瞥,眉眼一对上小人儿的脸,登时就把脸转了回去,速度快到惊人,背身顷刻间就挺拔起来—— “乔” 宁七刚要打招呼,手都高抬起来了,就见他牛闪闪的把脸转回去了,不禁茫然,没看到她? “四旺爷爷,麻烦您停下车!” 小人儿开口,“奶,那是乔凛,我问问他要干啥去,怎么没跟大哥在郑爷爷家里补课。” “去吧。“ 冯玉珍没有意见,给了这么多票她老太太都应该当面去道个谢的,可听三宝说了乔凛不喜道谢那一套,他会嫌假,真要道谢,回头卖了参再上门就行了。 老太太把感激都放在心里,谁能想到啊,刚进村还跟她孙子打架的孩子,回头居然这么帮忙,看来郑队长没说错,孩子是好孩子,不过就是娇惯了些。 “乔凛!” 宁七下了马车就倒腾着小腿朝乔凛身边跑,“你怎么在这了!” 乔公子没有回头,周身上下的都写满傲娇,直到小人儿跑到身旁,才不自然的说出三个字,“这么巧。” “巧吗?” 宁七皱眉,“你怎么了,后背没事儿吗,不趴着能行吗?会留疤的!” 怪怪滴! 装腔作势的感觉很浓哇! “后背当然没事。” 乔凛清了清喉咙,单手仍放在兜里,下巴微抬,“就算留疤也看不到,有什么关系?” “你别欠揍啊!” 宁七一看他这欠撤样儿就忍不住想修理修理,“说清楚了,在这干嘛啊,你脖子上还有绷带呢,受风了能行吗。” “小爷正在看风景。” “看风景?” 宁七拧眉,“不是说让我哥今天给你补课嘛,怎么还跑这看风景了,课补了吗,感觉怎么样?” “你去哪了。” “啊?” 宁七没想到他突然问,直接回道,“我去镇上买布了啊。” “买布做什么。” “做假领子卖啊!” 宁七说着,不禁补充道,“哦,我不是要去京州城里卖人参嘛,得先赚点路费钱,所以去镇上买点布回来让我奶奶做些假领子卖,还要感谢你给我的票呢,省了不少的钱!” 乔凛不答话,双眼一直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哎对了,你知道假领子吧,京洲城里面流行了吗?” 宁七对他这样早就见怪不怪,该说啥说啥,“火不火?” “听说过。” 乔凛不愿对此多谈的样儿,“那都是女孩子琢磨的东西,小爷不感兴趣。” “那算了。” 宁七点了下头,没待继续开展话题,就见乔凛看过来,眸眼也深了几分,“马胖胖,既然在这碰巧遇到了,我实话跟你说,小爷要回去潇洒了。” “回哪?” 小人儿反应过来,“啊,你要回家啦,回京州城?” “嗯。” “这么突然啊!” 宁七看向那辆红其轿车,”那车是来接你回去的?” “嗯。” “这样啊。” 宁七心里的滋味儿说不上来,看了看车里,好像除了司机没有别人,“那,你是自己回去吗?乔厂长不来接你?” 有点闷。 冷不丁的一听说他要走还真是不得劲儿呢! “我奶奶身体不好,要住院调养,说是想我回去看看,老头还在外地开会,他忙他的,我回不回去,跟他关系不大。” 乔凛应着,:“其实我小时候在家住的时间不多,都是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轮流照顾我,如果老人说想我,我肯定要回去的。” “应该的。” 宁七嗯了声,想不到他也是个孝顺孩子,老人生病了当然得回去看看了! 人生是减法嘛! “那以后,我们还能经常见面吗?” “以后” 乔凛看着她,见她明显失落的样子唇角就不自觉地抿了抿,也不知道得意个什么,黑眸一抬,又看向远方,“以后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大概也不会常见了,毕竟我没办法经常来上河村,小爷很忙。” “哦。” 宁七点了下头,“那倒是。” “” 她回的这么痛快? 乔凛气息立刻就沉了! 脱口而出,“马三宝,你又不忙。” 你可以去找我啊! 啊? “谁说的,我也很忙呀。” 宁七抬头看着他,:“我要先帮奶奶卖假领子,回头还要进城卖人参呢,不过我进城后卖完人参会去找你的,咱们的之间的约定我都记得的,这么谈钱你肯定嫌俗,我就先不说了,回头你看我表现就行了。” 表现? 乔凛眸底的笑意刹那又要溢出来,生憋了回去,又是一副债主的样儿,“那你去京州要怎么找我,别话说的好听,回头人影都抓不到。” “你给我写个家庭住址吧。” 宁七懒理他这态度,都要分别了,让着点他,“对了,郑爷爷说你家有电话,那最好也把电话号码留给我,回头,等我进城之前,我会去求郑爷爷帮忙先给你家去个电话,这样我什么时候去找你,你心里也会有数,在家等我就好,哎,稍等下,我先去找下纸笔” “女的就是麻烦。” 乔凛有些不耐烦,正在宁七想先回到马车那边给他个纸笔写一下,就见乔凛从兜里掏出一张叠好的信纸,“拿去吧。” “你早有准备啊!” “” 乔凛脸一黑,宁七还得找补,“我意思你乔公子有先见之明,对嘛,你多想一步,咱就省了好多麻烦,点赞呦” 打开一看,字体意外的遒劲,电话门牌号一应俱全,仔细一看他家那住址,小人儿有些心慌,“你家住城中景王没写错吗?” 离不远就是皇城啊! 心脏地带,住那地儿的可都是 别的不说,三十年后那地儿的房价都跟冥币面值似的,忒邪乎! “小爷虽没规划大学专业,几个字还是不会错的。” 乔凛眉头一挑,“知道你不识路,回头先打个电话来,我尽量倒出一点点时间去车站接你,省的你丢在京洲城,再给我找麻烦。” 宁七心里直突突,这地儿谁能不知道?! 万众瞩目滴 给她个厕所啥都不用愁了! 哪怕她家最有钱那会儿,宁老六琢磨着想在那儿买套房都已经下不去手了,一来价高,二来住那的都是根深的,外人根本啃不下来! “你放心吧,我问问路肯定会找到的,你那么忙,我尽量别打扰到你。” 宁七调整了好一会儿心态,再不平衡,也不能失衡。 “收好了。” 乔凛听着她话就不爽,磁着腔调,“建议你还是先来我家,京洲城内的医院很多,你去哪一间,挂哪个科室,甚至找哪位医生,也许都没经验,再加上卖人参,没个熟人,谁也不敢随便买你东西,我不忙的话,可以勉为其难的帮帮你。” 宁七想说不至于! 怎么说她也在京洲城生活了二十八年,城市变化再大,著名的地标建筑,城门楼子,古皇城,京山公园,东南西北的商业街,环里环外 哪个找不到? 尤其他家那地址,闭眼都能摸去! 合计合计还是别跟他犟了,保不齐还得以为自己逞强! “那我回了。” 说的差不多,乔凛眸底一暗,直接转身,“别忘了快点进城,我可忙的紧,没那米国时间在家里等你。” “好!” 宁七点头,本以为他上车就走,谁知他拉开车门,拿出个袋子,回手就塞到了她的怀里,“给你的。” “这是什么?” 宁七愣了愣,抱在怀里,好大一袋子! 刚看清包装袋上写着的‘巧克力豆’就听到乔凛欠揍一般的四个字,“热性肥料!” “” 噗! “扔你满脸啊!” 宁七作势要打他,无声的喊出口型,乔!三!狗! “我是三狗你是胖子,绝配了。” 乔凛唇角翘起一抹斜斜的笑,“记得吃,还想要的话,就早点去找我。” 说完,他看向不远处还坐在马车上的冯玉珍,冲着老人家微一颔首,这才躬身进了车里。 老太太一愣! 没想到他能突然冲自己打招呼,略显局促的想抬起手,嘴张了张,到底没有发出声音。 “走了。” 他坐进副驾驶,手臂从降下的车窗里伸出来,随意挥了挥,传出的声音依旧拽的不行,“回吧,小胖子,不要太想小爷,要知道,我是倒不出多余时间想你的。” 宁七站在车后的位置,对他这欠揍的聊天模式早就习惯了! 没上前,看着这他从车里伸出来的小臂,露出的腕上空空的 微微蹙眉,心里的滋味儿越发难受了些。 风从他修长的指间穿过,迷向了小人儿的眼睛。 车子启动,恍惚中,她猛然想起那只手在这段时间的种种— 揪她脸的是它,打野猪的也是它,打八叔的也是它! 第一时间保护她的更是它! 想着乔凛那不可一世的样子 她张了张嘴,手做成喇叭状,冲着车屁股高喊道,“乔凛!我认识你很高兴!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呀。 佛曰: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善恶变化,追逐所生,道路不同,会当无期,何不于强健时,努力修缮,欲何待乎。 “老张,你听到没。” 车里的少年闻声便笑的一脸明媚,美滋滋的,“她刚才说,很高兴认识我,很高兴。” “” 司机瞄着他的表情,没敢吱声,这不是很稀松平常的一句话? 他还总挂嘴上呢。 至于嘛? 乔凛可不管别人怎么看,视线在倒车镜上看着马三宝越来越小,直到要消失时,才把头凑到车窗,提声回了句,“马胖胖,小爷嘴疼!这仇我记下啦!!” 什么? 开车的司机一听这个有些忍不住,“老三,你嘴怎么疼了?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儿。” 某小爷瞬间面无表情,“好得很。” “没事就好。” 司机点了下头,“那老夫人问起来要怎么说?我可是早上八点就到上河村接你来了。” 还以为乔凛在路边是有什么大事儿要办,活脱脱等了一天! 差点长毛了! 合着最后是为一小孩儿? 简直不可思议! “你不是看到了吗,跟朋友告别。” 乔凛淡着声,“奶奶会理解的,出门在外,谁还没有几个朋友。” 可是 司机压下了想要出口的话,不就那一个? 但凡多一个朋友他都不会这么无法理解。 第49章 大佬 “说了什么?” 车子消失不见了。 宁七挠挠头,看到他把脸探出来喊了句,可风有些大,声出来就散了。 “三宝啊,上车吧,咱也该回了。” 冯玉珍招呼着她,经过乔凛的短暂的告别,对他的印象再次升华。 见孙女儿跟他处的好,也是高兴地,老太太想的很简单,人生在世,多交友,少结仇,多个朋友就多条路啊! “哦,好。” 宁七上了马车,“走吧。” 冯玉珍看三宝抱回来的‘巧克力豆’有些皱眉,:“三宝啊,你刚才也应该送点啥给他,咱这正好有钢笔,送他一支好了,感谢感谢。” 送钢笔? 做礼物的确可以。 但她换的这钢笔算是现年比较常见普通的,送给乔凛,她觉得有些不郑重。 “奶这事儿您不用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冯玉珍也就不在多问,倒是宁七脑中又浮起萧如歆,看到乔凛就想起她了! 一个无影手就断送了她们家纳维尔的小命啊! 怎么打从穿来,净碰上武侠高手了! 乔凛知道自己那么抢手不? 看乔凛对她的态度,摆明在剃头挑子一头热嘛! 小姑娘也逗,就那么闲吗,没点正事儿吗? 医学世家,寿医呀! 搞笑! 她一斧头飞的自己膀子现在还疼,不过气儿是真顺了的! 由此看来,自己也得提高点警惕了,还没跟乔凛多熟,萧如歆就这样,要是以后再跟乔凛熟悉点,不得更放大招啊! “三宝,你咋的了?” 冯玉珍眼瞅着小人儿嘿嘿乐上了,不禁纳闷儿,“琢磨啥事儿呢,还笑上了。” “没事儿。” 宁七摇摇头,感叹哪!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啊! “奶,三宝!!” 刚到村口,马兴文已经在那等上了,一看到三宝和奶奶,赶紧上前帮忙拿东西,“奶,你俩在镇里干嘛了,怎么这么久啊。” “扯布去了。” 冯玉珍按照和三宝约定好的说,见兴文对木牌子疑惑,赶紧说道,“这是捡的,快帮忙抬回家吧。” “冯大姨,您去镇上啦!” 村口热闹,不管早晚,都能在看到闲聊的妇女,人数不固定,人员也不具体,但要是发生点啥事儿,这些人都能第一时间知晓,然后再逐一把消息传播出去,不服不行。 “嗯,去扯了点布” 冯玉珍应着,妇女们一听扯布了就来了精神,“啥布啊,老冯大姨您要给谁做衣服啊!” “的确良布面,可高档!” 等马车时小人儿就跟老太太说了,回村后要是有人问起来去镇上干啥,除了兑换商品这茬儿,其它的都不用藏着掖着! 铆劲儿的夸这的确良! 铆劲儿的夸这花样! 铆劲儿的那啥那啥! 咳咳! 这就是广告! 有机会就得利用啊! 这些妇女婶子,就是潜在客户,但不能上来就按着人买东西,在哪都没强买强卖那一说,用力过猛,反遭人烦,慢慢渗透,回头自己就上门了! 冯玉珍一拿出布料,那三五个妇女当时就啧啧称赞起来,:“哎呀,真是的确良的,你看着滑的,摸得真舒服,小花样真好看” “这料子都可贵了!” 冯玉珍适时开口,“我跟你们讲” 宁七见奶奶和她们聊上了也就没急,广告嘛,广而告之,且得打一阵! 她心里乐呵,抬眼却见马兴文脸色有些不好,扶着那块大木头牌子,心不在焉,郁郁闷闷的。 “大哥,你” 刚开口,就听有人喊她,“马三宝!” 回头,周启安牵着羊正在不远处望着她,“我找你有些事!” “哦,这就来!” 宁七忙应了声,跟马兴文打了声招呼,抬脚就跑过去了! “三宝,你和你奶奶去镇上干啥了。” “买布呀。” 俩人聊着聊着就走到了山脚下的陷井旁边,农村就这么大,也没啥地儿溜达,想安静的聊会天儿,也就这里了,“奶奶不是要带我们兄妹几个去城里吗,扯点布做些假领子在村里卖,赚个路费。” “假领子是什么?” 周启安不是很懂,听她解释了两句就哦了一声,“冯奶奶裁缝活是出了名的好,我前几天还听舅妈说过年了给高德庆做衣服,要找你奶奶呢。” “你舅妈没说给你做衣服?” 心给她偏的! “我不缺衣服。” 周启安这话说的自己都不信! 衣裤都破成啥样了! 像是要避免尴尬,他赶紧去找了个草多的地儿栓好小羊,这才坐回宁七旁边,“诶,这是什么?” “这好吃的!” 宁七低头才发现这袋巧克力豆被她一直抱在怀里,正好了,给安子分点儿! ‘哗啦’一下就撕开了金闪闪的袋子,从里面抓了一把还带单独小包装的巧克力递给周启安,“你吃,巧克力豆。” “我不要。” 周启安不接。 “怎么了?” 宁七想他应该没吃过,撕开个小包装,倒出里面的巧克力放进嘴里,:“跟糖一样的,你尝尝,哎他这个还是榛仁的呢” 又看了眼包装,嚯,进口的! 乔小爷行事儿呀。 她虽觉得巧克力没啥,还是那句话,物依稀为贵! 可是有人连鞋都穿不上的光景啊! “乔凛给你的?” 周启安拗不过她,吃了一颗,见小人儿点头就笑的有几分苦涩,“是很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巧克力,以前都没见过。” “喜欢就多吃点。” 宁七抓了两把还要塞他裤兜里,谁知他手捂着不让,“马三宝,我不要了,我尝一个就行。” “啧,你这孩子!” 见揣不进他兜,宁七转眼看到他的书包,动作迅速的往里面塞了一把! 周启安要抢她直接一个眼神过去,“来劲是吧,要不要我给你整点社会小语录,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 他一怔,随即就笑了一声,投降状,“好,我收着了。” “拿回去给你姥姥尝尝。” 宁七老妈子似的嘱咐,“如果高德庆看到了就给他两颗,别在打架了哈,我今儿看到他了,那后脑勺子真秃了一大块” 早上她和冯玉珍去镇里,在路上看到去上学的高德庆了,那小子看到她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灰溜溜的就跑了! 但那鬼剃头一般的脑袋着实瞩目,还不如剃成个秃子呢! 周启安嗯嗯应着,貌似听话的紧,看了看小人儿怀里的巧克力袋子,不禁握紧自己的裤兜,垂下眼,声低低的,“乔凛真大方,我想送你这个东西,都不知道去哪里买,也买不起” “说这些干嘛!” 宁七呲他,“家庭是选择不了的,我也羡慕乔凛那家庭条件,但那是人家父母祖辈打拼创造出来的,给儿子花没什么大不了,你将来有钱了,对不对你孩子好?” “我” 周启安张了张嘴,“我有钱了,肯定会对我孩子好,对他负责。” “对嘛!” 宁七点头,“若是父母没有给我们创造出那个条件,也别抱怨,人是平等的,咱自己努力,将来给下一代好的生活,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万丈高楼平地起,辉煌只能靠自己! “三宝,你现在也和乔凛是好朋友?” 周启安默了一会儿开口,见小人儿点头,他继续道,“他在村里的名声很差,大家都说他阴晴不定,还有些记仇,你别” “名声在外,有好有坏!” 宁七直接道,“安子,你就记着,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嘿! 一秃噜就出来了! 她笑了笑,“乔凛刚进村第一天,就认了一堆孙子,你说他在村里的名声能好吗,再加上,他的确是很有个性,就像你一样,你们都是有个性的人,但剥开表面看本质,其实都是好孩子,不妨碍我们相处,对不对?” 周启安点了下头,没言语。 宁七清了清嗓子,“安子,其实,有件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事。” “你和乔凛的事。” 周启安一愣,“他跟你说了?” “他没说。” 宁七吐出口气,“算我自己猜的吧,安子,我很感动,我想你肯定是听了乔凛那个广播,想要替我出头,所以才去” “我不是为你!” 周启安急着道,:“我是生他挑拨高德庆的气,没他拿鞋诱惑高德庆,我们不至于打架,所以,我才去砸的他玻璃!” “是吗?” 宁七直看着他,“我怎么觉得没那么简单?你周启安能屈于人下,憋着好些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但因为我给你的一块糖,就跟高德庆动手了,我不信砸乔凛玻璃这事儿跟我无关。” 这孩子很聪明! 从他分析谁掉进的陷井这个事儿就能看出来,周启安心如明镜,又怎么会去做没深没浅的事? 郑队长还是对他不错的长辈了,他犯不着那么大的火气! 只有一种可能,为朋友! 十几岁的孩子最重义气,滋要是认定的朋友,不敢说两肋插刀,遇事肯定不考虑后果,立马冲上去护着! 她也不愿去想周启安是为自己,不说自恋,这不是情分呀,压力很大啊! 回头看看多万幸,得亏那三狗子抗造,要是碰上个体质弱的,再被一石头砸挂了呢! 是和她没关系! 她能得劲儿吗? 周启安不吱声了,垂着脸,好一会儿才说出句,“我知道做的不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知道不对就好!” 宁七叹一声,“安子,你替我这个朋友出头,我特别感动,但我今天也得把话说清楚,以后但凡遇到这种事,你都不许插手,让我自己处理,如果我解决不了,需要帮助了,我会说的,不要把简单的事情搞复杂,我非但不会领情,还会很生气,你明白了没。” 周启安嗯了声。 “要走心!” 宁七拍了拍他胳膊,“安子,我特别欣慰有你这么个朋友,但你千万不要走错路,一时冲动,很容易酿成大错,这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知道没?” 周启安抿着唇点头,小姑娘跟他说这些的时候靠的很近,他有点热。 “三宝,你放心,我一直记得要做个英雄,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看向小人儿认真开口,“我妈稍信回来说,等她在城里站稳脚跟就接我过去,现在主要就是没房子,有了房子我就可以去了。” “好事呀!” 宁七笑了,“有盼头了啊,祝贺你!” “可不知还要多久。” 周启安跟着她笑笑,表情又晦暗下去,“听我舅妈说,在城里想弄套房比登天还难,得先有城里工作,然后才能分房子,还得排队分,她说我妈想有房子是痴人说梦” “放她娘的屁!” 宁七不乐意了! “在等几年,房屋马上就可以自由买卖了,就算是价格高点,买房子也不是买行母,费点劲你总能拥有!” 只要不是买乔凛家那种让人瞬间就能幻灭的地儿,其它都好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启安笑了,“三宝,等我长大了,就去盖好多房子,让大家都住在我盖的房子里,每个住在房子里的人,都能获得幸福,到时候,那些房子,就用我的名字命名,你说怎么样?” “好啊!” 宁七必须捧场,“就叫启安,启安” 笑脸一僵! 启安启安国际?? 周启安看着仿若被点穴一般的小人儿不禁紧张,“怎么了,是不是感觉我吹牛了?我知道,没那么简单,我就是畅想” “不!” 宁七抬手冲他,差点叫出大佬! 周启安啊! 居然是周启安! 稳住! 必须稳住! 她扶着脑门仔细回忆了下,2019年有个大佬叫周启安,年纪好像是五十三岁! 安子今年十四,那就对上了! 仔细的看着安子的眉眼,跟未来报纸上的大佬照片不由得重合—— 哎呦我去!! 宁七看过报纸上财经版块的通篇采访,在周启安这名字前面,有一堆的前缀,启安国际地产创始人,京洲城十大杰出青年,优秀企业家,慈善家,某某协会董事,某某理事会负责人 名头多到记不住! 对了! 正因周启安是白手起家,这份功成名就才显得尤为励志! 很多年轻的创业者都把他封神,作为激励自己奋斗的偶像。 她都想给自己一电炮! 有眼不识荆山玉! 早在听到他名字那天就应该想起来,这孩子,就是未来的地产大鳄! 她还在电视上看过,闪光灯下,他举手投足,皆自信从容,很难想象,他小时候居然这么困难。 “安子,你肯定会成功的!” 宁七调整了下情绪,“我绝对相信你!” 现在要个签名赶趟不? 将来是不是得老值钱了! “我会努力的。” 周启安笑的一脸天真无谓,“将来我还要娶个媳妇儿,就住在我盖的房子里,每天都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媳妇儿? 宁七不自觉地莫了摸额角,这算是他唯一能黑的点吧。 作为大佬的周启安甭管是为慈善募捐,还是就实事发声都不含糊,事业上可以说非常成功,但他的感情生活 蛮被诟病的! 身体力行的演绎了什么叫女人如衣服。 经常是刚被记者拍到和某个女明星牵手,回头就分了,没多久又拍到他和女网红搂腰,再过段时间又拜拜了您内。 感情的保质期太短,难免让人觉得他找这些女人就是为了打马虎眼! 坊间还传出过一阵他其实是弯的! 但有一点得说明,人家感情生活乱归乱,是没结过婚的! 虽说难以理解吧,他五张的年纪居然没过婚史,硬琢磨个理由那就是拼事业太忙,可,那咋还有时间换女人捏? 嗨! 宁七也闹不明白! 反正人家是有自由恋爱的权利滴! 管他换多少女朋友,一没婚内出轨,二没第三者插足,恋爱嘛,乐意怎么谈怎么谈。 回头看看,他之所以热度很高,多少也跟多姿多彩的感情生活有关。 大佬的花边新闻,永远是大家最感兴趣的! 宁七这八卦之心也燃起了! 谁能想到! 身旁这一派纯良的小男孩儿,就是未来有名的钻石王老五!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儿! 哎他还真没沾身 处过这么多女朋友,愣没报出一个黑料! 更没说玩出个私生子啥的! 这些个女朋友在分手后也没谁说他不是,记者刨起来还都很维护他,也是本事! 媒体都疑惑,否则也不会传出他的是弯的了! 系个狠人呀! 宁七这心情说不上来,激动吧,眼巴前他还是个小屁孩儿,一想到他以后,又觉得太牛叉了! 穿越真刺激! 过瘾! “你笑什么啊。” 周启安被她一波一波的小眼神看的直发毛,尤其她时不时还傻笑几声,太渗人了。 “马三宝,你没事吧。” “我好的很。” 她能淡定吗! 搁谁谁也挺不住啊。 天暗了几分,风有点凉了,宁七激灵了下站起身,甭管以后啥样,现在该努力还得努力啊! 旁人有再高的成就,也不是自己的不是?! “走吧大佬,回家吧。” “大佬?” 周启安不懂,“什么意思?” “大老板的意思!!” 宁七一半认真一半玩味道,“咱先说好啊,你将来要是盖了楼房,卖我的时候可得内部价,别自己人了还好几万一平方的,整的人贷款都不敢贷的,知道不?” “啊?” 周启安有些懵,:“贷款?” “哎呦,你看我傻不傻!” 宁七笑着拍了下自己的头,“我这辈子要还是得贷款买房那就白活了,得咧,咱一起努力吧!三十年后,咱们争取都成总,你是周总,我是宁总,不对,马总嗯嗯,周总,要不要带着你的法拉力跟马总我一起就着夕阳吹吹风?” “啥?” 周启安感觉她好像听完自己要盖房就不正常了! “牵着羊跟我一起回家!” 宁七无奈道,“都几点了,天黑啦!” “哦哈哈哈!” 周启安这反射弧长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牵着羊跟着宁七走上土路,“我是周总,你是马总意思我懂,羊为啥要叫法啦力?” “有一款车,叫法拉力,你将来就知道了,标和我姓氏一样,是匹奔腾小马!” 新闻上说了,周启安最喜爱的汽车品牌就是法拉力! 趁多少辆来着? 有钱人嘛! 都有些普通人眼里的奢侈爱好。 周启安笑着点头,也没深究,“将来我要是真的成周总了,一定买台送你一辆” “说定了哈!” 宁七一脸夸张,“要不现在写下来?你按个手印,别回头你反悔了!” “哈哈哈!” 男孩儿笑声洒了一路,俩人走到村口眼瞅着要分别了,他才似忍不住般出口,:“马三宝,其实,我有东西想,想给你” “什么?” 宁七不解,有村里的婶子路过跟她打招呼,她甜笑着回,“嗯,我这就回家吃饭了,啊,这是巧克力豆!” 妇女没见过,还有些好奇,宁七直接给她抓了三四个,“拿回去给小栓子吃吧!” 她儿子正巧就是小柱子同学,跟老四关系很好,宁七大大方方的寒暄了几句,妇女一通道谢的离开了。 “我要送你” 宁七转回神,周启安说了什么她没有听清,“安子,你想给我什么?” “没什么。” 周启安一手掐着裤兜,看着小人儿明媚的笑脸,待人接物的样子,自卑感奔涌而出,唇抿了抿,“我回家了。” “哎!” 宁七把他的局促看在眼里,“啥东西啊,别吊我胃口啊,给我看看!” “没” “快!” 宁七横了横眼,“惹急了我扔语录了哈” “” 周启安从兜里拿出两颗皱巴巴的糖出来,脸低着,不敢看她,“这是我妈捎回来的,高粱饴糖,虽然没有奶糖和巧克力豆那么好吃,但是” “高粱饴?!” 宁七惊喜的接过来,“我好久没吃过了!” 饴糖早先是东部地区的特产,软软的很有弹性,在八十年代深受百姓喜爱,物美价廉。 后来糖的种类越来越多,味道也越发浓郁,高粱饴的市场才变得狭窄许多,不过2019年还是能买到的,稍微上点年岁的人都喜欢吃。 “我喜欢吃这个!” 宁七打开一块,糖纸只是普通的纸,也不知被他在兜里捂了多久,揣的都有些潮了。 但她吃的欢喜,“好吃,剩的这颗我拿回家给奶奶吃行吗?” “嗯!” 周启安眼睛亮了! 他重重的点头,脸上也抬起笑,“我也回家了,回头见!” 语落,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牵着小羊乐呵呵的朝高家的方向跑了! 宁七看着他的背影牵起唇角,合着他就为给她糖—— 这小子! 想起初次遇到周启安的那天,她还以为碰到了丐帮帮主,谁能猜到,小男孩儿以后,会有那么大的成就? 嗨! 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醉生梦死谁成器,拓马长抢定乾坤! 第50章 会 回到家,院里还有三五个看布料的婶子,其中一个就是王二嫂,她摸上布料就舍不得撒手,“这要是穿上的确良做的衣服,走出去不得衣冠楚楚的呀。” 噗 能这么用吗。 宁七没忍住,“二婶子,应该叫美丽动人。” “美丽动人也好。” 老王二嫂蛮好学的样子,“看看多滑,溜光水滑啊。” 宁七呵呵的笑,太逗了。 王二嫂旁边的几个妇女早已习惯她最近狂甩’四字成语’的习惯,搁平常还会调侃调侃,但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布料上了,这么新鲜的小颜色,放眼望出去,上河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穿的不是土黄就是深蓝,啥时候见过白底儿红点啊,透亮,真是透亮! “冯大姨,您做件这衣服得多少钱?” 有妇女问,没待冯玉珍回话,老王二嫂就接茬儿,“肯定便宜不了,的确良我在镇上看过,没布票要好几块钱一尺呢!” 事实。 “谁家能趁布票啊,就那么点定量,一年到头,买些棉布都不够呢,这的确良,就不是给咱们准备的,也就只能摸摸啦!” 一名妇女说出了大家现在的困境,供需不平衡的情况下物价就虚高,城里人有收入来源还敢浪一浪,而农民,更多的想法是填饱肚子,穿的也就没太讲究。 话虽如此。 但乡下农妇,不也是女人? 是女人她就有爱美的心。 哪怕她们在地里干活累的直不起腰,回到家脸都不洗便睡了,不忙的时候,还是想把脸擦白点,用炭火棍把眉毛描一描,红纸珉珉嘴唇儿 出门再能换上一件心仪的衣服,那疲惫的身体都会轻快,心情舒畅,世界都美好了。 “回头我老太太做好了你们就来看!” 冯玉珍瞄了小人儿一眼提了提气,“至于做成啥样的衣服,我先不说,但保证,你们都能买起,乡里乡亲的,我也不要布票,就要求一点,穿好了,给我老太太多做宣传。” “冯大姨,您说笑了!” 有妇女接道,“的确良衬衫最最少需要二十多块钱,哪是说买就能买的!” “翠英,我老太太先卖个关子,你等着看吧!” 势头造到这程度就差不多了。 宁七听了阵就进了屋,得把旅行袋里的商品分分类,包子拿出来热热,晚上等二哥和小柱子回来了好一起吃。 “大哥,奶奶的旅行袋子你看到放哪了吗?” “在那儿。” 马兴文坐在炕边,指了下放在墙角的袋子,拎回来后奶奶就让他收好,他还没打开看。 “大哥,你哪里不舒服吗?” 宁七直觉马兴文这状态不对,刚才在村口就有些低迷,坐在那儿更是郁郁寡欢的样儿。 “没事。” 马兴文不愿多说,宁七看到他身旁放着的高中教材和笔记本,翻开最上面的本子,钢笔字一板一眼的写着‘试题’两个字。 往下看了看,出的什么题暂且不论,字绝对没说的,一撇一捺,都透着认真。 她抿了下唇角,明白了些,:“大哥,这个试题一定要收好,乔凛既然回家了没机会让你辅导,这些题就给我留着,将来给我辅导!” 咦! 这fg一立还挺颤抖! 但愿大哥回头就能把它忘了,咳 马兴文撑着情绪笑笑,“傻妹妹,等你上高中,教材都会改版的,再说,到时候我肯定都会忘了,哪里还有本事给你辅导。“ ”你不会忘得!” 宁七一脸认真,:“等我上高中的时候你要么在大学,要么大学刚毕业,正正好!” “上大学?” 马兴文摸了摸小人儿的额头,“三宝,发烧了吗,怎么还说胡话了,大哥不念书了,这辈子都跟大学无缘了。” “大哥,我好的很,你看” 她把行李袋拽过来,拉链一拉开,“大哥,这是啥?” “呀!这么多东西呀!” 马兴文一怔,随即蹲到行李袋旁,先是拿出绑成两捆的钢笔看了看,随后又看了看简装的香皂,袜子、手套 “三宝,这都哪弄的啊!” “换的。” 宁七嘿嘿的笑着,“有了这些,你回头就可以去上学了。” “” 马兴文没听懂。 “大哥,这都是钱啊!” 宁七指了指,“把这些卖了,还有东屋的人参,咱家就不缺钱了,过段时间,你就可以回学校了。” 但凡马兴文是个不爱念书的人她都不会说这话! 上学这个事儿真分人! 爱学习的如饥似渴,不爱念书的你按他坐都白扯! 马兴文在家里很少会聊学校的事儿,早出晚归的干农活话也不多,但只要闲下来,他手里肯定是捧着书本! 尤其听说要给乔凛补课,他不但没觉得是负担,反而很兴奋,很激动。 昨晚他也一直在准备,她睡觉前上厕所,路过大哥那屋还听见他在小声读英语课文 如果不是极度的热爱,补课这事儿他完全可以糊弄! 就按书本上的教呗,谁也挑不出毛病,可是他又是做笔记,又是出试题,高一的课本翻出来,重新又做备注。 冲这份认真劲儿,他也应该回到校园! “三宝,大哥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 马兴文无奈的笑笑,“学校不是说回就回的,就算是卖了这些东西,钱也有用处,要去医院看病,还要买嗨,都是有打算的,我回学校哪成啊。” “大哥,你不用担心。” 宁七凑到他耳边,把做假领子的事儿前后说了说。 马兴文听完眼里就是一亮,“真的?” “当然!” 她必须自信! “咱先让奶奶做,试验卖几天,回头要卖好了,咱就可以批量生产,多买两台缝纫机,农闲时节咱还可以雇用村里的婶子们帮忙干,订单只要一上来,咱下一步,就可以像镇上的裁缝铺子那样做成衣,市场大着呢!” “能行吗。” 马兴文听着有些激动,“这个假领子真的会有人喜欢?” “你看着吧!” 宁七沉下口气,“大哥,你说啥都得回到学校,只有那样才会更有出息,男儿不展凌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呀。” “” 马兴文张了张口,本来想问这诗词谁教的,想到那晚的’龙王临身’,转而便点点头,眼里有些复杂,“三宝,大哥真没想过,离开学校了,还能回去我这,我这心里特别澎湃” 这就对了! 三宝小大人般拍拍他的肩膀,“大哥,我等着你考大学!” 大学? 马兴文眼底顷刻间就溢出神往,他重重的点头,有些动容,“三宝,要是大哥这辈子还有机会去考大学,大哥这命,就是你给的,这辈子,大哥都感激你!” 真心话! 没三宝上山挖回野山参,他一点这想法都不敢有! 回头她又做了规划,眼光比谁都要长远! 这样的妹妹,能不带给他希望嘛! “大哥,你就记着,打从我被龙王点化的那天开始,咱们一家人的命运就要改变啦!” 宁七半开玩笑的道,“咱要是过得不好,都对不起你画出来的龙王相!” 提到龙王相,马兴文有些忍不住想笑,主要他画的太丑了! 哪怕过了这么久,奶奶一拜的时候他心里还犯嘀咕,跟传统的龙王太背道而驰了。 聊了一会儿,宁七只拿出了袋子里的服装扣子辅料,剩下的都收起来,等着进京洲城一起处理。 “对了三宝,你怎么知道乔凛回家了?” 马兴文这才想起来,“郑队长跟你说的?” “没有,我回来的路上看到乔凛了。” 宁七说着,“就在城镇交界那个土道上,他在道边也不知道干嘛,我就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这才知道他家里有事,要回去了,所以” 也够寸的! “你看到乔凛了?” 马兴文皱眉,似乎很理解不了,“不能吧,我上午就去郑队长家了,本来是想跟乔凛先确定下讲课时间,我到的时候乔凛就已经走了,郑队长说乔凛奶奶来的电话,老人住院了,要他赶紧回去,好像八点多就走了你居然在土路上遇到他了?” “啊。” 宁七也是一愣! “他说在道边看风景啊” 什么情况! “看风景?” 马兴文摇摇头,“那很奇怪啊,郑队长说他家里还挺着急的,直接派车来接他的,你回来的时候都下午四点多了,他居然还在路边看风景?” “” 宁七也觉得扯! 那他要不是看风景,还能 是特意等她? 宁七想到他递过来的家庭住址纸条,以及那袋子塞到她怀里的巧克力豆,不禁笑了一声,这臭屁的乔少爷啊! 如果她在镇上住一晚呢! 他怎么办? 大傻子! “大哥,这事儿你甭想了,这个巧克力豆你尝尝,乔凛给的” 晚饭时,一家人顺便开起了会。 宁七作为会议的主要发言人,尽量言简意赅的做出规划。 会议指出,我们要认真贯彻落实最新思想,紧紧围绕改革发展大局,全家人,一定要切实做到,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保证各项工作都能有条不紊的展开,为家庭经济建设,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会议强调,要强化家庭团结,扎实推进发展,互相协作,互相融合,狠抓落实,促进繁荣。 会上认命,马三宝小朋友为‘假领子设计以及营销总指挥’。 冯玉珍为主要责任人兼裁缝。 认命马兴文为总秘书,同时身兼会计后勤等职。 马胜武和马小柱,作为此次会议的旁听人员,因要以学业为主,暂时认命为生产助理。 “报告。” 马小柱举手发言,“请问,生产助理是干啥的?任务艰不艰巨?” “非常艰巨。” 宁七一本正经,“生产助理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帮忙剪线头,只要一剪子下狠了,那一个领子就废了,所以,一定不能马虎,明白没。” “明白了!” 马小柱还挺紧张,“我肯定好好剪线头!” “还有疑问吗?” 冯玉珍以及剩下那俩兄弟都有些懵逼—— 他们开了这么多年的家庭会议,头一回觉得这‘会’这么像会! “好,我们再喊一遍团队口号!” 宁七手一抬,“来,今天付出,明天收获,全力以赴,共创佳绩!” 场面就看吧! 甭管老的还是小的,都精神百倍,眼神如炬,还跟着宁七拍手,“努力,努力努力,努力!!” “散会!” 宁七控制着面目表情,再多喊两遍她都容易笑场! 以前她家就俩人,宁老六那人儿本来就有些神叨,父母俩加油打气儿也不觉得有啥! 今天人数稍微一多,怎么感觉还有点像传削呢! 一想也是,但凡调动个集体积极性,总有点这么个味儿! 至少说明,她这会开的是成功的! 参会人员冯玉珍表示,必须成功,老太太人生中最有干劲儿的时期是两回,头一回是被认命铁姑娘队队长时期,那时为了抓生产是不要命的干,另一回就是现在了,当年的激情又回来了! 人都感觉年轻了! 马兴文也说出想法,他好像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那还等啥! 时不待我,只争朝夕。 当晚,宁七就画出了设计图,冯玉珍确定纸样,按照大众尺寸制作。 假领子不光只是个领儿,它还有前襟后片,如此,穿起来才板正,露出领子后跟衬衫一样。 如果全用的确良面料制作,那么十尺布冯玉珍多说能做出六七个假领子,虽然比衬衫做的多,但并未省下太多的布料,算下来成本还是偏高的。 这时候碎布头就派上用场了! 前襟后片的布料用同色系的碎布头拼接,虽然做完会感觉身儿的位置布料杂乱些,毕竟破布拼接的,但穿上也就是露个小领子,谁管身上啥样?! 冯玉珍当即了然! 重新计算成本后发现如果把前襟和后片的布料省出来,还能多出十几个假领子! 十尺布最少能做出二十个假领子! 碎布料又很多,人家都没要钱,成本瞬间就综合下去了。 “奶,您先做一个出来我看看” “三宝,奶做个你穿的。” “别!” 宁七不同意,“奶,做个您能穿的,换句话说,做大人都能穿的” 冯玉珍明白了她的意思,软尺在脖子上一挂,立马勾画裁剪,四兄妹站在旁边围观— 场面虽然不大,但因为每个人都憋了一口气,空气中只有冯玉珍踩着缝纫机的哒哒声响。 无形之中,倒有一种克制的热血之感。 四十分钟后,冯玉珍一抖落,一个假领子就成了! 对于个老裁缝来说,这东西太简单了! “这就是假领子啊。” 马兴文啧啧,“就单独是一个领儿?” “对啊,所以叫假领子!” 这么直观看看不出个名堂! 宁七拿过领子就给踩着凳子给大哥穿上,外面再配上毛衣,嘿,经典学院风,绅士范儿都出来了! 马兴文长得白,气质偏韩范儿,灰色毛衣配上白色衬衫领,档次立马上了一层! “老大穿这个领儿太好看啦,这个就给你穿吧!” 冯玉珍由衷的赞叹,马兴文的毛衣还是她头几年给织的,袖口都起毛了,她活多也没时间重织,一直觉得那毛衣旧了! 可一搭配上假领子,灰突突的毛衣当即有了神采,可耐看了! “奶,这领子上面有红点儿” 马兴文脸红了红,他照着镜子也觉得欣喜,活了十八岁,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得还可以,但这假领子是小花布啊,他穿也没法出门啊。 “这是女士花样!” 冯玉珍笑了,”奶奶都忘了,那下次等奶扯点别的布再给你们做,这个脱下来,留着卖!” 老太太乐呵的,转头看向宁七,“三宝啊,咱是做出这一个明天给村里人看看,还是再继续” “奶,您今晚能做几件就做几件!” “二十尺布我今晚能做一多半儿” 冯玉珍道出担忧,:“要全做出来没人买咋整啊,要不先做一两件试试,一但没人买,奶也好给你做两件衬衫” “奶,您就信我吧!” 忘了她是营销总指挥了?! 冯玉珍不敢再有疑义,闷头继续踩起了缝纫机。 宁七在旁边琢磨着,“奶,领子别都做一模一样的,稍微可以有点小变化,像是这小尖角领,也可做成圆角的,压点花边,我给您画出来” 老太太直觉这孙女儿的脑袋里有个百宝箱! 任她是个巧手,经验丰富,可很多东西,还得是三宝画出来,她研究研究才会弄。 缝纫机嗒嗒嗒的声音一直响着,三兄弟从开始忙前忙后的剪线头,到最后七扭八歪的睡在炕上。 许是缝纫机的声音让人安心,他们仨睡得异常香甜,小柱子人睡着了,手里还抓着假领子! 宁七和奶奶也熬到了后半夜,最后统计了下,用了五尺布,做出了十个假领子。 本来老太太可以很高效的,架不住三宝花样多! 一会儿这么设计下,一会儿那么变化一下,做的自然就慢了! 但冯玉珍没嫌烦! 她觉得三宝是对的,做衣服嘛,光图快不成,得有人买! 都做的一模一样,出来是快了,那穿出去也没新意了呀! 为啥很多女孩子喜欢穿奇装异服,追求的不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嘛! 上河村市场就这么大,居住的还很密集,要是做的都一样,保不齐三个大姑娘抱团来就买一个领子,回去大家抡着穿呗,一人买一个也穿不出啥新鲜,还不如按经济实惠的打法来。 这些有可能发生的事儿,宁七都考虑了一遍! 只有样式多了,客户能够做出的选择多了,面临的群体才会广泛。 &f牌假领子,才会最大限度的提高销量! 宁七起的品牌名,为了长久发展,还是弄个英文的一步到位! 和f也是马和冯的谐音,还有妈妈爸爸的意思,寓意强强联合! 老太太不懂那些,直接就称马家牌,一边踩着缝纫机一边还念叨,我得把马家牌做好了,这可是我老太太的脸面。 十个假领子,一共有五种样式,常见的衬衫尖领,小圆领,花瓣领,以及小立领,还有立着的木耳花边领。 带花边那种看着挺复杂,操作起来其实蛮简单。 手按着小布条压出褶,踩着缝纫机打一圈就完事,只不过纯手工,打出褶皱花边不可能一模一样,老太太认为是瑕疵,宁七却觉得这才叫珍贵,匠心品质,指的就是这个! 会开完了! 假领儿也做出来了! 最关键的一步,那剩卖了! 冯玉珍觉都没睡好,醒了就想拿假领子去村口妇女小队那推销。 宁七给她叫住了,营销总指挥搁这呢,能让老太太受这累嘛! 等马胜武和小柱子上学一走,她带着一个假领子也出门了! 不到半小时,人就回来了。 “三宝,你去哪了啊。” 冯玉珍见小人儿手上空荡荡,“你那个假领子呢。” “给人帮咱们宣传啦!” 宁七笑呵呵的应着,“回头您就知道了。” “奶奶,您先回屋休息会儿,昨晚都没睡好,一但销量上来了您还得受累呢,走,去眯一会儿” 冯玉珍哪能眯着啊! 被按到炕上还翻来覆去的烙饼,她对三宝的能力一点不质疑,但谁家卖东西也不能在家干等呀,不得出去吆喝啊! 心里泛着合计,瞄到三宝不急不慌的在那准备零钱,都是一毛一毛的,“宝啊,都没人来买,还准备上找零啦?” “有备无患嘛。” 宁七把零钱装到一个专用盒子里交给早已准备好的兴文,“大哥啊,一会儿你就管收钱哈,今儿东西不多,你只当熟悉下流程。” “好。” 马兴文点头,没好意思说,这都不知道卖谁,熟悉啥流程啊! 他从早上时的摩拳擦掌,到现在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发慌! 倒不怕别的,要是卖不出去,奶奶还得上一杆火儿! 宁七对他们的焦虑视若无睹,给完零钱就继续道,“一会儿问起来,咱这假领子就是一块九,全村统一价,杜绝讲价现象。” “一块九?” 老太太在炕上坐起来,“宝啊,太便宜了吧,买条手绢还得一块二呢!” 马兴文表情跟着奶奶一样,一块多钱? 这可是的确良啊! “奶,那您想卖多少钱?” 宁七也不急着解释,手上给这些假领子挑拣些遗留的小线头,力求每一个假领子,都是十分完美。 “我觉得,咋的都得两块钱吧。” 冯玉珍也算使了个大劲了。 “两块钱和一块九差多少呢?” “差” 冯玉珍这才嘶了声,“就差一毛,我咋觉得,像是差挺多似的呢,是吧老大!” 马兴文工具人一般的点头,“三宝,这价位有什么说法吗。” “这叫魔力价格。” 宁七普及道,“在销售中,比整数稍微低点的价格,会更让消费者更好接受,九,是最有魔力的,什么东西只要几块九,就会给人一种比较便宜的感觉! 说白了,一块九和两元就差一毛钱,但听到就会觉得这是一块多钱的东西,而不是两块钱的东西,可潜意识里,又会觉得它是属于两三块甚至更贵的东西,一对比,就会得出划算的结论,可以买下它,明白没?” 抓个心理嘛! 日后的商业模式经常会利用消费者的这种惯性思维,见怪不怪了。 当然! 前提也得这个价格真的实惠,不然就算再多的九,买不起也白搭! “咱这个假领子虽然是的确良面料,但只有露出来的个领子,三颗扣子往上是,剩下的,都是碎布拼接,所以,定价就是一块九,村里人也都能买起。” 宁七前后说了一通,“如果实在是有人想买,但钱不够,也可以拿粮换,但价格会稍高一些,现在玉米三毛五一斤,咱们不能用市场价给换假领子,因为我们换完粮如果去镇上卖,这时间成本就高了,所以,要想用粮食换,就是八斤粮,一个假领子。” 价格绝对童叟无欺! 如果她想搞点小聪明,两块九也成。 但想想还是放弃了,她少赚点,实惠点,以后才能走的更远。 “奶,大哥,我的意思,您俩懂没?” “” 冯玉珍和马兴文听得都有些傻眼,一听到啥‘魔力价格’,什么消费者一类的词就有些茫然,需要一点时间去消化。 他俩也不像郑队长那经验丰富的,听不懂还嗯嗯的点头! “三宝,那用鸡蛋怎么换?” 马兴文被点了几下开阔了不少,“几个鸡蛋可以换个假领子?” “鸡蛋现在不换,大哥,我们现在还做不到攒很多鸡蛋去镇上卖,也没有这个销售渠道,一但放时间长了,就砸手里了。” 主要还是先试水一下服装市场! 剩下的事,等她从京洲城里卖完人参回来再说。 即便全面发展,也得把发展的各个方向做细致一些。 “鸡蛋运输也麻烦,风险太大。” 马兴文听着点头,很是钦佩,“三宝啊,你这小脑瓜里都怎么想的啊,很多东西我在学校都没学过!” “我不是” 宁七没等拎出百年杀手锏’龙王’,冯玉珍就下地揉了揉小人儿的头,“三宝是咱家的小福娃,会点啥都不稀奇,宝啊,你说啥俺们就听啥,就卖一块九!” “家里有人没?” 院门口传来喊声,“冯大姨,三宝,你们都在家吧!” 冯玉珍探头看了看,来人好像是秦桂花,应了声就走到院里,“在家呢,啥事儿啊桂花!” “她们在家!” 秦桂花旋即大喊,手对着院里的冯玉珍一指,“快!你们快去!!” “哎呦” 老太太被她那阵仗吓一跳,翘脚朝她招呼的方向看,“桂花啊,你这是干啥啊,谁要找我们啊。” 话音未落,只听脚步声腾腾而起,大军压境一般,十多名妇女争先恐后的冲进了他们家院子,“老冯大姨!快,给我们看看你做的假领子!快啊!!” “” 老太太冷不丁有点承受不住! 脚下慌忙后退,‘哐当’一声,给这些妇女们关到门外去了! 主要是她们的表情都太吓人了! 特别急迫的样儿! 跟要吃了她似的! 第51章 卖! “奶,来了吧!” 屋里的宁七却是直乐,“我就说您不用急,养精蓄锐,买家就自己来了!” “这,这什么情况啊” 冯玉珍看着被拍的砰砰直响的房门还有些慌,“你把假领子给谁去做的宣传?” “桂花婶子啊!” 大广播必须名不虚传呀! 她早上就去了一趟秦桂花的家,没废话,直接把假领子给她试上,从的确良的发展史,到它的精贵度,以及广大城镇妇女同胞对它的喜爱程度 等到秦桂花一站到镜子前,她立马就开启捧哏模式! 着重夸人! 这白底红点儿的布面绝对百搭,城乡妇女的差距为什么大,大在城里女性已经开始追求时髦,讲究个人风格的时候,村里的妇女们还纠结颜色问题,白的不抗脏,浅色的不耐穿—— 就像她这假领子,秦桂花看了眼就说白色儿的啊,不耐脏啊,语气中还带着丢丢嫌弃。 可一比划上,那脸笑的,眼睛都找不着了! 宁七是真受不了现年那土黄色,深蓝色,深灰色,穿的小姑娘老气横秋! 都说城里女孩子洋气,人家穿的有活力啊! 秦桂花试完也开始问价格,现在很多上门换东西的,她当然知道三宝来的用意。 宁七直接白送了! 只不过多说了两句,冯玉珍准备多做假领子,希望桂花婶子受累给宣传宣传,别人要问起来,就说一块九买的就行,也不能再便宜了! 秦桂花心明眼亮,当然不能白拿人家东西,再说一块九贵吗,她们村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不知道的确良布面多少钱? s! 一等三宝离开,秦桂花收拾收拾也出门了! 村里村外一走,就她这上河村碎嘴妇女小队的队长,凝聚力还用质疑吗! 都没用她显摆,眼睛都盯上她脖子了! “奶,咱还是得感谢桂花婶子!” 假领子送的绝对值! 开门—— 宁七本来想在院里摆一张长桌儿充当柜台,可家里没有,正好,她换回来的那个大木牌子也派上了用场! 左右摆两个凳子,长木牌就在上面悬空一搭,也就比真正的柜台稍微窄点,绝对够用了! “冯大姨,桂花戴着的那个假领子还有不” “别的样式的再给我看看呗” “能不能在便宜点啊” “冯大姨” 老太太抽冷子真是应付不来,常常跟这个没等说完一句,话头就被另一个人给打断了,没五分钟,这嗓子就喊干了。 还得营销总负责人拯救她! “喂喂,各位婶子不要急不要慌,听我说” 马三宝站到了木板子中间,脚下摆放的都是假领子样式,为了声音能最大力度的传出去,她手上还持着个郑队长开会必需品,简易扩音喇叭! 等大家注意力转移过来,她拿起’秦桂花打版’的那个假领子,继续道,“俗话说得好,买马要买会跑的,买狗要买会咬的,媳妇儿更得娶好的,那我在这里问问各位婶子,啥叫好媳妇儿啊!” 词儿都新鲜! 妇女们听着乐呵,“当然得是会过日子的!” “能把老爷们拿住的!” 大家争先恐后,“腚大能生儿子的!!” “哈哈哈!” 众人听着笑,“光能生儿子有啥用,不孝敬你能把你气死,咋的都没有女儿贴心,还是要多生姑娘,将来也不愁啦!” “哎呀你们说的都不对!” 老王二嫂在人群中极其踊跃道,“媳妇儿嘛,你就得是温柔贤惠,不能是那无理取闹,驴踢马槽,搬弄是非滴!” 呦呵! 王老二小学桌椅不白修,直接把媳妇儿影响的出口成章啦! 宁七忍不住的笑,光听这些婶子打趣她都能逗死! “婶子们都说对了,媳妇儿,你就得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守得了家业,创得了辉煌!” 小人儿亦是眉飞色舞的,”知识上,我们怎么武装自己,那只有多看书多看报,就像是老王二嫂,随时学习,紧跟形势!” 王二嫂被q到,一脸的自豪啊! “外表上,我们更是不能松懈,俗话说得好,人靠衣服马靠鞍,形象衬托全靠穿,别看只是一假领,换上你就不一般” 宁七边说便示意人气n1老王二嫂过来,让冯玉珍把假领子给她穿上,“人之初,性本善,好话我不说第二遍,的确良的面料好不好,大家心里都知晓,二婶换完怎么样,大家的眼睛是雪亮!” “好!” 众人拍手叫好! 不光院里这帮妇女呱唧,三宝家的墙头上也闻声蹲满了人! 挺多村民看热闹,听她说完就跟着起哄,“小三宝这口才太好了,果然是被龙王点化过得啊!” “各位听我说的对不对啊!” 宁七一点儿不打怵,人越多越好! 她拿着扩音喇叭对着墙头出的村民们回道,“二婶子这么穿好不好看!” “好看!” 围观群众自然捧场! 老王二嫂的脸直接红出一个高度! 院里的妇女们也跟着点头,:“二嫂你这假领子一穿上太精神了!” 假领儿的作用就在这儿! 可能一身衣服平平无其,诶,浅色的小领翻出来,带着小小的花样儿,就跟绿叶间的红花似的,一下就把整件衣服都点缀了! “真的好看吗?” 老王二嫂不好意思的,太臊了,对着镜子照了照,脸又红了几圈,“哎呀,我这是老母猪赛貂蝉啦!” “哈哈哈!” 群众发出爆笑,“啥比喻啊,你家王老二回去都得揍你!” 乡间地头捶打出来的女人们都皮实,哪怕知道不是啥好话,开开玩笑也不觉得有啥,有的妇女直接道,:“啥比喻也要变貂蝉,冯大姨,给俺也试一个!” 没问题! 冯玉珍本身就是做衣服的,谁来取衣服不都得试试嘛,这个活儿她干的可趁手。 “婶子们看到没!” 宁七嘴儿可一直没闲着,“不管你是什么样的外套,我奶奶做的这个假领子都能给您搭配上,您只要穿着假领子出去,那看着就是穿件的确良的衬衫,镇上女人不是傲气嘛,觉得咱们穿不上好布料,没有那么多布票,现在可不怕了,咱上河村的婶子们在镇上前后一晃,准保震得这些镇里女人规规矩矩,二婶子,这用个四字成语咋说!” “鸟鸟悄悄!” 老王二嫂被q的自信心大涨,“马瘦毛长!” 噗嗤! 群众的热情都被老王二嫂点燃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宁七请来的热场嘉宾呢! 真人才也。 但话说回来,城镇女人的态度,的确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别看大家吃的都是农村人种出来的粮,可一看你是农村人,就都瞧不起! 为啥会这样? 还不是觉得乡下人穿的脏,穿的破,讲究没那么多嘛! 话说到了村里妇女们的心口里,老王二嫂直接开口,“冯大姨,俺要一个假领子,从今以后,俺也要上的厅堂,下的茅房!” 噗! 宁七生憋! 群众的笑声一波一波,热闹也不白看,起哄让老王二嫂多买几件,“你家今年可收了不少粮,挣到钱了还不捯饬捯饬,回头王老二相中别的貂蝉了咋整!” “他敢!” 王二嫂泼辣劲儿上来了,“他王老二要是敢背着我扯犊子,我就把他脑瓜子扯下来当球踢!” 嘿! 这老王二嫂还真是个宝藏! 先不管假领子卖没卖出去,人气儿是做起来了! “一块九一件。” 冯玉珍说出了假领子价格,旁边的马兴文准备收钱。 这事儿从头到尾,马兴文都没说上啥话,但表情却是跟着激动,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真不知道原来卖个东西也会让人这么热血沸腾! 王二嫂还是出于本能讲价,”冯大姨,能不能在便宜点啊,虽然这是的确良,但也就领子这一点儿是啊,下面的都是碎布,洗一洗怕容易坏,咱们一个村儿住着的,算我一块五吧!“ “这可不行” 老太太说着,又觉得村里人都看着,怕拒绝太过影响交情! 眼睛只能又看向三宝,小人儿已经不知不觉的成了他们家的主心骨了! “二婶子,我是真的很想给您便宜的!” 三宝冲着王二嫂开口,“您说的对,我奶奶做的这个假领子,除了露出来的领口,其它都是碎布拼接,碎布是不值钱的,但是我问问您,这假领子,您在周围的十里八乡看人穿过吗?“ 王二嫂摇头,“没,俺们就是看你桂花婶子穿好看才来的。” “那大家看过吗?!” 宁七又把视线放到墙头的群众身上,“这假领子,大家知道吗?” “我没看过“ “哎,我好像在京州城里见过” 有开过眼的村民回道,“这东西好像在城里的百货商场有!” “对喽!” 就喜欢上河村群众这配合的小劲头子! “这假领子现在只有在大城市有卖,十里八乡的根本看不着,只要在村里穿上,就等于开创了先河!” 宁七看向王二嫂,“您知道,别人都没穿过的东西,您穿上了叫啥不?” “不知道。” 王二嫂摇头,也不知道自己下套了。 “这叫走在时尚的前沿啊!” 三宝加重着语气,“英文就叫因特耐神闹!” “!” 全场都镇住了! 啥闹? “一件成衣,从料子到款式设计,是决定它价格的关键要素,我奶奶做的这个假领子,在设计上,我敢说,京洲城都买不到这款,料子上,正经的确良,大家随便去问,的确良没有布票是不是要三块一尺!!” 宁七趁热打铁,“工艺上,我奶奶的手艺有目共睹,婶子们可以随便看,看看这针脚,看看这细节!” 妇女们当即拿过假领子打量起走线,蹲在墙头的群众们也探头眯着眼往这边看,好信儿的让宁七都想笑,像能看清楚似的! “婶子们,您们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奶奶是啥性格大家都清楚,咱之所以就定个一块九,没要两块八,也没要三块二,就是想把价格降到最低,让大家都能穿上经济实惠的假领子,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真不贵了。” 群众和妇女们都跟着点头,“冯大姨的手艺没说的,针脚多扎实,唯独就是拼接这碎布头” “这拼接碎布您要是好生洗护,肯定没问题!” 宁七接道,“可您要是像跟它有仇似的,洗的时候恨不能用上您揍孩子的劲儿,那它肯定扛不住!” “哈哈哈” 众人又笑,“三宝啊,你这被点化完咋这么厉害呢,一套一套的!” “我说的是实话啊!” 宁七小脸儿一本正经的,“什么东西,都得注重保养,咱村部的自行车,那天天擦,擦得增增亮,那要是不擦呢,刮风下雨的就那么骑,您看它生不生锈,链子掉不掉? 假领子也一样,买回家精点心,它寿命肯定长长的,但你要说,三宝给我个保证,我要十年内都穿不坏它,各位婶子,我求您别买,您这是要我命呀!” “三宝说的对,一块九真是最良心的价格了!” 秦桂花听了半天接茬儿了,“别看就是一个领子,让你们自己去花钱扯布,能扯出就一个领子的布吗?再加上三宝和冯大姨去镇上,来回就得一天,在外面人吃马喂的,不是钱啊,这价格真一分都不能便宜了!” 说着,桂花还不忘补充一句,“大家抓点紧,三宝跟我说可就做了十个,别回头买不着,看别人戴着又眼气,哭机带尿的可没用哈。” 此话一出! 王二嫂的紧迫感立马来了,不敢在磨叽,拿起和秦桂花一样的假领子,“冯大姨,我就要这个了,帮我收一下,我现在就回家给你取钱啊!” “我也要一个!” 有妇女早就按捺不住了,抓起一个也不张罗试了,“我要这个带花边的,冯大姨你先给我收好,我也回家取钱” “我带钱了,我要这个!” “立领的这个我要了” “陈老四!” 更有妇女在墙头发现了自己男人,“你带钱没,赶紧给我买一个,快点!你不希望你媳妇儿变貂蝉啊!” 场面瞬间就炸了! “哎呦,别着急着急,兴文啊,你给找个零” 冯玉珍控制着上咧的唇角,一边收着钱一遍帮装着假领子,旁边的马兴文更是不敢怠慢,“婶子,您的一毛钱,收好了哎,您这正好,一块九” 宁七还在台子上站着,大家一窝蜂似的涌上来让她一时半会儿下不去,再加上墙头的人还看的正欢,“小三宝啊,再给来几句啊,没听够你说话呢!” 头回见识,口才太好了! “对啊三宝,你这么会说能不能劝我也买一件那个假领子!” 刘老五起哄,“你要是能劝我都心动买了假领子,就说明你是真厉害!” 欸 村民们来了精神,纷纷给出起注意,“三宝,你就跟他说,买了你这领子他回头就能娶上媳妇儿啦!” 刘老五三十多岁也没娶上媳妇儿,顾名思义,他家五个兄弟,他四个哥娶媳妇儿基本掏空了家底,倒他这就只能靠自己。 他倒是不懒! 可一个农民光靠种地攒钱也的确慢,在加上他一直还照顾着老娘,娶媳妇儿这事儿就耽搁下来了,人其实不错,村民没啥消遣,他这光棍也就好凑个热闹,瞎起个哄,纯图一乐。 “不能那么说,三宝是被点化过的孩子,还不如说嘴开光了!” 另一个村民又应道,“就说谁买了她的假领子谁就会发大财,老五,你买吧,你买了假领子就会发财的!” 大家都跟着笑,刘老五也一副等着小人儿答案的样儿,“三宝啊,你说啊,能劝我买了你的领子,才算有真本事!” “五叔啊。” 小人儿笑呵呵的终于应声,大家一看她说话了,赶紧洗耳恭听状,结果就见小人儿说了五个字,“我不劝您买。” “咋的了。” 刘老五愣了愣,“瞧不起我啊,你五叔是娶不上媳妇儿,但一块九还是拿得出来的!” 围观村民也有些发怔,等着小人儿说出个一二三。 “五叔,不是钱的事儿。” 宁七脸上挂着笑,眉眼却有些淡然,“但凡这衣领您有一点点的需要,您有个对象,或是有个姐妹,我这衣领都会想办法卖您,可您拿回去,就是放那吃灰,我把这卖你了,那就不叫卖了,叫骗。” 马爸爸说得好,他见销售人员演讲,讲怎么把梳子卖给和尚,乍一听这很本事,但却不是那回事,只有把需要的东西给有需要的人,才叫销售之术,否则,那就是骗术。 “五叔,我岁数虽然小,但我知道,做生意得脚踏实地,我不能为这快八毛的大家一拱火就把这领子卖您!” 宁七说着,“改明个您谈对象了,我奶奶要是还做这个假领子卖,那我肯定向您推销,但现在,我不卖您!” 使我洛阳有二顷田,安能佩六国相印。 她小时候虽然过了一段好日子,但之后的生活着实颠沛流离,落差大到狗都不如。 老天爷既然又给了她一次站起来的机会,她自当好好把握,尽量秉持本心,一步不错。 “” 刘老五有些发愣,周围的村民也都默了几秒,随后便爆发出了雷鸣般的鼓掌,“好啊!好!三宝这心眼是真的好!” 一番话,登时就让村里人更加笃定马家人的诚信! 从单纯的看热闹起哄,变成心里也有些佩服,且等日后马家卖了自己需要的东西,肯定是会买的! 宁七也算间接的把村民转粉了! “冯大姨,我要” “没了。” 就是这么快! 冯玉珍一脸抱歉的看向后头刚挤上来的妇女,“艳梅啊,就做了这些个,今儿都卖完了。” “啊?” 艳梅苦了苦脸,主要旁边买到的就都试上了,一个个美的跟要登台表演似的! 女人嘛! 要是喜欢啥买不到真是饭都吃不下! 况且又不是贵到买不起的,一块多而已啊,咋还不买一件啦! “冯大姨,您赶紧继续做啊!” 艳梅抽抽着眉,“要不您现在就做,我等着” “别!” 哪有那么干的! 她还得回家关上门听小人儿再开一通会呢! 三宝说了,卖完要做总结,有不足好及时修正,得正归,只有正归了才能走的长远! 冯玉珍挥挥手,“今儿没了,明天有没有再通知!大家先散了吧!” 一时之间,院里居然怨声载道! 都怪着冯玉珍为啥不多做几件了! 老太太表面上比较淡定,心里早就激动上了,忍着情绪把三宝从桌上抱下来,“宝诶,真是福星啊你” 以前她一说三宝是福星就总有人嗤笑她,看看现在,谁敢说一个‘不’字! 老太太弯了十几年的腰板儿,这是彻底直起来喽 “奶,一共十九块钱,一分不少。” 马兴文捋完账就朝着冯玉珍报备,十件假领子,全卖了! 秦桂花临走前还把她那一块九也给送来了! 宁七不要,秦桂花执意要给,直说等以后三宝家真的条件好了再送给她,现在她不能白拿,不然心里不好受。 嗨! 祖孙仨在炕上坐着一拢账,心情直接就起飞了! 眼瞅着就要站起来了! 冯玉珍迅速算了笔账,“三宝啊,奶这才用了五尺布,就能做十个假领子,挣19块钱,要是剩下的十五布再做三十个假领子,那就是就是” 脑瓜不太够用了! “奶,五十七块钱。” 马兴文这个会计立刻上线,“二十尺布一共能做四十个假领子,正常算的话是七十六块钱。” “七十六?” 冯玉珍声一颤,“去除我们买布的成本二十,再加上扣子纸样三块钱,那就是七十六减去二十三,我们净挣五十三哪!!” 马兴文也吸了口气,:“一个城里工人的两个月工资呢!” 尤其想起三宝的话,他可以回到学校了,可以继续念书了! 握紧这些钱,眼睛怎么还有些要酸呢! “奶,这么算不对。” 三宝此刻倒是沉稳的像个长辈了,“咱不能都做一模一样的东西,那就不吸引人了,咱们今晚啊,再做十个假领子,但除了基础样式,还要有些新花样” 第52章 火热~ “新花样?” 冯玉珍皱了皱眉,“可艳梅她们都说想要啥样的了,光这几个样我感觉都卖不过来呢。” “奶,只有花样多了,顾客连带率才越高,啥叫连带率,就是她不仅仅只买一件” 宁七认真的解释,领子需要换洗着穿,秦桂花打版了经典款,他们的任务,就是要不断的推出升级版! 只有推陈出新,才能一直刺激顾客消费! 老太太还说啥啊! 听营销总指挥的就得了! 这一晚,冯玉珍干劲儿更足,一口气做出来了十五个假领子! 其中十个是昨天做的基本款,五个按三宝要求在领尖儿位置多缝了颗花瓣状纽扣,领边也做着波浪形,整体看来很像花瓣。 五个花瓣领,宁七定价两块三。 “宝啊,贵吧,扣子一堆才花了三块钱,这小花瓣扣也就一分钱” “奶,贵的是你的人工。” 宁七说着,“这个花边压的时候特别费眼睛,您这么辛苦,两块三绝对是良心价了!” 做生意嘛! 一定要灵活! 价格不可能都是死的,如此,才能长远发展啊! 冯玉珍听完便不再言语,有些东西,真不是年纪大想法就对! 得听能人的! 她们家的能人是谁? 马三宝! 次日上午。 三宝家院里的木头牌子没等搭上,以艳梅为首一众妇女就已经在门外等上了。 大门一开,大家便蜂拥而进,十个一块九的假领子眨眼便被抢购一空,五分钟没到,就剩下个木牌板! 空气中,徒留一片儿打着旋的树叶 好生迅速! “冯大姨,这就没啦!” 晚来一步的妇女们捶胸顿足,也就在家多干了会儿活,东西咋卖的这么快! 冯玉珍也觉得夸张! 上河村妇女的购买力完全没在她的意料之内,试都不试,抓住就交钱,生生演绎了一出松开手就买不到的局面! 既然开局不到十分钟就把一块九的假领子卖完了,应该把两块三的新款拿出来了吧! ‘营销总指挥’却示意冯玉珍不用急,宣布休市,让大家下午再来! 好饭不怕晚,慢火出硬菜! 买到假领子的妇女喜滋滋的离开,没买到的便一脸不甘的吸取经验,暗想下午早来踩点! 场面太过惊喜,冯玉珍回屋里便开始踩起缝纫机。 宁七让她休息,身体别撑不住了,老太太却不答应! 眼下这些布料就是钱不说,老太太活了六十多年从来没有过这种强烈的‘被需要感’! 对,就是被需要! 这么多人等着她的假领子,她不吃不喝也要做啊! 下午再开门,冯玉珍又多做了五个一块九假领子! 顾客们如约而至,人数不但没少,反而又壮大了几分! 这得感谢以秦桂花为首的妇女碎嘴小队! 她们是第一波买到假领子的人,买完立马换上了,女人嘛,可以为了一个新包搭配一身衣服,现在为了一个假领自然也是换上最好的衣物! 气质上来了形象也不能差啊! 粮都收完了,时间也宽裕了,一个个还都描眉画眼,连烧火用的铁钳子都拿了出来,在火盆里烧一烧,烧红了,铁钳子再浸到凉水里,‘滋啦’一声,稍降温后便用它来卷头发帘! 日后的空气感刘海可能就是打这来的! 万事万物,均出自与民间呀! 收拾的漂亮了,自然更喜欢出去走动了,三五成群的,在村口谈笑风生。 哎呦呦,甭说没买到女人看着眼馋了,男人们路过都多瞅几眼啊! 爱美是女人们的天性,更是老爷们的天性啊! 在市场还未饱和的情况下,买到假领子的妇女便是最好的活广告! 她们分分钟影响着三宝家的gp! s 下午来的妇女们,没用上二十分钟,就把冯玉珍加点做出来的五个一块九的假领子买完了! 宁七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推出了两块三的升级款! 妇女们心态一时间调整不过来,账都会算,也都做过衣服,多个扣子变变花样就贵了四毛钱? 别是看卖的好就要坑人了吧 她们泛着嘀咕,拿着假领子看着,琢磨怎么挑挑毛病好讲价,凭啥说贵就贵! 冯玉珍一嗅到这苗头就有些不太自在,她怕的也是这个,大家都一块九买的,这就涨价了 墙头上早已蹲满看热闹的人,老太太张了张口,又恐自己说错话,只能看向她家能人马三宝,眼下也就小人儿不慌不忙的神态能让她安心了! “婶子们” 宁七拿过一个升级版的假领子站到板子上,刚想跟大家渗透一下四毛的钱的设计价值,院门外就传出女人高高的询问声,“让一让!请问假领子是这家在卖的吗?!!” 音儿一出,两个妇女便生挤了进来,看到三宝手里的假领子脸上就是惊喜,“小姑娘,这假领子怎么卖?!” “您二位是” 上河村就这么大,即便不认识,也脸熟,眼前这两位妇人却陌生的很,四十岁左右,穿的倒是很干净利索! “我们是小王屯的!” 两个妇人笑呵呵的答道,“昨晚办事路过你们村,看到有人穿这个的确良衬衫可好看,一问才知道是个假领,是你家在卖的,可俺们昨晚有事着急回村,今天就打听来了,小姑娘,这假领子多少钱啊!” 呦呵! 这么快就传到别的村儿了! 市场扩张的忒快了! 宁七心里大喜! 上河村的碎嘴妇女小队太给力了! 想着,她面上却不露声色,“哦,两位婶子好,您昨天看到的领子应该是经典款,那个一块九,这个款式不同,设计上更花了心思,更加时髦,要价两块三。” “两块三?” 两个妇女接过假领子看了看,又瞧了瞧买到一块九假领子的女人们 宁七琢磨她俩得在价位上纠结会儿,刚要在说说产品优势,俩妇女居然就拍板了,“行,这些我们全要了,拿回去给姐妹们分!!” “!!” 喜从天降啊! 冯玉珍都没反应过来! 老太太见来了陌生人本来还有一丝警惕,毕竟现年做生意还没几个大张旗鼓的,怕她们是来找事儿的,没成想这就要包圆啦! “就只有五个吗?” 俩妇女可敞亮,见三宝点头就拿出钱,“五个有点少呀,算了,不够就不够吧,两块三那就是十一块五毛?正好,你收一下” “哎,好。” 宁七向旁边愣住的马兴文,“大哥,你收钱啊。” 马兴文真傻了! 一下子买五个! “好好好。” 回过神他赶紧忙活,见这场景上河村的坐地户们不干了,“小王屯的,有没有个先来后到啊,这是我们先看的,你俩得等我们买完才能买!” “话不能这么说啊,谁先给钱,这个就是谁的了!” 俩妇女也不急,听声就笑了,“再说,我们来一趟不容易,买这个回去是要做奖品的,奖励给我们村的妇女先进,这意义不同嘛,你们就高风亮节一把,把假领子让给我们,回头人家做完你们再买嘛!” “不行,这个我要了!” 妇女来劲儿了,她都看半天了! 这回也不寻思讲价了,直接从兜里数出两块三递给马兴文,“兴文,给婶子包起来” 饭一抢就香了撒! “三宝?” 马兴文不敢接钱,也没主意,“你看” 宁七没急,笑呵呵的看向两位妇女,“婶子,要不这样,您告诉我一共需要多少奖品,我们今晚给您做出来,明儿一早给您送到小王屯,您看成吗?” 货不愁卖是好的! 但理应要先照顾好自己家人,没她们,就没这广告效果不是! “不行,我们俩着急呀!” 两个妇女一副懒得商量的样子,“这样小姑娘,是你主要卖货吗,你也不用难做,我们直接三块钱一个成交,她要是能加钱,那就让给她一个,你看行吗?” 三块? 还能这样? 坐地户妇女迟疑了,没买到一块九的就算了,两块三也算买个新样子,要是再多花七毛钱心里不平衡啊也! “凤丽,你加钱!”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咱上河村的不能让小王屯的比下去,你再加个七毛!” “对,加钱!” 人群这一起哄,凤丽的有些下不来台了,“那,那我” “凤丽婶子,要我说,这假领子就先让给小王屯的婶子吧。“ 宁七给她递过去台阶,“咱们是兄弟村儿,来的便是客,这批假领子先给她们,回头我奶奶再做假领子,我第一个给您成吗。” “是啊凤丽,生产队那会儿,咱们村儿粮太多收不完,小王屯大队没少支援我们!” 冯玉珍搭话,“你就响应响应郑队长的号召,互帮互助一把吧。” “哎呀,凤丽,让给她们!” 秦桂花也挤了过来,连带着还给了凤丽几个小眼神,低声道,“她们小王屯今年产量高,财大气粗的,愿意多花钱咱还说啥了,人家是奖品,咱晚穿一两天的没事儿!” 说到后面,用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音儿悄咪咪道,“七毛钱干点啥不好,别彪的呼的听那帮老爷们忽悠。” 风丽彻底没异议了! 她收回手里的两块三,“行,那就给她们吧,我可不跟她们小王屯的一般见识。” “得咧,谢谢您了凤丽婶子!” 宁七笑着看向两位小王屯的妇女,“那给您两位装起来?” “装起来!” 两位妇女豪气的不得了,拿出十五元还念叨着,“小姑娘,你这货太少,我们需要的多,越多越好,这样,我们给你时间多做一些,明天让你们在村里再卖一天,后天还来,到时候你手里有多少就给我们多少,全包!” 大客户啊! 这样买家都得给供起来! “哎,您放心,后天如果我们手里有货就全给您!” 宁七招呼着马兴文把东西包好,目送她们离开,:“慢走啊婶子!” 这感觉 天是那么豁亮地是那么广 爽爽爽爽! 两位小王屯的妇女一满载而归,院里的人也就再次散了。 以凤丽为首的一众妇女就跟昨天的艳梅似的,临走临走还在嘱咐冯玉珍,一定要多做,她们要是再买不到,都要上火啦! 祖孙三人一回屋,开会都不淡定了! 马兴文报账,上午十九块,下午五个原价的卖了九块五,五个升级款,被小王屯的两个妇女用十五块买走。 一共是 四十三块五! 再加上昨天的十九块,六十二块五! 冯玉珍满脑子都是她二十三的成本,那减去成本,已经净挣了三十九块五毛钱啦! 关键家里还有五尺布呢,还能做十个假领子! 宁七做出安排,五个原价经典款,五个升级版的! 眼下,她脑子里的想法非常多! 但首要做的,还是把假领的样式变现。 多出设计纸样,回头老太太会做的样式越多,手也就越熟了! 入夜,村里人早已经进入梦乡,马家东屋昏黄的灯还亮着,老太太手脚不停,只听嗒嗒嗒缝纫机响 四兄妹也没闲着,帮忙画图的,帮忙整理碎布头的,还有专业剪线头的! 虽偶尔也会打个哈欠,但谁都不肯去睡觉,间隙时互相看看,眼里满是对明天的希望。 勤劳的人们啊! 天总归会亮,好日子,盼着盼着就来了。 马家牌假领子才出产两日,就在上河村造成了极大地轰动。 第三天一大早,马胜武和小柱子没等上学,就被院门外等候的妇女同胞给镇住了! 两个孩子甚至想要不请假在家帮忙! 甭说宁七不同意了,老太太也不让! 不说暂时能忙过来,家里三个人足够了,就算将来做大了,孩子也得去念书! 冯玉珍这一辈子,吃了很多不识字的亏,就因为文化不够,当年村里推荐她做妇女代表她都打怵不敢,张嘴露怯啊,家里要是条件好了,更得念下去,念到念不动为止! 就看吧,俩孩子真是搁人堆里往外挤,一边挤一边还得说,“我奶说了,九点以后以后才开始卖呢,婶子们先回家吃饭去吧!” 没人听他俩的! 回家吃饭? 昨个就是多吃了两口饭就没买着! 宁七瞧这局面心里直乐呵,不过能达成这个效果,倒不全是秦桂花的功劳了。 桂花婶子虽在村里蛮有人缘,身边趁那么十几号共同探讨‘村里秘事’的闺蜜,可,还有一部分妇女是跟她合不来的! 为什么合不来? 人是群居动物,但凡是集体,有开朗的,就有那内向的,有出头的,就有看不上你的! 看不上秦桂花的妇女背后也是有组织的批判她,说她一天干活不积极,扯老婆舌可有一套,屁大个事儿都能让她传的到处都是! 可以说,马家牌假领子前两天的‘盛况’,是由秦桂花的闺蜜或是闺蜜影响的一拨人带来的。 剩下的一拨人,还有点那么不屑一顾! 但! 小王屯不是来了两个妇女吗! 还特别豪气的扔下十五块钱买了五个假领子! 意义瞬间就不一样了! 话茬儿由秦桂花只是喜欢马三宝,帮着三宝拉拢人卖货,变成了那个假领子是真正的潮流单品! 看! 隔壁村都慕名而来了! 怕冯大姨不卖还多花了七毛钱! 现在不买等啥时候? 大家都有了,你没有能得劲儿吗? 用后来人的眼光看,这假领子,先由秦桂花热捧窜上热搜,再由小王屯两名妇女助攻成了榜首,点击率居高不下,立马变成了网红产品! 哪怕是不太喜欢的! 都想买回家一个研究研究了,不能落伍呀! 宁七真是感恩,重生后从灾星变成福星时也命也啊! 九点大门一开,就如同发令枪响! pia! 妇女们犹如百米冲刺,直接奔到准备好的木头板子前面,先把钱伸过去,:”老冯大姨,给我来一个!” 宁七先前还想没钱的话可以用粮食换,就这局面,有钱都抢不上! “别急,那个风丽呢!” 冯玉珍点名,率先照顾了昨天下午的没买到的坐地户,此举间接拉了一波好感,凤丽喜提假领子一件,一块九还是两块三都没所谓啦,重要的是失落的心情终于得到了安抚,今晚能睡个好觉啦! 跟昨天一样,上午先卖经典款,卖了内定人员一个,就剩四个了,妇女们一波一波朝前挤,“给我,冯大姨给我!” “别着急,一个一个来!” 老太太正稳定着局面,不用两分钟,又卖了仨,眼瞅剩最后一个了,薛彩芳一手抓住,“这个我要了!” “妈!我要了!“ 同一时间,刘美香和薛彩芳一起抓住了这最后一件假领子,“妈,这个给我!!” 薛彩芳愣了下,看到刘美香就皱了眉,“刘美香你起什么哄啊,回头让冯大姨再给你单独做一件呗!” 刘美香脸涨红着,“你管我呢,这个我要了!” 不是她想来抢,是她昨晚上门要了,结果,那一鼻子灰碰的! 说实话,秦桂花戴着假领子在村里晃的第一天她就看到了,根本没太当回事。 那玩意做的再好看也就是一个领子呗! 糊弄人的玩意! 她想着有钱就买真正的的确良衬衫,光弄个领子像什么样,真穿出去怕得叫人笑话! 只过了两天,她想法就变了! 不说那小王屯的都来买假领子了,她家翘翘也跟她张口了,“妈,奶奶做的那个假领子可洋气,你去给我要一个呗,天冷了,正好配毛衣穿,同学都问我了,我奶奶做的假领子,为啥我却没有,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同学们说” 她想马敏敏去镇上时和老太太闹了点矛盾,才刚过几天,不太好开口,就想让马喜发去,儿子想要,老太太肯定会给! 谁成想马喜发说什么都不去,不但不去,还不让她去,俩人你来我往的,就吵起来了! 她脾气上来就顶不住,你越不让我去,我偏去! 到了冯玉珍那儿,正好看老太太在踩缝纫机,还没等她说完来意,冯玉珍就扔下一句,想要假领子就跟大家一起买,她和三宝都没有自留假领子,没多余的白送人! 回家她越想越憋气,不就是一块九嘛,她花的起! 不但要花,还要在大家的面前花! 让大家伙看看,冯玉珍连儿媳妇儿的钱都挣,钻钱眼里了! 事实上,冯玉珍也不是不想给,纯属是生气。 老太太暂时还没从马敏敏布娃娃那事儿里走出来,刘美香进门也不先道歉,张嘴就要假领子,她火能不上来嘛! 谁都知道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等过段时间,要是翘翘真的喜欢,她当奶的能说不给孩子? 可刘美香倒好! 还来跟薛彩芳抢上了! 这俩人都是上河村有名号的泼妇,放赖都有一套,围观群众一看这俩娘们儿磕上了,好哇,有好戏看了! 薛彩芳死活不撒手,“冯大姨,看看你儿媳妇儿啊,哪有这么办事的,明明是我先摸到的!” “胡说,我先碰到的!” 刘美香寸步不让,“我告诉你,今儿这假领子谁说也不好使,我还就非买不可了!” “你俩先松开” 冯玉珍头都疼了,“我这还有呢,有升级版的” “不行,我就要这个!” 薛彩芳瞪着眼,“跟我抢可不好使,我活这么大,还没在这一块让过谁!“ “哎呦呵,拿我当你老婆婆呢,是圆了是扁的任你揉捏!“ 刘美香冷笑一声,“告诉你,我今天就偏不让你,有本事你就动手!” 院里的妇女一看她俩真要掐了,立马给腾出地方! 秦桂花带领着一群亲信自觉让出七八步,嘴上也不闲着,“彩芳,要不你就把领子给美香吧,冯大姨这也不容易,的确良都有成本,亲兄弟也是要明算账的” “不放!” 薛彩芳咬着牙,“你凭啥让我让!大家都看到了,是我先碰到的!” “那美香,你让给彩芳吧。” 秦桂花话头又是一转,“彩芳昨个就想买了,在凤丽后头没排上,你等回头让冯大姨再做呗,你们一家人咋的都好说嘛!” “啥一家人,都知道我们分家啦!” 刘美香表情都扭曲了,“我婆婆对我啥样你们没数嘛,但凡她能拿出些长辈样儿我至于跟这泼妇来劲吗,都欺负我,我还就不咽这口气了!” 得! 一听这话,冯玉珍冷眼旁观上了,爱打不打,她不管了! 宁七更是一脸局外人,不但无所谓,心态还有点跟围观群众靠拢 这俩刺头battle,谁能当老大? 墙头上蹲着的刘老五早就按捺不住要下注了,:“彩芳,就冲你在老高家说一不二的精神头,我出五毛钱,赌你能抢来这个假领子!” 群众哄笑— 有人接着道,“美香!不用怕,就冲你当年能闹到让大孝子马喜发分家的这份魄力,我出六毛,赌这假领子归你!!” 气氛一下就火热了! “我出一块钱,彩芳,抢!你在家咋教育小庆子抢周赖子的东西的,现在就咋跟她抢!” “美香啊!你上啊,马敏敏能耐多大啊,你都能教育出来胆儿那么大的孩子,这时候还能被一个假领子难住?!” 宁七唇角抿着笑,北方农民的狡黠和幽默,就体现在这里了! 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 每个人都有一双眼,能看清这世间所有善恶,你以为人家没看到的,只是人家不想说而已。 有些事,只要你做了,那就是账,一笔笔,都给你记着,找机会算呢! 两个女主角都是大红脸! 又不是听不出好赖话,能不臊的慌嘛! 即便这样,俩人还就是不撒手! 互相跟对方杠着,千钧一发之际,刘美香猝不及防朝薛彩芳脸上吐了口唾沫,“噗!” 暗器一出! 薛彩芳脚下一个踉跄,当即怒火攻心,松开手就挠上来了! 群众哗然,秦桂花一众妇女忙不迭的后退,生怕误伤! “还敢挠我!” 刘美香正憋着一肚子火呢! 最近一段时间家里的事儿本就糟心,明面上,火是马敏敏放的,可马喜发在家里把气都发她上了,天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偏偏那马三宝却时来运转,挖出了山参,眼瞅着马家就要起来了,她连点光都沾不着,这憋屈感日积月累,正没地儿发泄,如今薛彩芳送到手里,她‘嗷’!的一声就上了! 正面跟薛彩芳拼挠! 瞅准时机后她还薅住了薛彩芳的头发,一占到上风,刘美香扯着薛彩芳头发就开始一阵神甩!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薛彩芳疼的嗷嗷直叫,脚下步伐不稳,倒地后就被刘美香一个跨步骑了上去,薛彩芳被坐的根本起不来,挣扎的档口,只感刘美香的巴掌像雨点一般哗哗拍下,薛彩芳痛的没力再起,情急之下,只能护住了自己的脸! 刘美香一阵狂打,爆炸力堪称惊人! 宁七嘴不自觉的‘喔’起,太猛了! 就刘美香这架势,那天的野猪都未必是她对手! bg再次响起—— 我是霸波尔奔他是奔波儿灞,霸波尔奔波儿灞两个快乐小妖怪掐起架来很欢快 “服不服!你服不服!” 刘美香顶着一头略微凌乱的头发手上猛锤,“跟我抢!你跟我抢!出去打听打听,我刘美香什么时候吃过这亏!!” 打的还很有节奏感! 薛彩芳被揍的只剩捂头的份儿,从身形上看,她其实跟刘美香差不多,但架不住刘美香横愣! 常言道,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如今那刘美香就跟不要命似的,打的薛彩芳连连呼带叫,“杀人啦!杀人啦!!!” 村里人一看,胜局当下立断了,秦桂花一伙也不能继续坐视不理,赶紧上前拉架,“行了行了美香,差不多就行了,你还想闹出人命啊!” 刘美香被人群拉着起来,嘴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对着薛彩芳噗的又啐了口唾沫,“什么东西,还敢跟我叫号,我他妈打不死你” 说着,她捋了下头发,从兜里直接掏出一块九毛钱,‘啪’的朝木头板上一拍,捡起地上的假领子,头一甩,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宁七看着她的背影,还蛮潇洒! 薛彩芳也被人扶起,她就惨了,脸上倒是没挂什么彩,毕竟是被刘美香按地上忙活时护着脸了,但整个头发是彻底变成梅超风了! 再加上败阵了,丢人感简直难以言喻,薛彩芳眼底含着屈辱,也不跟谁说话,推开扶着她的人,低头一路小跑的也走了! 她俩一走,墙头围观群众还笑上了,“想不到刘美香还会先出阴招,有几下子,够狠的!” “可不是嘛,那薛彩芳天天在家给她婆婆拿成什么样了,合着只是个假把式!” 冯玉珍烦躁的很,挥挥手,“行拉行啦,上午的假领子卖完啦,大家回去吧,别在那撮着啦!” “冯大姨,下午几点开始啊。” 没买到的妇女还挂着这事儿呢。 “晚一点吧。” 冯玉珍回了句,“我老太太谢谢大家给面子,但千万别在为个假领子动手了,真不至于,给我些时间,肯定都能做出来。” 好端端的整出这个闹心事儿! “是是是,谁成想彩芳能和美香撞上!” 众人应着,聊了一会儿便都散了。 薛彩芳回到家更感憋屈,她又不能再去找刘美香掐一架,逼着高满堂去给她讨说法! 高满堂直接回她,“你想我去跟马喜发打一架?你觉得我能打过马喜发吗?再说这事儿本来就赖你,你抢什么啊,那假领子穿谁看啊,都老菜帮子了,拿自己当小姑娘啊。” “你个窝囊废!!” 薛彩芳气的差点没当场去世,“滚!” 高家老太太好心想劝两句,立马就变成了靶子,“都是做老婆婆的,差距怎么这么大,人家老婆婆都会作假领子,手巧的能生画的,我老婆婆可倒好,除了吃喝拉撒别的啥都指望不上!” 老太太听着来气,扭头走了! 高满堂也不乐意她总说自己妈,”彩芳,谁给你气受你找谁去,别一天捏咕我妈没完,那冯大姨再好,她咋不说白送刘美香个假领子,要是她给了,刘美香至于跟你抢吗,归根结底,冯大姨就不应该做这个假领子,给这帮老娘们儿心搅合的,一个个全浪上了!“ 这话给薛彩芳提了醒,“我穿不上,谁都甭想穿!” 扔下一句,就出门了! “你去哪啊!“ 高满堂无语,“再过一会儿咱儿子就要放学回来啦!你不做晚饭啊!败家老娘们儿,在家的本事呢,出门还能捡个揍” 薛彩芳头都不回,一路直奔村口,看到目标大院毫不犹豫的冲进去,“郑队长,您在家吧!” 老郑正在喂猪,看到薛彩芳进院还愣了下,“啥事儿啊。” “我举报!!” 薛彩芳的三个字又给郑队长整的一怔,“举报啥啊。” “举报冯大姨!” 薛彩芳一脸怨怒,“她私自卖假领子!投机倒把!” 第53章 没想到 “瑶瑶,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叔这是犯错误” 通往上河村的土路上,由远及近的行驶来一辆小轿车。 开车的司机冲副驾驶的小姑娘连声叮嘱,:“我送徐工去机场,还以为你跟着是想送爸爸,谁知道,你是打我车主意,非得让我送你来这大农村,这要是让领导知道了,叔这个月的奖金就泡汤了。” “你放心吧,这事儿我保证谁都不说。” 女孩子回了一嘴,“陈叔,局里的司机就你最好了,别人都不好说话的。” “我也是看你爸爸啊。” 老陈应着,瞄着空旷的庄稼地,无奈的叹口气,“瑶瑶,你看这大农村,有什么好来的,你是有谁要见吗,非得来。” “一个特别重要的人。” 徐露瑶吐出一句,“我一定要见到她,让她知道我是谁。” 她侧脸看向窗外,耳边还响着萧如歆的话,能让她三哥多照顾的女孩子,她必须来会一会! “瑶瑶,用叔叔陪你进村不?” “不用!” 她干脆道,“很小的事儿,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在车里等我。” “好,” 老陈点了下头,“那叔就不把车停在村口了,你受累多走几步,啊。” “为什么?” “这不是农村嘛!” 老陈皱眉,“之前啊,老李也开车去了趟农村,结果倒好,那帮人没见过汽车,这通摸啊,老李也没多合计,等走了才发现,车都被摸掉漆了,回来补漆不算,还得扣奖金,你说这值不值当,这帮农村人啊,真不能打交道,蹬鼻子就上脸。” “摸一摸就掉漆了?” 徐露瑶笑,“李叔也太夸张了,别是他干别的弄掉漆的。” “你这孩子,不信一会儿你就看,遇到农村人会不会看咱车” 老陈满脸担心,“瑶瑶,你是第一次来这个村儿吗?对这个村儿了解不?民风怎么样?” “我第一次来,但之前乔凛在这住了很长时间,村长好像是乔凛姑父” “乔厂长在这还有亲戚哪。” 老陈点了下头,“那你进村我还能放心点,你小姑娘漂亮,一进村啊,肯定大家都围着你看,走哪后面都跟着一堆人” “真的假的!” 徐露瑶想象不到,她从小就在京洲城里长大,家里亲戚也没有农村的,没接触过这些,听着老陈的话还觉得挺新鲜,“那他们会跟我说什么?” “孩子会跟你要糖,女人会对你的衣服好奇,羡慕呗!” 老陈一副门清儿的样儿,“你到时候可要记住,谁都别搭理,别心眼儿好的,谁跟你说两句就想给人点这,给人点那的,这帮人都穷疯了,贪得无厌的!” 徐露瑶听得有些害怕,“陈叔,你别吓我啊。” “实话呀!” 老陈一脸认真,“就你这长相,农村人都没见过,保证围着你看,我都怕有村赖子盯上你不行,我还得陪你进村,不安全啊,不安全” “好,你陪我也好。” 徐露瑶点头,“我不想让人当猴儿看,不过,要是我找到那个人,你别露面,我要单独跟她聊的。” “谁啊!” 老陈好奇,“大老远打着送你爸的旗号来见一面,还不认识” “您甭管了!” 徐露瑶对着室内镜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她出门前特意去的美发屋,用的是最新到的烫发器,烫的波浪既自然,又不毛糙,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天生自然卷,只要束起头发,马尾都是有层次的蓬松大卷,看起来很像个洋娃娃。 为了更漂亮,她还偷擦了一点口红,穿的连衣裙,浅米色的小皮鞋,怕晚上冷,外面还搭一件秋冬薄毛呢大衣。 她可是被从小夸到大的女孩子,外貌这一块儿,特别自信。 唯独不自信的,就是对乔凛了。 她不管怎么打扮,他好像都看不到! 不过不要紧,她相信,和乔凛在一起是早晚的事儿! 她姐姐说过,男孩子这方面都开窍晚,她不能急。 照了好一会儿镜子,徐露瑶又看向老陈,“陈叔,你说,我和萧如歆谁更漂亮。” “当然是你了!” 老陈回的很快,怕徐露瑶是觉得他拍马屁,便接着道,“萧医生的女儿是很漂亮,但她那个漂亮,让人有压力,你是小伙子们最喜欢的那种漂亮!” “有压力?” 徐露瑶皱眉,“陈叔,你是不是指我比萧如歆笨,所以让人没压力” “叔不是那意思!” 老陈乐了! “瑶瑶,叔觉得你哪都好,萧医生那女儿太老成了,你们这年龄段,就应该天真些。” 那倒是! 徐露瑶撅了噘嘴,反正她是看不上萧如歆的,做人办事都假的很,还跟她抢乔凛,让人生气! 不过,乔凛对萧如歆的态度倒是让她很平衡,那种反感真是隔着老远都能让人感受到,她还挺佩服萧如歆这点的,都被人烦这样了,还有脸往前凑! 这也是她允许这个情敌存在的原因。 萧如歆既能帮她盯着乔凛身边的莺莺燕燕,又不入乔凛的眼,正好给她做嫁衣! 正如今天这一趟,没她萧如歆,她哪里知道在这山村里还有个隐藏的马宁七呢! “前面应该就是了吧。” 老陈不想把车开的太近,隔着风挡看到前面有一个牵羊的小男孩儿,“我问问路吧,哎呀,真不想跟这些农村孩子打交道,肯定又要问车,非得碰一碰” 徐露瑶却被男孩儿的衣着震到了,“他穿的是什么,破布吗?” “补丁呗,瑶瑶,这里穷人可多,你千万别给好脸儿,不然一下子就贴上来了。” 老陈念叨着,车开到男孩儿身旁,轻踩着刹车,降下玻璃便开口道,“哎,小孩儿,前面就是上河村村口吧。” 男孩儿脸都没转,牵着羊继续赶路。 “小孩儿!” 老陈有些急,“问你话呢!” 男孩儿牵着羊目不斜视,听不到一样。 徐露瑶探过头,”陈叔,他是不搭理你吗?” “” 老陈有几分尴尬,“可能是个聋子,农村医疗条件差,孕妇也不产检,很多都在家里生娃,经常会有残疾的孩子。” “你才聋呢。” 车外的小男孩儿冷眼看过来,“破车开远点,别把我羊惊到。” “!” 老陈哑然,破,破车? “陈叔,你不是说这里的孩子都要摸你车吗?” 徐露瑶满眼天真,“也没有啊。” “例外,例外。” 老陈吃了瘪,一脚油门开到前面,“哪都有个例,也不用问路了,前面应该就是村口,我靠边停吧。” “好。” 徐露瑶下车后便四处看了圈,一时冲动就跑来了,可她只知道一个名字,要怎么找! 周围也没人问问,看男孩牵羊过来了,她赶紧迎过去,老陈紧张的在后面提醒,“瑶瑶,别离太近啊,脏!” 徐露瑶踩着小皮鞋跑到男孩儿身前,笑着开口道,“你好,可以向你打听个事儿吗?” 男孩儿看都不看她,脚步片刻未停。 徐露瑶有些挫败,她在学校绰号‘甜姐儿’,平常要是冲谁笑一下那都有求必应的! 今天怎么 甜姐儿不甘心,忙跟上男孩儿,“小弟弟,我是从京洲城里来的,我想向你打听个人,马宁七你认识吗?” 马宁七? 男孩儿步伐一顿,这才看向她,“你找她做什么?” “她” 徐露瑶不知怎么说,“那个,我” 男孩儿上下看她一眼,“买假领子?” 小王屯两个妇女阔绰出手买假领这事儿早就传遍全村了! 难不成现在都传到京洲城了? 他想到这里,倒是有些欣慰, 替她高兴。 “马宁七也叫马三宝,你进村就打听马三宝家就可以了,村里人都知道。” 男孩儿扔下一句,一副没时间跟她多说的模样,扭头便拐进了旁边的玉米岔路里。 “哎!“ 徐露瑶感觉他怪怪的! 什么她就买假领子? 而且男孩儿问完她后还兀自笑了下,回头又面无表情了,什么毛病? 她看着男孩儿走远,不由得拧眉,他还光着脚,多疼啊得。 “瑶瑶!” 老陈喊她,“快点啊,别回去晚了!” “哦!” 徐露瑶小跑过去,“陈叔,农村的男孩儿不像你说的那样,人家没对我好奇。” “那个是例外。” 老陈接茬儿,“一会儿你看别人的,是不是得围着你转” 俩人走了一阵才进了村,徐露瑶看着一座座院落平房就不知往哪走了! “瑶瑶,咱去哪家呀?” “这个” 正巧旁边走出来一个妇女,徐露瑶一笑,“陈叔,我去问问她,打听下路!” “村妇特别喜欢套近乎,你千万别多说话” 老陈嘱咐着,“也别让她碰你衣服!” 徐露瑶颠颠的跑上去,“阿姨,您知道马三宝家怎么走吗?” “马三宝?” 妇女愣了下,皱着眉对她打量了一圈,“你找她干啥?” “我” 徐露瑶挠挠头,“我是从京洲城来的,听说” “你听说啥了?吃饱了撑的找她!” 妇女当即顶出一句,“咋的,城里来的了不起呀!有俩糟钱不知道怎么花啦,随便上人家村里干嘛,有病吧你!!” 喷完! 怒气冲冲的就走了! 妈的在郑队长家惹了一肚子气! 她刚说完举报,郑队长好悬没用那喂猪的舀子锤她! “薛彩芳,现在到处都要我们促经济,搞发展,你有能耐也去做点生意,别在这儿扯些没用的里根儿愣,赶紧回家,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广播批评你的!” 给她吓得! 上午被揍了一顿,下午又被骂了一通,出门还遇到个打听道一看就是要去买假领子的,火不火你说! “” 徐露瑶杵在原地,眼泪好悬没出来,“陈叔!” 救救孩子呀! 她转过头,带着哭腔质问也傻眼的中年男子,“你不说都得跟我套近乎嘛,还围着我转,在哪啦!” “” 老陈很懵逼。 不对啊! 他虽然没怎么去过农村,但同事总去,这和他们说的也有出入啊。 甭说被高看一眼了! 好像都不待见他们呐! “瑶瑶,要不咱回去吧。” “我不回去!” 小姑娘来脾气了,“我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找到她!” 说话间,又过来了两个挎着书包袋子的男孩儿,身高差距挺大的,尤其是长得高的那个,面相有点凶 徐露瑶咬了咬唇,还是鼓着勇气走上前,“你好,我是从京洲城来的,请问,你们知道马三宝家住在哪吗?” “三宝?” 个头小的男孩儿听到就点下头,“知道啊,你找三宝有事?” “嗯,我是来” “买假领子的吧!” 小男孩儿笑了,“都传到京洲城啦,跟我走吧,就是我们家!” “你们家?” 这么巧? 徐露瑶有些惊讶,“那你们是她” “我是她弟弟。” 小男孩儿应着,指了指高壮的,“这是我们二哥,走吧,我们正好要回家帮忙呢!” “哦。” 徐露瑶心里有些发慌,她那二哥好壮,如果她要跟马三宝起了冲突,会不会吃亏 老陈皱眉,走到徐露瑶身边小声问,“瑶瑶,你找的到底是谁呀,怎么像知道你要来似的。” “我也不知道啊。” 徐露瑶自己都懵了! 没等捋出个一二三,就见高壮的男孩儿回头虎声开口,“放心吧,我家的东西可好了,你不白来!” “” 徐露瑶更傻了! 是不是误会她要买什么了? 路不太好,几个人走的就不快,小姑娘本以为自己多少会引些人注意的,虽然她害怕老陈说的那种注意 但女孩子,谁不想走哪都是光彩夺目的? 她在家精心打扮的一番,目的也在这儿啊! 结果好像没什么人注意到她,就算有人看到她了,也是跟带路的两个男孩开口,“又打听来一个?哎呦,真了不得!” 看吧! 都不是夸她的! 徐露瑶正委屈,前面的小男孩儿伸手一指,“那就是我家!” 她抬起眼,立马被震撼到了! 难怪进村没看到多少人,都在这里了! 很多人还挤不进院,就蹲在墙上朝里面看,笑声一浪接着一浪的传出,听得徐露瑶心里发痒,里面正演什么戏法吗? 两个男孩儿见到家就不管她了,腾腾腾的率先跑进院了。 徐露瑶被扔在后头,小跑着跟上去,人太多,她根本进不去! 大家还都朝着院里看,没人理她的‘让一让’,徐露瑶气的直跺脚,只能朝老陈使劲儿,“陈叔,哪有人看我嘛!” 她其实想说都没人礼让她一下,好歹她也是大老远过来的,但话一出口,味儿就变了! 老陈看她急也不能坐视不理,硬推着她挤进去一些,徐露瑶踮起脚,这才看清院里有啥! 原来是在看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 徐露瑶心里泛着嘀咕,这有什么好看的,下一瞬,也被小姑娘吸引去了注意! 小姑娘好像站在什么桌子上,眼里有着锦绣神采,一手持着个简易的扩音喇叭,一手拿着假领子! 对! 是假领子! 徐露瑶见过,百货公司有卖,她的同学有戴的,说是好搭配,但她不缺布票,也不缺衬衫,所以从来没买过,稍微听了一会儿,她就被小人儿给逗乐了! “甭管你是走过南,闯过北,火车道上压过腿,还是挖煤的,卖炭的,一天啥事儿不干的,别总觉得东西贵,价格其实很实惠” 小人儿表情活泼,“这不是卖香烟,卖啤酒,哪个商店它都有,也不是买萝卜,买青菜,哪个市场都有卖,百货大楼高不高,咱的商品铆劲儿销,你在京州转百圈,找不到咱这马家牌!” 宁七妙语如珠,恨不能口吐莲花! 上午的打斗之后,奶奶的心情就不太好,回家缓了情绪,下午摊子支的就晚,东西不够卖,老太太更怕再起争端,宁七就起了表演兴致,既向大家普及了产品的优势,也一并调节了情绪和氛围! 三十多年后什么最多? 段子最多呀! 宁七算捡现成的,白活白活都吃的消,眼见大家都爱听,她也就发挥上了! “假领子价格多美丽,穿上你就万人迷你总说两元贵,一元好,其实几毛的差距可不小,先看设计看用心,看完你在多批评” 小人儿说的正欢,马小柱挤过人群跑过去,扯了扯她的衣服,等三宝看过来,他就小声开口,“又有人慕名来买假领子了,好像从京洲城里来的” 他还给三宝指了下,“就站在门口了,那里!” 京洲城打听来的? 都传到那里了? 宁七心下微怔,嘴里的顺口溜却还没停,边说边顺着小柱子的指尖望过去。 视线掠过前面拥挤的妇女,最后定格到站在门口被挤得就剩一张脸能看到的少女身上! 嚯 水灵啊! 穿来这么久,真头回见这类型的女孩子,整个人就写满了’水做的’! 虽不是花房中开的最艳丽的那朵,却是沾着露水,最最娇美的一支。 忒让人保护欲! 既是远道而来的,搞不好是什么大渠道,宁七不敢怠慢! 看着那城里女孩儿,宁七话头一转,“好马配好鞍,好女看衣穿,咱这假领子好不好,上身一试便知道,今儿还有朋友远道来,站在门口等接待,看着长相就是不一般,来,大家一起抬起手,先是欢迎走一走!!” 群众们很自然的顺着三宝的话茬儿回头,看到了陌生女孩子就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老铁,双击六六六! 配合的嘎嘎的! 徐露瑶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这是? 她本以为小姑娘是要表演,听了会儿才知道是在卖东西,但台上的小姑娘说的有意思,她听着便也忍不住笑,好像带自己来的男孩儿过去说了什么,那小姑娘的眼神一下子就看了过来—— 隔空对视的刹那她便惊诧了,那小姑娘的眼神透澈,犹如日月之光,纵观整个京洲城,怕是难出其右! 她徐璐瑶被长辈亲朋捧在掌心里生活了十六年,哪怕常年被拿来和萧如歆对比,她也不觉得矮上半寸,如今和这小姑娘遥遥一望,竟忽生自愧不如之感,这滋味儿来的莫名,她的心好像一下就沉了! 没待她从这说不清的情绪中理出一二,这些村民们就已经回头对她鼓掌表示欢迎,自觉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徐璐瑶晕乎乎的就朝前走,回过神,人已经稀里糊涂的站到了宁七身边。 “这位小姐姐好漂亮啊!” 宁七满眼欣赏的看着徐璐瑶,“小姐姐,你要不要试试这个假领子?” “啊?” 徐璐瑶略有迷茫,“我” 好像一踏进这上河村,就不是她在主导了,“我这,你叫我什么?小姐姐?” “是啊!” 宁七满心欢喜,少女不自觉间流出的憨态更是可人,“小姐姐,你既然是打听过来的,就试试吧,看看我们家的假领子怎么样!” “好呀。” 徐露瑶抿唇笑了,姐姐她这个词她常用,加个小字怎么味道一下就变了! 小姐姐,好可爱哦。 宁七三两下就给她换上了假领子,群众当时就发出‘托’一般夸张的赞叹声! “哎呀呀,真的太好看啦!!” “这个小姑娘一穿上,我个大男人都想买啦!” 就连秦桂花一众,看完都睁大眼,“三宝啊,婶子也想再买一个,就买她穿的这个样式,真洋气啊!” 宁七浅笑,虽还不知少女的名字,可看她穿着就知出身富贵! 薄毛呢大衣,正经港风样式,几十年后还在流行啊! 少女穿的还是浅粉色大衣,很多女孩子都喜欢粉色,但也就是买买单品,真没几个敢把粉色大面积的穿身上! 它太挑人! 穿好了时髦妩媚,可甜可盐,穿不好,土的都能没边儿! 而这个少女,却把粉色驾驭的特别好! 站在人堆里,就是朵花儿。 用她当模特,妥妥的卖家秀! 假领子的level直接就窜上去了! “有个词叫百搭,意思就是穿什么都能用它做搭配,我家的假领子亦然,也许我拿在手里大家并未感觉它多好看,但配在身上,无论你穿的是什么,都可以让你越发明艳动人!” 宁七小手朝着徐露瑶一顺,“当然,我还是得先谢谢这个小姐姐,她本身就漂亮,这件假领子就像给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大家说,这个假领子就一直让她穿走好不好!” “好!” 群众再次配合! 徐露瑶居然有了一种脸红的感觉! 她一直清楚自己好看,但直到今天才算明白,一直被夸好看不算什么! 从被忽略,到被重视认可,才是最妙的。 宁七如何都不会想到周启安和薛彩芳都间接帮过自己! 站在她的角度,她很忌讳再出现抢假领子,或是竞价抬价的事情,偶尔一次是情趣,总来的话,村民们也会心生不快的。 借着让少女试假领子的机会正好就卖她一件,既能让顾客看到产品优势,又能把‘抢’的风险扼杀都摇篮里,一举两得! 模特在此,剩下的假领子也很快销空! 大家对价格都没有疑义了,有些妇女直说明儿个还来,冯玉珍听到便摆摆手,“布料这次都做完了,什么时候再做,等通知罢!” “没啦!” 没买到的这个失落,“冯大姨,啥时候还有嘛!” 老太太也吃不准,“过段时间,等我们进城回来的。” “冯大姨,您要进城啦!“ 得! 新话题又出来了! 宁七说了一下午,嗓子太紧,从木板子上下来赶紧喝水,余光见少女一直盯着自己,抬手便招呼她进屋坐,来的都是客嘛! 递过一杯水给她,“不好意思,一直忙都没怎么跟你说话,听说你是从京洲城过来的?” “嗯。” 徐露瑶礼貌的坐下,四处看了看,屋子很普通,甚至有些简陋,没有高档家具沙发,更没有电器电话,但很干净,也没有让她不适,点了点头,“今天我爸爸正好要去外地出差,我借着这个机会就蹭司机的车过来了。” 喔 果真大户人家。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假领子的?” 宁七隐隐觉得奇怪,一线大城市,什么买不着,至于打听到这来? “我其实不是来买假领子的。” 徐露瑶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见大家都在院子里,屋内也就她们俩,便直问道,“你是叫马宁七吗?” “是。” 不是来买假领子的? 宁七更有几分摸不到头脑,还知道她大名? “你真是马宁七?” 徐露瑶一副比本尊还惊讶的样子,“你长得好小啊。” 萧如歆说她是个袖珍人,可她没想到,会这么袖珍。 “你直说来找我什么事。” 宁七笑了声,“为什么找我。” “因为,萧如歆见过你,她跟我说了你的事” 徐露瑶正了正神色,“为谁的话,乔凛。” 啊—— 宁七半张着嘴,明白了个大概! 她也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嗨! 这不整差劈了么! 艾呀玛! 她家剩下的莎拉,凡妮莎还有杰尼玛们可得保护好了! 第54章 你好像春天的一幅画~ “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徐露瑶,算是跟乔凛一起长大的。” 眼见气氛紧张,徐露瑶赶紧开口,“我来其实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想见见你,萧如歆说乔凛对你很好,我是很喜欢乔凛的,他对哪个女孩子好,我定然要见见这个女孩子,不然,我怕被比下去。” 噗嗤 这话倒是把宁七逗笑了。 “你笑什么啊,我说的是实话,我将来肯定是要跟乔凛在一起的,他对谁好我就要多注意的!” 她这直来直往小女儿的样儿倒是不招宁七烦! 大抵是有铁爪手萧如歆做对比,徐露瑶算招人待见的! “你喜欢乔凛?” 宁七直问,一见徐露瑶点头她继续问,“你多大?” “十六。” 徐露瑶应着,“不过我生日小,虽然我和乔凛同岁,但还是他妹妹的,将来我肯定要嫁给他的。” “才十六岁,就想嫁人的事儿了?” 宁七笑道,“你这年龄心思用的地方不对啊。” “怎么不对!” 徐露瑶一本正经,“我姐姐也是十几岁就喜欢上乔二哥了,开始乔二哥也不喜欢她,都不看她一眼,她一直追一直追,现在他俩就在一起了,可幸福了呢,我姐姐说,只要我坚持到底,就能胜利,我们姐俩以后还是妯娌,会省了很多闹心事的!” 噗! 宁七真是被这妹子逗到了! “哎,你什么星座的?” “啊?” 这年代还没普及星座,徐露瑶略微有些迷茫,“什么是星座? 宁七摸着额角笑笑,“以后你肯定知道,我觉得吧,感情这种事,谁都不能说以后,不过我可以直接跟你说,我和乔凛,只是朋友,他在我心里,是个” 想说弟弟? 但一想乔凛那张不可一世的脸,又惊觉不是! 朋友? 也不太像! 那是什么呢? 宁七自己也吃不准了! 但她清楚,穿越一回的重点是什么! 她来这,是为了改变命运,改变这爱她的一家人,其它的什么爱情啊,都是奢侈的东西,别说她现在只是个小孩,即便她是大人,也不会去碰,没有那份时间和心力啊。 “是什么?” 徐露瑶有些紧张的看她,“你说呀!” “就是朋友吧!” 宁七说道,“说实话,我一开始非常讨厌乔凛,不光我,很多人讨厌他,因为他目空一切,待人无理” “对对对!” 徐露瑶也不管人家究竟要表达什么,听到赞同的就狂点头,“乔凛是那样的,他要是混账起来真是谁都比不了!” “你知道他还做过什么事吗,有人误会他和八中的校花谈朋友,其实乔凛压根不认识那女的,是女的暗恋他,有人来找乔凛问这事儿,可能态度有些不好,那解释清楚不就完了,可是乔凛不,他给人打回去不算,还把八中那些人都打了!” 说说徐露瑶还激动上了,“回头人家问他为什么,乔凛说这种传言对他来说就是一种侮辱,要想阻止传言,就只能让些人彻底闭嘴!” 宁七微蹙着眉,刚想说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就见徐露瑶笑的一脸花痴,“真的好酷啊,你都不知道,我们大院里的女孩子私下里都说,谁要是能拿住乔凛,谁就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女人!” 妈诶! 迷妹啊这是! 宁七笑的无奈,让她打岔打的自己想说啥都忘了! “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 徐露瑶回神看向宁七,“你一开始讨厌乔凛,后来呢?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喜欢?” 宁七牵着唇角,说出这两个字,倒觉得心口别扭了下,除了家人,她还没有特别喜欢过谁。 小时候被捧着不懂,稍微长大些,生活就是鸡飞狗跳,谁看到她都恨不得躲! 年岁大些,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她去跟个两百多斤的厨子相亲,她还没说答不答应,厨子就开始嫌弃她脸上的疤,不停地问她能不能化妆盖住,不然带她出去没面子。 许是被她拒绝了,厨子有些受挫,背后四处磕碜她,更放出话说是他没看上,找谁也不能找个收破烂的! 这一段小经历,堪称她人生污点,打那以后她就没相过亲,也不清楚,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她想着在林子里乔凛保护她的种种,张了张嘴,“大概是欣赏,乔凛这个人,接触下来是很好的,他很仗义,很有担当。” “对对对!” 小迷妹又来了! “他其实就是不知道怎么去证明自己,本质很好的!” 徐露瑶道,“乔凛的大哥是英雄,不到二十岁就牺牲了,乔凛的二哥更是很早就去国外求学,今年才二十四岁,在米国就有自己的办公楼了,我们都知道,乔凛大哥是乔伯伯的骄傲,二哥呢,是乔伯伯的自豪,到乔凛这,他虽最受宠爱,但从小被光辉笼罩,难免就” 顿了顿,徐露瑶抠着杯子,“我其实很理解他,因为我姐姐也很优秀,从小我脑子又笨,学习不好,家里人都说不指望我做什么,越这样,我越难受,我也想让家人以我这个小女儿为豪啊!” 她话密的! 宁七都插不上! “但是乔凛跟我不一样,他好聪明的,初中的时候我们看他天天混,逃课都是家常便饭,觉得他肯定是考不上高中,需要乔伯伯托关系的,可他中考的时候差一点就是满分啦!” 纳尼? 宁七不信! 没好意思说,别是抄到了吧。 “你是不是觉得他是靠作弊的?” 徐露瑶直说道,“我们虽然不敢说,也都那么以为,毕竟他之前的考试成绩都在那放着,乔伯伯也没见怎么关心过他学习,后来啊,还是我姐问了乔二哥才知道真相,你猜怎么着?” 宁七配合的,“你说。” “啧!原来乔凛一直都有家庭老师的,还是京大的教授给他辅导功课!” 徐露瑶表情夸张,:“当我们还在学正分数和负分数的时候,人家的三角函数,立体几何,数列圆锥曲线方程统统难不倒了,你说,他考个高中不就是玩?” 宁七仍不敢信,:“真的?” “乔二哥说的还有假?乔凛和他二哥最好了,当年他二哥出国乔凛还失落了好一阵子,乔二哥说乔凛完全可以连续跳级,马上高考他都没有问题,他们家里人都知道乔凛什么水平,人家不是不学,只是早就会了,在学校没什么探索的和空间而已。” 徐露瑶感叹,“所以呀,乔伯伯才不担心他学习,只是希望他在高中磨磨心性,成熟些,怕他小小年纪就上大学在惹出别的麻烦事。” 搜嘎—— 宁七吸了口气! 三角函数的那些公式她都迷糊啊! 难怪乔厂长敢甩手把他扔这,合着人家对儿子的这方面是完全不愁,上火的点和一般的家长根本不同,所以才跟老郑说不用管他学习! 郑队长还巴巴的自己去解读,想找老师给乔凛补课 可是! 乔凛为什么还会答应让她大哥补课? 明白了。 玩儿! 就冲乔少爷那游戏人间的态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 徐露瑶解读错了宁七的表情,还以为她没懂自己说的话,“也许你还没上高中,不懂这些题有多难,我也不怕你笑话,我小学数学还能考个十,现在高一,如果选择题蒙错了都容易拿零蛋。” 咳咳! 宁七呛了! 差点说您也是本事! “所以乔凛多厉害啊,可他们家里人也说不指望他做什么,他能不憋闷嘛,我理解他,真的都理解他的” 徐露瑶说的自己都感动了,喟叹一声,“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噗! 哈哈哈哈! 宁七真觉得认识徐露瑶是一大惊喜! 这姑娘太有戏了! 不过,她真没想到乔凛还有这样背景,那晚在山洞里,他寥寥几句,倒也能听出他跟二哥的感情很好,没提他大哥,原来早就过世了,嗐! “乔凛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开始你不了解他,会觉得他是个浑蛋,但如果喜欢上了,就会越来越喜欢。” 徐姑娘又变成憧憬样儿,“我都想好了,以后我们结婚了,要生好多孩子,生七八个儿子” “咳咳咳咳咳!” 这姑娘什么脑回路,还说到这来了! “你怎么了?” 徐露瑶冲着宁七笑笑,“你以为我胡言乱语啊,不是的,乔凛他们家比较特殊,他爷爷奶奶是京洲城里有名的望族,乔凛有六个叔叔伯伯,但这些叔叔伯伯里,就只有乔伯伯生了三个儿子,剩下的都是女儿,我从小就听我爸说过,乔家就指望乔凛他们三兄弟去开枝散叶” 哈? 宁七匪夷,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说道? 但想到电视里的豪门剧,以及现实中的大家族,的确是对子嗣比较看中 理解! “乔凛大哥没了,二哥又不在国内,家里人自然疼惜乔凛了,你是不知道,乔凛的六个叔叔伯伯比亲爹还疼他呢,只要是乔凛想要的,就没他得不到的” 徐露瑶絮絮的说了一堆,倒是让宁七从另一个角度多解了乔凛几分。 都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 “我妈说了,我是富贵相,会生儿子的。” 徐露瑶美滋滋的,“将来肯定会让乔家人丁兴旺的。” 计划生育啊妹妹。 宁七压下要出口的话,笑着点了下头,“那祝你成功。” “你祝我成” 徐露瑶愣了下,“那你和乔凛?” “你要不要这么早熟,还是你们那圈子里的小姑娘都早熟啊。” 宁七有些许无奈,“我再说一遍,以我现在的年龄,我是不可能想这些事的,再者,我和乔凛现在是朋友,我觉得他很不错,但我绝对绝对没有你那么前瞻的想法” 生七八个孩子,疯了吗? “总之一句话,你喜欢的,你就去争取。” 宁七认真道,“但感情这种事,一厢情愿很痛苦,我虽然没恋爱过,但我看到的比较多,甭说单相思的,就是婚前貌似很相爱的,婚后都不一定幸福,所以呢,这份爱一定要非常非常的扎实,才能有力量去对抗双方剩余的人生。” “” 徐露瑶有些傻眼。 “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快乐呢,嗖一下过去了,不快乐,真的是度日如年。” 宁七略有感慨,“依我个人拙见,你要是喜欢一个男人,你朝着那男人使劲儿,别总想着去对付男人身边出现的女人,只要把那男人搞定了,他身边就只有你一个,懂没?” 男人这方面绝对鸡贼! 宁老六风光时多少女人要嫁给他,闲的没事就互相掐斗。 她爹不是不知道,人奸着呢,就是谁都不喜欢,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你们愿意斗就斗,我落个清闲! 宁七都看在眼里,她爹虽然对她极好,人生大方向也没问题,唯独在爱情方面,没见在乎过谁,随便带哪一个出去也是为了社交,回头就往旁边一晾。 一无所有的时候,宁老六还挺乐呵,为啥,终于没女人缠着他了! 早前儿宁七不懂事,还叫过她爹渣男,后来知道一些内情,倒也对他爹有些许的理解,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内个” 徐露瑶试探的看着她,“你真实年龄多大有、有二十了没?” “二十八了。” “!!” 徐露瑶吓得好悬没把手里的杯子碎了,“什么?!” “哈哈哈,我逗你的!” 宁七笑着,“我十三岁,说实话,我觉得你比那个萧如歆要可爱太多,跟你聊天我也很开心,很高兴认识你,我是马宁七。”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徐露瑶也跟着笑了,“我跟你说话感觉特别舒服,好像还学到了一些东西,但具体学到了什么,我回家在琢磨琢磨” “成,你慢慢琢磨!” 宁七点了下头,“想明白了,你会快乐很多。” “嗯,不早了,我得回家了,不然送我来的陈叔要被批评。” 徐露瑶起身告辞,摸了摸脖上的假领,“这个钱我得给你,两块三是吧” “送你了!” 宁七挥了下手,“你大老远来一趟,我还以为你是顾客呢,让你还当了把模特,既然咱以后是朋友了,这就当见面礼吧。” “那可不行,你家这条件” 徐露瑶咽下后面要说的话,还是从兜里拿出三块钱,“我从来不占别人便宜,钱一定要给你,不要找了,聊完后我还觉得来找你挺不对的” 她把钱塞到宁七手里,临走时还不停的交代,“千万别把我今天来的事儿跟乔凛说,只当我们是在别的地方认识的,拜托了!” 宁七让她放心,她见一次乔凛都费劲,闲的跟他说这些! “哎,对了,你是怎么打听过来的?” 这事儿聊到最后宁七还挺好奇的,“直接打听的马宁七吗?” 她大名在村里还没叫出去,家里的几个兄弟都不太熟的,抽冷子问小柱子马宁七是谁,他可能都得说不认识! “是呀。” 徐露瑶点头,“我在村口那边先看到了一个放羊的小孩儿,他说你也叫马三宝,打听马三宝就行了,后来,我看到你弟弟后就问的马三宝,他和你二哥,就给我领来了” 宁七明白了! 合着她是遇到周启安了! 得! 也算是缘分! 全村还就周启安知道她这大号! 说起这些徐露瑶还有些受打击,“那个放羊的小孩儿都不爱搭理我,还有个特别凶的女人,还问我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过来,没给我吓死” “特别凶的女人?” 宁七皱眉,“不会吧,我们村里的婶子都特别好呀,都很热情的。” “那可能是她心情不好吧。” 徐露瑶也不愿再去深究,冲着宁七笑笑,“不管怎么样,结果是好的,我还是跟你认识了呀,今天我很开心。” 宁七也没多纠结,笑着点头,“我也很开心,我和我们家的杰尼玛,莎拉、凡妮莎们都欢迎你常来做客!” “啊,谁啊。” 徐露瑶一脸呆萌,“你哥叫杰尼玛啊,外国名?” “噗!” 宁七捂着肚子笑,完犊子了,这梗她是过不去了! 徐露瑶走的时候院里还有很多人,大家围着冯玉珍聊进城的事儿,没人注意到她。 她匆匆的走,正如她匆匆的来,挥一挥衣袖,没带走一片云彩。 这跟陈叔说的很不一样! 回去的路上她还不忘扎一扎老陈,“陈叔,哪有人碰你车啊,人家连看都不看的。” “” “陈叔,也没人看我,更没人问我衣服” “” “陈叔” “瑶瑶,叔看你也累了,休息会儿吧。” 老陈一头的汗,徐露瑶进屋的时候他一直等在门外,从头到尾都没人跟他搭句话,倒是都猛劲儿找那老太太聊天 “瑶瑶啊,看来农村发展很快,我也不能在用老眼光去看待问题了!” 徐露瑶笑了,“陈叔,你这觉悟提高了啊!” 她看向窗外,心思莫名雀跃,对着室内镜照了照假领子,“我感觉这比百货公司卖的好看,陈叔,你都不知道,马宁七真的好厉害,我要跟她做好朋友!” 一路她都在哼歌,到家后就奔到电话前,拨通后甜甜的开口,“阿姨,我是瑶瑶,我找如歆” 旋即便清了清嗓子,等人声一换,笑脸立马匿了,“通知你一声,从今天开始,马宁七就是我朋友了,你要是敢跟她过不去,等着我收拾你的!” 挂了。 嘟—— 萧如歆握着话筒,“” 马家首战告捷。 一家五口坐在炕上算账,今天十个假领,五个一块九的,四个两块三的,还有一个三块钱的,一共是217。 “奶,要是和前两天卖的假领子钱加在一起,一共是842。” 马兴文拿着小账本认认真真的报账,“减去成本23,我们一共赚了612,三天,612。” 什么概念? 一家人,半年的生活费足够了。 “” 屋子里居然很安静,祖孙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刷刷的看向那堆钱—— 拢的小山一般,虽然有很多毛票,分票,花花绿绿,但看着,咋就那么招人稀罕呢。 “还等啥呢。” 冯玉珍压着声道,“别憋着” 马小柱‘哇’的就是一声,“奶!咱们要发啦!!” 马兴文也一脸涨红,从这堆钱里,他仿佛能看到自己将要改写的命运 不禁握住三宝的小手,“妹妹,哥谢谢你,谢谢你” “大哥!” 宁七反手握住他,这本来就是该拿笔的手,现在磨的都是茧子,“你放心吧,这只是开始!” “三宝!你是福星啊!” 马小柱跳了起来,“我们家有个福星啊!!” 宁七看着他笑,自从家里越来越好,小柱子也开朗了许多,“柱子,姐给你买两双鞋,甭管是环球牌还是宇宙牌,咱换着穿!!” 她又看向笑的合不拢嘴的老太太,“奶,我要给你买护肤品,天天擦!” “不用,奶最近都用乔凛送的那个润肤脂,那个就可好,可香!” “再多买几瓶!” 宁七来着劲儿,又看向马胜武,“二哥,咱进城就给你配助听器,以后针鼻儿掉地上,你都得听得脑瓜子嗡嗡的!” “哈哈哈” 马胜武跟着傻笑,“二哥不能疯疯的,还得保护三宝呢!” 又听岔了! 家里人哄笑,这时候也没必要去纠正他,轮流发表了一通对未来的憧憬后,小柱子就开始蹿腾三宝唱歌,“三宝在森林里唱的可好了!她还会唱武林风!!” 宁七挥挥手,“算了吧!” “宝啊,唱一个吧!” 老太太也看向她,“热闹热闹。” “三宝,你上次那个什么卖鸭舞蹈也挺有意思” 卖鸭舞? 宁七直笑! 既然群众的呼声这么高,她也不管嗓子紧不紧了,起身,“那我就献丑啦!” 祖孙四人观众状,连连鼓掌! “来,抬起你们发财的小手!” 宁七活跃着气氛,心中有曲自然嗨! 舞起来— “你好像春天的一幅画画中是遍山的红桃花” 小人儿在炕上边挽手边拿着情儿,“蓝蓝的天和那青青篱笆花瓣飘落你身下画中呀是不是你的家朵朵白云染红霞” 胳膊朝着冯玉珍的脖子上一楼,三宝眉头挑着,“哥哥心中的九妹你知道吗是我心中的那一幅画” 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直看着小人儿在她后面逗着哥仨,“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九妹九妹透红的花蕾” 哥仨笑个不停,尤其看到她手托住自己的脸,摇晃着脑袋,“九妹九妹可爱的妹妹,九妹九妹心中的九妹!” “好!” 小柱子铆劲儿鼓掌,“三宝,你唱的太好听了,不过你不是九妹,你是三妹!” 宁七笑着靠在冯玉珍身上,会意,主要是会意! “还唱上了?” 正聊着,郑队长进来了,“在门口就听三宝唱啥九妹九妹的,啥事儿这么高兴啊。” “队长,您坐!” 冯玉珍一看老郑来了赶紧张罗,村里人讲究没那么多,老郑直接坐到炕沿边,看到堆在炕上的钱心里就明白了,“这是挣钱高兴了?” “对,这不是卖了几天假领子吗,挣了几十块钱。” 冯玉珍也不避讳,都看到她卖假领子了,也没啥好藏着掖着的。 老太太下地给郑队长倒了杯水,“您过来是有啥事儿啊。” “哎呀!” 老郑接过水就叹了口气,“冯大姐,咱们关系在这放着,我就有一说一了,你们这几天卖假领子,卖的好,我个人是很替你们高兴地,但是” “咋了?” 冯玉珍愣了愣,“不让自己卖东西?” 第55章 你急吗 “现在曾策都放宽了,咋不能卖东西呢,不但能卖,上头还鼓励你们搞个体促经济呢!” 郑队长也是无奈! 薛彩芳暂时看是被他压下来了,可农村老娘们虎,谁知道她能不能捅到上头。 明明是件小事,但要是硬给扣帽子,真不好解释,所以老郑才跑这一趟,说穿了,他还是向着冯玉珍和四个孩子。 “是这样的冯大姐,今天有人去我那反应了,说你卖这假领子,究竟符不符合规定,当然,我给你搪过去了,自己家做点衣服,偶尔卖一卖,谁能说啥!” 老郑继续道,“以前不也有人到咱村用商品换这换那的,都一回事,但是吧,你这” “郑爷爷,您的意思我懂了。” 宁七应道,:“是不是我们没营业执照就不好卖东西,没人说道还行,一有人说道,我们就触犯到了什么是吧。” “对对对!” 老郑一副徐露瑶上身的样子,“就是这么个意思,现在很多东西都在完善,很多规定也比较模糊,说你没事儿就没事儿,说有事儿还就有事儿了,咱就怕那些眼红的人啊,你们要是有执照了,怎么卖都行,谁都不敢说个不字儿,没执照的话,暂时还是” 应该已经点明白了! “郑爷爷,我们明天就不卖了,马上就去办营业执照!” “对喽!” 老郑啧了一声,“你看看,还得是三宝,这孩子就跟我肚里的蛔虫似的,哎呀,跟她交流是真舒坦!” 宁七笑了,这比喻 忒别扭! 打从她有卖假领子的想法开始,就知道要办执照,做大的话肯定得正规! 只不过她合计先把这进城的路费挣出来,不差这一两天,正好也让冯玉珍找找感觉。 不然直接领老太太去办执照她还得多琢磨,先卖几天,奶奶和家里人看到市场了,一切也都水到渠成了。 没成想,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 速度! 祖孙几人除了马胜武和小柱子,基本也都明白郑队长的来意了。 冯玉珍皱了皱眉,“队长,我能问问是谁找你反应的不?” “这个,我不好说” 老郑略有难言,“你们自己猜呗,得罪谁了能没数吗。” “我们卖的好好的,也就是” 冯玉珍瞪大眼,“不会是我儿媳妇儿吧,刘美香去找的你?!” “那倒不是。” 老郑摆手,“挺靠近了反正。” 噗嗤! 宁七这笑点啊,快长老郑身上了! “那是薛彩芳?!” 冯玉珍猜到了! “她今天跟我儿媳妇儿打了一架,没买到假领子,难不成她去找你说道我们了?” 郑队长不答话,算默认了。 冯玉珍来了火,起身就要去找薛彩芳说道,“我们也没有得罪她,她居然还去找你告状,这什么人啊,一个村儿住着,平常有事儿都互相帮忙的,她儿子去年过冬的衣服还是我做的,怎么” “奶!” 宁七拉住她,“你没必要去找她,说不清什么的,回头我们把执照办下就完事了,别让郑爷爷难做。” 谁能跟泼妇讲理? 回头还得惹一肚子气! 再说这事儿也怪她没想周全,给了薛彩芳当小人的机会! 冯玉珍一听这话也就不好在说什么,闷闷的坐到炕边,“不好意思了队长,给你添麻烦了。” “这算啥啊!” 老郑真是越老越喜欢三宝,孩子心明眼亮呀! “冯大姐,哪个村儿都有几个那样的虎老娘们儿,屁事不通,你也整不了,我来就是给你提个醒,这只是个火星子,你得掐灭了,以免以后遇到更大的麻烦!” “我懂。” 老太太点头,“像我家三宝说的,马上去办证。” “对喽。” 老郑转头就冲三宝笑笑,“这孩子一开窍真是太好,我家老三都可惦记她了,天天给我打电话问三宝情况,我村部的电话都要成他专机了,先前一周也不响一次,现在天天响,就前两天,你们刚卖假领子那天,还问我卖的怎么样,好不好,哎呀,可关心!” 宁七有些惊讶,乔凛还打电话问自己呢。 “郑爷爷他” 她忍不住想问乔凛这几天怎么样,过得好不好,又觉得这是废话! 回家了肯定会好,还用的着她操心? “他奶奶好点了吧,听说他奶奶生病了。” “听老三的语气应该没啥事儿,不然也没功夫打电话啊。” 郑队长提起这事儿还有点小遗憾,“那天兴文都要去给老三补课了,结果到我家才知道老三回家了,孩子走的急,大清早就派车来接了,我当时还有别的事,就没来跟兴文说一声” 宁七没敢接这茬儿! 要是让老郑知道乔凛出村儿就在道边看了一小天儿风景,不得吓一蹦! 冯玉珍还在薛彩芳那气头上,也没注意郑队长说的啥,回神时老郑已经鼓励起马兴文了。 “兴文啊,等你家买卖做好了,你就不要在种地了,回学校好好念书,将来考个大学,才更有出息” 马兴文点头,“我知道了郑爷爷。” “好呀,看你们摸到门路了我也高兴!” 郑队长站起身,“不过你们得知道,这钱啊,虽然能挣来了,可不能像戏文里那穷人乍富似的,五马长抢的不知道咋地好了!” “郑爷爷,穷人乍富啥意思?” 小柱子一脸问号,“怎么就五马长抢了?” 宁七忍着笑,郑队长这词儿甩的! 直接说低调就完事儿了呗! “意思就是有钱了,你也别舞舞玄玄的,龇毛扎刺儿!” 郑队长眉头一挑,“做买卖,接触人多了更要慎重,别听谁说啥了二二乎乎的就相信,挣点钱不容易,别被骗了,明白没小柱子?” “我” 小柱子懂这些方言,好像是明白了,又没太通透。 “柱子,郑队长是告诉你” 宁七来了情绪,“江湖很险恶不行咱就撤唠嗑归唠嗑别总掏心窝辉煌肯定有就看怎么走何人谓我忧何人谓我求” 直接看向郑队长,小人儿神采飞扬,“稳住别浪做人坦坦荡荡虎落平阳如同鱼离水乡好树结好果好铁铸成刚穷也莫失志富也莫张狂!” “哎呀!好!” 郑队长眼睛都亮了,“最后两句好!别张狂!稳住那个叫啥!别浪!对,真好,三宝你这是在哪学的啊!” 宁七笑而不语,出自三十多年后的一个以地名联盟的团队,歌词绝对接地气! “不管在哪学的,歌词是好,但是前面那个唠嗑,心窝该掏还得掏。” 郑队长毫不吝惜的点赞,“三宝这孩子哪是点化的,怕是神仙送来的,我想啥她真都知道” 唏嘘了一阵,老郑又想起一个事儿,乐呵呵道,“三宝啊,爷爷明天就要去镇上学习了,得学个十来天,你猜是学啥?” 宁七微微蹙眉,“难不成,是修路的事儿?” “对喽!” 郑队长一拍手,“看到没,看到没!三宝这脑瓜子多了不得!!” 给他激动地! 不知道还以为三宝是她孙女呢! “也不怕告诉你们” 老郑清了清喉咙,手往后一背,“我刚接到的通知,要去镇上跟工程队的技术员接洽学习,以便好在修路的时候做好维护工作” “咱村竞选出来啦!!” 宁七激动地,“郑爷爷,这太好啦!!” “是啊队长,这大好事儿啊!” 冯玉珍和三个孙子也跟着高兴,“哎呦,您还不赶紧通知出去!” “不能通知,正式的文书还没下来” 老郑已经笑成朵花儿,“你们哪,先不要说出去,不要搞得大家都挺躁动,秦桂花她们又好在村口嘁嘁喳喳的,让别村先听去了,好这个那个的了。” “我们明白,不说!” 冯玉珍连连点头,“恭喜你啦郑队长,为这事你一直上火,这下放心啦!” “咋是恭喜我嘛,是咱们村要迎来新时代啦!” 郑队长长吐出口气,“这路就是个台阶啊,铺上了,就看谁能走出去了!” 宁七赞同! 无论是字面理解,还是意会,这条路,真是要打开改革的新局面了! “话说回来,这事儿啊,还得谢三宝,张组长说,他们开会的时候,特意讨论过三宝的康庄大道,光这句话,就让我们上河村拔得头筹了!” 老郑看向小人儿,“三宝啊,你这事儿发不发奖状,那都是虚的,郑爷爷就在这承诺你,将来,你想干点啥,只要是正道,郑爷爷双手双脚支持,人参那事儿,我一直在心里搁着,只要能找到种子渠道,你什么想法,我全权配合!” 得! 有这句话比什么都强! 宁七道谢,眼下也不用多说什么,东西搞到了,再谈下一步! 临走前,郑队长还不忘加一句,“冯大姐,您家有后福啦!” 老太太这心呀,塞满蜜了! 按照计划,马家人就应该出发了。 冯玉珍算了算手里的钱,挣了八十多,加上之前有的,小一百块,路费应该够了。 只要人参一卖,看病钱也不愁了! 从来只知道土里刨食的老太太现在对生活充满了动力,三兄弟也是亦然,妹妹变了,不光光她自己变了,而是带动大家都变得更加积极乐观上进了! 想到要一起进城,哥几个比出国旅行都激动,恨不得连夜出发! 可! 真不能说走就走,胜武和小柱子还要上学,要等他们周日放假,再去跟老师多请两天假。 家里养的家禽也得托人照看,剩下的玉米虽然不多,都得磨好收起来,出门前都要安排妥当。 冯玉珍先去了趟村部,郑队长不在,就找陈支书给开了封介绍信,在城里住旅店用,宁七看这介绍信还挺新鲜,就几句话,谁谁谁要去城里办什么事,大概几天,哪里出的证明,咔,公章一盖,就算有了临时身份。 一但在城里违法乱纪了,也算能查到根儿。 从村部出来,村里人便确定冯玉珍一家真的要动身出发了! 有村民搭茬儿,“冯大姐,啥时候走啊,真羡慕啊,我上次去城里还是三年前,在百货大楼买了一包塔山牌香烟,啧,可好抽,可惜咱这没有,我这些年都惦记着咧!” 老太太刚想打个哈哈过去,宁七却回话了,“牛爷爷,不就是塔山烟吗,你还想要别的吗,我们捎带脚给您买回来。” “真的啊!” 牛大爷当时就乐了,“能带一条回来吗,白皮儿的塔山牌,这些年怕是得涨价了,没事,你给大爷带回来,大爷不让你白跑腿,多给你钱!” “行!我回头会把买烟的票据给你,不诓你钱!” 宁七爽利的,走出老远老牛头还在原地目送,“三宝啊,爷爷可等着了,一定要记住了,千万别忘了!” “您放心吧!” 冯玉珍不想开这个口,她头一次进城,跟无头苍蝇似的,哪知道都去哪买烟,再者,她也怕起了头村里人都让帮忙买东西,到时候太多也拿不回来呀,不过见三宝已经答应了,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宁七没想太多,举手之劳嘛! 乐呵呵的回家,刚收拾会儿东西又有人上门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小王屯的两个妇女,还要来买假领子! “婶子,昨个就都卖完了,现在没了。” “你确定没了?” 两个妇女站在原地不想走,“小姑娘,有钱可别不挣啊。” “确定没了!” 三宝笑的无奈,谁能跟钱过不去! “别的布料也行!” 两个妇女还挺执着,“我们不是非得要的确良的。” “布料都没了。” 宁七脸上抱歉,“婶子,我们家要进成办点事,再做假领子,大概得下个月,您要是还想买,那就下个月再来看看。” “你要进城” 俩妇女听完还直叹气,“那就,算了吧!” “实在对不住啦!” 宁七送她俩出门,离老远,还能感受到两个妇女背身散发出的失落和不甘心 她摇摇头,市场经济也太邪乎了,就算没买到也不至于这么难受呀! 整的她都不得劲儿了。 忙活了两天,粮食都磨完了,家里这边也有人陆续上门,拜托捎些小东西。 宁七也不含糊,好带好买不用票的,那就尽量帮忙! 来人越来越多,她也没办法全部帮忙垫钱买,遂放话出去,想带什么,自己拿钱过来。 待商品带回来,有收据的给收据,东西太小没收据的,她就手写价位拿回来,钱上多退少补。 这事儿完全是冲情面干的! 如果有谁质疑她家人品,那就没必要让她们跑腿帮这忙,谁也不想费力不讨好。 村里人没异议! 老马家人品还用说嘛,三宝但凡要是心眼子不正,龙王也不能点化她,听听她对刘老五说过的那些话,绝对好孩子! 再说谁要带个什么东西价位心里都有数,老马家乐意帮忙跑腿就不错了,这么大的人情,多给个块八毛的都是应该! 基于此,来人是络绎不绝。 院里的木板搭上又成了简易书桌,马兴文坐在后面,进院的叔叔婶子说明要带什么东西,兴文直接记下,三宝闲着没事儿坐在他旁边帮忙收钱,打打下手。 “三宝,我想带个有机玻璃发卡,红色的,听说要两块多,我给你带三块钱,帮我挑个好看点的样式,姐相信你的眼光,麻烦了” “好,二丫姐,你放心吧,大哥,有机玻璃发卡一个” 宁七坐在兴文旁边重复,收完钱就看这他记录,:“红色的,对,收了二丫姐三块钱下一个!” “马胖胖一个。” 朗声响起,一张白纸也同时递了过去。 宁七头都没抬,接过纸,嘴上很自然的重复,“大哥,记这,马胖” 抬眼—— 看到来人不禁愣了! 桌台前的少年高大俊朗,着一袭黑色夹克,真真的硬挺有型,似逆光而站,周围都黯然失色了。 “傻了。” 乔凛微微牵起一侧唇角,耀黑的眸底似笑非笑,手里的黑皮手套敲了敲小人儿的鼻尖,“记下,马胖胖。” “不是” 宁七回过神,这才发现院里的人都不见了,“你怎么来了啊。” “我当然” 乔凛语气微顿,压着些许不快,想来就来,哪有什么理由?! 薄唇轻启,最后只吐出一句,“顺路过来看看。” “顺路?” 宁七更是疑惑,八十多里地,去哪能路过他们这山沟子? 她扬了扬手里的白纸,“你这是什么意思?” 乔凛眸底溢出笑意,“买马胖胖的价儿呀。” “合着” 宁七睁大眼,“你觉得我一分不值呀!” “” 少年脸色一黑,“你觉得马胖胖值多少钱?” “我当然是” 宁七气顶了顶,转而又看了看白纸,笑了,“无价的,这是不是无价的意思?!” 算她识相! “正好找你有事。” 某小爷忍着不快,下颌微抬道,“出来。” 语落,他便冲着旁边还一副发愣模样的马兴文点了下头,算打个招呼,抬脚就朝院门口走,两步后见小人儿没动,侧脸有些不悦,“急事。” “哦哦。” 宁七起身,“大哥我先出去一会儿,要是有人来了你记清楚了哈。” “好。” 马兴文整个都是懵的,乔凛来的也太突然,什么急事? 宁七跟着他走到院门口,原来刚在她家院里的村民都跑到门外看起自行车了! 当然不是普通的自行车,而是一辆山地变速自行车。 新鲜的! 这年头拥有一辆永久或是凤凰牌的大二八就非常牛气了! 他居然还骑上山地车了? 车帅的诶 跟穿越过来的似的。 宁七不禁好奇,“你哪买的车?” “我哥给我弄的。” 乔凛简单的回道,“这车骑起来不颠屁股。” 嘁 宁七唇角轻抿,您屁股金贵,转脸就想起他的伤,“你后背好了吗,蹬车不疼?” “没事。” 乔凛回了两字便朝车子走去,都没用他说话,刚刚还围着造型奇特的自行车啧啧称奇的村民们立马迅速散开,五米开外,连同嘴都闭上了! 宁七笑的无奈,上河村的宝宝们也不容易! 某小爷是不在乎,皮手套一戴,长腿跨上车,特简单一动作,可宁七愣是看出了一股子拉风的味道。 好看的人真一动一景儿。 “上来。” 乔凛扭头便冲她开口,宁七深知他脾性,也不多问去哪,走近发现这车不但按了后座,座位上还有一层薄皮海绵软垫,坐着能挺舒服! 习惯性的侧过身,本想屁股一欠就坐上去,结果腿短,愣没够着! 尴尬不? 乔凛瞄着她,唇角抿着抹不易察觉的笑,车身斜了斜,单腿微屈,“骑上来啊,都经验丰富的。” 滚! 就不! 她要侧身坐! 车子低了些才算坐上去,刚坐稳,乔凛就抓过她的一只手大大方方的搂到自己腰上,“抱紧了,摔了我可不负责。” 大家都在,宁七还挺怕谁说三道四的,保守年月嘛! 围观的群众还真没谁往歪处想,在他们的潜意识里,三宝就是一个娃娃,坐车当然得搂紧,摔一下多疼呀,他们反而担心骑车的人,有村民忍不住开口,“三宝啊,你可得搂住,坐他车要加点小心啊。” 乔凛在上河村就没洗白过! 什么年月大家都喜欢谦虚礼让的孩子,乔凛跟这四个字一点不沾边! 村里人都知道三宝跟乔凛一起进山挖参关系处好了,但打心眼里还是怕三宝吃亏! 三宝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走出去就跟自己家孩子一样,谁愿自家孩子跟坏孩子玩儿? 不得提醒点儿啊! 宁七刚要回话,乔凛眼神就过去了,“要不你来骑?” 冷邦邦的几个字砸的那个村民没话,宁七赶紧找补,“没事儿的陈叔,我搂紧不怕的,你们哎!!” 乔凛蹬车一阵风般的走了! 村民们哗然,“哎呀,你看看,郑队长那个侄子,一句话都说不得,骑得嗖嗖快,要起飞嘛他,三宝!你小心呐!” 启动的太突然,宁七的另一只小胳膊飞速的也搂了上去,“你慢一点!” 乔凛还算听话,闻声就放慢了速度,拐过梧桐树,村民们的闲言碎语终于听不到了— 宁七一见速度放缓,也就放心了,胳膊不自觉地松开,“对吗,慢慢骑,坐车本来就是享受的,你非要哎!” 又加速! 宁七那胳膊就跟抽风似的再次搂紧他,“乔凛,你着什么急啊!” 风呼呼而过,乔凛垂眸不露声色的看了眼缠绕在腰间的小手,唇角轻轻的勾起,蹬着车微微一晃,感觉到腰间的胳膊搂的更紧,俊逸的脸上不自觉地扬起笑意,“马三宝,你喜欢坐车吗?” “你骑慢一点,少晃晃,我会更喜欢的!” 宁七无语,她现在长得小,底盘轻,根本压不住车,一晃动自己就怕被甩出去,不搂紧了都没安全感! 到了平坦路面,心这才松了几分,乔凛敞怀穿的皮夹克,里面搭着薄衫,这么搂着他,手依稀能在前面的薄衫处感觉到他腹部的肌肉 略一联想他那天露出的后背,腰身比极好,宁七的脸莫名有些发红,赶紧晃了晃脑袋,想啥呢! 乔凛蹬着车在空旷的在玉米地中间穿梭,被收割后的大地呈现广阔的姿态,平静而又祥和。 慢慢的,宁七开始喜欢这种感觉了,她没在和乔凛说什么话,但能感觉到两个人都很愉悦,很享受当下的这种平和。 佛前有花,名曰昙花,一千年出芽,一千年出苞,一千年开花,弹指既谢,刹那芳华。 那天,路过的村里人都见到了极美的一处景致,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蹬车载着个精致俊俏的小姑娘,仿畅游在天地之间,无拘无束,那天很蓝,那地很广,那是一片火热的八零年,微微一笑,便能惊艳众人的眼。 “乔凛,你那天是特意在路边等我的吗?” 风有些大,乔凛回复的字节风一吹便有些散,她没太听清,便重复问了一遍,“乔凛,是为了跟我道别吗?” “马胖胖,你还记得骑猪是什么感觉吗。” 乔凛半回着头问,没待宁七说话,便左摇右晃,惊呼声当时响起,“乔凛!!” 某小爷乐了,露出好看的半边牙齿。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想做就做,仅此而已。 入秋的天开始转凉,乔凛见她穿的也不多,车子便在村口石台子处刹闸,宁七坐得还挺舒坦,见他一停就顺口问,“怎么了?” “累了。” 乔凛随意的应着,看她灵巧的从车座上跳下来便戏谑道,“在家待得挺不错的?” “还成吧。” 宁七没懂他意思,“每天都忙忙叨叨的。” “哦——” 乔凛立好车,有些恣意的靠在石台旁,学她一般拉着长腔,“忙着给人记录玻璃发卡,把卖人参这茬儿都扔脑后了是吧。” “哪呀,我急着呢!” “急?” 乔凛眉头一挑,上下看了看她,“你急吗?” 第56章 求什么 “我当然急了!” 宁七笑了,怎么感觉他这话说的像在敲打自己? 农村和城里不同,城里人上班下班,回家就那几十平方,吃饭睡觉,门一锁就走了! 她们这穷家富路,别看啥都不趁,小破事儿可多,乱八七糟的哪哪都是活,出门前必须把不用的东西都放好,防人不行,还得防着点耗子,不然全给你磕了! “某人不是说那个什么假领子卖完就要第一时间起程吗?” 乔凛说着话也不看她,“我看你也不着急让马胜武早些感受这世界的声音。” “我” 宁七刚要开口,话头就被乔凛打断,“还以为是多体贴的妹妹,不过如此。” “你别不阴不阳的!” 宁七斥他一声,“我是想卖完假领子就走的,可二哥和小柱子还要上学嘛,反正也不差这三五天,就想等他们放假了再跟老师请几天假,今天我奶就去老师家请假了” 末尾,她加重下语气,“明天周一,我们肯定进城,最迟后天。” “真的?” 某小爷眸光倏地亮了下,立马就微抬了抬下颌,“爱去不去,小爷还不是担心马胜武。” 劲劲儿的。 “嘁” 宁七笑了声,死出儿,“我替二哥谢谢你啦,肯定要去的,回头我还得去找你,人参的事儿我没忘呢!” “” 合着她以为—— 乔凛脸色难看了一下,“那最好了,我且等着呢。” 宁七扯着唇角笑笑,刚要说话,村里的妇女正好挎着篮子路过,“三宝,干啥呢!” “婶子,我没事儿,聊会儿天!” 妇女哦了一声,看了一眼乔凛,还挺好信儿,“聊啥呢!” “我们” 宁七才吐出两个字,就见那妇女一脸的忌讳的走远,“你们聊吧聊吧,我先走了!” “哎,婶子你慢点!” 宁七转回头,抬眼就见乔凛冰着一张死人脸,分分钟能凉死人,她忍不住拽了拽他夹克下襟,“你就不能笑笑啊,打声招呼,总这样多没礼貌。” “这样笑?” 乔凛僵着脸却把唇角翘的老高,生动的演示什么叫皮笑肉不笑,“婶子,您慢点走,这就有礼貌了?” “少抬杠!” 宁七竟是被他气乐的,“老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多笑笑,福报也好,你天天拉拉个脸,走哪都跟谁欠你两百似的,往小了讲影响社交,往大了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可影响财运!” “” 乔凛貌似被戳中笑点,抿了抿薄唇,“你的意思是,多笑笑,财运就好了?” “那当然!” “可我怎么听人说” 乔凛瞄着她,不急不缓的,“某人在遇到龙王点化前,每天都是在笑,那这个财运嗯?” 嘿! 在这等着她呢是吧! “所以我才遇到龙王啦!” 宁七眉尾一扬,拍了拍心口,“你看我现在大学专业不是都规划出来了,出口成章一套一套的,做梦都带地图,这不就是福报?!” 噗嗤 乔凛轻笑出声,皮手套不由得点了下她的鼻子,旋即又微垂下脸,单手微微抚眉,肩膀都是一颤一颤的。 风轻柔了几分,吹起他额前细碎的短发,拂过少年刀削般的下巴,斜斜牵起的唇角,说不出的清朗动人。 尘尘混入,刹刹圆融。 宁七就这么仰头看他,按说他俩这身高差绝对惊人了,她只要一看他,那从下至上,分分钟死亡角度,可她就没见过他难看的时候,也是邪门! 想到徐露瑶造访一趟说过的话,他这身份背景,能跟自己做朋友,也是稀奇了。 “对了,还没说你来干嘛呢。” 宁七不解,“有什么急事?” “我” 咩 羊叫声传出—— 宁七回头,远远地看到来人就喊了声,“安子?!” 某小爷的脸色就犹如开关一般,被这名字碰到便暗沉了。 早知道换个地儿停车好了,这人来人往,几句话都说不痛快。 “安子,你怎么了?” 周启安好像是受伤了,牵羊走过来还一瘸一拐的,宁七担心,快步迎了过去,“崴脚了吗。” “嗯。” 周启安点头,看到她身后的乔凛,微微诧异后便面无表情道,“乔凛怎么来了?” “他” 宁七想说‘顺路’,但显然不是,遂答了一声,“来看看我们,聊聊天。” “” 周启安没在多问,听到小人儿关心他脚,便回道,“我没事的,法啦力刚才瞎跑,我追它时崴了下,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 “我看看,别伤到了骨头” 宁七蹲下身仔仔细看了看,“倒是没肿,疼不疼?是这块伤了吗” 她伸手想碰,周启安脚步往后一闪,无措的,“哎,不用!” 没待宁七反应过来,另一只修长的手却先她一步捏住了周启安的脚踝骨,“这里疼吗。” 宁七微怔,抬头见乔凛已经俯身,他敛着眸底的锋芒,一副医生上身的样子,“周启安,我问你话。” 周启安表情有些复杂,羞臊尴尬的开口,:“不疼,乔凛,你松开!” 他裤子短,小腿都肚到脚踝都是露在外面的,再加他常年放羊做活,晚上太累了,也就顾不上洗,皮肤黝黑粗糙,乔凛的手一上来,虽说都是男孩儿,对比之下,一黑一白,异常明显! “那里不疼就没关系。” 乔凛松开手,慢悠悠的直起身,“我踢球经常会伤到脚腕,经验丰富。” “谁说有关系了。” 周启安涨着脸回了句,牵羊就要走,”我本来就没觉得有事!” 宁七担心他,这孩子太爱逞强,“安子,我扶着你回去吧,就算是没伤到骨头,回家也最好擦点红花油。” 说着她就要去搀扶,动作没等出来,胳膊就被乔凛一拽,“你怎么扶?什么身高心里没数吗?他手放到你头顶撑着回家?” “” 怼的她真是没话说! 乔凛也不废话,:“在这等我。” 回身骑着自行车过来,长腿一支,脸冲着周启安微微一侧,“上车,我送你回去。” 周启安不动,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安子,你上车吧,我在后头给你牵羊。” 宁七说着,不知道又扎到了乔凛哪,他不爽的睨了一眼,“羊没长腿?栓我车上,骑起来就跟着跑了。” 转而又看向周启安,“你,上车。” “我说了不用了,我没事!” 周启安垂眼扔下一句,牵起羊抬脚就跑,脚疼,跑的也一跳一跳的,看的宁七直揪心,:“哎!安子!你” “安什么安,看他那样儿就是没事。” 乔凛脸冰着,“跑的多快,羊都要被他拽摔了。” “乔凛!” 宁七眼一横,“你好听的话就不能好好说嘛!” “” 某小爷不乐意了。 他哪里做的不好? 难不成还得给周启安跪着? “安子那孩子自尊心强,你说你” 宁七叹一声,“咱态度就不能柔和点啊,温和一丢丢,行不行?” 谁自尊心不强?! 某小爷不高兴。 那小子对他温和了吗? 车子回手就仍到一边,整个人高大笔挺的站着,手插在裤兜里,眸底燃着火气,憋了好半天,见小人儿还不来哄自己,便紧着眉头出口,“大男人能屈能伸,这是你哥你弟都知道的道理,他周启安却做不到,就这样,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呦呵! 这话宁七可有发言权! 她本来还在检讨自己可能话对乔凛说重了,不知道为啥,对他和别人都不一样,跟看不上不挨着,好像就是要求特别高,她在别人那不在乎的事儿,在乔凛这还就说不清的在乎,她自己也搞不懂! “你说错了,安子将来可有大出息呢!” “你又知道?” 乔凛不屑道,“梦到了?” 噗 宁七忍着笑,面上一本正的,:“哎,你说对了,我还就梦到过,以后人家可是地产界的强人,富豪排行榜上能数的着的!” 乔凛嗤一声,眸光微凛,没答话。 “你不服气?” 宁七巴巴的气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些事儿你不服不行的,反正甭管我怎么梦,都没在富豪排名榜上梦到你乔凛的名字。” 有点冷,乔凛侧脸看了看远处,又把目光收回来,喉结紧着,“你这个梦,排行榜第一的是谁。” “第一?” 还真给她问着了! 大佬是固定的那些大佬,一般前几名都是轮流坐的,毕竟经济嘛,它是波动的,每年都会发生变化,想着,她还是出口道,“第一是谁我还不清楚,不过有个极其厉害的,连媒体都计算不出他究竟有多少财产,早期好像是搞金融基金起家的,后来产业遍布全球,涉及各个高尖领域,连名字都很神秘的” “那你怎么知道小爷不是他?” “别闹了!” 宁七的笑真真把乔凛给刺痛了,“人家姓盛的,跟乔隔着一百多个姓氏呢,你俩不挨着。” 不过,大佬排行榜的确是有姓乔的,保不齐这乔凛日后会改个名也说不定! 宁老六就说过,富豪都信一些玄的,跟明星一样,会为了事业起个更旺自己的名字。 但这话她不想说,这少爷不说什么都拽的要上天,一但听了啥更得骄傲! 乔凛眸底划过一丝失落,还有一点恼,不因旁的,他对富豪排行榜这类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 只是单纯的,恼她没梦到自己,恼她那狗屁的梦里居然有周启安,恼她提起周启安就一副小母鸡般张开翅膀各种护短的样子。 眼看他不言语,似有几分郁郁,宁七清了清嗓儿,“乔凛,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一个梦,你别在意,其实我想说,安子挺好的,他也挺仗义的,我希望你俩能成为朋友,就像是你和我二哥,和小柱子那样。” “那得让你失望了。” 乔凛冷着脸,“除非你再骑回猪。” “” 多噎人! “乔凛,你知道三角函数吧,猜想,sa与sb,sa与sb的关系” 这是她在网上刷过的题,“证明猜想,要形成什么公式?” “” 乔凛眸底燃起兴趣,火花崩裂的,完全没想到她会出口说出这些,唇角微抿,却没答话。 宁七也没指望她答,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她直接说了解题步骤,互为余角的正和余弦的相互关系。 “任意锐角的正弦值,等于它的余角余弦值,任意余角的余弦值,等于它的余角的正弦值,所以,你这个锐角的正弦值,为什么不能放下一些成见,去等于周启安这个余角的余弦值呢!” 差一丢丢就给自己绕进去了! 乔凛看着她,眸底的笑意星星点点、丝丝缕缕的化开,如春天来临,冰川即融—— “怎么了?” 他不说话,宁七还有点慌,隔得年头太久了,这点东西都要还给老师了,“我说的不对?” “既然你说解题。” 乔凛兀自点了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兴味儿道,:“那求的是什么?” “求,求积啊。” 宁七被看的都有些自我怀疑了! 神经病! 她好端端的为啥要扯到这! 就算是想验证下徐露瑶所言是否为虚,也不能随便叫刚啊,一但给自己扔里了呢! 乔凛面色含笑,“三角形也分锐角,直角,钝角,等边,假设有三角形ab”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土地上画起来,“所对的边分别为,a,b,,若b/小于sa,那这个三角形是钝角、锐角、还是直角、等边?” “” 宁七愣了愣,以为他得奚落自己,没想到他会直接出题! 正了正神,登时来了兴趣,当年她虽称不上学霸,可还算个认认真真的学生,也没少刷题,至少一做上题,能让她飘摇的人生获得片刻的安宁。 认真看了看,她蹲身捡起石头子便写了起来,这个定理她真记得,“根据正弦定理,b/=” 洋洋洒洒的写着,某人也不露声色的看,这题谈不上难,可也不是扔出去谁都会做,总在他眼前晃的徐露瑶就是个例子。 眼见她写的有板有眼,乔凛的心跟着又紧了几分,没在看她的解题步骤,视线一直在她头发丝儿上绕着,见上面沾了片指甲大小的碎叶,直觉碍眼的厉害,想给摘下来,手刚伸出去,宁七就笑容灿烂的转过脸,“是钝角,对不对?钝角三角形!” “” 乔凛不动声色的站直,“算你运气好,蒙对了。” “怎么是懵的呢!我算的!” 宁七摩拳擦掌,“你看步骤都在这儿了,一步不差的!” 乔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跟着她笑,嗯哼一声微微清嗓儿,“这题告诉你什么了?” “告诉我” 宁七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道数学题,能告诉我什么?” “既然一个三角形,它都分了锐角,钝角,直角,等边,综合你刚刚的那套理论,这就说明,人与人之间,有明显的差异。” 乔凛淡着腔,“你也说,一道数学题不能告诉你什么,那我和周启安之间,隔阂的,不仅仅是成见,因为我们,都想求积,懂?” “” 宁七摇头,这个真没懂! 让求积啊! 求积跟你俩是正余弦有什么冲突吗? 乔凛笑了,“马三宝,你说,走近你,需要多少次接触?” 神脑回路! 宁七还在那寻思‘求积’呢,听到他的话就起身朝他迈了两步,“走近啦。” “傻。” 乔凛吐出一个字,揉了揉她的头发,旋即道,“再给你一题,答案就有了。” 他捡起刚刚那根树枝,“一道相对简单的方程,在区间内,0到100π内解的个数,s我可以给你几个数作为选择,98,76,100,102。” 宁七看着他的题,有些失笑,他把题里的未知数x写成了马三宝! 抿了抿唇,她接过树枝,坐标轴走起,肯定是要转化为图像的交点个数! 先画这题左边的函数图像,然后再画右边,看下它在0到100π内的交点个数多少。 s化简,根据诱导公式,符号看象限,左边基本就变成了-s马三宝,结合右边,先画0到2π一个周期的,波浪在x轴处上来下去,右边的函数单调递减—— 乔凛目不转睛的看着,唇角翘了又翘,尤其是小人儿神色认真,一丝不苟的样子,倒跟那天打卦挖参时如出一辙。 究竟是什么龙王,能给她点化成这样? 他好奇,也不好奇,因为不管她是如何变成的这样,这一刻她,都让人神往心驰。 宁七做得倒是酣畅,画下来就可以看到,一个周期有2个交点,那0到100π之间是几个交点? 呼出口气,除一下,有50个周期,一个周期两个交点,答案就是 她扔下手里的树枝,“100!”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痛快! 乔凛淡笑的看她,“你这么大声干嘛,要不要我像上河村的群众一样,给你鼓鼓掌?” “那倒不用。” 宁七挠着头起身,蹲的腿微麻,但感觉忒好,离开学校后,她很久很久,没有做过题了。 “所以呢。” 乔凛问,:“答案你知道了吗?” “在这了呀。” 宁七指了指地上的函数图像,“答案就是100啊,那不是都画出来了。” “傻不傻。” 乔凛笑的略微无奈,“走近你,需要接触多少次?“ “难不成” 宁七这才明白,“你觉得需要100次?” 他出题的用意居然在这儿了! 高手啊! 宁七笑了,“用不着,咱俩现在就是朋友啦!” “100次我不嫌多。” 乔凛劲劲儿的,忽的俯身,耀耀的眸眼直视着宁七,“多给你几年时间,小爷有的是自信。” 这话云里雾里,宁七微蹙着眉头没有听懂,但距离太近,她有些不知所措,后退了两步,清凉的空气好似暖了几分,秋风都转了性子,百炼钢化为了绕指柔。 “快点长大吧小胖子。” 乔凛揉了揉她的头发,直起腰深吸了口气,莫名觉得舒畅,“我得回了,晚上还要去医院陪我奶奶这个给你。”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挂号单递给她,“这是京洲大学附属耳鼻喉科医院的挂号单,这个医生姓许,算是我一个叔叔,跟我家有些交情,他是耳鼻喉方面的专家,我已经跟他打完招呼了,周一到周五,上午坐诊,你拿着单子直接去就行,不算走后门。” “这个” 宁七有点傻眼,“你上次已经给我好多票了。” “你不要?” 乔凛随手就要给它团了,“扔掉好了。” “别!” 京洲城的耳鼻喉医院她知道,号难挂着呢! “谢谢!” 她小心的接过,直觉这薄薄的一张纸有些烫手,码平规整的叠好,放进兜里,“太谢谢你了乔凛,你帮我太多了。” “废话,忘了咱俩还有九十多次的交点了?” 乔凛语气不耐,见她妥善收好倒是比较满意,旋即清了下喉咙,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见到马三宝,他这嗓子就总不舒服,“找不到医院就先来我家,我受累带你们去医院。” “这医院名气大,都知道的。” 宁七不好意思的,“如果到时候出了什么差头,我再去麻烦你。” “那个” 乔凛继续道,“你要上学吧。” “嗯。” 宁七点头,“明年三月份开学再去,先在家里帮我奶奶忙活忙活,我还有些计划要实施。” “还做假领子?” “嗯。” 宁七一板一眼的,“得多挣钱,我大哥要回去念书,家里人都觉得他不上学挺可惜的” 说到这,她语气一顿,眼睛不自觉地眯了眯,“乔凛,你暴露了。” 小样儿的! 听徐露瑶说完她真没敢信,毕竟迷妹眼里有滤镜! 今儿亲身体验一番,了不得啊,肚子里真有货啊。 乔凛没答话,眉头微挑,似疑问。 “装是吧。” 宁七一副给他看透的样儿,“你还用补课吗?” “” 某小爷气息一沉,调整了下站姿,“当然。” “补什么?” “交点。” 噗! 宁七喷了! 行! 算他脑子转的快! 宁七挥手笑笑,“你无不无聊,那时候涉及到交点这个问题了吗?” 当然涉及到。 从他在台下看到她的那一刹那开始,他觉得,就开始涉及到了。 乔凛侧脸看向别处,直接扔出一句,“老郑是希望你大哥能有个发挥余热的地儿,他爱惜人才,也觉得你大哥可惜,我又无所谓,待着也是待着。” 宁七懂了。 猜到是这样! 老郑也是想改善一下他们家的环境吧,就算没烧粮食,冯玉珍带着他们兄妹四个,也算村里有名的困难户了。 “郑爷爷人真好” “嗯哼!” 某小爷喉咙不爽! “你也挺好的。” 宁七抬眼冲他笑,“要是能再有点礼貌,一点点,就更好了。” 第57章 新来的宝贝要跟住,跟着三宝不迷路! 乔凛嘁了声,转手又从夹克内兜里拿出个长条小盒递给宁七,“给你的,我赶时间真要走了,你要是心里有马胜武,记得抓紧时间去京洲城。” 说完长腿就跨上了车,宁七却不干,扯住他手臂,“这什么啊。” 就给她了。 “一支笔而已,你不是要上学么。” 乔凛不耐烦的,“松开,舍不得小爷啊。” “笔?” 宁七挡着不让他走,双手迅速拆开了盒子,一看到笔上的小百花lg就有些惊滞—— “万葆龙?” 她小学考百分时宁老六送过她一支,可贵着呢! 乔凛给她的这支通体银白,许是传说中的锤身效果,整支笔身仿若切割好的钻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开帽后笔尖是纯金色,上面有小的14k标记,笔身不是白金就是纯银,拿在手里可厚重,到处都透着一股子钱味儿。 她烫手的呀! 不敢耽搁,赶紧把笔放在盒子里装好,递给乔凛,“这得多少钱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乔凛却看着她没动,眸底再次划过讶然,“龙王还给你点化过钢笔品牌?” “别扯没用的了!” 宁七把盒子往他兜里揣着,“这个牌子我认识,我坚决不能收的!” 甭说现在了! 万葆龙的钢笔在三十年后普普通通的都要上千块,做工这么牛比的,不得个大几万! 败家子啊,说送人就送人了。 她收了睡觉都不能安稳! “行。” 乔凛也没废话,接过笔回手就是一扔,直接扔石台子上面了,“你不要就扔了,爱谁捡谁捡,我回家了。” “哎你!” 什么毛病呢这是! 宁七急着,朝石台跑了两步,太高了她还上不去,只能折回来猛跑两步一把扯住罪魁祸首的夹克下摆,“你给我站住!!” “” 乔凛蹬车都要走了,被这么一拽好悬没给她带摔了,腿支上地,“小爷说了,你不要就” “麻溜去给我捡回来!!” 宁七能不气? 就算她不要也不能随手扔了啊! 拿这招震慑谁呢! “你不是不要?” 乔凛微怔,脸上表情说不上来,“就扔那呗。” “你别墨迹啊,我可要动手啦!” 宁七气的低头在周围打转转,陀螺一般! 乔凛见她那样直想笑,“你干什么。” “我找东西抽你我!!” 她回手捡起地上那根做题的树枝,比比划划的就奔乔凛去了,“你可真是哪吒,三毛,金刚葫芦娃啊,一点大人事儿都不干!麻溜给我捡回来!你糟践东西啊!那是能随便扔的吗!不是钱来的啊,你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啊!快点!不然这条腿哈” 缓了口气,宁七用树枝指了指他那条撑地的长腿,“这条腿我可不保准儿了啊,我可查数了!一二三了,一” 乔凛倒是没磨蹭,见她倒计时就从车上下来,几个大步走到石台前,单腿一下就登上去了! 潇洒飘逸的! 宁七有些傻眼 妈呀! 她爬都爬不上去的地儿,人一下就踩上去了,差距啊,差距。 乔凛把那个笔盒捡回来,朝着小人儿又一递,“再不要,我一会儿扔玉米” “闭嘴!” 宁七一把抓过笔盒,打开就检查了一下,还行,盒子包装好,笔没摔坏,不然她得心疼死,“乔凛我告诉你,以后再敢跟我玩这套,我可不饶你。” “” 乔凛似笑非笑的看她,倒是很听话的嗯了声,“那你收着。” “这回我就” 宁七大力点了下头,“行!我收着了,不过,这不是你哥送你的礼物吧,别你转手又给我了。” “我的。” 乔凛回的简单,“但我也要提醒你,爷可小心眼,你要敢把我的东西转手送别人” “这个不能!” 宁七立刻表决心,这么贵重的她也不舍得给别人啊,“我好好用,用它学习知识文化,将来考进理想大学,为祖国的四化做贡献。” 心脏砰砰跳啊! 这要是保存好了保值啊! 啥家庭啊! 出手就送人这个! 乔凛看她那神叨的小样儿直想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那我回了。” 上车却看向她,“上来吧,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走。” 宁七应着,“我送送你吧,送到玉米地那,兴许回去的路上还能碰上我奶奶呢。” 乔凛点头,下车推着慢慢走,得照顾某人小短腿呀。 两人并排走了一会儿,居然谁都没话,宁七紧紧攥着那个笔盒,心惴惴的,滋味儿说不上来 乔凛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觉的风很安静,云很祥和,周遭的一切,都有些定格。 到了地方,乔凛都记不清自己第几次告别了,宁七抬手想挥,还是忍不住出口,“乔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又不是傻子,岂会感受不到? 在山上照顾她可以理解大家是一个团队,理应团结友爱,互相协作,下山后给她票证,她只当是朋友间的情谊,乔凛照顾她家庭条件困难,可今天又特意骑车送了她挂号单,还有这支名贵的笔,她有些不懂了。 “自然是因为” 乔凛顿了顿,夕阳很自然的给他镀了层光辉,“你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 宁七懵了两秒,想到他进村时和自己互动的种种,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笑了笑,“原来是因为我袖珍啊,京洲城里,我这情况的,不常见是吧。” “” 乔凛怎么有点想杀人的冲动呢。 “我明白了。” 她还点头? 她明白个屁! “我回家了,你也回去吧!” 宁七挥挥手,脸上还是笑的,转回身朝家里走着,但心情却沉重了几分,她是理解的,长得这么小,但会的一些东西又不像小孩儿,这叫什么,反差萌吧,所以才会引人注意,在村里,很多人不都是因为这个才喜欢她的,觉得她蛮有意思的么。 莫名叹了口气,她扭头想喊一声,她肯定会长高的,长到一米八,吓死你们!!! 结果一回头,却见乔凛飞出一腿直接把自行车踹到了! 踹了车不心疼不说,他还挺来气的样儿。 “你干嘛!” 宁七瞪大眼,“没事儿又祸祸东西!扶起来!!” “” 乔凛在三十多米外一脸盛气,他还扶? 都想连她一起踹了! 结果见小人儿作势要冲过来,他身体很诚实的就扶起了车子,又听她说让自己赶紧回去,又蹬起车子开拔,骑出十多米才缓过神,哎,凭什么,他还就 心里一来气,乔凛车把调转方向,冲着宁七嗖嗖嗖骑了过去! “” 宁七吓一跳,还以为他要撞死自己! 大脑一片空白的档口,只听空气中一记尖锐的‘吱嘎——’声响,乔凛在她的身前一拉车闸,整个人下车就俯身冲向她,“我不是!” “” 宁七直觉自己被他身上的气息沐浴了一通! 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光圈里,脑子里哄哄炸响,鼻息处全是一股香皂的清新味道,思维都短路了,“那你是什么?” “我什么也不是!” 乔凛顺着她喊出来才微微怔了两秒,旋即就看小人儿喷笑而出,宁七真是笑到肚子疼,“你是三狗子,哈哈哈哈” “” 看她这样,乔凛却是一副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被她气的,都糊涂了。 “小胖子,我指的是,我不是因为你矮才对你好的。” “那是因为什么?” 宁七笑的眼泪都要出来,眼里润润的看他,“你总得有个理由呀。” “我哪来那么多狗屁理由!” 乔凛咽下要说的话,忍住想捏死她的冲动,“小爷想对谁好就对谁好,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 “你什么态度呀。” 宁七不乐意的,“我不就是问你个理由吗,你犯得着大呼小叫的嘛,那边可有蛇在修炼呢,别回头给你迷了在掉那坑里。” “” 乔凛生抿着要翘起的唇角,僵着张脸拽起自行车,腿上一挎,“迷我?老子掉进去回头就进村广播,打到敌人马三宝,我们要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务必要让她明白,什么叫严冬般的残酷!” 语落,扬长而去。 骑出好远,乔凛心头还烦躁着,不自觉地自语,“理由理由,送点东西也要理由?除了想送还能有什么理由,难不成还是因为她可爱,她招人喜欢?还能是” 某小爷心下一颤,默默的加快了速度。 宁七原地笑了好一阵,可以呀兄弟,能接梗呀。 目送着他的背身就剩针眼大的小点儿,她这才转身离开,嘴里长长的呼出口气,是呀,交朋友,需要什么理由呢?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回头又看了一眼,虽然已经看不到他了,但唇角还是牵了牵,很奇怪,她越发觉得乔凛嗯,可爱。 对,是可爱。 他很像一个孩子,大孩子。 如同汪老人间草木里的一段,‘栀子花粗粗大大,又香的掸都掸不开,于是为文雅人所不取,以为品格不高,栀子花说:“去你妈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他妈的管得着吗?” 呵 这便是他。 无论因为什么跟她成为了朋友,却也是真心待她,这个朋友,值得交。 低头看了看笔盒,宁七深吸了口气,这兄弟来回一百六十多里地,也不知道后背能不能吃的消! 一路小跑的回了家,冯玉珍还没回来,村里人都熟,胜武和柱子的老师私下里也是三宝的婶子,求教上针线活就没点儿了。 “三宝,乔凛什么急事啊。” 马兴文还在木板后头坐着,这个点儿没人来了,他插空缕缕钱,对对账,会计做的可称职。 宁七还真觉得她哥适合干这活儿! 跟坐露天办公室似的。 稳当! 能坐住。 “他帮忙在城里的医院挂了号,咱们拿着挂号单就可以直接去找专家给二哥看耳朵了。” 宁七说得高兴,小心地把那张挂号纸张拿出来,轻薄的哟,风一吹都乍乍作响,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 “真的呀!” 马兴文也跟着激动,拿过来仔细的瞧了瞧,他也没去过什么大医院,头一回见京洲城里的挂号单,“拿这个就行了?” “嗯。” “真好啊,真好!” 马兴文高兴半天,转眼看到了木板上的钢笔盒子,“这是什么?” 他打开看了看,眼睛登时就大了,“好漂亮的钢笔啊!” 学生嘛! 都喜欢这个! 宁七在旁边瞧着马兴文喜欢,心里还紧张兮兮的怕大哥开口,这不比旁的,她真没法豪气的送人。 “大哥,这是乔凛送我的笔,他知道我明年要上学,用来鼓励我的。” “有心呀!” 马兴文不认识品牌,但好钢笔拿在手里一感觉就有数了,旁边有钢笔水,他蘸着写了几个字,“好用,真好用” 反复稀罕了一会儿,他把笔尖处理干净还给了三宝,“三宝啊,这笔你一定要好生保养使用,这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笔,上学后免不了要和同学打打闹闹,一定要注意保护好笔,别摔到了。” “” 宁七怔了怔,哦了一声接过来,刚看大哥那么喜欢,还以为他就算不要也得借着写点什么,这是正常心理嘛! 万没想到,大哥完全没有那个心,很单纯的欣赏,相比之下,倒是她狭隘了。 “三宝,其实,你上学,大哥应该送你支笔的。” 马兴文还挺不好意思,“其实我想过来着,要是我能给乔凛补上课,回头有钱了就去给你买一支钢笔,钢笔字写好了,那是你的第二张脸,可惜后来没补上,后来看你和奶奶换回来了钢笔我就把这想法打消了,但今天看乔凛大哥没他有心啊。” “大哥,别那么说,平常你都照顾我够多得了,咱们一家人以后好好努力赚钱,想买啥就能买啥了。” 宁七说着,“哎,对了大哥,你看看这个题怎么做?” 一时兴起,反正现在院里没别人,她拿过马兴文的记录本翻了一页,把三角函数换了个题型写到本子上,推到马兴文面前,:“大哥,你看看” “这是,函数啊!” 马兴文愣了愣,“谁给你写的题?这很难啊!” “我无意中在别的地方看到的。” 宁七嘿嘿笑,“怎么解?” “这个” 马兴文一脸难言,琢磨半天,“得套个公式,然后在” 宁七等了会儿,见大哥好像看她在旁边还有些紧张就去忙别的了。 等冯玉珍带着胜武和小柱子回来,她又跟奶奶商量起了进城的事儿,都要把这茬儿忘到脑后了,马兴文才带着答案姗姗而来,“三宝啊,大哥解出来了,你看答案,哎呀,我一个文科生,真是很少去解数学题啊!” 宁七接过看了看,答案倒是对,可这时间也 马兴文把三宝的反应解读成看不懂,拍了拍她的肩膀,“三宝,等你上了高中,这些就会了,一定要努力学习,要比大哥学习好,大哥偏科的很厉害,数学真是不行,拉分太多了!” 原来如此。 宁七点了下头,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得亏没去教乔凛谁教谁还不一定呢! 祖孙五人准备启程。 三兄弟很兴奋,晚上觉都没睡好,结果一起来,被大雨拍在家里了。 冯玉珍在屋门口看了会儿,雨下的很大,院里都起雾了。 村里人管这种下法叫冒烟,雨下冒烟了,说明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这无异于当头浇了一盆凉水,三兄弟都有些郁郁寡欢,衣服都换好了,给我整这个? 宁七心态倒是蛮好,出门雨,大吉利! 雨有滋润丰收的意思,寓意会遇到贵人,天公提醒呢! 再说已经下了,急也没用,等着呗。 大雨一连下了三天,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停下后,树叶仿佛一夕之间就都黄了。 萧萧肃肃。 天瞬间凉飕下来,冯玉珍赶忙给孩子们增加外出衣物。 宁七被奶奶换上了一件浅粉色格子外套,黑色烫绒裤,脚上一双黑色平板鞋,都是奶奶新做的,用来出门穿。 “哎呦喂,进城后让这帮城里小姑娘见识见识,哪个都不敌我三宝好看。” 冯玉珍一给小人儿打扮就美得很! 不管她做啥,三宝穿上,在她看来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就这一身,肯定能给城里的小姑娘们都比下去! 宁七是无所谓穿什么的,奶奶高兴就好! 三兄弟就比较简单了,都是一身冯玉珍给做的中山装,鞋子虽然不是新的,但底子她都给重新纳了,刷干净,在戴个小八角帽,站出去都是崭新新的! “洋气,真是洋气!” 冯玉珍对自己的四个‘作品’特别满意! 至于她自己,那就没什么好收拾的了! 新衣裳也没有,让她做就说老太太了穿新的给谁看,干净的就行! 翻找出一套没有补丁的中式扣襟外套,梳光溜了头发,老太太对着镜子一照,嗯,红光满面,美得很! 出门前再检查一遍带的东西,去喊了马喜发一声,拜托儿子帮忙喂几天鸡,下的蛋就给他了,简单交代完毕,大门锁头一挂,这趟期待已久的进城之旅,终于展开了! 空气有几许清寒,刚走到村口,就看到了牛爷爷! 老头感激三宝帮忙带东西,提前几天就自告奋勇的要用自家的马车送他们去镇上的车站,在那里搭进城的客车。 冯玉珍连连道谢,三兄弟互相拉拽着上车,路过的村民无不表现出羡慕,“冯大姨啊,您家这几个孩子打扮的真漂亮!” “是吧,都是新的!” 老太太也高兴,“咱进城啊,也不能给上河村丢人,要让那城里人看看,咱们农村人穿的也不差!” 村里人听着也高兴,“好好震震他们,冯大姨,一路顺风啊!” “哎!等我们回来吧!” 祖孙几个坐好,牛爷爷直接挥舞起鞭子,“驾!” ‘啪!!’ 清脆一声,算是抽响了宁七进城的第一炮! 客车时间是早就打听好的,祖孙几人赶到镇上的时间刚好,直到买票上了车,三兄弟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一路应接不暇,越靠近京洲城,宁七越有感慨。 她虽从小在京洲城长大,在她前世,真的称不上对这城市有多喜爱。 物价太贵,房价太高,人心浮躁。 好像,无论它多繁华,自己都有挑剔的地方。 但现在,她重生了一回,在村里待了这么久,却是无比期待,期待这个陪伴了她二十八年,见证了她所有的苦与乐的名利场。 “城门,奶,是城门啊!” 小柱子坐在后面,看到京洲的城门楼子便激动地站起来,“好高啊,比课本上看的要高太多了!” 售票员见过太多初次进城的农村人,习惯这反应了,也没有出口阻拦。 孩子兴奋的,扒着窗户继续往外看,“那么老高的楼啊。 “奶,好多的车啊。” 滴滴 笛声一响,小柱子还吓一激灵,“叫了!那车叫了!” 车里的乘客发出了善意的哄笑,这趟线上走的不是往返城镇的小生意人,就是要进成探亲的,孩子的这种心情都理解,一双双眼睛,也都不自觉地往车窗外看。 马兴文和马胜武虽没像小柱子那样恨不得把脸贴到车玻璃上,可打从客车开进京洲,视线就没离开过窗户。 大城市的一切都像万花筒,五彩缤纷,看不够,根本看不够。 小人儿和奶奶坐在双人位上,听着后面小柱子一茬儿接着一茬儿的惊叹,宁七的眼神有些复杂,这像是她认识的京洲城,又不太像! 眼前的这座城,更古朴,沧桑,透着一股子岁月沉甸后的气息。 却也更崭新,有朝气,楼牌子上挂着催人奋进的标语,诉说着,一个时代的开始。 许多大厦还没拔地而起,许多商圈,也还未开发,街面上人来人往,很多人骑着自行车,叮叮叮打着悦耳的响铃。 手不自觉的握紧冯玉珍,那些还未开始的,便是她重启人生的意义。 老太太的手有些凉,宁七扭回脸才发现冯玉珍已由最初的欣喜变得沮丧,“奶,您怎么了?” “没事儿。” 老太太强撑出一抹笑,“挺好,这大城市是真好。” 到站了。 三兄弟互诉着见闻下车,冯玉珍跟在后面,不着痕迹的拽了拽衣襟。 这一切都在宁七眼里,“奶,是不是看城里人穿的衣服有啥想法了?” 冯玉珍瞄了眼前面一出站口就在道边看小汽车的三兄弟,难掩自卑,“奶还以为给你们打扮的成好了,刚看了一圈才发现,他们城里人都不穿这个了” 倒是事实! 改革不是说着玩玩儿的,大城市的青年男女们早就走到了时代的尖端。 从徐露瑶的穿着上就能看出一二了! 冯玉珍以为城里小孩儿还是像以前那么打扮,穿格子对襟扣衫,烫绒裤,平板鞋。 谁知她刚才一路看到的小孩子都是背带裤,背带裙,白色袜,小皮鞋。 洋气的! 有的小女孩儿穿的更像小洋人儿,小套装,领口还有蝴蝶结! 样式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老太太很是受挫,再一看她三宝,让她给捯饬的土里土气,心里可难受,她前段时间见那个城里小姑娘来买假领子,一度自信心暴涨,在家还自我感觉良好,其实 “奶,城里人其实也是穿啥样的都有,你别总盯着那些弄潮儿。” 宁七抬手一指,对面街道上就一个衣服上带补丁的,“您看,他们跟咱们一样,生活的有穷有富,穿的也是有新有旧,我这衣服又干净,又崭新,她们想穿还买不到呢!” 老太太顺着小人儿的手指看了眼,这才松快了些,她不是攀比,头回进城,她怕被人家笑话,“三宝,奶也想你穿的像洋娃娃似的,领口有花儿的。” “奶呀,那都是小孩子穿的,我是大姑娘啦。” 宁七小声道,“咱们哪,甭管城里人穿啥,他们也是生活需要,你想想,她们穿那高跟鞋,拎着小坤包,能下地扒苞米吗,都是为了工作和社交!” 她下巴朝三兄弟的背身送送,“您看我哥他们多开心啊,大家都穿着马家牌的衣服,心里高兴着呢,回头等我们办完执照,再把马家牌卖到城里,到时候您就看吧,满大街都是穿您制作的衣服,您烦都不成!” “真的?” 冯玉珍心情好了,“奶好好努力,争取把咱马家牌做出去。” “必须的啊!” 宁七眼眉一挑,“您可是上河村知名大裁缝,马家牌必须在您手上发扬光大!” 得嘞! 老太太一扫脸上的阴霾,也不觉得自己穿的寒酸了! 腰板挺得溜直的走到三兄弟身旁,跟着一起看起了新鲜,“哎呦,这辆四轮车还是黄色的呢!” 宁七默默呼出口气,很多人都对农村人有偏见,这也就造成了他们更敏感,其实人字写出去,又哪有高低贵贱之分呢。 等祖孙几个新鲜看差不多了,宁七迎上前,“来,跟我走,咱们去找旅店!” 新来的宝贝要跟住,跟着三宝不迷路! 宁七假模假式的拿出一张地图,说是乔凛帮忙画的,这样他们去哪都能找到了。 嗐! 幌子打的也不容易! “大家跟紧我,别溜号落下了!” 宁七导游临身,“前面那栋大楼,就是京洲城有名的副食品大楼,它成立于二十世纪初,早先是” 嘴真是一路没闲着! 遇到啥就讲解啥! 家里人问起来她就说地图上有,马兴文开始还想给三宝做个参谋,结果一看那地图跟鬼画符似的,他根本看不懂! 本来他还多虑,可见三宝一副门门清儿的模样,心便也放了。 车站出来是城中区,宁七不打算走远,就在城中区住,去医院或哪里逛逛都方便。 眼下的京洲城还只有八个城区,五个城区是主城,其它三个属远郊城区。 她先前的废品收购站,就属于南城郊区,客车进城时她还朝‘老家儿’的方向看了看,百感交集。 那地儿现在还蛮破,都是庄稼地,城郊农村嘛! 待她前世在那生活时,南郊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工业区,很多工厂都建在那里。 因外来务工人员很多,流动量大,人口素质有些参差不齐,打工者为了省些生活费,还会自己开垦些小菜园,久而久之,京洲市民也称南郊为城中村。 但宁七挺喜欢那地儿的! 不光是情怀,郊区房价低,地理位置也可以,日后交通四通八达,坐地铁去哪都方便! 如果她有钱了,定要在‘老家儿’置地建厂,高低折腾出一番作为! 识路,地儿找的就快。 现年旅店统称招待所,公营的都是某某局招待所,那种只针对他们内部员工,不对外开放。 只有‘人民’,或‘建设’一类没有多余前缀名字的招待所,外来办事的普通群众才可以入住。 三人间,一晚3块钱。 老太太进了房间就做好安排,三宝跟她一张床,兴文小柱子一张床,胜武体格大,自己睡一张! 大家都很满意。 三兄弟除了马兴文,那俩都是第一次睡床,稀罕的进屋就坐到床上感受,“奶,软的!是软的!” 宁七淡笑着没接茬儿,木板床铺的被褥,能软和到哪去,也就比炕能软一点呗! 但孩子高兴,她也没泼冷水的习惯。 “三宝,你咋知道这地儿就有招待所?” 老太太也看了一圈新鲜,城里人真有钱啊,这屋子里还有大柜子,这么多房间,打家具就得老鼻子钱了吧。 “郑爷爷告诉我的。” 实话! 她那天去探望乔凛,和郑爷爷聊完人参顺便确定了下招待所的位置,她只是认路,可要说哪有群众招待所,她也迷茫,隔了三十多年,哪能上去就摸着? 虽对些酒店也有印象,像城中的港宾酒店,京港酒店等等,都是六十年代就开业的高档大酒店,也可以接待普通群众,但一看名字就知道,人家主要是接待外宾或华侨的,入住要用侨汇券倒是小事,一宿少说都得百八的! 真消费不起! 郑多旺正好买自行车时来过两趟,稍微给她指指路,她就找到了! 第58章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新奇了一阵,祖孙几个就抓紧时间出门了。 冯玉珍一点儿都不敢耽误,在宁七看来物美价廉的三块钱,她这可不是小数。 中午到的京洲城,得益于三宝认路,虽然走走看看,下午两点就把住处搞定了。 钱和人参随身携带,冯玉珍打算先带孩子去医院看看,起码先认认路呀。 宁七没意见! 招待所门口琢磨了会儿线路,她挥挥手示意大家继续跟她走。 乔凛给的挂号单得去指定医院看,步行有些远,再者那个专家就上午坐诊,今儿指定看不成。 宁七决定先就近找一家综合医院,给大哥看看腿,顺便熟悉下环境。 事实上。 她也有点小算盘。 从后巷穿出去,对面,就是一片三层宫廷建筑步行街,飞檐琉瓦,绣楼林立。 街头以为一座高高的古牌楼为门户,上书京洲大街。 祖孙几人停住脚,视线统一的看去。 宁七唏嘘,这便是日后驰名中外的小吃一条街。 现在看来,便已热闹非凡了。 稍一打眼,街内已有各种店铺,卖糕点果子的,捏泥人的,卖糖葫芦的,各式特色小吃,应有尽有。 另有很多练摊的,各种新鲜紧俏的商品在街中形成一道独特的景致。 人流穿梭而过,叫卖生,砍价声,不绝于耳。 小柱子忍不住指了指,“奶,咱进去逛逛啊。” “回头再逛吧。” 老太太拔出眼,咋突然觉得自己这小一百块,不够干啥了呢! “三宝啊,先去医院吧。” “好!” 宁七点头,她就是要摸一下,先且不说她带的商品,还有人参呢! 找到了这种地方,就不愁下家儿了,心里有底了! “三宝啊,那街里面支张桌子就卖货的都是啥人啊,属于啥单位的。” 老太太下看着里面练摊的‘倒爷’,“咋还有戴着黑色眼镜的,盲人也来卖货啊。” 噗! 宁七笑了! 真忍不住! “奶,他们哪个单位都不属于,他们是个人,代表自己出来卖东西的,俗称马路经济,有门面执照的那些,就是个体户” 宁七说着,“戴的是蛤蟆镜,现在最时髦流行的!” 可别瞧不起人家练摊的,觉得是小商小贩,人家正经走在时代的尖端! 很多挣了第一桶金的万元户,都出自于这些人。 “那跟咱们卖假领子一样啊。” 冯玉珍吸收的很快,“三宝啊,咱也属于个体户,是吧。” “对!” 宁七点头,“只要咱把执照办了,咱就是正归个体户了,谁也不” “贝贝!贝贝啊!!” 忽有惊慌失措的女声传来,不但打断了祖孙俩的话,对面的京洲大街也是一阵喧哗,人群惊呼不止—— 祖孙几个疑惑的看去,隐约传出狗叫,随后便见一条白色的京巴狗蹭蹭蹭跑了出来 “贝贝!贝贝你停下!” 狗身后,还跟了中年妇女,她推搡着挡路的行人,跌跌撞撞的追着喊狗的名字! 京巴好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路狂奔,任凭妇女喊破喉咙愣是丝毫不停! 中间便是马路,京巴蹿上去,惹得急刹声呲呲四起,嘀嘀声也接二连三,司机探头出来,“谁家的狗啊!快看好了!!” 宁七直看着京巴横穿马路的奔过来,跑到他们身前又慌不择路的顺着人行道前奔! 追它的妇女一边喊着狗名一边还在道歉,皱着一张脸都要哭了,“贝贝啊!你别吓姥姥啊!快回来!回来!!” 宁七眼尾的人影一晃,好家伙,小柱子追出去了! 哎呦我! 京巴跑的快,马小柱追的更猛! 路过的人很意外的捕获到了一人一狗狂跑的盛景! “柱子啊!” “贝贝!” 宁七跟着捏一把汗,祖孙几个的表情倒是跟妇女如出一辙了! 妇女怕狗丢,他们怕孩子跟着狗丢啊! 好在京巴慌不择路的却没往巷子里钻,就顺着人行道跑,冲出一百多米后又过了一次马路,干到对面还折回来了! 绕上圈了! 可苦了从这经过的车了! 谁还敢开啊,给人给狗撞到都不行啊! ‘嘀嘀嘀嘀!!’ 喇叭声就像交响曲似的,配合着妇女与祖孙几人的叫喊声,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音浪太强! 跑不快会被撞上! 好在,马小柱在随它绕了几圈后,终于不负众望的将京巴逮住了! 群众都差点鼓掌,在马路上瞎跑,多悬! 马小柱抱着京巴又一路小跑的回来,对着妇人送了送,“您家的狗吧,给您!” “贝贝啊!!” 妇人接过狗就是一阵亲昵,泪水都含在眼里了,“你要丢了可怎么办,谁陪姥姥呀!” 贝贝肯定不会回话,累够呛,张嘴直喘。 “柱子,你没事儿吧!” 冯玉珍赶紧关心自己孙子,说跑就跑,再被车刮到呢,这孩子! “柱子,你真棒!” 宁七毫不吝啬的夸奖,出门就做好人好事呀! 甭管妇女感不感激,家人态度要鲜明! 想到小柱子在森林里溜野猪,孩子在和动物博弈这一块,也算经验丰富了! “太感谢你们了!” 妇女抱着京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冲祖孙几人道谢,着重看向小柱子,“孩子,今天多亏你了!” 小柱子一头的汗,有些羞涩的摇头,“小事。” “这可不是小事啊!” 妇女说道,“贝贝是我家必不可少的一员啊,孩子,大姨感谢你,你看你有没有啥需求?大姨满足!” 宁七这才仔细瞧了瞧狗,京巴毛长,本就憨态可掬,贝贝的头上还扎了冲天揪,脖子上还有银色小挂牌,嗯,果然是富养的狗啊。 “俺们没啥需求。” 冯玉珍接道,“你也不用客气,狗既然找回来俺们就走了。” “这” 妇女直觉的过意不去,忙做起自我介绍,“大姨,我姓林,林冰心,我在科改委工作,你们是外地来的?来探亲?” 祖孙几人的穿着太有地方特色,还很崭新,一眼就像来串门的! “给孩子看病。” 冯玉珍回着,没听懂她是干啥的,感觉像是个大单位,再瞅妇人这一身套装打扮,像是个领导,态度上不敢马虎,“我这大孙子腿不好,寻思找医院看看。” “这样啊。” 林冰心跟老太太你来我往的聊了几句,本意还是想感谢一下,不然她这 冯玉珍拒绝,她们虽然是农村来的,可完全没觉得这是啥了不得事儿! 村里的牛羊马丢了,大家伙也都是帮着找,小事嘛! 耽误了些时间,冯玉珍再次告辞,只当是个小插曲,领孩子没走几步,就听林冰心在后面惊呼,“呀,孩子流血了!” 顺着林冰心的手指一看,马小柱已然踩出来了一串血脚印!! “咋的了!” 冯玉珍大骇,赶紧让小柱子抬脚,“右脚的鞋底子呢!” “跑飞了” 马小柱颤颤的答。 刚才他没好意思说,鞋底是出门前奶奶又给补的,可能是烂到头了,走路还行,刚才他疯狂撵狗,也不知道在哪里右脚的鞋底子就不见了。 宁七也惊够呛,孩子不知道疼吗? “你不疼呀!” 冯玉珍表达出了大家的想法,小柱子可委屈,“撵的时候没注意,刚才累也没顾上,现在有点有点疼了” 扯不扯你说! 林冰心这下更不好意思了! 上前帮着检查了下孩子的右脚底板,还好只是皮外伤! “要不,那要不” 林冰心想说什么,吭哧了一阵就只吐出半截,她家就住这附近,想带孩子回家上点药,可是一下子领回家好几个陌生人,虽看着都不像是坏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 “三宝?!” 宁七回头,看到来人便乐了,“张爷爷?!”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你出去的早,我回来的晚,咱们是不得拜的街坊! 张组长骑着自行车,把上挂着公文包,看到三宝就是一脸惊喜,忙下车推着过来,“真是小三宝呀!你怎么还进城啦!” “我们来看病。” 宁七刚说完,林冰心就冲张组长开口,:“老张,你认识啊。” “你们也认识?” 张组长一愣,“他们是上河村的,我前段时间去开展过工作,可好的一家人,老林,你家亲戚?” “不是,这小男孩儿刚帮我追回贝贝” 林冰心道出始末,说完就笑了,“合着大家都是自己人啊!”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茫茫人海磕对磕,抬头就见你大哥啊! 宁七听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林冰心和张组长是一个大院的邻居,缘分,妙不可言 张组长没空多聊,他还急着去开会,叮嘱着三宝,:“小三宝,爷爷先去忙,回头让这林奶奶给你我家的地址,晚上来家里吃饭!” “什么奶奶,我是大姨!” 林冰心不乐意,给自己叫老了! 一看就是熟稔的很,张组长跨上自行车就回了嘴,“那咱俩不差辈了,三宝叫我爷爷!” “那我也是大姨!” 林冰心朝着他背影还低声嘀咕,“你当你的爷爷吧!” 宁七也笑,辈分本来就是乱的! 硬论的话,她都得叫乔凛一声叔! 这下,林冰心不多虑了。 张罗着祖孙几个跟她回家,看了眼手表,“大姨,这都三点了,您带孩子看病肯定做不完检查,我实话跟您说,我有个弟弟就是医生,这样,我回家给他去个电话,你们明早直接过去就行,保证一天就能完事!” 看病是这么个理儿,一但有检查,时间就说不准了。 冯玉珍看了三宝一眼,现在凡事她都习惯让三宝拿个主意,见三宝点头也就没在客套,“大妹子,我们去你家,不会给你添啥麻烦吧!” “不麻烦,我就一个女儿还在住校,平常家里就我和贝贝!” 林冰心不好意思的,“不瞒您说,就是因为我自己住,我刚刚才不太敢张口邀请你们去我家,您多理解!” 冯玉珍连连道谢,林冰心摇头,“不不不,是我要谢谢您啊,谢谢这孩子,鞋都跑坏了,快跟我来,我家没多远,脚底不擦药好感染了” 宁七跟在后面,走了没几步就回过头,奇怪,怎么感觉有人在看他们! “三宝,跟上啊!” 宁七应了声,没多琢磨,抬脚跑到冯玉珍身边,“奶奶,先去给小柱子买双鞋吧,正好去那边摊位上买了!” 擦完药也得有鞋穿啊。 也是。 冯玉珍掏钱就让几个孩子过去买,林冰心要跟过去付钱,她扯着不让,“大妹子,俺家老四的鞋早就不行了,跟你这事儿不挨着。” 林冰心不由得多看了老太太几眼,虽对冯玉珍还不了解,但她说话办事很合自己心意。 再有老张的肯定,心里的好感直线上升。 另一边,马小柱买完鞋就抱在怀里了! 飞鹰牌! 新出来的,比环球牌都好! 牛筋底上面还有疙瘩,他左脚试穿的时候觉得可有弹力,能蹦出五米远! “孩子,你穿上走啊!” 林冰心看他抱着鞋回来,不禁皱眉,“这地多凉啊。” “不凉。” 小柱子咧着嘴笑,“我回去,洗干净脚了再穿,别弄脏了。” “” 林冰洁被戳了下,点点头,“跟大姨回家,洗干净了,咱穿新鞋。” 孩子的高兴总是简单,马小柱完全忘了脚疼了! 这鞋来的不容易,他得好好珍惜! 家属院搂。 现年房屋还不能买卖,全靠单位发放,能住上楼的,都得是顶好的单位了。 林冰心带着祖孙几人回家,人多,稍微有些惹眼。 遇到邻居她直接说是亲戚,省的谁碎嘴多问。 进门,光亮的红木地板当时就让祖孙几人驻足。 除宁七之外,无一不是心下惊叹! 好漂亮的房子。 干净的,好像一丝灰尘都没有。 入眼的是个客厅,有楠木的沙发座椅,还有组合家具,电话,缝纫机,录音机 凡是他们能想到的,这屋里居然都有! 冯玉珍强撑着淡定,暗忖,皇帝住的地方也不过如此吧。 宁七礼貌的换上拖鞋,明白家里人是第一次进城里楼房,震撼肯定是有的。 即便这只是个装修相对温馨的两居室,但和村里的民房比起来,差别已是天上地下! 尤其洗手间,简直刷新了冯玉珍的认知,还能搁屋里上厕所呢! 林冰心不但没瞧不起,还拉着老太太的手给她演示怎么冲水,“其实和村里一样的,都是蹲着的嘛,现在有条件好的,都用上抽水马桶了,坐着上呢!” “坐着?” 冯玉珍摇头,“那还能上出来嘛。” 林冰心笑,“怎么上不出来,我们头儿家里就是,人家一边上,一边看报,还不用担心腿麻,学习效率都提高了!” 就是时间长了容易有痔疮。 宁七暗戳戳,别问她怎么知道的,从宁老六以为自己也来大姨妈的那天开始 她们爷俩就不觉得坐马桶上看东西是好习惯了! 林冰心帮小柱子洗干净脚,擦好药,转手又一人给冲了一杯麦乳精,回头还利索的打电话约好马兴文去看病的时间,礼仪上不差,和冯玉珍聊得也很开心,丝毫没让祖孙几个感觉到局促。 “大姨,这都是您亲孙子孙女?” 她和冯玉珍聊了会儿,不由的好奇,没恶意,单纯觉得几个孩子太不像。 老太太点头,“都是一个爹妈生的。” “真的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几个孩子都挺招人喜欢,没有一个乱摸乱碰的,坐那就稳稳当当。 三个男孩子,一个看上去就很斯文,很有书生气,另一个呢,又很粗犷,她还纳闷孩子怎么不说话,听到他耳朵不好,出门在外就不敢说话,心里又是一紧,至于最小的男孩子,很是天真无邪,但这小小的女孩子 “大姨,你这小孙女儿可真漂亮。” 超出一般的漂亮。 小小的,可站人堆里,一眼就能让人移不开! 再来这小姑娘女举手投足也特别沉稳,拿喝麦乳精来说,她招待过别的从农村来的孩子,没喝过的一般都咕咚咕咚就干了! 她很理解,看着也欢喜,冯玉珍也说,这几个孩子没喝过麦乳精,可小姑娘却是小口轻轻抿,品尝一般,见哥哥弟弟麦乳精喝完了,很自然的,她就把自己那杯给分了出去,大家闺秀的感觉异常强烈! 这些年她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会跟一些农村人打交道,感受过他们的好客,坦诚,淳朴,可也接触了一些愚昧,自私,无知 她对农村人的印象,自认公平客观,可在她见过的这么多农村孩子里,马家三个小子,就属于素质优秀了,而小姑娘这样的,城里都少见! 不怯场,不张扬,水盈盈的眼里似有波涛而过,面上又淡然自若,处变不惊。 气质可真令她惊奇! 宁七听到这话便笑笑,还在琢磨这麦乳精。 江湖中久仰大名,但她小时候真没喝过,今儿一尝,可能是她喝过的饮品种类太多,味蕾都刺激出来了! 追忆古今,这味道,她真喝不惯,好在三兄弟喜欢,她顺手就成人之美了! 冯玉珍听人夸三宝就开心,忍不住的自豪,“都这么说,要是我三宝能在高一高,就完美了。” “大姨,您急什么啊,她才几岁呀。” 林冰心和所有人一样,都觉得三宝就是个六七岁的孩子,长高不迟早的事儿? 冯玉珍笑容牵强了,她听了太多这种话,本来都应该习惯了,可还是 心疼的慌! “大姨,我十三岁了。” 宁七自己解围,“您别看我长的小,其实是大姑娘啦。” “十三” 林冰心这表情又在马家人的预料之内,“你是” “还不确定呢!” 宁七大方的道,“等我大哥和二哥都去医院看完了,我再看看,看看还能不能长个了!” “肯定能的!” 林冰心遗憾的,多好个小姑娘啊,怎么是个残疾人呢! “小姑娘叫什么,三宝是吧,大姨听说过一种药,叫做生长激素,打上就会长高的!” 宁七知道这种药,可她一听‘激素’俩字就打怵。 抵触! 就没往那块寻思过! “生长激素?!” 冯玉珍却来了希望,“还有这种药呢!” 三个男孩也是惊喜,三宝的身高有救了? “有,大姨,您要相信医学。” 林冰心鼓励了一会儿,又道出顾虑,“不过,这个药听说很贵的,还不能只打一次,没有个几千块,恐怕下不来。” “几千块?” 冯玉珍不露声色的瞄了瞄放在门口的行李袋子,那里有‘上千块’,可是,钱要先紧着胜武买助听器啊! 听说助听器也不便宜 “林大姨,您女儿很优秀啊!” 宁七抬手就指了指墙上贴着的奖状,“都是三好学生!” “啊,都是她以前得的。” 林冰心看了眼,唇角牵了牵,“她现在高中了,也没三好学生这一说了,学业忙,明年要是能考个好大学,我就烧香了。” “就冲她这么优秀,肯定会考上理想大学的!” 宁七嘴甜的,墙上还有林冰心女儿的照片,少女眉清目秀,亭亭玉立的,”大姨,你女儿长得也好看,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您将来可有福气啦!” 林冰心乐的,“大姨啊,您这小孙女儿真是会说话,太招人喜欢了” 冯玉珍跟着笑,“我三宝是小福女呢,她说啥可准了,你闺女差不了!” “那我就借您家这小福女吉言啦!” 林冰心心花怒放的,宁七暗暗呼出口气,可算把话题岔开了! 晚上,林冰心硬是留祖孙几个在家里吃饭。 她女儿住校,丈夫又在外公干,长时间一个人生活,着实寂寞,尤其跟冯玉珍聊的还很投缘,说什么都不让老太太走。 冯玉珍不好意思,在厨房帮着她忙活做饭,结果煤气灶、电饭锅都不会用,闹出很多笑话。 开饭前张组长还来打了一照面,说是家里也有客人,就不留下一起吃了,但自从离开上河村,一直挂念着三宝,如果她进城有什么不便的,需要他的,尽管开口! 宁七感动的,送走张组长,还满是唏嘘! 林冰心在张组长走后直念叨,老张可是我们这片儿出名的欠债脸,他能对谁笑,那是真可心儿了! 宁七惭愧,她也没干啥啊,不过就是嘚瑟嘚瑟,秀了几个日后人人都会的小段子。 她这么普通一个人,却能被一面之缘的张组长如此关照重视,当真抬爱了。 饭菜摆好上桌。 林冰心说就是些家常菜,平常她一个人,就没储备什么,大家别介意。 谁会介意! 六个菜! 怕是把林冰心家的厨房都清空了。 绝对是款待! 除了素炒白菜和尖椒鸡蛋算简单的,其它的菜里面都有肉,尤其是一道玛瑙色红烧肉,直接让在座的人全部口水分泌。 宁七喉咙都咕噜一声,虽然她对吃的一向没什么要求,但穿来后家里最好的一顿就是纳维尔了。 可纳维尔死得太惨烈,她实在没什么心情去吃。 现在不同啊! 折腾了一天,就中午在车上随便吃了几口饼子,现在看着一桌子菜肴,肚子早打鼓了! “快吃吧孩子们。” 林冰心一脸和蔼,见大家都不好意思动手,她直接一人给夹了块肉,“我一个人,肉票都用不了的,你们多吃点,我还谢谢你们呢。” “谢谢大姨!” 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倒也不再客气了。 林冰心见这场景还挺眼热,家里有人气儿,窝心哪。 她当年怎么就不多生两个呢。 众人边吃边聊,林冰心说自己工作忙,这段时间一直加班,周日都不休息,就没带贝贝出去溜,赶巧下午没什么事,想着带贝贝走走,结果京洲街人可能太多,给它吓着了,这就 “也怪我没抱住,贝贝看着小,力气可大了。” 林冰心说着,还不忘看桌脚下也在吃饭的贝贝,嗔怪道,“小淘气。” “冰心呀,你别怪我老太太没见识哈,你那个科改委,到底是干啥的。” 冯玉珍憋一路了! 活了一把年纪,她除了村委会,其它的委,都没太听过! 宁七也有些疑惑,各地区科改委负责的工作都不同,她上辈子还真没接触过! “我们单位啊,全名叫科学发展改革萎员会,我主要负责扶持农牧业发展” 林冰心耐心解释,见老太太还是不懂,就换了套说法,“打比方说吧,一个村子想要做新项目,如果通过我们审核,符合新兴项目,能促进经济发展建设,那我们就会帮助减免部分费用,像我前段时间,帮助别的省做的一个项目,他们那边啊,要搞人参种植,现在正好没人做,这就很符合我们的扶持保准” ‘啪嗒!’ 宁七筷子掉了。 山高自有客行路,水深自有渡船人啊啊啊啊! “三宝,你怎么了。” 林冰心看过来,宁七忙道歉捡起筷子,示意林冰心继续,“大姨,这个种植人参,国家扶持啊。” “我们科改委是扶持的。” 林冰心应道,“不但会拨款,还会按时派技术员过去做技术支持,这样,既帮助了农民,也加快了经济,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内容,大姨您明白了?” 冯玉珍明没明白不知道,宁七是明白了! 哎呀呀! 这不巧了么这不咳 第59章 旱涝保收咱的黑土地! “种植人参?” 冯玉珍抓住重点,“冰心,我们也打算种植人参啊!” “您也要种?” 林冰心话一出口,桌上的祖孙几人都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齐刷的 场面还有些搞笑。 她牵起唇角,“大姨,您现在种的话晚了一步,我们扶持的,必须是册上没有的项目,像我负责农牧业的,说白了,就得是别人没种过的,没养过的,不然都来申请扶持,这么大笔钱,我们找谁申请?” “那我们晚了一步呀。” 冯玉珍有些惋惜的,冷不丁想起点啥,“那种植野山参也是不扶持?纯野生的!” “大姨,都一样的,只要是人参,不管是不是野生的,我们这都扶持不了了。” 林冰心失笑,“不过,您怎么会想种野山参呢,纯的?有野山参的种籽吗?” “这个” 老太太又看向了三宝,说、还是不说呢。 “奶,林大姨也不是外人,您就给她讲讲野山参的事儿吧。” 宁七接道,既然林冰心负责这一块,对人参市场行情肯定比他们都了解,多知道一些,肯定不会错的。 “冰心啊,大姨直说,我们这趟来呢,还要卖野山参,得用卖山参得钱,给孩子看病” “卖野山参?” 林冰心微怔,“那这野山参您是哪来的呀?” “三宝挖的!” 冯玉珍笑笑,“要不咋都说我这孙女是福女呢,她在家做了个梦,然后带着人一去就挖到了,听说都好几百年的,可珍贵,我寻思,拿它到城里来卖了,卖的钱,正好还给我家老二买助听器,我说要种野山参,也是因为我家三宝挖回来的野山参还带籽,红色的,可好看” 林冰心听得认真,直到老太太说完才问询道,“大姨,您这野山参,带身边了吗,我能看看吗?” “能看!” 冯玉珍让小柱子去行李袋里把参包拿出来,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几个人就挪步到茶几处。 打开参包,屋子里瞬间就飘起了一缕属于大自然的清香。 人参被苔藓包裹,恒温保鲜,即便已经过了一些时日,仍是白白嫩嫩的样子。 林冰心看过去,眼睛立马就拔不出来了,“真是上好的参啊,你们看,这须子多简洁,形状,纹路都是顶好的呀” 祖孙几个淡笑的听她夸奖,意料之中。 “这是三宝挖到的?” 林冰心又看向小人儿,“在哪挖到的?” “松树下。” 宁七回着,“大姨,我不瞒您说,找到它时旁还有条蛇呢!” “带花纹的蛇!” 小柱子想起来还紧张,“还好我三哥当时反应快,一下就把蛇撅起来扔旁边了!” “蛇?” 林冰心抓到了重点,兀自点了下头,“好兆头,我做这方面的工作,多少也了解一些,有蛇不是坏事,恰恰是说明那是宝地呀!” 对喽! 宁七赞同! 就喜欢林冰心这样的人,会举一反三,聊天不累! “大姨啊,那我冒昧的问您一句,这人参,您打算卖多少钱?” 林冰心对着人参端详了好一会儿,这才冲冯玉珍试探开口,“打听到买家没?” “买家还没找到。” 冯玉珍又看向三宝,无声的问,卖多少钱合适? 在家里她还没和三宝商量好,一千还是两千 听林冰心这意思,好像是她有点感兴趣,这算熟人,咋要价? 得! 林冰心算看明白了! 看来这家是三宝拿事儿! 也不废话了,林冰心看向宁七,“三宝啊,你刚才也听我说了,我刚完成的工作就是关于人参的,他们搞种植的负责人还拿过人参来做讲解,我呢,对这人参还真挺感兴趣,但是在他们那买吧,也是人工培育出来的,跟商店里的没大区别,你这不一样,纯野生的,如果你们还没找到买家,这棵就卖给我,你看成不!” 成啊! 卖谁不是卖啊! 宁七痛快的,“行,林大姨,您要是识货,这参您拿走,也省的我们和奶奶到处找买家了,我们还得谢谢您呢!” “倒不用谢,就是这价格” 林冰心顿了顿,“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冯玉珍没答话,她最怕和熟人谈这些! 高了吧,伤感情,低了吧,伤自己! 要不说商人就是太伤人! 三兄弟也不敢搭茬儿,这么大的事儿,可不敢拿主意! 屋里一时间有些安静,几双眼睛都落在了小姑娘脸上,巴巴的,等着她的答案。 “大姨,我也不跟您客气,就一口价!” 宁七笑着,“三千块!” “” 屋里更静了! 冯玉珍好悬腿软没站住,多多多少钱? 三兄弟也都是一愣,三千?! 孩子淳朴,他们想着,都吃人家饭了,多少也应该便宜些吧,三宝怎么,还叫这么高的价? 宁七不在意旁人怎么想,这价格是她早就琢磨好的,一码归一码,林冰心要是想买,真跟她砍价那另说,但她理想的数字必须第一时间报出来,不然你就算做了人情,谁又当回事儿呢? “林大姨,您别嫌价格高,毕竟我们那山上,再难有品质这么好的野山参了!” 见林冰心面露难色,宁七不卑不亢,“您知道这棵野山参是绝品,可在我看来,它也是孤品,我敢这么说,您风干了它,妥善保存,就算不吃,它的价格也只会涨,不会跌。” 末尾,她把乔凛的话拿出来,“钱可以赚,但野生的人参,再难找到了。” 衡量它的不是价格,而是价值。 “话是如此,但三千块” 林冰心咬了咬牙,”我这” 冯玉珍见不得这个,老太太心一掐就软,她无声的看向三宝,要不再 “我要了!” “” 祖孙几个又吓一跳,要,要了? 不讲讲价? 三千块钱啊! 得攒几年呀! 宁七也怔愣了几秒,她没想到林冰心如此痛快! 按现年的城里工资看,收入顶天也就百八的,家里两个人工作都好,那一个月也就一二百块 三千块,说拿就拿? 啥家庭呀! 她的小心肝还有点 不好承受! “你们等我打个电话。” 林冰心也不多说,转头走到电话旁,拨通后就沉了沉气,“波儿,我是你大姐,上个月你来家吃饭不是说做生意赚了三千块钱嘛,对,我要用,什么?那你还剩多少了?对,我要用三千块,你别管做什么了,帮我凑凑,嗯,我等你。” 放下电话,她看向祖孙五人,“我给我弟弟去了个电话,他做买卖的,手里有些钱,就是不赶巧,刚进货把钱用了,不过他朋友多,说是能给我张罗张罗,你们坐一会儿,他凑齐就给我送来了!” 哎呦喂! “林大姨,您要是真想要这参,我们给您留这儿,明天再来取钱都行。” 大晚上还 宁七真是不好意思了! “不用!” 林冰心挥挥手,“你们不容易,大老远的我不能折腾你们,这野山参可遇不可求,我相中了,就张罗钱,我弟弟和我住的近,你们不用担心他,来,先吃点瓜子” 宁七扯了扯唇角,比较之下,现在的人心是真实在! 就像他们上河村的人,东西没到手呢,就敢把钱给他们进城捎东西。 虽然大多都是些不值钱的,但这份信任弥足珍贵啊! 三十年后的老百姓都被骗怕了,送你俩鸡蛋就敢坑你大几万,以为亲戚邻居能信任,诶,转回头就被杀熟儿! 越本分的人就越成了案板上的鱼肉,本持有最优秀品德的人,反而被诟病像个傻子。 哪怕再老实的人,都得被生活锻炼的多了两道花花肠子! 其实人心不就隔着张纸吗! 凡事摊开讲,捅破了又有多难。 大家就像现在这样,真诚些,不好吗。 宁七喜欢八十年代,不光光是它有大好的趋势,而是这份随处可见的真心,让人能在睡梦中,都无比的安稳。 半小时后,林冰心弟弟把钱送来了,他没进屋,姐弟俩在门口简单的说了几句。 宁七隐约的听到没凑够,好像还差几百,林冰心略有责怪,门一关,她让祖孙几人在等一会儿,她回卧室把钱拢一起拿出来。 “三宝,要不便宜点吧” 看着虚掩的卧室门,冯玉珍小声出口,“人家也不容易,一顿饭有肉有蛋的招待咱们,奶觉得她这人不错,也别太为难人家了。” 宁七没说话,抬眼,林冰心从卧室里出来了。 “真是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林冰心端着个小铁盒出来,铁盒上还有个牛皮大信封,她坐到祖孙几人对面,先把信封打开,里面真厚厚两沓子钱! 现年最大的面值是十元,因图案花纹是各族人民,代表人民当家做主,所以老百姓俗称它为‘大团结。’ 两沓子! 厚度跟日后的两万多效果差不多! 宁七明显感觉身旁冯玉珍坐姿僵了几分,尤其林冰心当着他们面数钱,那种感觉,还真挺微妙。 林冰心把查好的钱朝祖孙几个身前推了推,“这是两千块,捆正好的。” 她又从信封里倒出些散的,码齐了点一遍,随后,把这一小摞放到两沓子旁边,“这是七百。” 打开铁盒,林冰心有些抱歉道,“大姨,我弟弟钱没凑够,就给我送来了两千七,不过我家里还有些现金,我丈夫上个月回来给我的” 她从铁盒里拿出一叠大团结,依次摆放在茶几上,“这是两百块,还差一百块。” 最后! 林冰心居然从盒子里拿出一枚金戒指! “现在金价是三十每克,我这戒指三克多,样式是难看些,但它料特别纯,这是我妈当年看我要结婚特意去打的,但我不太喜欢,就一直没戴过,太大了,戴着影响也不好,钱不够,我拿它凑下,你们别嫌弃。” 嚯 这时候再看茶几—— 有钱有金子! 晃眼啊! “哎呦,冰心,这戒指俺们不能要!” 老太太率先出口,“这是你娘给你的呀!算嫁妆吧,这可不行啊,这是念想!” “大姨,这戒指我的确不太喜欢。” 林冰心虽有几分不舍,但还是把戒指朝祖孙几人推了推,“这事儿我很抱歉,按说,不应该这么抵的,你们要是真去卖金子,它还有折损费呢,只是我家里,实在是“ “林大姨,您收好了!“ 宁七起身,利索的拿过她的戒指,外带那散装的两百块,朝着她铁盒里一装,扣盖,“这些我们不要了,就留您那两千七就成!” “这” 林冰心有些呆愣,“一下便宜三百?可不是小数目啊!” “奶奶,可以吗?” 宁七看了圈奶奶和三兄弟,见大家都没意见就冲林冰心继续,“林大姨,您是实在人,说真的,我还以为您得讲讲价呢,没想到,您上来就要了。” “你们不容易呀!” 林冰心笑的有几分苦涩,“我一直和农村的养殖户接触,经常去实地考察,你们什么生活环境,我很清楚,这参啊,贵是贵些,但我家那口子的工资还算高,再加上我的工资,不用一年钱就能攒回来,再说我就一个女儿,压力也小,但要是讲个几百块,你奶奶要赚多久,才能把钱挣出来?你们家可是四个兄弟姐妹啊。” 窝心了。 宁七一时间语塞,她先前对部分领导的印象都不太好,总觉得好打腔调! 但今天,她真是被洗礼了,她狭隘了。 “林大姨,谢谢您。” 她轻着声,“我感恩能遇到您这么好的人,谢谢。” “哎呦,客气啦!” 林冰心笑道,:“是我要谢谢你们啊,这野山参太合我心意了,如你所说,野山参真的越来越难找,我是捡到大便宜了,来,你们也别跟我客气,这些都收着,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真不要了!” 宁七不接她的铁盒子,“林大姨,实不相瞒,我也有事想求您。” “什么事?” 林冰心正色了几分,“你说。” 冯玉珍和三兄弟有些疑惑,不都帮着约完医生了? 还有啥事要求人的? “林大姨,您刚扶持了一个人参养殖户,是吧。” “是啊,他们符合我们的扶持标准,是目前我们负责的几个省份中第一批申请人参种植的” 林冰心说着,“你求我的事儿,跟这有关?” “是!” 宁七压着情绪,她那筷子,就因为这掉的! 大雨冒烟,要上九天呀! 林冰心简直就是大贵人! “林大姨,我想吧,他们既然已经搞起了种植,那人参种籽肯定不缺,您能不能帮我去问问,有没有大量的人参种籽,如果有的话,愿不愿意卖给我们,我们上河村,也是想要做人参种植,虽然现在抢不了第一,做个第二第三也行呀!” “小事呀。” 林冰心听着点头,“种籽他们肯定有的,因为他们那规模还挺大的,可是,人家都做了,你确定上河村也要做?” “做。” 宁七一脸认真,“我们上河村土壤好,地又多,很适合种植人参,不说别的,就冲我们那山上能挖出野山参,就说明我们那里有灵气儿,大姨,市场这么大,哪里都不能一家独大,有人先种也是好事,正好还可以学学经验!” 无论什么行业,追求的都是百花齐放! 大家公平竞争,互取经验,哪行当做的人越多,说明行情越好! 林冰心哑然,怔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冯玉珍,“你这孙女儿多高?” “一米” 冯玉珍刚要答,林冰心赶忙补充,“我指的是学历,是不是,特别聪明,一直跳级来着?” “没。” 老太太摇头,“俺家三宝都没上过学,我不骗你,三宝会写字儿都是自学的,可厉害了。” “哎呀我天!” 林冰心不敢相信,“没念过书懂这么多,这是天才啊!” 她们单位几个刚上岗的高中生,都没这水平! 冯玉珍笑的羞涩,“俺家三宝主要是龙王点化过,所以一下子就有些词我也不懂,但是三宝懂,我们村的队长多说,三宝可厉害,有远见” 老太太一辈子都在当家拿事儿! 可自打三宝开智之后,她逐渐就有些放权了。 这个变化是很自然的! 冯玉珍自己有时候都意识不到,就像是三宝和林冰心聊天,说这些市场啊,啥的,她听不懂,但她明白,三宝说的是正事,大事,三宝的思想是远超与她和三兄弟的! 好比刚才,三宝说要求林冰心办事,她还纳闷儿呢,结果一听到人参种籽,这才反应过来,对呀,林冰心刚经手过这个,去帮打听打听,这人参种籽还用愁吗?! 老太太慢了半拍,就插不上话,但心里升腾出的自豪感却是一波接一波! 这是她孙女儿啊,是凡事能想到她前头的孙女儿! 所以,三宝办事,她不但没觉得不妥,反而更感安心! 老太太既骄傲,又服气! “了不得,真了不得” 林冰心唏嘘了一阵,对着三宝就开始猛夸! 宁七臊的脸通红,莫名想到乔凛调侃的大学专业,哎呀,都怪她穿到个小孩儿身上了! 反差实在太巨大了! 可没办法啊,事儿堵在这儿,该唠还得唠,慢慢等这身体长大,少赚多少钱呀! “三宝,我明天去单位就打电话!” 林冰心很痛快,“举手之劳而已。” 孩子说的对,市场要做大哪能就一家! 再者那人参种植户和京洲城隔着好几个省呢,能成为上河村的种籽供应商也是好事儿! “不过三宝,这人参种植可不简单,你们光有了种籽不行,还要有技术员帮着把关,不然种植途中,一但参苗染上了什么病,大批病死的话,这个损失可就大了” 林冰心很为她着想,“这个种植年限,需要五六年呢,可得经点心啊。” “林大姨,您放心,只要我们一着手种植,肯定会聘请专业人员来做技术支持!” 对于这些,宁七早就考虑到了! 甚至是种植模式,都在她脑子里没事就过过,但说一千道一万,没有种籽都白扯,醉话! 林冰心好悬没鼓掌,什么叫深谋远虑! 她今天在个孩子身上看到了! 太受震撼了! 难怪老太太什么都听这孩子的,要是她,她也听啊,这三宝就是他们家的主心骨呀! 想到自己那放假就知道看电影逛商场的女儿,差太多—— 林冰心一肚子感慨的还是把铁盒子推过去,“三宝啊,种籽的事儿大姨去给你问,小事儿,你犯不着求我,钱啊,还是得给你,我这人不能占便宜,不然心里” “林大姨,那我再求您一个事儿?” “” 林冰心一愣,“什么事儿?” 祖孙四人,八只眼睛更是欻欻的飞过去! 还有啥事儿? 宁七被瞅的直别扭,成相片了快,酝酿了下出口,“林大姨,我想问问您,野生刺玫果,这个种植项目,有人在您们科改委申请了吗?” 从林冰心家里出来,祖孙几人都一脸开心。 冯玉珍心口的大石终于放了! 老太太就担心这人参买主不好找,卖不出去拿啥给孩子看病? 没成想! 刚进城就这么顺! 她一下就敞亮了! 三兄弟更是乐呵,进城不光开了眼界,还吃了好的,重要的是马上就能去医院了! 马兴文腿疼很久了,一直偷偷忍着,有时候疼的都睡不着觉,但他怕奶奶担心,就撑着没说。 现在能去医院看看,在想以后会回到学校,生活都有希望了! 马胜武更别提了,他做梦都没寻思过有一天能真切的听清这个世界! 他很憧憬。 小柱子则小心地迈步,一定要小心,可不能弄脏了鞋子呀! 宁七一路都在琢磨刺玫果的事儿! 林冰心表示没听过,不太了解,但能确定是目前为止还没人做的项目! 如果想要申请扶持,林冰心还得回单位去找找资料,确定它有经济价值,由此,才能下达一系列的材料和证明。 有戏! 只要是还没人碰的项目! 就绝对有戏! 野生刺玫果可是出过成果论文的,只不过市场太冷门,它的果实成熟后还得需要二次加工,虽然渗透进了人们的生活,但作为辅料,很少有人对它了解。 但这不重要! 宁七了解就行!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她给林冰心留了村部电话,回头刺玫果项目要是能做,林冰心会给上河村打电话通知她的。 至于人参种籽,林冰心觉得一通电话就能问出结果,她怕三宝心急,直接跟三宝约好回城前可以再去趟她单位,到办公室找她,这样,三宝就回村前就能知道人参种籽能不能买到了! 多贴心! 宁七揣着林冰心给的单位地址,深吸了口气,恨不能对着马路高歌一曲,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希望发达通四海!! “宝啊,你说的那个刺玫果,是咱山上到处都有的小野果不?” 回到招待所,冯玉珍收拾着东西就对三宝问着,“那东西,有啥用啊?” 老太太在林冰心家就纳闷儿了! 但没好意思问,眼下没外人了,她真不懂种那小果子能干啥。 “奶,您别小瞧它,它营养价值可高呢!” 宁七耐心道,“硬说起来,它浑身都是宝,不过我种它不是为了吃,而是用它的果实花种二次加工,您不知道,用它提炼出的精油,可是大牌香水的必备原料!” 食用的话,的确太冷门! 鲜吃果子肉小,味道也不出众,压榨果汁的话成本还有些高,口味也不符合大众。 提炼芳香精油就不同了! 无论花还是种子,都可以提炼,用它提炼出的精油,是各种高级香水,香皂,化妆品主要配料,市场立马就广阔了! 她看中的,也是这一点! “它还有这用处呢。” 冯玉珍好像又打开了一扇大门,“那这用特意去种吗,山里不有的是?这小树没多高,可好长啦!” “奶,咱要是想形成规模,还是得统一管理,山上的是多,但是采摘不便,果实瘦小,如果能科学培育,定期修剪,会大大的加大它的经济效益的!”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艮啾啾嘛! 宁七正聊着,小柱子擦着球鞋接道,“奶,这事儿三宝在山上就说过,她说咱们要种上这个,就发大财了,三哥说她是看到了啥商业前景了!” “哎呦喂,要三宝这一说,我咋感觉咱这山上到处都是宝呢,是有前景啊!” 老太太搓着手,“种,咱种,不管人参还是刺玫果树,只要三宝说能种的,咱就种!!” “三宝,我们也支持你种!” 马兴文作为兄弟代表发言,“不管是种什么,也无论多难,总有丰收的那一天!” “那必须滴呀!” 宁七笑着,小辙一拿,“黄瓜就是甜,西瓜就是香,收获的季节都挎着柳条筐,五谷丰登,山河壮丽,旱涝保收咱的黑土地!” 第60章 这滚烫的人生呀 次日,祖孙几人起早便去了医院,一上午要跑两间,可不敢耽误。 先去给马兴文看腿,由于林冰心提前帮打了招呼,医生很重视,听了下基本情况就把兴文介绍给了自己的老师,一名经验丰富的骨科老专家。 老医生听罢便蹙起眉,先说去拍片子,按照他的经验,马兴文这腿病不能轻。 保险起见,他先说了下检查费用,毕竟,这不是小数目,得考虑病人的经济情况。 马兴文一听要过百就说不做了! 他感觉自己腿病还没那么严重。 家里人不同意,来都来了,哪有点一卯就走的道理?! 宁七懂这个流程,直说检查都做,甭管是t还是核磁共振,有需要就整! 老医生听小人儿的话还有些惊讶,“这么小的孩子还懂t?实话跟你们说,现在全国没几家医院有t机,我们院里也是刚到的,但这个费用不低,比x光要高很多,当然,成片也更清晰,你们确定要做?” “确定!” 宁七回的痛快,暗想医护工作者也不容易,可能总有那领完检查单到缴费处炸毛的,总觉得这钱是医生赚的,回头跟他们胡搅蛮缠,安全起见,都要打好提前量了! 老医生还不敢开单子,视线落在冯玉珍脸上,“这位患者家属,您看” “做做!” 冯玉珍连连点头,脱口而出道,“三宝说做肯定要做的,开单子吧!” 三宝? 老医生又看了眼小人儿,边写边稀奇,这家人居然让个小孩儿拍板拿主意。 冯玉珍读懂了他的表情,忙开口道,“医生,我孙女儿都十三岁了,但不知为啥就一直长不高,先前脑子也不太好,但遇到了龙王点化,脑子好了,可个头还是不长,不对,最近好像也长了两寸” 什么东西? 老医生听的直皱眉,什么点化? 不过重点他是听懂了,视线落到小姑娘脸上,“你十三岁了?” “嗯。” 宁七点头,:“我最近锻炼身体,长了点儿。” “你过来,我看看” 老医生的职业操守不用质疑,丝毫没拿异样眼光看待宁七,示意她走近,手在她的骨关节处捏了捏,眉头紧着,“你最近长高多少?先前身高多少?” “先前一米一六左右” 宁七说起来都上火,“现在应该一米二多点儿” 干啥也不够用呀! “是,我们在家拿尺子量过的!” 冯玉珍搭话,“最近一段时间我孙女儿天天早上跑步锻炼,长了两寸,她衣服都是我做的,我很清楚地!” “这样啊。” 老医生看向冯玉珍,“您孙女儿还是幼儿的骨关节,如果你们想确定下,还要拍片子看下骨骼线,当然,如果要想细查,她这个情况有些复杂,还得从内分泌查起,看看甲功,生长激素等等” “生长激素?” 冯玉珍这词儿记得倍儿牢,“医生,是不是给我孙女儿打上生长激素她就肯定能长高了” “没那么简单,她得符合生长激素的使用标准,要做激发实验,可即便她能使用,这也不是一针两针的事情” 老医生耐心普及,“这个治疗起来很漫长,短效药物,需要天天打,长效药物,也要一周打一针,用药时间基本是以年为单位,具体打几年还要根据患者的情况来看,并且要随时随地,检查生长因子,费用这一块,每年都得上万,最重要的是,这种治疗方法,是岁数越小,效果才越好,您孙女儿十三岁了,这个效果很难保证” 一年就要上万? 冯玉珍哆嗦了。 打几年还不知道? 效果还不敢保证? 先不说钱的事儿,给三宝打上几年针,那不得扎成筛子呀! 老太太想想都心疼呀! 宁七更害怕,“奶,我不要扎针。” 那是激素呀! 一但她身高没起来,再给她催肥了,回头怎么整? “我的建议是先拍个片子看看。” 老医生按照经验说道,“孩子既然通过锻炼最近长高了些,我从片子上预估下,看看她的骨骼情况,如果她能自己在长,就先不考虑药物干涉。” “好!” 冯玉珍征求了下三宝的意见就点起头,遇到这种事,她也没什么主意了! 老医生又开了张单子,“去给小姑娘补张挂号单,不然没法做检查,不用挂我的号,挂我学生的就可以” 宁七明白老医生的意思,专家号都贵,嘴上连连道谢,这医生真心为她们考量,遇到良医了。 老医生却在心里叹口气,一家摊上两个这样的病号,不乐观。 祖孙几人拿着单子去缴费,冯玉珍一听全下来要一百八,直觉腿软,可怕孩子多想,她很迅速的掏钱,递进窗口里,“给!” 马兴文心里不得劲儿,虽然他和三宝都要拍片,但他那个t费用占了大头,这还没看出啥呢,就花了一百多,要是全看完,再开点药,不得 太超出他的承受范围了! “大哥,别担心,看病就得花钱,再说了,咱有钱。” 宁七轻声安慰着兴文,她没把这一百八放在心上,凡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事儿! 马兴文过意不去,进检查室还在不停的念叨,“哥以后肯定努力赚钱,不能让家里这钱打水漂” 俩人分别进了检查室,又等了一个多小时,片子才都取出来,宁七虽心里有数,片子是看不懂的,拿着又去了办公室,等裁决。 老医生先拿起马兴文的片子看了看,眉头越蹙越紧,转脸,他问马兴文,“你这腿,是不是已经疼一两年了?” 马兴文半低下头,冯玉珍在旁边急着,“老大,医生跟你说话呢!” “嗯。” 好一会儿,马兴文才应了声,“很久之前就开始疼了。” 老医生眼里划过惊讶,“你吃过止疼药吗?” “没。” 马兴文摇头,低低声,“我能挺住。” “你这孩子,你是怎么挺的呀!” 老医生有些生气,“这是挺的事儿吗!你们家里人也是,他都这么严重了怎么才来?快让他坐下,别这么站着了!” 冯玉珍被医生的态度吓到了,赶忙拉过椅子让马兴文坐下,“医生,我孙子这属于什么病啊。” “股骨头坏死啦!!” 老医生一脸惋惜的,敲了敲灯箱上的片子,“看到这里没,髋关节,股骨头这个位置,已经快磨没了,你家这孩子也够能忍的,还走来走去这种疼痛是无时无刻,睡觉都疼的呀!!” “” 冯玉珍当时就不行了,上手锤了下马兴文的后背,“你咋不说呢!!” 马兴文低着头,好像是做了错事,“奶,我能忍住,没那么疼,真的。” “你这孩子” 冯玉珍哭了,她本想憋着,可眼泪自己就涌出来了,“医生啊,能治吧,我家兴文这腿,以后还能走路吧” 宁七见状也侧过脸,偷摸擦了把眼泪。 她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对这个病也算略知一二,但听到医生说疼大哥还天天下地干活,从来也不吱一声 “得做手术。” 老医生叹了口气,“但是这个手术,费用特别高,也不能保证他就” “医生啊!” 冯玉珍跪下了,“你帮帮我孙子吧,多少钱我们都花,他才十八岁,瘸了我们认,可不能不能在” “奶!” 宁七和胜武小柱子赶忙扶起她,“您听医生说,快起来!!” “患者家属,您这是干嘛啊,不是要命的事儿!” 老医生对冯玉珍这种情绪崩溃的家属也不是头一次见,处理起来还算从容,“只要手术顺利,我保证,他就还能走!” 一听还能走,冯玉珍可算是缓和了几分,这给她吓得,以为马兴文要瘫炕上了呢! “不过,这个费用真的很高。” 老医生一脸严肃,“主要是他需要置换的这个人工关节的价位很高,马兴文还是双侧股骨头坏死,需要置换两个,我们院里的人工关节都是纯进口的,很昂贵,你们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需要多少钱?” 冯玉珍问着,“我们现在就准备,能做手术马上就做!” “保守估计,大约得一万块,从手术到住院用药” 老医生粗略的算了下,“准备个一万五,应该是够了。” “!!” “奶!” 冯玉珍一晃,被兄妹几个搀扶着,险些没晕过去! 她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就是包里那两千七了! 怎么兄妹俩的情况随便拎出来哪个都要一万多?! 宁七扶着冯玉珍,眼下她必须冷静,“医生,那做完手术,能保持多久?” “十年左右。” 老医生真没想到小人儿问的都在点儿上,他接触过太多的患者和家属,都以为花了大价钱就可以一劳永逸。 事实上,凡是人工的东西肯定就有保质期,他要说保持一辈子那就是骗人了。 老医生解释的很详细,宁七也是一阵点头,“我明白了,医生,不瞒您说,我家现在的钱不够,得等一等才能手术,像我大哥目前这情况,还能拖延多久?” “我个人建议是越快越好,不过,你们要是需要时间去筹钱” 老医生顿了顿,“三个月吧,三个月内必须把手术做了,不然他自身骨结一直在磨损,最终会导致股骨头彻底磨没,那么人工关节就按不上了,我想做手术也没办法了。” “我懂了。” 宁七点头,“谢谢您了医生,您放心,我们三个月内一定会来做手术的。” 赶趟! 只要还有时间! 钱一定能想办法筹出来! “你这个片子” 老医生又拿过宁七的片子看了看,眼底再次划过惊讶,“你这个” “怎么?” 冯玉珍情绪没等稳定,心又是一提,“俺家三宝这情况也不好?” “不不不,大姐您先别激动。” 老医生示意她稳住,又对着灯箱仔细看了看片子点头,“骨骺线没有闭合,你们看这片子上,还是一道很宽的透光带,这也叫骺板或生长板,这就说明,您孙女儿这个骨头还在骨化阶段” “啥叫骨化?” 冯玉珍声线抖着,一听这些词儿就害怕,头昏的,“跟火化没啥关系吧。” “噗” 饶是天天和病人打交道的老江湖也架不住劳动人民这脑回路! 老医生忍不住轻笑一声,旋即摆手,“两回事,您孙女儿要到那步得下世纪了,骨化啊,就是指她还在发育阶段,骨头还在身体里成长,一般健康正常的小孩子,他们的骨骺片子都是这样的,这是好事,说明您孙女儿的骨骼正在快速成长中,但最后究竟能长到多高,这个目前还确定不了,但片子的结果非常好,很令人惊喜。” “哎呀!这是好事呀!” 冯玉珍又激动又不好意思,太吃没文化的亏了,她想握医生的手,又觉得不妥,只能给老医生鞠了两躬,“谢谢你了大夫,只要我孙女儿还能长个就行,能长到一米五我就烧高香了!” “一米五应该问题不大。” 老医生回道,“片子上看,她成长的空间很大,回家继续锻炼吧,既然这段时间都长了几厘米,就说明身体没有别的大问题,可能就是发育迟缓,你们回家在观察半年,要是她能继续长高,也没必要花钱做些别的检查,要是她又不长了,你们再来详细查一下。” 话说到这,也算掏心挖肺了! 宁七心里大喜,看吧,就说还能长吧! 争六保五! 冯玉珍更是连声感谢,满耳朵都是医生那句‘一米五问题不大’,老天保佑,问题不大呀! “大姐呀,您孙女儿这事儿啊,不用急,现在急的是您这大孙子” 老医生看着马兴文还是担忧,“快回去筹钱吧,他还年轻,别耽误了。” “哎,我们回去就张罗,砸锅卖铁也得给孩子把手术做了!” 老太太这心呐! 过山车呀! 宁七见冯玉珍情绪有些不稳定,便让胜武和小柱子扶奶奶去走廊的长凳上坐着缓缓。 她在办公室里再等医生给开点药物,至少给大哥止止疼,让他这三个月好过点儿! 老医生当真对小人儿刮目相看了,开完药还确定了一下她的名字,“马宁七是吧。” “是,我小名还叫三宝。” 宁七接过单子就冲医生回道,“谢谢您了。” “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老医生认真道,“你这孩子将来会有大出息的。” 没待宁七答话,他又看向马兴文,“小伙子,你也是个了不起的孩子,能撑住疼,将来也可以在社会上立住脚,男子汉坚强些,别让你们的奶奶担心,我相信,你们家会挺过这个难关的。” “谢谢您,我们记下了。” 宁七感动,搀扶着马兴文起身,出门前又朝着老医生鞠了两躬。 医者仁心,寥寥数语,慈悲恩施,碧海晴天呐。 “老大。” 冯玉珍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看见兴文心口就是一紧,起身迎过来,“老大,你别担心,腿很快就会好的。” 马兴文头低着,好像给家里添了大麻烦,自责感无以名状,“奶,我真没医生说的那么严重,回家吃点药,不用” “别说了大哥!” 宁七受不了这个,“滋要是钱能解决的,都不是事儿,三个月呢,咱还有挣钱的路子呀。” “三宝,算了吧。” 马兴文摇头,“这不是几千块,是一万多,就算是做假领子,村里也就那么些人,也不能一直” “大哥!” 宁七啧了一声,丧气! 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我的时代还没有到来,有些人,死后方生。 “风力掀天浪打头,只须一笑不需愁!” 马兴文微怔,见三宝一脸正色,“几千块和一万块又有多远的差距?钱可以赚,你这个完全可以治疗,不但有希望,还有时间,再者,谁跟你说假领子只卖给村里人?你忘了我说过的话?我们为什么不能给它做大?为什么不能卖给镇里、城里的人?三个月呐,大哥,一万块很难吗?!” “” 马兴文嗓子紧了紧,“三宝,我不想家里为我” “你是个爷们儿!” 宁七加重着语气,“人生在世屈指算,一共三万六千天,家有房屋千万座,睡觉就须三尺宽,总结起来四句话:说人好比盆中鲜花,生活就是一团乱麻,房子修的再好那是个临时住所,这个小盒才是你” 咳 卧槽! 扯哪去了! 马兴文怔怔的,“什么小盒?” “你主要听前几句!” 宁七撑着气势往回拽,“大哥,钱算什么呢,它跟生命比起来简直就是一文不值!既然老天爷又给了你一次机会,让你能重获新生,那别说一万了,就是十万,一百万,一千万!你都得给我微微一笑,绝对不抽!!” 咳 “” 马兴文还是发愣,:“我,我也没抽啊。” 冯玉珍和另外两个兄弟也懵在原地,谁抽了? 额—— 宁七都想给自己一杵子! 她爹的这点东西,都让她渗透了! “大哥,你念这么多年书,肯定知道,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你是文人,定然也有几分傲骨,眼下的事,都是小事,你相信我,三个月内,一定会给你赚到一万块。” 呼出口气,宁七把家人的手都握在一起,“我们这么多人呢,拥有这么多智慧,遇到难关,互相扶持一把,就过去了。” “三宝说的对。” 冯玉珍宽慰了不少,“老大,奶奶还有些力气,这双手也能干动,你安心的养着,等腿做完手术,咱就回去念书,回头考个大学,给弟弟妹妹们,做个好榜样。” “奶,三宝” 马兴文嘴唇颤抖了两下,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我谢谢你们,我肯定我谢谢” “大哥,你别哭,你肯定会好的” 小柱子早就憋不住了,看兴文一哭也跟着咧嘴,“看你哭我难受” 宁七本想劝劝都别哭了,老太太好不容易擦干的泪又涌出来了。 后来一寻思,让大哥哭一哭,发泄发泄也好,生病的人,本身就心思重,指不定憋多久了!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 走廊上路过的行人都看到了祖孙几人齐落泪的场面—— 敏感的当即就琢磨出肯定是诊断出啥大病了! 看那祖孙几人的穿着像从农村来的,可怜哪 理解之余,倒是没谁来劝,放任祖孙几人好一通发泄! 宁七还记挂着马胜武的看病时间,‘发泄’差不多了就看向哭最凶的小柱子,“老四,你鼻涕流到鞋上了” “啥?!” 小柱子立马跳脚,“别脏了!” 孩子的这一举动又让大家破涕为笑,这孩子! 路过的行人看到又是一愣,哎呀,怎么又笑了,看来是误诊! 快中午时,一行人赶到了耳鼻喉科医院。 有乔凛的挂号单,直接就见了医生,宁七以为马胜武这情况再做个检查怎么都得到下午,没成想,马胜武这个倒简单的很,这医生跟乔凛家蛮熟,见到宁七还有些惊讶,“你就是老三的朋友?” “嗯。” 宁七大方的点头,“我们是在上河村认识的,麻烦你了医生。” “小事。” 医生没在多问,单独把马胜武领到个房间里测了下听力,出来便对祖孙几个点头,“可以佩戴助听器辅助听力,不过,现在的助听器还有些紧俏,你们有购买凭证吗?” “有的!” 宁七一见二哥能听到了就高兴的点头,“我们有的!” “你们有?” 医生再次惊讶,推了推眼镜,“我能看看吗?” “好。” 冯玉珍也没迟疑,拿出小心叠放的医疗器械凭证就递了过去,“你看看,是用这个买不?” “还真是” 医生看了眼就把票递回给她们,“看来老三对你们是真上心了,票揣好了,去医疗器械商店试听购买合适的助听器就可以了,以后记得每年来一次,测试一下听力。” 什么叫真上心了? 宁七没懂这话外音,但仍点头道谢,几个人刚要走,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拉开,旋风般冲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许医生!你帮帮忙吧,我们院里的孩子真的很需要听力辅助,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呀!!” “哎呀刘老师!!” 妇人身后还跟着个护士,她拽着妇人的胳膊,一边跟医生道歉一边朝妇人开口,“许医生马上就要下班了,再说,早就跟你们说明白了,这个助听器购买证明不归我们医院管的,得你们福利院的院长去申请呀!” “我们院长申请了,可六个孩子只申请下来三个呀!!” 妇人苦着脸,“都是我的学生,我能看着那三个听障的孩子没有嘛,许医生,您是这方面的专家,人脉广,肯定有门路的,你帮着孩子们想想办法吧,他们的听力情况你是了解的呀!!” 祖孙几人被妇人冲撞到一边,直见那许医生也是一脸无奈,“刘老师,我私下里也去帮你打听过,现在助听器的确紧缺,你也别急,再给我一周的时间,我动用下私人关系,看看能不能再开出三张购买票据,你看可以吗?” 宁七明白了! 难怪这医生刚刚说上心 原来购物证这么难弄! 不自觉地看向冯玉珍,只见老太太默默攥紧了那张购买票,生怕被谁抢了一般。 “许医生,我真是谢谢你了,我代表我们青城镇福利院的孩子们谢谢你了!!” 青城镇的? 宁七略有几分诧异,跟他们算半个老乡了! 妇人连声道谢,没等出去又进来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丹凤眼,蛮有气质,她叫妇人妈妈,转头又冲许医生道歉,说自己母亲也是太过心急,许医生挥挥手示意没关系,女孩子便又冲祖孙几人点了下头,“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没事。” 宁七回了一句,虽清楚了妇人为什么冲进来,她也很同情那些福利院的听障孩子,但眼下 她真没实力帮忙! 着实爱莫能助。 几分钟而已。 妇人闪电般冲进来又退出去,却瞬间,就令助听器的购物票证珍贵了! 祖孙几人也向医生告辞,刚出办公室,宁七就听许医生打出电话,“什么就搞不到了,我今天还见患者拿着凭证过来,你别管怎么来的,福利院那几个听障孩子难着呢,这事儿你必须帮我办了,不然我可去找” 宁七轻叹一声,心里又满是万幸! 万幸有乔凛! 万幸啊! “试试,能听到了吗?” 医疗器械商店的工作人员为马胜武佩戴上助听器就出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马胜武呆呆愣愣,没有回答。 祖孙几人都有些疑惑,还是听不到? 相较于马兴文的手术费,胜武这个助听器倒便宜许多,有购买凭证,另外五百块就可以了。 虽也算天文数字,但卖参的钱买它绰绰有余,冯玉珍心疼孩子,牙一咬,就给胜武试了个店内最好的! 戴上了,马胜武却没反应? 宁七着重打量起助听器,她印象中这个东西应该是别在耳朵上,很小巧迷你,但现年好像只有马胜武试戴这一种,俗称盒式助听器。 耳机连接个盒子,盒子有巴掌大小,需要随身携带,她看来是有些不方便,但对冯玉珍来说,只要胜武能听到,别说就一个能揣在兜里的小盒了,扛着走都行啊! “是不是这插头没插好啊。” 她刚指了指助听器耳机的连接头,“要不拔了再重试一下吧。” “插好了。” “那为什么” 身体忽的一震,宁七反应过来,“二哥,你” “插好了。” 马胜武仍是呆呆的样儿,嘴半张着重复,看向商店门外,街面上车来车往,他眯了眯眼,“原来喇叭声那么大” “二哥,你能听到啦!” 宁七惊喜道,“你都能听到门外的喇叭声啦!!” 马胜武怔怔的看向她,“三宝你在叫二哥两声” “二哥。” 宁七配合的就张开口,:“你好二哥,我是三宝,我掉池塘里了。” “你好三宝。” 马胜武哑着声,眼红着,“你是遇到大灰狼了?” “” 宁七唇角牵着,胸口忽的就堵了几分,她忍着鼻腔的酸涩,轻声道,“我是要吃糖了。” “呵呵。” 马胜武傻笑两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二哥知道,三宝掉进池塘了。” “二哥!” 小柱子在旁边激动着,扯住他的手腕,“你听听我的声音,三宝要进大泥地呀!” “哈哈哈” 马胜武傻乐,谁知道笑着笑着就蹲下身,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放生痛哭,“原来你们的声音是这样的啊原来是这样的我听到了,好吵,我听到了” 冯玉珍捂住嘴,眼泪扑簌扑簌的掉,旋即俯身抱住马胜武,“奶的傻老二呀,傻老二呀” 马兴文湿着眼,无声的拍了拍奶奶的肩膀安慰。 医疗器械商店忽的沉静下来,有的,只剩马胜武喜极而泣的哭声— 宁七看向门外,车笛喧嚣,一片灿亮,如酒杯一般,盛满爱与希望。 越发感觉自己的责任众大,她要掌灯,把这家人,悉数照亮。 擦干眼泪,宁七笑了,即使辛苦,依然要选择这滚烫的人生呀。 三宝和胜武的事情顺利,算是能让一家人从马兴文的手术费用中微微喘息。 简单的吃了口饭,宁七带大家回招待所休息,路过公园,顺道就进去转了转。 冯玉珍本不大感兴趣,不就是花花草草,农村山里有的是,听说公园里的山还不高,跟土坡似的,有啥看头? 一进去就不一样了! 那凉亭,湖景,一树一草,咋都跟画上的似的,长的都那么规矩呢! 忒敞亮! 眼睛都不够用,尤其见湖中还有人划船,老太太更是语出惊人,“咱们也赶紧上船,能打鱼呀!” 宁七失笑。 马兴文开口,“奶,人家那是在湖中游船,看风景,消遣的,船都花钱划,你看那牌子上写着的,五毛钱半小时,跟打鱼无关。” “五毛钱才半小时?不划算!” 冯玉珍摆手,“城里人太会花冤大头钱了,咱可不上那当,风景在哪看不一样,我站在这啥都能看到” 溜达了一阵,老太太呼出口气,“三宝啊,别说,这公园是好,看大家在那放风筝,划小船,我这心情都跟着放松了” 对嘛! 宁七握紧她的手,目的就是要放松呀! 暂别紫台自飘摇,何惧风雪总飘飘,不见昨夜雨湿处,聊以新颜待今朝呀! 小柱子逛了圈儿还不愿意走,公园有跑道,他跟着锻炼的人就跑起来了! 冯玉珍见孩子喜欢这儿,也不急了,拉着剩下的仨孩子就坐在跑道旁边的长椅上,活了六十多年,好像头一次,这么安安静静的待着,聊聊天,晒晒太阳。 感觉真好。 聊着聊着,冯玉珍就提起了乔凛,她自责说自己先前也对他有些偏见,没想到,乔凛不生不响,出了这么多力。 票证帮了大忙呀! 马胜武本来就话少,戴上助听器便忙着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原来万物都有声音—— 落叶是簌簌的响,湖水是一波一波的荡,风都不讨厌了,呼呼的,吹得都是诉说呀。 听到奶奶提起乔凛,他望了过来,“奶,三哥特别好,他救过我命,是咱家的大恩人。” “是恩人哪!” 冯玉珍点头,“咱得好好报答他” “你们在说三哥吗?” 小柱子呼哧呼哧的跑回来,擦了把汗,“我也很想三哥,上次他来咱家我都没敢上” 马兴文很是感慨,“乔凛很聪明,我应该好好给他补补课,兴许他成绩就能上去了哎?三宝你怎么又咳嗽了?戗风了?” 宁七抚着胸口说没事,总这么被刺激,气管炎都得出来! 第61章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回到招待所,折腾一天大家都累了,冯玉珍咋说都上了年岁,靠着床头说说话就睡着了。 马兴文从来不会说腿疼,但坐在那里,宁七会感觉到他不舒服,给他吃了两粒医生开的药,没多会儿,三兄弟也互相依偎的打起了盹 等大家都睡熟了,宁七拎起装满小商品的行李袋子,走出去,悄咪咪的合上了门。 “三宝呢!” 冯玉珍醒来就发现孩子不见了! 声一出,三兄弟也揉着眼睛坐起,见妹妹不见了都慌张起来,“刚才还在这儿收拾东西呢,去哪了?” “还不赶紧出去找!” 老太太一分钟都不敢耽搁,那马路上都是车啊! 脑子里稍微一想都是三宝被剐蹭到的血腥画面! 哎呀! 吓死她得了! 许是站起来的急,冯玉珍心口还抽疼了一下,身体控制不住发晃,马胜武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奶,你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 冯玉珍赶忙倒了两口气,朝着心口拍了拍,脸色苍白着,:“快,赶紧把你妹妹找到,城里这么乱,她那么小点儿,可别” 吱嘎—— 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祖孙几个统一朝房门看去,被念叨的小姑娘汗津津的从门后出现,看到屋里人还笑了笑,“奶,你们醒啦,还好,我还怕吵到你们。” “你这” 冯玉珍似被棉花塞住了喉咙 小姑娘露头的那一瞬间,不知怎么,她只觉光芒照进。 三个兄弟惊讶着,“三宝,你去哪了啊,我们正要出去找你呢!” “我去办了件大事儿。” 宁七嘿嘿笑着,进屋就把空了的行李袋放到地上,蹲身擦了把头上的汗,拉开行李袋,玄玄乎乎状,“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登登登登!” 哥仨略带疑惑的探过头,当即都睁大眼,“哎呀,好多钱!” 袋子里的那些钢笔肥皂都不见了,变成了一堆面值不等的票子! “三宝,哪来这么多钱啊!” “商品卖的呀!” 宁七敞亮着,“一共是二百一十块钱!” 她递给马兴文一个本子,“账都在上面记着呢,大哥,你看看!” 听到钱数大家更是吓一跳! 马兴文接过记账本看了看,“三宝,你二十支钢笔就卖了一百块?!” 每一笔账都记得很清楚,香皂卖了45,摆件卖了30 三宝都怎么卖的? “这是市场价,我绝对没少要,但也没多要” 宁七倒杯水喝了几大口,“大哥,我先去的百货公司,在那看了一圈,咱这些东西啊,除了没包装,在商场里都能找到,哎哟,你们是不知道,那钢笔,文化用品那里都是卖十块钱一支,还得加上两张票,我去练摊那,给他看了货,要了六块钱,摊主还价五块,可痛快的就掏钱买我钢笔了” 说了一通,她心里还直唏嘘,不看不知道,市场是真火热! 她在各个摊位上蹿着,没多会儿就跟好几个摊主成熟人了! 东西出的特别快! 行情太好了! “大哥,刚开始他们还以为我是小孩儿想忽悠我呢,结果差点没被我绕里” 宁七说起这些还直乐,“我又不是心里没数,框我可不成的,咱做生意不骗人,但也不能被人骗,你们说” 屋里有些安静—— 冯玉珍和三兄弟直看着她,一个个的,都没说话。 “怎么了?” 宁七怔了怔,放下水杯,“是我卖,卖便宜了?” 冯玉珍瘪了下嘴,拿了条毛巾过来,走到小姑娘身前,一边给她擦着汗,一边眼泪滴滴答答就落下来了。 “奶,你哭啥啊。” 宁七有些慌,“怎么了,是不是我哪做的不对呀。” “” 冯玉珍摇头,眼泪却越发汹涌,给孩子擦干净脸,又上下看了看,“衣服都脏了呀,你走了多少路?” “啊?” 宁七低头,这才发现鞋和裤子都蹭脏了,练摊地方人多,难免踩到她脚,有些摊位又是把商品直接铺到地上,她蹲的累了,就单膝跪在边上推销,折腾了几小时,可不就显得灰突突的 “奶,回头洗洗就干净了,没事的。” 好像懂了冯玉珍哭点,宁七抬手给老太太擦干泪,“你看我这一会儿就能把商品卖了拿回来两百多块呢,大哥的手术费更不用愁了,我不骗你,咱家的日子肯定是会越来越好的,你也说了,我有福气嘛,对不对?” “” 冯玉珍一嘴酸涩,:“哪里是你有福气,是我们有福气呀,我们家有三宝,有福气呀。” 三兄弟也默默的红了眼,哪怕年纪最小的马小柱,对三宝也满满的心疼,“三宝,我将来一定要有出息,让你过最好的日子,养你一辈子!” “你说的哈!” 宁七回头看他,眼见小柱子情绪累积,就差点炮喷薄了,“到时候我可把丈夫孩子全领你家去,顿顿要吃大肘子,你反悔可不成!” “肘子?” 小柱子当时就有些麻爪,“他们,能吃多少?” 宁七喷笑,神脑回路! 活宝呀! “老四,你咋那么抠呢,能吃怕啥!” 马胜武助攻,“三宝,到时候二哥养你,你领回来十个八个丈夫,二哥都能养得起!” 噗! 宁七跪了! 冯玉珍破涕为笑,赶忙阻止马胜武别瞎说话,领回那么多丈夫还得了? 屋子里笑声一片—— 对喽 雨会停,乌云会散,稍稍多些耐心,幸福就在后面。 次日。 全家人集体出动开始帮村民们采买。 先去练摊儿那扫了圈小百货,有机玻璃发卡,香膏,胸针,鼻烟壶 宁七按照约定,又给小柱子买了双球鞋,换着穿。 冯玉珍没啥意见,甭说钱就是三宝赚的了,好不容易进回城,当然得让孩子们可心了。 “兴文呀,你和老二也试试鞋,一人都买双” 哥仨很高兴,穿上了时兴的白球鞋,人都精神了! 宁七看向冯玉珍,“奶,咱再多买两双鞋行吗。” “还多买两双?” 冯玉珍不解,“柱子两双了,你大哥二哥一人一双够了,你是要” “我想给安子买两双。” 宁七实话道,“他总光着脚,不是事儿,我寻思,正好来一趟,给他买两双鞋,一双单鞋,一双棉鞋,这样,他冬天脚就不会冻得都是疮了。” 秦桂花说过,安子春夏秋没鞋,冬天就穿双破洞的单鞋,脚都是口子! 她记着呢。 出门前也没看到安子,不知道他脚腕好了没。 “买吧。” 冯玉珍听完就叹口气,“那孩子是可怜,你既然跟他处的好,就多帮助他一些,摊上薛彩芳那么个舅妈,也够孩子受得了。” “谢谢奶奶!” 宁七给周启安挑了双深蓝色的单球鞋,考虑他经常放羊,耐脏。 回头,又选了一双黑色大棉鞋,样式能笨重些,但手伸在鞋里,可暖和! 心这才放了放,安子今年可算能好过些了。 小商品买完,一行人又转战百货公司! 马兴文肩负会计重任,每个人要带什么,给了多少钱,买东西花了多少钱,一丝不苟的,都记到本子上。 到了百货公司,又继续扫荡,买烟,雪花膏,香粉,口红,丝巾,糖果点心 老太太跟着东跑西颠儿,满头大汗,第一次觉得花钱也这么累! 忙活到中午,东西可算是买完了。 不算村里人要带的,还额外买了些烟酒糖茶,用来做回村的礼物。 像郑队长、秦桂花这类有恩于老马家的人,都得给买点啥! 礼数上,绝对不能差! 宁七带着冯玉珍和哥仨在百货公司门口找了处空地休息,“奶,你们先在这歇会儿,我再进去一趟。” “还要买啥?” “得给乔凛买点东西。” 宁七应道,“他帮了咱这么多,上门感谢,不得送点什么吗。” “是得送!” 冯玉珍没意见。 有昨个三宝单独外出的经验,在百货公司里她也不担心,“三宝,可不能挑便宜的,人是大户人家,咱要送就送能拿出手的,别不舍得钱。” “我知道。” 宁七琢磨琢磨还是开口,“奶,那花多少钱您能承受?” “” 倒给冯玉珍问着了! 三兄弟也迷茫,他们一路看着三宝花钱,那真是哏儿都不打,花的是行云流水,潇洒豪放! 他们省习惯了,哪怕是帮人跑腿花钱,或是买需要的东西,也不舍的! 在哥仨看来,这个钱花多少,无关人情,就是单纯的,都不好承受! “那” 冯玉珍憋了半天,“二,二三十?” 极限了算。 “奶,肯定不够。” 宁七抿了抿唇,“怎么都得上百块。” “啥?!” 老太太一激灵,“买啥呀要!” “手表。” 宁七蹲下身,很认真的看向老人,“奶,乔凛的手表在山里被野猪撞坏了,我说是送,其实算赔人家一块,那表我认识,外国品牌,应该便宜不了所以,我觉得大概得花一百块,您别上火。” 她知道冯玉珍花过最大一笔钱也就是家里那台缝纫机了。 现年什么物价? 买盒最最高档的点心也就三五块钱! 老人家能说出二三十已经在她意料之外了! 作为穿越者,她的消费观在这儿肯定行不通,她也没打算给大家灌输什么理念。 实话实说,她老早就想送乔凛一块表,但知道价贵,一直没把话挑明,今儿赶到这了,她也不想先斩后奏,话怎么着都得说开。 人情虽然不能用钱去衡量,但钱能换来些许的心安呀。 先且不说乔凛帮了他们多少,送她那支笔都多贵呢! “奶” “买吧。” 宁七愣了愣,“您同意了?” “嗯。” 冯玉珍意料之外的没多纠结,惊讶过后倒是很释然,“奶一个农村人,没送过谁贵重东西,奶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合适,但我明白一点,咱得好好感谢人家,不能小家子气,你就去买吧三宝,乔凛可是救过你们的命,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这农村的小老太太呀! 当真是有胸怀的。 宁七也不在多说,心安稳了,抬脚便进了百货公司。 冯玉珍等她一走,赶紧从兜里掏出个小纸包,打开后是十几粒药,拿出一粒塞进嘴里,干咽了下去。 “奶,你没事儿吧。” 三兄弟有些担心,“怎么还吃上药了。” “没事儿,卫生所老刘给开的,管心口疼的。” 冯玉珍摆摆手,“这两天可能是累着了,不碍事儿,你们别跟三宝说啊,那孩子心思重,回头好跟着我操心了。” “奶,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马兴文紧张着,“您这总时不时的心口疼究竟是啥病,得让医生” “啧!” 冯玉珍急了,“上了岁数谁没点小毛病,郑队长还动不动就迷糊呢,也不是啥要紧事,瞎花那钱干啥,别说出去啊,回头三宝要知道了,看我不揍你们几个臭小子的。” 宁七直奔百货公司最高层。 高档商品区。 手表专柜。 找到乔凛戴着的菁工品牌,心立马凉半截。 贵。 太贵了。 不说券的事儿,最便宜的一块都要小两百块,贵的三四百,上千的都不新鲜。 看了一阵儿,还没有乔凛的先前碎的那款,这怎么弄? 钱还预估少了! “小朋友,你要买手表?” 售货员看小姑娘一个人看表还觉得挺好玩儿,“你家大人呢,看中哪块了?” “” 宁七摇摇头,没说话,挪了几步,又看向旁边柜台里的手表品牌,也是霓虹国的,卡西哦。 价位要比菁工便宜很多。 她默默算了下,一百出头,就能买一块比较好的卡西哦了。 菁工呢,两百块,却只能买到里面最普通的款。 纠结了半天,宁七指了指卡西哦柜台里的一块黑色高档皮带表,“阿姨,麻烦你把这个拿出来给我看看” “小姑娘眼光不错呢。” 售货员态度很好,可能高档商品区顾客不多,她闲着没事儿就当哄小孩儿玩了,“要给你家大人看嘛,这是纯进口品牌,很适合年轻人的,虽然是石英表,但是机械表样式,防水防震,很时髦的,要买的话,一百零六,还要十张侨汇券。” “您帮我包起来吧。” 售货员一愣,“包起来?” “嗯,我要了。” 宁七点头,拿出钱和券递给她,“麻烦你了。” 售货员惊的,她压根儿就没想过会开单。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呀! 宁七却没多高兴,讲真,这表,她不算十分心仪。 虽说手里还有小两千块,可钱都是有用处的呀! 身后还有一大家人,她不能任性。 “三宝,回来啦!” 祖孙几人看她拿回去的表还很新奇,直说贵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这表瞅着就可高档! 小柱子都不敢摸,连说好看,三哥一定会喜欢的! 宁七扯着唇角,但愿。 下午,祖孙五人换上干净的衣服,又买了两盒点心,准备去乔家登门拜谢。 冯玉珍絮絮的叮嘱,上人家一定不要乱摸乱碰,要叫人,有礼貌 车轱辘话不记得重复了多少次! 打听到乔凛家门口,老太太立马噤声,咋舌的呦。 三层独栋别墅,建筑风格偏欧式,似老式的花园洋房,院里的蔷薇花藤从墙头蔓延而出,铁门厚重威武,妥妥的高门大院! “三宝,确、确定是这儿?” 冯玉珍颤着音儿,打从进城,震撼就是一波一波! 她以为城里人像林冰心那样,住在楼房里,那就顶豪华了! 这怎么还到一整栋楼前面了! 里面得多大? “是这。” 宁七平了平情绪,门牌号都对上了。 能住这地儿的都是王孙贵胄,就乔凛家这个房子,价格她都不敢想。 可能也就给宁老六烧过那么大面额的! 大门紧闭。 外面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宁七示意大哥摁门铃,心不禁紧了紧。 本来她想进城出发前给乔凛去个电话的,可郑队长出去学习了没在,又赶上下雨耽搁了出门时间,招呼就没打上,希望,她们没唐突到。 马兴文摁了两下门铃,院里也没有声音,他后退了两步想往里面瞅瞅,可惜院墙太高,门上又没缝隙,硬扒着看还不礼貌,整体性极强,猛一眼啥都看不着。 “三宝,乔凛家好像没人。” 没人来开门。 宁七知道,铃声都是在屋里响的,外面听不到。 她没让马兴文继续摁,祖孙几个也蛮有耐心,既然家里没人,那就等呗! 来一趟不就为了道谢的! 得有诚意呀! 可! 直到天擦黑了,乔凛家也没谁回来。 院墙里的建筑黑漆漆的,祖孙几个肚子轮番的叫,实在等不住,便回了。 再接再厉。 第二天上午再次登门。 结果。 从阳光正好,等到日落西斜。 无功而反。 “三宝,要不咱留张字条先回去吧,钱和东西,就麻烦郑队长转交给乔凛那孩子吧。” 冯玉珍有些着急了,先不说搁这住一天就得花三块钱房费,她想早点回村儿,金窝银窝不如自己老窝,家扔时间长了她挂念。 “奶,在等一天。” 宁七还是想见见乔凛。 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回去,不甘心。 “行吧。” 老太太也不好在说啥,回到招待所就躺下了,最近身子沉,精力也没那么足了。 “奶,明个我自己出门,正好去林大姨那问问人参籽的事儿,问完我再去乔凛家看一眼,要是还没人,咱就收拾收拾回村。” 奶奶最近一直很辛苦,她也担心老人身体。 正好歇一天,马兴文的腿也不好跟着她再到处走,胜武和小柱子就留在招待所照顾,她一个人,轻手利脚的去哪也快! 要按以前,老太太说啥都不能同意! 但冯玉珍现在也怕身体撑不住,回头再给孩子添麻烦。 卫生所的老刘说了,药是应急用的,不能老吃,她得缓缓,别耽误以后踩缝纫机挣钱了。 “三宝,你自己能行吗,路上车多呀。” “奶,你忘了我自己去卖东西啦!” 宁七笑着,“我精神头足着呢。” 冯玉珍想到三宝的闯荡劲儿,也就答应了。 三宝办事她放心,自己去也好,胜武和小柱子出门容易溜号,俩捏咕一起,劲头子都不敌三宝一个。 “三宝,一定要看点车,要是乔凛家没人就早点回来,我们等你吃饭。” 上午宁七出门,冯玉珍还不厌其烦的叮嘱,“钱揣好了,别跟大人挤” “奶,您放心吧!” 老人家一辈子,心都在孩子身上了,难呀! 宁七轻车熟路的上了公交车,她斜跨个布包,里面除了一些钱还有给乔凛带的手表。 心里装的事情多,也没什么看风景的心情,一到站,她按照林冰心给的单位地址直接找了过去。 ‘叩叩叩’ “进来!” 宁七推门进去,就见林冰心坐在办公桌后面笑着看她,“来了三宝!” 刚才门卫给办公室来过电话,说是一个小姑娘来找她,林冰心一听就知道三宝来了。 “林大姨好!” 宁七礼貌的打着招呼,萪长办公室很好找,她唯独怕人多,有些话聊起来不方便,见办公室里就林冰心一人,心便也放了。 “三宝,你快坐!” 林冰心热络着,“怎么就你自己来的,奶奶他们呢?” “奶奶这段时间跟着我四处走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让她在招待所休息,哥哥弟弟在照顾她” 宁七说起来还有些担心,冯玉珍虽嘴上不提,但脸色骗不了人。 她走的时候冯玉珍脸色还苍白,可老太太犟,说啥都不去医院,直说人老了哪能没点毛病。 没办法,只能让老人先休息一天看看,缓和不了就必须去瞧瞧了。 “冯大姨是真不容易。” 林冰心叹了声,“还好家里有你这么个小福星,冯大姨才能少操心一些。” 聊了会儿,林冰心正了正神,“三宝呀,大姨这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不太好的,你想先听哪个?” “不太好的吧” 宁七头皮发紧—— “人参种籽的事儿。” “啊?!” 宁七心揪的,“林大姨,他们不卖给我们?” “先别急,听我跟你说” 林冰心示意她淡定,“虽说是不太好的消息,也只是让你再等等,那天你跟我说,想在村里大规模种植,光你们家,就想种植五亩地,我打电话问了那边种植户,他们估算了下,一亩地得要两斤人参种籽,你自己家,就需要十斤,如果再算上村里其它人家的,打底,需要二十斤以上的种籽吧。” “嗯。” 宁七听的认真,“需要。” “所以呀,他们手头上的种籽不够,正在催芽的种籽还需一些天才能出来,他们的意思是,等这批种籽全部催好芽,在保证供需充足的前提下,还要保证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存活率,这样,才敢把参籽卖给你们!” “” 宁七半张着嘴,“您的意思是,不好的消息,就是在等等?” 林冰心笑道,“是呀。” “他们愿意卖种籽给我们?” “非常愿意。” “林大姨,这哪里是不太好的消息呀!!” 宁七吐出口长气,“只要种籽好,还能卖给我们,多等等也是可以的!” 好饭不怕晚! “我不是怕你着急嘛。” 林冰心说道,“不过,你心里要有些数,他们做的是上品人参,种籽每公斤需要500块钱,这是我能讲到的最低价了,他们负责人说,如果是普通种植户去他们那买种,每公斤至少也要600块,可即便是每公斤500这价钱对你们来讲也不是小数目,你确定可以种?!” “一定要种的!” 宁七合掌感谢,“真的很谢谢你了林大姨,您是我们家的大贵人呀!” 每公斤便宜了100块! 绝对是萪长才有的面子了。 “林大姨,那这一斤人参籽,能有多少粒?” 得估算下出多少棵鲜参哪! “一斤人参籽,大概是两千多粒,参种都很小的” 林冰心说着,“其实别看种籽贵,种植的年头稍长,但这个利润是非常可观的,市场上的鲜参一棵至少都要上百块,如果你一亩地出2000棵上品的鲜参,就按最少的价位出售,那每亩地,能赚多少钱?” “20万?” 宁七不敢相信! 她知道挣钱 利润也太牛批了! “孩子,这只是最保守的算法,人参在生长过程中还会不断分品级,按高中低价位出售,100块钱只是最低” 林冰心继续道,“你的五亩地,算下来种籽成本,人工培育费用,六年下来大概在三四万左右,但回报可达几十甚至上百万,是真正的低投入,高产出。” “!!” 宁七强忍着坐住。 微微一笑,绝不能抽! 稳住。 必须稳住!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呀呀呀呀! 第62章 谁更年轻? “三宝,我主要想的还是这个种植时间,你们一定要科学管理,但凡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心血可就付之东流了。” 林冰心很欣赏小人儿的’沉着冷静’,果然是要干大事的孩子。 “我明白。” 宁七正色,“林大姨,我回村儿就建控温大棚,中途也会聘请技术员把关,一定会精心呵护,保证人参的最大产值。” “这我就放心了。” 林冰心真喜欢和三宝聊天,畅快,孩子不但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 她不自觉就说了很多,连上河村人参种植成功后的供货商她都聊了。 做了这么多年民生工作,林冰心还是有些人脉的,“三宝,等人参种出来,我可以提前帮你们和一些公私企业打好招呼,销路肯定是不用愁的。” “我太谢谢您了林大姨!” 宁七不起身便给林大姨深深鞠了一躬,“我代表上河村谢谢您了!” “别别别!” 林冰心笑着摆手,感觉怪怪的,“你这一鞠躬是要把我送走呀,三宝,还有个好消息,要不要听?” “要!” 不好的消息都这么好,好消息那不得 宁七深吸了口气,“林大姨您给我五秒钟,我缓一下,今天出门就听到喜鹊叫,我就知道会有好消息呼呼” 林冰心咯咯的笑个不停,小姑娘太招人喜欢! “可以了吗?” “您说。” 宁七坐稳,直见林冰心拿出一张纸,“你的刺玫果种植申请通过了,但这个项目有些冷门,我们没办法给你拨款,自然,也就没办法给你下达一系列的材料,不过,可以开一封提倡种植的介绍信,有了这封信,上河村可以在固定年限内,无偿提供土地供你种植刺玫果,如果你缺少资金,也可以用这封信作为证明,去储蓄所申请一定份额的贷款。” “” 妈亲哪! 宁七接过介绍信看了看,“林大姨,固定年限内是什么意思?” “盈利前。” 林冰心解释道,:“在你刺玫果盈利之前,都可以无偿使用土地种植,但盈利后,就需要按规定签署租赁合同,当然,这个土地面积,不能超过十亩” “那有时间限制吗?” 宁七问道,“必须要几年内盈利?” “还没有。” 林冰心面含微笑,“你这个介绍信,我们也是第一次开,项目我们想支持,但又的确没有明朗的市场前景去申请拨款,但既然开了这封信,你这项目就由我负责到底,我会一直追踪你这个刺玫果种植的进展过程,果树种植盈利都需要时间,我会给你十年,如果十年内,你仍旧没有盈利” 她顿了顿,“那不用我说,你自己应该也会选择放弃了。” 懂了! 意思就是先免费给她块地折腾,扶着,看她能不能站起来! 十年。 足够了! 三宝年龄在这摆着,她不能急,先把刺玫果树种上,回头等人参那边出利润了再往外调资金推广运营刺玫果,双管齐下,每一步不都是正好?! 握紧手里的介绍信,她都想哭了! 运去金成铁,时来铁似金呐! “林大姨,那这个贷款,能贷出多少钱?” “两万。” 林冰心道,“根据我以往的经验,你这项目,最多两万了,再多的话,储蓄所那边也会给我们施压,你如果想要申款,等执照下来,拿着这许可,外加我们的介绍信,以及法人的身份证明户口本,去你们当地的储蓄所,就可以去办理贷款了。” 两万呀! 宁七都想哭了! 绝对是意外收获! “林大姨,我太谢谢您了。” 道谢的话,如此单薄,可她又必须去说。 恩人哪! “三宝,你别客气,刺玫果的确有一定的经济价值,但前景究竟如何,还说不准,我们能做的,也就这封信了。” 林冰心沉了口气,“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姨相信你,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这就是勇气,你好好干,将来干出成绩,大姨也为你骄傲。” “我会的。” 宁七妥帖的收好介绍信,“将来我们村富裕了,第一时间来给您送锦旗。” “小事。” 林冰心笑了笑,“能帮到你们,就是我最大的欣慰,但是三宝,别一高兴忘了重要的事儿,不管种植什么,都要有合法经营手续,要记得去办执照。” “我们回村前肯定要办的!” 再出一通薛彩芳那事,她们也犯不着! “林大姨,不瞒您说,我奶奶的缝纫活特别好,我们这次出来,种植这茬儿其实没敢深想,但服装加工厂的执照是百分百要办的,所以证件全带齐了,既然人参种籽有货源了,这次就一起办了。” “你们证件都带齐了?” 林冰心哦了一声,“那正好了,我在工熵有熟人,一会儿去个电话,你们明天就去把执照办了,现在国嘉提倡搞个体,纳碎上还有减免,只要你们符合规定,很好办的,不过执照还要刻章什么的,当天办不下来,你先留我单位地址,到时候执照公章邮寄到我这,我再给你邮回上河村” 啥叫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宁七差点就跪了! 一趟全齐活! 遇人如此,三生有幸! 从办公室出来,宁七觉得浑身都是劲儿! 就冲林冰心,她都得甩开膀子干呀! 哼着歌精神抖擞的顺着走廊准备下楼,有保洁正在拖地,宁七让了让怕影响人家干活,无意间一抬眼,看到保洁员的脸就愣住了! 这不是 “婶子?您怎么在这?” 保洁也是一愣,看到她还挺避讳的样儿,“我、我们认识吗?” 倒给宁七问蒙了! “婶子,您不是小王屯的吗?” 宁七道,“前些日子,您还和另一个婶子来我家买假领子呢,忘了?” 别人她能记错,这俩婶子可差不了! 没她们的豪气出手,绝对助攻,她家假领子就做不成‘网红产品’呀!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保洁员转身就要走,宁七本来没多想,看她躲躲闪闪的样儿倒纳闷儿上了,“婶子,你” “三宝?” 林冰心从办公室探头出来,“你还没走吗,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大姨,您放心吧!” 宁七挥下手示意没事,做保洁的妇女身体一滞,待林冰心关上办公室的门,便小声问道,“小姑娘,你是林萪长家亲戚?” “不是亲戚,但蛮熟的。” 宁七费解的,“婶子,您不是买假领子回小王屯做奖品的吗,怎么还在科改委做上卫生了?” 兼职吗? “嗨,这事儿闹得!” 妇女一脸难言的模样,拉着三宝朝背人处走了走,脸低着,“实话跟你说吧,我的确是去你那买过假领子,我也记得你,但我们当时说的那些话都都是编的!” “编的?” 宁七理解不了,“您买个假领子编什么瞎话呀。” 至于吗? “其实是” 妇女一狠心,“有人雇我们去买你假领子的。” “谁雇的你们?” 宁七拧眉,“合着您不是小王屯的。” “我娘家是小王屯的,但我在京州城里是有正式工作的,你也看到了,在这负责卫生情况,那天和我一起去的是我妹子,她没工作,平常在农贸市场等活,做些临时工,去你那买假领子这活儿,就是我妹子揽的,她看挺挣钱,才带着我干的” 妇女压着声,“雇佣她那人我们也不认识,给钱的是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儿,长得可惹眼,一米八多,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不过他脖子上贴着纱布,好像有伤,还挺明显的。” 这形容 得! 宁七沉了口气,“他给你们多少钱干的这事儿?” “哎呦,他出手可阔绰,开始我妹子还怕他是骗人的,结果他上来就给了我妹子一百块,说是用来买假领子,要全部包圆,买完回来,他在车站等我们,每买回一个领子,他多给我们五块钱跑腿费,我妹子干临时工这么久,头回觉得钱那么好挣。” 妇女念叨着,“剩下的事儿你也知道,我们买了五个假领子,一趟赚了二十五块钱,那小伙子听说你当天卖光了还挺高兴,多给了我们五块,我和我妹子,一人分了十五” “” 宁七听得眉心直蹦,这钱比她好挣呀! 果真是小爷哈! 欠揍的! 玩什么路数?! “我们还和那小伙子约好了,要再去一次,把你剩下的假领子全部买回来,结果,你也知道,我们俩空跑了一趟。” 妇女一脸心慌,“不过那小伙子没让我们白跑,他听我们说你布料都没了就别开心,给了我们一人十块钱,这事儿就算完了小姑娘,你千万别把这事儿告诉林萪长,要领导知道我私下干这个,肯定得辞退我,我家条件不好,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养,我妹妹也是不容易,想着这钱不挣不白不挣的,就找我陪着去买假领子了,我们俩都是第一次呀” 宁七还能说啥? 想起两个妇女后来没买到假领时的失落模样,她还挺过意不去的。 合着人家只是因为没挣到钱上火而已! “那乔他给钱让你们去上河村买东西,就不怕你们揣钱跑了?” 心多大! 一百块呀! “他把我妹妹的证件扣下了。” 妇人老实的回,“再说,我们也没动歪心思,一个假领子就给五块钱跑腿费,这好事儿上哪找去,别的都没想。” “行,我知道了。” 得亏这人心单纯,否则不擎等着坐地被骗? 头回见拿钱这么打水漂的! “小妹妹,这事儿一定别说出去,我真没想到还会在这碰到你” 啥点子呀! 在科委会打扫个卫生都能碰见上河村的人,也是没谁了! “是够巧的。” 宁七也满脸无奈,“您放心吧,我这事儿不会和林大姨说的,多问您一句,让你们买假领子这人,说没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就说想让你快点进城。” 妇女想了下,“他着急什么的,那小伙子感觉脾气不大好,我们也没敢多问。” 宁七想到乔凛’顺路’上门那次,他意有所指的问她,“你急吗?” 原来根儿在这了。 人家找托买了她的假领,她还没动身,那小爷就等不及先来敲打她了? “婶子,这事儿就过去了,今儿您就当没遇到我。” 宁七没在多想,“您忙着吧,再见。” “哎,我谢谢你了” 妇女直道谢,她也是收钱办事,没偷没抢的,自己都不知道谢些什么?! 宁七心头一下子涌出好多说不清的情绪,俩妇女既然不是小王屯打听来的,那就说明她们家的假领子还没传出上河村,她之前还为此沾沾自喜,谁知嗐! 可乔凛为什么急着要她进城? 人参? 他不差钱呀。 摁响他家门铃时宁七还在分析,是怕她假领子卖不出吧。 嗐! 跑腿费比假领子都贵了,真是浑蛋! 摁了两下门铃。 院内还是没什么声,宁七也只能放弃,整理下背包袋子,只好回村麻烦郑队长了。 “来了来了!” 刚走两步,墙内就传出女声,宁七赶忙停住脚,有人了? “稍等一下!” 厚重的大门在宁七身前打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探出头来,看到门外站着的小姑娘不禁疑惑,“你是” “阿姨您好,我是从上河村来的,我叫马宁七,是来看望乔凛哥哥的,请问他在家吗?” “上河村来的?” 妇人皱了皱眉,“你是马三宝?” “您知道我?” 宁七笑了,“我另一个名字是叫马三宝,不瞒您说,我昨天和前天都来了,但是您家一直没人,我” “哎呀,嘘——” 妇人听到这话却是大惊的样儿,赶紧侧身出来,半弯着腰有些抱歉的看着她,“小姑娘,我是在乔厂长家做保姆的,干八年了,你叫我莲姨就行,老三在家了,但有件事,姨得提前拜托你。” 宁七被这出儿弄得根本摸不着头脑,本能的应道,“您说。” “是这样,我们家老夫人身体不好,经常住院调养,就是老三的奶奶,她这些天啊,转院了,转到北城那边的院区了,离家里很远,老夫人离不开老三,就让老三在院里陪护,可老三跟我说,他在上河村有个叫三宝的朋友近几天可能要来,先前他在家那天天等着,也没等到” 莲姨表情紧张着,“老夫人一让老三去陪,老三就让我在家你,赶巧我家来了电报,我小儿子闹上病了,我一着急,就回家照顾了两天,今早老三一回来还问我有没有人来,我说没有姨求求你,这事儿可别让老三知道了,他一但和我来了脾气,我真是吃不消呀。” 原来是这样! 宁七听到乔凛一直在等自己,直觉过意不去,是她来晚了。 “莲姨,谁家都有个急事,我理解你,这事儿我不说,我来找乔凛哥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要回村了,想来看看他,说几句话就行” “唉,姨真谢谢你了。” 莲姨吐出口气,“老三跟我说了,他这朋友看着小,其实也十几岁了,让我千万别怠慢,今儿跟你说完话,姨心里就有数了,快进来吧,前两天真是对不住,早知道我在门口留张字条好了” 宁七直说没啥! 赶上了就比什么都强! 她跟在莲姨身后进院,视线顷刻间便开阔起来,相比欧式的建筑,院子倒很接地气。 脚下踩着宽宽的石板路,高墙内种植了很多花草灌木,有她在外面就看到的攀爬蔷薇,还有很多玫瑰、绣球,月季 若是花季,景儿应该是一绝的。 大院一分为二,左边一侧开垦出了菜园,种了些时令蔬菜,地头前面的空地更是用木头篱笆圈了一方小小天地。 宁七以为养的是鸡,走近才发现是一窝兔子,能有个十多只,蹦蹦跶跶的在栅栏里吃着菜叶。 “菜地是乔厂长种的,兔子则是叶老师喜欢的,就是老三的母亲,她是话剧团的团长,我们都叫她叶老师” 莲姨顺着小人儿的视线说道,“叶老师可喜欢花和小动物,正好,乔厂长种的菜分出一些给兔子们吃” 有情趣。 宁七微点着头,再看右边一侧,完全被打造成了休闲娱乐区。 葡萄架下摆着石桌藤椅,另一半空地则立了个篮球架子,单双杠都有,单杠一侧还吊着沙袋。 宁七一见就乐了,难怪三狗子身手好,勤学苦练呀。 “乔厂长夏天的时候喜欢在坐在葡萄架子下喝茶小憩,那边的篮球架子都是给老三玩的” 莲姨适时的开口,“老三打小就有些淘气,乔厂长两口子绞尽脑汁想老三在家多待一待,可男孩子嘛,哪待得住。” 淘气? 够委婉的了! 宁七没多说,在门外看不出院里多大,进来才发现要想进门且得走一阵子! 财迷劲儿上来了,每一步,都是钱哪。 “乔厂长和叶老师的工作很忙,平常家里就我和老三。” 莲姨本就健谈,再加三宝还是主家交代过得朋友,不敢有一丝敷衍。 “老三话虽少,但处长了特别好来,你请进。” 她开门迎宁七进去,宁七换上莲姨递来的拖鞋,走过玄关,又嘶了口气。 欧式大宅啊。 偏古典的风格。 家具都是出自意大力,色调主要选用白,棕,金色交融。 整体大气婉约,华丽而又庄重。 “三宝,你坐,想喝点什么,有汽水,还有麦乳精” “莲姨,不用麻烦了。” 宁七摆摆手,四处看了圈,“乔凛哥哥在哪了?” “他在楼上呢!” 莲姨回道,“老三今早才从老夫人那回来,在医院可能没有休息好,上午就睡了一觉,门铃响那阵儿,我正好要给他送吃的,他好像是在洗澡,老三好干净,再加上乏了两天,应该能洗一阵子,你稍等一会儿,等他洗好我就去敲门” 洗澡? 宁七刚要皱眉,楼上又传出哆哆来来的音调,有人在弹钢琴? “乔凛哥哥弹的?” “不是,老三另一个朋友,关珏在楼上调琴音。” 莲姨应着,“他是跟老三一起长大的,早上见老三回来就上门了,俩人说了会儿话老三就去睡了,关珏常来,这就跟他自己家一样,他说那钢琴音色啥的,我也不懂,他就在楼上调音,我总上去给他送吃的,那孩子就没关琴房的门,三宝,你和关珏,也认识吗?” “见过一面。” 宁七道,“他去上河村看过乔凛哥哥,我们说过两句话。” “都认识就好,那姨领你上楼吧,你在楼上等着,和关珏哥哥说说话,也省的无聊了” “莲姨,谁来了?” 关珏听到声音下楼,走到一半看见宁七就是一乐,“呀,这不是小胖马宁七呀,你真来了?老三跟我说你要来我还不信呢,来,快上楼!” 客随主便,宁七也没多客套,跟在关珏的身后上到二楼,略微看了眼,房子大,二楼不但有三间卧室,还有书房和琴房。 乔凛的卧室就在琴房和书房的中间,门关着,她还真控制了下自己想要敲门的冲动。 “老三那家伙洗澡是出了名的慢,不洗掉一层皮你别指望他出来” 关珏带着她直接朝琴房走,“咱先玩会儿琴,自己找点乐趣,不用特意等着他!” “他伤好了吗?” 宁七直问,“能这么碰水吗?” 还洗掉一层皮? “找医生看过,应该没事了。” 关珏笑着答,“老三在我们眼里可是金刚不坏之身,受点伤不算什么的,别说这次只是缝了几针,他哪次和人出手不挂点彩儿,肋骨裂了都不当回事” 依他对乔凛的了解,那就是个能站着,绝不坐着的主儿。 硬的很! “那可是二十多针” 宁七闻言就有些不满,什么叫不算什么? “你们也太不当回事了!” 伤口感染了是小事嘛! “” 关珏一怔,小姑娘顷刻而出的凌厉真是给他震着了! 他虽没有乔凛那么出名,可也是能与乔凛平起平坐的兄弟,走哪都是被捧着的人尖儿啊! 怎么从这小不点儿眼里 愣看到了一个口无遮拦的毛头小子? 那是自己? “不好意思啊关珏,我不是冲你,你们太年轻了,总不把身体当回事,小时候不把身体照看好,到老了全是病的。” 宁七意识到失言,她一个上门做客的,人家热心招待,怕她放不开,她再憋不住也不能数落人家啊。 “年轻?” 关珏又笑了,他比划了下马宁七的身高,量了量自己的腰,“小不点,咱俩谁更年轻?” 第63章 懂你 “我那不是” 宁七挥手笑笑,算了,解释不清! 跟着关珏走进琴房,看到钢琴她眼睛就有些直了,霓虹的yaaaha,慢慢走上前,指腹在琴键上轻轻掠过,心中百感交集—— “喜欢这个?这是老三舅舅送他的,你要不要试试?” 关珏看她的表情出口,“我刚调完音,你可以试着弹一弹,蛮好玩。” 宁七没说话,指尖在高音区试了两下,击弦发音清脆明亮,她不禁点头,:“好琴。” “你懂?” 关珏惊讶,马上又道,“我没别的意思,你会弹吗?有谁教过你?” 宁七翘了翘唇角,吸了口气把视线从钢琴上移开,没言语。 那是,上上辈子的事儿了 她早就没资格碰这东西了。 “我教你呀。” 关珏很热心,“别看这黑白键有些多,其实就” “打扰一下。” 莲姨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到门口,“关珏呀,楼下老三舅舅叫人送来的那个什么微波炉,我不太会用,你能教教我吗?” “可以,很简单的。” 关珏温润的笑笑,这边对三宝叮嘱道,“你自己在这玩会儿,想弹就弹一弹,琴房墙壁做过隔音,门关上,外面听不到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好不好玩?” 宁七嗯了一声,见关珏出去合上了门,她这才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信封,四处看了看,还是夹到旁边的琴谱本子里。 大事儿办完,她终于呼出口气,默了会儿,抿唇又看向了钢琴—— 指尖轻点着琴键,音符轻快的跃出,连贯出小星星曲子 脑中不自觉地跃起画面,“我闺女多厉害,弹的多好!这双手就是弹钢琴的手,将来等你长大了,爸爸给你举办个音乐会你可着劲儿弹!” 她不自觉地含起微笑,宁老六没有食言,在她小学毕业前,给她举办了一场庆祝party。 来了很多人,他们围在她的钢琴旁,听她谈弹奏致爱丽丝。 那时候,她还是宁一诺。 取自一诺千金。 宁老六还是宁鸿琛,名字响响亮亮。 她是他的掌上明珠,是很多人捧着的大小姐。 可一曲终了,还没等回味,宁鸿琛就因为投资破产,先前还围在她钢琴边满脸慈祥的长辈,转瞬便对她嫌恶非常—— “借钱给你们?你们怎么还?凭你弹钢琴?嗬!我女儿钢琴早早就考过了十级,也没像你那么招摇!!” 很多人涌到他们家,搬些值钱的东西抵债。 宁鸿琛飞扑到她的钢琴上,“你们什么都可以搬走,但琴是我女儿的,她没事儿还要弹的,不能动它!” “饭都吃不上了还弹什么琴!” 来人啐了一口,“还以为你是宁总啊!你现在是丧家之犬啦!搬走,都搬走!” “哎!你们别呃!!” 宁七重重的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宁老六被打到鼻青脸肿的模样,:“闺女,爸对不起你,以后,等咱有钱了,爸再给你买一架好琴,比这个好百倍千倍的!!” 她哪敢盼哪 从那天开始,她就从一诺千金,变成了破落宁七。 宁老六说,名字不过就是一个代号,叫什么不重要,我是六,你是七,咱爷俩一个顺,一个起,哎,好日子眼瞅着就来了! 她知道,改名字是为了躲避追债的,从此,世上再无一诺了。 “爸,我恨他们,你先前对他们多好,可遭难了,他们却不帮我们,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朋友,人太虚伪了” 宁老六扯着她的手走出别墅,那个她以为是会是家的地方,“孩子啊,不要怨恨任何人,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难处,真心是蒙在人眼前的一层薄纱,有时候你以为自己看到了,其实什么都没看到,有时候你以为没看到,真心却就在那里。” “这不公平!” 小小的她还承受不了失去,“为什么我们付出了真心,他们却看不到?” “我们不能去要求别人,只能做好自己。” 宁老六弯腰抚着她的头,“孩子,无论这境遇有多糟糕,你都要记着,人有至心求道,精进不止,会当克果,何愿不得?” 宁七深吸了口气,看着眼前这架钢琴,思绪久久不能抽离。 关珏好久都没回来,宁七看了看紧闭的门,终究还是没忍住,她小心翼翼的坐到了琴凳上,微一屏息,手指便流畅的弹出曲调— ‘你静静地离去一步一步孤独的背影多想伴着你告诉你我心里多么的爱你’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这可是祖传秘方,不用吃的大力丸,包治腰腿疼痛,跌打损伤!!” 天桥底下,宁老六奋力的敲锣吆喝,“东西街,你随便走,看咱这东西还哪有,不骗人不哄人,不做那个缺德人,咱这药油你盖拧开,涂一涂,好的快,哪疼擦哪可方便!” 她端着个盘子,上面有些小小的瓶子,那是她爹在家研究出来的红花油,挨了很多的打,她爹说是根据自己受伤的经验配制而来,效果绝对惊人。 “闺女,咱这一天就能挣两百多块呢,钱都攒着,马上就能买琴了!” “爸,还要yaaaha的,我用习惯了。” 宁老六的笑脸是如此清晰,“那肯定的呀,咱闺女用,一定要买好的!” ‘花静静地绽放在我忽然想你的夜里多想告诉你其实你一直都是我的奇迹’ 再去天桥底下,她端着药油正在收钱,只觉得忽然有什么东西泼了过来,她本能的一侧,下一瞬,却是蚀骨的疼—— “啊!爸!我的脸,我的脸!!” “医生啊,医生!快看看我姑娘的脸呀!快救救她!!” 医生拨开她的头发,眼底惊诧着,“这是怎么搞得呀!” “硫酸哪!” 宁老六哭了,“我不瞒您说,我是卖跌打药油的,可那人买回去当成喝的了,喝完闹出了病,便来砸场子,拿硫酸给我姑娘泼了,这他妈的,他也不看着点,我卖的药,泼我姑娘干嘛呀!!” 报巡捕后,宁老六因为非法卖药进去了一年,她的脸也毁了。 ‘一年一年风霜遮盖了笑颜你寂寞的心有谁还能够体会是不是春花秋月无情春去秋来你的爱已无声’ “闺女,咱从头再来,卖药的钱都被罚了,不过没事儿,你爸我还有别的本事呢,钱早晚能赚回来,爸都记着,要给你买琴呢!” 她心气已经不足了,“爸,像我这样的人还弹什么琴呀,咱们能吃上饭就不错了。” “屁话!” 宁老六急着,“我现在是风水先生,请我的人多了,攒钱还完债,买琴还不分分钟的事情!” “爸,有钱还是先做点什么吧,不然琴买回来,也没地儿放啊。” “说的对,咱还完债,先做生意,干就干票大的,谁都比不了的!” ‘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多想靠近你告诉你我其实一直都懂你’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宁老六对着空气铆劲儿的鼓掌,“热烈庆祝六七物资回收公司开业,多谢各位捧场!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爸,除了咱俩哪有别人呀。”她笑的无奈,就一废品收购站,还整出物资回收公司了。 “管来没来的,咱自己高兴就成啦!” 那天宁老六多喝了好几杯酒,“闺女,等咱公司盈利了,爹高低给你买架钢琴,这么多年了,爹心里都记着呢,我姑娘这手啊,一诺这手啊,是弹钢琴的手” ‘把爱全给了我把世界给了我从此不知你心中苦与乐多想靠近你依偎在你温暖寂寞的怀里’ 宁七闭着眼,脑海中只剩下那声,“你起来,起来,爸,你起来呀!” 我再也不要钢琴了,我也不要做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宁七!三号窗口,这是宁老六的骨灰,你签个字吧。” “可不可以麻烦你,把名字改一下,他原名叫宁鸿琛。” 宁鸿琛。 ‘多想告诉你你的寂寞我的心痛在一起’ 她按出最后一枚音符,这才轻轻地缓出一口长气 记忆中的他,即便是离开前的最后一晚,还是笑着,跟她畅想着,闺女,咱会越来越好的! 是啊。 他从没骗她,会越来越好的。 睁开眼,好久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小心地想要合上琴盖,侧脸却觉得正被打量,转过头,立马掉入了一汪深潭中。 门不知何时开的,乔凛斜靠着门框,单手插在兜里,脸上看不出阴晴,许是刚洗完澡的关系,他穿的非常随意,白色t恤,深蓝色条纹睡裤,刚吹干的头发柔软而又爽清,整个人既有张扬的朝气,又透着慵懒和肆意。 对看了一会儿,少年微微抬了抬下颌,音儿磁着,“谁让你弹的?” 宁七有些局促的站起,她刚太投入了,“我” “难听。” 乔凛也不客气,“欠练。” “哦,我知道。” 宁七点头,扯了扯唇角,:“是弹得不好,我刚才就是实在不好意思。” “凛,很好听呀。” 关珏在乔凛身后,眸底的惊艳感根本按压不住,“马宁七,真人不露相是吧,这什么曲子,我怎么没有听过?” “” 乔凛看过去,音儿微凉,“我替她回答,龙王教的,你听过就怪了。” 咳! 宁七暗呛! “龙王?” 关珏感觉到了乔凛眼神里的不友好,即便好奇心炸裂,仍憋着没在多问,“成,你们聊,我去看看莲姨那微波炉用顺手没,别回头在把你家嘣了。” 门关上的刹那,关珏还是不甘心的扔进来一句,“马宁七,你别听乔老三的的,关珏哥哥觉得你弹得超级好听,是超级!” ‘砰’—— 乔凛拖鞋飞出去的瞬间门也关严实了。 “噗嗤” 宁七忍不住轻笑,想不到这关珏还挺有意思。 “你笑什么?” 乔凛见她笑了还蛮不爽,就剩一只鞋了索性也不穿了,光脚走到她身前,“骄傲了吧,是不是被人一夸就嘚瑟了?” “” 宁七斜他一眼,乔凛居然立感底气不足,站的笔直,薄唇抿着,“怎么,不服气?小爷说难听就是难听,就你这水平,且得练。” “幼稚。” 她扔下两个字,走到门旁捡起他的拖鞋,连带着另一只摆到他脚前面,“穿上,凉。” “你当这是上河村?” 某小爷哂笑一声,“这是我家,小爷不会听你的。” 宁七也不说话,就这么看他,空气莫名有些异常,无形中好像有很多细细的丝儿,缠啊绕啊,又勒紧绷起—— 乔凛轻咳两声,回头还看了眼紧闭的门,左顾右盼的,极其不屑般,脚却是伸进鞋里,“属实有些凉。” “还没说呢,你洗什么澡?” 宁七这小个儿立他身前就不够用,特意后退了几步仰头看他才不费劲,“就算你好干净,冲一下就可以了,你在里面游泳呀,洗这么半天,伤口能行吗。” 乔凛脸上的伤基本看不出,脖子上的纱布已经拆了,换成了四方药布贴着,像是防水的,那后背呢? “都多少天了还不好对了,都多少天了。” 某小爷语气不忿的,“马胖胖,你自己说说,多少天了。” “咱们国庆前一天上山的,现在也就半个多月呗!” 还跟她劲劲儿的! “乔凛,缝二十多针半个月就能好?你真以为自己构造奇特呀!” 嘿! 某小爷急了。 两步上前就捏住她的脸,手上没用力,表情却是咬牙切齿的,“我是说这个?你不是着急进城?这都多少天了,嗯?” 他早上刚给上河水去过电话,老郑说她们早进城了! 今儿她要再不露面,他就准备发寻人启事了! 聊岔了! 宁七抿了下唇角,“其实,我们三四天前就进城了,啊,有个特别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我们人参卖了,你猜多少钱?两千七百块呢,我大哥的病也看了,我二哥的助听器也买了,还有小柱子的鞋,给村里人带的东西,全都买了!” “” 乔凛没急着答话,很明显的气息一沉,启唇吐出三个字,“本事呀。” 真是要起飞,他按不住是吧。 “你不为我高兴?” 宁七没懂他这反应,“乔凛,我们这一趟真的特别顺利,遇到个大贵人呢,她不但买了我们的人参,还” 乔凛松开了手,插兜走到窗边,黑眸看向窗外,淡淡的回了三个字,“祝贺你。” 怎么了? “乔凛?” 宁七走到他身边,轻轻拽了拽他t恤衣角,“是不是因为我进城没提前通知你才生气的?” 莲姨说他在家等了自己几天嘛,就算要去照顾奶奶,也吩咐了莲姨在家等她,说明是很重视她这个朋友的! “” 乔凛不说话,绷着脸,也不知道想什么。 “我出发前是想找郑爷爷给你打电话的,但是郑爷爷去镇上学习了,哎,对了,郑爷爷去镇上就是跟工程队的人员接洽,我们上河村马上就要修路了!” 宁七也不知道为啥,看到他就很想分享,“这消息是不是特别好,我” “说重点。” 乔凛斜睨着她,“上河村那条康庄大道又不是修到我家,有必要老郑跟我显摆完你又说一遍?” “郑爷爷跟你说啦,什么时候说的!” 某小爷的脸又转了过去,不搭理她的样儿。 嘶 这人! 宁七放下手,“反正我进城前去开介绍信时郑爷爷是没在的,我也不好跟陈支书张嘴借电话,后来要动身了,又赶上下大雨,下了三天呢,走时也不知道郑爷爷回没回来,所以” “嗯哼” 乔凛喉咙不舒服一般,“扯着。” “哈?” 宁七莫名,“什么?” “” 他一个眼神杀来,示意了下自己的衣角,旋即又看出去,“你不拽我哪知道你要说话,长那么矮,我们距离这么远,小爷能听清吗?” 嘿! 宁七直接笑了! “我非得扯着你衣服说话,咱俩是靠光电传播的呀!” “” 乔凛调整了下站姿,玩世不恭的样儿,“听不清呀,什么播?谁要广播?什么电?谁要放电?” 看看! 多欠揍! “霹雳大闪电!” 宁七不惯毛病,“我回头领你去医疗器械那检查,给你也配个助听器!” “” 乔小爷身体一僵,脸登时又黑了几分,“听不到。” “那你就聋着!” 宁七感觉气他也挺有瘾,看着他闹情绪还挺有乐,小手从袋子里拿出装手表的礼品盒,:“反正某人也听不到,那我这东西就送给别人吧,诶,先前还担心他会不喜欢,但现在” 手上一空—— 乔凛已经拿过包装盒的眯眼打量上了。 “我送你的!” 宁七咧着嘴笑,她特意买的彩纸打的包装,还缠了条丝带,“前两天去百货公司买的,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你包的?” 一见小人儿点头,某小爷就毫不吝啬的嘁出声,“好丑。” “那你还我!” 宁七作势要抢,他登时把手抬了抬,她就够不着了,“哎乔凛,有本事你低点!” “偏不。” 乔凛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儿,看她着急够唇角就溢出笑,打开包装纸,看到了里面的手表盒子,动作一顿,眸底不自觉的划过一缕惊讶,但很快就隐匿了,掀开盒盖看了看,表情无喜无怒。 宁七试探的问,“你喜欢吗?” “” 乔凛没话,反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送我这个?” 琴房阳光充沛,屋里暖意洋洋,宁七却被他看的心里发毛,“你上次的表不是在林子里打野猪时撞碎了么,我想,你戴表习惯了,要是没有了,看时间会不方便,所以就想送你一块手表这块确是比不上你先前的那块,但是我现在没办法花那么多的钱,如果你不喜欢没关系的,可以先还给我” 乔凛眉头一跳,“还你?” “啊,我想,你要是真不喜欢,别勉强,我就拿回去给退了,回头,等有钱了再送你一块好表!” 诶 话说完她怎么觉得自己也挺表! 表达的意思不对呀! 琴房里安静异常—— 宁七忙不跌的就想找补几句,她买的时候也不是很可心,虽然样子还可以,但价位上,手表当然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了,乔凛对她帮助那么多,她真心是想给他最好的表,所以 正酝酿着怎么表达,乔凛直接就来了一句,“合着,上我这虚晃一招,空手套白狼来了。” “不是,我” “小爷偏不随你意。” 乔凛来劲儿了,表从盒子里拿出来,“给我戴上。” “那,那我给你试试” 宁七对自己也是无语。 嘴茬子到关键时刻还不赶趟了! 这话谁听了不误会,得以为她是拿礼物晃人玩儿呢! 卡西哟主要是出运动电子表,虽很适合年轻人,但她个人觉得电子表不太百搭,所以选了这款的黑色皮带表,石英表样式,表盘蛮有设计感,也就是售货员口中的’洋气’。 系好表带,宁七由衷的叹了一声,“好看。” 乔凛手指纤瘦修长,指甲也修剪的特别平整,掌心不薄不厚,不自觉地把他手心翻上来,掌纹清晰平滑,正是宁老六口中的富贵手呀! 宁七‘职业本能’一般的看着他掌心三线,生命和事业线都教科书一般的没有瑕疵。 唯独这感情线,有些曲折,她食指顺着他感情线滑动,“你这哎” 不由得一怔! 乔凛将她的手握住了! 他的手很大,握住她的手就紧紧的包住了,刹那间,宁七只觉很暖,他手心温温的,透着股流年安稳的味道,心口有些抽动,她有点懵,愣愣的看向乔凛,:“你干嘛。” “你干嘛。” 乔凛反问,眸底满是说不清的东西,声线却是带着几分挑衅,“让你戴个表,还看上个手相了?这什么服务。” “噗嗤” 宁七笑了。 不好意思! “对不起呀,我那个习惯了,不是,哎呀,从你手纹看,你财运事业都特别好,很有福气的!” 赶紧夸一夸吧,她这心眼一缺,吃药都不赶趟! 第64章 你喜欢吗 “爱情呢。” 乔凛握着她手不松开,“说的难听,小爷可要把爪子捏断的。” “爱情嘛” 宁七敷衍着,“你财运事业都那么好,爱情也不用担心啦!” 求生欲也是蛮强。 “算你识相。” 乔凛微咬着牙,眼底却得意了几分,“手表好看吗。” “好看呀!” 宁七实话实说,“真的很适合你!” 表盘不大不小,既不浮夸又不沉闷,黑色皮带还很显档次,她都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只能说他手好看,就算整根猴皮筋套到手腕上,在旁人眼里都是时尚! “乔凛,你喜欢吗?” “你觉得小爷会给你开空头支票的机会么,嗯?” 乔凛松开手,转而捏了捏她的脸,“小胖子,看来你是真赚钱了,都舍得买这么贵的表了。” “贵?” 宁七被他捏着脸也没挣扎,反倒觉得,手上凉了几分,“我还怕你瞧不上呢,你那” “成啦,小爷原谅你啦!” 乔凛孩子气的打断她的话,抬腕看了看,唇角大大的牵起,“看在手表的份儿上,我就不追究你进城迟到的错了。” 嘿! 提起这茬儿宁七可想起来了! 小姑娘脸色立马变了,教导主任上身的样儿,“乔凛,你是不是找人去我家买假领子了。” “” 乔凛神色不改,微俯着脸摆弄着腕表,挺认真的样儿,“哎,你这表是不是能调闹钟呀,说明书在哪了,我看看” “乔凛——” 宁七音儿一拉,乔凛触电般,身姿顷刻挺拔,脸色不善的,“马三宝,你搞清楚,这可是我家,在我家,你还想对我” “说。” 宁七也不废话,“为什么?” “” 不说! 某小爷没心情! “你是怕我卖不出去?” “” 某小爷呵呵。 “乔凛!” 宁七急了,“你家趁多少钱呀你这么祸祸,我一件假领子贵的才卖两块三,你让人来花高价买就算了,回头你给的跑腿费比我假领子都贵,你说有这钱你干点什么不好,我真是” “马胜武。” 乔凛僵着张俊脸终于吐出了一个名字,多一个字儿他都不想说。 “我二哥?” 宁七挠头,“你是为我二哥买的假领子?为什啊!我明白了!” “” 乔凛不动声色的睨她—— 看! 这就明白了! 依他对马三宝的了解,瞎猜的本事绝对一流! 不点自透的能耐天下第一! “乔凛,你还是怕我的钱不够吧。” 宁七一脸认真,“我知道,你是觉得我那人参给了胡大叔一棵,折了一半本钱,回头怕助听器太贵,一但我卖参的钱不够,我二哥那助听器所以,就想间接的帮助我一下吧,乔凛,没想到你对我二哥这么上心,我真的很谢谢你。” 你知道个屁! 乔凛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的情绪不明。 甭说拎出马胜武了! 就随便说个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这龙王的徒弟都能自己琢磨出道道! “不过” 宁七话头一变,“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二哥的助听器已经买完了,我家那假领子在村里卖的也挺好的,你别再来搅乱市场了哈,心意我领了,回头等我家条件彻底好了,我请你吃饭!” “吃什么?” 乔凛的下颌一抬,“小爷可挑食,平平常常得,我可不赏光。” 噗嗤 宁七一笑,嘚瑟! “行呀,肯定请你乔少爷吃个没见过的,一绝的!” 乔凛眉头一耸,“说来听听。” “大肠刺身!” 宁七狡黠的,“老新鲜了!” “” 乔凛微怔了两秒,旋即便忍不住轻笑出声,肩头微颤着,眉眼一润,满屋子的春暖花开呀。 宁七跟着他笑,视线在他手腕上游走了几回,心也终于踏实了。 “乔凛,我知道谢谢说多了你不爱听,但你给我的票,真的帮了我家很大的忙。” 她轻着声,“我二哥去许医生那检查听力的时候,还遇到弄不到助听器购物凭证而特别着急的人,真的很感谢你,没你,我就算有钱,我二哥这趟都买不了助听器,现在我家条件不好,等条件好了,一定” “这个表防水吧。” 乔凛抬起手腕,见小人儿点头就继续道,“那就好,回头我戴着洗澡,看时间也方便,省的某些人等的着急。” 一听她说谢就烦的慌! “有戴表洗澡的嘛!” 宁七脑回路也是不一般,抬手就杵了他小腹一下,“祸害东西不是,再说你后背不想要了吧,那都什么样儿了,你就不怕到老了都是病呀!!” 不是故意杵这儿的,再高点她也够不着! 乔凛微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小腹,眸底随即闪起一抹不明,“小胖子,要不要爷给你看看后背,到底有没有事。” “看呗!” 宁七没当回事,“我正好看看,你是不是钢筋混凝土造的” 一天忒不当回事儿! 结果她话音未落,乔凛手臂一抬就把t恤挩了,随手一扔,敞亮亮的朝着她微一走近,声磁着,“看。” “” 宁七本能的一窒! 不是开开玩笑的呀! 喔喔喔! 还真是传说中的穿衣显瘦,挩衣有又呀! 先前她在山上看过他后背,忽略伤疤,只觉的线条极好,如今他这么大大方方的 真真令人出乎意料! 宽肩窄腰,腹上还有巧克力! 他不似马胜武或是江四海那种显眼庞大的壮,而是一种很有力量的精练感! 妥妥倒三角,就冲他那腰,都对得起她给起的外号! 妈妈呀! 十几岁他就炼成了这样,再过些年还得了? 马胜武之前还说他是绣花枕头,合着是脸过分妖孽而抢了身材的风头! 宁七一阵腹诽,很自然的,注意到他身上的那些疤痕。 肩头前胸有几道细长的疤,虽然很浅,仍能一眼看出,纵横交错,像叨伤。 脐侧,则是一圆形的伤疤,有瘢痕增生,说明当时伤的很重 她微微拧眉,这都没挂? 时钟滴答滴答作响 空气中,有浅浅的光晕萦绕,屋内很静,只剩呼吸。 宁七没客气,又去看了看他背身,线拆了,擦干血的伤口倒没那么狰狞,正在愈合期的伤痕呈现出红色的粉,猛一眼,很像纹身。 她沉了口气,就这样的还碰水呢! 将来就算彻底养好,也会显眼的很! 余下还有很多浅浅的伤随着岁月的洗礼已经磨合进了皮肤纹理中。 根本数不过来。 但整体来看,就好像一副很精美的画,被泼了油彩,有一种很疼痛,并且矛盾的美感。 乔凛站着没动,真一脸坦荡! 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皓月千里,一碧万顷。 等到小人儿站回他身前,这才微翘起一侧唇角,“好看吗?” “” 宁七表情有些严肃,小手朝他胸前一指,“这细长的疤,怎么伤的?” “显而易见。” 乔凛淡腔,“被人坎过。” 漂亮! 宁七抿唇,手又一指他脐侧,“这呢。” “显而易见。” 某小爷面无表情,“被人穿过。” 给您鼓掌! 宁七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挤出个笑脸,“后背我就不问了,显而易见,被猪顶过!” “至于那些数不过来的伤” 她顿了顿,“更是显而易见,被人炼过,哈。” “” 乔凛有些无语,她这反应不对劲儿吧! ‘啪!’ 宁七抬手就朝他巧克力上来了一巴掌,忍不了了! “给你厉害的,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打架有瘾吗?那就算打也不至于舞刀弄枪的呀,你属猫的呀,你有九条命吗,啊?!” 乔凛,“” 她动手?! 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接! 俊脸僵着,好一阵才出口道,“小爷打个架怎么就” “你是谁小爷!” 宁七恨不得把拖鞋脱下来比划他,“就你这号的出门就不怕谁在后头给你一闷棍?气头就那么大吗?你想没想过你父母亲人朋友呀!你给自己打的像个血葫芦似的家人朋友不担心嘛!啊?!” 啊?? 她还跟他啊?? 乔凛看她炸毛的样儿不知怎么还生出了一股子愉悦感,“你也会担心我?” “我当然会!” 宁七铿锵有力的四个字让某小爷顷刻间就心花怒放,但一听到她的下半句,脸登时又黑了。 “你要是我儿子,我腿早给你打折了!!” “马三宝,我今儿就让你看看这腿有多好!” 乔凛来了劲儿,一步上前轻而易举的就夹起了她,单手还捏起她的脸,“在小爷这还敢涨辈分,你和我之间,只有可能生儿子,多不出别的儿子!” “你松开我!” 宁七一被他夹起来就拼命蹬腿,挣扎着大脑充血,只听到他说什么生儿子,直接就回道,“你多大个小屁孩就想着生儿子!你有点出息吧你!快给你奶奶放下!!” 又涨一辈! 乔凛佯装要给她扔出窗外,“叫三哥,不然今儿你就别想出这个门。” 欸 宁七扑腾的档口还呆愣了一秒,这话她好像和萧某人说过 语气都差不多! 没多纠结,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扳回胜局! 俩人正你来我往不亦乐乎时,钢琴的发出一记响亮的弦音! ! 音符声一起,俩人动作一停,不约而同的望去—— 宁七当即就红了脸! 啥时候进来人了! 关珏站在钢琴旁边,即便表情早就由最初的惊讶转变为淡定,心里仍是不敢相信 他看到了什么?! 那是跟他一起玩到大的乔凛,喜怒不形于色的乔凛,同时也是最讨厌被人触碰到乔凛! 不是有洁癖? 不是严重到有陌生的女生碰他衣服一下,都要扔的地步么? 怎么现在 还给小不点儿夹起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 关珏尽量让自己冷静,“老三,发生了什么矛盾?需要你光膀子和马宁七打?” 咳咳! “快放我下去!” 宁七臊的,很自然的打了乔凛手臂一巴掌,“你大爷的,勒死我了!” 你大爷的? 关珏抽着冷气,她说脏话,还打 又一看乔凛,没怒诶,好似都习惯的样儿。 关珏不动声色的退了一步,哎呀,他需要冷静一下— 果然是发发发 “谁叫你不老实的。” 乔凛轻启唇回着,放下宁七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尴尬,捞起一旁的t恤丝毫不吝的套上,这才冲着关珏开口,“怎么不敲门。” “我敲了。” 关珏状似平静,“三爷,我差点把门敲破还以为你们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就进来了,然后就见” 乔凛眼皮一掀,“所以你就按上琴键了?” “请你理解。” 关珏深吸了口气,忍着回过味儿就想迸发的笑意,他进来时乔凛和马宁七居然都没注意到他,俩人张牙舞爪针锋相对的! 当然,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打情骂俏! 琴房的味道都让他熟悉了几分,就是在上河村乔凛姑父家闻到的那股! 他还叫了两声老三哪,可他的三爷只顾着‘吓唬’小不点,他又叫了两声马宁七,结果那小不点更是腿踢得欢 关珏感觉自己好像被隔离,一间不到三十平方的屋子,他一个大活人,愣是叫不醒另外这俩同类! 他的震撼,跟那声琴音一样,从天灵而出,发出不可思议的呼号—— 老三呀,你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眼见乔凛似有几分被打扰到的不满,他调整了下情绪,“我来是要告诉你,叶老师回来了。” “我妈?” “是的。” 关珏点头,略有几分同情,“她就在楼下了,说是提前完成了演出任务,正在客厅给你奶奶打电话报平安所以,我才有时间上楼跟三爷您通报一声。” 得亏是他来! 不然叶老师看到刚才那场面,谁知道得什么样儿? 乔凛虽没什么大反应,宁七却是听得一精神,乔凛妈妈回来了? 她来的 要不要这么正好?! “凛凛!” 关珏的话音刚落,楼梯处就传出妇人柔和清亮的声音,脚步声由远及近,没多会儿,琴房外就出现了一个气质出众的妇人,见到乔凛就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奔进来,:“凛凛,想死妈妈了,我看看你伤” 宁七微微有些惊讶,按说乔凛妈妈怎么着都得五六十了,可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 忒年轻了! 五官很出众,即便上了年岁,她眼角有些皱纹,但看上去却没一丝美人迟暮之感,反而留下了几许岁月沉甸后的雍容。 状态特别好,画的淡妆,再加一身裁剪得当的风衣,肩颈挺拔,极有气质。 女人保养需要很大的成本,凡是年老时还被加持的美人,没几个不是靠自律过来的! 宁七暗叹,不愧是文艺口的,对的起那头衔。 “我没事。” 乔凛态度有些敷衍,后背不让他妈看,“已经好差不多了。” 叶静仪算理解儿子秉性,也没坚持,又道了一通担心这才看向他旁边的小姑娘,“这孩子是” “我朋友。” 乔凛介绍道,“她叫马宁七,您叫她三宝也成,不是孩子,就比我小三岁,来自上河村,马三宝,这是我母亲,她在话剧团工作,你称呼叶阿姨就好。” “叶阿姨您好。” 宁七朝叶静仪点了下头,还以为她也得‘惊讶’下自己的身高,毕竟自己这显示器和配置属实差距很大,谁知叶静仪却是一脸从容,对着宁七略有距离感的笑笑,:“我听说过你” “你听谁说的?” 乔凛眉头当即蹙起,似警惕状。 “你姑父呀!” 叶静仪牵着唇角,“你以为妈妈不知道你被送到上河村了?” 她语气一顿,“凛凛,这事儿我回头还要批评你爸爸,你正是学业紧张的时候,他怎么能随便就给你送到乡下呢,知道你受伤了,他个大男人不当回事,妈妈可是好几天都没睡好觉。” “我不是好好的。” 乔凛说道,“你没跟我姑父说太多吧,叶老师,人家可是好心才收留我的,你打电话只可以道谢,不准多说别的。” “看你这孩子,我当然是道谢了!” 叶静仪笑着,看儿子的眼满是包容,宁七知道跟乔凛母亲跟自己不熟,客套生疏都正常,但莫名的,却从叶静仪身上感受到一种还挺熟悉的感觉 没待她细去琢磨,就被叶静仪招呼着下楼,坐到宽大的皮沙发上,叶静仪有些嗔怪的看向莲姨,“小莲,你也是的,凛凛朋友过来了你不知道要给洗些水果吗?” “哦,我刚才一直熟悉那个微波炉,就没顾上,这就去” 莲姨忙不跌的摆上果盘,脸半低着,对这个叶老师倒像畏惧几分。 “三宝呀,你先吃些水果” 叶静仪坐了没几分钟就站起来,“凛凛,你跟我再去给奶奶打个电话,奶奶怕你回到家就跑出去瞎玩,非要听听你的声音” 乔凛也没多说,嘱咐关珏帮忙照应一下宁七,起身跟着叶静仪去了客厅旁边的房间。 母子俩一离开,空气都似松弛了几分 宁七说不出来哪不舒服,怪怪滴! 关珏蛮自在,他觉得自己正等一场即将开演的戏! 还挺期待! 见莲姨回到厨房去忙,周围没什么人了,关珏抬手递给宁七一个苹果,张口道,“能应付吗?” “” 宁七摆手示意不吃,没有明白他口中的‘应付’指的是什么? 略疑惑。 关珏也没多让,兀自咬了口苹果,眼底有笑意流出,下颌朝着旁边房间侧了侧,压低声音,“叶老师挺难搞的,你加油呀。” “?” 宁七愣了一秒,反倒笑了。 “我加什么油?” “就是” 关珏笑了两声,“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反正呀,老三这通电话时间不能短了。” 客厅大,沙发也宽敞,关珏坐在宁七斜对面,吃着水果,姿态放松,还挺惬意,宁七跟他闲聊了几句,微微欠身,“关珏,我能问你一个事儿吗?” “说。” 他就等着呢! 女孩子第一次登门,都会忍不住询问的! 叶老师那名声在外的,当年为了斩断二儿子的情丝闹出多大的动静,事迹多到他可以讲上三天三夜,如果小不点想听,他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乔凛身上,都怎么伤的。” “” 关珏一愣,眼底划过惊讶,“你问我这个?” 眼下 她不是更应该关心叶老师吗? “嗯。” 宁七点头,“我真挺好奇的,你也知道,乔凛那个人,问他什么,都不会直说的,可伤的都很重,所以” “噗” 关珏笑了声,难怪她能让乔凛转了心性,思维方式都让他起了兴致。 宁七不解,“你笑什么?” 她在意朋友不是很正常? “没什么。” 关珏把果核用纸包好扔进垃圾桶里,回头又擦了擦手,这才坐好,平着声问,“你想知道哪处?” 大大小小的,留疤的没留疤的,他逐一说可道不完。 “这里?” 宁七比划下肩头前胸的位置,“他说是坎的,发生了什么事,会伤成那样。” “哦” 关珏颔首,“两年前,我们还在初中,那时候胡同串子们很猖狂,关系紧张的时候,我们城中学校的学生都不敢去城北城南那边溜达,怕被胡同串子们勒索,你知道什么叫胡同串子吧。” “指的是,无所事事的人?” “差不多。” 关珏笑笑,“很多都是赖子,待业青年,堵中学生要零花钱,本来这种事跟我们无关,正好有次去城北那边玩儿,就碰上了,老三那性格你知道,撞他手里了,算对方倒霉,直接给他们时间码人,大家找了个空地儿,结结实实来了一场。” 他说的云淡风轻,宁七听的头皮发麻,“怎么个结实法?” “当然是你懂的呀?” 关珏淡笑,手在空气中比划了个‘坎’的动作,“老三遇到这种事,自是首当其冲,所以,就被人开了几道,但他这人吧,见血就疯癫,膝盖绝不软上半分,我们那时候人数只有对方的一半,年龄也不占优势,但就因老三太烈,士气非常高昂,大获全胜,乔凛这名字,也在那次打响,从那以后,城中十几所中学,所有的老大都奔了他。” “就没闹出人命?” 宁七半张着嘴,“没给你们抓里头教育教育?” 老炮哈! 倒真想起了阳光灿烂的日子! “抓了呀,也教育了。” 关珏应着,“人命没闹出来,你要知道,人都是奔着‘生’去的,无论谁碰上老三那么一个能对命的茬子,想的都是怎么活,谁都不想把一辈子搭里头。” 这话不假。 想到乔凛和马胜武的一架,锤起来的气势当真是地动山摇! 也就是她二哥个憨憨不求饶! 换个谁也不至于躺着等虐呀! “这呢。” 宁七吞了吞口水,指了指肚子,“这好像是被谁穿过。” “哦,那是四海的杰作。” 眼见宁七惊讶,关珏还示意她别慌,“这两处伤还有关联,老三不是把那些串子平了吗,没过一年,那堆人里又起一个,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人啊,就是江四海,四海在短短三个月内,迅速平定东南西北四城上百条胡同,你说他人强马壮了,是不是得找老三练练了?” 宁七木着脖子点头,“又是码人?” “不,他俩单挑。” 关珏发了记蛮感慨的笑音,“这事很简单,只要四海能把老三拿下,那京洲城里的所有学生,以及学生兜里的钱,就要对那些串子们敞开了。” 这么一听,乔凛反倒有些守卫学生利益的味道。 也算年代特色了! “后来呢?” “很精彩。” 关珏看着她,“他俩从早打到晚,老三被四海穿了一口子,四海呢” “他啥事儿都没有?活蹦乱跳的?” 宁七脱口而出,一见关珏似被戳中笑穴,赶紧解释,“我那意思是,那天在郑爷爷家看到了四海,他人高马大的,不像是会吃亏的样子。” “这里。” 关珏指了指牙,“八颗,不算松动的,掉了八颗,这里” 他又指了指胸口,“内脏出血,四海打完就被送去抢救了,老三跟着去的医院,在手术室门前外听医生说四海没有生命危险了,你猜老三来了一句什么?” 宁七跟他妈听鬼故事似的,“什么?” “他扯住了医生的手” 关珏绘声绘色的学道,“哎,倒出空,给小爷把肚子缝一下——” “!!” 宁七傻眼! 关珏呵呵呵笑个不停,:“对,你现在的表情就跟那医生一样,我们当时也是这表情!” “” 宁七无语,你还能笑出来? “老三身上当时都是血,我们看他能跑能走的,都没想到原来他被穿了,结果他愣没当回事,四海也是被他那气势吓到了,还以为自己没扎到,晃神的功夫,就被老三收拾了。” 关珏说起这些还像捡了个乐子,“可惜四海之后,再没那么过瘾的场面看了。” “可惜?” 宁七咋舌,是亲哥们不? “你别误会,我指的是强人和强人之间的切磋,视觉上,真是盛宴。” 关珏说道,“四海醒了后还镶了口牙,回头就认乔凛做了兄弟,老三也算彻底平了胡同串子,从那以后,除了偶尔有些小误会需要动动手,基本没大架了,乔凛的名头也在京洲城里彻底叫开,但凡是稍微混过的,都知道他是乔三爷。” “三爷?” 宁七拧眉,“能不能别老爷爷的,就因为你们太捧着他,所以他张嘴闭嘴就这个,很没礼貌,知道吗?” “” 关珏再次惊讶! 她怎么把话头转到那了! 听完这些事儿,不应该 关珏好奇道,“小不点,你难道不觉得,老三这些经历,很飒吗?” 他见过太多姑娘得意乔凛这点了! 谁不崇拜英雄? 乔凛就是他们堆里的英雄! “飒?” 这字儿后来真不流行了! “说实话我觉得挺傻。” 宁七没客气,“命是能随便拿出去拼的吗?乔凛这是运气好,还能吆五喝六的,运气不好,坟头草大概都得比我高了。” 她又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感觉男生会打个架就狂拽酷炫了! 是! 他乔凛动起手来很犀利,架子也猛,挺爷们的,但她作为一个‘成年人’,考虑的更多的是安全问题! 法治社会,你给人打出个好歹儿呢! 得亏江四海抗揍,内出血都能救回来,要是被送走了呢,乔凛余生就是一首铁窗泪呀。 “噗!” 关珏喷笑,根本停不下来,双手直接冲宁七抱拳,“我服了!马宁七,你应该去我们学校做老师,你太有潜质了!” 宁七知道他拿自己开涮,也没接茬儿,等年纪大就知道要惜命了! 关珏笑够了就朝乔凛和叶静仪打电话的房间瞄了一眼,见他们还没出来的意思身体就朝着宁七一倾,“抓紧时间,还有要问的没?” “没了。” 她摇摇头,别的那些伤她也能想到,后背和脖子她更是一清二楚。 今儿倒是继徐露瑶之后,在关珏口中又再度了解了下乔凛。 虽仍能确定他就是个混不吝,倒也不觉得他是个坏孩子。 不客观了。 思想上的天平,已然朝乔凛倾斜了。 “小不点,既然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那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说吧。” 宁七开口,“别叫我小不点,我还能长个呢。” “行,能长高的得小不点” 宁七,“” 算了! 不跟他一般见识。 看着是大人,芯子还是小孩儿呢! 且能闹! “那个龙王是谁?” 关珏的问题一出,宁七便笑了,就知道他得问这个! “是一尊看不见摸不着的神,你叫它未来也成。” 宁七打趣道,“反正呀,你就记着,我是被它点化过得,要是有什么和外表不符的行为,你就一笑而过,不用深究!“ 乔凛不就领悟的很好? “名叫未来的龙王?” 关珏疑惑,“有机会我能见见吗?” “可以呀!” 宁七点头,“画像就在我家,你有机会就去看,本尊肯定是见不到的,我都不知道它在哪!” 正调侃着,叶静仪从房间出来了。 开关门的间隙,宁七看到乔凛还在屋里拿着话筒聊着什么,叶静仪一脸微笑的过来,视线直接跃到关珏的脸上,“小珏,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随便聊聊。” 关珏应着声,“叶阿姨,老三不是早上才从医院回来,奶奶那边是有什么事情吗?” “老人家嘛,唠叨,一会儿看不到她孙子就想。” 叶静仪姿态优雅的坐到宁七对面的沙发上,“小珏啊,你进去陪陪小凛,让他和奶奶多说会儿话,有点耐心,别没聊几句就要撂电话,朋友无时无刻都在,老人的时间可没那么充沛了。” 宁七的别扭感又来了! 是她多想了? 还是叶静仪就是在敲打她? “好,我也应该跟奶奶聊几句。” 关珏起身的同时还看了宁七一眼,这才抬脚朝打电话的房间走去。 宁七从他的眼神中解读出了‘鼓励’,甚至还有丝丝‘自求多福’的味道,这感觉太不爽! “阿姨,那我也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宁七也起身准备告辞。 事儿该办都办了,礼物也送了,她没理由在这干杵着! “那怎么行呢。” 叶静仪抿了口茶,对着她轻轻地笑笑,“小姑娘,我就是为了能跟你单独聊一会儿,才让奶奶多跟凛凛说会话的,你要就这么走了,我这功夫不白做了?” 第65章 一念既出,万山无阻 “” 够直白呀! 宁七突然明白究竟是哪里怪怪的滴了。 优越感。 叶静仪身上每时每刻都在散发着一股强烈的优越感! 味道。 同那天上她家撂狠话秀龙爪的萧如歆如出一辙! 只不过,叶静仪通过时间的洗礼,更加沉稳雍容,但那种从眼底流露出的距离和不屑,依然表明,她乃萧如歆的加强版! “阿姨,您想聊什么?” 宁七微微正色,坐等出招。 “我非常不喜欢你。” 叶静仪声音低着,脸上依然是得体的笑意,茶杯轻放到茶几上,视线转而就有几分冰冷的落到小姑娘脸上,“我儿子的伤,是因你而起,对吗。” 真真的皮笑肉不笑! “是。” 宁七虽听着这话不舒服,但承认这是事实。 她不喜欢自己也算能理解。 哪个当妈的看儿子受伤能不心疼? “很抱歉阿姨,乔凛是因为陪我上山,所以才伤的后背脖子,这事儿我的确有责任,对不起。” “你这孩子真是不简单呐。” 叶静仪发出一记低低的笑音,“态度倒是摆的很端正,难怪郑多旺跟我说,你很厉害,我要不是提前了解过你,还真会被你这诚恳的小模样给欺骗到。” 哈? 这话宁七没懂! 她道歉也不对了? “小姑娘,你不用跟我装了,对于你这种人,我很了解。” 叶静仪压着低音儿,身体略微朝她前倾,“你如果不是想拉拢我儿子,怎么会诱导他上山,几个孩子在山里待了一夜,互相依靠着,感情想不升温都不成马宁七,你心机很深呐。” “” 宁七腮帮子紧着,这他娘的就叫过分解读吧! 多说无益! 等着听吧。 看这叶静仪究竟想表达什么! “我儿子我很了解,凛凛待人虽有几分冷淡,但骨子里,却是个很纯粹的人,你们一起进山,遇到事情了,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听说那伤,就是因为救你们和野兽搏斗造成的” 叶静仪顿了顿,“今天看他没事,这笔账,我就不算了,但是小姑娘,你不能利用我儿子的真诚,利用他对你朴素的朋友情谊,而步步为营,即便现在你一脸单纯无辜的坐在这里,也掩盖不了,你实存熏心的利益。” “” 宁七蒙圈了! 叶静仪说的是人话呀。 可她怎么就一句都听没听懂呢! “阿姨,我怎么就步步为营了?” 宁七有些失笑,“我又有什么熏心的利益?” “你敢说,你没有张口就朝人要一百块钱?” “” 啊哈 “马宁七,你这么大点儿的孩子,就知道狮子大开口了。” 叶静仪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不过就是一点小意外,害你家死了一只鸡,给你十块钱作补偿都不够?威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必须给你一百块,否则就要到她父母亲的单位去闹这种行径,简直就是村痞所为,马宁七,你的真正的嘴脸,真是让人难以想象。” 合着她是听萧如歆说的?! 卧擦!! 宁七这口气堵得! 她萧如歆要是手无缚鸡之力纳维尔就不会死的那么惨烈了! “阿姨,我跟您说,这事儿是这样” “你不用说了。” 叶静仪直接打断她,懒得听的模样,“马宁七,无论你现在怎么解释,都掩盖不了事实的真相。” “阿姨,事情真不是那样的,你给我五分钟就好” “你敢说没开口跟如歆要一百块?” “” 得! 宁七服了! 好说好量的愣不好使是吧! 去他妈的吧! 爱咋咋地! 一见小姑娘没话了,叶静仪眼里浮出鄙夷,“一百块?你怎么不要一千块呢,或是为了这只鸡,把你家几年的生活费都要出来?” “我” “我明白了。” 叶静仪压根儿就不给宁七说话的空间,自问自答般,“再多的钱,也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我儿子,才是你最长久的谋划,看,我今天回来不就撞上了?你不是已经从上河村跑过来,上门来和我儿子联络上感情了吗?” 你明白个腿儿你! 宁七压着心里的不快,“阿姨,我今天上门,主要目的是感谢乔凛,没有” “你当然得找个由头,感谢一次不够,还要感谢两次,三次” 叶静仪直看着她,“越感谢,关系不就越亲近了?小姑娘,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我们乔家的门,你进不来,更别想靠我儿子得到些什么。” 说话间,叶静仪还看了一眼乔凛打电话的房门,旋即低了低音儿,“你猜,他电话为什么会打这么久?” 宁七没说话。 叶静仪笑了,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们打个赌吧,赌你离开时,乔凛的奶奶都不会让他放下电话” 宁七微微蹙眉,直见叶静仪微微探身过来,“小姑娘,不只我不喜欢你,乔凛的奶奶更不喜欢,老人家也怕乔凛在乡下久了,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迷惑,为了她最喜欢的孙子,她就算再不喜欢医院的环境,都要住进去调养,只为她孙子,能马上回来。” “” 呵 一丝轻的不能再轻的笑音从宁七的喉咙里发出 合着乔凛那次回家 是他们家长辈谋划的? 至于吗! 她这一米二的小身板如此被重视,还真特么挺惶恐! “小姑娘,收起你的野心吧。” 叶静仪坐直身体,不急不缓的,“我乔家,不欢迎你。” “阿姨,我对乔凛的感情很真诚。” 宁七咬着牙,“诚如你所言,我对他,也是朴素的朋友情谊,并未有一丝你所谓的野心。” “你当然真诚了。” 叶静仪笑了声,仿佛听了笑话,“我儿子这么优秀,你喜欢也会是真喜欢,这点我不会怀疑,女孩子嘛,既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又能达到个人所求的目的,你这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呀。” ??? 纳尼得死噶? 越听越不是那个味儿了! “阿姨,您不会觉得我是想和乔凛怎么着吧。” 宁七调节着情绪,“他十六岁,我今年十三岁,我们俩会有什么呢?扔出去就俩小孩儿,办什么事情都需要监护人的,您说这些未免也太可笑了。” 是! 她是很喜欢和乔凛相处,但这种‘喜欢’,远没到叶静仪说的那种程度! 皁恋吗? 这是八十年代吧! 亲。 有些观念是不是太超前了? 二十一世纪都没几个家长敢跟孩子直接扔出这些话吧! “可笑?” 叶静仪敛了口气,“我家可是有过经验的,我二儿子,就是十几岁被那个徐文馨盯上的,哦,你今年十三是吧,徐家大丫头也是这个岁数开始对我二儿子死缠烂打,假借学习之名,三天一上门,五天一报道,借书还书,道谢道歉,等年龄一过十八岁,立马表明心迹,捷足先登,为了能和我二儿子在一起,她徐文馨可谓是韬光养晦,运筹帷幄,你说,我现在跟你谈这些可笑吗?” 我靠! 宁七直迷糊呀! 差点忘了乔凛还有这么一号哥! 徐露瑶也说过她姐姐的事儿 嗨! 撞上了么不是! 这他么是型家庭呀! 还真不能用常理去思考! “我乔家,出一个徐文馨就够了!” 叶静仪警惕的意味儿浓厚着,“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徐家大丫头,换句话讲,我尤其不喜欢一个满脑子只有男人的女孩子,没出息,但好在,徐家背景不算差,徐文馨自己也算上进,将来,不至于给我儿子拖后腿,最后,我也就默许了,但你不同,小姑娘,我不可能同意我小儿子找个乡下丫头的,说出去,我乔家会被耻笑的!” 出身哈? 说了一大遭,不过就是想表达这个! “小姑娘,你有野心我理解,你日后想要做个城里人,我更理解。” 叶静仪脸冷着,“但你记住,麻雀能不能飞上枝头做凤凰,靠男人是没用的,即便有一天我拗不过儿子,让你当两天凤凰,可内在,你还是一只家禽,小姑娘,成功呀,只能靠你自己,靠旁人,你达不到目的。” 宁七笑了。 肩膀一抖一抖,真忍不住了。 逗死她得了! 叶静仪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愣,“你笑什么?” “您说的对,成功只能靠自己。” 宁七吸了口气,认真的看向叶静仪,“有先贫而后富,有老壮而少衰,蛟龙未遇,潜于鱼鳖之间,君子失时,拱手小人之下,衣服虽破,常存礼仪之容,面带愁容,每抱怀安之量,时遭不遇,只宜安贫守份,心若不欺,必然扬眉吐气!” “” 叶静仪怔住,“你这说的是” “盖闻:人生在世,富贵不能银,贫贱不能移,此乃天理循环,终而复始者也!” 宁七面色冷峻,“阿姨,打从我站到这片土地上,就从未有一刻想要依托过谁,我的确是有野心,我也要成功,一念既出,万山无阻,可这成功,只能是我自己给与,人人生而平等,你又如何能确定,我们靠大地滋养所生的孩子,就没办法去创造属于自己的财富?” “我” 叶静仪有些哑然,“你” “诚然,我是女性,将来也必定要面临择偶嫁人的问题,但个人成就岂能同伴侣捆绑在一起?换言之,我日后若是足够优秀,我选择的伴侣必将是我人生锦绣,情缘乃锦上添花,何来拯救一说?” 宁七有几分咄咄,“您说我心怀叵测,利用乔凛,您的这番话,不但辱了我,更是侮辱了您儿子在山林里的万丈豪情,乔凛同我,从相知到熟稔,皆源于真诚,我若不真,今天不会站在这里,乔凛若不真,我更不会站在这里,他在挑选朋友,而我亦然,我们之间,平等互助,友情上,谁都没有矮上半分!” 叶静仪颇受震撼,没等想出反驳的话,就见小人儿继续—— “阿姨,今天我来到您家,这番话,或许已经冒犯,作为个客人,我应该谨守做客之道,但是别忙,您先压着火,我还有礼物送您” 话音一落,宁七抬脚就出了屋子。 叶静仪不知她要搞什么把戏,微微蹙眉,按兵不动。 两分钟后,就见小姑娘抱着只兔子回来,叶静仪身体一绷,“哎,你抱我兔子做什么。” “不做什么呀。” 宁七一脸平静,手在兔子的背身处抚了抚,指节慢慢游荡到它的脖子处,“阿姨,我现在给它掐死,您会怎么样?” “你敢!” 叶静仪大惊失色,忙不跌的起身,手上颤抖的指向她,“马宁七,这兔子我养了好些年了,很有感情的,它们不仅仅是兔子,还是我的家人,你,你快给我放下!小莲,小莲!” 码上人儿了还 “我可以给您钱的。” 宁七淡着声,“叶阿姨,不就是一只兔子么,我掐死它,给您十块钱,多了不用您找,您还赚了呢。” “生命是能用钱去衡量的嘛!” 叶静仪脱口而出,旋即便意识到了什么,“你,你在点我,意思是” “对呀。” 宁七笑的有些无奈,瞄着莲姨急匆的厨房出来,跑道一半儿见没事儿又折回去了。 一切那啥啥,都是纸老虎呀! “叶阿姨,您说的很对,动物的命也是命,滋要是命,就不是钱能衡量的,您的兔子是家人,那我们乡下人用心饲养的家畜难道就可以随意的被掐死?被打发?” 宁七摩挲了两下兔子软软的绒毛,把它放到叶静仪的怀里,“还给您,毕竟我不是医学世家出身,做不到一手就能给它脖子扭断,连囚犯都有临终关怀呢,我家那鸡,死的也太悲壮了。” “” 叶静仪抱回兔子还心有余悸,“如歆当时” “冒犯了。” 宁七冲她微微的鞠了一躬,“作为客人,我真是太遭人烦了,得亏我今天没有把你的兔子掐死,不然的话,恐怕没有一百块钱,我也没办法出您家这门儿了,不,您或许还得朝我要更多呢,气儿一上来,就不是钱的事儿了,对吧。” “” 叶静仪怔愣的,“那天,如歆她故意掐死了你家” “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宁七不卑不亢,“人敬我一尺,我还她一丈,我们虽是农村人,可也懂,客人上门热情招待的道理,但东家若失了礼数,那是不是要想客人是否冒犯唐突,很抱歉,我这个客人,今天惊扰了您。” 叶静仪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唇角抽动了几下,“也不算惊扰,还好你没有真的掐死我的兔子” 不远处虚掩的房门轻轻合并—— 关珏一眼惊艳的回过头,无声的乔凛道出,“绝了诶!” 漂亮! 我的妈呀! 这马宁七是哪路的神仙! 真够飒的! 嘿! 愣一句没落,悉数奉还了! 就是这里怎么还有萧如歆的事儿 她什么时候去的马宁七家? 难不成是看望老三受伤的那次 关珏微蹙着眉,结合小姑娘最后抱兔子的举动 ‘啪’!的拍了下手,明白了! 萧如歆看来是被虐了! 行呀! 小不点儿愣是没提过这茬儿! 能装事儿。 他唏嘘着,一点儿没觉得自己溜门缝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虽然听得断断续续 大致是明白的! 尤其‘战局’后半程,小姑娘突然反攻,光气势上就压住了名声赫赫的叶老师! 忒过瘾。 马宁七,真乃神人也! “奶奶,这些话您都说了多少遍了,你放心吧,我晚上就去陪您” 乔凛看着关珏的口型,话筒还在耳边,“嗯,我知道,奶奶,我朋友还在呢,真的不能再和您多聊了,您听话,多休息” 宁七把话一口气说完就告辞了! 多留无益! 乔凛还在房间打电话,她也没特意去打招呼。 反正已经见过了,该感谢的她也感谢了,心情不是很好,她懒得再去告别! 走出大门,耳畔仍是叶静仪送别她的声音—— “马宁七,今天你的一番话让我对你的印象扳回了几成,但,我听过太多的漂亮话,轮到做的时候,却又着实上不了台面。 你想让我钦佩你,那就在等十年,阿姨看看你的成就,你当真能靠自己起家,我会为今天的不周同你郑重道歉,不过你要记住,如果你花了我儿子的钱用作基石,那甭管你多大本事,都是我儿子给予的,我瞧不起你,人活一口气,但愿你,不是第二个的徐文馨。” 看。 临了临了,还送她一句。 宁七也没客气,当时就回头笑道,“好呀,我等着您的对不起,我们,十年后看。” “喂!” 走出两百多米,宁七就听到身后传出脚步声,没回头,说不上什么心理,反而加快了脚步。 “马三宝!” 乔凛加快了步伐追上他,见小姑娘装聋作哑还满是不爽,“你去朋友家做客,离开时不知道要打声招呼吗?礼貌呢?” 丢了! “不好意思啊。” 宁七敷衍的回了句,目不斜视的,“我家里有事,着急回去收衣服。” “狗屁借口。” 乔凛沉音回着,紧跟在宁七身边,过了一会儿就低声道,“马三宝,我奶奶先前发过脑溢血,抢救过来后心性就有些变了,很像小孩子,她不能生气,不能着急,所以我一定要” “你不用解释。” 宁七都懂! 叶静仪那意思她全明白! 是他们乔家的长辈内部通气儿嘛。 否则,乔凛也不会突然就要离村儿,她和叶静仪之间,也不能有如此‘愉快’的谈话了! 这些事,都和乔凛无关,他肯定是不知情的。 可她怎么就 那么来气呢! 无名的火都! 按说宁七也算把想说的都表达了,叶静仪最后也不似开始时那么满脸成见了。 但! 心就是窝的慌! 本来超级美好的一天,愣被一通屁砸了脚后跟,大好心情都被叶静仪给毁了! 得亏奶奶没来,不然都得被气出个好歹! “小爷有什么好解释的” 乔凛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我就说想说,你马三宝来我家,说来就来,想走就要走,行,这些都算了,小爷不跟你一般见识,可你看看现在对我这态度,某些人不总说要笑脸迎人,不然影响财运,怎么,卖完人参就不怕影响财运了?你” “闭嘴!” 宁七怼了他一眼,“你烦不烦呀!” 又没让你跟 她这才发现乔凛穿着t恤睡裤拖鞋就出来了! 小姑娘脚步一停,“这什么天儿呀!你不冷呀!” “好得很。” 乔凛眉色扬着,“小爷身强力壮。” “我看也是” 傻小子睡凉炕,全凭伙气旺! 宁七不想让自己多管他,闲的抽风不是,挥了下手,“你别跟着我,赶紧回家吧,我要回奶奶那了!” “远吗?” “还好。” 宁七尽量平着情绪,默默的告诉自己不能迁怒,“你不用担心,我迷不了路,快回去吧,别感冒了。” 抬脚便走,身后却传出乔凛拉着长腔的声音,“好无聊呀!” 紧接着,他又跟上宁七,“既然这么无聊,就陪你走一段,看看你奶奶,我的兄弟们吧!” “你” 宁七无奈,语气还是重着,“你快回家,关珏不是还在家里等你,把哥们晾在那儿好吗?” “是呀。” 乔凛一脸受用,“把哥们晾着太不应该,小爷真得去看看我的胜武和小柱兄弟了,他们被我晾了这么久,肯定很难受,爷得去安抚安抚。” “” 宁七没话了。 “你随便吧!” 下午的阳光正好,街面上就见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景儿一般的走在人行道上。 都是顶漂亮的孩子,自是惹人侧目。 小姑娘好像很急,走的飞快,少年仰仗着腿长,跟着倒不疾不徐。 只不过,他们全京洲都已步入深秋,这小伙子怎么还生活在夏天? 穿的也太清凉扎眼了! 宁七享受了一路飚高的回头率,终于忍无可忍,“乔凛,你快回家吧,这样真的会生病的!” 乔凛却没回话,路过西点楼时脚步一停,扯住她的小臂,“跟我来。” “你要干什么?” 问题刚出来,人已经被他拉进去了。 上楼,鼻息处当即就是蛋糕的香甜的味道,乔凛拉着她熟门熟路的走到柜台前。 “选一个吧。” 柜台里摆放的都是西式糕点,不但有普通的方糕饼干,还有各式奶油裱花的生日蛋糕,琳琅满目,种类蛮多。 她小时候吃过这种,厚厚的奶油,包裹着香软的蛋糕,造型虽没后来的翻糖蛋糕别致精美,味道却是最最厚朴,令人留恋。 “这么贵?” 宁七看了眼标价,一个巴掌大的小奶油蛋糕就要两块钱呀,她没带食品券,太不划算! “能吃奶油吗?” 乔凛直接问,“你家人没有忌口的吧。” “乔凛,咱们走。” 宁七想离开,“我们不要蛋糕,你千万别” “麻烦帮我把刘经理叫出来一下。” 乔凛不动,冲着售货员直接开口,“就说乔凛找他。” 嘿! 宁七急了,这是干嘛! 她越想拽他走,乔凛脚下越跟生根一样,撼动的她十分无力! “老三?” 没多会儿,就出来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看到乔凛就亲切的笑道,“你怎么有时间上叔叔这来了。” “想买蛋糕,没带钱。” 唉呀妈呀! 宁七都想挡脸了! 怎么会有人能如此坦荡的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第66章 修心之旅 “我有钱的” 她赶紧举手,“经理,我有的。” 乔凛不搭理她,对刘经理补充道,“刘叔,我要两个十二寸蛋糕,一个带奶油,一个不带,记我账上。” “好咧!” 刘经理丝毫没犹豫,笑着吩咐人给蛋糕包好,瞄了下被柜台遮住还拼命想刷存在感的小姑娘,“谁家孩子呀,乔厂长家亲戚?真可爱,小妹妹,这蛋糕很贵的,几毛钱买不了的,心意叔叔领了,你把钱留着买糖吃吧!” “” 宁七好悬没晕倒,“我有” “你有什么?” 乔凛接过蛋糕就睨她一眼,“听长辈的话,钱留着买糖吃。” 嘿你! 乔凛把两个蛋糕盒子落在一起,单手提着,另一手还拽过她的胳膊,意味儿的,“妹妹,三哥带你回家” 滚!! 宁七就跟个兔子似的被拎进拎出,连挣扎的余地都很有限。 刘经理满脸慈爱的目送,“看看,年轻多好,我像老三那么大的时候,冬天也敢穿单衣出门,现在不行了,老喽” 售货员小心的接茬儿,“经理,他是谁呀,说赊就给赊了?差的钱和食品券” “你懂什么,那可是乔家三公子,抬头看看,天儿都人家的!” 刘经理眉眼一挑,“论起来的话,他还算我远房的表侄儿,自己人,两个蛋糕算个什么,一会儿我把账给你补上!” “乔凛,你给我松开!” 走到没人的地儿,宁七用力的甩开他的手,“我又不是没有钱,你怎么好意思张嘴就赊东西?” 谁给他的底气! “你就好意思让我空手上门?” 乔凛反问,“再者,我回头就会还钱,你急什么。” “问题是我有钱呀,为什么还要搭这人情?!” “你的钱和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乔凛凉着眼,“人间事,哪一件都需要人情,刘叔早先登门求请,这是人情,我今天记账两个蛋糕,也是人情,有来有往,礼尚往来,由此,才构成了社会关系,你又如何知晓,我这两个蛋糕没让刘叔心情宽松几分?马三宝,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你犯得着跟我上纲上线??” “” 宁七还真被他噎着了! 人情世故看挺透哈! “你的意思是,那个经理还得感谢你去买蛋糕喽?” “他当然得感谢,小爷又会差他钱。” 乔凛语气冲着,手臂一伸,:“马宁七,警告你,再敢跟我来劲,爷就把这蛋糕ei了!” “摔呗。” 宁七轻飘飘的后退两步,“蛋糕也不是我花钱买的,你摔完我正好拿毛票去买两块糖吃,热烈庆祝你乔少爷又做了件铁壁阿童木能干出的事儿。” “” 乔凛的狗脾气上来了,愤恨的收回手,“小爷还偏就不摔了,你能把我怎样。” “幼稚鬼。” 宁七没好样儿的,“乔凛,我真不知道咱们俩怎么会成为朋友,你我就好比狄利克雷函数,连个图像都画不出,处处不可导,处处不连续,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总招我?” 气话! 可也得承认,她和乔凛,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真不知道哪来的这些牵扯! “” 乔凛眼一凛,压着脾气,“马老师,劳烦问一句,您什么时候能大学毕业?” “你管不着。” 宁七别过脸,见他手臂外侧的皮肤毛孔已经如鸡皮般隆起,告诉自己不在意,“你马上给我回家,不然咱俩就在这挺着!” 气氛僵持了几分。 周遭有看不见的火花涌动。 二人都没言语,似乎在拼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心气儿。 “喂。” 约莫两分钟后,乔凛沉着声音发声,“看我。” “” 宁七瞪过去,“看什么。” “嗯哼。” 乔凛冰着张脸注视着她,空的一只手猛地抬起,招财猫一般机械晃动,“砸你砸你砸你、起开起开起开” ‘噗嗤’ 宁七憋着没有笑出声,生挺着没破功,“你才要起开呢!” “砸你砸你砸你” 乔凛还念经般的重复,“起开起开起开” “好了!” 宁七忍无可忍,示意他跟自己走,“就算是你想要去看我奶奶,也不用特意买东西的,心意到了就行,我们之间不用搞这些的” “你说什么?” 乔凛装傻一般,“狄利克雷函数要去分析周期性了,当马三宝为有理数1发脾气时” “滚蛋!” 小人儿厉害的呀,一声而出,乔凛听到便笑了。 “马胖胖,心情好点没?” 他唇角挑着,“有没有兴趣聊聊,叶老师都说什么了?” “既然三宝已经变成马胖胖了,你就不要当头再给一棍子了。” 宁七斜他一眼,自己妈啥样心里没数么? 她想到就是火! 乔凛笑了笑,眸底却有些复杂,没在多言语,跟着宁七走到招待所,环境他多少能猜到,不需发表意见。 开门的小柱子看到乔凛便是惊喜,“三哥!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想看看你。” 乔凛抬手就摸了摸小柱子的头,蛋糕递给他,“拿去吃。” “好香呀!” 小柱子没见过,拎着蛋糕闻了闻盒子,“这是什么点心?” “西点。” 乔凛应着,“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宁七半张着嘴,乖乖,他这么自然吗? 进门,冯玉珍看到来了的乔凛也满脸惊讶,赶忙让马胜武搬来屋里唯一的椅子,“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啥东西呀,咋就穿这么点儿呀,没冻坏吧!” “没事,我这一路都很热。” 宁七差点喷了! 乔凛面不改色,寒暄了几句,又逐一和马兴文以及马胜武打了招呼。 屋里人可能除了马兴文没跟他正式接触过,其它人,都不生疏。 “热?” 老太太心惊的,“热也不能穿这么少呀,老大,快把你外套拿来,给乔凛披一会儿,不行,你的外套他穿得紧,老二啊,把你外套拿来这孩子,伤还没好利索呢,就耍上单儿了” 宁七想要阻止,毕竟乔凛的臭毛病她知道,谁成想乔凛接过马胜武递来的外套也没多推辞,道谢后看着马胜武无声的道,“能听到吗?” “啊?” 马胜武一愣,口型是看懂了,:“我能听到呀。” 屋里人瞬间便都笑了。 宁七看冯玉珍脸色好了很多心也放了些,见小柱子一直在偷瞄蛋糕,她便上前打开了蛋糕盒子,趁着乔凛在,一起吃了。 小柱子第一次看西式蛋糕,不由赞叹,“好漂亮呀。” “老四,这是西点蛋糕。” 马兴文在镇上见过,忍不住跟他普及,“上面的花都是奶油做的。” “好吃吗?” 小柱子问,马兴文也没吃过,但他点了下头,“肯定是好吃的。” 宁七切了蛋糕,分成六块,先给冯玉珍一块,老太太没吃过这东西,笨拙的用叉子小心的沾点奶油放到嘴里,不由的睁大眼,“好甜。” 三兄弟也是一人一块,都是首次尝试,不光对蛋糕好奇,还对盛蛋糕的纸托盘,塑料叉子新鲜。 反复的看,像在看一件艺术品,看够了,才小口慢慢的品着,满脸都写着人间美味。 宁七又递给乔凛一块,“呐。” 他穿马胜武的外套居然正好,衣服抬人,人也得抬衣服。 中山装让他穿的,莫名像国外的高中制服,气质斐然。 乔凛本想拒绝,他不爱吃甜的,但见三宝递来就道谢接过,随后,就看她拿起最后一小块,就近坐到了床尾。 他静静的看她,也没听三兄弟跟他聊什么,甭说小姑娘切蛋糕的动作熟练,吃起来,也是一副怀旧的样儿,感觉像喜欢吃,又没那么喜欢,那 到底喜不喜欢? 正琢磨着,小姑娘眼皮一掀,对上了他。 乔少爷一怔,手里的蛋糕好悬没翻了! 宁七笑笑,眼底划过狡黠,手上沾了点蛋糕直接点他鼻子上,“哎!” “!” 乔凛心下一慌,触电般的起身,动作幅度太大,椅子’哐当’!倒地—— 屋内霎时间便安静下来! 祖孙几人都看向乔凛,生气了? 冯玉珍忙‘训’起孩子,:“三宝,人家乔凛吃的好好的,你怎么还撩上闲了呢,祸害东西!” 宁七也被乔凛吓一跳,开玩笑嘛,谁成想他反应那么大? 再听冯玉珍说她‘撩闲’ 莫名被戳中笑点! 她放下剩下的蛋糕捂着肚子便笑起来,她是有多闲,还撩闲! 乔凛绷着脸叫她,“马三宝。” 宁七一抬头,鼻尖儿当即也被乔凛点上了奶油,微怔的档口,乔凛便牵起唇角,眸低流光四溢,像极了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敢偷袭我,撩闲也得我撩!” 噗 宁七彻底笑崩! 不正之风迅速点燃! 小柱子有样学样,也开始和马胜武互相撩闲,马胜武又去撩马兴文,马兴文不甘示弱,也给奶奶撩了! 一家人最后每人都点了个奶油鼻子,互相看着,指着对方发笑。 笑声点亮了屋子,宁七恍惚间一抬头,只见乔凛正一脸恣意的和三兄弟说笑,全无距离界限之感。 他眼神纯粹,笑声清朗,滟滟随波,能映万里月明。 美极。 年代使然,吃都不够,哪里舍得闹? 沾一点点奶油点下鼻子都觉得有些罪过,小柱子最后还不忘把自己鼻头的奶油吃了,“三哥,我鼻子上还有吗,不能浪费了。” “干净了。” 乔凛掏出手绢递给三宝,见她不接,顺手就给她鼻子擦了下,随后又擦了擦自己,毫不在意宁七的讶然,大大方方的问她,“我擦干净没?” 宁七点了头,还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不是洁癖? 得,看来这乔少爷是玩高兴了。 “三哥,今天真好,没想到你能来,我昨天前天在你家门口等的时候还以为这趟” “小柱子!” 宁七看过去,“吃东西的时候不要总说话!” “” 小柱子忍不住嘀咕,“那咱在家不就在吃饭的时候开会” “这不是在外面吗。” 宁七心虚的,“慢慢吃,一会儿我再给你切一块。” “好。” 小柱子乐了,忘了自己刚要说什么,继续品尝起他的美味了。 乔凛眸底倒是深了几分,瞄了三宝一眼也没多问,转而坐到老太太身边,跟她话起家常。 “奶奶,听三宝说,你们这一趟很顺利,事情都办完了?” “办完了。” 老太太欣慰的笑笑,“老大的腿看了,胜武的助听器也买了,三宝也去医院了,拍了个片子,医生还说,她正在骨化啥的,还能长个子呢!” “还能长?” 乔凛漫不经心般看了小人儿一眼,“预计能长多高?” “这个” 冯玉珍刚想说一米五应该问题不大,就见三宝有些起劲的回,“二米二打底,医生说我将来正经是女篮苗子!” 让他老拿自己身高说事儿! 只要一想到那天她要扶安子回家,乔凛说得让安子撑着她头就直来气! 磕碜谁呢! “两米二?” 乔凛锋眉微扬道,“马铁柱呀。” “” 宁七差点气笑,当着奶奶面也不好‘欺负客人’,只能回道,“只要女篮要我,我就改名叫铁柱!” 语落,出去上洗手间了。 “铁柱?” 老太太忍不住笑,这俩孩子,一会儿都不消停! 乔凛感觉胜了宁七一回合,心里还挺得意,看了下三兄弟,继续聊到,“奶奶,大哥腿疾看完医生就能回去了?不用在京洲城多住段时间这治疗治疗?” 马兴文走起路来问题很大,既然是看病,那就要从根本解决呀。 总不能看了眼医生就走,回头不还是老样子? 乔凛揣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私心,嘴上则聊着和他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但凡有一点点的可能,他都想某胖子能在京洲城多待几日,他也好‘勉为其难’的略尽地主之谊。 “老大他” 冯玉珍说起这个就笑不出来了,“医生说要做手术,可手术费用太高,我们一时间还等几个月吧,我们筹到手术费,再来给老大做手术!” 原来是这样。 乔凛若无其事,“奶奶,那大哥这腿要怎么手术,属于什么问题?” “股骨头坏死。” 冯玉珍有一说一,“医生说得换双侧人工关节啥的,我们也不太懂,不过老大既然能手术,我们肯定会筹到钱,说什么,都不能把他耽误了。” 乔凛点头,三兄弟听到这些就有点食不知味,尤其马兴文,更像做了错事,深深低下了头。 眼见话题凝重,乔凛便适时拎出别的,说自己小时候和三兄弟一样,也是同老人住在一起,他很淘气,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四位老人加起来都拿他没办法。 冯玉珍本来有些拘束,乔凛在她心里是孩子,但她没跟这样人家的孩子接触过,没成想被乔凛这么一穿针引线,反而打开了话匣子。 她说兴文小时候特别听话,隔三差五的就能拿回家奖状,胜武总是打架,时不时的就有村里的妇女领着孩子来告状,小柱子最老实,不声不响的,开口说话也晚,她还紧张了好一阵子怕是个哑巴。 “贵人语迟。” 乔凛意外的会说话,“依我看,老四虽性格内向,骨子里却是勇敢执着,会有大出息的。” 小柱子一听被夸都羞涩的恨不能藏起来。 “哎呦,借你吉言呀!” 老太太高兴地,“俺家老四出了名的老实,将来只要别受人欺负,能有个好工作,我就烧高香了。” 宁七从洗手间回来就见冯玉珍笑的正开心,不禁诧异,聊什么了? 乔凛淡笑的点头,看了眼进门的小姑娘,宁七也在看他,视线微对,他便云淡风轻的移开,“奶奶,那三宝呢,她小时候淘气吗?” 原来是在忆往昔呢! 若不是亲眼所见,宁七都不敢相信,乔凛居然能和奶奶聊到一块儿! 局面还说不出的和谐! 但她微微一琢磨,便也了然。 乔凛从小就和老人生活,肯定也深谙了一些相处之道。 从相识到现在,他身上的特质还真是一层层的剥开,好似再拆礼物盒子,越接近里面,也越发的惊喜。 他是最初的那个他,又不是那个他。 宝藏呀。 “三宝?” 老太太看了眼孙女儿神色便黯然了几分,“三宝小时候也常受欺负的。” “奶,我哪里受欺负了。” 宁七回道,“您那么疼我,兄弟们都护着我,谁会欺负我呀!” “是欺负了。” 冯玉珍叹了声,有些难言的看着乔凛,“村里的孩子不懂事,他们看到三宝就念一些顺口溜,骂她是傻子,以前她爸爸在的时候,还拿着笤帚撵出去打,打散了,这些孩子回头还骂 有一次,我们去地里干活,没看住三宝,她也不知道去哪玩了,我们就到处找,后来才知道,她跑到小学校去了,孩子寂寞,想找人一起玩儿,也不知道跟小学生玩了什么,让人拿笔啊,在脸上画的都是笔道,脑门上还被画了个王八,我们去的时候她还笑呢,她爸气的呀,好几天没吃下去饭” 老太太说到这些就含起眼泪,“还是郑队长照顾我们,找到了老师去教育那几个小学生,那老师批评他们的时候,我跟去听了,老师说,不能欺负傻子,傻子不也是爹生妈养的,傻子本来就傻了,你们还拿她开心,傻子傻子 我知道人家那老师是好心,没说错,可我我这心,我想说我三宝不是傻子的,就是,就是懂事晚,得病了” 乔凛握住了她的手,老太太僵了下,旋即擦了把眼泪,:“不好意思,我就是一想到那些,就难受,三宝爸妈在的时候,孩子好过些,爸妈没了,家里人手不够,我忙不过来呀,动不动就看不住,看不住就得吃点亏 你看没看三宝眼尾有个黑点?那不是痣,是别的小孩儿跟她玩的时候用木棍给杵伤了,里面有东西抠不出来,就慢慢变成个痣了。” “奶,别说这些了!” 宁七和三兄弟都难受了,她拿过毛巾给冯玉珍擦了擦脸,“以前的事儿都过去了,你就不会说说我被点化的事儿?” 她现在反而庆幸三宝是个傻子了,给她留在脑里的回忆不多。 如果真的件件清晰,她真不清楚自己是否还能放平心态,能做到不以仇恨的眼光去看任何人。 好在她记不得,当下,只做马宁七就好。 孰是孰非,已成过去,她才是这命运新开的掌舵人。 一毫之恶,劝人莫做,一毫之善,与人方便。 “说你请来了筋斗云?” 乔凛忽的看过来,:“咻是吧。” 咳咳! 宁七眉头一挑,“俺老孙来也!!” 三兄弟跟着便笑出声,冯玉珍也想笑,手挥着还生怕谁怪罪一般,“哎呦,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是有筋斗云的,神仙都是腾云驾雾的,那天龙王来了,我都没照顾好呢!” “奶,下次龙王再来,你弄个四菜一汤。” 宁七笑道,“我在陪他旋一个,高低给他撂倒。” “什么旋一个?” 冯玉珍没听懂,但也知道不是啥好话,作势就要打她,“你这孩子,又撩闲!” “哈哈哈” 笑声燃了屋子。 宁七捂着肚子乐,间隙时看到乔凛,他注视着自己,唇角含着笑,眼却深着,似若有所思。 “乔凛,没想到你还是个老年人之友呐” 送乔凛离开时已是黄昏,金辉迎送着下班的人群,街面上熙熙攘攘,自行车铃此起彼伏 八十年代啊 宁七蛮有感慨,和乔凛站在招待所外的街道旁看行色匆匆的人流,抬眼冲他笑笑,“谢谢你的蛋糕,也谢谢你让我家里人这么高兴,快回家吧,你家人还在等你呢!” 乔凛没说话,作势要把身上的外套脱了,宁七却拦住他,“穿回去吧,降温了。” 某小爷还是不吱声,胳膊从外套里抽出来,执拗的! 宁七拧眉,“你就穿着呗,穿着多好看!” 明明关门前他还温和的揉小柱子的头,对奶奶说着下次见,出来脸就凉上了! 她又没得罪他! 乔凛一听,抽出来的手臂又伸了回去,顺势还整理了下外套领子,淡着腔,“是有点冷。” 嘁 宁七抿着唇笑,“这个外套很配你的,特别有国外高中生的制服范儿,玉树临风,俊逸潇洒!” 只要别冻着,比啥都强! 乔凛眸底潋着笑意,看着小人儿的脸,片刻后,问道,“你们昨天和前天,都去我家了?家里一直没人?” “” 就知道他得问这个! “我们是去了,可能是哎呀!” 她吐出口气,“乔凛,这不算事儿,我不是见到你了嘛,你呀,千万别回去又问莲姨什么的,谁家都有个急事的,可以理解” “你这么好。” “哈?” 宁七没听懂,“什么意思?” 半截话! 指她这么好说话? 乔凛笑了下,唇角微微苦涩,“你没有恨过人吗?” “我” 应该指的是马三宝的童年,宁七想了想,坦然的看向他,:“我恨过,恨命运不过,恨老天无眼,但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它还会使人特别不快乐,既然恨那么痛苦,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呢?” 她笑了笑,“我这人啊,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实在是报不了,就攒着慢慢报,只要活的足够长,就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见他听的认真,宁七便继续道,“人就一辈子,很多事要忙,至于那些不太重要的人和事,该放下就放下,只要你活得漂亮了,甭管你恨谁,谁恨你,事儿自然就解了,人要向前看,看有阳光的地方,少接触黑暗,当你站到顶峰的时候,再往下看看,哎,什么都不是事儿了。” 世界最宽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宽阔的,便是人的心灵。 人间一遭,就是修心之旅。 “境界真高。” 乔凛颔首,“那要是站不上呢。” “认命呗!” 宁七笑道,“何人撒下名利网,富贵贫困不一般,也有骑马与坐轿,也有推车把担担,骑马坐轿修来的福,推车担担命该然嘛!只管努力便罢,其余的,交给命运。” “漂亮。” 乔凛不动声色的,“看的这么开,出家算了,天天念经适合你。” “好呀!” 宁七不吝的,“汪老说过,我念的经只有四个字,人生苦短,因为这苦和短,我马不停蹄,一意孤行。” 哎呀妈! 她都没想过自己这么有才,让叶静仪刺激到了可能,出口成章的! “” 乔凛吸了口气,看了她好一会儿,又看向马路上骑车的路人,“什么时候回村?” “明天吧。” “起早走?” “应该得下午” 宁七琢磨着,“上午有些事儿要做,忙完再走。” 这么一想还能挺忙,要先去办营业执照,顺便她得去趟书店,买些关于人参果树种植的书籍好好研究研究,回头还想去布料批发市场逛逛,临走时再买两台缝纫机,回村大干一场! 事儿不少。 乔凛也没多问,似看着马路发呆,侧脸如刀削一般,宁七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拽了拽他的衣襟,“你快回去吧,一会儿天好黑了,别让你妈妈” “对不起。” “” 宁七懵在原地,他他他说什么? 不是宁可砍头都不说那仨字? 三狗子是被什么附身了吗? “对不起。” 乔凛转过脸,神色认真的看向她,“我知道叶老师是故意要奶奶给我打电话,我也大概能猜到,她会对你说什么,很抱歉,我妈妈伤害了你,你不用原谅她,按你的境界,应该也不至于恨她,保持距离就好,我们我以后,也不会和父母住在一起。” “什么住在一起?” 车铃声有些吵,乔凛嗓音还低,宁七听的断断续续,微微蹙眉,“你不和父母住和谁住?” 乔凛眸眼微微狭起,咬着字节,“当然和我老婆。” “啊。” 宁七笑了,“看我傻不傻,可不得和你老婆住,其实没事的,你妈妈就是对我有些成见和误会,我都解释清楚了,哎你怎么会猜到你妈妈能和我聊什么?” 还挺好奇的! “叶老师和你提徐文馨了吧。” 宁七点头,“嗯。” “徐文馨和我哥在一起时,我像小柱子那么大。” 乔凛没什么表情的说道,“她来我家,叶老师跟她聊了很多,也没避讳我,徐文馨当时哭得很难看,恨不能给叶老师下跪作揖,你说,我会不会猜到?这道题,叶老师很多年前就做过了,现在只能算重抄。” “哈哈哈” 宁七没心没肺的笑,比喻的还挺贴切的! “你笑什么?” 乔凛略有疑惑,“难道叶老师没跟你说那些难听的?” “说了。” “那你还笑?” “可是” 宁七抬眼看他,“我不是徐文馨呀,她是真喜欢你二哥,人家去追的,我跟她情况又不一样,咱俩革命友情,能混一锅谈吗,会伤到徐文馨的话,伤不到我,只会膈应膈应而已。” “” 乔凛脸僵了,“你就只是膈应膈应?” “嗯。” 宁七点头,“被人误会很不舒服,我奶奶要是教育你一通喜欢我没资格什么的,你会不会膈应?” “你奶奶也没教育我呀。” 乔凛脸一冷,“我且等着受教呢。” “那是我奶奶知道咱们不是那样!” 宁七摇摇头,“你妈妈是真的怕了,孩子才多大呀,就琢磨上这些事儿了,徐文馨也是不容易,算了算了,不说了,你回家吧!” 见他跟座山似的杵着不动,这么聊下去天黑了都没头! 宁七后退了几步,“那我先回去了,等你有时间顺路去上河村了咱们再见!” 退到招待所门口,她喊了一声,“谢谢你的对不起!!没关系!!” “” 乔凛直看着她进入招待所,神情清冷,好一会儿,眸底便溢满盛气,踹了脚地上的银杏落叶,也不知道是冲谁发火,“马宁七!你等小爷收拾你的!” 路过的行人吓一跳,“” 什么毛病? 乔凛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整理了下外套,手一插兜,转身离去。 “” 窝在招待所大门内的小人儿见他走远了才敢探出头,手冲着他几乎要看不到的背影一抓,“还敢收拾我,捏死你。” 声音发狠,想到他道歉的样儿,宁七却牵起唇角,这三狗子! 她不知如何去定义乔凛在心里的位置,虽远未到叶静仪所说的程度,但却是对乔凛很有好感的。 这份好感很纯粹,是看到他,就从心头迸发的天然欢喜。 可,也就这样了吧。 他不是他二哥,而她,也不可能是徐文馨的那样的女孩子。 乔凛的背影已经看不到了—— 宁七还在执着的望着,心情说不上来。 犹如莲花不着水,犹如日月不主空。 她摇摇头,不行,得赶紧回到家人身边缓缓,找找人气儿! 第67章 黄金十年 “回来了?” 关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乔凛穿着外套进门还有几分惊讶,“谁的衣服?” 不是特讨厌身上沾到别人的味道? 乔凛没回话,视线扫了圈,“叶老师呢。” “因为你挂了奶奶的电话,奶奶很难过,叶老师去医院安抚了。” 关珏应着,还有些想笑,“三爷,您刚那一身追出去,是不是特别清凉刺激。” “少废话。” 乔凛示意他和自己上楼,关珏在后面跟着直乐,“看来马老师还是挺讲究的,知道要给你找件外套,不过,你说穿就穿了?心里就没” “京洲城太小了。” 乔凛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微恙,“在农贸市场找的那人,被马三宝遇到了。” “什么人?” 关珏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帮你去买假领子的人?” 俩人到了书房,门一关,乔凛就坐到班桌后面,关珏顺势拿出支烟就要点,乔凛睨他一眼,“别在这抽,回头衣服上有烟味,马三宝会不高兴。” 关珏笑了声把烟放下,“三爷,您说我抽的不就得了。” “哥们犯不着挨那呲。” 乔凛一脸底气,:“骂完我她还生气,我又不会哄姑娘。” “咳咳!” 关珏顺了顺心口,没抽怎么还呛上了,放下烟缓了好半天,“先说马老师怎么遇到买假领的人,难不成她去了农贸市场?” “她没细说。” 乔凛沉着声,“但很清楚是我找人去买的假领子。” “好事呀!” 关珏挺乐呵,“那她不得感动死,哎,你可是花钱买她假领子,做无名英雄,目的就是想她快点进城,但凡是个女孩子,要是知道被人这么默默付出,体恤关怀” “滚蛋。” 乔凛掀着眼皮看他,“马三宝是一般姑娘吗,老子还得问你呢,你听谁说的,姑娘看到伤疤就得心疼,然后就啊?是那回事吗?” “六中的薛三响呀,他说他那女朋友就是看到他身上的疤,立马就不行了,心疼的不要不要的,此生非他不嫁了!” 关珏想到什么,“难不成,你光膀子的目的是在这儿,为了那马三宝能心疼” 哇哇喔 “” 乔凛脸一冷。 “哈哈哈!” 关珏拍桌子笑了起来,“被教育了?是不是被马老师教育了!哈哈哈!你说得对,这个小不点绝对不一般,她连哥们都批评了,现在一想到你哈哈哈哈!” 三爷呀! 您人设崩了呀! “” 乔凛朝椅背微靠,食指轻轻的敲着桌面,眸底反倒似笑非笑,看戏般瞧着关珏。 笑。 他等着。 “行行行,哥们掌嘴。” 关珏敛了笑意,侧过脸又偷摸的噗噗两声,直觉的被看的太渗,这才清了清嗓子,“刚才你追的急,哥们没空跟你说,萧如歆好像去找过马宁七,去了她家,听叶老师和马宁七的聊天内容,大概是萧如歆掐死了马宁七家里一只鸡,但是马宁七没让萧如歆痛快,肯定给箫大美女虐了,事后,萧如歆找了叶老师打小报告,从而导致叶老师对马宁七的印象很差” 乔凛微蹙起眉,“是萧如歆去上河村的那次?” “应该是。” 关珏冲他欠身,“老三,你想没想过,你回来或许也跟这事儿有关,萧如歆前一天刚看完你,回头你奶奶就住院了,这时间点儿,是不是太巧了。” “岂止是巧。” 乔凛默了片刻,旋即便略有几分自嘲的笑笑,“奶奶也是不容易,找时间,我应该带马三宝去看看她,接触接触。” “老三,你没觉得,现在发生的事儿,很熟悉吗?” 关珏试探道,“你现在,很像在走二爷的老路呀。” “未必。” 乔凛淡着声回,“我不是我二哥,马三宝也不是徐文馨。” 想到小胖子说这话时的样子—— 她当然不是徐文馨,可为什么不会像徐文馨那样 总归失落。 “这倒是。” 关珏点头,略有唏嘘,“马老师绝不是凡人,咱就不说萧如歆去找她茬了什么,这事儿她愣一点没提,太能装事儿,小姑娘打眼一看不大点儿,但只要跟你跟她对上话,马上就会被洗礼,说话办事挺有一套,一点儿不像村里的孩子,居然还会弹钢琴啧啧,你不觉得玄吗。” “玄?” 乔凛来了精神,“她可是马宁七,会造火箭都不稀奇。” “” 关珏没听懂,但也没深究,笑了声,“是,看马老师那深藏不露的样儿,保不齐真会哎,要不要哥们去找萧如歆透透,敲打敲打,让这箫大美女没事儿别再去招惹马老师,人马老师忙着造火箭呢,别给耽误到了。” “没必要。” 乔凛沉了口气,:“三宝既然没同我讲,就说明没把萧如歆当回事,你找几个人,盯着点儿萧如歆,如果发现她再去找三宝麻烦,我直接去找她父母,省的看她在京洲城蹦跶。” “至于吗。” 关珏笑了声,“人家可是一心为你,这么多年也算为你解决掉很多麻烦行行行,知道您烦,我不提她,哎!哎哟喂!” 他睁大眼,“三爷,谁给你的表呀!” 新鲜的诶! “你二哥不是刚送你一块劳嘛,说那菁工坏了,换块儿好的让你开心开心” 关珏一脸八卦的打量着乔凛腕间露出的手表,“怎么还戴上这个了?” 乔凛没言语,垂眸看了看皮带表,好一会儿才道,“你喜欢劳就送你了,我喜欢这块儿。” 说话间,他又冲关珏笑了下,“好看吧。” “” 关珏吓一跳,他突然笑的‘单纯’自己真是不适应,“难不成这表是马宁七送你的?” “是好看。” 乔凛兀自端详着表,喜滋滋道,:“适合我。” “” 关珏打了个寒颤,受不了! 必须下一话题! 他掏出个信封推给乔凛,“马宁七在琴房留了封信,夹在谱子本里了,我去弹琴时正好看到,应该是故意留给你的。” 乔凛接过一看,信封上四个字,‘乔凛亲启。’ “打开看看。” 关珏好奇的,“马老师会给你写些什么?挺厚的呢。” 乔凛面无表情,手在信封上捏了捏,“钱。” “钱?” 关珏不解,“是卖人参的钱?” 乔凛打开信封,雪片般的大团结纷纷落下,外加一张小纸条,他拿起字条看了眼,只有一行字—— ‘乔凛哥哥您好,人参卖了2700块,按照约定,我们三七分,信封里是810块,请你笑纳,我们全家再次感谢你的帮助,马宁七。’ “凛,这是810。” 关珏数好了钱,捋正放到他眼前,“够大方的呀。” “是大方。” 乔凛低磁着音儿,表情阴晴不定,“了不得,有零有整。” 不是连手术费都凑不出来了? 跟他这倒是豪气! “那这钱” 关珏看向他,“是装好,还是收着了?” “装上。” 乔凛薄唇微抿,“找机会,小爷且得教育她。” “那可没准儿。” 关珏笑着把钱顺到信封里,“就小不点那性格,你俩指不定谁教育谁。” “什么小不点?” 乔凛顺手拿过一张纸团了团打向他,正色道,“注意用词,那是你三嫂。” “?!” 关珏好悬没像江四海似的一屁股坐到地上,“什么?什么嫂?” “三嫂。” 乔凛眸底反倒溢出笑意,很惬意的靠在椅子上,拿起小纸条又看了看,也不知道美个什么劲儿,“珏,你三嫂这字不好看,还得练。” 也不知道钢笔她用了没? 她手那么小,笔会不会有些沉? 可要是笔太轻 “” 关珏整个都吓傻了。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上半身朝着乔凛前倾,近视了般,似要将乔凛看清,“凛,那还是个孩小不点呀!!” “她总会长大。” 乔凛淡着腔调,“医生说她会长高,小爷有的是时间,等。” “可是她今年已经” 见过晚长个得,可马宁七那模样身高谁都能看出有问题呀! 还是大问题。 “老三,假如医生只是宽慰她” 关珏严肃了几分,压低声,“她要是一直这么小呢,凛,这不是开玩笑。” “我喜欢。” 乔凛满眼直白,“兄弟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你喜欢?是,你可以喜欢。” 关珏紧着眉,“马宁七是很可爱,哥们也很高兴能有一个女孩子如此合你心意,但你这种喜欢,没必要上升到啊?” 可以当个小妹妹嘛! 做三嫂不就玩大了? “小爷的喜欢就是要娶她。” 乔凛每一句都好像再给关珏重击,“不然你以为我是哪种喜欢马三宝,我六个叔叔伯伯,最不缺的就是姐妹,我没那么闲还出去认妹妹,喜欢马三宝,就是想跟她生孩子那种,懂?” “!!” 关珏吓得后退了几步,手在自己腰侧比了比,“凛,你这口味你不会是心理变态吧!” “你他妈才变态!” 乔凛起身,一副不爽的样儿,“关老二,你不许在脑子里想马三宝一丝一毫龌龊的东西,小爷是要等她长大的,就算是有一天她不会长大,就等到那时再说,但现在我很确定,我自己的感觉,我就是喜欢她,特别的喜欢,关珏你记着,要替我守住这个秘密,要是让马三宝知道了这事儿,吓到她,老子拿你是问。” “啊。” 听到这话关珏倒松了口气,“那就先等几年再说,马老师那情况,怎么也得观察几年,三爷,您也别把话说死,年龄段在这放着,谁知道过两年会不会又出现个马四宝,五宝,六宝,三宝会造火箭,四五六宝兴许都能” 乔凛一个眼神过去,关珏投降状,“成,您放心吧,我保证管好自己这张嘴,在马三宝那里,绝对不会透露一丝您已发村、啊,发芽的情愫,再者我闲着没事儿跟人小姑娘说这些干嘛,着急受教育呀我” “哥们这身衣服怎么样?” 乔凛懒得理他,表达完个人想法,反而轻松不少,对着书柜上的玻璃就照了起来,“好看吗。” “什么?” 关珏还未从震撼中走出来,随意的瞄了眼,“改良的中山装吗,料子还很一般,都是以前我爸穿的款,有什么好看的。” “你三嫂说很帅。” 乔凛美滋滋的冲关珏一笑,“帅吗。” ‘库嗵’!! 关珏腿一软,单膝跪地上了! “!” 饶是一直以矜贵儒雅著称的关珏也失态了! 他闪了腰般慌忙扶住椅子站起,“凛,麻烦你在家吃点药,控制下你那发芽的情绪,哥们先回家了!!” 说完就撤。 一刻也不敢多待! 乔凛毫不在意,手上还整理着衣服,他记得,自己好像也有一件相似的外套,放哪来着? 合上门的瞬间关珏还直觉眼球一阵收缩—— 乔凛居然还在对着玻璃照!! 我靠靠靠! 四海呀!! 关珏逃也般的下楼,他必须得找个人互相慰藉一下,认识了乔凛十六年,他居然还会那样笑活像个被妖精迷了的大傻子! 活见鬼! 太可怕了! 入夜。 宁七和家里人讲了林冰心带给她的重磅好消息—— 人参种籽的货源有了! 老太太高兴地,当下就想去当面感谢林冰心,这是大好事呀! 宁七拦住她,人情不是一天还的,感激也可以放在心里,做出成绩,便是最大的回报。 不然买再多的东西上门,说再多好听的话,都是虚的! 人家也不是冲着东西帮咱! 是这么个理儿。 冯玉珍听着点头,转而打听道,“三宝,那每亩地的人参种子多少钱?” “林大姨帮讲了价,每亩地需要两斤种籽,五百块。” “啥?” 老太太抽了口冷气,“这么贵?” “奶,您得想想投资回报率呀。” 反正现在睡觉前也没什么消遣,没得电视看,宁七盘腿在床上一坐,直接给祖孙几人普及起了胆量经济。 她清楚家里人担心什么? 钱嘛! 今儿又把乔凛的钱分了出去,兜里满打满算还剩一千二,可是她还要买缝纫机和布料。 硬说这些先不买,钱留出来只是买种籽,那花棚拿啥盖? 种籽不是撒到地里就完事儿,还得上肥呢,请技术人员得不得钱? 退一万步讲,这人参先种上了,回报可得个五六年呀,她们家就干巴巴的等? 都得等的麻麻赖赖! 她们手里这卖参的钱,是怎么着都不够的! 所以呀,必须先把服装产业弄起来! 钱生钱了! 才能保证人参的运营开销! “三宝!” 马兴文举手请求发言,思维上,他算是家里最活络的人,一点便通! “你说的大哥懂,服装算是第一产业,只有服装搞好,才能有余钱去种植好人参,那钱还是不够呀,这两件事几乎赶到了一起,除非人参过两年再种,等咱们的服装买卖赚钱了,否则,咱拿什么钱去盖花棚?” 还是缺一笔资金呀! 对喽! 宁七认为马兴文说到了点子上! 这两个项目启动时间没差几天,所以无论如何,还差一笔钱! 服装启动是用她们卖野山参的钱,那么人参种植,就要依靠群众的力量了! 三兄弟和冯玉珍都一脑门的问号,“三宝,要去和全村人借钱?” “不。” 宁七呼出口气,“是让大家参与进来,入股分红。” 她看过女大哥的书呀! 人家女大哥就是靠这模式顺利的干起了花卉种植。 当然,女大哥是沾先机的光,有空气去钻,自己这种,属于更长线的平稳发展。 利润都是同样可观滴。 郑队长既然说要带领全村人致富,那这便是最好的路径! 如果不想跟她干的,她提供种籽的渠道,不愿意自己种植的,就可以入股她的种植产业! 待人参一收,再按照参与份额分红,你好我好大家好了呀! 四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三宝,你怎么确定大家都能参与?” 还得是马兴文发言,“人参这么挣钱,谁不想自己种植?” “大哥,每亩地光种籽就要五百块!” 宁七应道,“咱就不说每亩地盖花棚也得个千把百,光这五百块,村里有几户会出的起?” 不是她小瞧人,现年的经济收入在这摆着,有些人可能一辈子也就攒个三五千块! 你让他一下子砸出来搞种植,等六年后再看成效,还真没几个人敢去打那堵! 更别提现在是刚刚提倡搞经济发展,早先做买卖可都是被禁止的! 要是有那思想谨慎的,还得担心这钱投资出去,回头风头在变,又不让做买卖了! 钱不就彻底打水漂了? 这也是为啥现年个体户让人看不起的原因,不都是没有正式工作,被逼得才出去谋食儿的么! 胆量经济这词儿,也是打这而来。 正是因太多人瞻前顾后,观望迟疑,由此,才只有一小部分人,走在了改革前头! 人一辈子能有几次机会? 黄金十年。 错过就错过了! 宁七重生一回,能不把握住机会嘛! “大哥,如果村民们参与进我们家的人参种植,可以从一百块钱起投,回头我们盈利了便可给大家分红,这样,村民自己种植的风险降低了,我们的启动资金也会筹出来!” 具体操作,她还得回去找老郑商量下,这事儿得有人配合! 说实话,她分红这想法还不完善,总觉得,应该还有更适合村民们的投资方式。 毕竟直接说出分红太笼统,时间线拉的又长,很难确定村民会不会愿意跟她干,可眼下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 马兴文懂了,“可是三宝,要是这人参项目没挣钱怎么办?那回头”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 “三宝,咱要是拉着村里人一起干,挣钱了好说,没挣钱,不得成罪人了。” 冯玉珍也听明白了,马兴文没说出口的话便由她讲了,“都是靠种地的,条件好的人家,一年到头才能攒下个两三百的,就算信咱把钱投给咱们,让咱们干,一但赔了,咱可不是只赔自己家的钱,得欠一屁股饥荒呀!” “奶,做生意就是有风险的。” 宁七淡定的,“我也不敢保证就是百分百赚钱,哪怕咱要投资的服装生意,也是摸着石头过河,我只能说,赚钱的几率很大,相信我的话,咱就扑腾扑腾,硬要想那风险的一面儿,那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老太太的想法她很理解,是个人干事儿就会考虑到利弊! 无论她口才多么了得,都掩盖不了在画大饼的事实! 情况明摆着! 资金不够,想做大,就是搏一把! 冯玉珍和马兴文都有些紧张,想的深了,难免怕。 倒是马胜武和小柱子没怎么在乎,小柱子是年纪还小,考虑不到那些,对三宝也有些迷弟滤镜。 马胜武则是一颗心都在三宝身上,妹妹说啥他都支持,算盲目的爱护和崇拜! “奶,凡事都有个第一人,我知道您担心,就像是假领子,您不做,不知道会卖的那么好,但其实做假领子也有风险,一但咱做完没人买呢,不过做假领的成本偏低,二十块钱,你觉得承受的住,说白了,如果咱人参种植赔了,捞干了讲不也就是赔钱嘛!” 英雄行险道,富贵似花枝! 宁七说道,“二十块和二十万的区别都是数字,当初您做假领子,想的不是会赔二十块钱,而是这二十块钱究竟能创造出多少利润,那现在,为什么不多想想,我们带领全村人,一起用有限的本金,去创造无限的财富呢?” 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 当时若不登高望,谁信东流海洋深! 一件事,可以先考虑它的弊端,宁七里里外外也想过无数遍,但不能因为‘害怕’就踌躇不前,那到最后,得到的也就是一声遗憾! “三宝,如果村里人不跟咱干呢。” 冯玉珍道出顾虑,“是不是村里人不拿钱跟咱一起种参,咱现在就种植不了人参了,还得等服装厂赚钱了才能去搞种植?” “不会!” 临门一脚,她肯定要踢得! 宁七拿出林冰心开给她的介绍信,“奶,我的刺玫果种植申请已经披下来了,咱可以用它贷款,回村后,只要收到营业许可,就能去镇上储蓄所贷两万块出来,用来搞人参种植,这启动资金呀,不管村里人参不参与,咱都有了!” “” 冯玉珍有些傻眼—— 这孩子怎么像变魔术似的呢! 老太太拿过介绍信看了看,啥也没看懂,“有这个条儿就能贷款了?” “上面有科改委的公章,林大姨说了,我这是增府扶持项目,您就把证件都带着,这款啊,百分百会贷下来的!” 林冰心绝对不会忽悠她! 两万块,第一步足够了! “可是” 老太太被绕的有些懵,哪疙瘩不对劲儿呢,她看向秘书马兴文,“老大呀,三宝说这贷款,你觉不觉得,哪一块儿有点问题?” 马兴文接过介绍信琢磨了会儿,道出症结,“三宝,科改委让你申请的贷款,是支持你搞刺玫果种植的吧,这笔钱,能用来种植人参吗?” “对对对!” 冯玉珍点头,她可算是转过来了,“三宝,这是给你种刺玫果的款,不好种植别的吧!” 哎呀我天! 宁七摸了摸额角,劳动人民也忒朴实! 她酝酿了一会儿看向奶奶和兄弟代表,“奶,大哥,这个钱是死的,咱们人是活的,我刺玫果项目也是要一同展开的,但是这个果树,漫山都是,我不需要花钱去采购果苗,它还很好养活,更不用花棚,早期我也不需要施肥或是雇请技术员,就先让它在那长着” “奶奶,我这个钱先贷出来,用来搞更需要的项目,等几年以后,刺玫果需要钱去运营了,我在把钱拿过来明白没?” 不就倒了下先后顺序嘛! 储蓄所放完贷又不会盯着你怎么用! 钱怎么花不成? 只要她能按时还款,不违规,不犯法,谁管你这钱是种参还是种树呢! “” 冯玉珍半张着嘴,“也就是说,贷款先用来种人参,回头人参挣钱了,再把这钱抽出来搞刺玫果是不?” “对的!” 宁七呼出口气,给她累的,很简单的事儿嘛! 要不说林冰心是她贵人,给她解决大问题了! “哎呀呀” 冯玉珍不敢相信的,“宝啊,你这是同时干几件事儿呀,又是假领子,又是种参,还种刺玫果树的,你小脑瓜里都咋装的呀。” “奶,虽然是三件事,但这三件都不冲突!” 宁七扒拉着手指头掰扯,“第一,咱先干服装,服装利润回来的最快,第二,咱再种人参,人参需要定期管理,按时培育,最最后,才是这刺玫果,刺玫果极其好养,时间线也是最长,只要从山上给它移栽过来,往那一放就行,偶尔去伺弄伺弄,什么时候,前两样赚钱了,我在拿钱,专门开发刺玫果” 三管齐下,她就不信起不来! “那刺玫果搁哪种呀。” 冯玉珍疑问着,“咱家就十多亩地,种植人参就得用五亩,剩下的五亩地种刺玫果?” “不用!” 宁七挥了下手,“介绍信上说了,我可以免费使用土地种植,具体要哪块地,我找郑爷爷问问,看他能给我多少,五亩地不够,我的刺玫果树,打底得十亩地!” 一定要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她的打算很长远的,基本奔三宝二十岁去了! 叶静仪说十年,够用。 只要这些底子铺好,下一阶段,她就到京洲城买块地皮建厂,开发芳香精油! 产业链做起来,她要把精油卖到全洲域,做最大的供应商,随后就进军房地产,买地皮,上市,跟着就炒股票,再分拆上市,电影里怎么说的,不赚都不行呀! “” 祖孙几人完全被镇住了! 这三样东西,随便拿出哪一样她们都觉得很费脑筋了! 三宝居然全给安排明白了? “奶,我追求的不是小富即安,我们不能一辈子都做假领子的。” 宁七正了正神色,“你孙女儿我,是想我们所有人都站到更高,走的更远,胸无波涛,何过江船,今天我就敢把话放这,他日若水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她记得她叫过宁一诺,也记得,有个叫做宁鸿琛的父亲,他们过过最困苦的日子,在没有阳光的地方依偎前行,她一直憋了口气,想要宁老六在有生之年再叫回宁鸿琛,奈何他爹先走一步,而她却意外偷得一生,良机在此,怎能错过? 吾不知青天光,黄地厚。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 屋内寂静了几秒。 小人儿都好像冒金光了! 冯玉珍绷着表情,嘴唇微微颤抖着,对着三宝的眼,深吸了口气,“干,不不不就是贷款吗,咱咱咱贷!” 没控制住,还是有些突突。 “三宝,我也支持你!” 马兴文脸色都变了,很振奋的样儿,“你说得对,在困难面前我们不能退缩,大哥没你的勇气和胸怀,但大哥愿意追随你的脚步,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二哥也跟着你干!” 马胜武早就想表决心了! 奈何嘴茬子不行,插不上话呀! 小柱子连连点头,词汇量少,直接作弊指了指马兴文,“我想说的和大哥一样!” “” 宁七笑了。 心很满,又很酸。 要知道,她面对的不是高瞻远瞩的知识分子,而是一辈子只会种地的农民呀。 老太太连字都不识几个,却一切都由着她来。 冯玉珍总说自己是一个农村老太太,不会说啥话,可在宁七看来,这老太太却有海量的胸怀! 她说要拿出三成的卖参钱还给乔凛,不是一笔小数目,老太太并无二话,直说应该的! 别说就给人家三成,就是给一半,都还不完这人情呐。 现在,老太太又愿意随着她折腾,她虽然一心是为了家人,可家人,不也是为了她? 宁七握住奶奶和三兄弟的手,“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相信我,我们会越过越好的” 次日。 祖孙几人早早的起床,先收拾好东西退房,然后再去办营业执照,买布料和缝纫机 如果顺利的话,一天足够折腾了,赶最晚的一班车回到镇上,晚上搭不着车就在镇上在找地儿凑合一宿。 正收拾着东西,有人敲门,宁七还以为是服务员,一开门,愣了。 门外的少年一身清新明媚,看到她就牵起唇角,“早安。” 第68章 价格高 “你这” 宁七大脑空白的空挡,旋即想起自己留下的钱,他不会是 “还你衣服的。” 乔凛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她,“总不能让我胜武兄弟只穿个单衣回家。” “你不是还穿着?” 宁七接过来还疑惑了两秒,仔细一瞧才发现不对—— 嘿! 他穿的不是马胜武的那件中山装! 大概样式很像,但乔凛自己这件更新潮,小立领,金纽扣,衣服上也没有兜,更简洁利落,肩膀挺括,妥妥的制服感! 帅气的诶 “东西都收好了?” 乔凛在她信马由缰的档口已经进屋了,熟门熟路的和奶奶以及三兄弟聊起来,“这么早就走,有车吗?” “不早了,我们还要办别的事儿呐。” 冯玉珍絮絮的应道,“要去办执照,三宝还想去买书,领我去布料批发市场转转,回村儿前还要买缝纫机” 乔凛听着就蹙了蹙眉,“你们怎么去买东西?” “用钱买呀。” 小柱子笑呵呵的回道,“三哥,我们有钱的。” “我指的是” 乔凛顿了顿,:“拎着三四个行李袋到处去买东西?不累?” “没事儿,三哥,我们人多,我还有劲儿,能拿了!” 马胜武憨厚的,“这行李袋里都是帮村里人买的东西,搁这怕丢了。” “你们等我会儿。” 乔凛也没废话,转身出门,路过懵懵噔噔的三宝还带着那么一丝警告意味儿的强调,“退完房等我四十分钟,敢跑腿给你打折!” 宁七还挺想笑,腿得罪谁了? 回屋又收拾了一阵,本身起的就早,也没太着急,宁七琢磨着乔凛应该是回去推自行车了,想帮他们载一些东西,他挺细心地,肯定是考虑到他们拎着行李袋再买这买那的不方便。 退房前又检查了一遍没落东西,没用四十分钟,乔凛就回来了,进屋直接道,“都弄好了?” “嗯。” 祖孙几人点头。 乔凛颔首,“跟我来。” 说话间,他上前就帮着提起个行李袋,宁七刚想问他是不是回家取车了,走出招待所大门就怔住了! 喔嚯 他居然找来了一辆面包车! 司机跟他蛮熟的样子,还挺恭敬,见他们出去就帮着把行李袋子放上车,乔凛在他旁边安排,“袋子放前面人的脚下,后面空出位置,一会儿还要放缝纫机。” 冯玉珍和三兄弟都懵了! 三宝不是说推自行车吗? 啥情况? 宁七插空拽了拽乔凛袖口,“这车是谁的呀,怎么回事?” “车是我三姐公司的。” 乔凛安排司机放好东西就说道,顺便也向冯玉珍和三兄弟解释了下,“我三姐是做生意的,手里正好有几辆拉货用的面包车,你们要买的东西多,带着到处走又累又不方便,正好,我跟她借辆车,你们去哪也能节省下力气和时间。” “哎呦,你这孩子!” 冯玉珍感动的不知道说啥了,“这得多大的情面呀,还用小汽车帮我们,真不用的” “奶奶,小事的。” 乔凛面上无澜,“京洲城虽然不大,可也不小,您这么大的岁数,跟着到处走也吃不消,上车吧。” 司机也在驾驶室点头,“老人家上车吧,您今儿要去哪,言语一声,京洲城我路都熟,保证让您坐的舒坦。” “麻烦你啦。” 冯玉珍受宠若惊,上去就把司机的手握住了,“你是乔凛三姐的朋友吧,太谢谢你帮忙啦,乔凛这孩子好呀,帮我们家太多啦!” 这通操作给司机弄了个大红脸! “老人家,我不是乔总的朋友,我没那本事,我就是公司的司机,您叫我志国就行,今儿乔总能派我给三爷开车,都是我荣幸,您赶紧上车吧,别耽误您重要事儿。” “啊,谢谢你了志国。” 冯玉珍连连道谢,又给乔凛谢了一通,这才上了车,坐进去还直唏嘘,“我活了六十多年,还是头一回坐小汽车咧。” 三兄弟表情一致,既惊奇又好奇,他们同奶奶一样,坐过的车就是客车,第一次坐小车,可新鲜! 宁七是被乔凛拉着胳膊拽上车的,她真傻了。 要说三十几年后出门叫辆车根本不算事儿,随手嘀嘀,有钱就叫专车呗。 可这是八零年呀! 乔凛出去趟,分分钟就弄来一辆车,司机都配好了! 人脉太牛叉了吧。 听他那意思,他三姐公司还趁好几辆,土豪呀! 宁七刚抽回神,就听司机问他们去哪,她直接说了林冰心熟人所在的工熵局。 先去办照。 “好咧。” 车子启动,三兄弟坐在后头,这个激动! 乔凛没坐副驾驶,而是在三宝身边空了个过道的单人位置上,见三兄弟和老人家表情欣喜,他也浅浅的笑,聊了几句才转过脸,看向宁七,“想什么呢。” “谢谢你呀。” 宁七朝他微微欠身,压低声音,“我一会儿给你拿些钱,你回头请三姐吃顿饭,还有这个司机大哥,回头我去买几瓶汽水,你帮我给他,太麻烦人家了。” “” 乔凛唇角一僵,阴着眼就盯上了她—— 她是什么脑回路?! 怎么没一件事是跟他那帮兄弟的女朋友反应一致的! 不是应该感动嘛? 不是应该啊?! “” 宁七被看的心里发慌,不自觉地就想缩回身,后脑勺却被乔凛一揽,他沉着眼,暗暗发力,声音却是清雅温和,“马三宝,来,三哥给你讲个笑话” “这俩孩子” 冯玉珍瞄了眼就轻笑出声,处的是真好! 老太太转脸看向窗外,这小车就是不一样,座位都比客车舒服。 “我不听。” 宁七压着声儿,可力气根本不敌他,“乔三狗,麻利儿给我松开。” 神经病不是! 她那句话说错了?! 碍着奶奶在场,她也不好一巴掌拍出去,亦或骂他两句! 只能以一副旁人眼里极其亲近的姿势被乔凛把头揽过去,心里紧张的—— 乔凛含着抹笑把唇慢慢的凑过来,就在宁七以为他要对着她耳朵口吐芬芳的时候,乔凛却轻轻的哈出口气 呼 她一个激灵,嘿你! 木木的睁大眼,刚想听他说什么,耳旁却犹如低音炮爆炸,“天王盖地虎!!!” “啊!” 宁七吓了一跳,猛地弹回身体,“你有病呀!” “哈哈哈” 乔凛笑的一脸得逞,眸底皆是挑衅,无声在道,‘让你惹我。’ 后面三兄弟也同一时间笑了起来,冯玉珍被小人儿弹回的身体撞到,不由得看过来,“咋的了三宝?啥就盖地虎了?” 宁七耳膜嗡嗡炸响,她嘶嘶的揉着,倒霉三狗子! 多狗! 就知道他干不出啥好事儿! “奶,没事儿,三哥逗三宝玩呢!” 小柱子一直在后面看着,呵呵傻笑,“他吓唬三宝呢,词儿是之前胡大叔他们说过的。” “!” 宁七心里更气,掩饰的多好,多他妈能装! “能闹的。” 冯玉珍也笑了,见三宝一直在揉耳朵就安慰道,“真吓到了?要不奶给你揉揉?” “奶,你说啥?” 宁七一脸迷茫,“什么?” “你这孩子,我说奶给你揉揉” “什么?” 宁七有些慌张,“我怎么光看到你嘴在动,奶,你说什么?” “三宝呀,听不清啦!” 冯玉珍紧张了,见状就要检查她的耳朵,“来,奶看看里面” 一旁的乔凛更是笑容顿匿,压着眸底的担心便探过身,“马三宝,真的听不清了?” 他脸一凑过来,宁七转头便嗷的一嗓子,“三狗是个二百五!!!” “” 乔凛身体一僵,耳畔莫名想起小姑娘那句,有仇我一般当场就报了,当场报了,报了 老太太吓得一哆嗦! “哈哈哈哈!” 后座的三兄弟微怔了两秒又发出笑声,“奶,三宝是骗三哥的,她一点亏不吃的!” “哎呀,你这孩子!” 冯玉珍心跳都加速了,嗔怪的轻打了三宝一下,“你老撩闲干啥呀你,一惊一乍的,吓奶一跳都。” “奶,是他先撩闲的!” 宁七指着乔凛告状,“他冲我天王盖地虎,我才说他二百五的!!” 就是个二百五! 一点大人事儿不干! 噗 乔凛无声的发出一记笑音,慢悠悠的坐回到位置上,欠扁的看了她一眼,“没吓着。” “奶,你看!” 宁七气够呛,“这二百五还气我!您说他呀!!” “三宝,别说人是二百五,多难听呀。” 冯玉珍也不知道咋整好了,孩子太能闹了,在三兄弟的一片笑声中摆摆手,“这官司我断不了,老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呀” “奶!” 宁七眼瞅着乔凛笑的扶额,她都要吐血了,“咱俩是一家的呀!” 谁跟那二百五是一家! 闹了一路,下车后宁七立马恢复如常。 进工熵局前乔凛还拉住她,“耳朵真没事?” “你有事我都不会有事。” 宁七咬着牙,趁着奶奶和三兄弟走在前面,插空就给了他一杵子,“在跟我嘚瑟的!” 说完,便追了上去。 乔凛在后头看她那扬头挺胸的样儿还直想笑,无声的吐出两个字,‘稀罕。’ 旋即便学着她的样子一扬眉,劲劲儿的跟了上去。 有林冰心打招呼,执照办理的极其顺利,宁七在听着工作人员普及优惠曾策时,意外得知有了服装加工的经营许可,进购布料便可以大幅度优惠,只要拿着工熵局发的资格证,不需凭票便可以最低价格进购布料辅料。 “请问,这个进货资格证是跟着营业许可一起下发吗?” “只要你递完申请材料我们马上就可以给你下发资格证,有林萪长担保,我们都放心。” 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砸的她七荤八素! 一会儿去布料批发市场就不用愁了呀! 进货资格证立刻就能用上。 乔凛把她的惊喜都看在眼里,面上不自觉地挂起淡笑,财迷。 办完服装厂的执照,只需要等待几天,刻章之类的事情搞定,他们会把材料邮寄到林冰心单位。 熟人的好处就在这儿了! 痛快。 宁七带着奶奶又继续办理农业种植经营许可。 一顿操作猛如虎! 乔凛确有几分看不懂。 他没急着问,而是等宁七把材料都递了上去,这才开口问道,“你真要种植人参?” “是呀。” 宁七瞧着乔凛疑惑的眼,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把林冰心的事儿跟他讲透! 也不能怪她,事儿太多了! 聊着聊着就忘了。 好在这仨产业有俩是同宗的,都是种植! 不然她还得办三份照! 更吓人! “乔凛,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在京洲城认识了一个大贵人” 上车后宁七便探身凑到乔凛耳边把这事儿前前后后捋了一遍—— “现在有种籽来源了,我可以大规模种植人参,林大姨还给我开了介绍信,有了这信,我也能在种植人参的时候同时种植刺玫果,省了不少心力呢。” “你做这么多东西?” 乔凛微拢起眉,“一口吃的下吗,资金从哪来。” “这个刺玫果项目可以贷款,能贷两万块” 宁七晃了晃手里的介绍信,轻声道,“但是刺玫果满山都是,暂时不需要我投入资金” “行啊。” 乔凛不等她说完便懂了,唇角一笑,:“还知道杠杆化,玩资本运作。” “” 精辟! 宁七暗道佩服! “乔凛,我这也是没办法” 她小声道,“我用钱先搞人参种植,也是为了以后的刺玫果项目,其实是一样的” “你说的都对。” 乔凛似笑非笑的,“贷了两万就能够?后续投入怎么办?” “我准备” 宁七刚要说,到地儿了。 得! 先去买书。 冯玉珍和志高聊得还挺好,便在车里等着,三兄弟同宁七乔凛一起进了书店。 里面很大,大家逛了会儿便散开了,约定半小时后在门口集合。 得益于乔凛,宁七真选到了几本种植的实用书籍,选书的间隙,她把自己的分红计划又白活了一通。 “乔凛,你觉得我想法怎么样?” 宁七抱着两本书看他,“靠谱不?” 乔凛貌似一脸认真的扫着书架,找到一本果树栽培技术便抽出来递给小姑娘。 垂眸,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儿,“做好了,靠谱,做不好,你就得进去。” 宁七怔了怔,“我没触犯到什么吧。” “如果筹集的数额巨大,并且造成了大家的巨额损失,他们完全可以联名告你。” 乔凛淡着神色,“而你,又如何能确定,你就一定会赚钱呢,要知道,跟一个合伙人都会闹不愉快,更何况是一群合伙人,众口铄金,做好了,你是英雄,救世主,他们捧你,敬你,做不好,你就是被痛打的落水狗,他们骂你,恨你,马宁七,这事没那么简单。” “” 宁七没想到,他这年纪真事事都想的长远! 比她深! 倒真让她钦佩了。 “乔凛,那你觉得有更好的办法吗?” 宁七虚心求教,她也觉得应该有更完美的合伙方案。 但总觉得,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启发 她迫切的需要高人给她点拨下,不然这方案她愣是拽不出来! “当然有更好的办法。” 宁七脸色一喜,“你说。” “我帮你。” 乔凛正色道,“你缺少资金的话,跟我说,这钱我给你出,只当我给你投资,这样,哪怕你日后亏损,至少能保证,小爷不会告你。” “!” 宁七心里一重,这话她很感动,但理性层面来讲,不是她想要的,难免,会有丢丢的失望。 下一瞬,她便想起了叶静仪说过的 嘴里笑了声,“你别闹了乔凛,我这可不是一千两千,需要几万块呢。” “需要几万。” 乔凛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三万,五万?你说个数字吧。” “你要怎么给我筹呢?” 宁七咧着唇角,“去找你这个三姐?二哥?你家里,还有多少人做生意?做的多大?” “这不重要。” 乔凛没太懂她这反应,“反正钱不是问题,马三宝,这是最简单的方法,我也不需要你的红利,有钱了,你还我,没钱的话,也没太所谓,反正咱俩是” “谢谢你呀。” 宁七做总结陈词,“有你这话就足够了,我心意领了。” 又是这该死的谢谢! 乔凛脸色当时就是一沉,拿过她怀里的书,一副不领情就拉倒的样儿,“结账吧。” 走了两步某小爷又一副忍无可忍的神情站住,“马宁七,你是在穷矫情吗?钱烫手?你要有本事,就拿钱做出成绩给我看看,我给你平台呀,这事儿难道伤你自尊了吗,实在不行你给我打个借条,你口口声声说咱俩是朋友,朋友投个资怎么了,你有什么好啊?” 他真理解不了! “乔凛,我知道你是好心,我也特别感动,但这事儿我不想用你的钱,毕竟你也需要借,没必要的。” 目前这气氛她还是别把叶静仪拎出来了,容易炸。 宁七压着声音,“我知道,带领大家一起做事很容易费力不讨好,但我答应过郑爷爷,要让大家共同致富,凡是生意就有风险,那我总不能因为风险,就不带大家了。” “你特么是佛祖转世吗?” 乔凛寒气逼人的看向她,眸底火气烧着,“得,就算上河村的村民们需要你去普度,那就让他们自己种不行吗?嗯?” 他音儿压得很低,煞气却扑了宁七满脸! 冻得她呀! “我特么就是转世的。” 宁七瞪着眼,上手抢过他手里的书,“我特么的当然想让他们自己种植,一公斤种籽就得五百块,你觉得几个人种的起?特么的特么的,就你会特么的?!” 嘿! 乔凛火气的,又把三本书拽了回来,“马宁七,你脑子没事吧,我特么是要帮你!” “我特么知道你要帮我,但我特么的就不用!” 宁七蹦起来又把书抢回来,心里来气,还踹了他一脚,“在带特么的就别跟我说话!” “” 乔凛杵在原地,眸底凌冽着,似乎气的不知道怎么好了,握起拳头,刚想冲向书架—— “你还想和书架动手?” 宁七回头瞪他,“出息的你,打呀,打个我看看来?知识的力量是你能打过的?今天你要敢在这里犯横,我就能出门给你配副拐!” “” 嗤 乔凛怒气横生的眸底却很不协调的蹿起一缕笑意,他真生压呀。 阿喂! 人设不能崩! 缓了口气,乔凛几个大步奔到小人儿身前,仍是抢过她怀里的书,“马宁七,你真是尿的高的。” 远程围观的三兄弟都有些茫然—— 就见三宝和乔凛好像在气急败坏的辩驳着什么,但声又极低,他们听不清,三本书抢来抢去,抢来抢去,最后落在了乔凛怀里,他大步走向收银台,表情似气又似笑,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老四,你听清乔凛和三宝什么了?” 马兴文忍不住好奇,小柱子摇头,“没,就看他俩在拉大锯。” “这都看不出来?” 马胜武一脸了然的样子,“他们俩是在抢着结账呢,三宝说我结,三哥说他结,然后俩人就吵起来了,三宝没抢过他,还是三哥结的账,没看到三哥嘴型吗,他最后说这书价格真高” “喔” 马兴文和小柱子点头,“哎呀,乔凛真是帮我们家太多了。” 再上车。 气氛有些怪异。 三兄弟说不出哪怪,反正就是待着不舒服。 过了会儿才发现,原来是三宝和乔凛互相不说话。 俩人跟刚从冰窟窿里爬出来似的,带的空气都僵滞了。 冯玉珍也不懂小孩儿的心理,从工熵出来三宝不是还和乔凛交头接耳了一路? 怎么去趟书店出来就变模样了。 “三宝,你和乔凛怎么了?” 老太太询问道,“在里面因为挑书吵架了?” 宁七不想说话。 某小爷更不想解释,等哄! “奶,三宝是和三哥因为结账的事儿吵起来的” 小柱子热心解说员上线,“三宝说,你别抢,我结账,三哥说,你别抢,我结账抢的可厉害了,最后三宝没抢过三哥,三哥最后还说这书价格真高” “噗!” 宁七没法忍! 价格高?! 谣言谣言,是不是打这儿来的? 余光一闪,某小爷也抬手至于额角,肩膀轻轻颤抖着,摸了电门一般。 车内的空气迅速化开—— 破暖轻风,微雨弄晴。 三兄弟也不知道他俩又在那笑什么劲儿。 阴一阵,阳一阵滴。 冯玉珍更是赶忙跟乔凛道谢,为这么个小事儿,至于叽个浪嘛! “三宝,你买那么贵的书干啥呀,挑一本学习学习就行呗,别跟你乔凛哥哥置气,那孩子都够好的了。” 宁七抿笑没吱声,话题都岔到海楠岛了! 笑够了就感觉到某小爷在看她,等她转过眼,乔凛又迅速的看向窗外,整个人装腔作势意味很浓,整理着外套,咽炎犯了般,反复清嗓儿! 瞄着小姑娘,乔凛不由的坐直,有本事叫他名字,看他答不答应就完了! 不晾晾她! 真不知他乔三爷什么性格! 惯得她毛病。 宁七看着他,却没说话,滋味儿怪怪的,暖心吧,他混账起来的模样儿还挺让自己来气。 生气吧,又觉得,得有多看得起她,才敢说出投资的话? 几万块? 真是豪。 视线掠向窗外,叶静仪果真了解自己儿子呀。 所以才要跟她这儿打好提前量。 否则说不准,她还真会同乔凛借钱。 虽说借了钱她也会带村民一起干,但钱越多,她能施展的空间就越大呀。 在她看来,不管是谁给她投资,重要的是最终获利,但现在 甭管是不是较劲吧,话既然跟叶静仪扔出去了,她就要为此买单。 “乔凛。” 宁七轻轻叫了声,只见乔凛飞速的转过脸,眸底还是不屑的,“怎么,我跟你说,现在哄小爷可不赶趟了。” 吓她一跳! 这速度,还以为要他咬人呢。 “到地儿了。” 宁七示意他看眼窗外,“布料批发市场,你去不去?” “” 乔凛僵了下,脱口而出,“不去!” 第69章 只怕凡人心不坚 “那你在车里歇会儿吧。” 宁七也没多言,跟在冯玉珍和三兄弟的身后下了车。 回头,隔着窗户又看了一眼乔凛,某小爷直接就别开了脸。 她有些想笑,真跟小孩儿一样。 谁想吵架呀,还不是他太气人。 “三爷,咱真不进去?” 志国瞧着那祖孙几人进了布料市场,“这一家人除了老就是小,有个小兄弟腿脚还不好,布匹可不轻快呀。” “不去。” 乔凛气哼哼,“那小东西力气大着呢。” 小东西? 志国迷茫丢丢,瞄着乔凛那不善的脸色,没敢多问。 “三宝,这里好大!” 冯玉珍一进市场就看花了眼,“咱应该早点来逛逛呀。” 宁七就知道奶奶会喜欢这儿。 京洲市服装布料批发市场,建于一九七九年,按现在看是去年才开业的新市场,日后可了不得! 它是国内知名的几大集贸市场之一,流转型轻工产品的交易中心,更是著名的服装批发市场。 现时名头虽未响亮,仍吸引了大批嗅觉灵敏的个体商户入驻。 布匹辅料皮具,一应俱全。 开放式的档口陈列,既省了占地空间,又让顾客一目了然。 市场内完全是个体经营,都是做服装生意,竞争之下,布料种类就多不胜数,颇有百花争鸣之感。 高档面料的确良在这里算受了冷落,穿起来更新潮舒服的纯棉,涤棉,牛津纺,丝绸等等反而摆在更显眼的位置! “宝呀,很多料子奶都没见过呀” 冯玉珍一路摸摸看看,太长见识了! “三宝,你看那成衣,肩膀腰身收的多好,看这走线,哎呀,可洋气” 瞧这架势,老太太逛个三天三夜都不够! 宁七莞尔,所谓眼界,指的就是这个! 京洲算紧跟南方港城最新流行趋势的,来这逛一圈,就算是根木头,也会感受到时代的转变。 “奶,买布不?” 等老太太看的差不多了,宁七便轻声的询问,冯玉珍开始来时只说看看,她不清楚布店和布料批发市场的区别,以为只要拿着工熵给的进货本,在哪买都一样,不用大老远从这往回搬! 结果 “买!” 老太太毫不犹豫,早就迫不及待了! 妥! 宁气开始询价,问了圈心里便有数了。 年代使然,即便是批发市场,针对零售还需要布票,但价位会稍低一些,拿的确良举例,如果没有布票,两块尺,比镇上布店便宜两毛,有布票九毛钱一尺,肯定比外面便宜! 不过他们可是带着工熵给发的进货本本的。 得给放行价! “你们要多少?” 老板看了眼资格证就开口道,这一家五人,怎么看都不像进货商。 他预估也就能拿个几十尺布,见惯了大场面,态度难免敷衍。 “这个” 冯玉珍又没主意了。 三宝接茬道,:“先拿个七匹吧,你这一匹布能给我多少钱?” 兜里钱不够,不然她想买更多的。 七匹? 冯玉珍吓到了,小声道,“三宝,买这么多?” 一匹布可是十仗,一百多尺呀!! “奶,咱来一趟肯定得多拿些了。” 打一进来,她就没打算小打小闹,正好乔凛帮忙弄了辆车,多买点,不用担心没法拿! “你确定?” 批发市场里的老板都跟人精似的,一眼便看出这小姑娘是拿事儿的,便着重朝她出口道,”小妹妹,七匹,价格可不低呀” 宁七也不废话,拿出钱给他看了看,“老板,你报价吧。” 哎哟喂! 老板面色控制不住喜了下,不敢懈怠,“小妹妹有魄力,你想问哪种料子?” “的确良。” 虽然棉涤一类才是日后的主市场,但现在城镇对‘的确良’的接受程度更高。 她要先掘一桶金,必须拿國民度更高的布料下手,其余的,先放一放。 “你痛快,我也不整虚的!” 老板一副爽快样儿,“的确良没有布票是两块八,你们批发价,按拿布票的价格算,九十块一匹,一分钱都不能少了!” 老太太心里算起账,一百尺布料她能做二百个假领子,每个假领子就算最低卖一块九,坐地还能赚两百块呀! “您别把话说得这么死嘛!” 宁七冲老板笑笑,“您能讨价,我就能还价,您别看我们加工厂刚开业,可已经和镇上的布料店谈好拿货价了,我们做为乡镇扶持的重点企业,鎭领导很重视,特意放了话,人家直接给我们八十五块钱一匹,您这么大的批发市场,张口要我们九十,是不是有点不厚道?这样,实在些,八十吧,您看成吗?” 冯玉珍有点懵,他们啥时候成为乡镇扶持的重点企业了? 拿货价啥前儿谈的? 三兄弟也一愣,他们本来是进来看新鲜的,对布料也不懂,男孩子嘛,不太感兴趣,不过听三宝貌似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些,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小柱子实在,张嘴就想问,“三宝” “大庆!” 没等小柱子话出口,一记男声就传了过来,布料老板转过脸,看到来人便乐了,“志国呀,你小子不是跟大老板混上了吗,怎么还有空上这来了!” 祖孙几人也看过去,志国和乔凛正在不远处。 不是不来? 志国大步过来,熟稔的拍了下老板肩膀,“行啊大庆,摊子支的挺大呀,你小子发了吧!” “哪呀!” 布料老板摆摆手,“我们这利润薄,都是靠走量,这不刚来拿货商嘛,志国,你坐一会儿,哥们先把他们安排明白了,然后咱再叙旧” “他们就是坐我车来的!” 志国笑了声,“我跟进来想帮搬搬东西,没成想还碰到你小子了,哎,你没要高价吧!” “她们” 服装老板怔了下,“你家亲戚?” 冯玉珍和三兄弟都懵懵滴,也没答话,倒是宁七心里欢喜,认识就好办了呀! “不是我家亲戚” 志国凑到老板耳边说了几句,直接就见老板脸色白了几分,听着志国的耳语,视线不自觉的瞟了瞟不远处站住没动的乔凛,遂低声问道,“二爷的亲弟弟?” “当然是亲的。” 志国凑上前继续耳语,“你不混了不知道,现在小三爷和当年的二爷一样” 宁七听到寥寥几句,不自觉地看向乔凛。 那少爷见她望过去,还是别开脸,拽的不行! “哎呦,这不是我眼拙了吗,原来是三爷的朋友呀。” 服装老板听完便冲宁七一伙笑笑,抬脚又走到乔凛身前,俩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就见大庆哈腰前倾,乔凛淡着眉眼在他耳边絮絮,边说还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大庆忙不跌的点头,道谢声不时传出,“我先谢谢三爷啦!” “志国,这咋回事儿呀。” 冯玉珍云里雾里。 “嗨,大姨,这都是熟人。” 志国笑笑,“这个大庆呀,我俩哥们,上学时都是跟二哥混的,后来二哥出国了,才各奔东西的” “你不是乔凛三姐公司的司机么,怎么又出来个二哥?” 冯玉珍被这人脉绕的有些懵。 “是呀,我老板也是二哥的三姐,跟小三爷他们,其实都是一家的,都姓乔,我这工作呀,其实是二哥帮我介绍的,不然我还在家待着业呢” 志国笑的敞亮,“奶奶,您呀,就不想这些关系,总之记得,二哥以前都打过底儿,朋友多着呢,甭管三爷要干啥,这些朋友都要给面子的,您家小孙女儿,是三爷的朋友,就相当与我们的朋友啦,理应多照顾的!” “哦。” 冯玉珍似懂非懂,“乔凛家一共多少兄弟姐妹呀。” “哎呦,那可多了!” 志国咧了咧嘴,低声道,“小三爷和二爷是亲哥俩,他们应该是三兄弟,但大哥走的早,我们都没见过,剩下的,全是叔伯姐妹,除了我们乔总,小三爷得有十多个姐妹,那都有本事,我老板是做地产贸易的,还有做建材的,汽车的,医药的,教育口的遍布京洲城各个行业,听我们乔总说,二爷和三爷在她们家可是宝贝,基本有求必应。” 十多个姐妹? 就算听徐露瑶打过底儿,宁七还是吓一跳! “” 老太太这回算明白了!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得感谢乔凛! 人脉好比大树盘根,越扎越深哪! 服装老板和乔凛聊了一阵,扭头笑呵呵的回来,“小姑娘,真想不到你是咱自己人,得,我也不挣你什么钱,说实话,我七十五来的,加你三块钱,你也甭八十了,就七十匹布吧,这价儿你可以全国随便打听,看看是不是最低!” “谢谢老板!” 宁七满是感激的又看了乔凛一眼,视线相对,那小爷还满脸的盛气。 她顾不上说什么,价格成交了,赶紧选样子! 七匹的确良,全是时下最流行的花样。 另外加三匹素净的棉布,每匹二十块钱,一共十匹布,价钱还挺吉利,六百零六。 好彩头! 老板记下她们地址,直说下次有新货就给她邮寄些边角样品,要是她们想要,打电话发货就行! 省事儿。 离开时大庆还介绍了一家卖扣子辅料的商铺,带着宁七一行人过去打好招呼,放话,都是二爷的人,一定要行内最低价! ‘二爷’俩字好像成了硬通货,听的人不敢含糊,就差把进货单拿出来了。 宁七瞄了瞄一直跟在不远处的乔凛,她敲定了几款相中的纽扣辅料,余下的留给冯玉珍发挥,趁着老太太和三兄弟选样式的档口,走到乔凛身前。 “乔凛,你跟那个叫大庆的老板说什么了?” 她直问,乔凛阴着脸看她,“怎么不先问问我为什么进来。” “这有什么好问的。” 宁七嘿嘿,“你肯定是担心我们嘛” 算她识相! 乔凛眸光微闪,“马三宝,我到今天才发现,你不是凡人呐。” 哈? 宁七困惑了。 “我怎么了?” 小姑娘眨巴着眼看他,“又尿的高了?” 嗤 乔凛撑着架势,想想他三教九流什么不接触。 怎么这小胖子一开口他就总想笑呢。 不行,必须绷住了。 清了下嗓儿,他俯身冲向她的眼,“马经理,没想到呀,您这假领子加工作坊,还是镇增府扶持的重点企业呢。” “” 宁七脖子一绷,“本、本来咱们国嘉现在就扶持干个体,那我们开加工厂,可不就是” 见旁边也没别人,她索性一横眉,压低声,“我不也是为了讲价,不然一匹布九十块,七匹布我就多花了七十块呀,那不得” “你怎么不说巡捕扶持?” 乔凛回道,“人家都得白给你。” “是呀,我早知道就说” 乔凛脸色一变,宁七笑了,逗他真有瘾! “我应该直接说,您乔凛扶持,这不就七十八拿下了吗,谁都没有您乔三爷有用呀。” “” 乔凛直对着她的眼,妄图从那双眼里看出些什么,她想说什么,要做什么,真的让人猜不太透 人儿不大,脑子里却好像有个宝箱,总是会,接二连三的拿出些惊喜,让他应接不暇。 却也,甘之如饴。 “乔凛,有些话,我自己说的都累了,但还是要谢谢你” 宁七扭脸看了看祖孙几人,见他们挑的正兴起,便转回头,“其实,你的意思我都懂,我也知道,你是真心要帮助我,但是,我这一辈子,不仅仅是为我自己活得,我得照顾很多人换句话讲,十个人的人情是人情,你一个人的人情,就不是人情了吗?” 乔凛没答话,等着她继续。 “你这一个人的人情,比那些人情加起来都要重,我拿什么还你?” 宁七顿了顿,琢磨了一阵还是出口道,“其实,我离开你家时,还和你妈妈打了个赌。” “堵?” 乔凛当即正色,眸底还透着些许好奇,“堵什么的。” “堵我不会用你的钱。” 宁七没心没肺的笑笑,眼见乔凛面色发沉,她接着道,“你先别多想,其实这个堵不论是站在你妈妈的角度,还是站在我的角度,都是正确的。” ? 乔凛微一挑眉,气息不明。 “站在你妈妈的角度,假如你是我儿子,哎哎,打比方,你别急哈,我生你养你,肯定知道你是什么性格,为了朋友都能两肋插叨的,如果朋友要用钱做些什么,你肯定也没二话,但你是豪爽了,钱谁出呀,不都得家里出呀,你是不考虑赔不赔,但家里人不得跟着提心吊胆?” 宁七认真道,“不管你是朝谁开口,都等于让人家被迫去承受一份风险呀,你说我唠的对不?” “我想听听你的角度。” 乔凛平着音儿,看不出阴晴,“你怎么想的。” “我其实消气后,觉得你妈妈还算不错,蛮有素质。” ? 乔凛没搭话,作为儿子,他很清楚,叶静仪虽不至于尖酸刻薄,但也是出了名的事儿多。 “我说的是真心话。” 宁七道,“我生气吧,是觉得,你妈妈对我的出身很有成见,觉得我哈,但有一点,你妈妈没有攻击我的身体缺陷,她只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很怕小儿子发生和二儿子一样的事儿,但对我个人,我这身高,都没有挖苦讥讽,所谓揭人不揭短,这真的很难得” 她努力回想,叶静仪并未对她说过袖珍人呀,或是侏儒一类的词。 不过就是看不起她是农村人嘛。 连什么就算拗不过儿子能让她做两天凤凰的话都说了,虽有些可笑,但换个思路,是不是想,叶静仪真就把她当成个正常女孩子看的,冲这一点,她蛮宽慰。 “所以,我和你妈妈打的这个堵,对我产生了比较正面的影响,我的确是要靠自己的,这样也更踏实。” 宁七轻了轻音儿,“乔凛,请你理解我,也要理解你的妈妈,你要相信我,我会成功,你也要相信你妈妈,她一定会堵输的。” “” 乔凛唇角溢出一丝无奈,“输了会怎么样。” “跟我道歉呀!” 宁七得意的,“她说十年后,要是我起家了,就郑重的跟我道歉,乔凛,我现在很有斗志的呀。” “傻。” 乔凛吐出一个字,脸上挂着笑,眸底却透着一股说不清的苦涩,“何必呢,你会很辛苦的。” “能有种地辛苦吗?” 宁七直问,“能有我大哥明明都股骨头坏死了还天天做农活辛苦吗?” “” 乔凛不说话了。 “你要相信我呀。” 宁七拽了拽他的袖口,音儿轻着,像是很怕打破什么,“乔凛,我想靠自己,也得靠自己。” “那” 乔凛心口像被什么掐着,“就非得带着村里人一起做?” “我其实没那么高的境界,我也知道,很多事没有想得简单。” 宁七抿了抿唇角,“可人生在世,马有垂缰之义,犬有湿草之仁,打从我从池塘出来,我这双眼看到的,大多都是善意,郑队长一直在帮助我家,着火时,几乎全村出动,倾尽全力,你当时也在场,村里人还说,要给我家送粮,更别提我进城后遇到的贵人,善为至宝深深用,心做良田世世耕呀。” “乔凛,我知道要规避风险,可做人须有情义,我不能只嘴上说说,想着我有钱了再去帮助谁,为什么,不能大家一起去创造财富呢?” 三十三外九重天,九重天外有神仙,神仙皆是凡人修,只怕凡人心不坚。 说了一通,宁七最后道,“不过,我也会吸取你的建议,如果村民们不愿意跟我一起种植人参,害怕承担这份风险,我不会多劝,一切全凭自愿,想自己种植的,我给出种籽渠道,能帮的,也就这些了。” 行事至此。 她也觉无愧于心了。 乔凛似听得认真,眸眼意味儿的却没言语。 宁七吃不准他态度,“乔凛?” 气氛儿不像是要来劲儿样儿 不过他那脾气,谁能吃的准? 一旦他起屁 她这滔滔之力一出来,也控制不了自己! 某小爷的眼深着,唇一启,磁腔,“敢问夫子恶乎长?” “” 宁七微愣,笑了,“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刹那而已 心便透亮了! 这种畅快的感觉,居然是乔凛给她的! 意外。 却又欢喜。 乔凛唇角牵着,随手就捏了捏她的脸,“还气不气我了?” “你气不气我了?” 宁七反问,大眼睛对着他,:“还说不说三字经了。” “我他什么时候说过?” 乔凛脸色一变,“小爷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小学五年级就入了少先队,时刻准备着,为事业而奋斗。” “噗!” 宁七受不了,“您这奋斗的有点晚呀,我怎么记得,大多数,都是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奋斗了,哈哈哈哈” “” 乔凛静静地看她笑,直觉的这闹哄哄的市场都安静了。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小胖子,既然你境界高,那要不要,小爷给你指点下迷津。” “啥?” 宁七云里雾里的点头,“指。” 反正不急,唠呗! “你那个方案不行。” 乔凛直道,“第一,你是缺钱的,需要大家的资金,第二,你又是真心觉得项目前景好,肯定会赚钱的,所以,你无论如何,都想要大家投资跟你一起干,是吧。” “对!” 宁七点头,她心态就复杂在这块儿。 需要钱,但也是真心为大家好。 可这事儿很容易会让人误以为她为了圈钱而忽悠人。 “但是人参至少五六年才能收益,我就问你,你这红利,怎么跟大家分?” “当然是按照利润” “他们是农民,我需要你简单直接的回答。” 乔凛略有犀利,“告诉我,我给你拿出一百块,六年后,我能赚多少钱。” “肯定是双倍的!” “不诱人。” “三倍也” “太虚无。” 乔凛直看着她,“我只想知道数额,只有增加了我的期待感,我才愿意掏出这钱,去等六年。” “期待感?” 宁七默念着,“那我要” “你人参日后打算怎么卖?” 乔凛眼神锐利的,“鲜参是一棵一棵的卖吧,那每一棵你最低能卖多少钱,我作为村民,投给你的钱,能换算成几棵人参,你得让我看到。” “” 宁七脑子飞速的转,不停的过滤着这些词汇,期待感,单棵,人参,售价 ‘叮’!的一声! 骨节似乎瞬间打开! 乌云拨开,阳光普照! 她惊喜的抬眼,透了! 知道要怎么做了! “懂了。” 乔凛看着她的表情,唇角轻翘,“说来听听。” “等下” 宁七抬手,一休哥般把手指置于还一突一突的太阳穴,想了几秒,这才定神看向乔凛—— “我可以让村民们认养人参,所谓认养,就是把钱细化到每一棵人参身上,十元钱认养一棵人参,六年后,这棵参的售价我抽出三成培育费用,其余全给认养人!” 如此一来,每个人都会知道自己投资了什么,投资了多少,并且会期待着人参长大。 打个比方,认养一棵人参十元,六年后这棵参卖了一百块,那么,她给认养人七十块,她留三十块。 这账谁都会算,她就不信还没人跟着她干! 而她需要的,只是前期的费用,如果认养人一多,她费用充足,完全可以加种几亩,只要有了运营成本,这笔账她怎么算都不亏呀! “十棵起认,也就是一百块,六年后,我打底可以给认养人七百块钱!” 宁七激动地,她一直觉得分红这说法太模糊,跟村民们解释起来费劲,她这时间线又长,怕大家太顾虑 如此一来,事儿就简单了呀! 怎么就想不到,怎么就想不到 啊!! “乔凛,我太谢谢你了!!” 宁七攥住他的手腕,“我真的,一定要请你吃大肠刺身的呀!!” “” 乔凛眸底溢着笑,意味儿的,“只要你打个样,小爷没二话。” “那得你的肠” “噗嗤” 乔凛眉眼润的呀,缓了一会儿才看她道,”不过我要是你,我会选择抽四成。” “不不不,三成够用了。” 宁七虚心的样儿,“要啥自行车呀,这就可以了。” “自行车?” 这个梗乔凛不懂,不过看她的样子却是真心和悦,跟着她又聊了几句。 算是彻底把小姑娘之前的盘给翻了。 宁七身心都觉得舒畅了! 那根东西,终于被拽出来了! 真真四两拨千斤呐 短短几句,却让她天色大晴呀! “那,真不用我在” 乔凛又换上了一副认真的神情,“你们这堵,其实也” “嗯!” 宁七脖子一梗,朝着自己心口拍了拍,“要相信你朋友我!” 她拿腔拿调,“情和义值千金上刀山下火海又何妨有何憾!” 乔凛一笑。 她立马见好就收! “乔凛,你帮我的,已经比什么都多啦,后面你就看我的吧,千万别小瞧我我可是龙王点化过滴人儿。” 他做的事,自己早已经感激不过来了! 好在时间多,这些情分,可以交给岁月,慢慢的偿。 宁七回头看了眼冯玉珍,适时岔开话题,“对了,你还没说,那老板为什么愿意给我们便宜这么多?” 她对大庆的成本说不太相信,商人的话嘛,听听就算了,但少挣是肯定的了! 而且这拿货价位,也的确是最低了。 “当然是因为他可以得到更大的利益。” 乔凛明白她的用意,话已至此,他也不在纠结。 反正小姑娘跑不了,他可以随时盯着! 盯死。 他简单的回道,“我答应他,介绍我六姐一个在南方做原料供应朋友给他,你说,他给你便宜这几块,划不划算?” 搜嘎! “那你应该把这朋友介绍给我呀。” 宁七一瞪眼,“这不省的别人对我缝了。” “你能成吨用料?” 乔凛眼神直白,“小胖子,饭得一口一口的吃,事儿得一件一件办,你那加工作坊,要是从我六姐朋友那进布料,运费成本你能勾回来吗。” “” 宁七佩服了! 她现在属实没那么大的胃,“乔凛,那你先跟你六姐的朋友打好招呼,不用几年,我们厂子的规模就会大的,到时候咱在谈合作” “你这脑子里是不是都算盘珠子呀。” 乔凛颇有几分无奈,揉了揉她的头,“马胖胖,一般人真镇不住你。” “谁叫我尿的高呀。” 宁七打趣,“话说回来,你家到底有多少个姐妹?” “十二个。” 妈妈呀! 星座呀! 这不是给乔凛当太阳圈起来了嘛! 宁七缓了缓情绪,“那你二哥以前是干嘛的,为什么都叫他二爷?” “跟我现在一样。” 哦—— 宁七明白了! 这年代得人还真是简单直接呀! 老炮是不? 混出头的内种! “你二哥真厉害。” 宁七感慨,出国这么多年大家提起来还要给面子,可见高峰时吃的多开,“乔凛,你将来能像你二哥这样,就行啦。” 肯定差不了! 就冲他能三言两语道出自己的症结,便是个强人。 就是脾气臭点。 得改。 “我可没我二哥命好。” 乔凛淡着腔,“起码,他在我这年岁,什么都有了。” 意有所指的! 宁七对着他眼,琢磨了会儿点下头,长辈般拍了拍他的小臂,“没事儿的,我知道你二哥很优秀,难免这光辉会笼罩在你头上,但你千万别有自卑情绪,你特别棒,真的,我相信你将来会很有出息,有大出息的,改改脾气就行,加油,嗯!” “三宝,选完啦!” 冯玉珍喊她,“你快来看看,得装一袋子呢,样式都行不行!” “哎,这就来!” 宁七又冲乔凛笑笑,“一起加油呀!等着我十年后的凯旋!!” 扭头跑了。 “” 加你个头! 乔凛脸色难看的,冲着她的背影好悬没喊出,老子什么时候自卑过?! 他打从出生那天起,就没有过那种情绪! 真想把她脑袋扒开 活脱脱要被她气死! 自卑? 看到不远处她笑容洋溢的脸,心倒是抽了抽,在她那,是挺自 他妈的! “嗝” 某小爷不自觉地打了个嗝。 第70章 咱俩就好好处 从服装布料批发市场出来,大丰收了! 十匹布,外加两袋子纽扣辅料。 好在面包车宽敞,马胜武挪到了副驾驶,腾出些位置,后面还能放下两台缝纫机。 冯玉珍有过买缝纫机的经验,去了百货商场直接就挑了。 价格不用买最高的,一百出头的就能用住,加了些工业券,齐活! 中午,老太太做主请乔凛和志国去吃了顿饭。 她太感激了,又不知如何去表达,只能点满满一桌子的菜。 这不光是祖孙几人吃过最奢侈的一顿,也是冯玉珍六十多年下过最贵的一次馆子。 差不多用了她家三个月的生活费! 但老太太没心疼,不停地说,来,老三,你多吃点。 “谢谢奶奶。” 乔凛也没端着,吃的很开心,问就是喜欢,既乖巧又妥帖。 冯玉珍真越看他越可心,暗想,郑队长看人是准,这多好的孩子呀,人呐,真得处! 宁七明白那小子能装,会哄个老人,怕他偷摸去结账,便一直看着他,中途他要去洗手间自己都颠颠的跟着! 某小爷有些无奈,“马经理,你这一身的社会习气都在哪学的?” 不说这顿饭,刚才从服装市场一出来,她还真去给志国买了几瓶汽水,特意买的易拉罐装,志国推说不要,当时还有些尴尬,就看她三言两语,真诚热情的就把气氛化解了! 整的志国还挺感动,要不是碍于三爷本尊在场,志国都能说出以后用车直接找他就行的话了! 本事的! 乔凛真觉得她这灵魂得有二米二,又高大,又活泛呐。 “马经理,谁说朋友间帮忙办点事就一定要请吃饭的,你今天已经花了多少钱,省点不行?” 他当着冯玉珍的面当然是怎么着都成! 可私下里,他能让小姑娘请他吃饭? 说出去不得叫人笑话?! “请你们吃饭的钱不能省。” 宁七坦言道,“乔凛,我这不是社会习气,是从小长辈便教我的礼仪,你是条件好,但我们也不是请不起,你别再客气了,不然我奶奶好过意不去了。” 这一路已经受到乔凛太多的恩惠! 祖孙几人一直念叨,她们现在能力不够,做不了太多,那就在有限的能力里,做一点点不行吗。 一顿饭而已,无关情分还不还,只是为了些许的心安。 人与人交往,不都是你来我往? “成吧。” 乔凛也不跟她来劲了,“你放心,小爷肯定捂紧钱包。” 宁七笑了,“对吗,要听话。” “” 乔凛表示不满,“马三宝,你才要听话,别忘了小爷还有九十多次交点,会随时去上河村检查工作的。” “我们热烈欢迎。” 宁七眉头一扬,“到时候我组织村民们列成两队,敲锣打鼓,奏少先队队歌,热烈欢迎小学五年级就入队的乔凛同学光临指导我村儿我们是接班人向着哎,乔凛,疼!” 又掐她脸! 吃完饭,祖孙几个本打算到客运站,没成想,面包直接开出城,奔着上河村的方向就去了。 “乔凛,你送我们回家?” “不然呢。” 乔凛看她一眼,“这么多东西,你们到镇上怎么弄回村,上河村又不远,小爷骑车都能去,坐稳,一会儿就到了。” 话虽如此,可 宁七窝心了。 “哎呦,这孩子。” 冯玉珍语言都不会组织了,“乔凛呀,俺家欠你太多啦,还有志国,麻烦这孩子一直开车了。” “奶奶,您家不欠我的,只是举手之劳。” 乔凛很淡然,“正好我要去看看老郑,有日子没见,我还挺想他的。” “冯奶奶!您别客气!” 志国笑呵呵的冲着室内镜开口,“我就几脚油的事儿,今儿能认识您一家,是我福气,以后您再要进城,要是小三爷忙着,您就找我,能帮的肯定不含糊!” “哎哎,谢谢你了” 冯玉珍忙不迭的嘱咐,:“志国呀,一会儿回村兴许人多,奶奶要是照顾不到你,别着急走呀,晚上在家吃完饭再走” “再说吧奶奶。” 志国好脾气的,“您忙您的,拿我就当亲孙子看就行,不用见外” 宁七听着奶奶和志国聊天,也想和乔凛说点啥,一看过去,乔凛便阖上眼,似乎乏了。 她咽下那些感谢,拿过马胜武脱在一旁的外套,轻轻的盖在乔凛身上。 “” 乔凛动了下,脸微微冲向车窗方向,微不可觉的牵了牵唇。 车内慢慢安静了下来,冯玉珍迷迷糊糊的也睡了过去,三兄弟还打起了呼噜。 宁七却睡不着,侧脸看着窗外,想到要做的事业,心绪有些起伏。 快靠近上河村时,志国哎了一声,“路怎么拦住了?” 车内人闻声便睁开眼,透过风挡一看,前面的土路封了。 路旁插着旗子,放置着路障栏杆,栏杆后,有十来个穿着土木工作服的人拿着铁锹正在施工。 现场还有一辆挖掘机协助配合作业。 修上路了? 宁七来了精神,郑队长领着三个戴红袖标的村骨干就在栏杆儿前站着,见他们车开近就持起扩音喇叭喊起来,“前面道路施工,进村的话走左手边的临时小路” 嗬! 看来老郑在镇上学的挺好,秩序维持的不错,都没村民在这看热闹! 宁七正笑着,村骨干就发现了坐在副驾驶的马胜武,立马打起招呼,“队长,是冯大姨他们的车,他们从城里回来啦!” “三宝回来啦!” 老郑小跑的过来,门一开,看到乔凛这个惊讶,“老三,你咋来了!” “来看看你。” “想我啦!” 老郑会错了意,忙不跌和别的村骨干炫耀,“你们看到没,我侄子想我啦,特意来看的我” 宁七心里发笑,好些天不见郑队长,真的是想。 “哎,不对呀!” 郑队长回过味儿来,“老三,你怎么和三宝一起回来的?!” “郑队长,真要好好感谢您侄子呀,是他找车送我们回来的。” 没待乔凛回话,冯玉珍便探头朝老郑说道,“乔凛这孩子帮了我们太多忙啦!” 郑多旺有些懵。 啥意思? “郑队长,要不你也上车吧!” 冯玉珍抱起三宝腾出个位置,话长着呢,得慢慢说。 老郑也没客气,嘱咐几个村骨干继续维持秩序,他正好上车帮指下路。 “你们买这么多东西呀!” 郑多旺一上车就愣了愣,“冯大姐,都是啥呀,塞满满当当的!” “买的布料还有两台缝纫机。” 冯玉珍回道,“我们那服装厂这不是想好好干么,卖了人参,就把这些都买了!” “哎呦喂,买两台呐?!那执照办了没?” 老郑还是关心这个,见冯玉珍点头也就安心了,“好呀,做生意,都说这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儿的,咱要是想做大,还是得下本钱哎,对,从这拐进去,庄稼地临时平出来的顺着开就到村口了,还行哈,能通小汽车” 给他忙乎的! 聊着天还得指路! 上河村通往城镇就一条主路,修的话只能逐段封锁,为了应急,村里便把两边的玉米地翻平了些,用做临时小路。 虽窄了点儿,可也不会耽误到大家的事儿,进出村儿也算方便。 现在粮食都收完了,占点庄稼地也没关系,回头主路修好,再把庄稼地翻出来,不耽误开春种植! 老郑说起这些就高兴,朝小姑娘笑笑,“三宝呀,爷爷还得感谢你的康庄大道呀!” “郑爷爷,是咱们的康庄大道!” 宁七说的有力,另一侧的乔凛却轻笑出声,揶揄道,“是啊,大道修好了,回头就要盖起二层小楼了。” 郑队长没听出乔凛的话外音,对侄子和三宝一起回来还是纳闷儿。 “老三呀,这到底咋回事?你奶奶身体好了吗?这是谁的车?” 都是问号! “队长,我跟你说” 冯玉珍接过话头,“我们这次进城呀,多亏了乔凛,本来呢,我们想” 前前后后。 连同乔凛帮忙给挂号单的事儿都讲了! 郑队长一愣一愣,“老三,你啥时候进村给的三宝挂号单?咋没去姑父家呢。” 挑理了嗷 “你没在。” 乔凛淡着腔,“那时你正好在学习怎么维护康庄大道的秩序。” “哦,哈哈哈” 老郑笑了,“是,我在镇上学了十多天呢,其实就这么点事儿,架不住工程队的人谨慎,后面几天我都睡着了,讲啥都不知道!” 车里人跟着乐,就喜欢老郑这爽朗劲儿! 转回脸,郑队长冲冯玉珍继续说,“老冯大姐,您也不用客气,老三帮助三宝呀,是把三宝当成朋友,朋友间帮点忙很正常!” “帮太多了” 冯玉珍过意不去,“这车都乔凛找的,志国都可好了,还帮着我们讲价,回头又送我们回来,我真是” 老郑也觉得不可思议,找车送回家? 这能耐他都没有! 可一想到乔家在京洲城的人脉,倒也能理解几分。 他们窝在上河村儿,瞅着的天儿窄,像他第一次去乔厂长家,那都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 老三能有这本事,他当姑父的跟着长脸! “老三,合着你不是特意来看姑父的?” 郑队长明白始末就看向乔凛,“姑父心里不得劲儿了嗷。” 又挑理了 撒娇一般! 乔凛斜他一眼,“别惹我烦。” “哈哈哈哈!” 郑队长被撅了还直乐呵。 什么时候这侄子对他毕恭毕敬了,那才是出问题了! “冯大姐,您老呀,也宽宽心,回头把生意做好了,就是对老三的感谢了!” 说话间,志国已经把车开进了村口,郑队长看到便开始指路,:“这边道窄,车子上不去,顺着那条路开,绕一点,能到冯大姐家门口,不然这些东西不好搬” 志国轻打方向盘,村口的妇女小队看到面包车便望了过来,离得老远,秦桂花都能精准的看清车里的人,大喊了一声,:“呀!三宝一家回来了!!” 得! 宁七本想回家整顿下在给大家分东西,看这局面,且得热闹。 也好,早点把东西分完,消停。 旋即降下车窗,小姑娘探头道,“桂花婶子,我们回来啦!” “哎呀,坐汽车回来的!” 秦桂花激动地,带着老王二嫂便要往这边跑,“三宝,这些天婶子都想你啦!” “我也想你们!” 宁七嘴甜的,“我们要从村后绕回家,劳烦婶子去通知一声,让大家过来取东西!” “好好好!” 秦桂花满口答应,不劳烦她也闲不着呀! 碎嘴妇女队长向左膀右臂吩咐,“快,去跟大家伙说,冯大姨回来啦,谁买东西能去取啦。” 车内的老郑一脸佩服的看向小姑娘,“三宝呀,你是真知道谁适合干什么呀。” 宁七不好意思的,“郑爷爷,我有好多话要跟您聊呢,等几天,我把事儿忙完了,去找您。” 难不成 老郑眉头一紧,“人参的事儿?” “对。” 宁七见他大喜,示意先别急,“郑爷爷,这一两句话说不明白,等忙完的,我跟您细聊。” “成!” 老郑也不多问了,就欣赏三宝这办事有章程的劲儿! 秦桂花传播个啥那速度必须快,志国刚把车子开到三宝家门口,已经有村民在那等上了! 翘首期盼。 夸张的呦 志国都吓一跳! 老郑下车就帮忙维持起秩序,“先帮忙把老冯大姐的东西搬进去,慢点,那是缝纫机!人家又买了两台,钱哪来的?忘了人家三宝挖到人参啦,卖好几千呢” 人声喧腾,“冯大姨这假领子是要做大啦!” “那你们合计!” 郑队长的扩音喇叭派上了用场,“不光要做假领子,还要做成衣,将来冯大姐的衣服可是都要卖向全国,全世界的!人家办理了國家审发的营业执照,只要质量过关,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宁七品着这话,总觉得是老郑是故意说给谁听得 没时间多想,奶奶一开大门,村民们就帮着把布匹和缝纫机箱子朝屋里搬。 人多力量大,一趟就完事儿了! 谁买了东西都想赶紧取回家,越来越多的村民文闻讯而来 冯玉珍刚招呼着志国和乔凛进屋休息会儿,院里人就已经挤满了! 志国吓得呀,那一张张脸挤在窗户外,都要变形了,得亏是白天,要是晚上他都容易做噩梦! “冯奶奶,您别管我们了,还是先顾着大家吧” 他颤着音儿,“好像都挺急的。” “那先对不住了。” 冯玉珍让他俩在屋子里坐着等一会儿,这边宁七已经安排把木板子搭到院里了。 有卖假领的经验,木板在院中央摆好,马兴文入座,记录本拿出来,来人直接排队对账取货。 前后没用上十分钟,院里就排起了长龙。 还算井然有序! 三宝掏出一些从城里买回来的糖分给妇女孩子,时不时在寒暄几句。 虽然人多,倒也能应付的来。 “哎呦,三爷,您这朋友是大户人家呀” 志国和乔凛在屋里待不住,院里没地儿,便到院门口站着旁观,“就这氛围,在京洲城怎么都体会不到呀,人气儿,三爷,这就叫人气儿吧。” “是烟火气。” 乔凛回了声,视线一直随着院里忙里忙外的小姑娘游走—— 她的确是挺爱笑的,认识她这么久,好像都没见她疲惫过,一双眼里,仿佛永远都带着神采,跟这个打完招呼,又同那个聊几句,张口婶子,闭口大爷,跟谁都不生疏,每一人,也都能照顾的到。 想到她的打算,不自觉地翘起唇角,是马三宝,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的小胖子。 “老三,冯大姐得忙一阵,你带朋友去姑父那坐坐吧!” 郑队长看冯玉珍这安排的差不多了便想跟乔凛一起离开,都熟悉的很,留这还添乱,犯不着客套。 “不去了,我们俩急着回去。” 乔凛的视线这才从小姑娘身上拔出来,“晚上我答应了奶奶,要去看她。” “哦,那行,我正好也要回修路队那,跟你们一起走吧,再给我送回去” 郑队长也没多让,他最近忙的紧,工程队的住处虽不用他管,伙食可得他安排。 说话间他便随志高上车,瞅着乔凛还在原地不动,便开口道,“老三呀,你走你的,冯大姐这边回头我去说,她们这刚回来,火都没烧,有心安排你也没法弄呀。” 乔凛没答话,沉了口气,转身准备上车。 正在分糖的小姑娘无意间朝院门口一瞟,看到他背影便喊了声,“乔凛!” 夕阳把天际染的柔软 宁七跑到乔凛身前,“是要回去了吗?” “嗯。” 乔凛微微颔首,瞄了一眼她家院子,冯玉珍早早就被秦桂花一行围住问着布料,分身乏术。 马兴文在分发代买的东西,胜武和小柱子在旁边帮忙 笑声和惊喜声不断传出,他们既新奇马胜武能听到了,又开心自己带回来的东西,好不热闹。 “吃完晚饭再回去吧。” 宁七说着,“或是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 “我得去医院。” 乔凛轻声道,“你以后,是不是更得忙了。” “嗯,能挺忙的。” 宁七笑笑,“不过你说过,我得努力朝京洲城使劲儿呀,忙点好,充实。” “” 乔凛想说什么,还是压了下去,“那祝你成功。” “等我十年。” 宁七笑了阵,抿了抿唇角,“你家里的谱子,打开看了没?” 钱也不知他收没收到。 可不是小数呀! “什么谱子?” 乔凛佯装不懂。 “就是” 宁七抓耳挠腮的,“我就是怕你嫌我烦,总跟你道谢,所以就” “算的很清楚嘛。” 乔凛拿着腔调,“有零有整。” “你收到啦!” 宁七高兴了,“那你还” 能装的。 “马三宝,你倒是很豪气呀。” 乔凛捏住她的脸,“够能憋的,我以为你属王八的,这事儿能一直不说呢。” “我还不是怕你不要!” 宁七打掉他的手,“我很难呀,乔凛,你知不知道你多难伺候?我可警告你,钱你要是敢还给我,我可翻脸啦!” “” 乔凛的手已经放到裤兜边,面上不露声色的,“怎么翻。” “踢翻!” 宁七呲一声,敛了笑意,“我知道,我家条件不好,可作为朋友,我们是平等的,你要是瞧得起我,就把钱收好了,这样,我也就安心了。” “” 尊重? 乔凛没有多言,手不着痕迹的从裤兜旁移开,吊儿郎当的叹了声,“是平等的吗?那怎么就八百一呀,凑整也应该是八百五吧,马三宝,你改名吧,马三抠。” “应该给你二百五!” 宁七忍不住笑,“乔凛,你对我的帮助,不是钱能衡量的,总之一句话,咱俩就好好处,啊。” “处?” 乔凛眉头一动,“处什么。” “朋友呀!” “哦。” 乔凛控制着面目表情,“咱俩处朋友是吧。” “是呀!” 宁七大大方方的,“时间长着呢,反正咱俩就慢慢处,处不好你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嗤” 乔凛没绷住! 他忍俊不禁的,笑的露出整齐的牙齿下沿,手指摸了摸眉,“马三宝,你究竟是从哪蹦出来的?” “老三呀!” 老郑探头催促,“姑父还得回去给工程队的安排晚饭,你抓点紧呀。” 乔凛没应声,转而俯身平视着她,“喂。” “干嘛?” 宁七不知道他这又是整哪出,微微后退了一步,他脸一靠近,就怪怪的。 “小爷今天” 乔凛眸光闪闪,音儿低磁着,“帅不帅?” “” 宁七脑袋一懵,直觉耳朵一热—— 她没闹明白这是啥反应! 他自恋,她耳朵跟着热啥?! 见小姑娘不答话,乔凛便直起腰,揉了揉她的头发,“算啦,我先回去了,你要老实点,回头小爷倒出时间就来找交点了。” 转身,他直接朝车子走去。 宁七看着他的背身,直到他上了车,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句,忙不迭的跑到车边,“乔凛!” 某小爷降下车窗,“怎么?” 她把兜里剩下的几颗糖递过去,“既然你要回去看奶奶,我就不留你了,糖给你们路上吃!” “好。” 乔凛伸手接过,黑色腕表从袖口露出,宁七瞧到便觉心头欢喜,仰头朝车窗里的少年开口,“你今天的外套很好看,特别帅!” “” 某小爷面无表情的哦了声,“用你说,早听腻了,回去吧。” 车窗升起,车子随即启动离去。 “谢谢你们啦!” 宁七在后面喊了几声,“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车内。 “老三,你怎么了?” 郑队长见这侄子脸一直冲着车窗,身体还一抖一抖,不由得疑惑,“哪里不舒服?” “我非常好。” 乔凛轻咳了一声调整了坐姿,打开一颗糖放到嘴里,转头看了老郑一眼,“你听倒没。” “听到啥?” 老郑不解。 乔凛没说话,唇角大大的化开,糖好像滋润到了心头,浓密的甜。 老郑皱眉 这孩子好像有点不正常。 “三宝,这发卡太好看啦!” 车子刚开出视线,从院里出来的姑娘就冲宁七热络的开口,“你眼光真好,这样式我特别喜欢!” 是要带红色有机玻璃发卡的二丫。 宁七看她已经把发卡别到了麻花辫的发梢,便笑了笑,“二丫姐,你喜欢就好,这个是我在京洲城的个体摊位上买的,没有票据,记得应该是两块五,你给我带了三块钱,多出的五毛钱我大哥退给你了吧。” 多退少补。 说好的嘛。 “哎呀,还退啥呀!” 二丫挥了挥手,“五毛钱我不要了,我都不知道咋谢你呢,这样式我在镇上都没见过,你是真用心帮姐挑了,先这样,我还得回家做饭,回头来姐家玩呀!” “三宝!” 牛老头抱着条烟也一脸高兴的出来了,“爷爷谢谢你啦,哎哟喂,我惦记好久的烟终于又能抽到啦!” “牛爷爷,您还是要少抽点烟。” 宁七说着,“再好的烟,也是伤身体的。” “我知道我知道!” 牛老头点头,脸笑的跟朵花儿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块钱塞到小姑娘手里,“刚才买烟的钱我给你哥了,这是我一点心意,你别嫌少,院里人多,我也不好意思掏,这钱回头给你奶奶,爷爷这事儿让你们还跑了一趟百货公司,费心啦!“ “哎,牛爷爷不用!” “拿着!” 牛老头生怕三宝追她的样儿,抱着那条烟一路小跑的回家了。 这 宁七怔了怔,看着手里的钱有些失笑。 无意插柳呀。 代购费还出来了? “三宝呀,婶子谢谢你啦,京洲城这香膏就是好,茉莉花味儿我可喜欢!“ “三宝” 人多的呦 宁七应对不暇! 拜托带东西的村民就像商量好了一般,都给多留了几毛钱。 钱不够的,回家取钱补齐时还给带了些鸡蛋红薯,直说一点心意,让冯玉珍务必收下! 老太太都不得劲儿了! 说实话,冯玉珍是不太情愿帮村里人买东西的,一来折腾,二来真怕买回东西大家不满意,自己出了力还落埋怨! 万没想到,真没人挑商品不是,着实暖心呐。 想到那天上午为了买东西累的上不来气儿,也值了! 这事儿还得感谢郑队长! 宁七跟秦桂花聊天时得知,就在前两天,郑队长在广播里通知大家修路时的注意事项,不能去打扰工程队,不能围观,没有他的同意,也不能随意送吃的给修路人员 “桂花婶子,这是肯定的,人家是来工作的,咱们一热心反而会耽误工程进度。” “三宝,你听我往后说呀!” 秦桂花道,“郑队长特意在广播里点名表扬了你,说咱村能修上路是你立了大功,但你们当时不已经在京洲城没在吗,郑队长又说,大家不应该让你们帮忙买东西,还批评了这些人呢!” 她学着郑队长的腔调出口,“人家是去看病的,病不知道能看咋样,还得给你们买东西?咋那么好意思呢!你们以为那京洲城就上河村这么大?村头村尾走一走就到了?那城里到处都是车呀,我听说有人要买擦脸的,有人要买洗脚滴,咋?把人三宝家当自己家人使唤啦?把京洲城当成村里供销社啦?” 宁七听得直笑,是郑队长那味儿! 秦桂花继续学,“我可告诉你们,等三宝她们回来,不管这东西买的咋样,只要是买了,那就是情分,别还这那的穷挑毛病,你有本事就自己进城去买,那一家不是老,就是小,能帮你跑这腿就不错啦!行啦,都有点数,下面,我在重复一遍刚才的注意事项” 看! 上河村头号扛把子都发了话! 谁还能惹不痛快! 虽说宁七觉得,就算郑队长不说敲打这些,村里人也不会挑毛病,先且不说这些人里没有薛彩芳之流,不然她也不会帮着带,所有的商品,她都是用心挑选的呀。 院里人久久都未离开。 晚上要做饭都不急着回家! 尤其秦桂花一众,那么多的的确良布料,两台缝纫机,且得稀罕呢! 马家人也不急,看呗,东西又看不坏! 冯玉珍好不容易进回城,也有好些见闻想要分享,正好有现成的听众,算聊的痛快! 宁七趁着奶奶闲聊的档口就从袋子里拿出要给周启安的鞋。 琢磨琢磨又从本子上扯下一张纸,写下一行字塞进鞋里,随后便打声招呼出了门。 她本来不用急的,可一想到孩子还光着脚 一刻也不能等! 天刚擦黑,宁七跑到村口就看到了牵羊往回走的周启安,脸上一乐的同时周启安也看到了她,“三宝,你回来啦!” 声音明显惊喜。 宁七嗯了声,走近看他,“安子,你脚好了吗。” “没事了。” 周启安不愿多提这个,满是关心道,“病看的顺利吗?” “特别顺利!” 宁七笑笑,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这是给你带的!” “什么?” 周启安后退一步,本能拒绝,:“我不要!” “拿着。” 宁七也不废话,把鞋盒袋子放到他脚前,“这是鞋子,你不要我就白买了,这码子我哥我弟都穿不了,我家里还有事儿,先回了!” “哎!” 周启安没等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经跑了! “这” 他拎着袋子要追上去,但想到三宝的话,踟蹰了会儿,从袋子里拿出鞋盒,打开一看,“不行,我不能要” 正要给装好,鞋里的字条就露了出来,他疑惑了下,拿出凑近一看,心立马就酸了。 周启安拎着那两双鞋回到了池塘边,就着秋天的凉水洗了脚,这才小心的穿进鞋里,大小居然正好 他低头看着,唇角是笑着,可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一直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擦了把泪,他抬头看了看清冷的月亮,眼里带着几分倔强,握紧手里的字条。 那上面只有一行字——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第71章 临时业务员 祖孙五人修整了几天。 他们把后院用来放农具和杂物的仓房收拾了出来,请了村里的木匠来打了几个置物架。 缝纫机搬进去摆好,一个简单的家庭加工作坊就完成了。 且等执照手续邮寄回来,就能正式挂牌营业了。 冯玉珍和三个兄弟对拾掇出来的‘加工厂’特别满意。 她家以前人多,仓房盖得挺大,摆三台缝纫机绰绰有余。 除了简陋寒酸点,规模和镇上的裁缝铺没啥差别! 宁七更没多想,起步阶段,能有个地儿就不错了! 她让奶奶在村里物色两个帮手,三台缝纫机,都得有人去踩呀! 祖孙俩一商量,内定了俩人! 秦桂花和王二嫂,她俩平常针线活也可以,聪明,悟性高,性格也好。 主要是能和老太太合得来! 定好人选冯玉珍就上门征求意见,说是帮手,相当与雇佣。 按照三宝的说法,每个人一个月底薪十块钱,每做好一件假领子,另有一毛钱的提成。 秦桂花和王二嫂受宠若惊! 求之不得! 农村人一年就忙那几个月,开春种地,秋天收粮,其它时间就靠老爷们出去打打杂工,女人们想干点啥还扔不下家,这有机会能在家门口上班,别说啥提成了,光保底钱就让她俩沸腾了! 秦桂花立马表决心,一定好好干,务必对得起工钱! 王二嫂激动的更是语无伦次,“冯大姨,您既然看的上我,那我肯定奋不顾身,保证不急头白脸,认认真真,活都给你干的漂漂亮亮,绝对不埋了咕汰。” 人才! 员工一到位,老太太按三宝要求马上给两人做起了培训。 务必在营业前,让俩人成手。 秦桂花和老王二嫂光荣的呀。 她俩本来就是碎嘴妇女小队的核心成员,这下更站起来了! 每天早上安排好家人饭菜就结伴朝冯玉珍家走,谁要一问起来干啥去,俩人无不用自豪的语气回道,“上班!” “上什么班?” “和城里人一样的班,早上八点半,到下午五点,中午还能休息一个小时呢!” “给你们开多少工钱?” “一个月啥都不算就十块钱,三宝说啦,等厂子正式开业,每个假领子给我们一毛钱的提成,服装另算!” “三宝说的?” 村里人直笑,“三宝一个小孩儿说的话能当真?别诓你们了。” “噫,三宝可是我们副厂长勒!” 秦桂花和王二嫂不乐意,“人家三宝虽然小,志气可大,郑队长都说那孩子一般人比不了!再说了,俺们厂子可是有正式文书的,國家批准,回头等文书邮到手就要开始出货啦!” 艳梅凤丽她们直羡慕,“桂花儿,二嫂,你俩能不能和三宝说说,让俺们也去上班,不用给提成,一个月十块钱就行” “放心吧,俺们副厂长说了,等厂子发展起来,会需要很多人的,你们都能去上班!” 秦桂花和王二嫂回着,“先不说啦,我们早上还要开会学习读报,忙着勒!” “呸” 刘美香贴着大门听了会儿,转脸便轻啐了口,哼哼着朝屋里走,“还副厂长,一个破仓房也配叫厂子,卖个人参有俩糟钱不知道咋花了,穷装吧,等你们赔的裤衩子都穿不上” “你嘀咕什么呢?” 马喜发正收拾着东西准备去别的庄上做工,家里的钱都靠他这么卖力气挣,一年到头,歇不了几天。 “你妈大字不识几个的还成厂长了。” 刘美香嗤笑的,“那三宝站出去跟颗土豆子似的,还副厂长,谁给她这么大的脸呢。” “我今天要出门不想揍你啊。” 马喜发白了她一眼,又添置了几件换洗衣服,“别一天闲的抽风就跟自己家里人过不去。” “你妈把我当家里人了吗?” 刘美香提到这就来气,“翘翘的假领子是我花钱买的吧,行,就算那事儿我不对,我不应该和薛彩芳那泼妇干仗,可这回你妈这从城里回来也没说给我带点啥呀,啊,倒是记着你,知道给他儿子买两盒糕点,我这儿媳妇儿呢,拿我当死人吗。” “放屁你。” 马喜发摔下衣服,“糕点不是咱家一起吃的?你少吃一口了吗?” “吃也是应该的,我没帮老太太伺候鸡呀!” 刘美香瞪眼,“你妈回来,可是特意给秦桂花买的围巾,那秦桂花昨天还在村里显摆呢,怎么没说给我买条围巾呢!” “你没听秦桂花说嘛,围巾是三宝送她的!” 马喜发咬着牙,“秦桂花对三宝好全村人都看在眼里,谁都知道假领子是秦桂花帮忙宣传的,那孩子感恩回来当然会给她花钱买点礼物,你这当大娘的干啥了,抢假领子,穷耍威,要我是三宝也不能搭理你。” “你这大爷倒是当到位了,你妈怎么不说让你去上班?!” 刘美香直呼哧,“十块钱给你挣好不好,省的你还到外面出大力!” “女人的活我咋干!” 马喜发寸土不让,打从分家后,他心里就一直不舒坦,和刘美香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 开始他还避讳点孩子,后来发现马敏敏和马翘翘完全免疫,都不来拉架,也就彻底放开了! 这次出门做工,他也有点避嫌的意思。 马喜发知道自己妈啥性格,如果他要去服装厂帮忙,冯玉珍不能说啥,但他不能去呀! 就冲他有这‘好’媳妇儿! 去了只会添堵! 与其那样,他还不如拉开点距离,把矛盾扼杀到摇篮里。 “刘美香,我知道你是嫉妒我妈雇秦桂花和王二嫂做活,十块钱,谁不想赚啊,可你先前但凡要懂点人味儿,孝顺我妈,不耍那些没用的心眼子,这事儿也抡不到外人,现在着急也没用,在家酸着吧,啊。” 马喜发拎着行李袋走到她面前,“老实给我待着,再敢搞出窝里横的事儿,看我回来不抽你的!” “你” 刘美香眼瞅着马喜发出门,急的呀,“你就不会找你妈说说,让我也去上班,大不了我脾气收敛点呗!” 得! 倒把真实想法道出来了! 她就是不甘心嘛! 挣钱的好事儿干啥便宜外人?! 马喜发脚步未停,出院前只扔下了一句,“我可没你那厚脸皮,你自己去说吧!” “哎你” 刘美香气的头疼,“温大灾的,你妈白把钱给那俩傻老娘们你就高兴了?我咋找了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败家老爷们” 原地琢磨了会儿,她恨恨的吐出一句,“不就是去赔个笑脸么,有什么的,我冲钱也得把这口气咽了!” 宁七这些天是真忙,打从秦桂花和王二嫂就位,她每早锻炼回来就开始画假领子图样。 每一种式样,都由冯玉珍先做出一件,熟练后,再讲解给秦桂花和王二嫂。 先理论,后实践! 碎布头再次派上用场,就让秦桂花和王二嫂用它可劲儿练习! 最初秦桂花和王二嫂还不舍得,怕自己把碎布头浪费了! 宁七却道不怕,碎布头现在已经无用了。 服装厂要做大做正归,假领子的前贴后片就不能再用碎布拼接。 太凌乱! 消费者的层面一广,商品首先得板正漂亮。 假领子现在分为两种,一种是纯棉布拼接,就用宁七在城里买回来的三匹素净布面。 另一种,则完全就是的确良。 成本不同,价格也就做了调整。 棉布拼接的假领子,定价两块九。 纯的确良布面假领子,定价三块九。 秦桂花和王二嫂直说实惠! 冯玉珍偷摸算了下,就算是纯的确良的布料,每个假领子都是双倍的利润! 虽看似没贵多少钱,但她们的进货成本已然大大降低了! 根本不是早先镇上布料店的价儿。 但这些肯定不能往外讲,冯玉珍‘精明’的点就在于不乱说话! 不懂也憋着! 没人时候再问。 宁七私下里也跟三兄弟打好招呼,进货价格绝不能外泄! 他们所知道的成本,只是单纯的布料成本,实际上,这里还有时间成本,机器人本,人工成本,宣传成本 如果进货价格泄露出去了,群众不会考虑你后续的那些成本,只会第一时间想到原料的成本! 从而对比售价,骂你坚商! 犯不着找这不痛快! 待秦桂花和王二嫂成手,宁七第一时间跑了几趟镇里。 拿出一部分做好的样款,先去到镇北的日化加工厂,美其名曰找丽娜和秀芬玩儿! 俩姐姐一直在她心里放着呢! 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正是好打扮的时候,丽娜和秀芬看到三宝带去的假领就很心仪。 她们是挣工资的,价位上完全可以承受。 三宝没要她俩的钱,道明来意,直说现在假领子已经批量生产,拜托俩姐姐帮忙做作宣传。 只要是丽娜和秀芬儿她们厂子的同事,每来买一件假领子,她就额外给丽娜和秀芬五毛钱的宣传费。 十件起结算,至于这‘宣传费’两个姐姐私下怎么分,三宝就不管了! 提成忒高! 丽娜和秀芬当时就拍了胸脯,她们上百人的大厂,女同志那么多,肯定会给三宝拉来效益的! 第一步搞定! 宁七没耽误时间,马不停蹄的又去了镇南的文化用品厂,找跟她换过商品券的部门男领导! 等人的间隙冯玉珍悄悄凑到孙女儿耳边,“三宝,丽娜和秀芬是大姑娘,还是好浪的时候,她俩穿出假领子就能帮咱宣传了,这大男人,咋宣传?他能帮我们吗?” 宁七笑而不语,待男人一出来,她上前聊了会儿,适时便递上两件假领子。 至于其它的花样,她都给画到了纸板上,一并递给男人。 男人表情由最初的疑惑,警惕,怀疑从而轻松的笑着点头。 “三宝,我找我爱人试试,让她去问问,谢谢你了。” “大叔,我要谢谢您哪!” 宁七笑道,“您要是怕我把货送到厂子门口影响不好,我就把假领子送到您家,您要多少件,我就给您多少宣传费,您放心,十件起结算,绝无赊欠。” “那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男人说道,“我这还不清楚能宣传出多少件,我和我爱人工作又忙,没时间去上河村告诉你们具体需要多少,你要是直接来送,多了少了的,麻烦呀。” 问题就在这儿! 现年没几家趁电话的! 但天上飘过五个字,啥都不是事儿! “大叔,我给您留村部的电话,您就说找马三宝就行” 她家暂时没电话,郑队长那有呀! 书信年代,办电话还挺费劲,得去电信局申请,不过她的申请单已经交上去了,费用先不谈,彻底办下来怎么都得两三个月。 听说全镇现在也就两千部电话,很多还是拨盘式的,可见其稀有程度。 基于此,她只能先跟郑队长打声招呼,借村里的电话应下急。 回头等她家的电话办下来了,就彻底方便了。 男人看了看电话号码还挺心安,“看来上河村领导很支持你家的加工厂,都能帮着接电话” “当然支持了,我们可是村里第一家私营工厂,是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为了打开全國的经济僵局去做贡献的!” 宁七半开着玩笑,“大叔,我还是建议您有时间去我们厂子看看,这样心里也更有底,我们是有正规经营手续的,绝不是三无产品,除了厂子小点儿,没别的毛病,不过我话敢放这,不出三年,我们厂子肯定就会扩建!” “好,就冲你都能想到我,这厂子你们都会做好的。” 男人意有所指的,“小姑娘,你很会做生意呀,我先去忙,回头电话联系。” “哎,您慢走!” 宁七原地目送,当然明白男人潜台词是啥。 人家做领导的,营销模式不敢说门清儿,对她的打法肯定了然。 小姑娘都能找到他这状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去做‘临时业务员’,私底下肯定也会找了许多别人! 就冲这,销路能不上来? 冯玉珍从头到尾也没说话,等男人走了才看向她孙女儿,“三宝,他这就是答应帮咱宣传了?” “必须的呀。” 宁七冲奶奶笑笑,“奶,您就记着,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一件假领五毛的高提成! 她不信谁不想去赚。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只要能打开销路,本钱她必须下! 随后,宁七又去了几家工厂,都是早期跟她换过券的人。 得益于她这出众的外形特点,真没一个把她忘了的! 就算没明说,眼神也都是,呦,这不是那长不大的小姑娘嘛! 介滋味儿 心酸又欣慰! 也就宁七能体会了! 不需套什么近乎,也甭管熟还是不熟,只需道清来意,愿意挣这个提成的,拿两件样品回厂宣传就行! 另冯玉珍意外的是,居然没一个人拒绝,都挺乐呵的答应帮忙了! 老太太感叹,果然有钱能使 咳咳 她家三宝说了,这叫资本的力量。 找的人多了,难保会遇到那种不办事的,假领子一揣,回头当没事人,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宁七想的明白,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扔俩假领子! 只要十个人里有八个能起到宣传作用,她就值了! 最后一步! 小姑娘又去了趟镇上的裁缝部,去找她马姨了! 宁七虽靠那天在镇上布料店手抖晒了票证而累积了不少‘人脉’,当然,那些人也绝对想不到,换个票证,以为只是一杆子买卖,没成想还能被小姑娘给盯上! 但这些人仅仅只是‘临时业务员’! 会带来的效益都是有限的。 她需要稳定的出货商,那么裁缝铺,就是目前最符合这出货条件的! 倒出一天空,宁七带着从京洲城买的礼品,上门了。 马桂英没想到三宝还记挂着她,还送她京洲城里买的香水,收下后直说不好意思! “马姨,其实我这趟来,也是有事儿要说的” 宁七认真道,“我想见下您家裁缝铺的老板,谈个合作。” “什么合作?” 马桂英不解,正了正神色,“我就是这家店的老板,你说吧。” 嚯!! 喜从天降! 一合计也是,马姨要不是老板,怎么会直接做主就把碎布头给了她? 这就省了很多的客套! “是这样马姨,我家开了个服装加工厂,现在主要就做假领子,我想在您这代卖” 镇上的假领市场还很空白,她不用裁缝铺出进货成本,只把东西放在这儿卖。 每出一件货,就给裁缝铺一件货提成。 卖的好了! 另外还可加些柜台租赁费。 马桂英很欣然的就同意了。 举手之劳而已。 对假领子,马桂英也算略微了解一些,知道一些城里人会穿,但她不认为乡镇的女人会认可那个东西。 既不保暖,又不实用,华而不实嘛! 但话她肯定不能说,能卖就有提成赚,卖不出去也不压货,完全没顾虑! “三宝,回头你有多少货,就放我这就行了,一个月过来结算一次,不过丑话说前头,卖的好不好,可就看你这假领自个儿了!” “哎,马姨,等我的执照到手,大量生产时我就把货给您送来,您就只管把假领子摆出去就行,谢谢您了!” 事儿定的很痛快! 宁七自己都觉得是运气! 颇有一种不开云雾,即将透亮之感—— 明明朗朗朗明明! 灵灵显显显灵灵呀! 准备工作到位。 又过两天,林冰心的营业许可便邮寄到了上河子村。 齐活! 宁七没耽误时间,带着奶奶立马去了镇上的储蓄所,把贷款申请了下来。 两万块一到手! 老太太都颤抖! 回村一路心都哆嗦,生怕碰上个劫道的把这钱给抢了去! 宁七看她这样还想笑,“奶,您放心,没人会知道咱身上有两万块钱的。” “哎呦,可不能说!” 冯玉珍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宝啊,奶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哪。” 宁七莞尔,她现在镇上跑的勤,遇到了村里马车就蹭一程,遇不到就像今天顺着土路往回走。 当锻炼了。 前后看看,空旷无垠。 连人影儿都看不到,上哪找劫道的? 再者,冯玉珍谨慎,特意拿家里最破的面袋子出来,都带着补丁! 任谁想破头也猜不到里面有两万块钱呀。 “奶,一会儿回家您把钱分开,咱拿一万做人参项目的启动资金,建大棚,买种子,雇技术员,剩下的一万,留着给大哥” 宁七做着安排,“等我挑个日子咱挂牌开张,人参那边我在安排妥当,马上就去给大哥做手术。” 这块心病必须去了! 虽还没正式营业,但她已经让王二嫂和秦桂花大量制作上假领子了。 且等开业之后,先前广撒网的‘临时业务员’们订单一到! 立刻就出货。 “可是” 冯玉珍有些担心,“三个月内,能赚到五千吗?” “奶,账不用这么算” 宁七活络的,“事儿是死的,人是活的,您就安心等俩月,大哥的手术百分百能做上。” 按说现在就可以拿这两万给大哥做手术! 可马兴文第一个不同意,他一直自责家里为他花了大钱。 这要是拿贷款钱看病,他得内疚死! s宁七压着事儿也没法急。 先拿钱把节骨眼的活儿办一办,大棚建好,服装厂都运转起来,回头再在村里在动员下人参认养,筹出钱,啥都不耽误! 待大哥进城手术,再留下两个人照顾他,家里的经济还能跟上。 办事呀。 得有章法。 着手的项目越多,越不能乱。 冯玉珍见她这么有底气也就不再多问,“三宝呀,郑队长那边没提啥意见?” “全权支持我。” 昨天下午,她收到营业执照就去村部给林冰心回了电话。 林大姨在电话里告诉她,人参种籽催好芽了,可以随时出货。 中间人算完成了任务,林冰心把种植户的电话给了宁七,让她们上河村直接去联系。 敲定下种籽数量和发货时间,种植户那边就能发货了! 有林萪长坐镇,两边都很信任。 宁七通电话时老郑就在旁边,一听种籽货源解决了便睁大眼,无声的问她‘咱们能种植了?’ 她放下话筒,郑队长已然如热锅上的蚂蚁—— “三宝呀,你是咋认识城里这大领导的?” “林萪长为啥愿意帮我们解决种籽渠道?” “她说的那啥介绍信是啥意思?” “三宝,你快跟爷爷说说呀!” 妥妥十万个为什么! 时机成熟,宁七便事无巨细,把她们进城如何同林冰心发生的交集,以及她的计划,原原本本道了出来。 不夸张! 真是从下午讲到天黑! 听得郑队长跟牙疼似的,滋滋儿的 “哎呦我的亲娘,三宝呀,你这孩子是有三头六臂吗?!“ 郑队长听完就惊叹上了,“服装厂,人参种植,刺玫果种植你这,能行吗?” “行!” 宁七回的干脆,简单来说,其实也就三步! 服装厂是基础,起步台阶! 人参是第二步,等她踩着人参够到了刺玫果,大抵就能触到资本圈,从而迈向人生新一阶段,继续开疆辟土! 一切应是水到渠成。 既不能急。 也不能等。 第72章 缘 “郑爷爷,我有信心。” 宁七平着语气,“您还有啥想法吗?” “这得不少钱呢。” 郑队长道出重点,:“三宝呀,你要做这么多事,钱都投进服装厂里了,都没盈利呢,这拿啥钱再去种人参呀。” “我能贷款。” 宁七拿出林冰心开出的介绍信,“郑爷爷,我会用刺玫果项目的款项先做人参种植,启动资金是不用愁的而且,您刚也听林大姨说了,这人参的市场特别好,几乎稳赚。” “” 郑队长拿过介绍信看了半天,转回头居然对她出口,“三宝,爷爷是真想把你脑袋开瓢呀!” “哈?” 宁七睁大眼,这么血腥? “你这孩子脑瓜是真能转呀!!” 郑队长恨不能拍大腿,“里面都装啥啦!” “” 嗨! 穷者生智! 还不是没钱逼得。 “三宝,你的意思爷爷完全懂了” 郑队长酝酿下,“咱一件件来,要不我乱,先说人参种植的事儿,你是想,拉着大家一起干,拿钱在你那认养人参,回头等人参卖出去,你抽百分之三十的种植成本,如果不想在你那认养,就自己去干,你给提供货源电话号码,自己去联系” “对!” 总觉得很到位。 “人参自己种植难度很大呀,光种籽每亩地就要五百块” 老郑念叨着,“如果在你那认养,就是一棵十元钱,十棵起认,也就是一百元打底” “没错,郑爷爷,其实我先前想的是给大家分红,一百元起投,六年后我人参盈利,我给大家翻倍分红,但是这个东西概念有些模糊,如果跟乡亲们普及下去,难度有些大,可能很多乡亲们到时候就算在我这入红了,都不确定自己六年后能分多少钱。” 宁七实话实说,“再者,我人参种植不比别的项目,这个利润虽然很大,谁也都知道人参值钱,可时间线太长,如果我要您把积蓄扔到一个项目中滚六年,您可能心里也得犯合计” “对对对。” 老郑连连的点头,满眼的都是你继续,继续—— “但认养人参,账就很简单,我做的是高品质人参,每一棵最少卖一百块,您今天在我这投十元钱养一棵,可以随时随地去盯着它,等到六年后,我卖了它,卖价会直接公开,假设我一棵卖了一百块,您认养十棵人参,那就是卖一千块,我收三成种植本钱,到您手多少钱?” “” 老郑眉头一抽,“七,七百块?” “那您认养时花了多少钱?” “一,一百?!!” “所以呢?” 宁七音儿一低,就跟给郑队长讲鬼故事似的,“您盯六年,轻轻松松就净赚了六百块呀。” “!!!” 老郑双眼瞪的溜圆,“这就六百块了了?” “是呀,您纯挣六百。” 宁七淡笑,:“如果我跟您说分红,到时候还得算总盈利润,然后按比例给您,可能到时候您还得合计下这账目明不明朗,但现在您只要认养一棵人参,这棵参日后收益了,拿出我的三成后,收入就是您的,我这三成,就是代培费用!” 其实如果她是村民,她会觉得分红能给自己带来最大的收益! 好比入股,年年不都得给股东分红? 认养人参,瞅着是来钱快,也就一锤子买卖! 但正如乔凛所说,分红的模式除非眼光极其长远,对她极其信任,她洗脑极其成功,人家才或许能愿意把钱从兜里拿出来。 毕竟是六年,不是六个月,六天,谁都不敢冒那个险! 况且她自己也说不清,最后究竟能给分多少钱? 收益模糊的时候,诱惑就小了,谁愿意跟她干? 她是有启动资金,可后续还要很多钱,她需要钱,也需要有人跟她一起干! 认养人参就不同了! 参就摆在那里,认养人可以见证它一点点的长大,这个过程是很微妙,很有带入感的! 只要这棵参鲜活,认养人就会大致算出自己所得,期待感加大了,会省了宁七很多口水跟心力。 最后! 乔凛也是为她着想。 一但项目赔了,遇到那不讲道理的,她也不至于背上一些啥罪名。 再者,这方案对村民来讲是一锤子买卖,作为商人,却能借此起步,实现利益最大化。 从哪方面看,她都不亏。 宁七真心觉得,乔凛鸡贼! 纯人精! “要认养的人参死了呢?” 老郑问完又找补道,“爷爷不是说丧气话哈,就是一但那啥了,认养的那棵出事了,那是不是这钱就” “算我的。” 宁七打消他顾虑,“认养人参呀,不是指您固定认养的哪棵,毕竟我一亩地种四千棵人参呢,中途若遇到病死的,都跟乡亲们认养的无关,算我自己的,等到卖人参那天,凡是村民认养的人参,都按最高出货价给算,我三成,村民七成。” “哎呀。” 老郑不敢相信的,“这风险全你担着啦。” “当然得我担着了!” 宁七笑着,“郑爷爷,凡是生意,就有风险,退一万步讲,如果这项目全赔了,大家认养的人参钱,我也会连本带利,按照储蓄所六年的最高利息算给大家,不会让大家这钱打水漂的!” 农村人攒点钱不容易,她让大家跟干,一来是需要资金,二来,也是真切的想改善大家的环境。 她来这里一遭,遇事不能置身事外,既然是先知,就给它运用个彻底!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啊。 老郑气息深沉 她当时还真有丢丢怕郑队长不支持自己,毕竟她底儿太空! 说好听她是志向远大,心系于民! 说难听点是不是搁这吹牛比呢?! 又喝假酒啦。 “三宝,爷爷全权支持你!” 一句话! 宁七眼泪差点出来! 老郑深吸口气,“三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呀,你既然能想的那么长远,爷爷绝对相信你能做好,就按你说得来,回头你定个时间,爷爷给你主持个全村动员大会,愿意在你这认养人参的,就认养,想自己干的,就去种,一切全凭自愿!” 对嘛! 语落,郑队长又神叨叨的弯腰凑她眼前,“三宝,爷爷很看好这人参前景,我以玉林的名义,在你这先认养一百棵,你丽梅奶奶给玉林攒了一千块娶媳妇儿的钱,我投了!” “” 宁七怔的,“郑爷爷,您这事儿,不回去跟丽梅奶奶商量下?” 老婆本呀! 太给面儿了吧! “这事儿我就能定,你丽梅奶奶肯定支持我,这是大好事儿呀,反正玉林也得六七年后才能考虑这个问题,这钱攒着也没多少利息,拿出来,咱得响应号召,搞经济建设呀!” 郑队长说的痛快,转脸又吭哧着,“那个三宝你约摸一下,爷爷这一千块,能收益多少?” “按最低一百元一棵给您算,您一百棵,那就是一万块,到您手是七千块。” 宁七道,“去除本金,玉林哥六年后,会得六千块纯利润,不过郑爷爷,这只是最保守的算法,现在鲜参您知道,卖三四百一棵都很正常的” “我再加一百棵!!” 老郑急了,“我把天林娶媳妇儿的钱也拿出来!!” 冲动了! 控制不住! “哎别,郑爷爷,天林大哥快要结婚了呀。” 宁七笑了,“您这笔钱还是留着给他结婚用吧,毕竟得六年呢,一但天林大哥有个急事儿呢。” 安抚住老郑,她继续道,“郑爷爷,回头等我人参种植园搞起来,可以让玉林哥过来上班,我这正好还需要人手,工资上您放心,我绝对不会亏了他。” 省的郑爷爷还总愁小儿子的出路,一举两得嘛! 老郑还能说啥了,高兴又感动! 小姑娘瞅着不大点儿,愣能把事儿全摆弄的明明白白! 不服不行。 人参谈完了,郑队长便让她选刺玫果用地,事得一桩桩办嘛! 对这个项目,他不太感冒,虽然听了三宝说啥二次加工,原料供给,但总归觉得复杂。 不是他能掌握的范畴了! 当然,这个项目宁七也没打算让谁参与,线太长,她得慢慢做。 目前的重心还是放在服装加工厂和人参种植园。 老郑不差事儿,既然有科改委的介绍信,他肯定配合,“三宝,就把村东头的五亩地划给你吧!” 宁七却拒绝了。 “那五亩地可厚了!” 老郑以为她嫌地不好,忙说,“你放心种,保证你这果树” “郑爷爷,不用给我好庄稼地的。” 宁七看他疑惑,耐心道,“刺玫果不挑地,它耐瘠薄,砂质土就好养活,如果您同意,就把咱村西头后山的荒地给我种” “你要那块地?” 郑队长惊的,那可是他的大难题呀! “那地儿正好适合刺玫果的生长环境。” 宁七笑了笑,”郑爷爷,您放心,我不会一直白用地的,回头等我刺玫果盈利了,我会把那块地买下来,做成刺玫果的生态养殖中心。” “哎呦喂!” 郑队长激动地,“你要用那块地还需要啥介绍信呀,直接去种就行,那地土质不好,十多亩就在那荒着,我一直上火呀,你要是能用它干点事儿,可是把我心病祛了,三宝呀,爷爷谢谢你啦!” “郑爷爷,是我要谢谢您。” 打从她研究上刺玫果,就想到那儿了。 五亩地根本不够种,也没必要浪费好资源。 正好后山的地儿空着,十多亩呀,还符合刺玫果的生长条件,有这天赐的良机,她岂能不用力的抓住?! 虽说没有介绍信也可以给她白种,但有了介绍信,不就杜绝了一些隐患了嘛! 谈话结果十分喜人。 一老一少都很满意。 事情至此。 全部搞定。 宁七抽回神。 人家创业可能就干一件事,她直接扛起三件。 钧乃小去大来,樵则任重道远呐。 ‘嘀嘀嘀嘀!’ 祖孙俩正聊着,背身传出车笛声响—— 宁七回头,见一辆面包车由远及近的开来,像认识她们,鸣笛示意。 猛一眼她还以为是志国的车,但这面包明显要破旧很多,车牌也对不上。 直到看清驾驶室的司机,宁七乐了,“胡大叔!” “三宝,冯大姨!” 胡庆山开车到二人身边停稳,“你们这是去哪了?!” “去镇上办点事。” 宁七回着,“胡大叔,您这是” “我正好要去你家呢!” 胡庆山招呼着祖孙俩上车,“真是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呀,上车,一起走!” 这缘分! 宁七和冯玉珍寒暄了几句就拉开后车门,抬眼,小人儿却怔住了。 后面的车座上还有个十岁的姑娘,梳着两条当代特色的麻花辫。 五官虽然普通,但眉眼温和,看上去就是性格好的女孩子。 此刻,女孩正冲她笑着,“你好小妹妹。” 宁七有些恍惚,记忆中那张布满风霜的脸和眼前的年轻面孔不自觉地重合 耳畔回荡的,都是那一声声小七 “三宝呀,这就是我女儿秋月!” 胡庆山回头介绍着,“她一直催我要来见你,正好我今天下午没事儿,就带她过来了,你们快上车,路上聊!” “哦,胡大秋月姐好。” 宁七压着胸腔的酸涩,上车同她打了声招呼。 胡秋月笑容明媚,在胡庆山的介绍下又同冯玉珍问了好,转头便冲宁七继续,“好漂亮的小妹妹,我老早就想认识你了,谢谢你的人参,救了我的命了。” “我小事。” 宁七声音发哑,“秋月姐,那你手术” “我手术很成功!” 胡秋月大大咧咧的,“我爸下山后的第二天就带我去医院了,住了十天院,医生说我恢复的特别好,要适量运动的,所以我回家就催着我爸带我来见你了,可是他瞎忙,到今天才能” “秋月,我可不是瞎忙!” 胡庆山听到这话还不乐意,“你爹我是忙着赚钱,正好让你恢复恢复,谁知你多躺几天跟要命似的” “你躺着试试!” 胡秋月蛮横状,“我这十几年动不动就要躺着,好不容易做完手术你还不让我快点透透气小妹妹,我爸很讨厌的。” 宁七笑了,这神态,在胡大妈身上根本就看不着! 胡大妈会跟她说,小七呀,我也很想我爹,他是世上最好的父亲,他宠我,护我,在我们那个年月,他甚至没在多要孩子,仅仅是怕亏待了我,但大妈小时候不懂事,总喜欢和他斗嘴,为了不值当的人,还跟他置气,小七呀,大妈悔呀 是啊。 现在的胡秋月完全就是一个被偏爱的孩子,同前世的马三宝一样,都在被护佑时貌似茁壮。 等遮天的树一倒塌,瞬间濒临灭亡。 只不过,马三宝是天生低智,她的人生完全不受自己掌控。 而胡秋月,颇有几分作茧自缚的意味了。 宁七想到这些,气息便沉了沉。 这一世,可得帮胡大妈把好关卡呀。 胡庆山父女俩都很开朗,很快就同冯玉珍熟稔起来,他说那天下山后他就回家带秋月去了医院,补了手术费的缺还剩了钱,他拿这钱跟朋友做了些生意,没想到几天而已,就回本了,现在稳赚的! 老八和老九都参与进来了,他们准备再干一段时间,攒足本钱,投资开个店。 “三宝呀,叔还得感谢你那人参呀,货太好,我卖了两千五呢!” 胡庆山说着,“你那人参卖了没?可别卖低喽!” “胡大叔,我们人参也卖了。” 宁七牵着唇,“前些天去京洲城里卖的,运气好,碰到了一个贵人买主,卖了两千七” “哎呦喂!” 胡庆山道着佩服,“可以呀,大姨,您叫的价儿呀,我还以为两千五就是最高了,您家卖了两千七?!” “三宝定的价。” 冯玉珍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老太太哪懂这些呀,都是三宝张罗的,她说要三千,后来给了人两千七不过三宝说的对,我们是遇到了个好买家,人家看我们是农村人,挺照顾我们的,这才没咋讲价。” “这样呀,那不管咋说都是挣钱了呀!” 胡庆山感叹的,:“这棵人参呀,是真把我们家命运改变了,以后呀,我也不在去放山了,现在年头变了,还是得做生意,大姨呀,既然您家现在有点闲钱,不然跟我一块干吧,我回头开个店,您凑一头,不用您家出什么力,回头等着分红就行!” 看吧。 有点头脑的都想这个。 “大侄子,你的好意我心领啦,可我家现在也忙活这些事儿呢。” 冯玉珍笑了,“我家三宝要干个服装厂,回头她还要带领全村人种植人参,不瞒你说,我们今天就是去镇上贷款的,哪还有闲钱呀。” “三宝想法这么多哪!” 胡庆山来了精神,“开服装厂不说还要种人参?乖乖,能忙得过来吗?” 宁七抿唇,还少说一样呢! “爸!” 胡秋月不乐意了,“我要跟三宝说话,您能不能别一个劲儿的嚷嚷,我们俩都没法聊天啦,你太烦人了!” “行行行,我先不说,等会再聊。” 胡庆山不跟闺女一般见识的样儿,压了压声音从室内镜看向冯玉珍,“大姨,前面封路了怎么走,你们村这路得修到啥时候?” “俺们队长说年底就能修完,你从旁边小路开进去” 趁着冯玉珍和胡庆山聊天,这边胡秋月终于和三宝搭上了话,“三宝,我在医院听八叔和九叔讲了你的事儿,他们说你特别厉害,参包都是调换的,我九叔要抢,结果拎着可沉了,他跑没多远就被八叔逮到了,最后才知道,里面都是书本” 宁七听着乐,是啊,知识就是力量嘛! 事儿想起来 就像昨天发生似的! 好比现在,她和十九岁的胡大妈面对面,能真切感受到胡秋月的一眸一笑。 多么神奇呀。 现在的胡秋月还满是小女儿姿态,偶尔也会冲撞胡庆山,但这样的她,才更鲜活。 也更让人笃定,重生的意义。 “三宝,其实我九叔也是为了我,他想我活下去的,你千万别怪他。” 胡秋月笑了阵,又轻了轻声,“我真的很谢谢你,你明知那人参价值不菲,还愿意毕竟我们非亲非故,在那种环境下,你还和我爸爸他们有过摩擦,我真的不知要怎么去感谢你,我” “秋月姐,您不用谢我。” 宁七呼出口气,“看你康复,比什么都好。” 想到年老时胡大妈遭受过得那些磨难,她不自觉就有些红眼。 人还好好的,性格也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 胡秋月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复杂,不自觉地皱眉,“三宝,你以前认识我吗?” 怎么她好像在看一个许久不见的故人? “梦到过吧。” 宁七哑着声,“我总觉得,咱们上辈子应该见过,有很大的缘分。” 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 “梦?” 胡秋月跟着点头,她握住三宝的手,“我爸说那挖出人参的地方就是你梦到的呢,说不定咱们上辈子真的见过,有缘分的!” “嗯。” 宁七没在多说,反手也攥紧了她,唇角轻轻地牵着,这种安稳的味道,令人欢喜。 两个小姑娘聊得投缘,胡庆山和冯玉珍也看着高兴,车子开到三宝家门口,胡庆山下车就拎出很多礼品,他是要上门感谢的,肯定不能空手来! 冯玉珍哪好收人那么多东西,拦着不要,胡庆山却执意拎进门,“大姨,这都是应该的,我女儿现在还能有力气跟我斗嘴,都是三宝的功劳,您收着” “冯奶奶,您收着吧!” 胡秋月看老人家跟她爸像打仗似的在那拉扯,劝说道,“您要不收,我们更得过意不去的!” 冯玉珍只能却之不恭。 再拉扯一阵又得把村里人招来围观! 一行人拎着东西进门,今儿老太太领三宝去镇上储蓄所贷款,就给秦桂花和王二嫂放了天假。 家里就马兴文看家,他正在看书,见到有客人进屋赶忙起身。 先前见过,对来人也算有点印象。 “庆山,这是我大孙子,马兴文,兴文,这是那天和三宝一起下山的胡大叔,那是胡大叔的女儿,秋月,你俩差不多大的“ 冯玉珍介绍着,放好东西,就给胡庆山倒了杯水,招呼他坐下歇一会儿。 马兴文很有礼貌的和胡庆山问了好,转头也冲三宝后面的胡秋月点了下头,客套了两句,他坐到一旁就准备继续看书了。 倒是胡秋月对马兴文看的书来了兴趣,“高中教材,你是高中生?” “对,我孙子是高中生,今年本来要念高三的。” 冯玉珍接茬儿道,“先前我家条件不行,兴文就不念了,得亏三宝挖了山参,明年就想让他回学校,继续念,努努力,看能不能考进大学” “真厉害。” 胡秋月听着点头,:“我特别喜欢诗词,也想去考大学的” “那就继续去念呀!” 冯玉珍不解,看向胡庆山,“庆山,你不让孩子念书呀。” 条件又不差的! “大姨,秋月不是身体不行嘛,初中都好不容易坚持念完的” 胡庆山喝了口水也有些无奈,“她先前上学我们都跟着提心吊胆的,总请假修养,学习就耽误了,不过我姑娘也喜欢看书,她可佩服学习好的人了!” 一直没言语的宁七在心里道了声赞同! 这事儿她绝对有发言权! 要不是欣赏读书人,胡秋月怎么会被渣男缠上蹉跎一生 嗨! 坑呀。 “可惜了。” 冯玉珍轻叹,马兴文听到这些却抬起头,看着胡秋月问道,“你喜欢那首诗?” 胡秋月有些腼腆道,“我喜欢那个,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虞美人?” 马兴文笑了,“我也喜欢那首呀,我这书上有,前面的你会吗?” “我记不太住。” 胡秋月走上前,有些欣喜,“我是在杂志上看的,高中教材有这首诗吗,哪一节?” “在这” 嘿! 俩人还找到共同话题了! 宁七不远不近的打量,胡大妈本来就是个温和的人,又极其欣赏能读书的‘知识分子’,能和马兴文聊到一起太正常了! 胡庆山见女儿和马兴文请教诗词还蛮感慨,虽遗憾秋月没有继续念书,但能捡条命,不比什么都强? 他抽回神就和冯玉珍继续聊起了生意,“大姨,刚没说完,您家这既要做服装厂,又要种人参的,能忙过来吗?” “这个我不懂。” 冯玉珍指了下旁边的小人儿,“俺家都是听三宝做打算的,她咋安排,俺们咋干。” “我就说这孩子不一般!” 胡庆山看向宁七,:“就冲三宝在山上能给我一棵人参的魄力,就不是凡人,三宝,你给大叔讲讲,你想咋干呀。” 宁七从胡秋月身上移开眼,“胡大叔,您要不要去参观下我们服装加工厂?” 百闻不如一见嘛! 胡庆山自然好奇,“厂子在哪了?” “后院。” 宁七带着胡庆山就去后院参观了。 老太太没跟着,她得赶紧把‘巨款’找地儿放好呀! “就这?” 胡庆山算有些见识的,一看到仓房难免从心里迸发出寒酸,略有难言,“三宝呀,你家这规模” 谈不上厂子吧。 “现在只能凑合凑合。” 宁七站在仓房门口,三台缝纫机按照前后顺序摆放,贴墙打的货架,放布匹包装袋以及纸样板辅料。 每台缝纫机旁还给置备了一张二层方桌,用来放置成品。 这两天秦桂花和王二嫂陆续做出的五十多件假领子,就码放在方桌的空层里。 门侧的内墙上还挂了一块黑板,上面贴着宁七画出来的样品图。 每天早上,她都站在黑板前给大家开会,必要时还要踩个板凳,不然坐在后面的王二嫂会看不着她。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胡大叔,我这是有苗不愁长。” 带着胡庆山里面溜达了一圈,宁七平着音儿叙述,“咱农村啥最大,地方最大嘛,等我这服装厂干起来了,立马把这仓房扒了,在我家后院再起一个大厂房” 不是吹! 她家这后院有一半是菜地,到时候翻平,盖个小二层,容纳三四十人不成问题! 胡庆山乍看这闹着玩儿的’厂房’还挺犯嘀咕,但看了设计纸样,布料,甚至是黑板上写的开会标题,又觉得挺像那回事儿! 是呀! 谁不是从作坊干起来的! 人家有正规营业执照,那就是有资质的服装加工厂! 参观完毕,胡庆山又问起人参的事儿,“三宝,那人参你要在哪种?” “在我家的庄稼地里,我打底儿先种五亩” 宁七溜达到前院,“如果有村里人想跟我一起干,那就适量增加两亩,具体多少,还要等等” 野山参的种籽她这几天已经按照书里的步骤催上芽了,请木匠打货架那天正好一起打的催芽箱,种籽少,使用的是相对简单的室内催芽法。 先调配基质,腐殖土与河沙按照二比一的比例混合,搅拌后倒入箱中,厚度五厘米左右。 随后将干种子用凉水浸泡一天,在箱内和基质搅拌均匀,上面再覆盖一层十厘米左右的基质。 控制好温度,即可等待。 培育过程中,还需要倒种几次,出芽全下来大概得三个月。 宁七算了下,她这野山参,等种上,怎么着也得明年了。 急不来。 胡庆山听得认真,“三宝,你这可挺大一笔钱呀,不说种籽,光恒温大棚就得一大笔呀!” “是呀,所以我才说看看大家跟不跟我一起干。” 宁七回道,“如果大家相信我,我本钱多了,就加大投入,要是大家心里没底,我就循序渐进,反正肯定是要干的,胡大叔,这个人参也就是投资回利的时间长一些,但前景真的特别好,我敢说,只要出货,就是稳赚!” 胡庆山微拧着眉,“三宝,那你这个人参认养,多少钱起认?” 有戏了! 她白活半天呀,其实也想拉着胡庆山一起。 底儿薄,多个合伙人,就能多支棱! “十棵起认,一百块。” 宁七说着,“要是钱太碎,我这账回头也不好做。” 得亏人参战线拉得长,不然她还得去雇个专业会计。 现在只能让马兴文突击下会计书籍,暂时顶顶。 家里几口人呀,真是都安排上了! “大叔跟你认养五十棵!” 胡庆山直接开口,:“我出五百块!” 第73章 天机 “三宝你别嫌少,要是你后面需要钱,大叔再投,但我现在刚挣了点钱,手头没那么多,再者,我还想开个店,在镇上做点生意,要是都把钱扔你这里了,我就没有活动资金了。” 胡庆山肯定要投钱的,别说人参能赚钱了,就算是包赔,他也得砸几百! 三宝对他的恩情在这了! 人情太大,他还不起,花点钱,心里好受。 “胡大叔,真的谢谢你了!” 宁七多少懂点他心理,“您放心吧,这事儿我肯定不能让您赔钱,退一万步讲,我真的赔了,赚不到利润,我本钱还是会按照银行利息还您的!” “哎呀,小事!” 胡庆山敞亮的,“我今天来没带那些钱,过些天再给你送来!” “不急的!” 宁七摆了下手,“我得先把服装厂开业了,然后再把大棚建上,下一步,才研究认养种植的事儿” 没大棚怎么种? 北方天说冷就冷,一但小嫩苗给栽到地里,抽冷子一场冰雹再给砸死了呢! “成,那我就有数啦!” 胡庆山感叹,“小三宝呀,你不简单呀,我姑娘比你大了五六岁,成天啥也不琢磨,就知道看个诗集整点洋事儿,出门看谁都是好人,哪像你呀,这么小就谋划上了,秋月要是能有你十分之一的精神头,我就知足啦!” 宁七听着倒是想起重点,“大叔,您打算开个什么店?” “饭店!” “” 宁七一震。 果然! “你八叔他早前儿拜过师傅,别看他长得磕碜些,正经厨子出身。” 胡庆山没太注意小人儿表情,兀自说道,“我们兄弟几个一琢磨,现在经济都改革了,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多人下馆子,正好,大家就在一起忙活,在镇上开个饭店,以后做大了,就是酒楼!” 宁七脸白了几分 没答话。 “三宝,你觉得叔这想法怎么样?” 胡庆山看向她,“民以食为天嘛,衣食住行,哪样都离不开,你看你干服装就是衣,人参就是食嘛,一下占了俩,想不发达都不成。” “胡大叔,我觉得,您不太适合开饭店” 胡秋月的人生之所以悲惨,一切都起源于她家的饭店。 她就是在饭店里遇到的那个渣男! 对这个人呀! 宁七都打怵去回想! ‘渣男’俩字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恶! 这人名叫钟建国,是个大学生,老家在青城镇附近的村子里。 八十年代的大学生很稀有,钟建国虽考上了大学,但家庭困难,假期为了赚学费,就到了胡大妈家的饭店打工,至此,算是开启了胡大妈的悲惨之旅! 听胡大妈说,这钟建国起初极其斯文,对她是呵护有加,特别会投其所好,三天两头的就给她做个诗啥的! 胡大妈本来就欣赏有才学的人,没多久就被那小子拿下了! 俩人刚谈恋爱时还偷偷摸摸,后来被胡大妈的父亲撞到了,也就是现在的胡庆山。 胡庆山不同意胡大妈和当时一穷二白的钟建国在一起! 大学生怎么的! 胡庆山没看上! 胡大妈那时年轻,质问她爹为啥不同意! 她爹当时也说不出一二三,搁后来看,可能就是本能吧! 胡大妈一见她爹说不出个靠谱理由,只能认为她爹是嫌钟建国家里穷,对她爹意见很大! 女人一但被爱情蒙了眼,那就是山无棱,天地合了! 等钟建国开学回了京洲城,她就百爪挠心了。 那小子更是天天给她写信! 说自己没胡秋月就活不了! 思念成疾,瘦了十斤! 胡大妈被这套吃的是死死的,没过多久,就偷摸的去京洲城跟他以身相许了。 这年月多保守? 遇到这种事家长就得认了! 胡庆山咬牙同意了俩人交往。 从那以后。 胡大妈算彻底恋爱了! 三天两头的去京洲城照看男朋友。 男朋友没有自行车? 买! 男朋友没有手表? 买! 男朋友学费不够? 拿! 搁现在看纯他么缺心眼! 但在当时的胡大妈看来,她既然已经和钟建国确定了恋爱关系,俩人还那啥啥了,基本就属于老钟家内定的儿媳妇儿了! 不光男朋友她要管,连男朋友家里的弟弟妹妹没钱了,她都给! 叫她一声嫂子,多少钱都掏! 可以说,在钟建国大学毕业之前,胡大妈还自我感觉良好,花点钱不算啥,她家有饭店嘛! 做生意的! 钱活儿。 她把给钟建国花的钱称作投资。 谁要问起来,她就说男朋友是大学生,将来有大出息,她都是为自己做打算! 钟建国也没客气! 有‘金主’还不铆劲儿念! 一口气干到研究生,都胡大妈供的! 毕业后,俩人顺理成章结了婚。 如果故事到此为止,还算有个相对圆满的结局。 有情人修成正果嘛! 可胡大妈刚结完婚,家里的饭店就破产了。 说起来还是怪胡庆山的性格! 他好交友,又太豪气,来饭店打白条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再加上经济复苏,镇上饭店如雨后春笋,竞争激烈,他们家被挤兑的就开不下去了! 直到歇业那天,账上的钱都没要回来。 雪上加霜的是,胡庆山在饭店关门当天就查出了肝硬化,人直接就躺倒医院了。 娘家倒台,那钟建国被喂了几年倒是起来了! 研究生毕业就进了叽关单位,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个小领导! 胡大妈就跟他商量借点钱给胡庆山治病,钟建国的嘴脸此时彻底暴露! 他对胡大妈说,你爸那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死了是为民除害! “小七呀,你说他怎么能说出那种话,他上学用的每一分钱,不都我爸给的?我爸身体好的时候,他一来我家就对我爸嘘寒问暖,卑躬屈膝,我还总说我爸不要对他那么严厉” 胡大妈的声音犹然在耳边,“可我爸一不行了,他不但一分钱不拿,还不让我去借,威胁我要敢在外面借一分钱,他马上跟我离婚” “后来呢?” “医生说我爸这病治不好,酒精性肝坏死了,没过多久就走了,我爸一走,我家里的叔叔们就受了打击,没过两年也都跟着去了” 年老的胡大妈提到这些就开始流眼泪,“钟建国这条狼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他天天说我不是,我穿花衣服,他说俗气,我换成素的,他说丧气,我化妆,他说像鬼,我不化妆,他说看我就恶心,我那两年拼了命的想跟他好好过,可干啥他都不满意,只要他一进家门,就要骂我,我最后,都害怕听到他的脚步声” 宁七无语,“就没人管他?他的弟弟妹妹呢?” “我小姑子和小叔子都说问题出在我身上。” 胡大妈吸着鼻子,“他们说,肯定是我有问题,所以他们大哥才会这样对我,是我缺点太多,他们的大哥跟我在一起是受了很大的委屈的,我一个初中毕业的,能嫁给一个高材生,我这么走运,被骂几句不是很正常?” 宁七差点没气过去! 见过不要脸的! 就没有这么不要脸的! 伸手时嫂子嫂子,回过头全家玩失忆! 不知道的还以为钟建国那研究生是拿积分换的! 一句话就给你全盘否定! 哭都不让你出声音! 丧良心都! “胡大妈,那他打你吗?” “常事。” 胡大妈哭着点头,“他打完我,还得让我写检查,说我得知道自己错哪了,让我跪着,不许睡觉,不然就还要打我,他说我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好,我那时候天天睡不着觉,被他骂的多了,也觉得自己是废物了,我天天想死” 为什么没死成呢? 胡大妈发现怀孕了! 这傻女人以为有了孩子一切都会改变。 她冒着心脏病发的生命危险,为钟建国生下了这个孩子! “儿子,是个儿子。” 胡大妈说到这才有了笑模样,“我儿子特别可爱,刚出生没多久,我一抱他,就会笑了” “钟建国变了吗?” “没变,不但没变,反而变本加厉了,他天天骂我照顾不好孩子,只要孩子一哭,他就瞪我,说我是全天下最蠢的女人” 胡大妈打着寒颤,“我更想自杀了,一次,我实在是受不了,就想割腕,他正好回来看到了,你猜他对我说什么?他说,就知道我是个窝囊废,死都死的没创意,他还怪我没做饭,又让我写检查,逼我给他检讨错误,不应该在家里自杀,会脏了房子” “小七呀,我连想死都是错的呀,好像就算是死,都没办法让自己解脱了,我真的很痛苦,可我又觉得,我应该这么痛苦,这都是我自作自受的呀!!” “后来呢。” 宁七安抚她,“您应该想想您儿子呀,您就这么走了,他怎么办?” “我的确想到了儿子,我也舍不得儿子,所以,我后来没有在伤害过自己。” 胡大妈调整下情绪,语气居然有了几分放松,“好在,没过多久,他就跟单位里一个领导的女儿好上了,那个女人刚离婚,就被他盯上了,他那时候终于不那么骂我了,而是跟我炫耀,说他有魅力,那个女人会帮他往上爬” “小七,你大抵会觉得大娘可悲吧,丈夫出轨了还庆幸,可你不知道,那种天天被打被骂还要写检查的滋味儿,我都要透不过气了,我宁愿他马上跟我离婚!” 为什么没离呢! 因为胡大妈没有收入,又有了孩子,更需要经济来源了! 那么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呢? 胡大妈孩子三岁那年,有一晚高烧抽搐,钟建国也在家,就在俩人要带孩子去医院的档口,那女人打来了电话。 剩下的故事很俗套了! 钟建国选择去伺候他的新任金主。 胡大妈一人抱着孩子赶到医院,那晚大雨滂沱,她找不到车,抱着孩子顶雨拼命地跑,刚到医院,孩子就在她眼前咽气了。 “小七,你知道我儿子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胡大妈悲怆的,“他说,妈妈,爸爸坏,妈妈,我不能保护你了,妈妈,妈妈叫了两声,他就走了。” 经此。 胡大妈彻底崩溃! 离婚。 七八年的牵扯终于了断。 离婚的当天钟建国还骂她没有看好孩子! 原话是,我不过是去了趟朋友家,你居然就把我儿子给害死了,你这么蠢的女人,死得为什么不是你? 婚是离了,胡大妈换来了什么? 净身出户。 精神恍惚。 并且极度怀疑人生,觉得自己就是彻头彻尾的废物! 为此,她后来还进行过三年的精神治疗。 差一丢丢就成了人格障碍。 直到她年老了,还常常会在睡梦中惊醒,不停地喊着,不要骂我,我不写检查! 宁七认识她时,胡大妈在南郊的城中村里租住个小房,平常,靠在工厂食堂做饭维持生活。 偶尔,她会攒些瓶子来宁七这卖,一来二去,这才熟络。 宁老六还说过,胡大姐人是好人,可怎么说话不敢看人眼睛,永远都是一副怕挨骂的样儿,哎,我稍微一大点声,她都能吓一激灵,是不是有啥阴影呀! 后来,宁七跟这胡大妈越来越投缘,才算知道了她的故事。 胡大妈待人真诚,实惠大方,可就一点不好,怯懦! 稍微陌生点的人,她都不敢上前,说话永远都看着脚尖儿。 即便和钟建国离婚时她才三十多岁,也没有再找一个男人,她谁都不信了! 钟建国只用了一段婚姻,就毁了她的一生呀! 诛心哪! 很多人都离过婚,但也都可以重新再来。 钟建国呢,摧毁的是一个再也没法站起来的完整人格! 跟他一比,那些出轨后能痛快跟老婆离婚的男人都不算事儿了! 所以才说,渣男都不足以形容他的恶! 尤其今天,宁七看到了热情真诚的胡秋月 岂能不更加心疼那个胡大妈? 究竟是怎么样的炼狱,能把一个乐观开朗,善良大方的人给祸害成那样儿?! 可笑的是,这渣男却没有得到报应! 钟建国离婚后很快就跟那个女人再婚了,爬上去后,积攒了很多人脉,九十年代下海经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胡大妈在商场做保洁时还见过他一次,钟建国在给个年轻小姑娘买奢侈品包。 就说胡大妈阴影多深! 五十多岁的人,对方都没认出来她,胡大妈愣是吓得马上辞职了! 最后在南郊的城中村租房打工,多少也有些害怕再跟钟建国‘偶遇’的目的。 结局很明显,钟建国有钱了,可能又抛弃了他第二任金主,实现了华丽转身,让自己变成了‘金主。’ 擦! “三宝呀,咋还流眼泪了呢!” 胡庆山惊讶的声音拉回了宁七飘荡遥远的思绪 她悠悠的回过神,手摸了摸脸,的确是湿了。 “三宝,你想啥了!” 宁七怔怔的,心口还是疼的,看了看胡庆山,“大叔呀,我以前是个傻子您知道吗?” “啊?” 胡庆山愣的,“略知一二吧。” 那日下山时老九在村里白活了一通,他听到一些村民说什么三宝以前脑子不好使,突然灵光了之类的 “我是被龙王点化过,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宁七神叨的,回头看了眼屋门,“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奶,龙王临身的时候,我病了好几天呢。” “” 胡庆山被她这一出儿弄得有些发麻,“那,那是什么意思呢。” “我问您,秋月姐是不是1961年6月16日出生?” “呀,你怎么知道?!” 胡庆山睁大眼,“秋月刚才跟你说的?” “我看的“ 她穿越前刚给胡大妈过完生日能不知道? 宁七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胡大叔,我这双眼睛毒着呢,秋月姐五行属金,她命中不能有火,否则猛火克金,往小了说,破财,往大了讲,伤身!” “那啥是火。” 胡庆山紧张上了,“三宝你还懂这个呢,赶紧给叔说说。” “饭店就是火。” 宁七压着声儿,“您想呀,灶台是不是得起火,生意越好,灶膛里的火就越大,那么就越烧秋月姐呀” “” 胡庆喉咙抽动看了下,“还有这讲儿呢。” “都是学问哪!” 宁七挑眉,“您以为我是怎么一上山就能挖到那人参的?要不信,我再说两句,胡大叔,您家其实就三个兄弟吧,八叔和九叔,应该是老二和老三,但为了显人丁兴旺,所以八叔这个老二,和九叔这个老三,愣是被叫成了八和九!” “是这么回事儿!” 胡庆山点头,“这事儿俺们村里人都知道,早先挺多这么干的,还有排行第二叫十二的,排行第三叫十三的” 这条镇不住—— 宁七话锋一转,“胡大叔,您在有秋月姐之前,还有过一个男孩儿吧!” “哎呦!你怎么看出来的!” 胡庆山真懵了,“我第一个孩子是儿子,可他身体也不好,没生下来几天就夭折了这事儿除了我自己家人,没人知道的!” 胡大妈知道就行! “您看看。” 宁七来着精神,“你面相上就说了,上唇中间有珠锤,头胎男儿是宝贝,再加眼头下边纹,头胎一定来男儿!” “” 胡庆山抽了口冷气,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就看出来了?” “胡大叔,我还知道你上学时理科很好!” 宁七一本正经的,“数学特别棒,在学校甚至拿过数学竞赛的第一名,只不过因为您年轻时贪玩,才没继续学,我说的对吗?” “哎呀呀!你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胡庆山都要毛了,“那都是我小学时候的事儿了!” 您小时候的事儿不也愿意跟闺女念叨? “胡大叔,您把掌心伸出来我看看“ 宁七垂眼看向他的掌纹,手上比划了下,“您这都写了,人纹入坤秀且长,眉目秀丽毫生光,君爱理科何用问,若搞科研定兴邦呀!” “哎呀呀!!” 胡庆山好悬没给她鼓掌,“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科学家呀!!” “您看看。” 宁七劲劲儿的,:“胡大叔,您这面相还告诉我,您太爱喝酒了,要是不控制,将来会要你命的!” “” 胡庆山无话可说了! 震住了! 真被震住了! 他确定自己就跟三宝在山上接触那一回,后来就没在见过,刚才在车里,秋月大致跟她聊了啥自己也都听到了,就算没听到,秋月也不能跟三宝说他之前有过儿子的事儿呀! 准哪。 太准了! “三宝,那你的意思是,这个饭店不能干是吧。” “您说呢。” 宁七清了清嗓儿,“人有金钱盖玉楼,我靠卜易度春秋,公卿请我谈造化,铁嘴钢牙道神通,胡大叔,我也就点到即止了。” 装到这就够用。 “我明白了。” 胡庆山点头,:“这饭店不能干,跟秋月命格相克能行吗,不能干,真不能干三宝,那你说,大叔开个啥店能跟我姑娘不冲突?” 宁七不露声色,这招果然好使! 直接去劝,保不齐胡庆山有多少理由等着她! 未必能接纳她意见! 套路玩的深,自个儿都当真。 “胡大叔,我建议吧” 那些日用百货,都不能行! 胡庆山手太散,一赊账就没头了! “书店。” “啥?” 胡庆山不敢相信的,“书店?我那俩兄弟,都没怎么脱盲呀!” “这不正好嘛,熏陶下。” 宁七一本正的,“您看哈,书五行属金,跟秋月姐命格一对,此乃金玉满堂,大合之相,重要的是,秋月姐还喜欢这些,您这书店开起来,秋月在店里帮忙还能看很多书,她得多开心呀。” “再者,您知道八叔和九叔,都好交一些社会上的朋友,您说,您要是开了饭店或是超市、日用品店,保不齐这些朋友就得常来,买东西您收不收钱两说,一但再在您店里支张桌子,没事儿打打牌,秋月姐还得在店里端茶倒水伺候着,您觉得合适吗?” 胡庆山想到这一层立马就警惕上了,“三宝,你说的对呀,秋月不能接触这些人。” “要是开上书店,有这困扰吗?” 宁七直说,“您就在学校附近开个大型书店,咱就不说现在國家正推进文化产业,您就光卖杂志,都能狠赚一笔” 日后书店是不是夕阳产业另说,现在正是好时候! 八十年代文化回暖,再加上当代青年的娱乐项目较少,书本,是绝大数人熟悉世界的最大途径! 文学最热的时候,便是现在! “胡大叔,您这书店还可代卖一些文化用品,镇上有文化用品厂,您到那直接进货,还能拿一手价,别看不起铅笔橡皮,觉得没挣头,那都是快消品,孩子每天都得写字,您那店呀,空不下来,只要有了人气儿,金就旺起来了,可别怪我没提醒您,现在镇上,还没有大型的私营书店,您得抓点紧” 重要的是啥? 环境呀! 宁七就不信,胡秋月从饭店老板的女儿变成书店老板的女儿还能遇到那渣男! 就算点背又遇到了! 胡庆山也不至于在饭店里天天被朋友灌酒,最后落那么个重病。 反正她这辈子,定要把那饭店推了! 苗头! 扼杀到萌芽里! 胡庆山心动了,他带着两个大老粗弟弟,真是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今儿经过三宝一提点,他真觉得这里有赚头! 再者,他也的确有很多酒肉朋友,要是开了饭店,那来者是客,他真不好 “做了!” 胡庆山拍板,“这个书店我开了,我就到学校周围开!!” 宁七笑了。 对嘛! 听人劝,吃饱饭。 “你俩聊啥呢!” 冯玉珍从屋里出来,“庆山,你晚上吃完饭再回,我杀只鸡” “哎别,大姨,我一会儿就得走,车是跟朋友借的,还得到镇上还车呢!” 胡庆山忙道,“您放心,我以后常来,您烦我都不成。” 冯玉珍一听便笑,也不多让了,“那进屋再坐会儿吧,你俩在外头这么站着不嫌累的” “一点不累!” 胡庆山神秘兮兮的一低头,凑到冯玉珍耳边,“大姨,您家三宝她是不是带点啥?” 宁七竖着耳朵捕捉到了后半句,抿唇一乐,“奶,胡大叔意思说,我是不是被龙王临身点化过。” “是呀!” 老太太稀里糊涂的就上道了,“庆山我跟你说,我家三宝那事儿都可玄了,有一天晚上哈,她正睡觉呢,忽然就蹿起来了,唉呀妈呀,蹿那老高呀,那都不是她了,给我吓得呀” 噗! 宁七扯了个绺子赶紧撤! 怕笑场! 农村老太太发挥起这些就跟玩儿一样,手舞足蹈滴,讲的是活灵活现,听得胡庆山目瞪口呆,嘴里不停地哎呀呀,哎呀呀 宁七回屋后就凑胡秋月身边一起研究上诗集了,她本身就好酸几句,聊起这些更是如鱼得水! 马兴文听得都入神,胡秋月更觉得句句都道进心坎里,小姑娘太合心意! 她来这一趟本来只是想单纯的感谢下,听胡庆山说了三宝情况便觉得那是个小妹妹,她以后拿妹妹看,一接触可不得了,哪里是小妹妹,啥话都能接住,相处起来全无距离感,甚至比她还活泛! 明明初次见面,愣有一种故人重逢的熟悉感。 这一趟,来的太值! 宁七和大哥、胡秋月聊得正热火时,无意间一转眼,就见胡庆山跟在冯玉珍身后去了东屋,她用脚后跟想都知道,那’系统’又多了个信徒。 有乐! 嘶偶尔她也疑惑,那系统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天天被人焚香叩拜! 真就没在出现过,真真的导游也! 本来以为自己是高科技系统重生,没成想,走的却是接地气的纯社会主义道路! 有意思。 离开时胡秋月还很不舍,头探在车窗外不停地重复,:“奶奶,兴文,三宝,我过些天还来!” 家里的祖孙仨人站在门口挥手,老太太叮嘱完胡庆山开车小心,扭脸还好奇三宝究竟跟他说了啥,“三宝呀,你胡大叔咋好像神叨的,他刚才给龙王上香时不停重复,说是感谢你的点化,你点化他啥了?” 宁七咯咯乐,“天机不可泄露!” “你这孩子!” 冯玉珍笑着摇头,“老没正形,不过你胡大叔这人是真好,他” “妈!” 祖孙仨人刚进院,来人就笑眯眯的打断了冯玉珍的话,:“聊啥呢,咱家最近可真热闹,总有开小车的过来!” 冯玉珍看到刘美香就沉下脸,“你有事呀。” “妈,您这叫啥话呀,没事儿就不能来啦!” 刘美香挂着一脸的笑,手上还拎着半框鸡蛋,说话间便把框子放下,“这是您带孩子出门时家里鸡下的蛋,我都攒着呢,一共二十六颗,您查查,一颗没少!” “你拿回去吧,我都跟喜发说了,鸡下的蛋给翘翘吃就行。” 冯玉珍没什么好气儿,看见刘美香,感觉就没好事儿,“行了,一会儿胜武和小柱子就要放学回来了,我也要做饭了,你该忙啥忙啥去吧。” “妈,俺家养了十多只鸡呢,翘翘根本吃不完!” 刘美香忍着不快,脸上仍堆满了笑意,在家酝酿几天,就憋这活儿呢! 说什么都得给拿下来! 讪笑的跟到冯玉珍身边,:“再说喜发也出去打杂工了,敏敏不在,家里就我和翘翘娘俩,随便吃点啥不凑合一口,本身喜发挣钱就不容易,我家条件也不算好” “你到底要干啥!” 冯玉珍没耐心了,儿媳妇儿相处了十几年,什么货她不清楚么! “说,你到底有啥事儿!” “我没事儿呀。” 刘美香咧着嘴笑,看向旁边的马兴文,“兴文,你劝劝你奶,别一天火气那么大,咱一家人,哪能有隔夜仇呢,就算大娘以前有不对的地方,那大娘在这给你们赔个不是,现在钱不好挣呀,你大爷身体也不好,哪能总去做出大力的活,咱家有啥需要帮忙的,还是紧着自己家人” 见没人搭茬儿,刘美香又一副知心诚恳的样子,“你们说,那秦桂花和王二嫂会做的事儿,我不也会做?她俩能培训,我也能培训呀,兴文,你说,大娘挣钱不也是为了你大爷,为了翘翘嘛,咱都是老马家,你们过好了,能看着你大爷过不好?” 话到这步算明白了! 冯玉珍看着她,“你想来上班是吧。” “妈,我是想来帮帮忙。” 刘美香生挤着笑,“那俩老娘们能干的活,我也能干,喜发出门前还说呢,我要能赚点钱,他也不能受那累了,妈,您看” “” 冯玉珍想说不行,她跟刘美香就没和谐过! 以前碍着孩子们身体不好,她老想着身后事,吵归吵,还挺让着刘美香的。 但现在,老太太思想全变了! 她一点都不想搭理这四六不懂的货! 可 她也心疼儿子呀,马喜发属实辛苦,当妈的能看着儿子受累不管吗。 就算知道刘美香故意拿着扎她,也没法干脆的说出拒绝的话。 “大娘,这事儿您得问我,我奶拿不了主意。” 马三宝小朋友出口了。 瞬间化身银河火箭队! 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解救被掐住死穴陡生纠结的冯玉珍来了! 第74章 领走? “马三宝,这事儿问你?” 刘美香面上笑着,心里直咬牙,来这一趟,最不想和这小姑娘打交道! 自从被夹了手,她对马三宝,就多少有点儿犯怵。 她也气! 咋就能被个小姑娘捏咕住! 瘟大灾的。 绝不能服! “三宝,你这么小,能拿什么主意,再说厂长不是你奶奶吗?” “我是副厂长呀。” 宁七笑的甜蜜而又虚伪,“大娘,您别瞧不起我这副厂长,我可是身兼数职呢,人力资源归我管的,工资也是我负责发的,您这二十六颗鸡蛋呀,应该进门就送我,保不齐我一感动,还能送您两件桂花婶和二婶子练手做的碎布头假领儿,哎,您可别瞧不上,我奶都做不了这主,她没那权利,全厂呀,我一人说的算。” “” 刘美香顷刻间就有几分无力,只能撑着架势,“三宝,不看僧面看佛面吧,你大爷可对你不薄,你能看着他在外头风里来雨里去的” “大娘,我真挺想让大爷来这上班的。” 宁七说道,“只要他来,我肯定给他个职位,我们这厂子虽然小,但杂事儿多,正缺大爷这样的帮手,麻烦您回头给大爷带个话,我等他来。” 马喜发她是不会拒绝的! 不说看奶奶,这大爷无论人品还是能力都没问题,来这上班也会卖力气! 她清楚,马喜发对冯玉珍和她们这些侄子侄女是愧疚的,所以绝对不会主动登门开口求工作。 也没急! 等一切都步入正轨了,再照顾照顾马喜发,顺理成章的事儿,应该的。 至于刘美香 目前绝对没戏! 她们这种创业阶段的小工厂,最怕的就是这号人! 天天给秦桂花和王二嫂开会的目的是啥? 不仅仅是喊口号,鼓士气! 更重要的是立威信,竖规矩! 私下里,她是三宝,是这些人的晚辈,但在单位里,不管多大的厂子,她就是领导! 说一不二! 一但给刘美香弄进来,保不齐就得端起她自家大娘的架子,根本没法管理! 庙小妖风大,厂子还有法干? 必须拒绝! 没余地滴。 即便以后服装厂或是人参种植园正规了,做大了,刘美香想来,都得马喜发进来后另说。 没个人压着她根本不成! 且得掀风浪! “三宝,你的意思是,能用你大爷但说啥,都不能用我呗?” “大娘,用我大爷是因为厂子需要他,有他能做的活。” 宁七那叫一心平气和,“可是您现在来,只能踩缝纫机,但是我们服装厂统共就三台机器,现在桂花婶和二婶子已经成手了,咱就不说培训你还要多花时间,也没有多余的缝纫机给您操作呀,您说您来上班能做什么,边上看着?” “我” 刘美香不甘心,“我可以做个监工嘛,检查个质量,假领子做好了,不都得检查线头的。” 妈呀! 统共仨人! 还整出一监工! 多好意思! “大娘,我奶是跟着一起干活的,要是员工和厂长干活都敢糊弄,那我这厂子也就别干了。” 宁七笑容一敛,“您慢走,不送。” “你” 刘美香噎的呀! “马三宝,我好声好气的过来,不就是想帮帮忙嘛,你跟我这儿装啥大象呀,还整出个人力资源啥的,口气给你大的,我还告诉你,你这厂子,我非来不可了!” 呦呵! 来脾气了! 冯玉珍刚要炸,宁七就抬起手,眼睛对着刘美香,音儿稳着,“大娘,我们可是國家支持的正规服装加工厂,只要你来裹乱,我立马上报,说你扰乱经济建设发展,您要想跟巡捕谈谈,我没意见,等大爷进去捞你就行,回头两口子打仗,您别哭嚎。” “你吓唬我?!” 刘美香心虚着,面上却下不来台,牙痒痒的,索性挽起了袖子,“行,马三宝,我来你们厂子是扰乱啥狗屁经济,那我这个大娘揍侄女,可没人敢给我安啥罪名!今儿我不收拾收拾你,你是真不知道啥叫天高地厚” 奔波儿灞自从和霸波儿尔奔一战大捷后就自信心暴涨! 现在薛彩芳在路上看到她都躲! 刘美香明上说着打人不对,心理还是觉得这招好用! 就马三宝,她早想揍了! 夹自己手? 揍一顿看她还敢不敢嘚瑟! “你要干啥!” 冯玉珍和马兴文同时上前,护住三宝就跟刘美香推搡起来,三人迅速胶着! 一时间,战况略有凌乱! 不过! 刘美香打架还是真有一套! 别看俩掐一,她找准机会就一头敲钟样儿撞向了马兴文的胸口! 铁头功! 马兴文腿脚不利索,再加上疼,根本倒不开步,被这一撞就向后倒,得亏宁七眼疾手快的在后面撑住他的腰,好悬没摔了! “刘美香,兴文的腿再让你摔坏了!” 冯玉珍当时就急了! 从防守型转为强进攻了! “谁让你们拦着我!” 刘美香倒是不敢打冯玉珍,只能手上拨拉着,想给老太太推到一边,“你起开!我今天必须把账和马三宝算了!!” “刘美香!!” 院门口的一声暴喝终止了这场还没正式开始的撕斗,“你干啥呢,反天啦!!” 郑队长? “我没干啥” 刘美香一看到老郑就屁了。 退了两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低眉顺眼道,“队长,俺们闹着玩儿呢。” “奶!” 马胜武和小柱子也在郑队长的身后,见状赶紧跑进来,“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 老太太红着脸摆手,架是没打起来,但这种事被外人撞到了总归磕碜。 尤其来人还是老郑,光调解就上门多少回了! 家丑呀! 忒丢人! 马胜武不管那套,火根本就压不住,冲到刘美香面前就伸手指向她,“你是不在欺负我奶呢!” “” 刘美香一见马胜武就又退了步,老马家这四个孩子,在三宝没开智前她还真就最忌讳这马老二! 她敢确定,兴文和小柱子再跟她吵都不至于真动手! 马胜武可不保准,虎抄的缺心眼,啥干不出来! “老二你要干啥呀。” 刘美香喉咙抽着,“瞪谁指谁呢,大娘都说了是闹着玩了,就拌几句嘴,咋的,你还没完啦,信不信我回头跟你大爷说,让你大爷收拾你。” 只能拎出马喜发了! 挡一挡。 “跟谁说我都不怕!” 马胜武不信她的话,刚在院门口他就看刘美香推搡冯玉珍,那是闹着玩? 大爷在的话都得揍她! “老二,行啦!” 郑队长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发展,瞪了刘美香一眼,“没啥事儿就拉到了,魏教练还等着呢!” 魏教练? 宁七微微疑惑,就见老郑调整下表情看向院门外,“魏教练呀,没事儿了,就是些家长里短的小矛盾,无伤大雅,你进来吧!” 语落,院门外便进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的宁七家里人都熟,是小柱子他们班的老师,姓张,平常还挺喜欢找冯玉珍讨教个针线活啥的。 男的没见过,寸头,三十多岁,一身运动服,跨个运动包,脚蹬白色旅游鞋,很精神,看起来像是个体育老师。 “郑队长,这是” 冯玉珍和小柱子班的张老师打了声招呼,看到陌生男人自是纳闷儿。 “老冯大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京洲市体校的魏教练,魏俊强。” 郑队长手往男子身侧送了送,继续道,:“魏教练,这就是马小柱的奶奶,姓冯,你随着村里人叫冯大姨就行,特别好的老人家!” “哦,你好冯大姨。” 魏俊强礼貌的同冯玉珍点了下头,随即便又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在市体校工作,主要负责的项目是田径,中长跑,这趟呀,是专门为了马小柱同学过来的。” “为我家老四?” 冯玉珍有些迷糊,看了眼站在一旁半低着头的马小柱,还有些紧张,“俺家老四平常是挺爱跑,可跟你这市体校” “您别紧张。” 魏俊强笑了声,:“冯大姨,其实我们见过的,换句话说,您一家人,我都见过。” “我们见过?” 冯玉珍更是迷茫,“在哪见过的?” “京洲城里呀。” 魏俊强说道,:“您全家前段时间是不是进京洲城了?在京州大街口那,马小柱同学还帮人追回了一条白色京巴犬有这事儿吧。” “对对!” 冯玉珍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就在路边!” 魏俊强继续,“马小柱帮着追回京巴后,我其实是想搭话的,但当时还有别的事要着急处理,时间紧,又怕唐突到你们,就没有上前,但听到你们和京巴主人说来自上河村,孩子叫马小柱,我便记住了,忙完手头上的工作,便找来了。” 聊到这儿宁七倒想起来了! 那天在道边她是感觉有谁一直在看他们的! 原来是这魏教练! “那你是” 冯玉珍还是没懂,“有什么事儿呀。” “您听我慢慢说,我通过观察发现,马小柱很有中长跑的天赋,刚刚也在学校给他做了测试,他非常有潜质。” 魏教练应道,“我想好好培养他,所以,特意上门来征询下您的意见。” “冯大姐,魏教练就是想带着小柱子去市里的体校!” 老郑性子急,简明扼要道,“张老师领魏教练过来就是问你这事儿的,赶巧在村口碰到我了,就让我跟来说一下,你要是答应,魏教练回头就把小柱子领走啦!” “” 冯玉珍心一咯噔,“领走?” “冯大姨,这是大好事。” 张老师也开口道,“马小柱算是被魏教练看中选拔上的,孩子去到京洲市体校后,除了日常田径训练,还会进入京洲城的学校念书,作为待培运动人才,学费都是全免得,以后要是能跑出成绩,那您家就跟着沾光了。” “意思是让俺家小柱子去当运动员?” 冯玉珍理解道,“魏教练是相中俺家小柱子跑的快了?” “对。” 张老师点头,“魏教练是特意为这事儿过来的,他已经和校方打好招呼了,只要你同意,魏教练就回京洲城给马小柱办理转学手续,回头,他就可以跟魏教练去京洲城了,以后要是跑出了成绩,变成专业队运动员,不但有工资,户口也能转进城里呢。” 听上去很诱人。 现年的城市户口是多少人脑袋削个尖儿都得不到的! 可 冯玉珍嗫嚅着,“那得挺累吧,是不是得天天跑,一跑就几十圈的。” “训练肯定是辛苦的。” 魏俊强直言道,“大姨,运动员也不是谁都能做的,我看中的,是您家孩子这个潜质,但最后能不能出成绩,还得看他自己,我已经问过马小柱同学了,他说他愿意去体校,现在,主要就是征求您家长的意见,您要是同意,我就回京洲城办理手续。” “老四,你同意了?” 冯玉珍看向马小柱,见他点头就低声问道,“那天天跑你能扛了?” “能。” 马小柱闷声回了句,“奶,我喜欢跑,我想当田径运动员。” 今天魏教练一来,他心就活了。 在学校做测试时同学们都很羡慕他,那种自豪感,是他从未有过的,特别的光荣和开心。 好像,突然明白了啥是梦想! 但! 想到要离开家,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那” 老太太心里的感受说不上来,有人相中她孙子,还大老远从京洲城跑过来,去城里念书,将来还有可能拥有城市户口 光看这些,的确是张老师口中的大好事。 可运动员是那么好做的? 得吃多少苦呀! “大姨,我知道您舍不得孩子,但这也是为了孩子的未来,您要想好了。” 魏俊强道明利弊,“跟您说实话,我很看好这孩子,肯定是重点培养,这孩子要交给我,就由我全权负责,训练是很严格的,马小柱也不能常常回家,除非他不想练了,我呢,也不建议您常去探望,这会影响马小柱的训练心态。” 话到这就算很清楚了! 就等冯玉珍表态了。 宁七瞄了奶奶一眼,理解她肯定矛盾。 事儿乍一听是很好! 可做家长的,谁不心疼孩子? 对运动员,宁七没深入了解过,看到的,都是站塔尖儿上的。 他们为国增光,拥有赞誉,背后付出的辛苦肯定是难以想象的! 竞技体育何等残酷! 要从十几亿人当中脱颖而出,貌似捷径的路,或许是最难走的。 “冯大姐,其实这事儿吧,还是看小柱子。” 郑队长知心的道,“孩子要是想去,您拦着吧,他回头还得怪你,儿孙的路,还得儿孙自己去选,别留下啥遗憾” “奶,我想去。” 小柱子吭吭的朝冯玉珍表明心意,“我想跟魏教练走,我喜欢跑步。” “” 冯玉珍心揪着,没等回话,刘美香就在旁边嗤笑出声—— “妈呀,我看半天还以为是啥好事儿呢,原来是选中马小柱子去做体育梆子了。” “诶,你这个同志怎么说话呢。” 没用别人接茬儿,魏俊强先不乐意了,“什么叫体育梆子,太难听了吧。” “这位魏教练,你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美香小臂在前胸一叉,卖半天呆可算能插点话了,“别以为俺农村人就啥都不懂,听你说几句就上套了! 我娘家哥那边有孩子就去练的啥铅球,在镇上撇了五六年,累的胳膊差点没脱臼,现在啥也不是,胳膊落了伤,大力都出不了,倒是挺能吃,见了天的胖,剩下两眼一抹黑,将来找对象都是愁!” 冯玉珍听完这话更怕了! 脸都白了一层。 “这位女同志,你说的这种情况的确有,毕竟竞技体育,优胜劣汰,但未免有些太过偏激” 魏俊强忍着不悦,“每一名优秀的运动员,都是要通过层层选拔,训练,比赛,由此才能走向最高点,我们市体校也很注意孩子的文化培养,训练时间都是同文化课错开,如果马小柱能够认真学习,那么,就算是他将来体育成绩没有练出来,也不会因此而耽误学业。” 顿了顿,他又道,“上面指导我们,要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而现在,正是我们国家缺少优秀运动员的时候,我很欣赏马小柱,也觉得他非常有天赋,是棵好苗子,我也愿意悉心培养,倾尽全力,但你们家里人要是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强求,大姨,您就给个准话吧。” “这” 冯玉珍犹豫了。 瞄到刘美香那一副瞧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姿态,再看小柱子的一脸急切期待,最后,把视线落到三宝脸上 这时候,她强烈需要心灵的支柱! 见三宝眼神笃定,想着郑队长的话,老太太沉了口气,“我同意,要是孩子愿意,那就去吧。” 别将来怪了她! “奶!” 马小柱乐了,扯住冯玉珍的手,“我肯定好好训练,我不会叫苦,也不会叫累,我要努力得奖牌,将来给您脸上增光” 老太太看着孩子在笑,眼神却难免苦涩复杂。 “大姨,谢谢您啦!” 魏俊强见状也露出了欣慰,“孩子交给我您就放心,我保证竭尽全力!” 郑队长和张老师也都呼出口气,他们真觉得是个好事儿! 不管咋说,孩子走出上河村了呀! “妈呀,可有这马小柱后悔那天。” 刘美香哼笑一声,“蔫吧瞪的还敢说增光,真把自己当号人物了。” “刘美香!” 郑队长横过一眼,要不是外人在他怕看笑话,不然真的想抽她! 那是当长辈说的话? 气死人。 “顾拜旦说过,对人生而言,重要的不是凯旋,而是战斗。” 宁七直接出口,“体育精神就是要迎难而上,不能怕输,我弟弟能被选中去练田径,我们家里人都感到很荣幸,虽然也会心疼他付辛苦,但小柱子既然自己做了选择,我们家人都鼎力支持,全权配合。” 视线一转,她看向刘美香,“今天,小柱子能从上河村跑到京洲城,能让魏教练如此看重,那便是我们上河村的光荣,光这份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已经另许多人无法企及! 日后,小柱子若能从全国比赛中获得名次,那便是京洲城的自豪,当他能代表國人参加世界赛事的时候,小柱子,就是我们全國人的骄傲。” 宁七眼神坚定,“我相信我的弟弟,他是最优秀的孩子,他勇敢,坚韧,聪明,并且乐观,善良,即便有一天,他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这一段经历,也只会给他的人生添彩! 他连这份苦都能吃,将来,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归楚,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归吴!” 史铁生名句:且视他人之疑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 “好!” 魏俊强忍不住给她鼓掌,打从这小姑娘说出顾拜旦的名字他就佩服了! 想不到呀! 小姑娘字字句句都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魏教练,这是我们村的马三宝,小柱子的三姐,可是我们村的宝贝,可厉害的孩子” 老郑一边跟着鼓掌一边还不忘再夸夸三宝,扭头冲刘美香又变成一脸愤慨,“看看你那觉悟,就趁鼓捣孩子下叉的能耐,赶紧回家,看我不让马喜发说你的!” “我” 刘美香彻底哑火! 任她再多的不甘也否认不了满盘皆输的局面。 嘴茬上,她弄不过马三宝。 武力上,她还畏着几分马胜武。 最重要的是民心! 谁都不向着她! 脸一低,她抬脚就走,到了门口又想起啥,折回来拎起那框鸡蛋,对上三宝意料之中的脸,她咬牙扔下一句,“喂狗也不给你们。” 宁七笑的无语,拎回去能被谁吃了? 得嘞。 头次见骂自己这么不含糊的。 刘美香一走,冯玉珍又赶忙请院里人进屋细聊。 晚上,还留魏俊强在家里吃了饭,仔细问了问马小柱进体校的事情。 住哪呀,吃的啥呀,早上几点起来训练 事无巨细,控制不住。 魏俊强理解家长的顾虑,他那也不是一个孩子,市体校,光这一个项目就三十多人呢! 可以说,周围几个省的苗子,都在他那了。 他讲的很详细,但说一千道一万,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马小柱日后能不能成为金子,飞出龙门,还得看他自己。 聊到很晚,魏俊强受邀在郑队长家住了一宿。 临走时定下,等到他回去办完转学手续,就来接马小柱去京洲体校求学。 冯玉珍一晚没怎么睡,后半夜还跑去三兄弟那屋看小柱子。 孩子是真高兴,睡着了,脸上还挂着笑意。 老太太是自豪的! 村里人都知道小柱子爱跑,可谁都没当回事儿,哪成想,有一天,会有城里的教练会为这人人都太在意的长处而来,从而让这最老实的老四,走向了不一样的道路。 看着看着 她笑起的唇角逐渐变得担忧苦涩,这个决定,真不知是福是祸! 如同刘美香所说,一但没练出来,耽误了怎么办? “奶,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远忧。” 冯玉珍回神,看着站在门口的小姑娘,“三宝” 宁七睡觉时在小屋里听奶奶在旁边屋一直翻来覆去。 本想问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出来才发现冯玉珍起身去了三兄弟的屋子,坐在炕边,偷摸的抹着眼泪。 她在门边偷看了好一会儿,心跟着都紧,实在忍不住,便开了口。 抬脚过去,她抱了抱冯玉珍,轻轻音,“奶奶,这条路是小柱子选的,他喜欢跑步,即便辛苦,也是满足而幸福的,退一万步讲,将来就算没有取得成绩也没关系,咱家有厂子呢,实在不行,小柱子还可以回来帮我们做生意,您别担心了,啊。” 冯玉珍点了点头,“三宝,好在有你呀,不然奶真是” 宁七头靠着她,祖孙俩坐在暗暗的屋子里,听着三兄弟让人心安的鼾声,絮絮的,诉着衷肠 “奶奶,我们又何尝不是庆幸有您呢,咱不哭了,好日子来了,咱要和小柱子一起努力,高高兴兴的,您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要知道,不是梦想照进现实,而是现实需要梦想呀。 第75章 开业大吉 三天后。 马家服装加工厂正式挂牌开业。 楠木牌子刷了白漆,郑队长特意帮找的小学校长,提笔泼墨写了厂匾。 宁七还搞了剪裁仪式,村里干部加小学校领导都给请到! 雇的镇上照相馆的人来给照相。 仪式前三宝拿着简易扩音喇叭主持发言,一村的老少几乎都来了,围在她们家大门口摩肩接踵。 好在剪彩地方已经拦出来,不然人群分分钟涌进她们家院子里! 热闹的诶! 郑队长陈支书们拿着剪刀还觉得新鲜,站在红绸后笑的像是朵花。 一剪子下去,人群鼓掌,鞭炮声顿起,剪彩人顷刻间还有了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冯玉珍思想保守,本来寻思不用搞太大,开个张而已,差不多就行。 一但干不好怕被村里人笑话。 宁七却跟老太太想的正相反! 她就是要往大了整! 厂子小点怎么了? 她得拿出上万人大厂的气魄来! 这一炮她要是不放响了,后面谁信她人参种植园能干好? 低调得分事儿! 作为服装加工厂的副厂长,绝对话事人,营销总指挥,宁七在开业前特意又开了个会。 将自己的想法,路线,整个都顺了一遍! 祖孙四人听罢便再无意见! 思路被宁七一转,立马开阔起来! 是呀! 他们是做生意,面对的就是公众。 开业都整的都没声没响,知名度还能打开了么! 手续都是全的,怕谁看? 整! 全票支持! 开业这天,别说祖孙四个都焕然一新满脸激动了! 秦桂花和王二嫂这俩钦点的员工更是无比自豪,她俩穿着厂里给发的工作服,戴着工牌,在曾经共同奋斗在碎嘴一线闺蜜们羡慕的眼神中,当众讲解起假领子的制作过程。 俩人还轮番发表了感言,秦桂花算中规中矩,直说感谢马副厂长的提携,定然努力工作,不出差错。 搞笑的还是王二嫂! 她接连说出了,‘热血胃疼’,‘今今夜夜’、‘鞠躬尽睡’等宁七琢磨下才知道是啥意思的四字新词儿! 一看就是昨晚在家准备一宿,今天上台发言,明天就得忘了的仓促学习成果。 无伤大雅! 听懂的乐,听不懂的也跟着乐! 老王二嫂自我感觉灰常良好,气氛炒的火热! 村民们鼓掌叫好,要的就是人气儿。 胡庆山和胡秋月以及老八老九也赶来了,帮着忙前忙后的张罗。 最后是郑队长做总结陈词,宁七在旁边负责捧哏。 她个矮,便站在一张椅子上。 视线一挑,在人群中居然看到了乔凛和关珏! 哥俩在人堆里真真儿鹤立鸡群,风姿卓朗,一眼便能让人看到! 视线与乔凛对视时他微微翘起唇角,似无声鼓励,关珏则亲切的举起胳膊,道着祝贺。 郑队长总结一结束,宁七便喊他俩过来,参与集体大合照。 开业建厂的第一张照片。 绝对意义非常。 二十多号人,摄影师指挥着让大家按照阶梯形就位。 保证拍到厂匾全员入框的同时,又不用远景儿,每人都能脸庞表情清晰。 第一排的人坐在拼接的细长条凳上,第二排半蹲,第三排站直就好。 宁七作为副厂长,又是全场目标最小,很自然的被安排在首排位。 她左手边是郑队长陈支书和小学校长,右手边是冯玉珍马兴文和马小柱。 第二排是秦桂花和王二嫂、胡秋月还有来捧场的小学老师们。 最后一排站着老八老九乔凛关珏以及前排挤不下的马胜武,另加三名帮忙的村骨干。 准备开拍时宁七看到了人群里看热闹的周启安,喊着让他一起过来。 周启安有些迟疑,可又不好意思让大家都等着他,便闷着头走到了最后一排的边上站好。 摄影师开始让大家笑,村民们在后面起哄。 宁七傻傻的咧起嘴巴,咔嚓一声—— 时光定格在了1980年,10月28号。 直到多年以后,宁七每次看到那张黑白照片,都会想起那天的白云朵朵。 天空下,是很多很多张,数不清的笑脸。 合照后,宁七又被拉去和郑队长以及家人们拍照片。 各路婶子轮番上阵,抢着要和三宝合照! 胡秋月排着队等,急的呦,“三宝,我还要跟你照呢!” 八十年代,照相还算个蛮正式的事儿,雇个摄影师到家门口给拍照,多少人都没见识过。 宁七一时间成了明星背景板,厂匾旁一站,人气高的很! 她笑的表情都僵硬了,感觉自己成了公园里的孔雀或是鹦鹉,立牌五元合影一张的内种。 不对! 她这鹦鹉还是自己花钱合影的! 配合完,她喊来乔凛,想跟他单独合拍一张。 摄影师却苦了苦脸,“胶卷没了,我没想到会拍这么多张,没多准备。” “啊?” 宁七有些遗憾,好不容易有这机会 “小爷不喜欢拍照。” 乔凛无所谓的样儿,“每次都给我拍丑。” “好看的人不上相吧。” 宁七冲他笑笑,很快就也释然了! 有的是机会嘛! “乔凛,等下次我人参种植园开业,咱俩再照。” “你就这么想跟我合影?” 乔凛剑眉微扬着,也不知道得意个什么劲儿,“那你得求小爷。” “我求你个头!” 宁七佯装来劲,“小爷小爷的,今儿大喜的日子我可不想见血哈,腿先给你留着。” 说笑了几句,她朝乔凛身后看了看,“咦,关珏呢。” 刚不是还跟乔凛站在一起? 这会儿跑哪去了。 周启安也不见了! 那孩子肯定拍完合照就走了。 她本来也想跟安子单独拍一张,大佬的独家珍藏呀。 一想到胶卷没了,算了,下次再说吧。 “关珏拜龙王去了。” 乔凛面无表情的回,“他此行的意义就是想见见你家那龙王,借此好探寻一下你会造火箭的奥秘。” “一边去!” 宁七绷不住乐,“我什么时候说过会造火箭?!” 有那本事还开啥服装厂?! “” 乔凛见她这么来劲儿也溢出一抹笑意,微微后退了一步,手在她头顶量了量,“马三宝,最近吃什么了,好像长高点了。” “是吗?” 宁七有些惊喜,最近她忙的紧,都没去量,感觉裤子是短了丢丢的! 但是一扬头,面对乔凛还是很打击。 就这小基数,不蹿个三四十厘米根本就没存在感! 额 好像长到一米六也够呛能有存在感。 想归想,她嘴巴可硬,“跟你说多少遍了,姐姐是正宗女篮苗子!” “嗯,两米二等您呐。” 乔凛也不客气,“我等着看,你马三宝什么时候变成马铁柱,记得往长了使劲儿,别一不小心铁柱变成铁锤,那就得进举重队伍了。” “我求之不得呐!” 宁七笑道,“我是革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人声吵嚷,俩人愣不耽误你来我往! 斗的正欢时,只听不远处传出女声,“三宝!” 宁七看到走近的人就抬起手,“丽娜姐,秀芬姐!!” “哎,我们来的太正好了吧!!” 丽娜和秀芬一人拎着个行李袋子,也冲着三宝招手,“我们帮厂里的同事过来买假领子啦,有现货吧!” “有的!” 宁七听到这话就来了精神,“要多少件?” ‘临时业务员’发力了! “九十件!” 丽娜和秀芬走近,“没看我们都带着袋子嘛,同事们见我俩穿的假领子都特别喜欢,镇上都买不着的,有好几个小姐妹都是要两件的,自己穿一件,剩下的拿回家送人,货够不够?” “够!” 宁七回的干脆! 早就把这些‘临时业务员’们需要的假领子做出来了! 别说八十件,就是双倍她现在都拿的出来! 等着就是这天儿! “姐姐,你俩先进厂里看看,我和朋友说几句话,马上就去帮你们点货算账” 宁七安排着,喊来胡秋月帮忙接待,丽娜和秀芬点头就跟着胡秋月朝院子里走,几步后还特意回头瞄了乔凛几眼,肩膀互相撞着,捂唇轻笑说些什么。 “乔凛,你看到没,肯定是夸你帅呢。” 目送她们进院,宁七抬眼便朝乔凛笑笑,“得意了没。” “” 乔凛没什么表情,“有什么好得意的。” 真该让她去京洲城看看。 他什么光景! “我挺骄傲的。” 宁七抿唇,老成在在的拍了拍乔凛的小臂外侧,:“我这朋友啥也不用干,光往这一站,就给我长脸啦。” “” 咳咳! 还是不要去京洲城看了 容易拿他当猴 乔凛忍着想掐死她的冲动,“你回去忙吧,恭喜你开业大吉,开张了。” “你等我会儿,我忙完了过来找你!” 宁七嘱咐,好不容易来一趟,哪能不多待待。 “我得回去,还有事。” 乔凛应着,“再说一会儿老郑注意到我了,还得来烦我” “郑爷爷怎么烦你了?” 宁七不解,“他稀罕你都来不及呢!” 乔凛清了清喉咙,学着郑队长的样子,“老三哪!” “哈哈哈!” 宁七忍俊不禁,“是这个调调!” 这声‘老三’,饱含了郑队长多少感情呀! 这少爷就来待了半个月,差点没给郑爷爷折磨出心理阴影! “还有八叔。” 乔凛抿着笑意,:“我再不走,他还得找我研究衣领。” “噗嗤!” 宁七笑了声,“八叔你放心,他马上就要脱盲了,人家胡大叔准备开书店了,以后熏陶熏陶,你这凛凛正气,肯定不在话下。” “总之祝贺你。” 乔凛也不多说,从兜里拿出一张红包递给她,“小爷没有空手的习惯,这算是贺礼吧。” “这是” 宁七可不敢拿! “乔凛,我开业不收礼钱的,咱说好的,你可别” “不是钱。” 乔凛把红包塞进她手里,“你脑子里除了钱还有别的么,薄厚看不出来?” “那是” 打开红包,里面是一张字条,仔细一看,妈诶,居然是一道函数题! 讨论狄利克雷函数的有界性、单调性和周期性? “括号里的马三宝?” 应该是,(x)等于 某小爷又把未知数x写成了马三宝! “等于1,当马三宝为有理数,等于0,当马三宝为无理数” 宁七微蹙起眉,琢磨了会儿,“这个肯定是有界,不单调,至于周期性,是需要分析马三宝加上t是否等于马三宝这题,我现在分析不出来。” 超纲了。 三狗子是有多记仇! 当时就顺嘴那么比喻了下,气头上嘛,回头愣给她弄出道题! “急什么。” 乔凛下颌微抬的,:“你得空慢慢分析,先去忙着造火箭吧。” “那我回头慢慢研究哈。” 宁七收好纸条,丽娜和秀芬已经在院里喊上她,顾不得多聊,“乔凛,回去一定要注意安全,慢慢骑车,帮我谢谢关珏来捧场,有时间再顺路过来玩儿!” “” 乔凛抬下手算是回应,站在原地目送小姑娘跑远,含着淡笑,清爽恣意。 “老三?” 关珏从院里逛了圈找出来,“你怎么在外头了,哥们还以为你丢了呢,马老师呢?” “忙着起飞呢。” 乔凛懒洋洋的看他,“看到龙王了?” “嗯,嘶” 关珏提到这个还不敢相信,挺质疑,“老三,那是龙王?我侄子画的都比那像龙,哥们怎么瞧,怎么像国外的澳特曼,难不成这龙王还是个混血?” “说不准。” 乔凛淡腔打趣,“不然你马老师怎么能被点化的如此出神。” 示意他去推自行车,“载哥们回去,我还要去医院。” “我载你?” 关珏没动,“三爷,您不是有自行车吗?有那米弟的变档变速不骑,坐我这二八大杠?” “” 乔凛笑而不语,清了清喉咙,见周遭的人都忙忙活活的从三宝家院里进出,人朝关珏耳边一凑,轻音道,“车留着给你三嫂用,别颠了她。” “!” 关珏腿一软,“不是,马老师跟你提的?” “没。” 乔凛想到她那句‘要啥自行车’,不自觉的翘起唇角,“我老婆需要。” “卧槽!” 关珏有些站不住,捂着心口后退了两步,“三爷,你现在别跟哥们说这种话哈,哥们这画面一出来,真觉得你是变态。” “” 乔凛脸色一沉,“推车去。” “你态度好点。” 关珏不乐意的,“信不信哥们” 他转回头就作势朝院里喊,“三嫂” 乔凛捂住他的嘴,无声的警告。 “噗” 关珏笑了,推过自行车拍了拍后座,“三爷,劳烦您载我吧,冲您这发了芽的气息我就蹬不动!” 乔凛也不在意,长腿在车上一胯,下颌指了指前杠,“二哥,上这坐,小爷先把你三嫂的地儿腾给你。” “” 关珏无语,扭脸又要喊,“三哎!你别把哥们扔下呀!老三!三爷!哥们给你开玩笑的嘿!等等我!等等!” “老三哪!” 郑队长从院里跑出来,只见乔凛骑车载着关珏已经走远,不禁惋惜,“这孩子,咋不多待一会儿呢” 开业后,宁七便一头扎进了服装事业里。 结结实实忙了一阵。 打从丽娜和秀芬出了九十件货,每天就都有‘临时业务员’上门了。 每个人至少都带来了四五十件的销量。 实在来不了的,例如文化用品厂的那个男领导,他爱人也打来电话帮忙卖出了五十多件。 宁七去送货时就让马胜武骑乔凛落下的自行车载着她。 大大提高了效率。 说起来,她们家还是在开业当晚收拾院子才发现乔凛的车落这了。 马胜武推着车去郑队长家要还回去。 郑队长直接说,老三来电话了,暂时用不上自行车,车给三宝留着用吧,正好她镇上去的勤,给谁骑都是骑! 宁七明白了,这是乔凛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她。 没过多推辞,她的确是需要交通工具,搭马车去镇上太耗费时间,走着去拎货还不方便! 有了自行车,解决了大问题! 不用故意去道谢,乔凛也不吃这套,只要她好起来了,一切都好说! 连续一段时间里,上河村的村民便都看到了一处移动的盛景—— 马胜武蹬车载着三宝,小姑娘还抱着一包袋子,里面装的是满满的假领子。 问起来,就说是去镇上送货,真真让人羡慕! 既羡慕那车,又羡慕服装厂,效益也太好了! 王二嫂和秦桂花都直说三宝安排的明白,这才开业几天呐,每天都忙不过来! 宁七却不敢多乐观,她清楚,临时业务员带来的‘盛况’只能维持一阵子。 个人的社交圈都是有限的,根本不足以维系一个厂子的发展。 她必须拓展出新的出货渠道! 马姨的裁缝铺她放了很多货,趁着有车,她等马胜武放假就去隔壁几个镇撒了一圈网。 固定经销商又敲定了几家,这才能微微放心。 仿一夜之间,假领子风潮便迅速在青城镇吹起 妇女同志们一传十,十传百,都穿戴起f&马家牌假领子出门。 连同中小学生,都喜欢在外套里配个干净利索的假领子! 从而彰显自己靠近潮流的初心。 服装厂的订单如雪片般飞来,王二嫂和秦桂花外加冯玉珍从早到晚都嗒嗒嗒的踩着缝纫机 大家干劲儿十足,气势高昂,每做一件,可就有一件的提成呀! 销量多了,宁七更是紧抓质量大关! 委任马兴文担任临时质检员。 每早开会强调,但凡有不合格的产品,立刻报废重做! 绝不能抱一丝侥幸心理。 各方努力下! 服装厂开业不到半个月就逐渐步入正轨。 宁七稍稍放心,抽出些精力开始筹建大棚,镇上找的工程队一到,更是引发了村民们围观的热潮! “三宝呀,你家服装厂都忙不过来,还要搞上种植啦!” 宁七卖起关子,热闹让大家随便凑,就是不说盖大棚的用意。 “三宝呀,你这买卖到底要干多大呀,郑队长西山的空地都给你啦,能忙过来嘛!” 上河村就这么大,东家打孩子西家都能知道! 郑队长给了宁七十多亩空地儿这事儿自然也瞒不过大家! “种树!” “三宝,树有啥好种的呀!” 村里人不解。 宁七笑着回,“要想富,先种树,福气来了挡不住!” 得空时,她就去荒地看看。 家里人都忙,就她自己能到处瞎跑。 拔拔草,或是忙里偷闲的在地头坐一会儿。 十多亩荒地看出去,只要稍微幻想下种满刺玫果树的场景 心潮就开始澎湃了! “八零年!” 宁七迎风高呼,“我太爱八零年了!” “咩!” 转脸看去,见周启安牵着羊站在不远处,她不禁笑道,“安子!!” 周启安牵着羊过来,脚上穿着宁七送她的鞋,“三宝,你做这么多事,能忙的过来吗?” 他没为鞋子特意道过谢,一切都在不言中。 “还好。” 宁七笑笑,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也没多忙,不是还有时间在这儿待一会嘛。” 服装厂除了等业务员上门,也就每周去镇上送一次货,偶尔会多送两趟。 好在马胜武有力气,再加上乔凛车好,她坐着都能感觉到马胜武蹬的很嗨。 大棚嘛,进度挺快。 几天而已,五亩地已经建到一半儿了。 她和郑队长定好,等建到三分之二,就在村里开会说人参认养的事儿。 每一步都是按计划来的。 很顺利! 只要钱到位,玻璃全干碎! “安子,我还要谢谢你呢。” “你谢我什么?” 周启安不明白。 “草呀。” 宁七抬手比划了一圈,:“我昨天来的时候,草可没这么干净,肯定是你帮我拔的吧。” 在村里,也就安子会一直默默无闻的帮她了。 “小事。” 周启安垂下眼,“再说,是法啦力的功劳,它想吃草嘛,在哪吃不一样?” “是呀,在哪吃不一样,可以前法拉力都是在山脚下吃的。” 宁七淡笑着,“因为你这个主人有心,法拉力才要来西山荒地这边换口味了” 周启安有些红脸,好一会儿才道,“三宝,我能为你做的太少,也就只能拔拔草了。” 村里人都知道,乔凛给三宝留了辆自行车,特别高档的自行车! 可他却 “说这些干嘛,朋友间就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你要是整大了我还受不起呢。” 宁七看到球鞋倒满意了几分,“安子,回头我种植园搞起来,你放假没事了就来帮忙。” 潜台词她不用说! 安子能赚到钱就可以给自己添置东西了。 不至于总看那薛彩芳的脸色! 周启安扯了扯唇角,看着眼前的荒芜还是纳闷儿,“三宝,你为什么要种树呢,村里人说,种树需要好些年才能看到收益呢,你家服装厂做的好了,不是来钱更快?” “人得往长远看。” 呼出口清冷的气,宁七正了正神,“阳明十二岁便作出蔽月山房,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若有人眼大如天,当见山高月更阔。” 她看向周启安,“这世界很大,我们现在,就好比那些小树苗,需要时间才能长大,等到茁壮了,就要做更喜欢的事,看更广阔的天,你明白没?” “” 周启安似懂非懂,但点了点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觉得是对的。” “傻弟弟。” 宁七摇头笑笑,“别跟我二哥和小柱子似的,搞个人盲目崇拜哈,你得保持清醒,发现我犯错误了要及时纠正,像是” 乔凛那样。 但这话她不好说。 安子太敏感了! “我不是你弟弟!” 周启安有些急,“我比你还大一岁呢” “那又怎么样?” 宁七乐着,“在我心里,你就是像我弟弟一样!” “我不是!” 周启安不乐意了,“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不能是你弟弟,只能是哥哥!” “喂喂,小安子,安子,你在哪里了,赶紧到村部来一趟” 广播喇叭里传出郑队长的声音,村里离荒地有些距离,听着就稀稀拉拉的。 宁七拧眉,“安子,郑爷爷好像要找你” “找我干什么?” 周启安也朝着广播喇叭的方向看,他最近也没打架呀。 就算打架! 也不至于广播找他吧! “喂喂,周启安,小安子,你听到喇叭赶紧到村部来一趟,你妈妈高霞回来了,喂喂,小安子,你在哪里放羊呢,赶紧来趟村部,你妈妈回来了,着急找你” “!” 宁七睁大眼,忙推旁边的男孩儿,“安子,你听到没,快去村部,你妈妈回来了,是你妈妈找你的!!” “啊?” 周启安不敢相信,摇晃的起身,喇叭里突然传出女声—— “安子!启安!我是妈妈,你去哪里了孩子,快到村口来,妈妈很想你呀!启安,启安” “听到没,你妈真回来了!” 宁七急着,“快去呀!” “” 周启安恍惚了。 宁七没辙,只能一手拽过法啦力,又一手扯住周启安,抬腿便往村部跑! 一路上广播还重复了两次,都是郑队长催促周启安快到村口的声音。 没等到地儿,远远的便见村里人已经围站在那里! 郑队长的广播不光把周启安呼唤出来,连同村里人也一起叫来了! 大家都知道高霞是怎么离开的上河村,离婚后不好意思嘛! 现在如此高调的回来,能不出来看看?! 宁七拉着周启安没等上前,薛彩芳便迎了过来,扯过周启安就要先回家,:“安子,舅妈先带你回家换身衣服,你说你出来瞎玩儿,怎么不知道换身干净衣服呢,这要让你妈看到了,还以为舅妈薄待了你,快,先回家收拾利索了再见你妈!” 喔嚯! 一朝风云突变! 赖子立马变成了安子 找补的未免也太迟了! 宁七见周启安还一副梦里的模样,眼瞅就要被薛彩芳拉走,不禁喊了一嗓儿,“周启安在这儿啦!!” 喊得太急! 声线都劈了! 凄厉的! 换个词儿就是‘杀人啦!!’ 调儿都一样。 围在前头的村民们‘唰’的便回过头,上百张脸同一时间看过来! 正好见到薛彩芳扯着周启安要回家的场景,嘴快的立马接力,“高霞!你儿子过来了!你快来!薛彩芳要给他领走啦!!” “看你们这话说的” 薛彩芳在原地是脸红脖子粗,:“我能把我外甥领哪去,这不合计我大姑子回来是大喜事儿,让孩子先回家洗洗嘛,不然我大姑子她” “启安!” 带着哭腔的女声打断了薛彩芳的话。 村民们很有默契的‘呼啦’散开,看热闹都看出经验了! 让出一条溜光大道的同时,宁七便在大道的起始处看到了一脸泪水的高霞。 这场面,倒真像是那首乡愁—— 她在人群的那头,她儿子在这头。 高霞没急着动,泪水却代表了无尽的思念,顺着人群让开的这条路,化成汹涌的征途。 “安子,你过去呀。” 宁七小声地提醒,“快去抱抱你妈妈。” 盼了这么久的事儿,美梦终于要成真了。 围观群众也安静了下来,憋着口气等着这场母子相聚的大戏。 周启安木头般一动没动,离着几米的距离,表情懵懂,却又陌生。 “启安!” 高霞喊着他的名字,踉跄着步伐,终于奔了过来,“你不认识妈妈了吗,启安呀!” “” 周启安一看她来了还有些想躲,脚下退了一步,宁七却默默地撑着他的后腰! 迎上去,便是温暖! 下一秒,瘦弱的周启安就被高霞拥入怀里,“启安,我是妈妈,我回来接你了,我的儿子,我来接你来了” “” 周启安似被这一记记呼声唤醒,他嚅动着唇瓣重复,“妈妈” “是妈妈呀!” 高霞哭得五官变形,抱紧他又松开仔细看,“儿子,妈妈对不起你呀,你怎么怎么造成这样了,妈妈让你受苦了,受苦了” 她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 这么凉的天,她儿子的裤子才到小腿,破破烂烂,怎么能御寒! 她一直往家寄钱寄东西呀,怎么还会 “儿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高霞越发心疼,“你受苦了,受苦了,我的儿子,妈妈回来晚了” 围观的村民虽看到了预期的场面,但心里都跟着不好受。 有妇人直接抹起了眼泪,不说旁的,周启安在村里平常是什么处境,大家都看在眼里了! 如今人家亲妈回来,声声泣血,字字诛心,谁听着能舒服? 宁七也跟着红了眼,心里却是欣慰的。 尤其见高霞穿着入时,她烫的头,戴着金耳环,一身现年港城那边很流行的宽肩西服套裙。 从内到外,哪里都写满了衣锦还乡。 就冲这,她也替安子开心呀! 第76章 认养 宁七看了会儿,便朝人群外走了走,心揪得慌! 转过眼,她看到村口还停了一辆小轿车—— 非亚特打造的一款车型,人称菠萝乃滋。 当代鲜有的两厢掀背轿车。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曾风靡一时。 改革后随着人民经济水平大幅度上涨,一部分富起来的普通人开始琢磨买车的事儿。 菠萝乃滋,便进入大众视野,成为私家车首选。 优势就是价位上相对便宜,外观也比较好看,符合当代审美。 缺点也蛮明显! 小毛病忒多! 日后一度被民众戏称为‘四大破’。 九十年代后就跟金鹿一样,被大量涌进的进口车淘汰了。 但是! 如果八零年就能开上这私家车,绝对有钱人行列。 看样子,车是高霞开回来的,还有一部分村民围着车啧啧称赞呢。 宁七更放心了! 甭管高霞是怎么发家的,安子是不用愁了。 群众已经把周启安母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薛彩芳还在人堆里说着什么。 无外乎就是厚着脸皮讲她这些年对安子付出了很多,今天见高霞回来是真心高兴,她付出的都值得了 嘴脸谄媚的! 宁七恶心够呛! 穷人在十字街头耍十把钢钩,钩不着亲人骨肉,有钱人在深山老林耍刀枪棍棒,打不散无义的宾朋! 现实呀! 好在上河村的民众最看不得睁眼说瞎话,给薛彩芳一顿好撅! 嘎嘣嘎嘣! 薛彩芳脸都要烧着了! 按说这场面应该更感人,可高家老太太和高满堂都没有出现! 因为啥? 还不是觉得有些亏心。 对不住。 高霞是把孩子扔在了娘家,但也没说一分钱没拿回来呀! 今儿算搞了个突然袭击,倒也直接看到了儿子的真实处境。 人心呐。 厚起来能让严冬温暖,薄上了,酷暑渗寒。 宁七没在多待,她知道安子就算对高霞有些怨念,给他些时间,终究会化开。 凡事要看结果嘛! 妈妈回来了,他至少不会再遭罪了! 回家的一路都有村民在议论周启安的妈妈,说的都是高霞的‘发家史’。 宁七挺好奇,微微侧耳—— “高霞之前就是在饭店当啥服务员,国营的饭店都不要她,她没办法,就去的接待外国人私营酒店,结果就在那遇到了港城来的大老板,人家相中她了,这才给她买这买那,还要带她去港城生活哪!” “港城在哪了?” “大城市,可繁华,没看那大老板都给高霞买小汽车了,可阔绰,以后赖子,不是,得改口叫安子了,安子是不用愁喽,现在薛彩芳得后老了悔了,当初不对人家孩子好点儿,现在想借点光都费劲,得硬往前凑还不讨好” 得! 宁七清楚了! 这年头遇到个港城商人不稀奇。 经济大门一敞开,很多外商纷沓而来,携优惠曾策,在内地置地建厂,占了很多先机。 如果高霞真的是做服务员而认识了港商,只要那男人不是骗子,便是她运气好! 起码踩上了跳板。 不然,凭高霞先前的劣势,如何才能逃脱出困境? 没多琢磨,宁七回家便想和家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她的大佬弟弟呀! 就要开启逆袭之路啦! 正好是下班时间,冯玉珍坐在缝纫机后头拿着张照片在看,王二嫂和秦桂花凑着头,一起对着照片说笑。 “看什么呢?” 宁七一进厂房便看到这场景,不禁上前,“照片洗出来了?谁取回来的?” 开业那天的大合照呀! “你牛爷爷去镇上办事,路过照相馆帮忙取回来的” 冯玉珍笑着答,“你交代的,照相馆老板按人头洗的照片,每个人都有一张” 老太太把分好的照片递给宁七,“三宝,你照的都可好。” “我看看。” 宁七接过来,最上面便是那张大合照。 照片中的小姑娘唇角大大的咧着,笑的灿烂而又浮夸。 怎么看怎么傻。 黑白照片很有质感,合照上的每个人都在冲镜头笑着,秦桂花指了指站在第二排的自己,“你看婶子,眼睛瞪那么大,我就怕拍出来是闭眼睛的,愣愣的” “不会,很自然。” 宁七乐着,合照上的人脸儿逐一看过去,最后排站在边上的乔凛拍的却不好。 那少爷没看镜头呀! 他脸侧着,像是看着她的方向,旁边的关珏不知是不是受他影响,视线也朝中间望。 哥俩没一个正脸。 再一扫,小安子拍的也不好! 这小子跟犯错误似的,半低着头! 对比合照中唇角飞扬的众人,这仨小子就跟闹着玩似的! “小安子照的不好” 秦桂花看着照片开始念叨,“孩子拍个照片也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儿,哎呦,郑队长这侄子拍的也是,他看谁呢是看三宝么,还有这个男孩儿是谁呀,跟郑队长侄子站一起的” “乔凛的朋友。” 秦桂花哦了一声,“好在他们仨都站在边儿上,整体看着还行,那照相师傅也是,当时咋不提醒点呢,好不容易留个念,还没照到正脸” “婶子,其实过些年真就不流行拍正脸了。” 虽有丢丢的瑕疵,宁七觉得不算啥! “桂花婶子,以后拍照的机会多了,大家都喜欢拍个背影啦,拍个手啦,拍半张脸的” “哎呦,那有啥意思呀,拍照就得拍正面,清清楚楚的!” 秦桂花理解不了,“这样才是纪念嘛!” “对,要拿给别人看的!” 王二嫂配合的点头,“一定得拍的好看!” 宁七笑笑也没多说,当时代快速发展,一切变得像在吃快餐。 就算是婚纱照,大抵都变得‘走流程’。 又有几人会像今天的桂花婶王二嫂这样,随便一张合照,都郑重对待。 得到的看似简单了,也少了很多厚朴的情感。 从前的车马慢,书信远,一生只够爱一人呐。 “对了三宝,你去哪了,又去荒地那儿了?” 冯玉珍冲着孙女儿说道,“草不着急锄,回头倒出空,带上你哥咱们一起去干干就好了。” 孩子一天忙的,陀螺似的,她真心疼。 “奶,你们在家没听到广播吗?” 宁七答非所问,俩碎嘴小队核心成员在此,能这么淡定? “啥广播?” 老太太略有迷茫,:“你牛爷爷把照片一送来我们就看上了,村里有啥事儿?” “我好像是听到郑队长说找谁吧。” 秦桂花皱眉,:“没细听,忙着看照片呢,咋了三宝?” 看来这碎嘴妇女小队长要卸任了! 宁七抿唇笑着,“发生大事了,周启安的妈妈回来了,开小轿车回来的,现在大家都在村口瞧热闹呢!” “高霞回来了!?” 秦桂花一愣,王二嫂也睁大眼,“开小汽车?发达了?” 遇到这种事她们都是冲在最前线的呀! “嗯,发达了。” 宁七说着,“可能要把安子接走了,两个婶子,反正都下班了,你俩想看就去瞧瞧” “诶,好!” 王二嫂应了声就要出去,走到门口却顿住脚,回头看了眼跟她一样也是走一半就站住的秦桂花。 俩人琢磨琢磨,又坐回到缝纫机后头,检查上当天制作完成的假领子了。 欸? 宁七看不懂了。 她可没敲打谁的意思! 下班时间乐意干点啥她管不着的! 碎嘴妇女小队凡事不都得抢个先机,这咋还 “两个婶子,你们” “俺不去了!” 秦桂花挥挥手,“没啥意思,回头就啥都能知道了,去凑那热闹干啥,嘁嘁喳喳的,遭人烦还。” “可不么。” 王二嫂检查着线头也跟着点头,“我们这是有工作的女子,能跟那帮老娘们儿一样吗,我这正事儿都忙不过来呢,不扯那淡。” 呦喂! 宁七差点弹起大拇指! 局气了! 万没想到,当晚,高霞带着周启安居然上门了。 周启安换了身小西服,打着领结,妥妥的小海归,只是脚上,仍穿着宁七给他的球鞋。 这么瞧,倒是有些不搭配了。 冯玉珍很意外,先前只是跟高霞认识,但没到多熟的地步,她一过来,老太太还挺纳闷儿。 “冯大姨,我是特意来谢谢三宝的。” 高霞眼睛还是肿的,坐下后便直接开口,“安子都跟我说了,在村里,三宝对他最好,还给他买了鞋穿,我这” 说到这,她站起身,冲着冯玉珍祖孙几人鞠了一躬,眼泪又出来了,“谢谢你们帮助我儿子,谢谢了” “这是干嘛!” 冯玉珍扶起她,“犯不上,我家三宝和安子处的好,孩子么,互相帮助很正常,你这一整我都跟着难受了!” “我这当妈的没尽到责任是我的错” 高霞吸了吸鼻子,看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周启安,“我这些年,在城里啥苦都吃了,虽然没挣到多少钱,可也是把钱攒着都寄回家里了,满堂还给我写过信,说安子一切都好,没想到,我儿子居然连身好衣服都没有,要是没三宝,他还光着脚呀!” “唉” 老太太也是叹气,“安子这些年,是吃了很多苦” 寄人篱下嘛! 日子难过! “但是我给钱了呀!” 高霞憋屈许久的模样,“冯大姨,我要不是突然回来,都不知道我儿子,我妈,被那薛彩芳给欺负成这样,满堂没出息,还管不了他媳妇儿,这些年我都不敢细想,想想都难受呀!” “霞子呀,现在不是好了吗。” 冯玉珍妥帖的安慰她,“这回,能给安子接走了?” 听到这,周启安抬头看了三宝一眼。 见小姑娘满脸欣慰的也在瞧他,便又低下了头。 “能。” 高霞缓了下情绪,“冯大姨,您是好人,我不瞒您说,我其实也是运气,在城里,我找不到正式工作,就在私营的酒店做服务员,有个客人谈生意喝多了,在酒店门口睡着了,我一动他,发现他吐得把鼻子都堵住了,气憋住了,就喊人给他送到了医院,算是,救了他一命” “后来,他来酒店感谢我,要给我钱,我没要,咱农村出来的,没觉得这是啥大事儿,他正好在京洲城谈生意,总来酒店吃饭,一来二去,算熟悉了,他问了我家里情况,听说我离婚了,便讲了他的事,他也是离婚的,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不过孩子跟他前妻,他说我要是不嫌弃,就跟他一起过日子。” 高霞低头抠着手指,“冯大姨,您知道,我这情况能有人要就不错了,便答应了他,他是个商人,性格很好,还很大方,给我买了不少东西,还说要带着我儿子一起去港城念书。” “好事呀!” 冯玉珍点头,“你这也不算运气,是缘分到了。” “其实” 高霞苦笑了几分,“他哪哪都好,但,年岁也大,今年,都五十了,比我大十五岁呢。” !! 宁七一激灵! 老头呀! 老牛吃嫩草了! 可是要不答应 嗐!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年纪是有些大,可年纪大也能疼人” 冯玉珍只能顺着聊,“再者说,还得看他会不会对安子好,咱得看以后呀。” “他肯定会对我儿子好的,他怕我觉得他是骗子,已经带我去了趟港城,把离婚证明还有房产证都给我看了!” “这就行了。” 老太太笑了笑,“那安子准备啥时候去港城呀。” “我儿子他” 高霞说到这又看了周启安一眼,“他在家跟我说了,不想跟我去港城。” “那” 冯玉珍皱眉,“还留在上河村儿?” 宁七也看向周启安,有这机会别浪费呀! 不是她市侩! 现年港城那边的确是发达的地儿,在那待几年,眼界就开了! “我想了,安子不跟我去港城也好,我先去待几年,要是适应了,在接他过去都赶趟。” 高霞应道,“不过,我也不会把他留在村里,不放心,我家那位,在京洲城有些生意上的朋友,能给找到房子,我等过些天就送安子去京洲城念书,让我妈跟去照顾他,再找个住家的阿姨,这样,我就安心了。” 也好! 宁七心里赞同。 去京洲城也算是保守的打算! 港城终归有些远,安子直接去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再说天天跟继父面对面,他那性格也够呛能处得来! 远香近臭。 保持距离也是好事! 不管怎么说,安子都迎来新生活了! 高霞又说起薛彩芳,直言不会再给薛彩芳一分钱,不过她念着姐弟情分,会出钱把房子翻修一下,把钱花在明面上,她先不急着走,盯着工人修房,不会让薛彩芳从中捞什么好处。 冯玉珍听着也不好多说,像她自己,不也被刘美香闹得烦心! 面上是不接触,但其中终归是有牵扯的,很难一刀断开。 后面聊得啥宁七没在去听,而是默默的在看着周启安,心里蛮感慨。 周启安感受到了三宝眼神,一直没抬头,不知别扭什么。 他真的很想离开上河村,一分钟都不想待! 但又不愿意离开上河村! 这样,就不能随时随地的看到她了。 母子俩要回去时周启安却突然朝宁七开口,语气坚定,“三宝,我会一直在的,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瞧不起我们的人,统统见他妈的鬼去吧!” 宁七笑了,嗯了一声,心里还有些发酸,傻弟弟呀! “乡亲们,我说的意思大家都应该懂了,人参认养计划,十元认养一棵,十棵起认” 村口的石台子上,郑队长站在上面持着扩音喇叭,一脸慷慨激昂—— “大家都看到了,三宝家的人参大棚已经建了四亩地,为了保证人参的最高产量,她连技术员都从城里聘请,每个月,都会给人参评估测试,啥叫评估测试,就是体检,保证人参不会生病!” 老郑旁边,还摆了一张书桌。 宁七和马兴文作为人参种植园的代表就坐在桌子后头。 俩人都是有各自任务滴! 宁七主要负责在老郑之后,回答村民们关于‘人参认养的计划’的疑问。 马兴文则要肩负起会计的职责,收钱,记好每一笔账,开票据,按红手印,这可涉及到最后分钱的事项,一点不能差。 上午十点。 正是阳光大好的时候,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老郑就着清冷的空气面对着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他的宣传工作还是很到位的,这一次动员大会,基本上算是全村出动! 三四百号人,连从来不出门的高家老太太都到了! 放眼出去,那是人头攒动,脸盲的都得分不清谁是谁! “六年,只要等六年,你的十块钱,就会给你带来十多倍的收益!” 老郑尽心的普及,“举个例子,你认养了十棵人参,出资一百块,六年后,这十棵人参卖了一千块,只要扣除三成种植成本,剩下的七百块,就是你的了!” 账十分好算! 一目了然。 “乡亲们,大家都知道,人参在外面是什么价儿,三宝找的这个种植户,还是专门做高品质人参的,将来一棵卖一百块都是最低,要是每棵卖了两百块,最后就会到手一千四百块!” 老郑激动道,“一百块放到储蓄所能有多少利息?你要是认养了十棵人参,又会创造出多少的利润?!” “这事儿你看” 台下的村民交头接耳,议论声儿逐渐加大 现场如同养了几千只鸭子! “队长!” 刘老五喊了一嗓子,“俺想问一下,那要是人参病死了咋办,就算有技术员,也不敢保准儿人参就肯定不能生病呀!一但死了算谁的!” 对喽! 疑问一出来,大家很统一的就闭上了嘴,等着郑队长的答案。 “这个” 郑队长看了三宝一眼,他只负责道明计划,这种事,由他来讲怕是不妥。 毕竟他不是种植园的负责人呀。 “我来回答。” 宁七看了半天,早坐不住了! 她起身淡笑的走到郑队长身边,接过他手里的扩音喇叭,“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子,按说我这辈分低,人太小,说话难免怕不服众,本来,应该我奶奶上来跟大家说这些事儿” “哎呦,我可不行。” 冯玉珍在石台下,站在最前头,听到就开始摆手,跟旁边的村民小声道,“我这年纪大了,人多我受不了,心发忙,俺家现在是三宝主事儿,她说的就代表我了” “但是大家也知道,我其实已经十三岁了。” 宁七提了提气,“我奶奶十三岁那年,已经加入铁姑队抓生产了,我这年纪,也不算小孩儿,今天,我代表人参种植园,斗胆做回主,跟大家承诺,凡是在我家认养人参的叔叔婶子,这棵参,不管赚不赚钱,我都不会让大家赔钱!” 眼见台下的一张张脸都略有不解和质疑,宁七继续道,“退一万步讲,我人参全死了,天灾,出不了货,那你们认养人参的钱,我也会全额返还,并且按照六年储蓄所的利息,算给你们!” 有顾虑不怕! 她目的就是打消这个! 谁也不想自己的血汗钱付之东流。 村民们舍不得,她更舍不得! 只不过,她没法拿先知说事儿,拍着胸脯保证百分之百赚钱! 洗脑的这东西她让宁老六熏陶的极其擅长,士气嘛,鼓舞鼓舞就出来了! 人一冲动,啥事儿都干的出来。 但她不想那么做! 村里人的思想模式还很单一,她不想只往某一面去引导,这事儿必须谈开,谈透! 没一丝丝忽悠的意思。 都给摆出来,利弊道清。 干不干,就看自己了。 “三宝,那俺想自己种行吗?” 有村民问道,:“你那进货厂家能给我们不?” “没问题!” 宁七哏儿都不打,“想自己种植的,我提供进货商的电话号码,你们回头自己联系!” “要是自己种,大棚也得不少钱呐。” 村民们又议论上了,“没个万吧的,怕是张罗不开” 看吧。 账谁都会算。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 “乡亲们哪,这些事,三宝早就给大家想到了,所以她才商量出一个人参认养的法子,要知道,三宝家可是打底就要种植五亩地的人参种植园呀!” 郑队长忙不迭的打起配合,“一亩地四千棵人参,五亩地就是两万棵人参呀,你们知道谁帮着三宝张罗的人参货源不?京州城的大领导,人家都信得过三宝,认可三宝,咱们干啥信不过?!” 时机差不多了,老郑率先表态,“不瞒大家,我很看好这个项目,在这里,我代表我小儿子郑玉林,率先认养一百棵人参,出一千块钱!” “一千块?!” 群众哗然,站后头的恨不得踮起脚尖,几百双眼睛盯着郑玉林上台 一摞子大团结交给马兴文,郑玉林签字摁手印,领收据,转回头他还把收据给大家看了看。 身体力行的做到,啥叫打个样! “一千块呀,队长,你舍得呀!” 村民们声浪高了起来,“那不是玉林将来娶媳妇儿用的钱嘛!” “我相信三宝!” 老郑音儿重着,“六年后,这一千块会变成七千块或是更多,到时候,我直接雇小轿车给玉林娶媳妇儿!” 顷刻之间,群众便有些沸腾,老郑在上河村的影响力在那摆着呢! 他都出手了,一些人的表情立马就急切了! “我认养五十棵!” 女声响起,喧闹的场面霎时安静—— 村民们很有默契的集体搜寻起声音的主人,没几秒,就见高霞面含微笑的扯着周启安的手走上石台,落落大方的对着马兴文交钱,“五百块,五十棵。” “!!!” 不光村民们懵了,宁七都有些震惊! 她没提前和高霞说过这事儿呀! 在安子那,更没细聊过! 那是 她想起奶奶和高霞聊天的那晚,肯定是奶奶唠了这些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了! 高霞领完收据,冲着人群又笑了笑,“大家都认识我,知道我叫高霞,我也就不自我介绍了,这次认养五十棵人参,一来是感谢冯大姨家对我儿子的照顾,二来,我也是很看好人参前景,算是为我儿子投资,港城人很相信,种善因,得善果,就冲三宝家的这份善心,她家的种植园都会红红火火!” “哎呀,这真是” 村民的议论声再次四起,群众的心情有些复杂 画外音大家都听得明白,高霞明显在表达某种不满,暗示一些什么。 可村民们也委屈,家务事怎么插手?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呀! “姨,谢谢你。” 宁七顾不得大家怎么想,钱是真金白银呀,她感激的说道,“安子,也谢谢你。” 几天而已,周启安已经焕然一新了! 除了球鞋没变,小西服都换了好几身儿。 他对着三宝的眼,有些羞涩的牵了牵唇角,“三宝,我终于帮到你了。” 这孩子 宁七笑着点头,“你放心吧,六年后,你肯定能拿到几倍的利润!” “” 周启安想说那不重要,他没想借此去得到什么,但这场合,不便出口,便跟着高霞下台了。 视线微转时,他见到薛彩芳白着的脸,眼当即就冷了,似看陌生人一般,扯着高霞的手走到人群的另一端。 “我姐那话就是说给你听的。” 人群中的高满堂朝着薛彩芳咬牙,低声道,“你这倒霉老娘们儿,要是对我妈和外甥好点,至于像今天这样?” 一分钱都捞不着? 五百块呀,高霞眼睛都不眨的就拿了出来,家里那边只给出了三百块修房,跟这一比,他姐不就是打发要饭的? 薛彩芳心里早憋屈上了,这些天她就差给高霞下跪作揖了,趁着高霞没走,每天都跟祖宗似的伺候,可高霞除了掏钱修房子,其余的话茬儿一点不松。 眼瞅着周启安和婆婆就要进城享福了,她们一家三口只能在村里窝着。 再加上村里人的白眼,薛彩芳难受的都要做病了。 “我回家了!” 高满堂闷头扔下一句便朝外面挤,“脸都跟你这娘们儿丢尽了” “哎” 薛彩芳哭丧着脸,只能跟上他,开始叫屈,“你赖我呀,谁知道你姐还能绑上大款,好歹咱也养了赖子几年不是,没功劳也有苦劳,要没我给一口吃的赖子都得饿死,你姐就只会听那些村里人瞎说” “你还赖子赖子!” 走出人群,高满堂终于忍不住,一巴掌拍到薛彩芳脸上,“你他妈的才是赖子,你个薛赖子,要不是你扯后腿,我也能带着儿子去城里享福啦!!” “你敢打我?” 薛彩芳瞪圆了眼,蹦起来薅住了他头发,“高满堂,你个窝囊废,就会跟我来本事,有这能耐怎么不朝你姐多要钱!还想进城?美得你!” “哎哎!松开!!” 高满堂被她扯的生疼,龇牙咧嘴的和扭打在一起,“我真受够你这娘们儿了,看我今儿不打死你的!” “窝囊废,我也弄死你!!” 薛彩芳死活不松手,俩人一路互殴的朝着家门方向走,互相指责,看着对方来气! 身后几百米外,人群热闹喧腾,直到二人扭打的从村口消失,都没一个人转头朝他俩看上一眼! 空气中似有了结界,圈住了一方盛况,也隔开一部分龃龉。 石台子处,群众呼声火热,连续两人认养,人声越发鼎沸 “三宝,我认养三十棵,三百块!!” 秦桂花紧随其后,她挤着人群上台,交完钱就冲向大家,“我相信三宝,就凭她让服装厂开业第一天就有订单的能力上看,跟着她肯定挣钱!!” 嚯! 人群有些涌动,浪潮一般 上河村另一有影响力的碎嘴妇女小队长也出手了! 宁七深吸了口气,又一个没想到! 她其实蛮怕没人买账! 安排的‘托’是早就定好认养的胡秋月! 群众的积极性,总需要人带动嘛。 s她提前跟胡秋月打了招呼,谁知道高霞争了榜眼,秦桂花抢了探花! 待秦桂花交完钱,王二嫂又是一声怒吼,“我也认养三十棵,三百块!!” 平地一声雷呀! 村民们一个个都睁大眼,喔 王二嫂和王老二一起上台,两口子交完钱就咔咔玩上成语接龙了! 王老二道,“三宝从前啥样我们都知道,这段时间,她变化多大咱们更是一清二楚,能被龙王点化,就说明她是百年难遇,千古奇人,我们家出三百块,跟着三宝,定能发家致富,步步高升!” “我家老二就是我想说的话!” 王二嫂道,“我另外加两句,三宝开会时常跟我们说,只要努力就会有明天,我也相信,跟着三宝,必然金黄腾达,一飞升天!” 噗! 宁七生忍! 差点给她整没了! “哎我也我也” 胡秋月被人群挤着干着急,话都说不全了! 得亏有胡庆山在旁边护着,不然宁七都怕给她挤出个好歹! “秋月姐,你” 宁七刚要点名让她上来,村民中呼声再起,“我认养十棵!一百块!!” 知名群众刘老五! 众人一怔,都看向他,“老五,你不攒钱娶媳妇儿啦!” “这是我今年卖粮的钱,反正也没姑娘跟我,都嫌弃我还有个老娘要养,倒不如把钱拿出来,只要钱能生钱了,我就不信娶不到好老婆!” 刘老五喊得脸红脖子粗,“我相信三宝的人品,就冲她假领子没卖我,不骗人,我也跟着她干!!” 别看只出了一百块! 可是他的全部呀! 宁七感动了,“五叔您放心,我保证您这一百块打底儿到您手六百块,另外,您在农闲时也可以到我们人参种植园工作,我给您按照城里工资标准,一个月,二十块!” 刘老五激动的,这一百块 认得忒值! “俺也要认养!” 另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举手,居然是栓子娘! “俺认养二十棵!三宝这孩子好,我家栓子头一回吃到巧克力就是三宝给的,其实那天还是我儿子的生日,栓子以为那是我特意买给他的,其实我就是和三宝在村里遇到,她很大方的就给我抓了把” 栓子娘上台还挺动容,“我这人不会说啥,就冲三宝的敞亮劲儿,我也跟着她干!!” 哎呦我 宁七真真意外收获。 她当时只是无意的 嗨! 为善不为其益,如草里冬瓜,自能暗长呀。 栓子娘的这番话既朴实又感染人,牛爷爷在一片吵嚷声中硬挤上台,“我也认养二十棵,两百块!!” 群众的积极性彻底激起! 有人还记的刘老五那茬儿,喊着问,“三宝,我认养完回头能去种植园上班不?!” “能!” 宁七痛快道,“凡是参与认养的,都可在农闲时进入我们种植园工作,名额有限,报名从速!” 一听从速 火了! 场面你就看吧! 人挤着人往台上爬! 还有一帮子着急忙慌的跑回家去取钱的! 好在有郑队长帮忙维持秩序,胡秋月也忘了自己其实开始要当‘托’的,上台协助马兴文做起了会计助理! 人虽多! 却也能有条不紊。 宁七站在台上,唇角不自觉的挂起一丝欣慰的笑,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小财靠勤,中财靠德,大财靠命! 耳畔仿若有惊堂木‘啪’!的敲下—— 呔! 刀是什么样的刀? 金丝大环刀! 剑是什么样的剑? 闭月羞光剑! 人是什么样的人? 飞檐走壁人! 情是什么样的情? 江湖真感情! 重生呀!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 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第77章 茁壮 场面火爆的,刚交完钱,好几个人就喊着鞋踩丢了! 间隙时宁七去看了看账本,全村有二百多户村民参与,前后一共认养出了7000多棵人参! 七万多块呀! 桌面上准备的牛皮纸袋装的是满满当当! 马胜武同马小柱瞬间化身门神尉迟武和秦柱。 一左一右的站在马兴文身边,誓死守卫巨款。 当然,也有个别经济条件好的村民还是想自己种植人参,上台拽着宁七到一旁问起电话号码。 宁七很痛快的就给了。 上河村要想把人参产业搞起来,越多人种植,她越高兴! “三宝,你说几句话激励激励大家吧!” 郑队长见差不多了,便组织好纪律捧场让小姑娘来几句。 三宝既然是人参种植园的带头人,就得拿出领导的魄力来嘛! “在这里,我首先谢谢郑爷爷,谢谢所有上河村的人参认养合伙人。” 宁七没不含糊,拿过扩音喇叭,神色正着,“燕雀虽小,可有鸿鹄之志,都说我们农民穷,农民苦,我们不想认命,就去拼命,且等几年,我们上河村的人就会沿着这条修好的路,揣着兜里满满当当的钱,器宇轩昂的走出去,我们出去不在是为了生计奔波,不在是为了一口馍馍,我们是真正的当家人,真正的引路者,我信,你们信吗!” “” 几百号人居然雅雀无声! 几秒后,不知谁先道了声‘好’,旋即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我们信!” “大将南征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 宁七红了眼眶,“太平待诏归来日,朕与先生解战袍!!” 做生意,都是小险小利,大险大利! 她不全力搏一把,怎能对的起这一世的灵魂契合! 长河为咽,青山为证,岂曰无声?河山即名! “好!!!” 群情激昂! 绝大多数都没听懂! 那又有啥关系? 感觉到位了呀!! ‘嘀嘀嘀嘀!!’ 尖锐的车笛声响起—— 台上和台下的人齐刷刷的回头看去,只见一台小型卡车放慢速度驶了过来。 “工程队的?” 郑队长眯了眯眼,“不对呀,没说今天要送施工料呀,再说送货车也不是这样的” 宁七也纳闷儿,看了眼卡车后斗拉的东西,高高的,包在纸箱壳子里,感觉像是台洗衣机。 疑惑地功夫,卡车已在村民后面停稳。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先是探出一条长腿,下一瞬,便是一张俊朗艳灿的脸,朝着石台的方向,微微抬手致意。 “哎呀,老三哪!!” 郑队长激动地呦,赶忙跳下台,人群自觉让出一条路,乔凛都认识,但开着卡车来是啥意思? 目送着老郑跑到乔凛身前,:“老三,你咋来啦!!” “道贺。” 乔凛吐出两个字,视线则瞄着跟在郑队长后面慢了几拍的小姑娘,她就不会冲过来一把?! 就不能 算了! 腿那么短! 谅她想快也不成! “乔凛?” 宁七满脸欣喜,急着和他分享道,“我的人参认养计划特别成功,有两百多户村民参与呢。” 可惜刚才那场面他没赶上,略有遗憾。 正说话间,开车后斗处又跳下来两个人,关珏和江四海。 关珏跳下车还紧了紧衣领,“马老师,学生这一路可都在为你保驾护航呀,冻死哥们了。” “为我?” 宁七不懂,“我一直在台上呀,保护什么。” 关珏卖弄的笑了笑,“你猜?” “我上哪能猜到!” 宁七无奈的,“到底怎么回事儿?” 还是江四海实在,虽没什么表情,但和宁七打完招呼便直接看向乔凛,“三哥,搬吗?” “都在这了,搬吧。” 乔凛颔首,几步到宁七身前,腰身一俯,凑到她耳边,音儿低低,“小爷既然是来道贺的,就不能空手,当着这么多人面,你要是撅了我,那可就难看了” “” 宁七越发莫名。 搞什么鬼! 送她洗衣机? “老三,你跟三宝说啥呢,神神秘秘的。” 郑队长好信儿的,连带着一众围观的村民,都朝着江四海和关珏从开车后斗搬下的箱子瞅,“这是把啥东西运来了。” “贺礼。” 乔凛打完底儿就轻松不少,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 送个东西还得加上小心了! “啥贺” 郑队长刚要追问,下一刻就愣住了,“那是,是” 钢琴?!! 宁七和在场村民都吸了口凉气! 关珏和江四海把大家伙搬下来就撕开了纸壳皮子,一架立式钢琴很不应景的杵在乡村的黄土上。 琴身上还挂着个红绸缎大花儿,愣没被纸壳子压扁,看着倒是挺喜庆。 “乔凛,你” 宁七看向乔凛,“你送我钢琴?” 太夸张了吧! 乔凛吃不准她态度,不露声色的朝老郑挪了挪,口气硬的很,“怎么,你嫌弃不是新的?虽然是我哥以前弹过的,他不要准备扔了的,但东西还是能用的,想让小爷送你新的,美得你!” “不是” 是那回事儿嘛! 宁七被他怼的一瞬间大脑空白! 仔细看了看那架钢琴,从哪个角度瞅也不像是旧的呀! 行! 就算是旧的 不对! 这事儿跟新旧有关系吗? 而是出手就送一架钢琴,也忒贵重了吧! ‘嘶嘶’的抽气声都要冒烟了! 村里人都没怎么见过这东西,但碍于乔凛先前在村里的‘银威’,真没人敢凑上前儿细端详,没辙,就只能伸着脖子远程围观—— 宁七无意间看向人群,差点被村民们逗乐了,都被大鹅附身了噻! “老三,你送三宝钢琴呀!” 郑队长震的! 听说过贺礼送花的,送烟的,送酒的,头回见送钢琴的! 咋,城里人都好上这口了? 祝贺方式很刁钻呀! 郑多旺绕着钢琴走了几圈,颇有一种,我跟它不熟,它也不认识我谁的感觉 “老三,这洋玩意谁会弹呀!” 老郑的‘点’也有些异于常人,“咱村小学那教音乐的老陈只会拉二胡,这得找镇上的音乐老师来弹吧!” “马三宝会弹。” 乔凛淡着腔,特意还跟她保持了些微距离,看上去略有蛮横的样子,“小爷就是看她会弹,才想把这不用的东西处理下,不然就准备砸吧砸吧扔了。” 看看看! 说话多气人! 宁七作势就要朝他过去,乔凛不露声色的又几步挪到郑队长身边,无声的跟她打着游击。 “老郑,要不你让你们村那老陈别拉二胡了,回头学学西洋乐器,好好培养下上河村孩子们的情操。” “老许都多大岁数了,俺们村小学统共就八个老师,又不是下乡的时候,农村人家都不爱来” 郑队长念叨着,琢磨琢磨看向宁七,“三宝,你真会弹这洋东西?” “啊我” 宁七挠头,“我会。” 见冯玉珍和三兄弟都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儿,她硬着头皮继续道,”龙,龙王教过我我在梦里就突然会了,在乔凛家也弹过” 真脸红呀! “哎呀!!” 郑队长啧啧称奇,“龙王连这都教你啦,这还是个留过洋的龙王,三宝,赶紧弹弹让我们听听!” 噗 宁七生忍。 “三宝,快弹弹吧!” 村民们也是一阵躁动,迫不及待啦! “马老师,你请吧。” 就说乔凛想的多周全,连琴凳都给她拉来了! 软垫一看也是新的,哪里是人用过的? 关珏很热心的解开了琴身上的红绸,琴凳摆好,做了个‘请’的姿势,“学生那天正好没听够,马老师您多弹弹。” “” 宁七定定的看了钢琴一会儿,风簌簌的吹来,天儿是冷的,但她的心,却是热的。 众人都在等着她,期待与好奇中,都没有说话。 时光仿若静谧下来—— 宁七深吸了口气,坐到琴凳上,手指放到琴键处,微微一顿,余光瞄到众人皆是憋口气的模样,不禁有些想笑,上河村的宝宝们,都在替她捏把汗呀。 她酝酿了下,眼神一转,看向乔凛,“你来。” “怎么?” 乔凛心口紧了几分,拽的二五八万一样的过来,手肘在琴顶处微撑,满是不屑的看了圈,脸最后冲向她,压着低音儿道,“给个面子,这时候不要打我。” “” 宁七有些想笑,“你想听什么?” “我” 乔凛随即清了清嗓儿,瞄着周围那些好奇的脸,拉着腔调,“随便吧,反正你得多练,小爷受累给你指点几下。” “谢谢你。” 宁七抿了抿唇角,“乔凛,这贺礼,我很喜欢。” “” 乔凛眸底微不可觉的划过暗喜,转瞬便是一副讨债儿样儿,“那正好了。” “谢谢。” 宁七笑容满足,“我老早,就想要架钢琴了,谢谢你完成了我的心愿,乔凛,我很感激,我会好好珍惜它的,我弹得不好,以后也会多加练习的。” 乔凛敛了口气,心终于放了。 乐曲声从小姑娘的指下流出 她盼望了好久好久,没想到,会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为这么多观众弹奏。 虽然这不是演奏厅,她弹的也不是艺术家们使用的三角钢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以天为盖,以地为庐。 为山川锦绣奏乐,是她难得的殊荣。 轻松明快的曲调瞬间便填满了空气 活泼的音符迅速点亮了一双双稀奇的眼睛。 小姑娘的手指像是施了魔法,连贯出优美的乐章 蓬勃而又悠扬的乐声很快便缠绕了住了青山,绕住了河流 散开了一副如画而又绮丽的风光。 蓝色多瑙河。 关珏静静地聆听,这曲子他很熟悉,但在这种环境下,居然别有风韵。 春天来了大地在欢笑密封嗡嗡叫风吹动着树梢春天多美好 他看向小姑娘的脸,忽的就想起这乐曲的名字,取自诗人卡尔贝克一首诗各段最后一行重复句—— 你多愁善感,你年轻,美丽,温顺好心肠,犹如矿中的金子闪闪发光,真情就在那苏醒,在多瑙河旁,美丽的多瑙河旁 关珏感慨于小姑娘弹奏中倾注的情感,她虽弹的不算熟练,但胜在真挚动人。 每一个音都泛着浪漫和美好,能让他产生联想,更何况身旁一众早已听呆的群众。 关珏视线微转,瞧到乔凛,便笑了。 乔三爷此刻已目无旁人,直看着小姑娘的脸,眸底深邃的,入定一般,目不转睛。 香甜的鲜花吐芳,抚慰我心中的阴影和创伤,不毛的灌木丛中花儿依然开放,夜莺歌喉转,在多瑙河旁,美丽的多瑙河旁 宁七特别沉浸其中,秋风似乎都变得温柔 曲将终了,她注意到乔凛的深眸,冲他轻轻一笑,手指上的音符忽的变身,明快的曲调席卷而来—— 哎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 乔凛眸底微滞,下一秒,唇角便随着节奏有些无可奈何的翘起。 笑的恣意而又爽清。 “换曲儿了!!” 郑队长就跟自己都听懂了似的,“这个曲儿更喜庆!这个曲儿热闹呀!那谁呢,秦桂花,快!带着你那帮老娘妇女同志们,赶紧扭起来!” 宁七笑着看着乔凛,头随着乐曲打着节拍 今天这种场合,怎么能少了好日子呢! ‘咚咚咚咚咚!’ 不知道谁把大鼓都搬了出来,鼓点配合着琴声响彻天地! 秦桂花和王二嫂带着一众妇女小队成员随着音乐扭起了大秧歌! 笑闹声一片。 现场立马从细细流淌的民间音乐会,变成了村民大联欢! 郑队长见大家都扭上了,他也不甘示弱,可能害怕帽子掉,动作幅度还不敢太大,一边扭一边还喊乔凛,“老三哪!快来!热闹热闹!今天值得庆祝呀!!” “算了。” 乔凛抬了下手示意不去,脸上虽有淡笑,但要他去扭秧歌,不是开玩笑嘛! “你去呀!” 宁七弹着琴都要跟着扭起来了,朝乔凛说道,“一起玩玩嘛!关珏,你们一起去扭!” “别别别!” 关珏笑着求饶,“马老师您放过我!” 他看着这百十来号人闻音起舞的都要笑死了! 一个个扭的还摇头晃脑的,表情喜悦夸张,简直就是扎他笑穴上了! 这场面,太超出他想象了! 江四海直接看呆了,悄咪咪的凑到关珏耳边,“二哥,这帮人什么习惯是” “来呀!!” 郑队长就着鼓点扭到了乔凛身边,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扯着他的手就高高抬起,“老三,这比你秋游有意思!来,姑父跟你像城里人那么跳舞!交谊舞嘛!我会!老三,你转!转!!” “” 乔凛被老郑逗得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被扯着,没办法,只能顺着老郑转了个圈 郑多旺惊喜的! 老三配合他了诶! 绝对是惊人的一大步! “对,这不就是城里人跳的舞嘛!!” 郑队长高兴的,“来,姑父带着你再转,其实舞蹈都是一样的,跳吧跳吧都一回事,开心最重要!” 群众完全被感染! 关珏和江四海也被热情的村民带的下水,跳起了四不像! 大家笑啊闹啊 宁七乐的腮帮子都疼,一曲加一曲的弹奏,在蓝天碧水之间,哪有什么雅俗之分。 随音起舞,是人的天性! 她喜欢这里,喜欢这片土地,喜欢这群可爱的村民。 乔凛在和郑队长互动时微一侧脸,便对上了小姑娘的眼,她笑的璀璨明亮,若雾都阳光。 某小爷心尖儿颤动 何为欢喜,你一笑,便是了。 宁七弹奏间一直在看他,看他僵硬的配合郑队长,看他唇角逐渐牵起弧度,看他偶一转身,眸底便会露出的纯真,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不胜凉风的娇羞。 那里,既有少年的丝丝的无奈和羞涩,又有洒脱和坦率,那是,属于他的味道。 犹如旭日初升,波光潋滟,却又在收敛锋芒时,偶露笨拙和憨态。 这样的乔凛才是生动的! 朗朗如松下之泉,其醉也。 阳光正好。 她微微的眯眼,且随一曲欢愉,当可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1981年11月底,大棚建设完成,宁七括了一亩地,进购了十二斤催好的人参种芽,共两万四千棵人参,栽种完毕。 同年12中旬,马兴文进城做了手术,一切顺利,小柱子进入京洲市体校,开始了体育生的漫漫生涯。 周启安转学去了京洲城,住在‘继父’朋友家多余的空房里,同奶奶生活在一起。 1982年初,胡庆山的山岳书店在青城镇正式开业,还请了三宝前去剪彩。 隆冬风厉,百卉凋残,晴窗对坐,眼目增明,是岁朝乐事。 一曲好日子仿若还未演奏完毕—— 时间已然轮转不停。 1982年3月,十四岁的宁七进入村小学一年级。 半年时间内,连续跳级,迅速小学毕业。 1982年9月,宁七进入了初中。 小学的课程对她来讲太没难度,真不能浪费时间! 得亏村民们已经把她归类为‘神人’,全称:神仙点化之人! 众人对她过于‘神童’的表现也没算太过惊讶。 不然,宁七还真怕自己跳的过快而登上什么报纸! 初中开始,宁七的步调开始放缓。 不是她做不到继续跳级,而是家里的服装厂太过忙碌。 趁着学业能应付,她得倒出更多时间着手事业。 1983年,宁七十六岁,初中毕业,顺利考进青城镇第一高中。 春去秋来,好日子一直都在欢唱 三年的时间里,宁七直接完成了小学初中两连跳。 寻常人眼里很神奇的操作,在她看来,正常不过。 她小学一年级就十四岁了,天晓得她报道那天和一帮流着大鼻涕的小毛头坐在一起的感觉 好尴尬呀 上河村的孩子们听到宁七都会说,三宝呀,跟我做过同学! 宁七在村小学每个年级都念过一个月! 同学圈真是涵盖了村中孩子的各年龄段。 连马翘翘都同她做过半个月的同桌,个中滋味儿,极其微妙! 跟宁七一起实现跳跃式升级的,便是她家的服装加工厂了。 1983年,后院的加工厂已经由家庭作坊式迅速扩建成了二层小楼。 规模由三人扩张成了三十人! 销量上,完全不需要担心! 青城镇马桂英的裁缝铺早从最初的代卖转成了专门代理,初具日服饰专卖店的经营风格。 除马桂英之外,周围六个镇县的裁缝铺都有宁七家的服饰品牌。 加在一起共七个代理店! 甚至连京洲城的百货商场,都有马家牌的专柜。 服装厂的订单接到手软! 从81年夏季开始,月销售额就可以达到一万以上的纯利润。 通俗点说,宁七发了。 更俗点讲,她成了上河村的首富。 普通人眼里,俨然已是大款。 在一万块就能登报纸做当代土豪的八十年代,宁七账面上就能保证十余万的活动款,可以随时花销调遣。 若不是她一直拿钱不断地投资扩建搞发展,大抵会有更多! 如果有人要问,宁七是靠什么做起的服装加工厂。 她会答,假领子。 如果要继续问,难道这三年,你就没有过竞争对手吗? 她会答,太多人眼红了。 最先蹦跶的就是刘美香! 她一见马家牌假领子在青城镇掀起了浪潮,立刻拿出家底儿也去办了个执照! 创建了名为‘正宗马家牌’的假领子,可惜经营不到半年就赔的底儿掉! 三台缝纫机还是被宁七二手价回收的! 远一点的,马桂英也在假领子热卖后起了单干的心。 她会根据宁七送去的假领子样式复刻一些,钱么,谁不想多赚点? 可马桂英没想到,宁七家的假领子更新换代极快! 她这头刚仿完,货还没清呢,那边宁七已经给她送去了新的样式! 马桂英焦头烂额,一边不想放弃宁七给的提成,一边又清不出自己的仿制货! 81年夏天,假领子市场已经开始疲软,就在马桂英还在用力推销自己的库存时,宁七已经停止制作假领子,转战了成衣市场。 &f牌第一款成衣就是蝙蝠衫。 谁都不清楚宁七怎么算到会有电影女演员穿此款成衣出境! 电影大火后,蝙蝠衫也成年度热品! 就在全国的服装加工厂都在加班加点制作蝙蝠衫冲击销量时,&f牌已经卖了两波! 光这速度! 已遥遥领先了全国绝大部分的服装加工厂。 马桂英锤死挣扎般跟在宁七后头也开始制作蝙蝠衫 果不其然! 宁七风头又变! 做起了高腰马镫廓形裤! 此款裤子一面世,迅速风靡全镇,并且一度朝全国蔓延。 八十年代初,‘时尚’俩字还处萌芽阶段,这种保守中又极能显出女性腰身比的裤型,正是大家最爱的港风’时髦’款! 马桂英追的气喘吁吁,眼瞅着宁七又接连推出了脚踩裤,健美裤,运动服 每一步! 都踩在了时代的浪尖儿! 小姑娘就像掐准了流行命脉,招招连发,一击必中! 马桂英彻底放弃挣扎,举手投降。 经过无数次的畅销款洗礼,她已完全把宁七当成了天选之人! 与天斗,谁都斗不赢。 她安心的做了宁七的代理商,没在跟着仿制下去,马桂英也怕,她怕自己像那些不甘心的同行一样,最后赔的裤衩儿都穿不上。 而宁七靠的是什么呢? 先知的眼光嘛! 她一路披荆斩棘,很清楚这些人在后头搞什么。 不说刘美香跟风制作假领子,就在她把假领子炒火的那一年,整个上河村一夜之间涌出了三四家假领私人加工作坊,起的名字都逗,‘正宗马家牌’,‘上河马家牌’,‘真正马家牌’ 冯玉珍都跟着迷茫了阵,觉得自家没有前缀的马家牌好像才是山寨品了! 结果如何? 刘美香就是上河村那些私人作坊的微缩全貌! 无一例外,全部赔本倒闭。 倒是让那宁七捡了一波还九成新却只能贱卖的缝纫机以及布料辅品。 她们都不服马宁七! 觉得她就是点子正,凭啥她做啥就火啥?! 宁七也不否认! 问起来,就说是运气! 一般人还就掐不了这么准! 气不气人呢。 陪跑赔光了一圈人,上河村再没人敢开服装加工厂了。 也真没那本事,啥廓形库,弹力裤,她们想不出来! 很多人都跟马桂英一样,最后彻底的佩服,安稳的给宁七打起了工。 如此一来,钱赚的还稳妥,起码不用担心一赔回到解放前! 老太太早先跟三宝张罗服装厂时心里还琢磨,为啥现在增策好,却没几人愿意甩开膀子做生意呢? 等孙女儿干起来才算明白,买卖真不好做! 风险二字,不是说的玩的。 老马家旧貌换新颜! 从村里倒数的贫困户,一跃成了上河村经济引路人。 村民们私下议论,人参还没收成,马家单靠服装厂已经做这么大了! 等人参一卖,那还了得? 有一小部分当时没参与认养的村民捶胸顿足! 早知道当初认养个几百棵人参,就冲老马家这服装厂,也不怕钱会打水漂呀! 认养了人参的村民听到就偷着乐,可惜呀,世上没有后悔药。 待服装厂站稳了脚跟,宁七才算能些微的喘口气。 三年来,旁人只看她胜券在握,赚钱赚到手软! 可几人知道,她曾为了拓展销路而和各路临时业务员说的口干舌燥,臭不要脸的上门推销。 谁又知道,她挖空心思的琢磨新产品,有多少个夜晚都没睡着? 她是先知,是清楚服饰大致流行趋势,但她不是专业选手呀! 两下子也就能张罗张罗假领子,到成衣那,她真是下了死功夫! 买了不少书回来研究,从画图到裁剪,这几年给她锻炼的,也是个缝纫机小能手了! 但她凡事都不喜多说,创业阶段,谁不累呢。 只要走出马家的大门,众人看到的便是那个活力四射的她,她从开始的小小姑娘,逐渐蜕变。 她家的衣服,也由最初的找人打版,变成只要她穿出去,就能吸引一大堆人跟风而来。 在上河村,她就是风向标! 很多人甚至达成共识,要想不落伍,买马家服装厂新款就行了,肯定没人说你土! 在1980年那曲琴音的浇灌中 好日子来了。 一切都如同雨后春笋,宁七伴着事业,一同茁壮。 第78章 神人~ “奶,又拜上啦。” 早上一起来,宁七就见冯玉珍在早已褪色的龙王画像前虔诚上香。 说真的,要不是画像还在这儿,她真要忘了系统啥样了! 三年。 那货愣是销声匿迹! 一面没露! 没地说理儿都。 “可不得拜拜吗,宝呀,你这个头呀” 冯玉珍颤音看了看宁七,又一副上火的样子闭眼对着画像念叨,“求龙王开恩呐,在我家三宝的身高上把把关” “我身高怎么了?” 宁七失笑,揉了揉脖子,松着筋骨,最近她忙的很,念高中就要去镇里了。 趁着暑假把服装厂的业务都安排明白,也好放心。 “怎么了?” 冯玉珍插好香,把孙女儿推到大衣镜子前,“你自己看看!” 家里条件好了,陆续添置了许多家具电器,东屋除了放钢琴,还有电话录音机,大衣柜也是从京洲城买的成品,两米多高,一侧还有个全身镜,出门前宁七都要照照,她代表的是整个服装厂的形象,不能邋遢。 “宝呀,可不能再长了” 看着镜子里的孙女儿,冯玉珍哭笑不得,“你看你这,眼瞅着都要有镜子高了” 噗! 镜中少女的眉眼当即跃起笑意,流光一般,洒满整间屋子。 宁七仔细的看着自己,亦或者说,看马三宝。 逐渐长开的五官已经褪去了早先的稚嫩,原本幼圆的脸蛋也在时间的打磨下逐渐变的俏立。 鼻梁细而高挺,眼睛也大了几圈,颇有欧式大双的范儿,瞳孔也由葡萄般的浓黑过渡成棕褐色,嘴唇大小薄厚正好。 当她跳脱出三宝的身份,以旁观者的身份去打量自己时,也不禁叹一声过分。 过分漂亮了。 这种美,有些凌厉,极度张扬。 再加上她眉宇间自带英气,不笑时会很冷艳。 常给人攻城略池之感,极具侵略性。 好在瞳仁颜色浅了,加持许多温柔。 气质一综合,倒也算老少通吃。 不过猛一眼看过去,仍属于不好惹那挂的! 有些许老成。 跟无辜甜美系的小白兔毫不搭边。 也得益于她看起来‘不好惹’,在学校真没哪个男生敢对她起什么心思,到让她清净不少。 不然这家里就够忙的,还要去处理小朋友们懵懂的感情问题,她得烦死。 至于身高 跟脸比起来就更夸张了! 还记得冯玉珍问过医生,说是一米五问题不大,她也觉得长到一米五就属于步入正常身高行列了。 后来才知道,岂止问题不大,是完全没问题呀! 蹭蹭蹭! 一米五根本拦不住! 她初一那年就达标了,给冯玉珍乐的呀,天天给龙王上供,水果买来自己不舍得吃,先给龙王造两顿! 初一下学期,突破了一米六! 老太太还怕村里人看不出来,在村里溜达时就把话题往这上面扯。 最后肯定得来一句,俺家三宝当初多小点儿,现在长大啦,一米六多啦! 村里人天天看到三宝,真没注意到她长这么快,听到就捧场的回道,三宝都一米六啦! “那可不,大姑娘啦!” 冯玉珍笑的眼睛剩条缝,“俺家成衣现在都根据三宝的身高做,标准身高!” “啧啧啧,想不到呀,三宝还真是晚长呀!” 村民们唏嘘的声音都没等落地—— 老马家这被点化的‘神人’就已经突破了一米七的大关! 冯玉珍怕了。 太邪乎了! 裤子是见了天儿的短呀! 夸张到什么程度? 宁七在院里站着,关珏和乔凛来找她,由于关珏不像乔凛‘顺路’的那么勤,他也就四五个月跟着乔凛来一次,看到她背影开口问的居然是,“请问马宁七在家吗?” 她一回头,关珏眼就直了,“这,这是” 乔凛当即给了关珏一巴掌,凑到他耳边又说了些什么,关珏这才复活,满是不可思议的,“请问,马老师是吃了哪个品牌的化肥?” 听听! 身边的朋友都吓到了。 何况是三宝的奶奶?! 老太太昨晚还给三宝量了身高,一米七五了! 冯玉珍真哆嗦了! 打从宁七跨过一米七她就不让孩子去锻炼了,可长得咋还这么快?! 按这趋势发展 一但过了一米八,都得比胜武还要高! 老太太早前儿是怕三宝找不到对象,太小了嘛。 现在是怕不好找对象,太大了。 一般男生个头也配不上呀。 冯玉珍能不求求龙王别在使劲儿了么,一米七五可以了,够用啦! 再长下去她心态又得回到三年前了! “奶,咱家是干服装的,我这身高多正好。” 宁七对奶奶说,“别人想长还长不到呢!” 她对这些不太在意,只要能过一米六,其它都是白赠的! 上一世她就一米七多,理论上,还是觉得个头高点有些优势。 不说干活也比一般小姑娘儿有劲儿,打架也不吃亏呀! 一米七五站出去,再加上这脸,走哪都是老马家的活广告。 她特满意。 小系统在这方面没骗她! 心中有信念,真能长起来! “宝,那要是过了一米八,你咋找婆家呀。” 冯玉珍苦了苦脸,“姑娘家家长那么高,也太吓人了。” 年代关系,现年的人营养没那么丰富,女同志一米六七八就属于大个了。 她这一米七五,属实有些超纲。 但要是看看三十年后,一米八的大姑娘遍地都是,谁愁过嫁人? 正经事儿都忙不过来呢! 只要是身体健康,自然发育,长到一米九都不算事儿! 也就人高了腿长脚会大,裤子鞋不好买点。 其它的,不算啥。 “奶,身高一米二和一米八,您选哪个?” “我当然是” 冯玉珍缩了缩脖子,“一米八吧。” “您看!” 宁七笑了,“奶奶,别说我觉得一米七五就长到头了,就算我真过了一米八,也是好事儿不是,您呀,就别操这心了,先吃早饭,一会儿就要开工啦。” 累不累呀! 长得小着急,长得高也急。 服装厂的员工八点半之前会进厂工作,宁七在家时一般九点给大家开会,做做规划。 忙时会在厂里盯几天,全天坐班,家里人少,她不敢做甩手掌柜。 不算出纳,光会计她就雇了三个。 其中两个是从镇上请的,为了方便她俩上下班还一人给配了辆自行车。 还有一个大会计,宁七托林冰心在京洲城找的,很牛的注册会计师,专门跑岁务报账。 大会计每月底来一次,其余时间自由。 生意做得越大,这方面越不敢马虎。 随便吃口早饭,宁七见没有马胜武的身影便问道,“奶,二哥呢” 小柱子自打练上田径一年也就过节的时候能回来,待不了两天就得走。 孩子挺争气,哪次回来都能带来奖牌,都是在市里参加运动会得的。 很长一段时间不见,宁七看到老四就会惊讶他的变化,孩子高了,也黑了。 许是练中长跑的关系,倒没怎么壮,看着细高高,都是小紧块儿。 小柱子也一样惊讶,她觉得老四高了,小柱子更觉得她变化大! 忘了从哪天开始,小柱子也改口了,不再叫她三宝,而是三姐。 因为这三姐,真的很像个姐姐,撑着这个家。 至于大哥,做完手术的当年就回到学校了,81年就参加了高考,没用复读。 特别长脸的考进了京洲师范大学中文系。 马上大三,正是忙碌的时候,校领导很器重他,放假了还让他留校辅助老师工作,建议他考研究生,将来留校做大学老师。 马兴文很想假期回家,他私心想帮家里人忙活,可电话一打来,宁七就让他在学校好好待着了。 校领导那边她都沟通完了,对马兴文未来发展她很上心,“大哥,家里有我,您这会计早就卸任了,好好辅助老师工作,提前为考研做好准备,我还等你当老师的那天呢!” 马兴文还能说啥,对这个妹妹,感激二字已经不足以表达了。 “三宝,你放心吧,大哥肯定努力,家里和奶奶,就拜托你了。” “一家人说啥两家话,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别太累,你那腿得多注意,没事儿常来电话,奶奶惦记” 马兴文回不来,家里常住人口就仨人了。 好在马胜武一直坚守,他配了助听器后终于能从小学毕业。 同三宝在初中还做了同桌,但俩人的学习情况真是天差地别! 老师都怀疑他俩不是一个妈生的! 一个不怎么学都明列前茅,一个死命学还排名垫底。 马胜武也怕给妹妹抹黑,真挺努力,点灯熬油的学,就这么拼,最好成绩是班级三十名。 他们班一共四十人! 倒数第十。 再往上走,就有心无力了。 中考一结束,马胜武直接表明不再念了。 他太痛苦了! 正好三宝要去镇上念高中,他就在家里帮着奶奶忙活,也省的妹妹担心。 宁七也没坚持,家里的确需要人手,看他学的那么‘遭罪’她也不落忍。 人各有志,不念对二哥来讲算是解脱了。 “老二呀,早上打完电话就走了” 冯玉珍应道,“说是要帮啥忙。” “帮什么忙?” 宁七吃饭的动作顿了顿,“我还要带二哥去种植园熟悉熟悉,回头我去镇上念书,就靠他盯着了。” 种植园最近挺心烦,人参苗长势很好,已经快要长出三年的复叶了,绝对的高品质! 在大棚尽头放眼望去,葱葱郁郁,十分佳气。 坏就坏在长得太好,被有心人给惦记上了! 总有附近村过来偷参苗的! 郑队长前两天还跟她说,抓到了一个偷参贼被大家狠揍了一顿,但那人是大坎村有名的地赖子,这事儿恐怕没完,让她最近多加点小心。 她倒不怕地赖子找茬儿,烦的是参苗被偷,都是心血呀! “三宝,你就别担心胜武了,你二哥都十八岁了,他也不是小孩儿,干啥心里都有谱。” 冯玉珍给她剥了颗鸡蛋,不管到什么时候,她都觉得三宝营养不能落下。 心态挺矛盾,一边觉得三宝长得太过,一边又怕孩子营养跟不上。 咋整! “今早秋月还来了电话,她说屋子都给你收拾好了,回头等你去镇上念高中,就住她那,她可想跟你一起住了” “嗯,要麻烦秋月姐了。” 宁七笑了笑,她就算去镇上念高中也不好住校,总要回家忙活嘛,住校了不方便,只能做走读生。 本来她打算早晚骑车,就在家里住,但高中课业重,早上六点多就得到学校,晚上还有自习。 起早没事儿,贪黑就太让家人担心了。 正好,胡庆山书店开起来后就在镇上弄了间院房。 屋子多。 一听三宝要去读高中就邀她到家里住。 胡秋月那屋有两个房间,她俩住正合适。 宁七和胡大叔一家的来往一直很密切。 三年来,她时不时会给书店的经营出点招儿。 胡庆山总说,他家书店生意能红火,有三宝一半的功劳! 关系早到位了! 她就没太客套,能守在胡大妈身边,防着点渣男,也心安。 吃完饭宁七先到后院的服装厂开起早会。 后院因厂房的扩建真没啥空地了,她准备再坚持三年,等她念大学了就在京洲城建立分厂。 服装生意形势大好,必须一直做下去。 “胜武呀,马胜武!” 宁七刚准备去人参种植园,就见门口有人叫上她二哥,来人她认识,刘建设。 初中同学,在学校他和马胜武关系都不错。 打完招呼她就说道,“我二哥早上就出门了,没在家。” “啊?胜武已经去了呀!” 刘建设皱眉,“不是说让他等我的嘛,我没自行车呀,真是他急啥嘛!” “你们要去哪?” “就咱们班那孙有志,宣传委员,他家今天房子上梁,找一些男同学去帮忙,顺便聚一聚。” 刘建设说着,“马胜武之前还说看看呢,不一定去,这怎么还先走了!” “上梁?” 宁七嘶了一声,哎呀,马胜武今年十八岁了呀! 扯不扯! 她跑到刘建设身前,“孙有志家住哪了!!” “” 刘建设脸唰就红了! 马三宝不但是他们班最好看的女生,还是他们学校,乃至他们镇上都算最好看的! 他愿意跟马胜武相处多多少少也有点因为他妹妹,起码能时不时的看一看,平常说个话啥的他还能把持住,可她一凑近,就 “在,在张庄了。” “张庄?” 宁七冷静琢磨了下,依照她对马胜武的了解,二哥不会随便放人鸽子说走就走! 他不是那样人儿! 真有急事,也会跟她言语一声,不至于让刘建设扑空。 再者,马胜武的头三年前就伤过,玄学上讲,应该算破了呀。 这么一分析,他应该不是去的张庄。 想归想,凡事都有个意外。 还是得去张庄看一眼,稳妥。 宁七又往院子里走,“我跟你走一趟张庄,骑我的车去。” “哦,好。” 刘建设恍惚的回神,跟在三宝身后,“我不会骑自行车” “我载你!” 宁七推过乔凛留下的变速车,打从她身高起来,这车就算她专用的了。 家里除了给两个会计配的自行车,另外还有一辆送货用的。 要不说她家是上河村首富呢! 加上乔凛这辆,光自行车就趁了四辆。 最近她正让马胜武学驾照,等二哥把本子考下来,买辆小汽车,做事就更方便了! 她示意刘建设坐到后座,“你给我指路,咱俩” “宁七!” 院门外又跑来个二十多五六岁的姑娘,身后还跟着郑玉林,俩人看到宁七就急匆的过来,“你快去种植园看看吧,出大事儿了!” “怎么了?” 宁七看着姑娘,她是自己在京洲城聘请的农林技术员,姓石,名玉敏。 刚来时还是大学生,村里人看她直新鲜,亲切的称呼她为小敏姑娘。 叫长了刘美香居然不乐意,她觉得村里人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她姑娘这个‘敏’在镇上豆腐厂,被村里人挤兑的不敢回来,他们还天天的叫着小敏小敏,膈应谁呢! 村里人就跟她辩解,这个‘敏’又不是那个‘敏! 再说人家是大学生,你姑娘能比的了嘛! 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刘美香来劲,哪个‘敏’都是伤她! 在家里这通哭,说想到‘敏’就难受,三宝就是刺激她,亲姐的‘敏’不用,非花钱在外面找回来一个‘敏’,不是故意的是啥! 大家心里明镜的,刘美香就是穷找茬儿! 自从她折腾服装厂赔了老本就没消停过,马喜发都跟着抑郁了。 宁七看大爷上火便请他到人参种植园做培育员,算间接给他家解决了一些经济负担。 不然马翘翘学都要念不成。 马喜发满心感激,培育员做的很用心,刘美香不干了,她也要去做培育员! 宁七却不吐口,大爷可以给面子,大娘还是算了吧! 刘美香见啃不下来,逮着机会能不铆劲儿闹嘛! 村里人不搭理刘美香,石玉敏却憋屈呀! 她得罪谁了! 爹妈给起的名字,到这来还侵权了? 本来她是不会来上河村的,大学毕业,谁都想在城里好好发展,她成绩优秀,是要进林业部门的,奈何分配时被一个头头的儿子看上了,人家就拿这事儿要挟她交往。 石姑娘也是个硬脾气,她还不伺候了呢! 本打算转行,可她老师觉得可惜,就把她引荐到科改委,在那里认识了林萪长,兜兜转转,算是通过林冰心的引荐结识了马宁七。 这才来到河村人参种植园,做技术员。 她刚来时只是想增加些工作经验,实在不行在考进科改委,可没想到,一干上还挺舒心。 主要是老板好,给她单独在村里找了处空院房做宿舍,离宁七家很近,怕她胆小,还给她养了两条狗。 偶尔服装厂的会计不愿骑车回家,也会在她的宿舍住,她习惯了真没感觉到害怕。 初识宁七时她还吓一跳,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是她老板? 接触下来,她又由衷的佩服! 她是亲眼看着那服装厂由一个只能装下三台缝纫机的小作坊变成了现在的二层楼。 又是亲眼目睹,西山的十多亩荒地怎么在一周的时间里种满了刺玫果树! 她是农林大学的毕业生,宁七很器重她,她刚来没多久,便带着她去西山荒地那逛,咨询些刺玫瑰的种植问题。 石玉敏看着十多亩的荒芜多少有些无奈,便说道,重点是得先有树吧,现在刺玫果都没种上,谈别的都没用呀。 宁七笑而不语,问她,种植时间什么时候合适? 她说,最好的时间段,是春秋两季。 81年的五月,宁七便在村里放出话,每人若是能从山上移载回来一棵刺玫果树,她给两毛钱,种好保活,再给两毛,当天结算,绝不赊欠。 全村出动! 连六七岁的孩子都拿着铲子上山挖起了刺玫果树! 手法快的,一天都能挖回三十多棵! 再给种上,里外里就是12块钱呀! 每个人都争分夺秒的上山挖刺玫果树,种刺玫果树! 隔壁几个村儿接到风声都抢起了活! 最后,愣是把这山上的刺玫果树全部挖空! 十亩地,两万棵树。 好像一夜之间,就齐整整的长到了荒地里。 宁七只花了八千块,就创造了堪称惊人的效率! 这笔账,忒值! 石玉敏目瞪口呆! 她第一次看到十亩刺玫果树的心情,就跟那些上山挖树的村民们一样,忽然就来了干劲儿! 就冲老板这魄力,她跟着干都有前途! 石玉敏自愿在照顾人参的同时,也按时检查刺玫果树的涨势,定期提醒宁七找人剪枝。 在相处的过程中,石玉敏眼中的那个小姑娘,也从一棵小豆芽长成了大树苗! 一点儿没夸大! 早先石玉敏在西山检查树苗时只能看到小姑娘露出半个脑袋,都要被刺玫果树给淹了! 忽然有一天,小姑娘在她身前一站,居然挡住了她身前的光! 气势逼人呀! 石玉敏开始还叫三宝,后来想改为马总,被宁七拒了,大家熟,叫宁七就成。 出了刘美香这么档子事儿,石玉敏窝火,但她受过高等教育的,有些话她骂不出口,谁成想,宁七却在这时站了出去,当众解释了她的名字。 “石技术员的名字是极好的名字,石中有玉,清透无暇,聪敏灵秀,其中饱含了父母深切的期待和祝愿,跟旁的不挨着,要知道,人家是来这工作的,我们要给与绝对的尊重,以后见到她,要称呼小石技术员。” 由此,事情算告一段落。 三年下来,她真心佩服宁七的能力。 再加参苗和果树在她的用心下长势喜人,她做的很有成就感。 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在一点点长大,她真心期待收获的那天。 偏偏最近闹起了贼! 种植园已经派人加狗的加强了看守,甚至抓到了还给贼一顿胖揍,但这贼本事的,还敢叫人上门找来了,非说他们给贼打出了毛病,要钱私了! 石玉敏皱眉,“宁七,你快看看去吧,他们来了二十多号人,都是混子的模样,郑队长的一颗牙都被打掉了!” “啥?” 宁七惊着,村痞也太猖狂了吧! “三宝,我爸想让他们赶紧滚,他们带头的那个就动手了” 郑玉林哭丧着脸,指了指自己红肿的眼角,“我拦着的时候也给了我一拳,喜发大爷都被揍了,他们说要见种植园的负责人,要钱,不然就把那些人参苗都拔了!” “” 宁七心里还惦记马胜武,扭脸看向刘建设,“你知不知道徐有志家定的几点上梁?” 上梁是大事儿,不能随便上。 “十一点吧。” 刘建设应着,“徐有志说让我们十一点之前到。” “十一点赶趟!” 宁七看了眼手表,现在还没到十点,她把车子递给郑玉林,“玉林哥,你骑车载着徐建设去趟张庄,要是我二哥没在,你俩就回来,要是看到我二哥了,就让他赶紧回家,千万别上高,知道不?” 郑玉林有些懵,“为啥不能上高。” “他恐高。” 宁七随口道,“总之你看到他,看住他就好,明白没?” “好,我知道了。” 郑玉林不敢懈怠,他在马家种植园干了三年,算是元老级的员工。 三宝又一直很重视他,让他跟着小石技术员学到了很多知识,现在算种植园半个技术顾问。 偶尔都有人朝他叫郑顾问,都是三宝给他成就的! 他跨上车,载上刘建设还有些担心,“三宝,我爹那边” “放心吧。” 宁七沉了口气,“这边我处理。” “好,三宝,那你小心!” 郑玉林蹬车一走,宁七平了平心神看向石玉敏,“石技术员,咱们去看看” “反了你们了,还敢打人?我们马上就报巡捕!!” “有本事就去报,大爷进去待几天回头还来,赶紧把你们这负责人叫出来,赔钱!” “你打了我们还要钱?” “” 宁七离得老远就见人参大棚前面萎了一圈的人,她花钱在通往种植园的庄稼地上修出条土路,平常走人或者用推车运送个化肥都方便。 没等走近,看到她的人便喊了声,“三宝来了!!” 一声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包围圈‘哗啦’就散开了! 宁七凉着眼,大步流星的从让开的人群中间进去,都是她种植园的员工,看她的表情无一不是在看救世主。 “三宝,他们太欺负人了,把郑队长都打了” “三宝,他们还说镇上巡捕房的人有亲戚,报了都不好使,进去没几天就得出来” “三宝,他们有叨子” “三宝” 宁七抬起手,杂乱汇报的人声便戛然而停。 开了三年的会,大家早就从一盘散沙被锻炼的令行禁止了。 快到大棚门口,宁七脚步一顿。 郑队长带着马喜发、老林一帮村安保队和另一伙青壮混子呈对峙状。 老郑堵着大棚入口,捂着嘴,指缝中还有殷红的血迹。 马喜发和老林外带五个村安保队的成员脸上也有红肿的印记。 而对面那伙青壮混子毫发无损。 一看就是自己人挨虐了。 “三宝呀。” 郑队长看到宁七便叫了声,说话都漏风了,要不是他指缝中有血,那捂嘴的动作真跟害羞的大姑娘如出一辙。 “郑爷爷,您没事儿吧。” 宁七到老郑身前,拿下他手看了看嘴,门牙掉一个,空洞洞的,立马就把老郑显苍老了。 “谁打的您?” “我打的!” 对面领头的喊,“呦,这就是负责人呀,原来是个娘们儿!别说,大美女诶!叫什么名儿,三宝是吧,早闻上河村有个大美人儿,今儿倒是见识到了,多高呀你,有一米八不” 宁七看去,说话的是个舔着将军肚的壮胖子。 二十出头,秃头,矮壮矮壮的! 他光着个膀子,可能是夏天的关系,他和后头的混子们通通上身清凉! 每个人身上还都苗龙画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混子一样。 见她没出声,领头的矮胖子便笑了声,挤眉弄眼的朝身边人耳语比划,“高点好,这个” 他旁边胸口有颗虎头的瘦子听着便笑,朝宁七阴阳怪气的开口,“大美女,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们大坎村的大哥,人送外号青天龙,你有福气,被我大哥看上了,我大哥想请你吃个饭,青城镇友来饭庄,正好解决下赔偿问题,怎么样,赏个脸吧!” “不能去!” 马喜发朝前迈了一步,指着那瘦子,“是你们先偷人参,现在又打人,等着巡捕把你们抓进去吧!!” “哎呦喂,你吓死我啦大爷!” 瘦子笑了一声,“刚才说的你没听到呀,镇上巡捕房的队长,是我们老大的表哥,还有你冲我喊什么,刚才是不是没给你打舒坦了” “来呀!” 马喜发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上,“我今儿个” 宁七拦住他,“大爷,我去处理。” “他们是无赖!” 马喜发加重着语气,“那个瘦子刚才还调戏了石技术员!!” 宁七一听就看向了石玉敏,“你没吃亏吧。” “没有。” 石玉敏摇摇头,又气又无语,“刚才瘦子要碰我,被郑队长和大爷给拦了,所以才会打起来,跟他们讲不了道理的宁七,他们太混蛋了。” “我就相中那技术员了!” 瘦子笑嘻嘻的,“技术员给我,大美女就跟我大哥” 后面的那些混子直笑,“那我们呢” “闭嘴!” 宁七一嗓子过去。 混子们始料未及,怔愣之下,倒是很听话的禁了音儿。 “哎呦呦!” 愣了几秒后,矮壮胖子笑了,拍起手,“有魄力,我就喜欢有魄力的女人,你们看到没,这就是天生的大嫂气场,比那些就会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强多了,这多简练,就闭嘴,你看看,你们就闭嘴了” 宁七无视又起来的哄笑声,走到矮胖壮子身前,“你叫窜天猴?” 个高就这点爽,看人的时候视线往下走! 想想她刚穿来的那年,仰的差点得了颈椎炎! “青天龙!” 矮胖壮子强调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号王大龙。” “啊,青天虫。” 宁七虚心受教,见他要急连忙抬起手,“记住记住了,虫哥,那个,我们队长的牙是您老给打掉的?” 第79章 变化 “” 王大龙冷不丁的有点不懂她这路数,扫帚眉扬起来,:“是我打的,老头都多大岁数了,不好好在家养老,还出来呜呜喳喳的,不擎等着被打吗,纸糊的似的,老子就轻轻一拳,那牙,嘎嘣就掉了,哎,他牙不行,三宝妹妹,你这事儿可不能赖哥哥。” “是是是。” 宁七点头,:“我郑爷爷年纪是大了,虫哥,不过说实话,我们这也是被罩着的,您跟我这儿怎么来劲都成,我们大哥脾气可不太好” “你们大哥?” “京洲城有名号的。” 宁七扯着唇角笑笑,压低声,“外号乔三爷,不知您听过没。” “乔三爷?!” 王大龙一惊,“乔三爷罩着你们的?” “是呀。” 宁七神叨叨的,“听说他兄弟都是关珏呀,四海呀,虫哥,我马三宝就是个小人物,在农村做个人参种植,不敢让您卖面子,看在三爷的份儿上,您能不能,网开一面?” “噗!!” 王大龙喷笑出声,“哈哈哈!当真了诶!这妹妹拿乔三儿吓唬我,她倒是挺会,她怎么不说她爸是巡捕焗焗长呢,老子青天龙还怕乔三儿,乔六儿都” ‘啪!’ 笑声顿停—— 王大龙瞪着俩大眼珠子看着她,“你打我?” “好的,虫哥。” 宁七面上带笑,抡圆了又是一巴掌! “满意吗虫哥?” “” 王大龙木着半张脸,“卧槽卧槽你” ‘啪!’ 宁七没歇着,反手又是一抽! 旋即左右开弓! 造着他的灯泡脑袋一阵扑落! 巴掌声如鼓点一般在空气中噼啪炸响! 乱拳打死老师傅! 快的呀! 大大一大大! 混子们直接懵了! 连围观的种植园的员工外加郑队长一伙都看傻了—— 都见识过三宝的嘴茬子,没想到她动起手来 也这么利索! 瘦子先反应过来,大叫了一声,“龙哥!!” 王大龙被拍的烦躁,瞅准机会一把握住她的右手腕,:“你这娘们儿,当真啊!!!” “不好意思了虫哥。” 宁七略带无辜,右手被他拦着,左手正好无事,顺便就使出了行走江湖的必备武功—— 当机立断! 只要力道用到位,让你报废就报废! “松松松” 王大龙佝偻着,面容疼到扭曲,“我错了错了错了,啊呀,黑呀,你真他么的” 宁七面无表情松开手,轻飘飘的扔出了一句,“不咋滴。” “” 王大龙如有重击! 他忍着疼直起腰,“你侮辱我?!” “哪能呢虫哥。” 宁七一本正经的,“虫哥你说实话,是不是不太行事儿。” “!!” 王大龙五官抽搐了几分,捂着肚子退了两步,叔能忍婶儿都忍不了呀! “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打!!把这里的人参都他妈给我拔啦!!” 气完完的! “来。” 宁七松着手腕朝前上了一步,一众混子竟然齐刷刷的后退—— 他们用怜悯并且十分感同身受的眼神看向了王大龙,似乎很怕自己也遭此不测 滋味儿。 看着都疼呀。 “上呀!!” 王大龙嘶了口气,手发颤的朝前指,“他么的!给我打!还能一个女人吓唬住?给我上!” 剑拔弩张之际—— ‘轰轰轰轰轰’! 摩托车的轰鸣声响起,音儿冲的,排气管要炸裂一般! 围观的种植园工人很有默契的再次散开,眼尖的直接喊道,“安子?是安子来了!” 宁七转过眼,只见一辆摩托车伴着震耳欲聋的声响直接冲进了包围圈 噪音逼得人群又退了几步。 骑手一身赛车服,戴着头盔,身体前倾,车后还载着个人,车头到宁七身旁便搂紧刹车,微微甩尾,汽油味儿登时在空气中四溢而起! 停稳。 轰鸣声终于平息。 骑手这才单腿撑地,不急不缓的摘下头盔,露出清隽白皙的脸庞,“三宝,没事吧。” “没。” 宁七轻笑一声,“挺酷呀!” 昨个她接过电话,知道今天周启安会来种植园找她玩儿,并不意外。 曾经那个十四岁的放羊男孩儿早已褪去粗糙的印记。 进城后只用短短两个月时间,便养出了本皮的皙白。 营养不良的身高也开始厚积薄发,直接窜到了一米八! 宁七也是在偶然间才发现,自己和他站在一起,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两棵小豆苗! 她像个大仙鹤,而他,亦不甘落后。 退了稚气的五官写满了清俊秀逸,许是童年影响,他眼神中常带着一抹忧郁。 那份忧郁和伤春悲秋无关,有些许看透世态炎凉的成分,忧沉中,透着对未来的坚定。 越发的,朝未来大佬蜕变。 因他常常回村,大家都亲眼目睹着周启安的转变。 周赖子这个名字,早早便被仍进了尘埃之中。 “三宝!这发生什么事儿了!” 没待周启安和她说上几句,摩托车后座的女孩子便跳了下来,摘下头盔,露出一头微卷的长发,言辞担忧,声线有些短板,无论她多严肃,音色中都透着一股娇软,“怎么都围在这里?” 是徐露瑶。 宁七看到她和周启安一块出现并不惊讶,甚至是习以为常。 昨个儿就是徐露瑶来电话说要和周启安一起过来玩嘛。 三年的时间不长,却足以让很多人事都发生变动! 周启安得势与自己那港城的继父,貌似白捡了个二代,日子顷刻之间便过得轻松潇洒。 他进了京洲城念了一年多初中,就考进了京洲市十一高。 成了徐露瑶的校友! 缘分呐,妙不可言。 俩人在学校见到,开始时徐露瑶并没认出他来。 毕竟周启安在徐二小姐的印象中只是个衣着破烂的小男孩儿。 实在没啥记忆感。 而周启安天性孤僻,更没有和谁套近乎的习惯,认出了徐露瑶,也当没见过。 直到两人在宁七的种植园遇到,徐露瑶通过宁七介绍,这才恍然—— 这就是当年那个给她指路的小男孩儿? 现在还成了她的学弟? 回到学校,徐露瑶想要多关照他,周启安根本不领情。 他在学校独来独往,很是少言寡语。 但他学习成绩非常优秀,人又很有性格,吸引了很多青春萌动的小姑娘! 比他大两年的高三学姐们也注意到了他,徐露瑶的那帮姐妹都是家里有些关系,但学习都不用心的,听说了徐露瑶私下和周启安认识,便撺掇’甜姐儿’去约周启安。 这么帅的弟弟,大家一起看个电影,吃吃饭,认识认识嘛! 徐露瑶跟周启安接触了几回算知道他什么性格,真是只见他对三宝笑过,面对其他人时,盲人似的,目中无人! 基于此,她真不想去招惹周启安! 便没同意。 姐妹们见她总推三阻四的,直问徐露瑶是不是被乔凛打击怕了,连约出周启安的自信都没了? 这就上升到魅力问题了。 甜姐儿不服! 激将法成功的让她上套了。 周启安再难搞,还能比乔凛更拒人与千里之外? 于是 她选了个和煦的下午,课间时,面含微笑风姿偏偏的走进他们班级。 不夸张! 当时大半男同学眼珠子都要飞她身上了! 低呼声此起彼伏 徐露瑶很满意,她虽然即将高考,校花的头衔可结结实实的顶了三年。 多少刚入学的毛头小子佯装路过她的班级,就为了在窗边能偷看她一眼? 周启安当时正在做题,对周遭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眼皮都没抬 她也没多想,站他旁边就轻咳了声,“启安。” 这一声出来,高一的学弟学妹们都睁大眼—— 启安? 叫的这么亲昵? 合着他们早认识?! 周启安没反应,圆珠笔还在卷子上做着习题运算。 “做什么题呢,这么认真。” 徐露瑶本想跟他找个话题,一仔细看心立马凉半截,啊眼睛好痛! 夭寿了! 那些函数字母简直就是为了让她短命而生的! 好在,周启安注意到了她,抬起眼便怔了怔,“你有事?” “嗯,我想跟你借下吉他。” 徐露瑶大方得体的笑着,她一直都很清楚,怎么笑最甜美好看,怎么笑,不会被人拒绝。 “我们高三生现在就要开始准备毕业联欢晚会了,我想提前几个月练习下,你可以把吉他借给我吗?” 她上次去找马宁七玩儿,看到他背吉他了! 这是个多么自然的熟识方式呀! “吉他?” 周启安眉头轻蹙。 “对的!” 徐露瑶笑着,“我其实还不太会的,你能教我弹弹最好了,现在不是最流行” “不借。” 周启安扔出两个字,伏案便继续做上题。 瞬间,整个人就写满了拒绝打扰。 “” 徐露瑶准备出来的后续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连个理由都不找的就不借了? 好歹说说为什么不借吧! 尴尬的呀! 他们班同学的反应徐露瑶都不敢去回想! 只记得自己强撑着甜姐儿最后的颜面冲着那些同学笑笑,“我弟弟就是这样,说话方式很简练,你们继续学习吧,要加油呦。” 步伐稳健的 落荒而逃! 徐露瑶被撅的窝火,俩人好歹也算相识,至于这么不给情面? 还是当着他全班同学的面! 她可是校花呀!! 转回头,徐露瑶去了上河村就找马宁七告状,就着周启安的这种行为疯狂吐槽。 最后还得加一句,“宁七,你帮我去骂骂他!好好教育教育他,那么多人看着呢,我丢死人啦!” “这事儿我帮不了忙。” 宁七笑着回,“安子性格很敏感的,你用心去慢慢的处,处下来就会发现,他并不冷冰,是个很温暖的男孩子。” 徐露瑶听得认真,回过味儿发现,这种被撅的感觉 早在她到上河村问路时就有过! 这么一想还好受些,说明周启安并不是在装,也不是故意的针对她。 他本性就是那样,甭管有钱没钱,都没变过! 甜姐儿这人有点坚持不懈的劲头子! 事儿一顶起来,还就非做不可了! 你周启安不是不爱搭理人吗? 哎! 她就拿出追乔凛的意志力! 每天都在周启安面前刷存在感! “启安,去图书馆呀,正好我也要去,备战高考嘛,我得去努努力呀,临阵磨抢,不快也光!” 结果 走的时候,还是周启安给她叫醒,“徐露瑶,你睡就睡,能不能别打呼噜。” “” 徐露瑶擦干口水,回头又颠颠的跟上他,“启安,你要去玩摩托车吗?正好我也想去的,我最喜欢的就是飙车了,其实你不知道,我老早就学会骑摩托车了,一般人都比不了我的!” 结果 还是周启安给她送到医院,“徐露瑶,坐车受不了你要说,吐到胃出血的你是第一个。” “” 徐露瑶装死般摆弄着点滴瓶的软管,病愈后又活力四射的出现,“启安,你要组建乐队?带我去吧,我真的很喜欢摇滚,我很懂的,这回我真的没骗你,一般乐器我都很上手的!” 结果 还是周启安掏钱赔了架子鼓费用,“徐露瑶,你敲归敲,那么用力做什么,你跟这鼓有仇吗?” 头回见把鼓皮敲破的! 他都傻了。 “” 徐露瑶低下头,“我,我就是太兴奋了呀。” 周启安无语,好半晌才吐出一句,“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追不上乔凛了。” “什么?” 徐露瑶懵懵哒,“你怎么知道我在追乔凛?” “是个人都知道!” 周启安貌似被她气到,“徐露瑶,你能不能争点气,少做些没脑子的事儿,早点把你和乔凛的事儿定下来,也省的他没事儿总在三宝的眼前转,三宝不烦我很烦!” “” 徐露瑶那次真的被他的话伤到了。 她记得,类似的话乔凛也跟她说过 乔凛说,“徐露瑶,你争点气,不要再来找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早点放手,我们还能像小时候一样,见面聊几句,否则的话,你就是下一个萧如歆。” 她说,“乔凛,你为什么不能对我好一点呢,你跟我接触一下,二哥也是给了我姐一次机会,他们俩就幸福了呀。” “我们俩,绝不可能是我二哥和徐文馨。” 乔凛坦言,“我今天要是对你好一点,那就是给你产生幻想的空间,是对你的不负责任,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在我心里,你是个很单纯的妹妹,我很希望你能获得幸福,但这份幸福,我给予不了,现在你已经十八岁,愿你早点想开,遇到合适的人。” 徐露瑶很明白,乔凛这话的意思 他们,是肯定不可能的了。 她也看到好多回,乔凛去上河村找马宁七。 本以为,自己会很嫉妒! 并没有,她反倒很开心乔凛在宁七面前会心平气和的同她说话。 真的像小时候那样,那是她的乔凛哥哥。 她甚至很喜欢大家一起玩的感觉,没有了界限感,再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神明也不会碰触的那么辛苦。 周启安的话,再次提醒了她有多失败。 她像是突然懂得,女孩子,光漂亮是没用的。 所以乔凛永远不会爱她! 周启安,也看不起她。 她闷闷不乐了一段时间,姐妹们也纷纷自省不对。 徐露瑶在乔凛那受了多少挫折她们都看在眼里,不应该让徐露瑶再去招惹周启安的。 她们请徐露要吃饭,轮番安慰着徐露瑶。 可那些话,在徐露瑶听来却有几分挖苦的意味儿。 她们这圈子里的女孩子,比的都是肤浅的东西,谁有钱谁有魅力便说的算。 徐露瑶不算最有钱,却曾是最有魅力的,现在 万没想到,饭局最后周启安却出现了! 他请了那餐饭,在众多羡慕的眼神中同徐露瑶道了歉,算给足了‘甜姐儿’面子。 徐露瑶不知这事儿是不是宁七在背后帮了忙,她对周启安说过什么。 从那以后,周启安的确不在排斥自己。 俩人的关系算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起码可以常常相约去上河村找宁七一起玩儿,在宁七闲暇时,还能一起打打扑克牌。 徐露瑶的心情得以拯救! 并在高考前就脱离了那个姐妹圈。 朋友貌似少了很多,但她不遗憾! 用宁七的话讲,朋友重质,不重量! 那些姐妹们,还是算了吧。 “偷完人参来找茬儿的。” 宁七回了一嘴,她是眼瞅着徐露瑶和周启安一步步的走近。 要知道,这姑娘开始时可是张口闭口都是乔凛,要给乔凛生十个八个孩子呀! 跟那斜教分子似的,不宣扬教义就不会说话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就总跟自己聊起安子了! 开始时还说周启安不是,骂周启安冷血! 慢慢的,徐露瑶又说周启安不错,聪明心细还能照顾人。 上回来上河村儿玩是她们高考放榜。 徐露瑶跑来笑呵呵的跟她分享,“宁七,我落榜啦!” “” 宁七都懵逼! 这喜悦的表情,不是考上才该有的吗? 该夸她心态好,还是 “我决定复读一年!” 徐露瑶笑容灿烂,看了眼周启安道,“启安,回头你好好给我补习补习,我冲冲刺,来年一定要考上大学!” 周启安摇摇头无可奈何一般,不搭理她,帮着宁七在种植园给参苗上肥。 宁七琢磨琢磨也咽下了心里的话,她高考总分才一百多,有必要 复读吗? 算了! 当她天性乐观好了! 谁还创造不出个奇迹了?! “宁七,你要相信我” 徐露瑶当时还把她往种植园门口拽了拽,低声道,“这样我就能跟启安多相处一年啦,你都不知道,我们学校那些小姑娘多讨厌,总是给他写纸条,很影响启安学习的,我必须看住了。” “” 宁七嗅出了什么,“露瑶,你不会是” 移情别恋? “什么?” 徐露瑶自己却没意识到,“哎,最近乔凛哥哥来找你没?他考上京大啦,你知道吧。” “我知道。” 那个家伙,这么牛的事儿当然会来炫耀了。 众人眼里的落后分子,高考时居然超常发挥,黑马之姿,考出了全市第三的超高成绩! 这事儿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乔凛成绩单都是憋了几天才给,教研内部紧急开会,还以为泄题了! 最后又出了套卷子,四个老师盯着乔凛答一遍,这才确定他的成绩真实有效。 介种惊心动魄的事儿。 也就三狗子能干出来! “真好,这样乔凛哥哥就不用出国了!” “出什么国?“ 宁七不解,乔凛没跟她提过呀。 “你不知道?我姐说的,他们家早就想让乔凛哥哥去米国,二哥正好照应他,但是乔凛哥哥一直不同意,后来乔家长辈就放了话,只要乔凛哥哥能考进京大,就可以暂缓出国。” 徐露瑶说着,“京大多难考呀,乔凛那摸底成绩谁都知道的,全校倒数,谁成想,他玩似的就考上了,全市第三名呐,哈哈哈,可吓到了乔家那些长辈一跳,不过乔伯伯和叶老师以及二哥一点都不意外,他们自家人很清楚乔凛哥哥的实力,这下好了,乔凛哥哥等等才要出国,咱们还可以一起玩。” “” 宁七说不清自己的心理。 她知道乔凛是肯定得出国镀层金的。 不说八十年代,就是三十多年后,想提升自己,还是得去更高的山头上望望。 学其精华,摒除糟粕,振我中华。 只是真要到那天儿,她还有点儿不舒服。 三年间,三狗子没少在她眼前晃。 离得远了,她且得不适应一阵。 好在。 还能多相处几年。 她一直盼望人参收获那天,这么大的喜事,乔凛一定要在场跟她分享才好。 “露瑶,谢谢你呀。” “这么点事儿你谢我干嘛!” 徐露瑶笑的,“你放心吧,不管乔凛哥哥家有什么大事儿,我都会跟你讲的!” 诶 这啥心态? 为啥一定要跟宁七讲? 徐露瑶自己都疑惑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 宁七对徐露瑶是真的感激。 她家服装品牌,之所以会入驻京洲城百货大楼,里面有徐露瑶很大的功劳。 是徐露瑶穿着她家的成衣到处做着宣传,还拜托亲戚在百货商场挂出了马家牌的样款。 由此,才算逐渐打开了市场。 宁七特别喜欢徐露瑶直来直往的劲儿,遇事儿就说开。 很像一朵棉花糖,从外到内,都丝丝儿的甜。 露瑶明面上是比她大,但在她在心里,却真心觉得,这就是个要保护好的小妹妹,很娇憨,又很惹人怜爱的小妹妹。 当然,在别人那,徐露瑶也有可能是表里不一的夹心糖! 塑料姐妹有些多。 但在宁七这,徐露瑶算剖开了自己! 甜姐儿欣赏宁七,欣赏宁七身上那些自己永远也获得不了的特质。 吃苦耐劳,敢打敢拼,重要的是,会做数学题 “找茬儿?” 徐露瑶听到这话就朝前走了几步,指了指瘦子身上的纹身,“那画的是猪头吗?太难看了吧。” 第80章 大侄子 “” 瘦子没敢答话,现年的摩托着实高端,能骑上的,不能是普通人。 他有些紧张的挨紧王大龙,下巴朝周启安送了送,低声道,“龙哥,这人像是从京洲来的,不像好惹的。” “狗屁!” 王大龙缓了半天还觉得难受! 三字儿扎心呀! 特么都要有阴影了! “别忘了你大哥我也在京洲城混过,和响哥可是有交情的,什么人我没见过?!” 王大龙瞄了眼周启安,冷哼一声,“生瓜蛋子,骑个破摩托也敢在我这耀武扬威,不过这小姑娘” 他啧一声,“行呀,上河村挺有行情,姑娘们是真挺水灵,不过这位妹妹,你龙哥我呀,在感情上非常专一,常言道,打是亲,骂是爱,掐是谈恋爱,刚才这三宝呢,打了我,也骂了,甚至还嗯哼!所以呀,我已经名草有主了,你往后稍稍,我和你龙嫂,还有要事要谈。” 龙嫂? 周启安握紧了拳。 “哎!” 徐露瑶被王大龙推得后退了一步,“什么龙嫂,就你也配!” “反正我相中了。” 王大龙甩了下自己那光头,自我感觉良好的,“要不你排下队,等我和你龙嫂解决完家务事,回头再” ‘啪!’ 甜姐儿没客气! “你这挫样也配在我面前吆三喝四!” 徐露瑶瞪着眼,“一个个的,都赶紧给我滚,不然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出去打听打听,她徐二小姐在京洲城什么实力! “卧槽” 王大龙发出一记笑音,“上河村的姑娘都挺爆哈” “露瑶!!” 宁七嗅到苗头不对,往后一扯徐露瑶! 同一时间,就见王大龙的巴掌扇了下来—— 徐露瑶踉跄的间隙,正好躲过了铁砂掌,但头发仍被他手指挂到,顷刻间便有些凌乱! “” 王大龙打空了一手还有些暗叹,呦呵 看了宁七一眼,“行呀,有经验呀,不愧是我呃!!” 周启安一记重拳! 锤到了王大龙眼眶上! 豪流根! 从始至终周启安都没说什么话,出手很是利落果决,飞身而起,打到王大龙猝手不及! 王大龙脚下后退了两步,胜在底盘稳,没有跌倒,吃了一拳后便迅速调整状态,“给我上!!” 一触即发! 瘦子带着三五人协助王大龙围攻起了安子! 恶虎还怕群狼! 何况周启安只是占了身高优势,体型上,远不敌王大龙圆壮! 俩人单挑的话,安子或许还有几成胜算,被多人进攻,他明显应对不暇! 不过周启安目标明确,锁定王大龙后只跟他硬磕! 背后受了几脚也顾不上了! 混子们依次冲上来,郑队长老林带着安保队和马喜发迎了上去。 火药味儿四处蔓延! 满耳都是噼啪声响! “别打啦!” 徐露瑶一见周启安吃亏就急了,冲上去却被瘦子甩开,跌坐在地便带着哭腔喊起,“启安!启安!你们别打啦!!” “” 宁七拎起人参种植园门口烧火用的炉钩子,对着瘦子后背手起钩落! 抽! “嗷!!” 瘦子正抬腿要踹周启安,挨了一下子腿都抽筋了,当即嚎出一声怪叫! 顷刻间,身上就如开花一般! 他烫了嘴般开始在原地跳脚,“哎哎!疼!!” 真真无反击之力! 宁七收拾瘦子的间隙一回头,种植园的工人们跃跃欲试,包围圈缩小又扩大,想上,但碍于什么又不敢的样儿! “打到一个,我给加二十块钱工资,打死了,我赔!” 对待无赖,就得比他更野,更横! 种植园的工人们有了底气! 几十号人,哇啦啦加入了战局! 郑队长他们有了帮手,迅速从一对多,变成了多对一! 楚国霸王项羽,目生重瞳,账下有八千子弟兵,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刹那时间,地动山摇! 播尘扬土沙迸迸,翻江搅海浪涛涛! 王大龙和周启安还在焦灼,俩人都见了红,空气中都是雪腥之气! 宁七手握炉钩子,完全入魔,算替周启安牵制住了围打他的几人! “别过来!” 瘦子倒地后便被几个工人围住,吃痛的档口掏出了叨子,“谁在打我!!” “” 工人们一怔,只能后退。 处于劣势的其它混子见状,纷纷亮了叨子,“来呀!看看你们厉害,还是这东西厉害!!” “” 空气再次凝滞,种植园的工人们迟疑的看向宁七,叨箭无眼,要是波及了性命 王大龙见状,在和周启安对了一拳后便迅速退到安全距离。 嘴上叫嚣,实则调整体力。 “” 宁七缓了几口气,甩的膀子都疼,炉钩子杵地休息了几秒。 感觉到无数的眼神沐浴着自己,她看了看一旁还坐在地上的徐露瑶,出手扶起了她,“你先起来。” “宁七” 徐露瑶怔怔,“你脸上” “” 宁七摸了摸,有些红润,笑笑,“不是我的。” 站直看了一圈,现场谈不上惨烈,却有一种萧瑟凉冽之感。 种植园工人大多都挂了彩,好在都是轻微皮外伤,稍微重些的,是郑队长马喜发一行人。 不说老郑的牙,马喜发和老林的眼眶被打的如同肿起来的核桃。 村安保队员们既累又气愤,嘴里大口的喘着粗气,似乎在等宁七再次下令,他们还会上去拼个你死我活! “” 收回视线,宁七舌尖在腮内顶了顶,心态竟有几许复杂苍凉。 人善被人欺呀。 她们一直本本分分的做着老实人,竟然被打成这样。 拎着炉钩子朝混子们走近。 混子们竟齐齐退了一步,说不清怕什么。 王大龙呵斥一声,才算稳住了阵脚。 “安子,你没事吧。” 宁七上前关心了下周启安,他脸上倒是没什么重伤,仅唇角被打破了一块。 但刚刚和王大龙pk时每一拳都是重响,他被打了很多下肚子,保不齐得内伤。 “没事。” 周启安没什么表情,眼神中却略有苦涩,“我应该好好练练拳脚。” “练个头。” 宁七回了句,见徐露瑶过来也关心起安子,便走到王大龙面前,微微正色,“说吧,怎么能完。” 王大龙明显抗揍,脸被锤青了几块依然精神很足,面对宁七不敢松懈,脸却笑着道,“你清楚呀!” “强龙不压地头蛇。” 宁七低着声,“这是我们上河村的地界儿,你要是识相,现在就滚,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不识相,我今儿就是砸钱,也要了你的狗命。” “” 王大龙愣了片刻,瞄着身边的兄弟们,笑了声,“都到这步了还吓唬你哥哥我呢!行,你这脾气的,哥哥吃不下,别回头坦诚相待再被你扇了,这事儿呀,好解决,你这不是有人参种植园嘛,我们兄弟来一趟,也都受了惊吓,给我们一百棵参,这事儿,算了!” 一百棵? 不用宁七放话,后面的种植园工人就不同意,“一棵都不能给!凭什么给你们!!” “凭这个!!” 王大龙手里的东西一亮,众人又再次噤声。 青天龙满意的笑笑,语气不屑的,“看到没,到什么时候,都是这玩意儿好使,别看你这人多,但是没用,得,咱就一百棵参,我看你旁边有个单独的小大棚,咱就进那里拔就行” 单独的小棚正是用来种植野山参的! 野山参催完芽81年的春天才种植上,统共就八十多棵,收成比正常人参会晚一年。 现在还是小嫩苗! 看宁七没说话,王大龙大手一挥,“兄弟们,进去拔参!咱们好好补补!!” “我看谁敢。” 宁七站着不动,抬起手里的炉钩子,“你们谁上来给我放倒,就可以进去随便拔,来吧。” “” 混子们真没见过这号的!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只能又看向王大龙。 “呦微,真是女中豪杰呀。” 王大龙有些下不来台,喊道,“你们都听到了!是她主动要求的!出事儿了!跟我无关!!” “” 周启安见状就要动手,宁七看了他一眼,示意别动。 “三宝!” 人群有些骚动,种植园的工人和郑队长一众再次要上,“巡捕已经来的路上了,你们还敢伤人嘛!!” “少特么拿巡捕吓唬我!” 王大龙烦躁的,却觉得自己手腕一紧,“你” “别废话。” 宁七俯视着他,抓着他持叨的手,尖头冲着小腹,“放倒我,就能去拔参了。” “” 王大龙没言语,手腕微微朝后使劲儿,咬牙压着声,“你他么犯不着玩儿这么大吧,我只是要给兄弟一个交代” “我也得给长辈员工和朋友们一个交代。” 宁七平着声,“要是不弄死我,就给我道歉。” “我特么” 王大龙瞪圆了眼,“臭娘们,别以为我不敢” ‘嘀嘀!!嘀嘀!!’ 就在人群即将按压不住要再次冲上去的时候,一辆车鸣着响笛生生闯进了包围圈。 通往人参种植园只修了一条窄窄的土路,旁边还种植着庄稼,车子一路鸣笛,开的极冲! 一侧的庄稼都压倒了一片,但司机丝毫不顾,似在发泄着某种不满。 ‘嘀嘀!!嘀嘀!!’ 群众被车冲的四散而开,王大龙借此机会抽出手腕,持着叨子又退守到队伍里面! 瘦子浑身红璘子,滋滋儿的疼,看到车进来,抽着脸小声道,“龙哥,这又是谁,这马三宝,好像路子很广呀” “怕什么,老子也是在京洲城有人的。” 王大龙嘴上应着,直盯着那辆冲进来的轿车,绷紧神经。 ‘呲’—— 轿车在周启安的摩托旁停稳,轮胎擦着地都发出了擦擦声响。 宁七不用看清司机,看车,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某小爷一到十八岁,家里人便把车给他配上了。 并且一直开新款! 去年还是雪铁龙,今年就换丰田皇冠了。 虽疑惑他怎么会来,心却登时就放了。 不用慌了。 对付王大龙这号人,乔少爷得心应手! 人声有些躁动,副驾驶车门一开,先下来的是关珏。 这哥们考上了医学院,乍一看仍是儒雅矜贵的范儿,霞姿月韵,颇有书中谦谦君子之感。 “马老师,那秃头刚才是用叨子对着你?” 关珏还带着抹笑意,离着七八米,不急不缓的问道,“要扎你是吧!” 挑事儿感极其强烈 宁七没答话,通过三年的接触,她太清楚关珏的性格了。 看着平易近人,温润有礼,和善笑面,但要知道,他可是跟乔凛尿道一壶里的人! 典型的不怕事儿大,煽风点火的主儿! “是要扎三宝!” 郑队长用漏风的嘴回道,一看清驾驶室里的司机,更是叫起了屈,“老三哪!老三!他们偷人参,还把姑父的牙打掉了一颗呀!!” 大侄子别的不敢说,武力值一向可以! 应该能谈拢了王大龙! 驾驶室车门打开,长腿直接撂下一条,男身探出,黑色衬衫加身,线条勾勒的极好,紧接着,便露出一张硬朗冷峭的脸。 宁七微一蹙眉,怎么忽然觉得 车有点小了? 不能怪她脱线! 三年来,当她像是被施肥般极速上蹿时,某小爷也不甘示弱的茁壮! 整个人大了能有两圈! 曾经的少年还尚且会被马胜武叫声绣花枕头! 现在的他站马胜武面前二哥都得抬头! 身高直接干到了一米八八! 跟一米九也没差了! 宁七刚突破一米七时还想在乔凛那里找找存在感,毕竟身高一直被他压迫。 谁成想她这脖子就没舒服过,任她怎么长,在他面前也就从腰际突破到胸口的程度。 再加他常年锻炼,块头略发明显,不是过分发达那种,但穿上衬衫就会醒目,肩背很宽,一走一过,风都带着硬气! “乔凛哥哥” 徐露瑶看到乔凛脸上就笑了,是一种知道会出气的笑,抬手一指王大龙,“他一直欺负人,还推了我一把!” “” 乔凛没说话,下车后便紧抿着唇,眸底冷耀的,朝宁七走近,一边走一边松着衬衫袖口,动作幅度很小,却带着周遭燥热的都空气都凉了几分! 那架势 惊堂木再次在宁七耳边一拍! 呔! ‘二世子只生的面白如玉,唇红齿白,头戴一顶虎头盔,身披大叶如意连环甲,内衬素罗袍,下配粉宽裤,足蹬虎头战靴,坐骑白龙马,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呀!’ 群众愣没人敢在吱声,很有默契的又朝后退了几步,一副给您腾出位置的样儿 宁七见他过来,就想讲讲发生了啥事儿! 要解决,也得知道前因后果不是? 谁知乔凛擦过她,单臂一伸,掐着王大龙的脖子便给他薅了出来! 蛰龙已惊眠,一啸动千山! “!!!” 众人大骇! 见过薅衣服的! 头回看对光膀子的也能这么干! “哎哎哎!” 王大龙嗓子被捏的发出怪叫,想抡着胳膊打乔凛,愣够不着,“松开我,松噗!!” 捶面口袋的声音登时响起! 乔凛冰封着眉眼,对着王大虎的面门,一手固定,一手开锤! 安静的只有‘嗵嗵嗵!’声响,众人连呼吸都憋住了! 快! 太快了! 快到一句话没有! 拎出来就是锤! 天纵豪情万丈,生来气冠三吴! 宁七真是上一秒还觉得乔凛像是在掐兔子,瞄着王大龙那架势有点搞笑,正想起那句锁我脖是不?是不是锁我脖? 没用一秒! 雪花已四处飞溅!! 没一人说话,除了不急不慌看戏状的关珏,所有人表情都是惊愕的! 身高差距明显,身形差距明显。 扔人堆里矮粗壮的王大龙,在乔凛面前,居然很像个柔弱的小鸡雏 “大,大哥” 瘦子一看大哥被被躺虐了,不由得担忧的叫了声,可一对上乔凛的眼,又吓得后退了一步。 颤颤的,不敢在发出声音。 一众混子都已傻眼,可都跟瘦子的反应一样,犹豫的,不敢上前。 嗵嗵嗵声音响了五六秒! 听着却得有一世纪那么长! 郑队长一看王大龙头都耷拉了,赶紧大喊,“老三可以啦!别打啦!!” “” 乔凛手上一松,王大龙双膝一软就跪倒地上,嘴里噗噗的吐着 红润流出的同时,土地上还有六七个白板。 那是 宁七定睛一看,牙花子都跟着疼—— “你打我打我咳咳“ 王大龙嘴里养鱼了似的,一说话漏风又噗噗作响,他跪在地上强抬起头看向乔凛,“知不知道我青天龙在京洲城,跟谁混的噗噗” “谁。” 乔凛沉腔扔了一个字,眼皮都没抬的,想从兜里掏出手绢,找了下,好像没带。 宁七忙不跌的把手绢递上去,“用我的,给你。” “脏。” 乔凛不接,转而看向还在车旁瞧热闹的关珏,“你帕子给我。” “哥们也有洁癖呀。” 关珏不满,还是颠颠的递来手帕,回身时见王大龙含糊的吐出了一个名字,他微微皱眉,:“你跟谁混的?” “薛,薛三响” 王大龙大舌头了一般,捂着嘴看向关珏,:“你们今天打了我,我响哥不,不会放过你们的” “薛三响?” 关珏看向乔凛,“老三,这” “给他去电话。” 乔凛细致的擦着手,“让他马上滚过来。” “那” 关珏看向老郑,“郑姑父,方便用下村部的电话,学生好通知薛三响来处理下” “方便方便!” 老郑听懂前半句就跟关珏走了。 临上车前还特意看了眼王大龙吐在地上的白板,心情大好。 人群围着,开始窃窃私语。 乔凛没什么表情,擦完手看了圈,宁七伸手要接,“给我吧,我一会儿找地儿扔了。” 农村不比城里,到处都有垃圾箱的。 乔凛把帕子又折起来,揣进了兜里,:“我自己扔。” 宁七也没坚持,瞄着乔凛的手指,打的太狠,指节处破皮了。 看他的样儿,倒不像疼。 眼下气氛诡异,刚刚还欻欻在她身上的视线统一都沐浴向了乔凛。 尤其地上还有个被锤到站不起来的王大龙,几十号人,都在琢磨着怎么收场! “吓唬我是不” 王大龙半伏在地上模糊的发音,“我可不是吓大的还找薛三响你们知道我响哥是混什么的” 宁七瞥了他一眼,感觉乔凛像是故意给他吊了口气,不然就刚才东风吹,战鼓擂,装修就找某大锤的揍性,乔凛八十八十的砸着 没悠着的话,这会子青天龙大概得在医院抢救。 “薛三响不就是以前六中的嘛,他算什么!” 徐露瑶一直围着周启安转,见王大龙被乔凛秒杀只觉得解气,几步奔他身前,“回去后打听打听,看看打你的是什么人!” “” 王大龙咳嗽了两声,含糊的回了句什么,谁都没听清。 “三宝,没事我先回了。” 周启安开口,半垂着脸,直接跨上了摩托车。 “安子,你身体可以?” 这种情形宁七也没必要多留,只是担心周启安别有啥伤。 上前嘱咐了几句,赶紧去医院看看,没事的话给她来电话报个平安,“安子,谢谢你了。” “谢什么。” 周启安有些郁郁,“我又没给人拎过来打的本事。” “啧。” 宁七横他一眼,低声道,“你跟乔凛比什么,他什么出身。” 院里都吊着沙袋没事儿搁家八十八十呢! 她和安子,都属于后期发育,紧赶慢赶,算是能在寻常人中占个大个儿。 就说周启安,一米八出头,修长清瘦,身高身材都很标准,人堆里觉对够用,但站到乔凛身边,愣有了一种羸瘦之感。 从而可见,乔凛那身高架子多不合常理。 就没必要那三狗子比! “” 周启安自嘲的笑了声,“是,我出身不好,他不也是靠着家里人?” “你这” 宁七噎了下,“安子,你哪根筋不对,我不是那意思,我指的是” “靠家里人又如何。” 乔凛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凉飕飕的接茬儿,不急不缓的吐出几个字,“至少我是亲的。” 只要说他坏话,那耳朵灵的就跟警犬一样! “” 谁都知道,他周启安能有今天靠的是‘继父!’ 宁七心里叹气! 三年来类似的瞬间不计其数。 周启安哪都好,唯独不能和乔凛待在一起。 俩人像天生相克,保不齐哪句话就得怼起来。 问题安子是屡战屡败,屡败还屡战! 宁七私下里提醒了安子数次,实在处不好就保持距离,别激乔凛,那打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回头又去做乔凛工作,安子不容易,咱让让他行不? 某小爷放话,最大的容忍就是不动手,指望三狗让步,白扯! 安子和乔凛的过节是起始与自己,可现在她已经和乔凛是朋友了,但安子却说不通! 在乔凛面前,好像永远都做不到大度。 俩人怼的次数多了,她都有些麻木,浪费那口舌劝都没用,下次还是老样子。 现在反而万幸,乔凛回回都能做到‘一招毙命’,迅速定下‘胜局’。 省的她看俩大男人‘泼妇骂街’的戏码。 周启安被掐了命门,脸色青白,启动摩托车看向徐露瑶,“你走不走。” “等会儿呗。” 徐露瑶还在和王大龙撂狠话呢,没注意安子和乔凛说啥,满心都是‘敢推她,这口气可得好好顺顺!’ “启安,咱等薛三响过来。” 且有好戏看呢! “那我先走。” 周启安‘轰轰轰’启动了车子。 “哎,一起!” 徐露瑶一见他动真格的,只能不甘心的又去踹了王大龙一脚! 瘦子见到还蠢蠢欲动了下,徐露瑶眼睛一瞪,“来呀!” “” 瘦子瞄着乔凛,和旁边人互相看了看,见没谁敢冲上去,又集体哑火了。 “哼!” 徐露瑶对这结果很满意,坐上摩托车,向宁七道别,“过些天我再来找你玩儿,回头打电话跟我讲讲这事儿的后续哈” 嗤 宁七让她逗得都想笑,只好点了下头,“注意安全,回家后陪安子去趟医院,检查下,看看他伤没伤到。” “我知道!” 徐露瑶圈住周启安的腰,还不忘看向乔凛,“乔凛哥哥,我回哎!!” ‘轰轰轰!’ 摩托车留下一股子尾气 冲出去了! 他俩一走,显得空旷不少,群众还在交头接耳,那边的二十多号混子还没解决呀,就这么都在原地杵着,地上还有个明显不扶站不起来的,咋个搞? “” 轰鸣声从耳畔消失,宁七回头便看向乔凛。 某小爷视线一别,“他先开始的。” 看吧。 就算长成了一坐高山,骨子里还是个熊孩子! 宁七咽下后面的话,上前查看了下马喜发老林他们的伤,又依次的检查了种植园工人们的情况。 要去医院的医药费她报,如有不需要去医院的,她给医疗补贴。 基本都上了! 连文绉绉的石技术员都紧随其后的动手了! 这姑娘事后蛮怂,偷摸的扯了扯宁七手,小声道,“一会儿怎么收场?” 这么多人等着呢! 不给那些混子整明白,他们上班都得心惊胆战! 王大龙被打的那么惨,一但记仇了,要有下次怎么办? 第81章 海尔兄弟 “等等吧。” 宁七淡声回了几个字,看乔凛那样儿,明显是要等那个叫啥薛三响过来的。 凭她对乔凛的了解,这小爷处理起事情来还是很有一套的。 既然他插手了,那自己就不用过问。 等着看就成! “大哥” 瘦子嗅到局面不对,忍着疼想要搀起王大龙,“要不咱走吧,这事儿就算了。” “我,我不走” 王大龙调整个姿势坐在土地上,已经不吐血了,但一说话,嘴里都黑洞洞的,“就这么走了,我青天龙在大坎村以后还怎么混他当我响哥是什么人,说叫就能叫来?” “可是,薛三响是谁呀。” 瘦子苦着脸,瞄着站在不远处的高大男人满是胆寒的问着,“他,他有多厉害?” 能有这个厉害? “你没在京洲城混过,不知道我响哥,打人就用三下三个响,必须拿下” 王大龙呵呵两声,“等着吧,他想炸我服软不好使” “” 瘦子吞了吞口水,这大哥不是被打傻了吧。 一但那个三响靠不住,他们不得活完? 正琢磨着要不要先闪,视线就对上了乔凛,瘦子哆嗦的呀,好悬没当场跪了! 老天保佑! 那三响一定得是个茬子,他龙哥这口牙可得要保住呀! 等人的间隙,乔凛听安保队长老林把这事儿述了一遍,一字不差,连王大龙刚才说的狠话都给讲了! 乔凛眉头微微一耸,听到宁七的处理方式,便深不可测的看了她背身一眼,给她淡定的,稳稳当当的给受伤的工人们擦上药了。 唇角倒是一笑,这种隔着些距离的打量,每每都会给他惊喜。 她是从什么时候蹿起来的? 前年? 去年? 他并未特意关注过,还是关珏夸张的没认出她,他这才发现,曾经那个只能抵到他腰侧的小胖子,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那晚,他毫不客气的做了个梦! 这种梦毫无征兆,醒来后他还 一言难尽! 只能开车迅速的来到上河村,在车里又看着她在院里忙着给进货商出货。 一眸一笑,无不勾着他某处神经,是真的长大了,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孩子。 他气哄哄的进去找茬儿,小姑娘质问他是不是吃抢药了,语气冲的很,他想跟她掰扯,她又忙的紧,不搭理他,气急败坏之下,他脱口而出,你凭什么在我梦里无法无天! 小姑娘当时愣了,旋即便笑,你神经病呀,你的梦,你问我? 马三宝还说了很多他听不懂的话,类似什么做梦起来给对方一个嘴巴子,只是因为对方在梦里气人了! 她眨巴着大眼睛问他,乔凛,你要给我一嘴巴子吗? 他说,要! 小姑娘手一抬,试试呀。 我怕你呀! 他用最狂傲的语气喊出四个字,然后,扭头便走。 不跟她一般见识! 进了车里才把车窗降下,冲她喊了声,梦里的仇梦里解决,你等我收拾回来的! 马三宝挥挥手,懒得跟他一般见识的样儿,转头又继续点上货了。 她是真忙,忙到,他来看她时,她永远都在转! 甚至注意不到,他其实在车里坐了许久许久,一直静静的看着她 只是,好像从那次开始,他就总时不时 擦特么的! “嗝!” “老三,你怎么打嗝了?” 老林关切的看着他,“是不是刚才揍那小子抻到胃了?” 这两年村里人对乔凛的看法已经些微的改观,认爷爷那茬儿在时间的洗礼下逐渐冲淡。 不说郑队长的关系,乔凛也并未再在村里再作过乱。 就是人不好亲近点嘛,但那也不算啥缺点! 就冲他刚刚上去就能给王大龙拾掇了,老林解气的同时也心生敬佩,好身手! 后生可畏! 态度上,自然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没事。” 乔凛淡着眉眼,视线还跟着小姑娘、哦不,大姑娘游走。 心里哼哼,光顾着给别人上药,也不问问他手疼不疼? 不高兴。 没待他上前去找找存在感,车笛声再次响起。 嘀嘀嘀嘀! 一同响起的,还有摩托车突突的声响 三五成群的种植园工人当即又站到一起,严阵以待般,眼神统一的望向土路—— 皇冠小轿车打头阵,后面还跟了两辆三边摩托,工人们用力的翘脚,见三边摩托车上坐着几个穿花衬衫的小青年。 这么快就来了? 前后没用上半个小时! 主路一修好,车跑的就是快。 停稳。 关珏率先下车,朝着乔凛抬手示意,人却没动,手肘又搭在车门上,看戏的样儿。 这哥们最大的爱好,就是看戏! 捡乐。 副驾驶下来的是郑队长,没等他说什么,后面的车门便打开,下来了一个平头男。 蛤蟆镜,牛仔裤,短袖的条纹衬衫,脖子上还有金链子,妥妥的混混头子感! “响,响哥!” 王大龙看到薛三响便激动了,回光返照般,摇摇晃晃的还站起来了,用力的举起手一副‘我在这儿’的神情,“响” “三哥!” 薛三响直接把他屏蔽了,冲着乔凛便打热络的打起招呼,“哥们听说你考上京大啦,我擦,还得是我三爷,合着倒数只是玩玩儿,关键时刻还能干出全市第一呐!给不给那些书呆子们留口饭吃呀!” “第三,不是第一。” 乔凛淡着腔回,余光瞄着不远处的小姑娘,莫名提了提音儿,“小爷得有进步空间。” 咳! 卖呆的宁七呛了声儿! 您真不谦虚! “第三也是探花呀!” 薛三响乐呵道,“不过我三爷去京大,还是委屈了三爷啦!!” 区区三言两语,便道明了熟稔。 “” 王大龙胳膊尴尬的举了几秒,腿一软,又跌坐在地! 面如死灰。 完了。 “大哥” 瘦子颤音儿,带着身后那一众,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特么的 捅了马蜂窝了吧! 薛三响完全没在意王大龙一行人,当看不着似的,边和乔凛热聊着便朝他走近。 后面两辆三边摩托上的小青年见状便赶忙跟了上去。 宁七数了数,五个人,个个人高马大,站在薛三响身后,好不气派。 保镖的气势很浓! 按现年的穿着标准来看,算高配了。 她真想找机会问问,大哥的小弟都培训过吗。 小队形保持的,咔咔滴! 乱世巨星那套整挺溜! 自带bg! “怎么着,哥们听说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在您这撒野?” 走到乔凛面前,薛三响还笑着,眼睛扫了一圈,“谁胆儿那么肥,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京洲城谁都知道,我三响就服一个人,那就是乔三哥,常人只知道我在六中闯出名号时动手只听三响,哥们那阵儿谁都不吝,可我三哥,愣是只” 清了下喉咙,大概觉得自己兄弟都在场,他说多了不好,后半截话便生咽了! 话头一换! 薛三响挑起眉头,“说白了,哥们算是被三哥收编的,一直听从三哥差遣,甭说是我的人,就是我薛三响,在三哥面前都得矮一头,咱可是拜过把头的!今儿不管谁在这等我给他擦屁股,哥们先把话放出去,我绝不饶了他!” 一番话,把乔凛捧起来的同时,立场也表明了! “” 王大龙一抖,嘴里冷风一嗖嗖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现在跑,是不是来不及了? 问题是,他也跑不动呀! 在场的种植园工人们来了精神! 他们一直觉得乔凛平日又浑又高高在上,如今看来,人家也是有本事的! 嫩草怕霜霜怕日,恶人自得恶人磨呀! “三哥,哪个孙子说是我的人?” 薛三响明知故问道,“藏哪了?” 乔凛下颌朝地上的王大龙一侧,“你认识吗。” “这是” 薛三响佯装疑惑地看去,先是浮夸的擦了声,“哎呀,地上那是牙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乐就乐! 笑了一阵,薛三响才看向乔凛,“三爷,您这是故意给留口着气儿呢。” 宁七看的热闹,轻叹 果真社会银呀。 “哎,你谁呀。” 薛三响笑够了,弓着上身单手搭着膝盖朝王大龙询问,跟对方耳聋似的,扯着嗓儿,:“嘿!伙计,咱认识嘛!” “响,响哥。” 王大龙含含糊糊却又幻想着那么一丝丝‘奇迹’能发生,“你忘了,我是小龙呀。” 小龙? 宁七抿唇,莫名戳中笑点! 青天龙缩水了? “谁?” 薛三响拧起眉,“小红?你一个老爷们叫小红?” 噗! 宁七侧过脸,忍不住! 余光一瞟,关珏跟她表情如出一辙,侧着脸,憋笑的样儿! 内就是个蔫儿坏的主儿! “龙,飞龙的龙,响哥,我大哥叫王大虎,他在你父亲薛老总的建筑公司上班,我去工地做过临时工,后来,你被薛老总派到工地搬砖,咱俩天天在一起干活” 王大龙小心翼翼的唤着薛三响的记忆,“响哥,你想起来没?我在工地上经常帮您般砖,还把我的砖都摞到您那堆里了,薛老总来还夸我来着,后来你干了七八天,就回到公司坐办公室了” “啊——” 薛三响张大嘴,“原来是你小子呀!” “对对对,是我!” 王大龙惊喜不已,“那时候我就想跟你混了,可还没来得及说你就不来工地了!” “有印象有印象。” 薛三响点着头,“是你来偷的人参?偷完回来又找茬儿的?” “不是我偷得!” 王大龙摆摆手,“是我一个兄弟,他今天没来,但是他也没得手,被值班的逮到了,给他好顿揍,现在人还搁炕上躺着呢,所以我才来,才来讨个说法。” “啊,这样呀。” 薛三响看了看王大龙的那一众兄弟,“难怪你们能干出这偷鸡摸狗的事儿,困难的,连件儿衣服都买不起了哈。” “那倒不是” 王大龙吭哧着,“热,所以才” “啊,哥们明白,吓唬人呗,那身上都是谁打的呀?” 薛三响指了指瘦子,“身上怎么都一道子一道子的,挨抽啦?!” “他们村里人打的。” 王大龙说起来还挺委屈,顶着张红漫天的脸看向种植园工人方阵,一眼便将宁七锁定,指过去,:“响哥,我兄弟身上的红道子是那女人用炉钩子抽的,她是这里的负责人,下手可狠了” “!!” 薛三响一看到宁七便定住了,嘴半张着,“乖乖,飒呀,这上河村还有这么哎!谁打我!” 后脑勺猛地被人一拍 薛三响嘶了声就回过头,一看清楚出手人,眼神从愠怒当即变得委屈的,“三哥,你” 话没等说完,就被某小爷的锐光切割,不禁后脊梁发冷,“三哥,哥们说错话了?” “想不该想的了。” 乔凛僵着脸,揽过薛三响的后脖颈,脸微冲着他耳边,悄声的说了起来。 “” 宁七微蹙着眉,就见薛三响的表情由疑惑一点点的变成惊诧,夸张的,想看她,又立马缩回了眼,人都恨不得抖擞几分! 啥情况? 乔凛说完仍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轻拍了两下薛三响的肩膀,“办你的事。” “得咧!” 薛三响发出一记笑音,迅速又看了宁七一眼,像是听到了啥惊天的消息,没地儿发泄,遂原地用力跺了几下脚,震的土都翻起,转而朝关珏吼道,“我擦,二哥呀!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不告诉兄弟!啊?!” “” 关珏没答话,微微耸肩,含着笑意,略表无奈。 嘿! 真把宁七的好奇心勾起来了! 说啥了? “哈哈哈!” 薛三响笑了,回手便指向王大龙,“你真是真是给我送了一份儿大礼呀!” “响哥” 王大龙没听懂,以为自己所期待的‘奇迹’出现了,压着暗喜,“那今天这事儿,是不是能过去了,我现在知道打我这位是乔三爷了,我也知道哎哟!响哥!你怎么打我呀!!” 意外来的太突然! “!!!” 围观的几伙人都跟着一愣! 路见不平一声吼! 说动手来就动手! “打的就是你!” 薛三响对着王大龙光头就是一巴掌,甩完还满脸不爽,“我先不提和三哥的交情,特么的我活这么大最痛苦的就是去工地的那几天,做梦都想给忘了,你还提醒上我了!” 说的那叫一心酸! 回过头! 薛三响还不忘对着乔凛诉苦,“三哥,哥们那次你是知道的,卧槽,我不就不念了嘛,咱真没你说考大学就能考上的本事,结果我爸,非要我去他那工地体验生活,说是搬一万块砖头,搬完才同意我不念,行,哥们为了自由,我搬!” “本来咬牙三天就能干完的活儿,结果这货,就这个篮子” 薛三响告状老婆般指着王大龙,“他特么自作聪明,非得把他的砖摞到我那儿,我爸明着夸他,暗地里给我这顿骂呀,非说我偷懒耍滑,最后愣罚我又多搬了一万块砖才能走,哥们足足搬了八天呀,后背晒掉一层皮,都是这货干的好事儿!” “” 王大龙木在原地! 耳畔飘过甜美的女声,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哦,我不该想起你 “响哥,是误会我还以为” “误会你个粑粑!” 薛三响说的直来气,“那回你从工地回家溜的快,我特么没逮着你,今儿算让我碰上了,新仇旧账,咱就一起算,亮子!” 他带来的小青年闻声便上前,低眉顺眼的,“响哥。” “把那些嫌热的!” 薛三响比划了一圈,“用钢笔水在身上做图的,都给我收拾了!” “” 王大龙瘫了! 眼看薛三响带来那伙小青年要上,青天龙只能护住了自己的头! 剩下的几颗牙可得保住了! “大哥,我们错啦!” 一触即发之际,瘦子‘噗通’一声跪了! 他在这薛三响跟乔凛打招呼时就意识到凶多吉少了! 这特么是玉米面遇到他爹,茬子了! “我们真错啦!!” 瘦子带着哭腔喊道,“在场的老少爷们,我们再也不敢啦,龙哥,你也赶紧认错呀,跟三爷和响爷说说,饶咱一回吧!” 他可不想回家也躺炕上呀! 经瘦子一带动,那些早已麻爪的村混们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磕头作揖。 求饶声四起。 追悼会现场的直视感。 颇为壮观。 “呦” 薛三响笑了,脚尖碰了碰王大龙,“哎,你这帮兄弟们不行呀,还没怎么的呢,就磕上了。” “响哥,我知道错了。” 王大龙魂儿都要吓飞了,他一边求着薛三响,而后又哀求上乔凛,见这俩都有些油盐不进。 他调转方向,冲着宁七郑队长一众又开始打自己耳光! 直骂自己是有眼不识泰山,以后他再也不会踏足上河村一步,他的人谁要再敢打人参的主意,他先把腿打折! 薛三响见此,便知这事儿他可以退了。 步到乔凛身侧,静候结果。 “既然都知道错了,那就” 郑队长也不想事情闹太大,看了看乔凛他们,“要不就算了吧。” “” 乔凛没言语,薛三响看向王大龙,“医药费呢?” “我们这伤自己去看,不用您出医药费!” 王大龙忙不迭的应道,见乔凛眸底的凉光一动,才反应过来,“不不不,我说错了,医药费我出,我们不应该和上河村的爷爷奶奶们动手,应该赔偿他们,我这就拿钱,拿钱” 说着他便掏兜,找出皱巴巴的五块钱又回头喊瘦子那伙,“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钱都拿出来,给人打了不得给医药费嘛!有多少钱拿出多少钱!” 瘦子一众不敢马虎,动作统一的凑起了钱,你两块,我一块,连分票都掏了出来 拢到一起后瘦子把钱送到王大龙身前,连同他的五块钱码规整,数完后瘦子规规矩矩的把钱朝乔凛送着,“三爷,这一共是二十八块六” 乔凛没接,启唇,“镶颗牙多少钱?” “三爷,我明个再来送一百块钱!” 王大龙声线都劈了,“一定要给上河村的那位爷爷镶最好的牙!” “” 乔凛气息微沉,瘦子钱还朝他送着,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咋不接呀。 还是薛三响看不下去,一脚踹了过去,“你特么把钱给我们干几把毛,医药费医药费,你还不亲自给伤者们送过去!” “哦哦!” 瘦子这才恍然大悟,跌跌撞撞的又朝宁七身前跑,也不知是腿软还是地不平,没等跑几步还摔到一跤,连滚带爬的起来,区区十多米,愣让他跑出了坎坎坷坷的赶脚! “卧槽” 薛三响一脸难言,“就这熊样的还出来混呢,去我爹那搬砖都不能用他。” 乔凛没接茬儿,看那瘦子到宁七身前差点又跪那儿了! “奶奶,这是医药费,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收着吧” “不够。” 宁七瞧了半天热闹真觉得挺过瘾! 原来当旁观者比当事人有乐! 难怪上河村的宝宝们 咳 话说回来,她一点都不怀疑乔凛的处事能力,三狗子且能装呢。 这几年,她生意上遇到个啥问题都会找他商量,表面上他像人事儿不通,傲里傲气。 其实尺度掐的特别准。 他太清楚谁巴结自己,谁跟他都什么关系。 树欲静而风不止,说白了,是活的比较明白那种人! 大家庭嘛! 熏陶的很彻底。 浑! 是他清楚自己有本钱! 人不狂纵枉少年。 至少宁七明白,什么事,自己做是对的,什么事,交给乔凛帮忙会更让人安心。 例如青天龙这号人。 他们应对起来很吃力,甚至无力! 但乔凛来了,青天龙就得叫爹! 不服不行。 “不,不够?” 瘦子手抖着,“明天我们再多加二十块的医药费,您高抬贵手” “庄稼怎么办?” 宁七朝被车子压倒的玉米地看了看,“再过两个月就要秋收了,现在煮着吃玉米都老了,你让我怎么跟庄稼地的主人交代?” “那个” 瘦子屈的呀! 庄稼地跟他们有啥关系! 是那个三爷开车 宁七清楚他心里所想,便开口道,“我这人很讲理的,地虽然不是你们压得,可却是因为你们被祸害,你们要不是在这闹事,人家至于把车开的那么猛?至于上你们虫哥还掉了七八颗牙?老弟,你得懂事儿。” 老弟??? 瘦子不敢多辩解,背后那几道光都要给他穿透了,“奶奶,是我们的错,我们明天多凑五十块送来,您看成吗?” 宁七估算了下玉米的损失,够倒是够,“精神损失费呢?我送钱不得给赔不是?” “” 瘦子感觉身上的红道子又疼了几分! “我们再多拿三十块!” 里外里这就拿出了两百块呀! “哎呀,我想起来了” 宁七不急不慌的,看了眼旁边的石玉敏,“你好像还对我家技术员造成了精神伤害吧。” 调戏了人家? “我再出” “我不要他的臭钱!” 石玉敏一脸嫌弃,“我嫌恶心!” “那不要钱” 宁七拉着语调,“可怎么办呀。” ‘啪!’ 瘦子抬手就抽向自己嘴巴,“我打自己,我让自己瞎说话,让自己不识好歹,让自己敢出言不逊,我打死我自己!!” “” 石玉敏被他这一出弄得吓一跳,刚要说话就被宁七眼神压下来。 他愿意打就打,不疼一疼,哪里会知道深浅? “卧槽” 不远处的薛三响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这‘戏’给他看的,那姑娘真不是凡人呀! 他忍不住跟乔凛分享,“三哥,您这姑娘真该给哥们介绍下,跟我像一条道嗯哼!” “你哪条道?” 乔凛送去一首凉凉,“西南大道?” “咳咳咳咳!” 薛三响气管不顺,立马抽开眼,见身旁几个小青年也直勾勾的朝宁七瞅,不由的使出飞腿,“看什么看什么,那是你们能看的嘛,控制住你们的思想,下流,肮脏!都给我向后转,给老子想,今晚上咱们去吃什么,想不出来没饭吃!” 宁七顾着给石技术员出气,真没在意薛三响说的什么。 一阵连环脆响后,瘦子的脸已经胖了圈! 他不敢惜力! 身体力行的做到了啥叫看自己都来气! “行了。” 宁七见石玉敏移开眼都懒得看,便冲着瘦子点头,“可以了,原谅你一回。” “谢谢奶奶!” 瘦子‘感恩戴德’的! 就差下跪作揖了! 宁七接过他的钱,“剩下的两百明天送来。” 再多要的话,他们也拿不出来了! “好好好,您放心吧!” 瘦子忙点头,“以后您就是我亲奶奶,您要是有个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们没二话!” 宁七看了下郑队长,无声征询了下意见,便挥了下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事情到此。 告一段落。 瘦子跌跌撞撞的又跑到乔凛和薛三响面前,一通道谢保证后喊人过来搀扶王大龙。 薛三响肯定得扔几句话,无外乎就是宁七的种植园是他们罩着的,王大龙今儿算撞抢口上了。 这事儿算拿他们练下手,要附近几个村子的地痞再敢来犯,就不是几颗牙的事儿了。 偷参这茬儿,算从根儿掐了。 王大龙被搀扶着站起,连连点头,按说他直接走就行了,谁知他非要给自己再伸冤两句,“二位爷,那马三宝真没吃亏,先不说她拿炉钩子给我兄弟抽了,上来可就打了我十几个耳光,还让我老王家差点绝后呀!” “什么?!” 薛三响听到重点,“怎么个绝后法?” 哎呦呵! 关珏也一个精神,侧耳等听—— “就是” 王大龙嗫嚅,“她,她掐噗!!” 薛三响正巴巴等着‘重点’,惊觉脸旁冷风而过,拳煞气重,精准的锤向某龙的面门! 噗—— 王大龙犹如唐伯虎点秋香里的对穿肠 天空下起了红雨 雨中还夹杂着几颗白色的冰雹 最后几颗牙一同报销! 没等吐完,他就脑袋一耷拉—— 咪西了。 “!!” 种植园的工人们齐齐抽了口冷气! 直愣愣的看向始作俑者,步伐一致的又退了一步! 太震撼! 宁七也吓一跳! 她本来还在跟郑队长说话,劝他一会儿赶紧去镇上看看,余光就见乔凛倏地出手,铁壁一挥,收拾的王大龙,朝天厥。 啥情况?! “龙龙龙哥” 瘦子都毛了,“这这这” “噗嗤!!“ 关珏极不应景的爆笑,手拍着车门,今儿这出戏,精彩,绝伦呐! “还不赶紧滚!!” 薛三响品出味儿了,明明燥热的天儿,他却拢了拢衣领,冷似的,“赶紧带着他去医院,看样子还能抢救一下,等这货醒了让他注意点,别乱说话,再有一回,都得让他假牙没地儿镶,别忘了明天把医药费送来,不然我马上登门!!” “哎哎,不劳响爷费心,明个肯定把钱送来,打扰了” 瘦子忍住要哭的冲动,不敢再耽误,又招呼来几个兄弟,把昏厥的王大龙呈大字型给抬走了。 先不说王大龙住院得花多少钱,这事儿也太蚀把米了! 一出闹剧! 终于收场。 王大龙也算生动的演绎了啥叫装比过半而中道崩殂。 今天下三爷,能要他命呀! 宁七等青天龙抬走就想上前问问说啥了,顺便也要谢谢薛三响,还没待她走近,乔凛就俯脸跟薛三响说了些什么,薛三响点头,朝宁七笑了下,“成,我先回去了,嫂少女!您不用跟我客气,这王大龙您放心,我给您盯死了,回见!” 扭头便走了! 潇洒的呀。 带着几个花衬衫就上了三边摩托,突突的开回去了! “哎” 宁七懵懵的,看向乔凛,“他叫我少女?” 什么称呼。 “你不是?” 乔凛明显不悦,“妇女?” “不是,这” 宁七笑了声,“他来帮忙,连口水都没喝” “他还有事。” 乔凛语气冲的,“马宁七,你有这时间是不是得去洗洗手。” “什么意思?” 宁七没懂,后面还有一帮子人看着,关珏更是在她斜前方一脸的好信儿样。 “乔凛,我洗什么手?” “你刚才对那个秃子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呀?” 正常防御。 “马宁七,你那招都跟谁学的?” 乔凛脸色难看的,“那是你能啊?” “啊” 宁七才明白过味儿来,“闹半天你是要说这个呀!” “” 乔凛绷着脸,用问?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打的王大龙直接昏过去了?” 某小爷不说话! “不是,你打了他,跟我起什么劲?” 宁七莫名,碍着人多便压着音儿,“我不过就是想牵制住他,又没做错什么。” 那种状况下,她当然要出其不意了! 不然她一介女流,不擎等着吃亏? 本来就不是个事儿! 他一说洗手反而膈应人! “你马宁七不是会讲道理?” 乔凛沉着腔,眸底却盛满戾气,“平常张口就什么礼貌,闭嘴就什么和气,哪去了?” “我跟无赖谈什么和气!” 宁七朝他胸口一杵,“以为谁都是你呀,我跟他们讲个屁道理!” 三年来,她最大的进步就是终于能从锤小腹,上升到怼胸口了! 可谓是质的飞越。 “” 某小爷微怔,心头划过一丝窃喜,调整下站姿,等她继续—— “乔凛,我就问你,武侠看过没?降龙十八掌那么厉害为什么还有人去练花里胡哨的刀枪剑戟?” “” 他不答话,按照他几年下来的经验,马经理且有的发挥! “因为内力不够,只能从招数变化上着手!” 宁七正色道,“所以才有什么空明拳,打狗棍法,落英神剑掌,你是一力降十会,顶尖高手,内功深厚,和谁对拳都能赢,那我这种内力不够的怎么办?只能用招式取胜,打他个措手不及,都是战术,你明白没?!” “” 乔凛眉头微挑,还沉浸在那句‘他不一样’里,这就够了! 心情多云转晴了! “马三宝,我只是说,你满脸正义,不会报巡捕吗?” “之前报过,但是关不了几天还得出来!” 宁七无奈,“那帮人呀,纯无赖,就是想讹钱,郑爷爷都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所以这次才没报!” “那大可以拖延时间等小爷” “我哪知道你能来?” 宁七语气不善,“再说我当时报你号了,他不信呀,王大龙说别是乔三儿了,乔六都不好使,就因为他说了你没用,我才动手的!搁你你动手不?气不气人?!” 原话! 她可一点没扒瞎。 乔凛脸色黑了几分,那家伙看来得在医院过年了。 “你说我能怎么办?!” 宁七说着,“我只能随机应变呀,乔凛,别明告诉你,我就是使了一招当机立断,这门功夫可是龙王教给我的,你要是敢不老实,我也不客气!!” 说完转身就走,还得善后呢! 几步后她还是来气,回头又瞪了乔凛一眼,“幼稚!” 人高马大的,竟在没用的地方上挑她毛病! 欠教育。 “” 乔凛后脊梁真麻了一下,“吓唬小爷,我一降龙十八掌的顶尖高手” “打狗棍法的江湖地位更高!” 宁七回头扔了句,“就问你怕不怕!” “噗噗噗” 看戏的关珏不行了! 笑到弯腰捂起了肚子! 三年来类似的画面层出不穷,相生相克这四个字,他真有体会! 笑到要岔气儿时一抬眼,见宁七正在看他,关珏立马敛了笑意直起腰,换上一副无辜的表情,“马老师,您有事儿?” “” 宁七无话可说,摇摇头便朝着她的员工们走近,唇里无声的吐出一句,“纯是海尔兄弟。” 第82章 礼物~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 宁七安抚了下众人情绪,多余的话也不用说,都看着了! 乔凛在王大龙这算杀一儆百。 附近的村混们再敢来偷鸡摸狗就是纯嫌命长了。 种植园的工人们虽伤的不重,宁七还是拿钱安排石技术员带着众人再去趟村里的卫生所。 工伤嘛。 她全权负责。 不想去卫生所的,就正常工作,月底她每人多给开十五块钱的精神安慰金。 大家对处理结果很满意。 马喜发和老林一伙伤的较重的,都跟着石技术员去村医老刘那处理伤口了。 老郑没急,他留下跟大侄子多聊了几句。 对自己这牙,老头没太当回事,直说抽空去镇上补一颗就成。 岁数大了谁还不缺几颗牙?! “郑爷爷,您还是抓紧时间去镇上把牙补上吧。” 宁七待大家散了便走到郑队长身边,“掉了一颗牙,不赶紧补好,周围的牙很容易松动,到时候会很麻烦,这钱您收着” “哎呀,不用!” 郑队长推开宁七手里的钱,“三宝呀,我这不算啥,只要事儿能消停,比啥都强!” “您收着!” 宁七硬把钱塞进老郑的手里,“两码事,这是王大龙给您镶牙用的钱,您干麻不要,回头他把医药费送来,我就不给您送去了,再者,今天这事儿,我还得谢谢您,您为了我家费太多心了。” 实话。 三年来,表面上看她家是很风光,服装厂小楼拔地而起,种植园和刺玫果树项目也是齐头并进。 事业上如火如荼,日进斗金。 可人红了,是非就多! 私底下的小破事儿层出不穷。 宁七不胜其扰。 最近是人参苗被偷,之前还有过毛贼半夜跳进她家服装厂偷假领子,偷成衣! 甚至还偷过纸样子! 更不用提村里那些仿制她家的山寨加工厂 说不去都不算啥! 外人会讲你家大业大,又没被偷破产,一两件假领子和成衣而已,毛毛雨嘛! 做买卖就是泔水缸,好的坏的都得装! 成大事者,不能拘这些小节。 但架不住癞蛤蟆趴脚背,不咬人他膈应人呀! 遇到来偷东西的,宁七就报巡捕。 但涉案金额太小,都不够巡捕从镇上来回折腾的。 查几天没结果可能就悬着了。 多亏了郑队长,事无巨细,肯定会盯到最后。 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曾连续半个月晚上不睡觉,在她家院墙内蹲守,死等! 硬生生把毛贼逮到! 承蒙照顾,村里的安保队近年都快成她家的保安队了! 这些事,宁七都记在心里了,她能报答的,就是私底下给这些长辈买些礼品道谢。 东西有价,情义无价! 就说郑爷爷今天这颗牙,是不算大事儿,不也是为了她折的? “哎呀三宝,你说这些话就是见外了,那成,钱我收着了,爷爷去镶牙” 郑队长也蛮感慨,“三宝呀,说到底,得爷爷谢谢你,别的村儿还在琢磨要干点啥,咱村已经种上了人参,不说自己单种一两亩地的那几户,你家这种植园一起来,很多村民的就业问题都解决了! 别的村老娘儿们,啊不,妇女同志,只能在家做饭看孩子,咱村的妇同志大多都能在你的服装厂上班了,有了收入不说,素质也都跟着你提高了,更别提去年你还出钱给村小学换了新桌椅,还拿钱给村医务室买了些医疗器械,没你呀,咱村成不了经济先进农村,三宝,你可是上河村的大功臣呀!” 头号得! “郑爷爷,您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了。” 宁七羞涩的笑笑,“都是我应该做的嘛。” “哪那么多应该的,人家挣钱都只管往自己兜里划拉,偶尔也就在场面上出出血,你不一样,你是真心带领大家致富呀!” 郑多旺这三年只要一夸起三宝,那就是上万字起步,谁都不拦不住! “你三宝做的成绩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爷爷现在都不敢想,要是人参三年后一收,咱村不得更” “老郑,你的二层小楼到时候就会起来了。” 乔凛淡腔接道,“你得记着,马三宝可在众人面前夸过海口,要给你们村干部盖个小楼,另外配两条大狼狗。” 捧起来还没头了! 某小爷不乐意。 也就马三宝拿他当空气! 噗! 宁七喷了! 三狗子记性是多好! 介梗愣是过不去了! “啊?” 老郑没懂内涵,云里雾里的还笑,“那多不好意思呀,咱村要是富裕了,村部的小楼可以盖,狗就不用了,老林就能看着” “哈哈哈” 宁七笑着摆手,“郑爷爷,其实我那就是一段子” “郑队长!” 村里人喊上他,“我家这地咋回事儿呀,玉米都给我压了!” 庄稼的主人找来了! 没用宁七搭茬儿,老郑就应了声,转头朝宁七道,:“三宝,我去处理就行,你不用露面,扯上皮了麻烦” “行,郑爷爷,这钱你帮我先给婶子。” 王大龙的钱肯定跑不了。 但她不能等青天虫把钱送来再掏。 不赶趟! “哎,好。” 老郑没多推辞,接过钱就去土道边跟村里的农妇解释去了。 他这一走,种植园门口就剩宁七和乔凛了。 关珏早早的就进了车里,他跟宁七的熟识程度仅次于乔凛,见面打声招呼就好,不需聊天客套。 人一少,空气都凉爽了几分。 宁七先回了趟种植园,里面有个单独小隔间,平常用来给守夜的员工住。 人参嘛,二十四小时都得有人看。 账本之类,她都让会计拿到服装厂去做,不放在参园里。 在小隔间洗了手,她没擦太干,轻甩着手走到乔凛身前,无声道,满意了? 乔凛面上不露声色,下颌却抬了抬,“怎么,这是要拿小爷练打狗棍法了?” “你滚蛋。” 宁七笑了声,“对付你我用那么麻烦?” 俩人斗嘴是常态,不用走心,她继续道,:“乔凛,今儿这事儿,谢你了。” 亏得他来! 不然她还真不知道刚到最后,王大龙是狗急跳墙,还是服软。 堵嘛! 没准儿。 “大肠刺身呢?” 乔凛眉尾微扬,“三年了,谢谢小爷收了不少,刺身可一直没吃上。” “那不得看您吗,您拾掇干净了没。” 宁七眉眼狡黠,“最近畅快吗?” “” 乔凛唇角一抿,脸侧到一旁,终究没忍住,轻轻发出一记笑音。 润的这种植园的青翠都跟着气韵生动了 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 九州一色还是李白的霜呀! “哎,你还没说,那个薛三响,到底什么来路的?” 宁七问道,“他打人真的只要听三响?那他和四海谁厉害?” “他和四海,我不清楚。” 乔凛眸底跃起不吝,“但小爷收拾他,就用了一响。” “您还真是” 不谦虚! 宁七瞄到他神色里的孩子气,忙道,“是,您三爷多厉害呀,十八班兵刃,无一不精,无一不通的,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带钩儿的,带刃儿的,带刺儿的,带峨眉针儿的,带锁链儿的,扔的出去的,拉的回来的,您都信手拈来呀!” “” 乔凛笑意隐隐,听得意味儿,不搭茬儿。 “看到那车顶没” 宁七来神了一般,“您三爷一抬腿,蹭就上去了,种植园这大棚顶,您三爷一落腰,蹭也上去了,我们服装厂那二层楼顶,您稍微一个助跑,蹭也上去了!您这就是轻功呀,登萍度水,踏雪无痕,身轻如燕,落地无声,您叫三爷都屈得慌,应该是平地草上飞呀!” “噗嗤” 乔凛肩膀都跟着微颤,修长的手指置于鼻梁—— “您看我说得对不” 宁七自如的抖着包袱,“这天下呀,就没您三爷翻不过去的墙,没有您上不去的房,没您打不开的门,没有您对不开的锁,您最拿手的就是配钥匙!” 齐活! “噗!” 乔凛绷不住了! 笑音朗朗而出 虽站的挺拔如松,笑的眸底都起了润润的水雾 潋滟的能化开一湖秋色。 “三爷,这段子怎么样?” 宁七牵着唇角,她爹宁老六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听相声,算是给她熏陶了! 上一世,她听到有意思的,都记下来,爷俩的生活娱乐就是逗捧。 如今一穿越,倒都用上了! 回头看看,相声表面上只是博君一笑,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包涵人间百态,世事无常。 乔凛知道她好这口,去年还送过她一个小收音机。 她干活时就放着相声评书,边听边忙。 大多段子贯口都在后来听过,但经典永不过时,越听越有滋味儿。 “新的?” 乔凛翘着唇角,“我怎么没听过?” “您听过我还讲什么!” 她前世小时候听的这相声,出品时间怎么都得九十年代以后了! 现年保准没有! 乔凛没多纠结,类似的‘新鲜’事儿发生多了,早习惯了。 “心情好了?” 宁七眼巴巴的问,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虽被他一气就容易炸毛,会跟他来劲,但不是真的动气! 归根结底。 她想以自己的方式让朋友开心。 乔凛没回话,明显和悦。 “那我能问问,你跟薛三响说了什么吗?” 宁七好奇道,“你跟他说什么了,他反应那么夸张,又是踹地,又是问关珏为什么没告诉他的” “说你是我老婆。” “啥?!” 宁七挑眉,“什么玩意儿?!” “怎么” 乔凛一脸得逞的笑意,“你信呀。” “你闲的是不!” 宁七又给了他一杵子,“这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嘛,姐们儿才十六,成你老婆了,让别人怎么想马三宝!” “嘁” 乔凛被她打的还挺惬意,仅眸底微不可觉的闪过一抹酸涩,下颌微抬,“小爷这么说是给你面子,你出去打听打听,京洲城多少姑娘铆劲儿要当我老婆呢。” “你多大呀,就老婆老婆的,十九岁才!” 宁七后退了一步仔细的端详了他,“嗯,就算看着像三四十,也不能这么早就考虑这些问题,学业为重,知道没?!” “三四十?” 乔凛脸色难看了几分,“小爷看着老吗?” 宁七忍着笑。 逗他可乐! 说啥都信的! 不过乔凛和同龄人比起来确是老成。 他跳出了十六岁的年纪后,脸上的棱角就越发硬朗。 很有爷们儿劲儿。 再加他身形威武,不苟言笑时岩岩如松之感那是扑面而来。 唯一和气质不匹配的 便是他时常堵气的孩子劲儿。 狗脾气一直没变! 旁人眼里的乔凛气势十足,走路都带着凉风。 在宁七看来,他仿佛就是个时常鼓着腮帮子的小男孩儿 很可爱。 每个人身上的气质都很多元,例如她自己,现在的马三宝站出去,看得人都觉冷艳,不算好相处,但这只是面具呀。 骨子里的宁七,是个处下来就柔软的逗比! 哦不,应该讲,可盐可甜。 臭不要脸的说,是装比卖萌,无所不能! 脑子里信马由缰了一阵,宁七大抵也能猜到乔凛和薛三响说了什么。 不至于是老婆,应该是他罩的人之类,毕竟在上河村儿还能得乔三爷庇护,的确让人意想不到。 她拿出药水给乔凛的手指关节擦了些药,某小爷这方面的确骨骼惊奇,痛觉迟钝,从不哼哼说疼。 简单处理好伤口,宁七还纳闷儿乔凛为啥来,凑巧? “徐露瑶昨个给我打过电话,说是要和周启安来玩儿,难不成,徐露瑶也找你和关珏了?” 话一出口,宁七就在心里否定了。 徐露瑶办不出这事儿! 甜姐儿和她玩儿的时候乔凛都不知道俩人认识。 一次意外撞到了。 宁七扯了个绺子就说在京洲城认识的徐露瑶,挺投缘的,俩人现在是好朋友。 算把这个坑给填了! 打那以后,徐露瑶偶尔会在乔凛来上河村的时候搭他的车一起来。 开始徐露瑶还挺美,制造出和乔凛哥哥单独相处的机会了呀! 但自从和周启安处的好了,徐露瑶便不再舍脸搭乔凛的车了。 她更喜欢和周启安搭伴儿过来! 并且,徐二小姐还有些忌讳乔凛和周启安一起相处的场面! 不为别的! 单纯心疼周启安! 徐露瑶和周启安处下来后便特别向着他,旁人要说周启安不是甜姐儿第一个急! 除了乔凛,她急不了。 偏偏现时的周启安在旁人那根本吃不着亏! 也就在乔凛这儿占不到便宜。 常被某小爷一句话反杀。 徐露瑶只剩无力,好歹也是追了乔凛年的人,现在虽没啥行动,头衔还挂着呢! 甜姐儿太清楚乔凛什么性格了! 私下里,徐露瑶便跟宁七说,“三宝,有启安在的地方,绝对不能有乔凛哥哥,不然我真的好心疼启安。” 宁七,:“” 对这事儿,宁七认为周启安和乔凛都有问题。 她谁都不心疼! 瞅着都挺来气! “马老师,你觉得可能吗?” 乔凛直言,“徐璐瑶好不容易迷途知返换了心上人,哪里舍得让她的男朋友在我这受委屈。” “啥?” 宁七懵了下,“男朋友?他俩什么时候谈恋爱了?不就是朋友?” 就算她觉得徐露瑶有点那个劲儿,可也 “也就你看谁都是朋友。” 乔凛轻笑了声,“我和徐露瑶一起长大,她什么性格我太清楚,等着吧,明年徐露瑶应该还会复读一年,极有可能会和周启安同班,并且打着落后分子的旗号让周启安给她补习功课,俩人一起考大学,当然,徐小姐能不能考上另说,肯定的是,只要周启安高中毕业,徐小姐这高中才能念完。” “” 宁七半张着嘴,差点脱口而出某主持人的名句,是吗,我不信。 “庆幸吧,徐露瑶比周启安就大两岁,高两级,若是差个五六岁” 乔凛抿着笑意,“小爷还真想看看,徐露瑶会不会降到初中重念,不过对她那成绩来讲,倒也不是坏事。” “哎你怎么还幸灾乐祸的!” 宁七挑眉,“露瑶要看上别人了那说明你魅力不够,至于这么高兴吗。” “小爷的魅力不需要谁去证明。” 乔凛眸底溢着孩子气,:“她不再纠缠我,只能说明她回头是岸了,因为她明白,小爷她够不上,喜欢别人,算是她及时止损,有自知之明。” 嚯! 自恋的理直气壮! 让人佩服! 宁七一脸受教,“三狗子,姐们儿学习到了,您这话说的,绝对朴实无华,清新脱俗!” “事实如此,我活着一遭,要爱,就爱个彻彻底底,追求两情相悦,琴瑟和鸣。” 乔凛眉锋朗朗,“若不爱,小爷也没那闲情敷衍逗趣,一来浪费时间,二来,也玷污了爱情两个字的本意,你记着,被小爷爱上了,就四个字,生不别离。” “!” 宁七被他认真的神情给震到了! 莫名有了种高山仰止之感。 他的感情观真跟自己如出一辙! 知己呀! 宁七一直认为,这红尘太破,破到另‘爱情’俩字变得廉价。 很多人为了追求刹那的刺激,在一起时恨不得做尽感天动地之事,转眼,便能相忘于江湖。 曾经种种,顿时烟消云散。 其实爱情又有多难? 相知、相守、相濡以沫。 仅此而已。 宁老六跟她说过,真正的爱,是一颗心只给那个人,只等那个人,就算那个人不在了,时间的长河也未必会另爱淡上半分。 只不过,人会伪装,连自己都会骗过去,以为还有爱其他人的能力,其实,爱早就被那个人拿走了,其余人,永远只是将就的过客。 “怎么?” 乔凛不露声色,压着紧张,别是 听出来了吧! “没事儿,你跟我想的一样,要爱就深爱!” 宁七抽回神便没心没肺的笑笑,“要是露瑶能和安子在一起也很好,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真要谈恋爱,还是等大学的时候吧,安子现在这节骨眼,顾好学习比较重要。” 周启安的努力她是看在眼里的! 自打进城,他继父每个月都会寄一笔不菲的生活费,高霞更是要强! 这个女人大概是吃了太多生活的苦,很能拼,一去港城就开始努力学习港城话,打入当地社交圈,没多久就做起生意,两边来回跑,赚了不少钱,补偿一般,拼命地给儿子花! 周启安如今也算个小富二代了。 玩乐队,买摩托,烧钱的爱好也不打怵。 但他玩归玩,学习特别用功! 每次来上河村看她,宁七都要问问他学习成绩,周启安被问烦了,来了就带年级榜单给她看。 回回都是第一名! 正经学霸! 宁七很欣慰,这说明啥,大佬的成功不是空穴来风! 人家每一步,走的都很用心。 “是呀,你马老师拎的多清,儿女情长的,俗气。” 乔凛微微无奈,:“小爷知道你上进,进入高中肯定也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今天得空,就去胡秋月那里看了看你即将要拼搏的环境,顺便,把我一个不用的书桌给你送过去了,留着给你头悬梁,锥刺股用。” “书桌?” 宁七眉一紧,“你送我书桌?” 又送她东西?! “怎么,嫌弃?” 乔凛不甘示弱,说冲就冲,“不想要,就砸了!” “不是你” 宁七调整下情绪,气氛呐,都跟着一抽一抽! 她自己都纳闷儿,跟乔凛聊天真是拼爆发力。 俩人上一秒还和颜悦色,下一刻兴许就要挥刀相向了! 所以关珏在她俩‘会晤’时才从来不靠前儿,永远都一副撇得清的样儿。 容易误伤! “乔凛,你都送我多少东西啦!” 宁七扒拉着手指头,“咱就不说钢笔,还有放我这不准备收回去的自行车,去年初,你说你有个收音机,听腻了,给我了,那收音机我去问过,人家说是全新的,哪里是你用过的?!” “” 乔凛面不改色,“小爷洁癖,用东西细心你很清楚,保养得好,旧的也跟新的一样,你该偷着乐。” 当她瞎呀! “成,这事儿过去了,我不跟你掰扯,我的确是喜欢听收音机,我也很谢谢你,先不提了,那今年初,你还送我一块手表,说你买车人家汽车公司附赠的礼品,你留着没用,那我想问问您,为啥要赠您一块女士表?” 宁七抬起手腕,“还是欧米加的?!” 汽车公司也太豪了! 欧米加海马表,京洲市面上都买不到这款。 她保守预估得上万! 天知道她收到时多颤抖! “” 乔凛翘了翘唇角,看她抬起手腕还挺乐呵,指了指表盘,,“小胖子,你看这标,像不像你,圆圆胖胖的,海马,海龙王点化的小马,很适合你。” “边儿去,我早就不胖啦!” 宁七哎了一声,“不是这事儿,是你这借口” “小爷早跟你解释过,的确是有赠礼。” 乔凛睁眼说着瞎话,“不过汽车公司赠的东西我用不上,我让他折现了,钱留着也不知道干嘛,正好我朋友带回来一块表,我一看还不错,就买下来了,回头想起来,我妈还有我那十二个姐妹都不缺,那,只能处理给你了,还是那句话,你要不喜欢,就扔了。” “我能扔嘛!” 宁七服服的,“我跟没跟你说,这个手表可以收,但是最后一次了,你不要再送东西了,你还是个学生,不能花行行行,你别甩脸子,你懒得听我不说,那这刚消停了几个月,又送上我书桌了?” 不用合计,肯定也是新的! “马老师,是你说的,用东西要珍惜爱护,那我要买新的,只能找个人去珍惜爱护旧的了。” 乔凛底气足的,“这三年你表现还算不错,钢琴总弹,收音机也经常听,手表也戴着,小爷挺满意,就是,钢笔你怎么不用呀?我可听胜武说了,你把笔收起来,从来没写过,怎么,嫌弃?” “怎么会嫌弃!” 扯哪去了! 宁七是舍不得用嘛。 她小学时倒是把笔一直放在笔盒里,但从没灌过钢笔水,都没拧开过。 也就偶尔会用钢笔蘸着笔水写几个字,自己稀罕稀罕,后来她跟马翘翘做了几天同桌,马翘翘喜欢这钢笔,一天趁着她没在,就给拧开灌笔水了。 她看到后把笔要了回来,但发现笔身里面沾了层薄薄的颗粒,像是沙子。 马翘翘还狡辩说拧开就有,给她气够呛,都是新笔,怎么会是脏的! 打那以后她就把笔放在家里收好了,怕被人惦记。 “乔凛,都太珍贵了,我用十块钱的钢笔就觉得很顺手,拿着你送我的钢笔,我真害怕摔了磕了的” 她小声道,“你总送我这么好的东西,我真是压力很大,过意不去。” 超纲了呀。 “三年来,你也送了不少东西给我呀。” 乔凛直白道,“你送我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山里的榛蘑,野菜,他们都很开心,叮嘱我,切记要礼尚往来,你也知道,我很孝顺的,听长辈话。” “你” 这一轮,三狗子完胜! 宁七张了张嘴,“我送的都是山里有的,跟你送我的” “马老师,您可说过价值论呀。” 乔凛些微俯身,对着她的眉眼,轻磁道,“礼轻情意重,不是你一直挂在嘴边上的?” 距离很近。 呼吸有些交缠。 乔凛仔细的打量她,小姑娘的眉眼都张开了,虽然她之前也不是蚕茧,但现在,成蝶的味道很明显,长长的睫毛,似羽翼一般,轻轻震颤,顺着细细的鼻梁往下看,他滞了滞 呼吸一沉! 某小爷轻咳了一声直起身,视线氤氲的看向别处,略有焦躁,“反正我送了,你别烦我!” 要不是她总在梦里垂眸浅笑,无法无天! 他至于一趟趟的跑上河村来增加交点?! 兄弟们都说,女孩子收到礼物都是感动的,感动完就会 结果呢? 他哪次都得被教育一通就算了! 还得要去编那些漏洞百出的借口! 送个礼物都得加着小心。 有时候他都怀疑,马宁七是女的嘛! 怎么没一样和那帮兄弟的女朋友们对的上滴! 不对 她浑身上下,哪都写满了 咳 上头 “乔凛,不是我想烦你,我就是想说,你别再花钱了。” 宁七摇摇头,有些想乐,“别整这出儿呀,铁甲小宝?行啦,我收下啦,你那书桌我不光这三年好好用,回头我上了大学也会用的!” “钢笔也要用。” “好,等我上了大学就用。” 这还差不多。 乔凛劲劲儿的,快一米九的块头子,表情却孩童般稚气。 好在由于他常来刷存在感,种植园的员工也都习惯了,该忙啥忙啥。 不会多瞧这热闹。 “乔凛,我听露瑶说,你其实装备要出國的?” 宁七忍不住询问,“你家里人,是不是都希望你能” “小爷在国内有大事儿要办呢,出什么国。” 乔凛打断她的话,不耐烦的,“等我大学毕业再说,不然我就这么走了谁能放心?” “你是让人不放心。” ??!! 乔凛心头吐血,他是指的自己吗? 想到龙王点化的神人就没长这根筋,他也只能心酸加无奈了。 “你一定要等我人参收获完在走。” 宁七安了几分,笑着看他,“这么大的喜事儿,我得跟你分享!” “想跟小爷显摆吧。” 即便她长高了,乔凛还是习惯揉她的头,“马铁柱同学,记得加油冲刺两米二。” “嗤” 宁七晃了晃头,:“姐们儿这身高够用了,再长我奶奶好上火了。” “也是。” 乔凛莫名傲娇的朝她身前一凑,“看,还得小爷压你一头” “边去!” 俩人打着趣,顺便又聊了几嘴小柱子,虽然魏教练说最好不要探望,但家里人总担心不是? 她太忙,一年到头只能去个一两次,还真亏乔凛在京洲时不时的去照看下,了解了解小柱子的学习情况,让她稍稍安心。 “三宝呀,解决了!” 郑队长和安抚完庄稼地的主人就一溜小跑的回来,“行啦,没事儿啦!” 正好乔凛也要回去,宁七就让他送郑爷爷去趟镇上的牙科医院。 指望老头自己去镶牙,不定得猴年马月。 乔凛没意见,带着老郑就要上车,走了几步老郑才想起啥,“三宝呀,你看到我儿子没,玉林跟石技术员一起去找你的,人儿呢!” 嘿! 宁七一拍脑门! 这茬儿差点忘了! 第83章 立志如大山,积德若海深。 “郑爷爷,我拜托玉林哥和刘建设去张庄找我二哥了,不过我二哥未必就在张庄” 老郑听得迷糊,“胜武不在张庄,还去找啥呀。” “我二哥早上出门也没说去哪,我猜他有去张庄的可能。” 宁七无奈,“总之呀,我就是让玉林哥去看看,见到我二哥就把他带回来!” 她看了下表,“这个点儿,应该回来了呀。” “三宝!” 点儿正的! 话音刚落,郑玉林载着刘建设就顺着土路骑自行车过来了! “玉林哥,我二哥在张庄了吗?” 她朝前面迎了几步,没看到马胜武跟着回来,“你看到他了吗?” “他,他” 郑玉林骑得呵斥带喘,“他没没” “没在?是我二哥没在张庄?” 不能没喽! 宁七腿都软了! 得亏乔凛眼疾手快在旁边扶了她一下。 虽不解她为什么反应这么大,眼神仍示意她别急。 “是,马胜武没没在张庄” 等郑玉林把话说全乎了,宁七才吐出口气,妈妈诶,吓死她得了! “三宝你不知道,他家这上梁呀,可惊心,还摔下来个人呢。” 郑玉林顺着胸口,“我俩刚到,上梁就开始了,那人一下就从房顶栽下来了,给我俩吓一跳。” 摔人了? 宁七忙问,“那人没事儿吧!” “没事儿,后来掐掐人中醒了,你们上梁那家同学叫什么来着?” 郑玉林经刘建设提醒才继续道,“孙有志,你班那孙有志还说呢,本来这个活是想让马胜武帮忙做的,他有力气嘛,有啥阳气,结果马胜武没去,临时又想换刘建设上” “我也怕高,就又换了个人。” 刘建设心有余悸的,“得亏我没上去,孙有志他爹说今天可能是日子不好,压不住的人就得摔,大梁要换个日子再上。” “” 天意呀。 宁七无话可说。 碍着人多,她也不好当场作揖感谢老天爷! 庆幸,这一世的劫难,马胜武终于避过去了! 可 马胜武人跑哪去了? 郑玉林说完这个事儿就问起老郑刚刚的情况,听说乔凛给解决了心也放了。 宁七送走他们就回种植园干起活。 惦记马胜武,做起事,总有几分心不在焉。 直到工人们下班了,马胜武才骑车匆匆赶回种植园,大概是在村口听了白天发生的事儿,看到宁七便问道,“三宝,有混子来闹事了?!” “乔凛帮着解决了。” 宁七应了声,见他全须全尾的回来心才算彻底放了。 仔细一瞅,马胜武一身大汗,衣服都脏了,兜口处隐约还有木头渣子。 “二哥,你去哪了呀,出门前怎么不说清楚呢。” “我那个” 马胜武放好车,见种植园也没啥工人了,便低下头,好一会儿才闷声吐出句,“去福利院了。” “福利院?” 宁七愣了愣,“青城镇的福利院?” “嗯。” 马胜武点头。 她更纳闷儿,“你去那干嘛?” 知道青城镇有个福利院,但她一直没接触过呀! “去帮忙修桌椅” 马胜武挠挠头,做了错事般,说起来还直不好意思,“刘老师说镇上的拨款只够用来给孩子们看病,福利院里的设施都很陈旧了,今早我打电话去问,刘老师说有个孩子坐着的凳子腿折了,孩子都摔伤了,我就挺着急的,赶紧骑车去帮忙了。” “刘老师?” 记得在医院时是遇到个刘老师,找医生开票买助听器嘛! 宁七费解,“二哥,你是怎么认识上的?” 还打电话? 她居然一点儿不知道! “年前认识的,有一次送你去镇上送货,我在外面等着没意思,就瞎逛了一圈,正好看到刘老师领着两个孩子在镇增府门外为福利院做宣传,我就跟着听了会儿,挺心疼那些孩子的,后来没事儿,就去了两趟。” 马胜武说说就有些难受:“三宝,你不知道,他们福利院什么样的孩子都有,没被领养的都是残疾人,还有好些个我这情况的,不过能用助听器辅助听力的镇增府都给安排了工作,有几个跟我年纪差不多但一直没安排上工作的,刘老师都可上火了。” “为什么没安排上工作?” 宁七问,:“不是有专门的福利厂,会接收这种有特殊情况的人群吗?” “这几个比较严重,两个小儿麻痹的,两个纯粹的聋哑人,我最近正跟他俩学手语,还有两个类似咱大哥那情况,走路一瘸一拐” 马胜武说着,“而且刘老师说,福利厂每年接收的残疾人都是有定额的,厂子一般都在京洲,也是优先京洲城当地的福利院,镇里的福利院,都得排队等。” “” 宁七听得认真,没接茬儿。 “三宝,其实咱家和刘老师早就见过,就三年前在京洲城的耳鼻喉科医院。” 马胜武以为她没想起来,“刘老师是可好的人,咱们镇上的福利院规模不大,现在除了那六个没工作的,也就七八个上学的孩子,除了院长,就三个老师,其中属刘老师干的年头最长,她常常把工资拿出来给孩子们买东西,我很敬佩她。” “你既然早就认识了” 宁七拧起眉,“二哥,这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我” 马胜武吭哧一声,“三宝,你除了上学还要忙着挣钱,是咱家最忙的人,我本身已经帮不上你太多,怕你知道了,觉得我不务正业,有时间不留在家里帮忙,还去外头瞎扯淡,毕竟我做义工,都是没钱拿的,我怕你” “这怎么是瞎扯淡呢!” 宁七不乐意了,“二哥,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她是那种钻钱眼里的? 啊。 就算她是! 终极目的不也是为了让更多人好起来?! 不然她天天喊得‘互助’‘友爱’不全成了空话,大话了! “三宝,我不是说你不好。” 马胜武有些急,“我就是怕你觉得我做这些不好,我有这时间应该在家的,像是今天,种植园出了这种事,我最应该留在家里帮忙了,结果我还我我对不起你。” “二哥呀!” 宁七叹了一声,“你做的事情很好,非常对,就是不应该瞒着我,你早告诉我,你都跟福利院搭上关系了,我早就能跟你去福利院看看了呀!” 这茬儿她忙起来是真忘了! 可不代表她就不愿意去帮助那些孩子! 相反的。 只要她有能力,肯定是要做些什么的。 “三宝,你要跟我一起去?” 马胜武来了精神,“跟我一起做义工?你这么忙,能” “我在忙这些时间还是有的!” 宁七不乐意的,“就兴你做无名英雄呀,这么崇高的事儿我当然得掺和一脚啦。” “可是” 马胜武小声道,“我怕耽误你挣钱。” 咳! 又来了! 她这三年留下的印象都是些啥呀! 没错。 她是拼的很猛。 为了服装厂和人参种植园每天都在打转。 可她更是个鲜活的人! 是人,就有情感。 赚钱的目的是为了发挥这些情感。 而不是成为钱的奴隶。 “二哥,其实去福利院,也是在赚钱。” “啊?” 马胜武不懂,还挺紧张,“三宝,他们很困难的,买不了咱们家什么。” “二哥呀!” 铁憨憨呐。 宁七笑着摇头,见没什么事儿了,便嘱咐了守夜人几句,跟着马胜武推车朝着家走—— “二哥,精神财富就是很多钱,从中获得的福报更是很多钱,有的时候,钱不是价格,是衡量不出的价值,你说你偷摸的,都攒了多少钱啦,我得追一追,这钱呐,不能都让你一个人挣了。” “你指的是这个呀。” 马胜武回过味儿来,“三宝,我带福利院的那些孩子们先谢谢你了。” “二哥,你跟我说说他们都什么情况,现在就六个人需要工作,但安排不了是吧。” “对,两个小儿麻痹症是女孩子,只能坐轮椅的,另外四个是男孩,俩聋哑人,两个走路高低脚,都跟我年级差不多大,正是需要工作的时候。” 马胜武打开了话匣子,“刘老师说,她早就把名报上去了,一直没信儿,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这样呀。” 宁七有了些想法,“二哥,那俩小儿麻痹症的女孩子,学习怎么样?” “她俩脑子可好了!” 马胜武很熟的样儿,“都可爱看书,其中一个夏红还在青城镇报纸上发表过一首诗呢,她们还不信我有个漂亮妹妹,上次我去就把你照片带着了,她俩还说我拿女明星的照片框人,后来我拿了合照她们才信,等过两天我领你去认识认识,她们肯定会很惊喜” 宁七莞尔,路过梧桐树时,看到有人正靠着树抽烟,吞云吐雾的,还有几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围着抽烟的人,说笑些什么。 天色暗了,宁七走近才发现抽烟的是高德庆,不禁微微蹙眉。 三年里,周启安虽和舅舅家来往少了,架不住高家老太太惦记儿子孙子,时不时的会从京洲城回来看看。 既然看了,免不了会偷偷给儿子留一些钱,数目不多,高霞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启安和高德庆在村里遇到时也会说几句话。 高德庆态度大变,从开始的盛气凌人变得溜须拍马,一口一个大哥,叫的比亲哥都亲! 现在搁村里动不动就是,我大哥在京洲城里怎么怎么样,我大哥多有能耐! 完全忘了自己当初怎么欺负周启安,为了抢糖而被薅成斑鸠的窘样了! 人脸皮厚起来,跟失忆了似的。 不过说起来,高家这两年的日子并不算好。 高家老太太再接济,远水解不了近渴嘛。 主要还是高家两口子在村里人缘差,高霞的在石台上的寥寥几句,扎了众人的心。 大伙一看见高满堂薛彩芳,总觉得是他两口子心眼子不正害大家一同被埋怨! 再加很多人都去了宁七的种植园和服装厂做工,大家都戴着工牌,忙着赚钱。 唯独高满堂和薛彩芳,想去上班也进不去。 格格不入了。 不是宁七故意不用,种植园本来就优先雇佣人参认养人,高满堂又没参与认养,不但没参与,他还在两年前也跟风搞出个假领子工坊,好在没投资不大,只买了一台缝纫机,一看苗头不对缝纫机就卖了,没像刘美香赔的那么惨。 至于薛彩芳,就算宁七能不计前嫌让她来服装厂上班,冯玉珍都不答应! 老太太一想到她去举报,胸口就闷。 高家大环境不好,高德庆也算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典型,上学嘛,就是混! 带着几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不学无术。 早早就放出话,初中毕业就不打算念了,要去闯社会! 当下,宁七看着高德庆,社会没等去闯,社会习气先学会了。 “庆哥,大前门啥味儿” 高德庆身前围着的男孩儿问道,声儿还挺羡慕,“我爸说挺冲的” “当然冲了,要的就是这种” 高德庆正拿腔拿调,一对上宁七的眼,瞬间如临大敌! 人蹭的弹起,烟头朝地上一扔,上脚还捻了捻,一句话没说,转头就跟见鬼了般跑了! “哎,庆哥” 几个男孩儿还纳闷儿他怎么了,转头看到宁七和马胜武,也一同缩了脖儿,作鸟兽散。 梧桐树下终于安静。 “” 宁七无声的笑了笑,摇头,略无语。 她是真给高德庆震慑住了,这几年在村里地位又比较高,那小子看到她就是跑! 说实话,她懒得去教育高德庆的,没用。 “三宝,高德庆哪来的钱买烟?” 马胜武皱眉,“他爸妈不能给他钱,周启安给的?” “不知道。” 宁七对此不感兴趣。 不过安子私下里好像的确给过他钱,高德庆哄着么。 还是马胜武看到过几次,她才知道安子能如此高风亮节。 但她没特意去问过安子,人家怎么说都是哥俩,很多事,不能用旁观者的想法去看待。 更何况,几块钱对安子来说,早就不是事儿了。 可能在安子眼里,对高德庆,就是施舍吧。 “抽烟可不好。” 马胜武没头没脑的扔出一句,“三哥说了,不要抽烟,嘴里会有味道。” “乔凛还跟你说过这个呢。” 宁七笑了声,“他真的不抽烟?” 三狗子倒是没在自己面前抽过,但是她见过关珏吸烟,他俩铁磁儿的 “三哥说他对烟没兴趣。” 马胜武应着,提起乔凛就是崇拜的样儿,“他对我说,男人要有自制力,当清楚一项嗜好是恶习,就没必要去尝试,抵住诱惑,便是最牛的事。” “嚯” 宁七挑眉,可以呀。 她对抽烟这事儿谈不上反感,可谁都知道,烟不是个好东西! 不抽最好! 有时候真挺好奇,乔凛私下都跟她三个兄弟渗透了啥! 这些年,哥仨提起他就没有二话,真跟他们亲兄弟似的! 马兴文自打考进了京州师范乔凛便常去看他,开始时他还住八人寝室,男孩子嘛,有些吵闹,业余时间都约着聚餐打球之类,马兴文腿脚不便,又节俭,喜安静,略微有些不合群。 乔凛去了几趟便发现端倪,私下不知怎么给活动的,愣把马兴文调到了四人寝室。 并且室友都是学习为主的稳重型。 马兴文特别感激,这才打电话给三宝说了这事儿。 回头宁七问起乔凛,他都没当回事儿,回道,“你大哥就是个书生,能和一屋子武将住一起?” “马三宝,四年,不是四天,换个安静点的环境,对你大哥的学业有帮助,小爷只是举手之劳。” 宁七还能说啥? 小柱子有事都不会找她,第一时间会想到乔凛。 例如他在京洲学校的家长会,魏教练有次没时间,本来想让别的教练代劳,那孩子直接找乔凛作为他家长出席了。 宁七知道后佯装吃醋,吓得小柱子赶紧解释说她们离得太远了。 为了家长会折腾去趟京洲城孩子觉得没必要。 宁七就笑了,哪会生气嘛! 只是一想到,乔凛一脸张扬的坐在一众家长之间,时不时还跟周围家长交流下孩子的学习问题,就觉得蛮搞笑。 听说乔凛还上台发了言,作为体育生家长,在孩子完成训练任务后,更要紧抓马小柱的学习问题,坚决不能松懈—— 那画面,她真想亲自去看看! 不知不觉间,乔凛对她们家,对她,都成了个很特别,并且极其重要的存在。 几天后,宁七抽空便和马胜武去了趟青城镇福利院。 福利院地处镇郊,院里也就一个篮球场的面积,后面是一排上了年月的平房。 墙面上还刷着白色的工体字,‘共同成长,战胜明天。’ 略显破败,胜在整洁。 刘老师接到马胜武的电话早早就在院门口等上了。 她见到三宝就惊讶不已,“胜武,你妹妹当时真的在医生办公室里?我怎么记得,你们一家里面就有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呀!” 很小的呀。 “刘老师,那就是我。” 宁七比量了下,“我那时候长得矮,这三年个头蹿起来了。” “哎呀” 刘老师仰着脸看她,“蹿的也太多高呀,一米八?” “我一米七五。” 宁七理解她心态,“女孩子显个,刘老师,我要真到一米八,就去打篮球了!” “哎呦,你可打不了。” 刘老师笑着摆手,“别看你高,你瘦,骨架小,一点儿都不像练体育的样儿,没假小子的感觉,身段好,说杂志上那种大模特能有人信!” 嗨! 宁七说笑的和她参观了一圈福利院。 得益于几年前见过,又有马胜武打的底儿,聊一阵便熟悉了。 福利院现在就八个十二岁以下的孩子,都是特殊情况,有先天盲人,脑瘫,还有唐氏儿 这些孩子每天都去镇里的特殊学校学习,晚上在统一接回来。 刘老师直叹气,这些孩子,除了俩视力不好等换眼角膜的,剩下的基本没有被收养的可能了。 她现在只能祈祷,孩子在特殊学校学习一些技能,将来啊,能找到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就行。 不过八个孩子还小,不算急。 急的是福利院里六个年岁和马胜武相当的。 宁七在活动室里见到了他们。 没上前,远远的看他们围坐在桌旁粘着火柴盒。 刘老师说那是她从火柴厂带回来的,每粘好一个,会有一厘钱。 平常他们就靠粘火柴盒,赚一些零用钱。 一厘? 粘十个才一分钱? 一百个才一毛钱? 想想火柴盒成本,宁七没发表意见。 钱难赚呀! 桌旁,两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子蛮显眼,双腿明显能看出变形,五官都很清秀。 不知道是不是疾病的关系,人都很瘦,一把骨头的既视感。 “她俩是小儿麻痹症。” 刘老师轻声开口,“可以自理的,腿也能站一下,平常吃饭洗澡,都不需要人帮助,就是腿关节变形严重,她们俩很自卑,很少出去” 宁七又看了看四个男孩子,猛一眼都很正常,身形还蛮高壮。 其中两个男孩儿交流是用手语,时不时啊啊几声,音色很哑,像在聊天。 另外两个男孩儿的腿病她看不出,也不需要去看! 光这环境,就很揪心了。 “刘老师,那个女孩子是” 桌旁还有个梳着学生头的女孩子,她坐在普通的椅子上,半低着头,粘火柴盒的速度又快又利索。 “她是我女儿,叫苏月,来帮忙的。” 刘老师应了声,“你应该见过,在医院的时候,她进去拉过我” “我记得。” 宁七点头,是有个女孩子来办公室道歉来着,她当时还说‘没事’。 正说着,桌旁的人注意到了他们。 两个轮椅上的姑娘直接朝马胜武打起招呼,“胜武!你来啦!” 男孩们儿也朝这边看,其中两个很开心的比划着手语。 刘老师微笑着解释,“他俩说很想胜武。” 马胜武憨笑着迎上前,逐一说了两句话。 宁七没想到的是,二哥还真学了几个手语,能简单和两个聋哑男孩子交流。 众人自然好奇宁七的身份,轮椅上的姑娘想起了照片,“胜武,真是你妹妹?” “漂亮吧!” 马胜武骄傲的呦,“我妹妹三宝,不是啥明星,但比明星要漂亮!!” “真好看。” 两个女孩子唏嘘,“她个子好高呀” 刘老师笑着便做起了介绍,为了照顾两个听障男孩儿,边说边打着手语,“这是马胜武的妹妹,她叫马三宝,大名马宁七,她非常的厉害,年纪虽然不大,已经在上河村开了服装加工厂和人参种植园,是我们要学习的榜样” 大家听完便鼓起掌,颇有几分宁七是来慰问的感觉! 这一整! 宁七还蛮不好意思! 她就是来看看,也没带啥东西 大家对宁七的到来都感到很高兴,抢着和她聊天,对比之下,苏月倒显得有些冷淡。 她只在间歇时抬头看了宁七几眼,敷衍的笑笑,便继续忙着粘火柴盒。 好像见了很多来福利院参观的人,都麻木了。 宁七看清苏月的正脸才算彻底把这人从记忆中揪出来。 她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很有气质,略有一种清冷之美。 宁七对她的那双眼睛,印象很深刻。 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纪,蛮有共同语言,两个小姑娘还教宁七粘起了火柴盒。 宁七很快便上手,越粘心里越堵。 这工作非常简单,但是效率太低! 粘上一整天也赚不了几毛钱。 人力输出和收获着实不成正比! 不过边做活边聊天更能拉近距离,没过多久,宁七便把这些人摸熟了。 福利院里的孩子都是老师给取的名字,两个坐轮椅的女孩儿,一个叫夏红,一个是白雪。 夏红进福利院时是夏天,院里的一串红开的很热烈。 白雪更是简单,收她的那天正好下雪。 四个男孩儿的名字,一听便也知入院时的节气和时间。 两个聋哑的,雷子和斌子。 腿不好的,东升和小辉。 好记的! 宁七倍感心酸。 他们虽很开朗,言语间仍会露出自卑,只要宁七一跟他们聊到未来打算,便都不吱声了。 夏红好半晌才说了句,“我们这样的人,哪有未来呢,过一天儿算一天儿吧。” 宁七没多接茬儿,中午跟着一起吃了饭。 一回到活动室,她便把想法同刘老师说了出来。 “刘老师,我愿意出钱,让夏红和白雪去攻读会计课程,只要她们考下了会计资格证,就可以来我们服装厂或者种植园工作。” 宁七认真道,“当然,如果她们拿到了会计证,不想来我这儿,也可以在镇上找工作,我没意见,学费我正常出。” 她没富有到那份儿上,能捐个百八十万解决福利院的大问题。 不过她一两万还是能拿出来滴,简单的先翻修下校舍,剩下的,一步步来。 暂时,她先这六个人的工作给解决了。 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哎呀!” 刘老师不敢相信,赶紧让夏红和白雪感谢三宝,“还愣着干啥呀,三宝让你们俩学会计啦!” “” 两位姑娘已然傻眼! 宁七怕她俩不喜欢,便说道,“两位姐姐,你们要是对会计不感兴趣” 学点别的技术也行! 她负责掏钱。 “我们愿意!!” 夏红和白雪感激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我们愿意去学三宝,只要你不嫌弃我们,等以后,我们学好了,就去你那里上班,你供顿饭就行,不用给我们工资” “那哪行呢。” 宁七笑笑,“我们那会计工资正经很高呢,你们俩就安心去考证,到了我门厂,一切都按正常的员工标准来,干好了,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我们保证好好干!” 夏红和白雪眼都红了,能给她们一份工作,这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儿呀! 苏月听到这些倒不急的粘火柴盒了,眼睛看着宁七,有了欣喜的笑模样。 “夏红,白雪,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啦!” 马胜武傻乐,他知道三宝只要一来肯定就会管他们的。 上河村的人,三宝不都管了?! 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妹! 雷子斌子以及东升小辉也在旁边跟着乐,既为夏红和白雪高兴,也有一些羡慕。 一直在福利院白吃白住,他们也不好意思! “二哥,你急什么” 宁七继续道,“四个哥哥也要是你的同事” “刘老师,我想请四个哥哥去我们种植园工作,我们那现在的工资标准是每个月二十六块钱,但会有一些奖金,一个月算下来怎么也会三十多,供住,我在村里租了个大院,有三间房,很宽敞,现在就住技术员一个人,四个哥哥去还能住一间,空下一间房,等两个姐姐学完会计想去直接就能住” 东升和小辉走路有点瘸,但不是马兴文的股骨头问题。 纯粹足内翻耽误了,走路不疼,也不耽误干活,在种植园工作应该没问题。 “这个” 刘老师眼睛都大了,:“三宝,四个都要了?” “嗯,只要四个哥哥同意,我没问题。” 宁七点头,她相信四个人都会努力工作。 上一世她也接触过一些先天或是后天身体有缺陷的人,人家为了生活,比正常人不知要拼多少倍! 身体残缺不可怕,只要精神直流就成! 她能做的,就是给与关怀的同时,拿出全部的诚意与尊重。 “我们愿意去!!” 东升和小辉赶忙开口,起身还要给三宝鞠躬,“你放心,我们肯定好好干!!” 雷子斌子有点不知道发生啥事儿,云里雾里的。 刘老师用手语解释,他俩这才慢半拍的起身,哇哇哇的对宁七比划着感谢。 “” 宁七不知怎么,心里有些难受。 她跟刘老师学了不客气,加油的手语,对着雷子和斌子比着,笑着,嘴里略有咸涩。 这就是赚钱的意义吧。 立志如大山,积德若海深。 这世界太不公平,总有一些人出生便跑慢了一步。 那么,跑在前头的回来搀一把,扶起来的,便是一条完整的灵魂呀。 第84章 回来了 待宁七回村把空房收拾出来,跟石技术员打声招呼,安排下,四个男孩子便可去上班了。 刘老师都语无伦次了,“三宝呀,你这比那些来送东西来慰问照相的不是,我不是说人家来看望我们不好,是真的哎呀!真的谢谢你啦!!” “刘老师,我只是做了能力之内的事。” 宁七安慰道,“等我以后厂子做大了,咱们这的孩子都可以去上班,镇上给您安排不了的,您就把孩子送我这儿,只要他能工作,哪管会打扫个卫生,我都没二话!” “哎,谢谢,谢谢” 刘老师哭了,感激之下,甚至给宁七双手合十做了几个揖,又捂住自己脸,“谢谢你能给孩子们一个出路呀,好人呐,你真是好人呐” “没事的,您一哭我都难受了。” 余光看到苏月,她也在默默的抹着眼泪,视线对上,她冲宁七感谢的笑了笑。 见自己妈妈情绪有些失控,苏月便也过来安抚,“妈,你在哭都要给大家吓到了。” “好好好,我不哭。” 刘老师擦着眼泪又咧起唇角,“月月呀,你可得跟三宝好好学,以后哎,对了” 她想起啥,“三宝,你是不是马上要来镇里念高中了?青城镇一高?” 宁七点头,“是。” “我女儿开学也在镇里念高中呀!” 刘老师惊喜的,“你俩兴许还会同班呢!” “那感情好。” 宁七遂看向苏月,伸出手,“咱正式的认识一下吧,我叫马宁七。” “我叫苏月。” 苏月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内敛,见宁七伸出手还夹紧了胳膊,迟疑了下,才跟她握了下手。 从福利院出来已是下午,马胜武有些不舍,他喜欢和雷子斌子他们在一起。 某种程度上讲,有些惺惺相惜。 宁七便让他留下来在多待一会儿,天黑前回家就行。 她和刘老师一行人告了别,另外多要了几份介绍福利院情况的报纸。 有机会好帮忙宣传。 忙罢,骑车去了胡秋月那儿。 山岳书店就在镇一高的街对面,是目前全镇最大的私营书店。 开始时只有一层,因生意太过火爆,短短三年里,已翻建成了三层小楼。 一楼主营杂志报纸磁带外加流行的明星海报周边。 二楼是学习用品。 三楼最为安静,一排排的书架当中,顾客可随意,只要书籍不损坏,看多久都行。 是镇里文青现年最喜爱的去处。 店大,每一层都单独收银,胡大叔家里人各自守一层,月底拢账。 宁七进门便看到了胡庆山,他坐在收银台的后面隔开的老板椅上,俯脸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科学奥秘,手上还拿着个木质的烟斗,挺有文人的感觉。 “三宝” 收银员认识三宝,便要跟她打招呼。 宁七‘嘘’了声,熟门熟路的绕过收银员走到胡庆山身前,瞄着他的杂志内页。 他正在看一篇探索f的文章,上面还附了一张外星人的照片,不禁笑了声,“胡大叔,外星人攻打地球了?” “!” 胡庆山吓了一跳,看到宁七便笑了,“三宝,叔这正研究照片呢,要说着外星人长得” “怎么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家那龙王” 胡庆山玄乎的,“很有可能是外星人最近这科学杂志,我每期都看,科学家都说了,外星人是有行动轨迹的。” “真没准儿。” 宁七笑道,“大叔,最近生意咋样?” “那还用说。” 胡大叔压了压声,“你上次说的那歌曲,迟到,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磁带进来就卖空了,火的呀,三宝呀,你这梦,真准,哦不,是你家的外星龙王灵验呐。” “哈哈哈” 宁七笑笑,“最近没去喝酒呀。” “不去不去” 胡庆山摆摆手,敲了敲杂志,“我跟他们聊这个,一个个都不懂,没共同语言,最近我准备结交些文化圈的朋友,没事儿多交流交流” “得嘞。” 宁七指了指楼上,“那我先上去找秋月姐了” “你去吧。” 胡庆山应着,“你那屋都收拾出来了,秋月天天盼着你们开学,你好赶紧住进来” “麻烦啦。” 宁七乐呵的,上楼前还扔下一句,“烟斗可以拿着,别在店里抽哈,都是书” “放心吧。” 胡庆山有数的样儿,拿起烟斗给她看了眼,“空的,文玩,我最近戒烟,拿着过过手瘾。” 二楼。 很多中小学生正在挑选文化用品,宁七视线一转,见到旁边柜台后的老八和老九。 他俩每人架一副黑框眼镜,戴着八角帽,此刻正在柜台后凑头玩着什么。 宁七悄咪咪的过去,俩人窝在后头下黑白棋,猛一眼还以为是围棋,气氛整得还很紧张。 八叔不停地推着那黑框眼镜,但只要看着老八落子在那一堵,她抿着嘴乐,五子棋! “” 没打扰,直接上了三楼。 书香味儿飘鼻,收银台只有一个服务员,没胡秋月的影子。 宁七没急,逛到诗歌那排书架,就看到胡秋月捧着本诗集正看着入神。 “秋月姐。” 她轻声上前,“看啥呢。” “三宝?” 胡秋月惊喜的,悄声把诗集递给她,“你看,新出来的。” “朦胧诗精选?” 宁七翻了翻,“我如果爱你,绝不学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胡秋月有感觉的接道,“三宝,这诗词真好。” “是好。” 宁七点头,“爱情嘛,就应该要平等独立,自由忠诚,纵然天南地北不同时,也可山高水远通灵犀,秋月姐,你看了这么多诗集,找男朋友一定要擦亮眼。” 按时间段推算,应该就是这两年的事儿,但愿碰不上那钟建国! 不过她也没太担心,书店一开,很多事都改变了。 她家人的命运都翻篇了,钟建国更是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俩人聊了会儿,胡秋月便安排好服务员看楼层,带着宁七回家看看。 二楼的八叔和九叔还在下棋,俩人都一脸严肃。 一五子棋,愣下出了国际赛事的赶脚。 宁七没让胡秋月出声,“别打扰,让他俩玩儿吧。” “他俩现在不管进了什么学生文娱用品都得玩儿一阵,上个月下军旗,八叔没下过九叔,气的好几天没跟九叔说话,还是我换到二楼帮忙调和了几天呢。” 胡秋月微微无奈,“更别提什么跳棋,象棋,都不知道他们俩为啥那么痴迷” 走到一楼,胡秋月瞄了一眼便继续道,“还有我爸,你看他都要钻杂志里了,天天就研究外星人,还要去买天文望远镜,说要观察f的移动轨迹” “哈哈哈” 宁七忍俊不禁,“好事嘛,秋月姐,你家书店一开,每个人都发展出了业余爱好呀。” “饭桌上更热闹,我爸聊外星人能聊一个小时,回头呢,我八叔九叔就扯着他下棋” 胡秋月眉飞色舞的说着,“他们仨下下棋就会吵起来,我还得去劝架,烦得很” 宁七听得直乐,有闹。 阳光正好,她个子高了,趁着胡秋月娇小了不少。 微微转眼,便看到胡秋月烫的微卷的中长发,这是时下二十多岁女性最时髦的发型。 胡秋月家里条件好了,杂志常看,自然就走在了潮流的尖端。 穿的衣服都是宁七服装厂的,花瓣袖白衬衫,格子半截裙,脚踩一双细带皮凉鞋。 走在青城镇上,绝对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二人一路的回头率都很高。 宁七习惯了,便也不在意。 倒不是因为她多好看,夏天,她出门就罩个大檐帽,脸都挡上了。 显眼的还是非常规的身高,走个矮的身边得吓人一跳。 再回头看看她,确定是女的? 我去! 女的还那么高?! 穿着打扮上,宁七比较随性。 如果不是服装厂出新款,她一般只保持清爽干净。 扎个利落的马尾,衬衫长裤,简约为主。 “三宝,我有时候都想,家里是不是阳气太重了,我妈走后我爸也没在找一个,应该让我爸多接触一些阿姨” 胡秋月一路都说的不停,到她家的院子门口拿出钥匙。 离书店和学校都很近,步行也就十多分钟。 “秋月姐,得先把八叔和九叔的个人问题解决了吧,不然胡大叔也不会考虑这些的。” “那没戏了。” 胡秋月叹出口气,“就我八叔那长相,都吓跑多少个了,他视力明明一点五,愣和九叔一起配了眼镜,目的就是遮住脸上的疤,就这,上一个相亲对象还给他拒绝了,说他是猪八戒戴眼镜,假装斯文,一看就不是好人来,进来吧。” “哈哈哈” 为八叔默哀三秒! 院子很大,算是比较标准的四合院,呈口字型,宽敞开阔。 胡庆山住正房,胡秋月住东面的厢房,八叔和九叔则住西边的厢房。 每间房都有两个主卧室,她搬进东厢房,正好住秋月姐隔壁。 另外还有耳房,做杂物间。 “三宝你看,我爸还给你按了个小书柜,保证你学习的书都有地儿放” 胡秋月进屋就解说上了,宁七简单看了看,屋子格局她以前来过都知道,但为了她都做了调整。 卧室不算大,她自己住的话绰绰有余了。 床单被罩,就连窗帘都是新的! 书桌就在床头一侧的,上面还有台灯书架,真是给她置备的很全。 宁七着重看了眼书桌,浅棕色,崭新新,卡在床头和墙壁之间的距离刚刚好。 椅子更是配套。 “桌椅都是乔凛送来的,他应该跟你说了。” 胡秋月上前拍了拍桌面,“我爸说这是橡木的,可结实,但我不懂,就觉得这书桌样式好看,三宝,你坐一下,看看角度。” “” 宁七坐在书桌前感受了下,高矮正好,量身定做的一样。 “秋月姐,乔凛过来量过尺寸吗?” “他打过电话来,问过我能放多大的书桌。” 胡秋月应着,“他说这书桌是他家不用的,担心搬来了我这屋子放不下,我八叔都说了,乔凛心细。” 这些年她家跟三宝走得近,同乔凛也算熟识,她不能说和乔凛处的多好,见面会说几句话。 主要是乔凛这个人气质比较冷冽疏离,不好亲近,胡秋月算天生比较怵这种人。 接触起来,中规中矩。 但胡庆山和八叔以及九叔却极其欣赏乔凛。 尤其她八叔,只要逮着乔凛影子,就跟见到了心爱之物,必然火速冲到前面! 乔凛送书桌那天,八叔棋都不下了,从书店跑回来,就为了和乔凛多聊两句! 兴起时还扔出一句,老三,要是我有女儿,铁定嫁给你! 乔凛不动声色,八叔,心意我领了,您女儿还是算了。 “老三,你觉得八叔的女儿肯定就长得丑?” 老八还有些不乐意,“我是长得不咋地,八叔承认,但是你咋知道我有女儿了她就不能貌美如花呢,兴许随她妈呢!” 胡秋月当时就在旁边,很诧异乔凛会这么直接,八叔这种话,随便客气两句就可以了呀。 情况在这摆着,八叔不说没儿女,就算立刻去生个女儿,跟乔凛也得差二十多岁,根本没可能嘛! 作为侄女,她真觉得乔凛这话有些伤人。 “八叔,您误会我意思了。” 乔凛不急不缓道,“我指的是,不管是谁的女儿,是美是丑,都与我无关,这辈子,我只会娶一个人,那就是” 名字一出。 八叔大惊,“老三,你这难怪你送书桌呀你!你原来是” 胡秋月也颇受震撼! “请你们帮我保密。” 乔凛笑了,眸底居然跃起一抹胡秋月从未见过的温柔,“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好分心,这件事,我得等几年再告诉她,亲口告诉她,劳驾,大家都配合一下我,不要吓到她。” 正是那一抹不加修饰的脉脉柔情。 让胡秋月笃定了乔凛的这份用心。 她喜欢诗词,也憧憬里面的爱情。 乔凛的等,不就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八叔感动了。 胡秋月也感动了。 俩人回了书店还特意把这事儿转述给了胡庆山和九叔。 交代道,三宝虽然来住三年,但谁都不能把这事儿透露出去! 胡庆山听完便张大嘴,大八卦呀! 倒是九叔蛮淡定,他扫了一圈众人,“你们才知道?我老早在山上就看出来了,乔凛是多骄傲的孩子,你们看他在谁那能容忍半分,唯独马三宝,一家好女,百家求,等着吧,这还只是开始,咱们呐,还是上火上火秋月吧,大侄女儿都二十二了,该谈对象了。” 风头迅转 胡秋月苦笑,她也想谈男朋友,也有很多人给她介绍,但都不合她心意。 其实她要求也不高,就是想找个斯文雅致些的,学历高点,有文化的。 可在青城镇,真挺难! “秋月姐,你想啥呢?” 这么一会儿,表情换好几个了! “没事儿。” 胡秋月抽回神,冲三宝笑笑,“这书桌是不是好?” “嗯。” 宁七点头,“冲这书桌我也得好好学习,考上大学,不能辜负乔凛。” “你肯定会考上大学的,就冲你九年义务教育就用了三年,就没问题。” 噗 她前世好歹也是高中毕业呀! 没这点本事可丢教育界的脸了。 “对了,三宝,兴文最近没跟你打电话吗?” 胡秋月试探的,“他最近怎么样?我听说,准备要考研究生了吧。” “是,他们学导师挺器重我大哥的,这个暑假,留他在学校做些辅助工作,将来,大哥要是能考上研究生,毕业后或许就可以留校做大学老师了。” 马兴文未来很清晰,做老师也是他的梦想,她为他骄傲。 “真厉害。” 胡秋月满眼佩服,“我怕打扰兴文学习,都不太敢给他去电话,三宝,你平时要多叮嘱他,马上九月份要换季了,他的腿得多注意,受寒了会疼的。” “” 宁七抿着唇角,“你去提醒嘛,我九月份就要上高中了,撑死也就一星期回一次家,回家了还一堆事要做,你觉得,我能想起来给大哥打电话?” “你要是没时间,我就多叮嘱叮嘱他。” 胡秋月像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太看三宝的眼睛,擦了两下书桌,“冯奶奶岁数大了,你们家呀,还是得有个女人,好能帮着奶奶多照顾照顾你们兄妹” “我也着急呢!” 宁七憋着笑,“都说这长嫂如母,我一直期待这个长嫂出现,秋月姐,你说,我大哥得找个什么样儿的?” “” 胡秋月身体一顿,娇嗔道,“我哪知道,得问兴文呀,他大学生眼光高,他肯定也是喜欢有文化的女孩子。” “那可未必。” 宁七实话实说,“我大哥哪哪都好,可是腿有毛病,也不知道他谈恋爱会不会困难,人家一但嫌弃他” “腿都做完手术了呀!” 胡秋月急了,“谁都不是完美的,兴文站在那,一表人才的” 紧急刹车。 好像,说漏了什么。 “秋月姐,如果你不嫌弃我大哥,我倒很想,让你做我大嫂。” 宁七敛了笑意,语气真诚。 胡秋月从跟马兴文相识的第一天就很有话聊,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当时大家年纪都小,她没往别的地方想。 自打马兴文上了大学后,胡秋月便跟自己总提起大哥。 兴文长,兴文短,兴文穿的暖不暖。 任宁七是一个对这方面不太感冒的人,都品出味儿不对了! “哎呀,我” 胡秋月脸红,“我哪能配上兴文嘛,兴文都是把我当姐的!” 实话。 情况真有几分像妾有情郎无意。 自打宁七知道了胡秋月的一点心思后,私心也是想促成二人的。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合适。 胡秋月会照顾好大哥的衣食起居,两个人还有共同语言,称得上夫唱妇随。 宁七真给大哥打过电话,点过马兴文,他现在念大学了,可以考虑下个人感情问题,慢慢发展,不耽误学习。 话里话外还不停地提胡秋月,“大哥,秋月姐家里也在一直给她相亲,这么好的姑娘,让别人娶了真舍不得,大哥,你要不考虑一下,我给你牵牵线?” 马兴文直接拒了。 他很珍惜得来不易的学习机会,根本没想过感情问题。 “三宝,大哥现在就是一心要念书,念出名堂,秋月很好,但我现在真的没有那份心力,如果她能遇到更适合她的人,那是她的缘分,大哥现在不敢想这些,也不能去想,如果真的要我谈恋爱,就等我考上研究生后再说,请你理解我。” 宁七便不再问,感情这种事,还是要看时机! 眼下,胡秋月还不清楚三宝已经透完话了,对马兴文还处在朦胧阶段。 宁七不敢再多撮合,整不好就尴尬了。 “秋月姐,今年我大哥大三,他木头脑袋,现在就是一门心思读书,没合计旁的,在等两年,回头等他考上了研究生,学业没这么紧的时候,我再问问他” 宁七道,“不过,你在这两年遇到了更合适的人也说不定,感情嘛,还是看缘分。” 有缘分,怎么着都会在一起。 没缘分,强求也不会甘心。 “我知道兴文要做正事,不急的,随缘吧!” 胡秋月笑笑,她没到那份儿上,只是挺欣赏兴文的,说了一阵,她就要去做饭,“三宝,今晚在这吃,你想吃啥,姐给你做!” “我得回去了。” 宁七看了眼时间,“四点钟还有代理商来结算,我得回家收钱呀!” 看完了屋子和书桌,她特别满意,都期待赶紧住进来了! “给你忙的呀。” 胡秋月摇头,“三宝,我要是你呀,都得烦死。” 她看一层书店,每月的进货出货都会头大,而三宝一个人,却扛起这么多事。 佩服的同时她也心疼,这年纪,不正应该是无忧无虑的时候? “赚钱就不能怕烦!” 宁七打着趣,“要想人前显贵,必得背后受罪,回啦!” 走到院里,她扣上大檐的遮阳帽,套袖把胳膊都罩上,装备搞好,忍者神宝! 胡秋月憋不住的笑,她也怕晒,平常会打个阳伞,见三宝捂成这样,莫名喜感。 “三宝,你不热呀。” “心静自然凉呀!” 宁七蹬车出门,顺着巷子骑出十多米转脸朝胡秋月道,“回吧,过些天我就来长期烦你啦!!” “我等着!” 胡秋月挥挥手,“注意安全!” 宁七应了声,躬身蹬着变速车一路风驰电掣。 路修好后她骑车进镇的速度快了一倍,正是盛夏,眼旁都是一片高挺的翠绿。 若不是帽檐太大,视线有些受阻,不然感觉更会霸道。 快到村口时她放慢速度,身后有摩托车的声音传来,隐约的,还夹着女人的娇笑音。 宁七朝路旁骑了骑,没用回头,摩托车就从她身边开过,机油味儿散开的同时,女人肆意的笑声顷刻间便近在咫尺 呲 宁七轻握着车闸,一眼,便看清摩托车后座上笑容正灿烂的女人—— 眼熟。 但女人妆化的太浓,抽冷子愣没认出来! 微微定神。 这才确定,是 马敏敏? 骑手和马敏敏都作死般没戴头盔。 二人迎着风大声的说笑,倒是挺畅快! 宁七推了推帽檐,三年没见,这姑娘变化挺大! 烫的一头颇有爆炸感的卷发,耳朵上挂着夸张黄色大圆片耳坠,真真迎风飞舞 上身粉色碎花衬衫,下身红色喇叭裤。 貌似现在青城镇小青年的时髦流行款。 宁七看来,略非主流。 她的审美,对这种风格欣赏不太来。 也就几秒,甚至更快,摩托车就呼啸的开远了,只留下了马敏敏仍在大笑的余音 三年里,马敏敏没回来过。 宁七只偶尔会听刘美香说,马敏敏在豆腐厂干的不错,好像还跟厂长的儿子搞起了对象。 她对这些不感兴趣,自己事儿都忙不来呢,哪有功夫去打听马敏敏的八卦! 今儿见马敏敏今天如此招摇的回来,可能真是站起来了! 宁七没在多想,骑上车,慢悠悠的朝村里蹬去,跟她没一毛钱关系! “敏敏,你们村儿可以呀,还有人骑那么高档的自行车呢,我在镇上都没见过!” 马敏敏搂着男朋友李威的腰,说笑间回头看了眼,路边的确是有个人在骑自行车。 看身形是个女的,还挺高,帽檐太大,她看不清脸,认不出对方是村里的谁。 倒是听自己妈说村里有眼瞎的大学生过来给马三宝打工 八成是了。 “那又怎么样!” 马敏敏哼了声,“再好的自行车也比不了摩托车,你快点骑,让我妈看看,惹不惹眼!” “你放心吧敏敏,咱爸妈肯定满意,一满意了,就会痛痛快快的把你嫁给我!” 李威尖瘦的脸上全是自信,就凭他爸是豆腐厂的老板,马敏敏的农村爹娘还不乐的呵把女儿嫁给他?! 摩托车在村口卷了一路的尘土,声势浩大 马敏敏本以为村民看到了车就会跑出来看。 想她当年离开上河村的时候,全村也就村部趁一辆自行车。 谁见过摩托?! 村民们反应却出奇的平静,没认出马敏敏的还出口议论,“哎,这车可没安子那辆好,声儿都不行呀” 安子? 马敏敏疑惑了两秒,暗自不爽。 既然大家没第一时间认出她,只能自己举荐。 示意男朋友停车,她转头便冲人堆里的熟脸叫道,“牛爷爷,您不认识我啦!” “你是” 牛老头愣了下,哎呦一声,“原来是马敏敏呀,整的啥头型呀,被啥玩意嘣过了呀!” “!” 马敏敏脸色一沉,咬牙笑着,“牛爷爷,我这是镇里最流行的发型,桂花婶子她们呢,怎么没在村口?” 她本想在村口就引起轰动,好好打打那些人的脸! 可曾经的那些妇女,居然一个都没在! “她们这个点儿还没下班呢!” 牛老头应着,“你妈没跟你说吗,村里挺多人都在三宝家的厂子上班,你爸还在那种植园呢,我们这是岁数大了,干不了啥,不然也想去咧,马敏敏呀,不是爷爷说你,好好一个姑娘整的的头型叫啥呀,脸上画的还花花绿绿哎” 摩托车突突的就离开了! 牛老头在原地皱眉,“啥玩意儿,打扮的像个妖精似的,谁家好姑娘能整那样儿” 念叨了一阵,看到远处骑车过来的忍者神宝,老头脸上又挂起笑,“呦,三宝回来了,又去忙啥啦,你这孩子呀,就是能付辛苦,爷爷跟你说,刚才我们看到马敏敏回来啦” 第85章 自欺欺人 “敏哪,妈可算是把你盼回来啦!” 刘美香早就在院门口等上了,一见到摩托车影子,赶紧迎上去,亲切的道,“李威,一路辛苦啦,这就是新买的摩托吧,真阔气!” 她隔几个月就去镇上看看,对女儿的情况算是熟。 马敏敏和李威处对象,她也是默许的! “妈,这怎么回事呀。” 马敏敏下车就绷起脸,“你怎么没跟我说马三宝家的服装厂都变成小楼了,她现在都在村里成大款了。” “说她干嘛,她家那厂子就是假把式,纯靠运气起来的,你看着吧,没多久就得黄了。” 刘美香压着声音说道,“再者,她家那服装厂再大,能有李威家的豆腐厂大?李威家豆腐厂三年前就是三层了,马三宝才小二层,也就在上河村嘚瑟嘚瑟,忽悠忽悠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出去啥都不是,哎呀我可懒得说” 她是真懒得说! 提到马三宝就牙疼! 一到镇里看马敏敏,母女俩聊到马三宝她就略过,一个字都不想讲,容易吃不下饭! 马敏敏从别人口中也知道一些马三宝的近况,知道她搞得假领子很火,做的成衣也很多人穿。 但一问到刘美香,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假领子火怎么样? 切,最后还不是卖不动改去做成衣了。 蝙蝠衫火怎么了? 嘁,最后不不是又卖不动改去做裤子了。 敏哪,马三宝不行! 真不行! 宁七所有的策略部署,在刘美香看来就是卖赔了后的应急方案! 村里人说三宝赚了钱,否则不会给村小学出钱修建,刘美香嗤笑回应,她手里肯定有钱,要知道,她人参认养可集资了七万多块呀,这笔钱不管给谁,都能盖的起二层楼,都能出钱修的起小学校! 七万块! 上哪能花完? 村里人不服,种植园难道难道也是赔钱的?你家马喜发都在那上班! 这点刘美香倒是不否认,人参是值钱,但那不也得等三年后才能收吗。 它现在长在地里,就是萝卜! 一文不值。 反正不管村里人说啥,哪怕就是马三宝把账本怼到她眼前看 刘美香都不承认马三宝是上河村的首富! 除非请她去服装厂或者是种植园上班,也给她刘美香个培育员当当,让她能挂上亮闪闪的员工牌。 不然呐,就别跟她说三宝家有钱! 问就是赔钱! 马三宝强维持滴! 啥也不是! 至于三宝身上那些被村民们所认可的优点,在刘美香看来,就俩字‘装蒜’! 拿大家认养人参得钱,臭显摆! 马敏敏深受刘美香洗脑,认为马三宝是折腾出了点能耐,但跟自己还是远远比不了的! 今时不同往日。 她现在可是青城镇惠民豆腐厂的内定儿媳妇儿。 男朋友将来要是接手了豆腐厂,她就是厂长夫人! 名头响亮,说什么不比马三宝强! 换言之,马三宝若真那么有钱,不早就去京洲城里生活了! 为啥还在上河村窝着? 虚招子! 母女俩达成共识,交头接耳的朝着屋里走。 既然得到信儿今天马敏敏要带男朋友李威回来,刘美香便让马喜发请了一下午假,在家帮忙准备饭菜招待。 有些话,娘俩咋说无所谓,不能让马喜发听到了。 容易炸。 “爸,翘翘,我回来了,看我给你们买啥啦!!” 马敏敏拎着礼物进屋就跃起笑脸,三年没回家了,虽然翘翘和马喜发也会去镇上看她,但回家的感觉总归不一样。 “回家还花啥钱。” 马喜发应了声,对这个女儿的情感真挺复杂,“敏敏,你挣点钱不容易,别乱花,家里这啥都不缺。” “叔。” 李威跟在马敏敏身后也朝马喜发打了声招呼。 之前在镇上就见过,不算生疏。 “哎,进来吧。” 马喜发没多余的表情,不冷不热的点下头,手朝桌子上送了送,“饭菜都好了,洗洗手,上桌吃饭吧。” “爸,我不是乱花钱,是李威孝顺您,他特意给您买的酒哎呀,爸,你脸怎么了,被谁打了?” 马敏敏注意到马喜发脸上的红印,明显是消肿后留下的印记,“谁欺负你啦!!” “哎呀,没事儿” 马喜发刚一挥手,刘美香就哼了声,“谁打的?还不是托那个马三宝的福,前些天她那种植园来了一伙混子,这事儿跟你爸一分钱关系都没有,可你爸非得显他有能耐,上前跟那伙混子来劲,这顿让人揍,结果咋样,马三宝都没说来照顾照顾她大爷,就月底多开十五块钱算是给打发了!” “来混子了?” 李威头一晃,“哪里的混子?还敢打我叔?姨,这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在青城镇上,我方方面面哪都有朋友,解决几个村赖子还不跟玩儿一样!” “李威,这事儿能麻烦你嘛!” 刘美香啧了一声,“这事儿是马三宝种植园搞出来的,就得让马三宝自己解决,你叔他就是死心眼子,非要往前凑,一天可把自己当号人物” “爸,你管什么呀!” 马敏敏也掐了李威一下,“你更不能管了,我不跟你说过了吗,马三宝是我最烦” “行啦!” 马喜发脸色发沉,闷头坐到饭桌边上,“这事儿早就过去了,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惹不痛快,过来吃饭!” “爸,我还不是心疼你。” 马敏敏见状也不敢多言语,把带来的酒摆在桌面上,又拿出给马翘翘买的发夹,冲着她和马翘翘的房间喊了声,“翘翘!你多大的谱子呀!没听到我回来了呀!赶紧出来!” “敏哪,翘翘开学就初三了,正学习呢。” 刘美香轻声解释,也喊了两声翘翘,“翘翘呀,先出来吃饭,学习等吃完饭的,你李威哥都来了,出来见见!” “知道了!” 马翘翘这才从屋里出来,她的个子长高了些,俨然是个大姑娘了。 “姐,李威哥,我刚才解题呢,没听到你们回来。” 她走到马敏敏面前笑笑,礼貌中又有着丝丝的距离感,“不好意思。” “翘呀,学习是好事儿,你好好学,把姐的那份儿也学出来。” 马敏敏说着,递过发夹,“姐送你的,现在镇上的小姑娘都戴着它,可洋气。” 她和翘翘打小就不是特别亲近的姐妹。 马敏敏反倒喜欢马翘翘对自己恭敬点儿。 受用。 “谢谢姐。” 马翘翘很客套的接过,嘴上说着喜欢,表情依然淡淡的。 “哎呦我这妹妹,几个月不见比你姐都高了” 李威对着马翘翘嘿嘿的乐,握住她的肩,“妹妹,有姐夫在你还苦哈哈的学个啥,将来要愁工作,就去姐夫的厂子,怎么还不给你弄个活儿” “先谢谢李威哥了。” 马翘翘忍着不快晃开他的手,“不过,我还是想考大学,更有出息。” 说完,她便去饭桌旁坐到了马喜发的身边。 无声的,拉开某种距离。 “考大学就有出息?还不是为了找工作。” 李威略有不屑,坐到饭桌上就掏出烟,岔开腿,口若悬河,“叔,不是我说,你来我们豆腐厂上班多好,等我以后和敏敏结婚了,您就一家人都搬过去,都在我们厂子工作,做什么人参培育员,那多受累呀,叔,来一支,我给你点上” “先吃饭。” 马喜发绷着脸,“你先把烟收起来,想抽烟,等吃完饭再抽。” “爸,你看李威都说了。” 马敏敏听完男朋友这话就是暗喜,“他可比我孝顺,您回头就去豆腐厂上班吧,咱都自己家人,不会亏待你的!” “我在种植园一个月能赚三十多呢,也不累。” 马喜发压着不快,看向李威,“李威,叔之前在镇上见过你两回,按说你今天第一次来我家,我有些话,应该等等再说,但有些事儿,叔得让你知道,你和敏敏的事儿,我还没同意,什么姐夫的,结不结婚的,这些八字还没一撇的话,先不要讲。” “” 李威一愣,烟盒放到衬衫胸兜里,“叔,您为啥不同意呀?我哪里配不上马敏敏?!” 他堂堂厂长的儿子! 愿意娶他一个农民的女儿,算他老马家祖上积德了! 马敏敏嗅出苗头不对,“爸!” “喜发!” 饭桌旁的人除了一脸淡定吃饭的马翘翘,全都对马喜发表达了不满! 这人疯了不是! 刘美香手在下面掐了马喜发腿两下,无声的提醒他李威的身份! 她为啥同意俩人处对象,还不是想以后马敏敏能留在镇里! 不然还真去做一辈子豆腐? 有啥出息?! “你用不着掐我。” 马喜发冷着张脸,“刘美香,你同意是你的事儿,反正,我是不会让我女儿,嫁给小流氓的。” “不是,叔,您这话啥意思呀!” 李威笑了声,“我可是有工作的!” “我知道,你在你爸爸的豆腐厂做临时工” 马喜发看着他,:“李威,叔都去打听了,你啥样,叔心里有数,说白了,你要是真出息,你爸爸怎么会让你在豆腐厂就做个临时工?我是个农民,没本事,也没把女儿教好,她想跟你搞对象,我拦不住,但你俩要说结婚,我不同意,除非,马敏敏她不认我。” 他打从第一眼就没相中李威! 这小子长得尖嘴猴腮! 一脸油滑! 碍于马敏敏离得远,他胳膊伸不了那么长,心里也清楚,这事儿挡不住,在镇上看到李威时他便没多说什么。 也算抱着一丝多接触接触就能改变想法的念头吧! 结果呢。 今天再一见! 到他家都没到二十分钟,就让他烦了够呛! 首先是李威的穿着,那是什么玩意! 花衬衫他就不说了! 喇叭裤也太瘦了,一个大小伙子,穿那么瘦的裤子,屁股勒登登的! 站没站样,坐没坐相,说起话来还动手动脚! 翘翘是马喜发疼爱的小女儿,还没成姐夫呢,就搭肩膀说话?! 太拿自己不当外人了。 最重要的,是李威说话没边儿,上来就都哪哪是朋友,流里流气。 马喜发早几年四处打杂工,也接触了很多人,就李威这号的,说小流氓一点不为过! 全身上下没一个优点! 唯独算优势的,可能就是趁个做厂长的爹! 可马敏敏嫁的是李威,不是李威他爹! 结婚是涉及一辈子的大事儿,不得看看对方啥人品?! “爸!” 马敏敏气的起身,“您这是什么话呀,李威多孝顺您没看出来吗?他怎么就小流氓了!” “我就不说他,看看你现在打扮的样儿” 马喜发压着火,“敏敏,我送你是去豆腐厂学本事,不是让你给自己捯饬的不人不鬼的。” “我这叫时尚!” 马敏敏喊道,“你天天在村里待着,面朝黄土背朝天,就是个土老帽,现在城里人都像我这么打扮,你知不知道!” “敏敏,你先别急别急” 刘美香赶忙调节,孩子好不容易回来,别一会儿再把一桌子菜给掀了。 “李威呀,你也别生气,你叔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儿女,你叔他也是” “妈,我爸他就是偏心!” 马敏敏坐下来就红了眼,“我爸根本就不喜欢我,所以就看我各种不顺眼,在他心里,只有那个马三宝好,我想问问,马三宝现在穿的是什么,有我时尚吗?啊??” “噗” 局外人马翘翘居然没忍住笑了一声。 “马翘翘你什么意思!” 马敏敏眼神当即就杀了过去,“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还是,你也觉得,现在那马三宝依然比我强?我可是你亲姐呀!” “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马翘翘放下了筷子,饭桌上的火药味儿太浓烈,任她有较强的心理承受力,也吃不下去了。 摸了摸鼻子,她认真的看着马敏敏道,“姐,其实这三年你没回来,家里发生了很多事,妈去镇上看你,一直是报喜不报忧,很多事情,妈都不让我告诉你。” “翘翘!” 刘美香阻止她,“你要吃饱了就回屋写作业去,别胡说八道的!” “妈,你让我说完,我就说这一次。” 马翘翘没动,“姐,小时候,我们都不懂事,我也对马三宝有很大的意见,你不要以为我说这些话是因为我跟马三宝处的多好,恰恰相反,我跟她话都不说几句,我们很生疏,但,马三宝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我只是想说,承认一个人优秀,没什么难的,我们老师都讲,马三宝是个人才,是值得我们学习和尊重的。”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马翘翘打小就很早慧,很多事看的也比较深。 她在给马三宝送钱的那次后,就已明白,招惹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既然和马三宝做不了朋友,也千万不要成为敌人! 再者,她妈之前跟风作假领子,赔的她差点跟着辍学。 刘美香还说实在不行让她也去豆腐厂上班,给她吓得好几晚都睡不着觉。 真辍学,她会疯的。 是马三宝间接把她拯救了! 当然,她不会自作多情,很清楚,马三宝冲的是她爸爸。 她小学五年级下学期时,还和马三宝做了几天同桌,俩人因为一支钢笔有了些口角。 但这事儿的确是她不对,是她未经允许动人家的钢笔了,马三宝生气情有可原,暂且不谈。 主要是,马三宝只在短短的几天内,就指出了她的问题。 她不爱学图形,作为学习委员,问老师还蛮丢脸,考试时遇到图形题她就不答了,也没觉得差几分。 马三宝告诉她,如果你这个东西现在吃不透,以后考大学会吃大亏,你不是单纯的放弃了一个三角形、圆形,而是放弃了学习基础几何勾股定理三角函数甚至最后的微积分马翘翘,你不懂就要问,必须要把基础打好,不然日后会越来越难。 马翘翘当时觉得被羞辱到了! 她一个学习委员,居然连圆形和三角形都弄不懂被最讨厌的人去教育,奇耻大辱! 她定要学个明白,拉回颜面。 现在她即将初三,每当想起马三宝的那段话,都觉得受益匪浅。 如果她真不学了,不敢想象几何基础坍塌后,她会不会持续放弃别的。 从而一步步,放弃学业,可她不会去感谢马三宝,她的自尊心不允许。 但事实很明显! 马三宝以一己之力做火了服装厂,个人能力毋庸置疑。 依马翘翘看来,与其一直在背后做些没意义的事,倒不如以马三宝为榜样,鞭策自己,成为比对方更加优秀的人。 这才是重要的。 “翘翘,你这孩子学习学傻了吧,那马三宝啥都不是的,优秀啥呀!” 刘美香怔了几秒就反驳道,“她傻了十三年,就因为掉了回” “妈,你别在自欺欺人了,在这样下去,您的精神会出大问题的。” 话已至此,马翘翘不愿多谈,起身回了房间。 “疯了,疯了疯了!” 刘美香拍起桌子,“敏敏你看到没,你妹妹是翅膀硬了,老娘供她念书,书没念怎么样,那胳膊肘先朝外拐了,跟她那死爹一样样的,都是要给我气死呀!!” “你给我闭嘴!” 马喜发横过一眼,“翘翘说的哪一句都是对的,三宝这孩子就是优秀!承认有什么难的!” “她优秀个屁!!” 刘美香忘了自己刚才还怕掀桌子,她现在很想掀,“她那么优秀怎么不让我去上班,她心都是黑的!服装厂马上就要倒闭啦!她要完蛋啦!” ‘啪!’ 马喜发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刘美香猝不及防,接了个结结实实,好悬没从凳子上翻过去! “” 屋子里顿时陷入绝对的沉静—— 饭桌上还剩四个人。 每个人,都心情不爽。 极度! 马敏敏也顾不得自己妈是不是挨打了,拉着李威便起了身,“爸,妈,我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是要跟李威在一起的,一定要跟他结婚,将来做个厂长夫人,给你们看看!!” 李威更是拿回了包装袋里的酒,出言不逊道,“叔,看来这酒你是不想喝的,那就等着喝我和马敏敏的喜酒吧。” “滚!!!” 马喜发一拍桌子,伴随着刘美香后反劲儿的哭声,大声的喊道,“除非我死了,不然绝对不同意你俩结婚!!” 马敏敏跟着李威头也不回的到院子里跨上摩托车,气的心口直突突! 回头看了眼窗户,屋内的刘美香顶着张瞬间胖了十斤的脸,跟马喜发叫嚣,“马喜发!你为啥不同意!李威那条件还上哪去找呀!” 马喜发怒回,“李威长得就不行!尖嘴猴腮不像好人!!” “那谁像好人?刘老五长得倒是周正了,那不也是个老光棍子?看人能光看脸嘛!!” “我宁愿马敏敏嫁给刘老五!都不能跟这个李威!!” “马喜发!我跟你没法过啦!” 刘美香大受刺激,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着,“你说我的命她咋就这么苦呀!!” 这画面对马敏敏来说是何等的熟悉! 一切,好像都跟几年前一样。 “马敏敏,你爸居然说我不如你们村的老光棍?” 李威的脸色难看的,“是恶心我呢,还是恶心你呢。” “你没听出那是气话吗。” 马敏敏咬牙,心里还是升起一个名字,马,三,宝。 都是这傻子害她家不和谐的! 早先欺负她就算了,现在连马翘翘都拉拢了! 这笔账,她早晚要算! 拍了拍李威的后背,“咱们走。” 摩托车启动,李威把装酒的包装袋挂到车把上,载着马敏敏出了院门。 刘美香恼人的哭嚎,终于被甩到了身后。 “你先别出村儿。” 骑出没多远,马敏敏便让李威在路口处停稳,“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去趟马三宝家,看看她现在到底有什么本事,是不是长出三头六臂来了,咋给村里人都灌了薬。” “你是不是闲的呀。” 李威不耐烦的,“赶紧回镇上得了,在你家惹了一肚子气。” “我给你气的?” 马敏敏瞪眼,也不管旁边是不是有村里人路过对她指指点点,低声道,“李威,我跟你说多少遍了,我爸脾气不好,说你啥你就听着就完事,只要我横下心想跟你好,谁都拦不住,你倒本事,出门时还把那两瓶酒拎出来了,咋的,跟我爸甩脸子呀。” “你爸看不上我还有理啦?” 李威挑着眼,“居然拿我跟你们村的光棍子比,我好歹” “我爸说错了?” 马敏敏哼了声,“你本来就在豆腐厂做临时工,要不是看你爹我跟你处对象,有本事你赶紧当上厂长,看看我爸还会不会说不同意。” “马敏敏,你真拿自己当号人物了?!” 李威把酒扔到地上,“特么的爱处不处,你要是听你爹的,现在就滚回家,以后也别回豆腐厂。” “你当我怕呀。” 马敏敏头一扬,“调料厂主任的儿子也追我呢,我回头就跟了他去,当不了你这厂长夫人,我就去做调料厂的主任儿媳!” 开玩笑! 她可是那片儿食品厂区的一枝花,多少人追她呢! “哎哎” 李威忙下了摩托车,扯住她胳膊,“敏敏,我对你啥样你不知道吗,那酒都是我爸珍藏的,我偷出来送你爸,结果还被你爸一阵骂,我一想到以后不能跟你俩双宿双飞,我心就难受呀。” “” 马敏敏看向他,“那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去完就跟你回镇里,咱俩再处几年,我不信我爸还不同意。” “那你答应我今晚不回宿舍。” 李威挤眉弄眼,“晚上我领你去舞厅玩儿,多认识些朋友,好好放松下心情” “先等我吧。” 马敏敏扔下句,“看看我心情。” 她转身便朝着马三宝家门口走,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奶奶看到她能说啥。 没等靠近,就看到门口停着的面包车。 走上前她见院门边挂着的厂匾,‘上河村马家牌服装加工厂’。 “呸” 马敏敏轻啐了一口,刚要进去,便见前院有三个人好像正在聊着什么。 俩男一女。 地上还放着七八个大纸箱,里面装的好像都是衣服。 俩男的马敏敏不认识,其中一个戴着大檐遮阳帽的女的她看着蛮眼熟。 对了! 就是在路边见过的! 骑自行车的那个。 难不成是服装厂的员工? 正琢磨着,就见那大檐帽和两个男的分别握了手,像是为了礼貌,她便摘下了帽子。 眉眼带笑的跟握手人说话,“合作愉快,下次出新款我肯定先照顾你们!” “马副厂长,你可别框我们呀,这次可就给了四百件。” 男人的声音一出,马敏敏就惊在原地,马副厂长?! 仔细再看那女人的眉眼五官 身形更是从头打量到脚。 她怎么变化 马敏敏傻了! “没办法,货好嘛。” 宁七也不客气,:“我们家的春款得冬天能出,到时候你们提前来个电话,我保证把货都给您备货的足足的。” “得咧!” 男人笑着,“马副厂长,那我们先搬货走了,你小姑娘不得了呀,忙着吧!” “哎,我帮你们搬两趟” 代理商拒绝,“不用不用,马副厂长,这活能让你干么?” “没事儿,这一箱子才五十件货,我能搬动” 宁七说着便上前抬箱子,视线一转,竟然对上门外马敏敏的眼。 她微微一怔,起身站直,没待开口,马敏敏竟转身匆忙离去。 “哎” 这啥意思? 宁七走到院门口只抓到了马敏敏的背影,对方走的步伐飞速,像是吓到了一般! 在路口上了辆摩托车便突突两声离去。 “马副厂长,你看谁呢?” 代理商不解,还顺着她的眼神看了看,“有人来找你?” “哦,没事。” 宁七回头笑笑,“你俩都搬完啦,够快的” 第86章 入学 “敏敏,我好像看到谁从院里出来看你,你家亲戚?” 李威骑车出了村子,刚才马敏敏跑过来的太急,催促着让他赶紧走,连对方的人脸都没看清。 马敏敏不回话,失魂了一般,也不抱紧他,反应很奇怪。 “敏敏?!” 李威疑惑的询问,“你怎么了?谁把你吓到了呀!” 马三宝 马敏敏嘴唇颤抖,迎着风,眼睛睁得很大。 也不管是否会被沙子迷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马敏敏?!” 李威没有耐心了,“那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舞厅玩儿?给个准话!” “” 马敏敏没有说话,她满脑子还都是马三宝一眸一笑的模样! 差点没认出来,还是听那俩男人叫了马厂长 刘美香说过,服装厂只有两个厂长,一个是奶奶,另一个,便是马三宝! 她还不敢相信,使劲儿的看! 马三宝眉眼长得很开,明艳照人,惊为天人! 虽有些变了模样,但依稀,还能和小时候对上! 认出来后,她脑袋就是嗡嗡作响! 快要炸掉了! 可怕的是,她还长那么高! 只一刹那! 马敏敏的心头就升腾出了一股子无力感! 一种跟对方无从比较的无力感! 竟然自行惭秽到 无法面对! 跑! 她必须要跑! 留下来,那马三宝一句话都不用说,只需站她面前,她便会输到彻底,万劫不复! 这种反差! 马敏敏无法承受! 突然有些憎恨刘美香,为什么不跟她说实话?! 为什么不告诉她马三宝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颗土豆子?! 老天爷是如此的不公平! 给了马三宝一张好看的脸便也罢了,如今连脑子和身体都让她超出常人。 她不服呀! 马敏敏阖下眼,浑身都有些颤抖。 恨,真的好恨。 心间翻腾了一阵,看了眼李威的后脑,她沉下口气。 既然靠外在比不了马三宝,那就看高枝儿吧! 等她攀上了,混出名堂,势必再次回来,把失去的颜面都找回来! “李威!” “怎么了?!” “我同意跟你去玩儿!” 马敏敏搂紧他的腰,眼里阴了几层,“晚上不回宿舍了,跟你去舞厅,你不总说在镇里吃得开嘛,那就把你认识的朋友都叫来,我要好好散散心!” 晚上吃饭,祖孙三人很自然的聊到了马敏敏,冯玉珍先开始的话题。 老太太在服装厂刚下班,就听村里人讲马敏敏坐着摩托车回来了,还是跟对象一起回来的。 就是没待多一会儿又走了。 “三宝,好像你大爷不同意这门亲事,敏敏一生气就走了。” 冯玉珍有些叹气,“那孩子也是,三年没回来了,回来一趟也不知道上门看看我” 对这个大孙女儿,她心态更是矛盾! 你说她稀罕马敏敏吧,老太太还总觉的那孩子能气人,一根筋! 要是不稀罕,她有时候真挺想。 好几次去镇里办事,冯玉珍都有冲动去豆腐厂看看,琢磨琢磨又没去。 怕是见了,哪句话又说不对,再添仇恨。 难呐。 “马敏敏来咱家了。” 宁七回了一嘴,“我看到她了。” 马胜武和冯玉珍都有些惊讶,老太太忙问,“宝,你俩说话啦?” “没说话” 谈到这个宁七还挺费解,“她就在门口露了一面,我当时正好在院里跟代理商聊天,发现她的时候,她扭头就走了。” 速度快的! 追都没法追! “肯定是没脸进来。” 马胜武闷声道,“我想到她放火还来气。” “老二。” 冯玉珍看过去,“都过去三年了,要是敏敏真进门,你别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好歹是你妹” 话虽如此,老太太又有些悻悻,“不过老二说的也对,敏敏够呛能好意思来,可能是想来了,但到门口又犹豫了,三宝,她变化大不?村里人说,敏敏打扮的都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 宁七应声,“烫的头,穿的喇叭裤,看样儿过得不错,奶,您不用担心,如果马敏敏过得不好,大爷不会袖手旁观的。” “也是。” 冯玉珍没在多说,只要一谈论马敏敏,情感上就太过复杂,上火。 “三宝,你今天去秋月那,房子咋样?能住下不?” “可好了。” 宁七笑笑,“秋月姐啥都给我准备了,拎包入住就行了!” “那就好,回头你叫秋月常来,奶挺想她的” 冯玉珍表情轻松了,“这姑娘实在,一点歪心眼儿都没有,说起来,秋月还一直没谈对象,三宝呀,你说,要是让秋月,进咱家门行吗?只要她不嫌弃” 哎呦我! 宁七来了精神,“奶,当然行啦!” “奶真喜欢秋月呀。” 老太太看向马胜武,“就是咱家老二和秋月差了四岁” “咳咳!!” 宁七和马胜武同时呛了! 哪跟哪呀! 马胜武吓得菜都没夹住,“奶,我今年才十八岁,可是把秋月当亲姐的看的,您不能乱点谱!” “我点啥了!” 冯玉珍横了横眼,“奶的意思是,你跟秋月差了四岁,肯定不行,你大哥跟秋月差了一岁,正相当的,只要是秋月不嫌弃,回头奶跟你大哥说说,你急啥!!” “哦。” 马胜武‘劫后余生’般夹起那根菜,虎着音儿点头,“大哥行,大哥合适,大哥还能跟秋月姐聊诗词歌赋啥的,我对那玩意儿一窍不通。” 噗 宁七笑点被戳中了! 她一想到马胜武憋着大劲儿考了个班级三十,正乐着呢,回头一看还是倒数! 就有一种绝望中夹杂认命的喜感! 铁憨憨肯定不会对秋月姐有啥想法,他现在连书店都打怵去,更别提旁的了。 “我孙子啥样我能不知道呀。” 冯玉珍摇摇头,看向宁七,“三宝,你说奶这打算行不。” “行!” 必须行! 可是 宁七顿了顿,“奶,我其实也有这想法,秋月姐真的很适合大哥,前段时间,我私下还给大哥打电话问过,可是大哥说,他目前除了学习,其它都不考虑,您现在要跟大哥提这事儿,八成大哥也得拒绝。” “你都问过啦!” 冯玉珍略有惊讶,“秋月那边” “秋月姐对大哥印象不错。” 宁七实话实说,“算是,有些好感,可这事儿,不还得看男方,大哥都没开窍,秋月姐要是太上赶子,整不好,以后都没法来咱家了,她得不好意思。” “是这回事。” 冯玉珍无奈道,“兴文也是,脑子不开化的,二十多岁的人了,谈恋爱能耽误啥?木头疙瘩呀,算了算了,这事儿奶先不跟你大哥提,他不是要考啥研究嘛,等兴文考上的,奶再去撮合撮合,秋月多好的姑娘呀,别弄丢了!” 宁七同意! 马兴文在这方面的确是根木头! 苦了秋月姐呀。 饭吃的时间蛮长,家里三人就晚上才能聚头,自然是要多聊聊的。 冯玉珍又提到了宁七去念高中的事儿,“宝呀,你大哥是到了年纪要开窍,有些事儿,你可不能早开窍,知道吗?” 哈? 宁七一愣,怎么扯到她了! “奶担心你呀。” 冯玉珍有些难言的看着宝贝孙女。 这模样,太遭人惦记! 她家三宝才多大呀,现在就隔三差五的有人上门来说媒了。 得亏这孙女儿心气儿高,本事大,一般人不太敢谈拢。 不然家里的门槛早就被踏平了! 先前孩子在她眼前,遇到这些‘桃花’,冯玉珍都给挡了! 现在孩子要去镇里了,走哪都明亮亮的,高鼻大眼,要身段还有身段。 她真怕孩子吃到啥亏。 “宝呀,咱虽然性格好,但上学了,可要跟男同学保持好距离,千万别” “奶,您说到哪啦!” 宁七笑笑,“放心吧,这些事儿我完全没想过,我呀,就一门心思的去考大学,三年后,录取书给您拿回来,像我大哥那样,高低让您老在村里再风光一把!” “奶都够风光啦。” 冯玉珍抿着嘴乐,见孙女儿拎的清,宽慰不少。 “三宝呀,好在有郑队长,他说已经和大儿子打好招呼了,郑天林会把你收到他们班里,做你班主任,有自己人照顾,这三年,奶还能放心些” “真是谢谢郑爷爷了。” 宁七暗自捏了把汗。 班主任是家里的熟人,真挺紧张! 要是学不好 咳! 有啥的! 她小学初中的班主任哪个不是熟人! 心态放平! 三年后,她肯定会考上大学的。 “宝,念书一星期回来一次就行,秋月家都有电话,有急事奶就找你了,你二哥在家,不用担心,重心还是放在学习上,郑队长说了,要有文化,将来事业才能干的更好。” 临睡前,冯玉珍还絮絮的叮嘱,“咱是农村出来的,不管家里啥条件,都不要和人攀比对了,宝,这个给你,你先装好了。” 语落,老太太递给宁七一个抽口的袋子,“回头你能用的上。” “这是啥?” 宁七从炕上爬起来,袋子是奶奶手缝的,上面绣的珠片,挺精致。 打开,里面像几件内衣,她拎出一件,不是内衣,很像内裤! 只是,两边带子很细,下面做的蛮厚! “” 宁七愣了几秒,脑里迅速闪过看过那本女大哥重生秘籍的知识点,“月” “月事带。” 冯玉珍压低音,虽没外人,说起这个还有几分放不开,:“宝呀,你一直没来月事,奶琢磨着,今年差不多能来,只要来了月事,你就是大人了,肯定就不能再长个了,把这个带着,一但来了,别慌,穿上就行,这里面有十件,你换着穿,等月事干净了,再把它们拿回来,奶给你拆洗” “不用吧。” 宁七脸涨的。 先不说它是重复使用,需要拆洗的。 这玩意穿起来也太怪了! 她现在的想法就跟那女大哥如出一辙! 丁嘛! 就算是她真来大姨妈了,京洲城也有外贸百货公司。 完全可以买卫生巾用嘛。 “咋不用。” 冯玉珍不知她的想法,一定要她收好袋子,“宝呀,记着,要是头回来月事,奶没在身边,你别害怕,没事儿,女人都有这过程,你把月事带换上就行,不懂就问秋月,肚子疼的话,就喝点红糖水,红糖奶都给你装袋子里,你带到秋月那,实在难受呀,就给奶打电话,奶去照顾你两天” “” 宁七不知怎么,听着听着反而想哭了。 她前世月月伺候大姨妈,怎么会慌呢? 只是 看着面前这苦口婆心的老人,心口一阵阵的酸涩,“奶,我” “哎呦,这是怎么了?” 冯玉珍有些紧张给她擦着眼泪,“是不是紧张了,没事儿的,就是流点血嘛,到时候你就是大姑娘了,奶就十六岁那年来的月事,一代代呀,都是这么过来的” “奶奶。” 宁七泪眼婆娑的抱住她,“我不在家,您一定照顾好身体,有不舒服的,不要忍,要跟二哥讲,跟我讲,您得长命百岁的,知道吗。” “傻孩子呀。” 冯玉珍拍了拍她的后背,“奶当然要长命百岁了,奶还要给你们带孩子,给你们的孩子做衣服,做虎头鞋,奶可舍不得离开你们。” “嗯。” 宁七吸着鼻子,抱着这个瘦瘦的老人,心头被塞得满满当当。 入夜后,她和奶奶睡了一个屋,继续听老人家唠叨。 那些话,宁七都能背出来了,可还是爱听。 睡着了,梦里都是温情。 1983年9月。 秋高气爽的季节里,宁七迈进了高中生涯。 意外的是。 报道的第一天她就迟到了。 本来她已经提前住进了胡秋月家,还和郑天林打了照面。 郑天林虽不常回村,但三宝小时候他还是常见的,认识。 三年里,听了郑多旺和郑玉林说过三宝很多事,他很惊讶,深感不可思议。 为此,郑天林借着结婚带媳妇儿回村过年看了看,眼见为实嘛! 这一见了不得! 服装厂和种植园果真一片欣荣。 郑天林很佩服小姑娘的本事,那时就和三宝聊了几句。 叮嘱她不要光忙事业而耽误了学习。 谁成想,刚过两年,小姑娘就考入了高中! 别说郑多旺给他来了电话,就算没来电话,郑天林都会认真对待三宝。 这么个苗子,定然得好生培养。 报道前一天,他打听到宁七住处,见面讲了些注意事项,并且有心安排她做班长。 想让她做个榜样。 宁七拒绝了。 郑天林的登门让她受宠若惊。 古往今来,怕是没几个老师会提前去看看学生。 就冲这份用心,她也会努力念书,但要是做班干部,她真心应付不来。 服装厂忙,种植园也忙,保不齐她偶尔还得翘课请假。 站学生的角度上讲,榜样是学习上的标杆。 她属于不干正事儿呀! 整不好都得是反面教材! 反正读书都是为了赚钱,不如学她早早去做生意算了! 宁七又没法说,我已经念完高中了,当初也挺努力,现在不过就是在走流程。 情况太特殊! 注定不会是个安稳的学生! 不但不能做班干部,在班里还不能露头。 悄咪咪念完三年,别影响到谁心态,就算功德圆满。 郑天林一听真是那回事! 他把三宝归纳为奇才,许百年才出一个。 但包涵他在内的大多数人,踏实努力才是王道。 郑天林接纳了宁七的意见,让她做个普通的学生。 不给她冠什么名,不在班里过多介绍。 甚至不说俩人私下认识的事儿。 宁七若有事儿,跟他请假就行。 只要考试成绩过关,其余他一律不过问。 共识一达成,宁七又觉得班主任是熟人算好事儿! 只要把学习搞定,都是便利! 刚送走郑天林,宁七就接到家里电话,服装厂来了大客户,打底五万件的订单。 对方慕名要见马副厂长。 宁七不敢怠慢,骑车就回厂了,等和人谈拢,天都黑了,便在家睡了。 早上冯玉珍心疼她辛苦,又晚叫了她半小时! 结果宁七吭哧吭哧蹬车回镇上,去胡秋月家取了书包,跑进学校,铃声都响完了。 “报告!” 郑天林正在给新生做自我介绍,宁七进了教室,瞬间就受到了上百双眼睛的注目礼。 “不好意思老师,我家里有些事,迟到了。” 相当尴尬! “下次注意。” 郑天林没表现太多,指着最后一排的空位,:“你个子高,坐那里吧。” “好。” 宁七冲同学们笑笑便朝位置走,耳畔都是众人的低叹声,“咱班还有这么好看的女生呢” “好高呀她 马副厂长早就免疫,想想三宝小朋友的童年基础,长咧了,才是遗憾。 没到最后一排,宁七眼底就划过惊喜,坐她前面的正是苏月! 缘分诶 “哎,三宝” 苏月表情和她一样,二人对视,点下头算打了招呼。 到位置上坐好,同桌是个女孩子,看身形便知挺高,短发,很中性。 像个假小子。 “你好。” 宁七坐定后就低声和她打招呼,“我叫马宁七。” “宋晓枫。” 她声音相较女孩子讲有些粗沉,“你好。” “宋晓峰?” 此时此刻,想不想吟诗一首? 宁七看了眼对方课本上写的名字,暗自发笑,确定此‘枫’非彼’峰。’ 班级里声音嘈杂,大家都是新同学,但明显对宁七更好奇,齐刷刷的回头看她。 “安静!” 郑天林拍了拍讲台,“新同学大家迟早都会认识,但现在,你们必须先跟我打好交道,否则,以后在学校惹出什么麻烦,可没人护着你们!” 同学们哄笑着坐好。 郑天林蛮有一套,作为青年教师,很有朝气。 三言两语,便和同学们缩小了距离感。 气氛还挺热烈。 宁七难得清闲的做起观众,没怎么配合郑天林去举手发言,谨记低调。 待大家对班主任有了基础了解,郑天林便组织同学轮流做自我介绍。 现年镇上就一所高中,没啥军训。 开学第一堂课就是班会,大家熟悉熟悉,讲讲三年的重要性,马上,就紧锣密鼓的展开学习。 “大家好,我是陈丹,我初中在镇第三中学念的” 前面的同学有秩序的起立做自我介绍,宁七插空和前面的苏月小声交流几句。 苏月除了初见宁七时流露出一丝惊喜,在聊天,就有几分疏离寡淡。 不知她是不是紧张一会儿的介绍,坐的很直,胳膊更是夹得紧紧的。 整个人都透着不自在。 宁七奇怪她为啥老夹胳膊,没待问,苏月的同桌就回头很热络的看向宁七,“我是宋晓芳,你哪个中学毕业的?” “宋晓芳?” 宁七指了指旁边的宋晓枫,“你俩是” “我们是双胞胎。” 宋晓芳笑了声,“小枫是我妹” 双胞胎?! 宁七匪夷,一点不像诶! 宋晓枫不细看完全就是个男孩儿,粗眉大眼,长得不难看,画风相较女孩子来说略豪放。 宋晓芳则是苹果脸儿,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可爱。 扎着低低的双马尾,发尾还有波浪卷,个人气质和徐露瑶很接近。 姐俩,除了名字像,完全不挨着! 但 宁七一想到自家这站出去风格迥异的四兄妹 倒也没多纠结。 “我像我妈妈,小枫像爸爸” 宋晓芳很开朗,“马宁七,你以前是在镇里念初中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呀。” “我在上河村念的初中。” “上河村?” 宋晓芳哦了一声,“听说那个村子蛮富裕,好像有服装厂和人参种植” 没等说完,介绍便轮过来了。 宁七跟在苏月后面起身,简简单单的开口,“马宁七,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马宁七?” “她叫马宁七呀” 同学们又议论开来,没想到其中真有和宁七一个初中的,当即做起了科普,“马宁七是上河村中学的,她是一路跳级念得初中,家里在上河村开服装厂还有人参种植园,马假牌就是她家的,她不但是副厂长,更是当地的名人,我们初中的校花” “” 宁七懵了! “喔!” 同学们立即沸腾! “马家牌?我姐就喜欢穿马家牌呀!” “我也知道马家牌,我妈给我买过那个牌子的假领子,当年仿制的可多,正品特不好买!” “我这裤子就是马家牌的,这牌子特别火,经常断货” “马宁七,原来这牌子是你家出的呀!!” “马宁七,以后咱是同学了,你家的衣服能给我们优惠些吗?” “马宁七,给打个折吧!” 火热的 郑天林一时间竟然按压不住! “” 宁七瞄了眼那个几句话撂出她‘实底儿’的男同学,真不认识! 这叫啥? 姐也想低调,奈何实力不允许呀! 宋晓枫和宋晓芳在一众声音中早已半张着嘴,震撼滴呀! 姐俩脸上写满了,大佬在侧,居然没立马认出的遗憾感! “大家静一静!” 郑天林再次拍了拍讲台,“既然有同学跟马宁七同学来自一所初中,那自然也是清楚,马宁七同学的成绩何等优异,这说明什么,比你优秀的同学还在用功读书,你好意思不努力吗?要想超越马宁七,就要加倍努力学习!” 噗 姜还是老的辣! 群众的呼声过高,宁七没办法再装没事人。 最后! 还是被叫到讲台上说了两句。 马副厂长类似的发言不计其数,信手拈来。 先是以身作则的鼓励了大家一通,希望三年中能和给同学们共同进步,又说了服装的事情,她家的服装明码标价,实在没办法给同学们什么优惠,但她作为内部人士,会在服装推出新款后,让同学们优先去镇上的代理门店购买! 不怕买不着了。 商人嘛! 原则的问题不能让步,如果她随随便便就给出个七折,八折,买卖就没办法干了。 重点是她家的服装品牌早已在青城镇打下了群众基础,断货很快。 拥有优先购买权,便已经走在普通顾客的前面了! 女同学们鼓掌欢呼,有了马宁七,还怕走不到潮流尖端?! 宁七一万个没想到! 开学的第一堂课,就让她在班里拥有了绝对超前的地位。 剩下的时间郑天林安排起班干部。 打过底儿,他没给宁七安排一官半职。 根据入学成绩排名,参考下初中老师写在档案上的学生性格,郑天林逐一做了安排。 宁七听了一圈,轻触了一下苏月后背,“学习委员,以后多多照顾呀。” 苏月回头淡淡的笑,“马宁七同学,共同进步。” “一言为定。” 宁七嘿嘿一笑。 真心觉得苏月沉稳。 许是跟着刘老师在福利院见证了太多人情冷暖,大多时,苏月流露出的情绪都是无悲无喜。 面对宁七时,她会笑的感激,也,止步于此。 略显清冷。 宁七也没急着跟她处,三年呢,慢慢来! 就是她越看苏月,越发现她那夹胳膊的毛病严重。 写字都夹着上臂,啥怪癖? 一上午而已。 宁七就成了镇一高绝对的人气王! 都不用搞什么班级选举,也不用去听男同学发声,只要叫出马宁七的名号,就是校花的不二人选! 什么? 不知道马宁七是谁? 劳驾您去高一一班看看! 都不用跟你说马宁七坐在哪个位置,撇一眼就知道了! 啥叫人群中最靓的存在! 课间操,有人为了看宁七,愣是从头到尾都在做伸展运动,或是逮到扩胸运动扩个没完! 气的体育老师呼呼吹口哨! 凡是做操划水的,全部扣分! 场面这才得以控制。 宁七心里发笑,虽走哪都被当‘猴’很别扭,但她清楚群众的好奇是有时限的。 现在她刚入学,又被吹捧的多有本事,大家肯定都想见识下。 时间长了,慢慢就淡了。 毕竟课业重,谁都不会为了看女生而影响自己的正事。 心态好。 宁七没当回事。 换句话说,她初中就在学校有这影响力了! 还不是该干啥就干啥。 唯一麻烦的,是会影响一些社交。 当一个女孩子太漂亮,与同类而言,不说相斥,也会牵扯到个别人的利益。 太火就会招黑! 有喜欢你的,就有莫名其妙见不得你好的。 好在,宁七算半个社会人。 她要忙的事情多,除了上课,其余时间在学校都找不着她。 传奇色彩一添。 倒让这些还只能靠父母给零花钱去维系生活的同学们自愧不如了。 基于此。 马副厂长也算处在风头浪尖的同时,亦然能置身事外。 独善其身。 下午课完毕,宁七收好东西准备回家。 吃点饭,休息一个小时,再来上晚自习。 “苏月,你走不走?” 一天的接触下来,二人熟悉很多。 但苏月话少,跟马兴文一样,随时随地都捧着书。 对比之下,倒显宁七有些懒散,她还不太好意思总打扰。 “我带饭盒了。” 苏月拿出铝饭盒,对宁七笑笑,“一会儿吃完我还要做卷子,明天摸底考,我今晚冲冲刺。” “那好。” 宁七也没多说,“我先回家了,一会儿见。” “喂,马宁七,你等一下。” 快到校门口,有人喊她。 宁七回头,对来人略有疑惑,不熟,好像是叫曹什么。 班里的文艺委员。 不过文艺委员后头跟着那俩女孩算熟,宋氏双胞胎。 她们仨人走到宁七身前,把头的文艺委员颇有领导风范,对着宁七说道,“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 宁七丢丢茫然,“加入什么?” “姐妹帮呀!” 文艺委员说道,“我对你印象不错,晓芳也很喜欢你,我同意你加入我们。” “哈?” 宁七更懵! 宋晓芳在文艺委员身后一脸期待的看着她,“马宁七,你加入我们吧,我特别想跟你做朋友,你家的衣服我都很喜欢的,我也喜欢你,我觉得你特别酷!” 酷? 宋晓枫没什么言语,她跟宁七一般高,但稍显壮实。 站在后头,有些庞大而且突兀。 安保的意味儿明显。 马副厂长是历练加身,气质长相蛮不好惹。 宋晓枫是看那体格就不好惹! “嗯” 宁七看向文艺委员,“不好意思同学,你是叫曹” “我叫曹钰瑄。” 文娱委员答道,小姑娘长得很出众,五官俏丽,看着就是泼赖的性子,说起来话来也带着几分傲气,“我们姐妹帮是从初中就成立的,现在不算本班的,已经有三十多人,换句话说,只要你加入我们,在这学校,没人敢欺负你,如果有人敢对你怎么样,你找我就行。” 大姐头呀! 宁七面上没表太多,“那加入你们,需要帮会费吗?” “不用的!” 宋晓芳忙摆手,“钰瑄就是为了让一些女生不受欺负,才搞姐妹帮的,我爸是巡捕,我和晓枫从小就特别痛恨欺负人的女生,所以我和晓枫便同意钰瑄成立姐妹帮,马宁七,你加入嘛,我们需要你。” “这样呀” 宁七刚要说行,就见曹钰瑄说道,“不过加入我们之前,你必须做到,不在和苏月说话,我看到你好像跟她很熟,苏月是我的敌人,凡是跟她有牵扯的,不能加入我们。” “敌人?” 宁七眉头一紧,“怎么个敌法?” “我和苏月从初中开始就不和。” 曹钰瑄直道,“她看不上我,我看不上她,反正,加入我们姐妹帮的,都不允许和苏月说话!!” “那你们这是搞排挤呀。” 宁七正了正神色,扫了圈三人,:“这姐妹帮,不是保护姐妹们不受欺负的嘛,怎么还带头欺负人呀。” “不是的马宁七,是苏月她和钰瑄” 宋晓芳有些难言之隐的想上前解释,曹钰瑄出手拦住了她,“晓芳,马宁七想加入便加入,不想加入我也不勉强,就是做个选择题,要么,跟我们成为姐妹,我保她高中三年顺风顺水,要么,她就跟苏月玩儿,但那就是与我作对,我” ‘嘀嘀!嘀嘀!’ 校门口传出尖锐的车笛声,似有几分不耐。 四个女生寻声看去,只见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校门口,车旁斜靠个身着黑色夹克衫男人。 单手插在裤兜,对上众人的眼,便抬了抬手,唇角抿着,眸底盛满英气。 “乔凛?” 宁七笑了声,三狗子还真是凛凛正气呀! “天呐,好帅呀” 宋晓芳由衷的发出感叹,“马宁七,那是你朋友呀。” “嗯,罩着我的!” 宁七应了声,也不管她们仨什么反应。 看了曹钰瑄一眼,“那啥我不加入,回头见哈” 说完便朝校门外奔去,站到乔凛面前,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第87章 皇帝的新装 “我当然得来。” 乔凛语气不逊,站了没一会儿,就至少从七个学生的口中听到了马宁七的名字。 某小爷接连飞出眼叨,稳狠毒辣! 当即就让那些正谈论学校八卦的同学们就受到了惊吓! 一个个噤若寒蝉。 好似无端受到了校外社会分子的恐吓。 “谁给你气受了?” 宁七不解,“脸拉那么老长。” 你说呐! 谁听旁人一个劲儿议论自己老婆漂亮心情都不会好! “你。” 某小爷黑着眸眼,鼓着腮帮子,等哄! “我怎么了?” 莫名其妙嘛。 宁七作势就要走,“那你在这调节下情绪,我先回家吃口饭,回头你心情好了再找我” 嘿! 乔凛两步就跟上她,气哄哄,“他们居然说你是校花,哼,这学校的学生都什么审美,有没有点见识,你也叫好看,充其量算是个长开的胖子,小爷” 合着是为这个? 至于吗? 宁七忍着笑看他,“车不要了?” “不要了!” 乔凛脸一别,“扔了。” “三狗子,你长进一点。” 宁七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去,把车开过来,去秋月姐那坐一会儿。” “你” 乔凛不服,也捏上她的脸,劲劲儿的,“你让我开我就开呀” “那你别开了。” 诶? “小爷现在就去!” 就不听你的! 乔凛转过身唇角便溢出一抹笑意,眼见有人打量,煞气顷刻而成,眼叨持续—— 还看?! 凉的周围十米之内,不敢再有人烟靠近。 车子朝前移动了七八米,乔凛长臂一伸帮宁七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来,注意点头,别笨的磕上。” 校园里的三个女生有些眼直—— 两个高人刚刚旁若无人的互动,看的宋晓芳眼睛都冒出了红心,“那个男生是马宁七的男朋友吗,好帅呀。” 罩着她的? 应该就是男朋友吧。 真是超出认知的帅呀。 他还比马宁七还高出那么多,身姿挺拔,她光看背影都有些倾倒了。 “看样子,马宁七也不需要咱们姐妹帮的保护。” 宋晓枫沉着音儿,“她跟我们不一样。” 想说更合适的词,例如段位。 大家明显不在一个层次嘛。 但碍于曹钰瑄,终究没有出口。 “那又怎么样。” 曹钰瑄撑着大姐的骄傲,“她不就是有钱嘛,你俩记着,只要她跟苏月好,就是跟我们过不去,最好不要得罪到我,咱们走。” “刚才聊什么呢,这么久,你马老师的新朋友?” 乔凛送宁七回了胡秋月家,书店晚上八点半关门,这个点儿胡大叔他们都没回来。 宁七不让胡秋月提前回来折腾,要那样她就留校吃饭了。 家里这边只需把饭菜留出来,她简单热一下,吃完歇会儿,就回学校了。 没外人,乔凛蛮自在,讲了些大学生活,陪宁七吃完饭便进到她卧室聊天。 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乔少爷姿态惬意。 长腿还挺碍事,伸那分分钟能绊倒个人。 “还不算是朋友。” 宁七笑了笑,拿出两本练习册装进书包里,晚自习去做做。 想着曹钰瑄的话,她蛮有兴致的看向乔凛,“你说,学生为什么要拉帮结派?” 乔凛心思缜密,“怎么,那三个小姑娘,想拉拢你?” “差不多。” 宁七扯了扯唇角,“不过我没同意加入她们。” 挺逗的还! “这说明你个人价值很大,她们需要你提升团体实力。” 乔凛说道,“动物都有保护自己不受侵犯的本能,只有团体强大,才能不受外侵,换句话说,不是学生喜欢拉帮结派,大家都处在弱者的时期,定然需要更直接的后盾去保护自己,这个时期,就会有一部分同学主动去跟那些常人眼中的坏孩子搭关系” “例如你?” “” 乔凛眸底一闪,长腿收回去,手肘在膝盖处一撑,上身朝宁七前倾,:“小爷是坏孩子?” “你是好孩子?” 宁七也不客气,“不知道谁当初上我家,九十度鞠躬” 她站起身,奥斯卡加身,“实在是抱歉了冯大姐,我家那儿子是真浑,打从他幼儿园那天开始,就没消停过,从学校到家里,拉帮结派你看看,拉帮结派!你从幼儿园就不消停,想洗?能白嘛!” “呵呵呵” 乔凛忍俊不禁,见宁七来劲儿,也站起身,作势便要掀衣服,“给你看看白不白,爷洗的勤着呢!” “哎!” 宁七拦住他的手,皮肤刚一接触,莫名升腾出一丝异样,似有电流滋滋儿的划过 两个人迅速的弹开! 天干物燥? 产生静电了都。 卧室里片刻的安静,宁七没闹懂自己这反应,缓了几秒看向他,有些失笑,“多大人了,你现在光了,一但秋月姐回来还说不清了呢!” “就说咱俩打架。” 乔凛清了下嗓儿,忍住抱过她的冲动,“小爷不光膀子打不过你!” “噗嗤!” 宁七笑了,“还没说完,你的意思是,拉帮结派是趋利避害的本性?” “是弱者为了寻求保护的一种方式。” 乔凛调节了下情绪,坐回椅子上,:“如果个人条件较弱,或无意中惹到了后盾更强大的对手,为了避免自己的资源受到侵犯,便会走出去,朝利益中心靠拢,人与人之间,有真情,但更多的,是短暂的利益驱使,人们叫我一声小三爷,是我今天能给他们带来利益,若我明天倒了,那你知道,我会有什么样儿的下场吗?” “” 他果真通透。 “乔凛,你不会的。” 她也不会让他那样! “小爷当然不会。” 乔凛眼底皆是桀骜,“我能站上来,就不会倒下去,马宁七,你且得靠我。” “得您庇佑!” 宁七臭捧道,“我哪需要加入那些姐妹帮,有三狗子一个就够了呀!” 某小爷很受用! “马三宝,其实一个人只要生活中在集体中,就会主动亦或被动的去做这些选择,缩小看,一个家庭就是一个帮派,你被迫拉入其中,无从选择,往大了说,一个学校也是一个帮派,你被迫划分到一个班级,没得选择,你能真正选择的,必然是你需要的。” 受教! “那假如,在班级里受到排挤怎么办?” 宁七问着,:“乔凛,你长期作为利益中心,那有没有想过,被排挤的弱者如何翻盘?” “那首先要搞清楚我为什么会排挤他。” 乔凛直回,“然后让我尝尝他受到的苦头,鲁迅先生都说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你不让我痛一痛,我哪知道他滋味儿有多难受?不过要声明,小爷没有排挤过任何人,男人间的任何仇怨,我都是当下解决,不屑做那种事。” 欸 这话他也不是很有底气! 好像广播过某小胖子 她怕是要打自己脸! 某小爷正在坐等,让她打! 逮着机会的女主角却没答话。 像是沉浸在某种情绪中,有些恍惚。 “怎么,你受到排挤了?” 乔凛眸光深沉,“有人” “没!” 宁七笑笑摇头,“你都看到了,还有人邀请我加入姐妹帮呢,怎么会排挤我呀。” 她只是想到了上辈子的事儿。 那时的她,结结实实的,被班里人群嘲,挖苦过。 可惜那时没有乔凛,亦没有强大的后盾去让她依靠。 她势单力薄,更不知如何让那几十号人也尝尝恶语相向的滋味儿。 只当是一场噩梦,醒了,便过去了。 八月桂花香又香,背靠大树好乘凉。 她一路奋斗,就是要自己成为那棵树。 可天下之大,总有更高的树。 要想不被打到,就只能不断拼杀,迈向更高处。 “乔凛,时间差不多了,送我回学校吧。” 宁七调整下情绪,她向来不喜去回忆那些龃龉。 “好。” 乔凛起身,看她背起书包,视线不经意落到床角,“那个袋子很漂亮,装什么的。” “袋” 宁七一看,脸当即热了,奶奶给她的,昨个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没什么,我奶缝的,装袜子的。” 她说着就想给装进柜子,没等掀开柜门,乔凛就把袋子拿了过去,“装袜子的?够精致的,什么时候让奶奶也给我缝一个” “你别动!!” 宁七回手就要抢,见乔凛莫名,赶紧找补道,“你一个男的,能用这么花哨的袋子么,快还给我!” “” 乔凛单根胳膊抬起,瞄着她这反应,“看一看而已,你急什么。” “我没急!” 宁七脸涨的,恨不得给他几杵子,“快还给我!” “里面装的不是袜子。” 乔凛来劲儿了,“是情书吧。” “滚蛋!” 宁七踮脚去抢,见他抽开了袋子更是眼前发黑,脱口而出,“是我内衣呀!!!” 来不及了。 ‘衣’字儿没等落地,乔凛已经利用这高人一等的身姿,高抬着双臂,捏着细细的袋子,在灯光下一抖! “” 屋子里再次安静—— 静的不要不要的—— 乔凛的造型就好像是米国的自由女神像,在灯光下,拎着那条 咳 “看清了?” 宁七也不抢了,后退了一步,“你家情书长这样?” “” 乔凛的表情意味不明,胳膊有些发木仍保持着高举的姿势,“这个,你穿的?” “你说呢。” 宁七无语,“要不你试试?要是喜欢,可以拿去穿。” “咳” 乔凛喉咙不太顺畅,“小爷可能用不上。” “噗” 宁七怼了他一下,“还不快还给我!” “笑,你还好意思笑?” 坐回车里,宁七白了眼乔凛,“下次再乱动,腿给你打折!” 乔凛扶着方向盘,笑的露出半截白牙,“马副厂长,你穿的时候,记得要提醒小爷一下。” “我提醒你干嘛!” “” 乔凛眸底溢着笑意,“这样小爷就知道,你需要特殊照顾了。” “不需要!” 宁七撑着气势,“快快快开车!” 烦死了! 乔凛潋着笑意,本想再打趣几句,脑中却开始不断的回闪刚刚的那件 再一瞄马三宝的脸,莫名抖擞了几分,赶忙启动车子。 糟了。 不出意外的话。 今晚又得做该死的梦了! 宁七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是一颤,“你怎么了?” “小爷好的很。” 乔凛僵住脸,松了松夹克里面的黑衬衫领扣,甩给了她一份手写的笔记本,“把小爷的优点写上去。” 话题必须要岔开! 保持清醒! “家庭成员调查报告?” 宁七看了看,“这个要干嘛?” “辅导员要用。” 乔凛开着车,“谁知道要做什么,大概是跟竞选学生干部有关,你随便写两个优点就行,小爷对那些不感兴趣。” “哦。” 宁七明白了,低头便写了起来,既然是要交老师的,她不敢玩笑。 意见一栏后面的后面认真写下,开朗,仗义,睿智,风趣,大气 ‘呲’! “哎!” 车子猛地急刹,宁七一惊,抬头见风挡外一个看书过马路的同学也一脸的惊慌。 ‘嘀嘀’ 乔凛按了两下喇叭,压着火气,“这是嫌命长想让小爷送他上路。” “同学!” 宁七降下车窗,示意那个怔愣在前面的男同学离开,“走路不要看书,很危险的!” “哦,对不起。” 男同学脸涨的通红,朝宁七点了下头,抱着书快步的离开了。 “马老师,您还真是热心。” “还不是怕这车下再出冤魂!” 宁七把笔记本递给他,车子靠边停稳后也准备回教室,“你看看吧,我就简单的写了几点,都是你的优点!” “” 乔凛随意的一扫,视线却有些凝滞,对着几个字像不认识一般,再看向宁七,眼神莫名,“马副厂长,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你好几年,能不清楚嘛!” 宁七说道,“你可别骄傲,别夸你几点尾巴就翘起来了。” “虽然不能称之为性格优点,但也是事实。” 乔凛敲了敲笔记本,“放心吧,小爷不会骄傲的。” “我写的都是性格优点呀。” 宁七觉得他反应怪怪的,指了指他手里的本子,“你看,开朗,仗义,睿智,风趣,大气” 卧槽! 气呢! 气字被他那记刹车耽误的,只剩下一到波浪线! 她脑瓜子嗡嗡两声,“乔凛,你想到哪去了!” “没呀。” 乔凛无辜状,宽大的肩头舒展开,“事实而已。” “我指的是大气哈!” 宁七提醒,“你别想到别处了!” “是么。” 乔凛似笑非笑的看她,“我以为你指的是大度,那是我理解错了?” “” 宁七脸一红,“你随便吧,我上自习去了。” 说完般逃也般的冲了出去。 丢人呐! 她真是受到太多段子的荼毒了! 乔凛跟在她后头下车,扬了扬声,“马三宝,努力学习,别忘了还有题没解开呢!” 题? 记性是真好! 三年前,他在服装厂开业那天给了自己一道狄利克雷的函数分析题。 字条她一直留着,偶尔拿出看看,题目早已烂熟于心。 她没有特意去查找些工具书,或是拜托已经升入大学的马兴文给解一解。 挺轴的。 就是想自己把这题解开。 说不清什么心态,不急嘛,真要三下五初二就给解了,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宁七回头看了看他,笑着挥了下手,“放心吧,我保证不求助别人,一定要自己解开!分析明白!” “” 乔凛在原地抬了下手,目送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秋天的晚风很凉,他却浑身都热的很,尤其只要一想到她会 “擦!” 某小爷没出息的又打了个‘嗝’。 四处看了眼,他面无表情的进了中学对面的一家小吃店。 “三哥。” 里面人像是等候许久,看到他便迎上来,“我还以为您今晚不来了呢,一会儿我就要上自习了。” “你就是四海的老家表弟?” “是,我叫余天。” 男孩儿应着,“四海哥都跟我交代了,我跟马宁七一个班,是她的班长。” 宁七回到自习室还有些想笑,想到他在灯下拎着月事带的样子,更是可乐。 打开习题册,笔尖却在空白处不自觉地写下那道狄利克雷函数的分析题。 尝试着又解了下,还是不行 抬眼,见苏月和周遭同学都在奋笔疾书,遂定了定心神,也开始认真做起习题。 次日,便是摸底考试。 宁七正常发挥,班级第十名。 算好学生那档,又没太出头冒尖儿。 她挺满意。 高中生活逐渐步入正轨,总体来说,一切顺遂。 唯独差些的,大概就是同学关系。 她不住校,就少了很多和女同学们深入交流的机会。 再加她时不时还会不上晚自习,需要回村处理一些厂子的事儿,周六的全天自习也不参加。 一切,都有些游离在班级之外。 宁七也没办法! 十月份学校运动会,她有心报名。 可服装厂那边还要为换季新款做销售规划,业务预算。 二者选一,她只能放弃运动会。 期中考试后班里组织看话剧,宁七也想参加。 可种植园来了电话,大棚要做秋冬的防护工作。 她得回村跟工人们一起检查大棚漏洞,及时修缮,万不能耽误人参涨势。 好在,班长余天很照顾她。 可能是郑天林私下交代过,她要是遇到急事请假,余天都会帮她递假条,解决她不少的麻烦。 眼瞅着上学期都要结束,她和班里的大多数同学都不太熟。 撑死见面点下头。 算她名声在外,班里的同学都知道她是忙家里的‘大买卖’。 习惯了她来无影,去无踪,对她还蛮羡慕。 大家也都挺想跟她交朋友,奈何马副厂长倒不出空闲。 在有限的校园时光里,宁七可能也就同苏月走的近点。 苏月感激她对福利院的帮助,宁七的值日都会帮着做,可俩人的关系也就仅止于此。 说是好朋友吧,还差一点。 不像宁七和胡秋月,会分享个心事。 女孩子嘛,感性,看到个花草凋谢都能引开话题。 苏月心思重,对宁七就像是在报答,亲切中透着一股有距离的尊重。 总客客气气的,宁七真挺别扭! 即将元旦的时候,马副厂长的家里事处理的差不多,算能安心的做上一段时间学生。 在班里时间长了才发现,苏月挺受孤立! 宁七是对人际关系无所谓,上学跟点卯似的,有事儿就撤。 苏月可是实实在在的学生,在班里,貌似除了自己,没人在跟苏月说话。 宁七不理解,为什么呀! 苏月没什么问题呀,正经的好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放假还去福利院帮刘老师忙碌,如此优秀的女孩子,居然在班里不受待见! 她忍不住就问了苏月。 苏月却笑笑,不愿就此多谈,只是让宁七不要管,她从初中开始就在这样的班级环境中了,只要姐妹帮不找麻烦,其余都是小事。 姐妹帮? 宁七算品出点味儿! 开学时就听曹钰瑄说了二人有矛盾,但没太当回事儿。 她自己和许多人都有摩擦,不也该咋样咋样? 但留神观察了几天,发现这事儿比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首先,凡是路过苏月身边的女同学都会捂鼻子! 班里的吴雪飞,捂鼻子还不算,还要做出要呕吐的表情! 貌似闻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气体! 吴雪飞演绎的很夸张,陈丹她们看到便会笑,“谁让你去她旁边的,还不赶紧去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 宁七还偷摸的闻了闻,并未发现一丝怪味儿 同时她发现,每当有人捂鼻子,苏月都会默默地夹紧胳膊,好像味道真是自己发出来的一样! 更有甚者,会有人跟宋晓芳说,“可怜你了晓芳,天天都很臭吧。” 宋晓芳敷衍的笑笑算是回应,但对方像是得到肯定,兀自说道,“那味道一般人都抗不了,晓芳,你换座位吧。” “” 宁七无语! 到底是什么味道! 她是有鼻炎了嘛! 有一次晚自习结束,宁七眼里颇有艺术气质的赵雯雯趁班长和老师不在,便在黑板上画了幅简笔画—— 一个夹着胳膊的女孩。 女孩的胳膊外侧画了很多条波浪状线,并在旁边写着,行走的气体。 女同学哄堂大笑,拍桌称奇! 苏月低着头冲上前,拿起板擦把黑板擦干净,见她要擦,赵雯雯在起哄声中拦着不让。 宁七看不过眼,走到黑板前,没发一语的便镇住了赵雯雯,随后帮着苏月擦干净了黑板。 事后苏月还是跟宁七讲不要管,说没关系。 看来这事儿在宁七不在时已经发生了无数次! 很明显,女同学们心照不宣的都是在针对苏月,默认苏月有什么难闻的气体! 男同学们情况能稍好一点,他们倒没说过苏月什么。 可除了班长余天之外,他们也都蛮避讳和苏月说话,怕是跟她聊多了,会影响到同其他女生的交流。 苍天为证! 宁七认为‘气味说’完全就是扯淡。 别说没有了! 就算有味道,那又怎么样?! 见证了这些后,宁七再看苏月,就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总夹着胳膊,为什么很难打开心扉。 以及在班里遇到她后为啥惊喜过后就剩寡淡! 苏月定是怕她跟着受到牵连! 这他妈是出阴影了要! 每当看苏月在一众女同学的阴阳怪气中默默看书的背影,宁七的心,跟着都疼。 她再次想起那些画面—— “丑女!丑女!丑女!!” 他们拍着桌子,很有节奏的冲着她起哄,“宁七,你个大丑女!真以为校草会喜欢你?你恶心死啦!!” 那年她高二,刚被人泼了硫酸,宁老六还进去了。 就在她靠打工艰难的维系学业时,一天中午,有一个男生叫住了她,他问,“宁七同学,我看你在麦家打工,我有个打工机会,正在招兼职的同学,你要不要去?跟麦家差不多,做快餐,一个小时三十块钱。” 天上掉馅饼呀。 她在麦家就一小时十二块,很欣然的就同意了,并且不停的和男生道谢。 男生约她晚上放学时在学校附近的小超市门口见,带她去打工地点面试。 她早早的就到了,等男生一来,便迎了上去,没等说出‘走’字,小超市里忽然涌出了很多的同学,男生女生,他们和这个所谓的校草击掌,并且毫不吝啬的嘲笑她,“宁七,你真出来了?真好意思呀!以为校草是喜欢你吗?!不要脸!!” 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解释。 却没人听。 很久很久以后,才清楚始末,原来是这个所谓校草和朋友打堵,随意约一名女生出来,认证魅力。 堵约好像只是一瓶汽水吧,男生耍了小聪明,而她,却不幸成了其中的牺牲品。 她被孤立了,在那个班级里,每天都有人叫她丑女。 她的同桌跟老师要求换座位,说她脸上的伤疤会流脓,会发出一股恶臭,让自己无心学习。 她被杜撰了很多种莫须有的事情,什么一个月都不洗澡,浑身恶臭,从来不刷牙,牙缝里还有前天的剩菜。 她的本子掉到地上,不仅没人帮忙捡起来,还会被人踩。 很多她以为只有小学生才能干出的事儿,长大后才会发现,有些人只是虚长了年龄。 品德上,永远停留在了低龄时期。 那段时间,她恨不得自己变成病毒,哪怕你们避开我,都不要再去攻击我! 好在,宁老六出来后就带着她又转学了,临走前还大骂了她的同学。 最后又去了那个男生班里,不由分说的给了他一个嘴巴子! 男生被打完还很气,质问宁老六,“你是谁!” “我是宁七他爹!” 宁老六瞪圆了眼,“你特么的不要脸,骗我姑娘说要给她介绍打工的地方,回头又说她喜欢你,你怎么不去照照镜子,你配得起我闺女嘛!信不信我弄死你!” “” 男生自知理亏,低下头,对宁老六还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嘛!” 宁老六撕扯着他的衣领子,“我姑娘过得这叫什么日子!狗日的,你为了那点儿成就感差点毁了我闺女!!还有你们!!” 她爹声嘶力竭的指着男生的班里同学,“你们都是帮凶!是垃圾!还念什么书!这些知识是教你们睁眼说瞎话嘛!垃圾!!” 保安把他们父女俩拽出的校门。 那天,宁七哭了很久,一直停不下来。 宁老六以为她是委屈,小心翼翼的安抚。 她擦着眼泪,然后笑了,“爸,我谢谢你” 谢谢你,给我力量。 她是走出来了,但每每回想起,仍会有一丝不寒而栗。 马副厂长的小脾气上来了! 这事儿她必解决! 问题很简单,就是出在曹钰瑄身上。 她是姐妹帮的创始人,也是学校里新上任的大姐。 高年级的一些女同学见到她都蛮恭敬。 找到根儿。 宁七便明白了。 她们班的女同学几乎都加入了姐妹帮,得曹钰瑄护佑。 既然大姐对苏月有意见,那么大家便阵线统一的玩起了‘皇帝的新装’。 老大的敌人,便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宁七不爽。 灰常不爽。 她不敢说完全了解苏月当下的感受,起码七七八八。 这事儿她不用惊动苏月。 要做,直接出手就完了。 可自打宁七拒绝加入她的姐妹帮,曹钰瑄和宁七就不在说话了。 宁七是背景强劲,先不说刚开学就有人开轿车来接她,私下里又有个老板的头衔,曹钰瑄不敢小觑她,平常也就是互相当对方是空气。 现在宁七想为苏月出头,直接去找曹钰瑄肯定没用的,打架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想到乔凛指点过的话,宁七摸索着应对方案。 智取为上。 老祖宗有一句话,看一个人什么样,还是得看她朋友! 宁七想掐根儿,就得清楚曹钰瑄跟苏月究竟有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怨。 由此,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曹钰瑄明面上一堆姐妹帮闺蜜,关系特别到位的其实也就宋晓芳和宋晓枫。 所以平日里才总有女同学假模假式的来安抚宋晓芳,博取欢心。 宋晓枫是宁七同桌,俩人偶尔会聊几句,很男孩儿的性格,敞敞亮亮,大大咧咧。 宋晓芳接触起来也很舒服,小姑娘很开朗,属于招人喜欢的那种。 刨除对苏月的偏见,俩姐妹都不错! 可她俩也碍于曹钰瑄的关系,平常不会跟宁七聊太多。 有时刚说几句,一见曹钰瑄过来了,就立马闭嘴,怕引起曹钰瑄不悦。 宁七也没急,反正最近在校时间长,慢慢透。 她长线短问,通过数次的游击,终于把曹钰瑄和苏月的矛盾给搞明白了! 第88章 故意 这个事儿,得先从曹钰瑄的母亲说起。 她母亲在青城镇经营一家舞厅,既是全镇唯一一家,也是最大的一家。 生意不错。 当然,现年绝对是正规经营,不会有那些乱八七糟的事情。 但只要是娱乐产业,接触的就是三教九流。 曹钰瑄的母亲在镇上的朋友很多,吃的开,人脉也广,属于混出名堂的一类女人。 名声虽不太好,家庭条件的确是优渥。 曹钰瑄是家中独女,顶着母亲的名头,性格略有傲娇。 从小学开始,在班里就属于‘太妹’一类的女生,但她妈妈对她管教很严格,学习看的很紧,也算没让这姑娘跑偏。 上了初中,曹钰瑄和苏月以及宋家姐妹俩都是同学。 曹同学出手阔绰大方,为人开朗直爽,在班里很吃得开。 由于和苏月是同桌,俩人朝夕相处,关系自然融洽。 矛盾是在她们初二那年产生的。 曹钰瑄有一段时间开始爱逃课,学习也不怎么上心了,考试时便想抄苏月的应对。 但是! 苏月护住了卷头。 没让曹钰瑄抄着。 曹钰瑄觉得这就上升到了人品问题! 俩人关系这么好,让她看一眼怎么了! 少块肉? 随后便引发了争吵,口不择言时,曹钰瑄说苏月她妈根本就称不上老师,那就是一个照顾傻子的保姆! 你苏月学习再好也没用,将来跟你妈一样,就是个教傻子的保姆! 苏月被惹怒了,直接回道,你妈是舞女,你将来也是舞女! 一句话! 俩人彻底当面雷对面鼓的撕了起来! 宋晓芳原话就是打的特别凶,双方家长都被叫来了。 在老师办公室,俩人都被自己的家长给教育了! 曹钰瑄不服气,回班就要求换座位,老师不同意,问她为什么要换座位? “钰瑄就说苏月有狐臭” 宋晓芳小声地道,“她说她受不了了,然后全班人都觉得苏月是有狐臭的苏月说她是有过狐臭,但已经做过手术了,可没人听她的话,后来,苏月也不解释了,也就没人跟苏月说话了” 宁七暗暗呼出一口气,这事儿可算捋顺了! “就因为这?” 她问宋晓芳,“苏月就一直被孤立到现在,你们觉得应该吗。” “不应该。” 宋晓芳实话实说,“可我和晓枫是钰瑄的朋友,我们也得照顾朋友的情绪,马宁七,其实钰瑄人不错,她大大咧咧的,有些江湖气,不然我和晓枫也不会和她成为朋友,这件事,苏月她也有错,她说话太难听了,钰瑄家的舞厅挺正规的,我们都去玩儿过,她妈也不是舞女。” “我知道了。” 底子探好了。 宁七便不再多问! 至少说明宋晓芳和宋晓枫本质都很好。 只不过年龄使然,在朋友义气和一些是非之间,选择了站朋友而已。 她理解! “马宁七,其实我特别喜欢你。” 宋晓芳抓紧时间朝她出口,略有羞涩,“你有那个劲儿。” “什么劲儿?” “就是” 宋晓芳比划了她一下,“很有气势,走到哪里都特别飒,你不知道,我们私底下都觉得你不是同龄人,你特别有气场。” 飒? 宁七不置可否,这是有迷妹滤镜了呀! “还有你跟开学时来接你的那个男生站在一起也特别好看,你俩,特别般配!” 宋晓芳好奇着,“那是你男朋友吧。” 男朋友? 宁七笑笑摇头,“不是,是特别特别好的朋友。” “特别特别好的朋友是啥意思?” 宋晓芳不理解。 “就是” 宁七想说男闺蜜? 不准确! 冲三狗子那张愤世嫉俗的脸,就跟暖贴的‘男闺蜜’不挨着! 那是哥们? 也不准确! 他俩从未称兄道弟过 诶? 宁七倒有几分迷茫了。 “反正就是罩着我的人,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哦。” 宋晓芳仍然不懂,但她没多琢磨,“宁七,那你俩以后会成男女朋友吧,你俩可般配。” “再说吧。” 宁七脱口而出,“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说完她自己也愣了! 诶? 她居然没说‘不可能’? 我去 啥情况? “那我明白了,发展中呗” 宋晓芳意会的笑笑,“现在的确是要学业为重,就是你俩站在一起特别好看,都好高,你不知道,我做梦都想像你这样,不用你这么高,到一米七就行。” “宋晓枫也很高呀,好像比我还高一公分呢。” “晓枫太像假小子了。” 宋晓枫没在,宋晓芳也不太避讳,“我爸换新大队的时候,我跟晓枫去看他,他们巡捕队的同事还以为晓枫是我男朋友呢,给我爸愁够呛,你不一样,别看你是长头发,就算是剪短了,一看还是女孩子,是大美女,别说男孩子了,我都可喜欢看你。” “谢谢你喜欢我。” 宁七笑笑,“不过,我还是觉得大家同学一场,不要搞孤立和排挤,一起玩比较好” 上课铃声响起,宋晓芳一见曹钰瑄和宋晓枫进来便闭上了嘴。 而宁七也看了眼夹胳膊抱书进门的苏月。 事儿清楚了! 下一步,就是契机! 宁七得找个机会,把这事儿和曹钰瑄摊开。 光和曹钰瑄一个人摊还没用! 这是全班女生都有的问题,她一个都不能放过,一勺平了! 琢磨了几天,时机还真来了! 学校要元旦晚会。 余天借着自习时间在班里宣布元旦晚会的时间,并且道明,每个班都要出个节目。 他问大家都有什么艺术特长,表演嘛,谁愿意自动请缨。 气氛瞬间热烈,同学们都互相起哄,有的说会讲评书,有的说会拉二胡,还有的说会跳霹雳舞! 可余天一让这些人上台,又都哑火,纯属瞎闹的! 宁七坐在后面跟着同学们笑,高中生压力向来很大,更何况现年的大学录取率还低。 平常大家都铆劲儿学习,生怕日后落榜。 这类文娱活动,便是学生们最喜爱的放松方式。 “认真的,有没有谁上来?” 余天示意大家安静,“听我说,大家不要小看这个晚会,排名第一的节目,不但为班里争光,有奖品,学校更会给五十块钱的班费补助,郑老师说了,如果咱们班得了第一名,他会添钱给班里买台录音机,用来提高我们的英文听力!” “喔喔” 同学们都有些摩拳擦掌,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吃亏在英文的听力上! 录音机可是现年的高档物件儿,也就英语老师会在上课时拎来! 各个班级轮流听! 更没几个同学家里趁它。 要是班里能有一台,诱惑瞬间就加大了! “我来。” 曹钰瑄在闹腾声中落落大方的起身,“班长,我作为文艺委员,这种活动当然得起表率作用,我愿意表演节目。” “那太好了!” 余天很高兴,“曹钰瑄你上来,跟大家说说,要演什么节目!” “舞蹈。” 曹钰瑄在讲台后站定,看了一圈同学们,“我初中的时候排过群舞红色娘子君,我跳吴琼花,这个舞蹈呢,做了改良,不用做芭蕾的踮脚尖,简单了很多,而且,跳好了还很容易拿名次,我有信心,为咱们班集体去争得荣誉。” “好!” 余天带头鼓掌,转而想到重点,“那得多少人跳?” “十六个人。“ 曹钰瑄说着,“我们就跳其中的一小段,都是女孩子就可以了。” “那好,这件事我就交给文艺委员,在班里挑选合适的女同学就行。“ 余天正色道,“大家一定要积极配合曹钰瑄,如果她们要彩排,咱们在课后就给娘子君们空出教室,这个节目,咱们班不说拿个第一,至少也得是前三名,为荣誉而战!” 全班鼓掌! 文艺委员自信满满的走了下台。 当晚,曹钰瑄便在班里选起了跳舞参演人员。 姐妹帮的成员除了身高外貌太不符合标准的宋晓枫,其余全部参加。 宁七算了下,班里统共就二十个女同学! 排除了她和宋晓枫以及苏月,还有一个体型超标只能参与后勤工作的 几乎算全员参加! 开始宁七还没多想,该干啥干啥,这些娘子君们排练了两天便在班里问起曹钰瑄演出服的事。 红色年娘子君嘛! 演出的君服去哪里搞? “去镇上的文化馆借!” 曹钰瑄没当回事儿的道,“文化馆的舞蹈队早先就排过这个舞,演出服肯定有的!” “能借我们吗?” 有人比较担心,“听说文化馆的人都很傲气的。” “傲气个屁!” 曹钰瑄不屑的,“他们那馆长看到我妈都点头哈腰的,毕恭毕敬!” 姐妹帮成员一听都来了精神,“真的假的?!” 宁七也停下手中的笔,侧耳倾听。 “钰瑄,你妈妈那么厉害呀!” 吴雪飞一众开始臭捧,“馆长为什么会对你妈妈点头哈腰?” “还不是先前得罪了我妈!” 曹钰瑄一见眼神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便扬声道,“我妈先前和文化馆的人闹过矛盾,那个馆长指着我妈鼻子的骂,我妈当时没说什么,只是把这事儿放在了心里,后来呀,我妈妈在给我姥姥上坟的时候,在山上捡到了一件宝贝,你们猜是什么宝贝?” “什么?” “古代皇族的陪葬品,特别值钱,我妈就把那宝贝给捐了,市文物焗的人说我妈是立了大功,问我妈有什么要求,我妈随口就说,让那青城镇文化馆的馆长来给我当面道歉,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 同学们好奇的,“道歉了?” “那馆长灰溜溜的就来了!” 曹钰瑄哼了声,“我妈这属于为國家做贡献,人家文物焗说了,我妈是不缺钱,不缺工作,不然都可以给安排工作的,宝贝价值越高,贡献的越大,文物焗可以直接向上面汇报,领导就施压了,一个小小的鎭文化馆馆长,他敢不道歉?!” “哎呦,你妈妈真厉害!” 姐妹帮齐声夸耀,“曹钰瑄,这回咱们的演出服就不用愁啦!” “可不么,还是钰瑄妈妈有运气,上个山都能捡到宝贝,我给我爷爷奶奶上过那么多次坟,什么都没捡到过!” “钰瑄,你跟我们说说你姥姥葬在哪座山,回头我们也去碰碰运气!” 预备娘子君们开起玩笑,“对,咱一起去,贡献一做,兴许大学都能保送啦!” “” 宁七暗自摇头。 得! 看来她们这演出服是没戏了。 天真呐。 果不其然! 没过两天,曹钰瑄就哭丧着脸在娘子君中宣布,演出服没借来。 吴雪飞她们不解,“为什么呀,不借咱们?” “他们说舞蹈队也有演出,要用。” 曹钰瑄很烦躁,:“折腾了我好几趟,一会儿要这个负责人签字,一会儿要那个负责人签字,我都把签字搞来了,最后又说舞蹈队有演出,借不出来,那早跟我说有演出不完事儿了,太讨厌了!” “” 宁七暗戳戳的挑眉 肯定得折腾折腾你呀! 成年人的世界里装满小气! 郭大爷怎么说的,不与君子斗名,不与小人斗利,不与全贵斗势! 曹钰瑄妈妈看似胜了一局,实则对方心不甘情不愿,事后求不到人家头上也就罢了! 但凡还要用到他,就得整景儿。 思及此,宁七倒是来了主意。 诶 时机在此! 她趁乱叫过宋晓芳,俩人去了操场,宁七直接说,“你们那演出服也别上火了,我给你们搞定。” “你帮我们?” 宋晓芳惊讶的,“你怎么帮?” “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宁七笑道,“举手之劳嘛,我也算是为班级做做贡献。” “那多不好意思呀。” 宋晓芳过意不去,“钰瑄说她妈给钱了,我们可以去买。” “去哪买?” 整个成衣市场都处在发展阶段。 很多歌星演员的演出服都是出样子去他们服装厂订做。 想在市场上买到现成的? 难上加难。 再说十六个人的集体舞,十六套演出服,得多少钱? 对宁七来说,她现在一个月都能达到两万以上纯利润,算是当代有钱人。 可大部分家庭,一个月还是赚几十块钱的工资呀! 更何况是学生! “可是” 宋晓芳看向她,“我就是怕太麻烦你了,马宁七,你本身已经很忙了。” “我再忙也是班里的一份子呀,这事儿就包我身上!” 宁七应着,“你回头把想要做的样式,还有你们的尺寸给我就行,我先给做出一件成品,不满意,咱再改,满意了,就直接按照你们的身材,一人做一件,完事儿。” “那,那好!!” 宋晓芳激动地,想扯宁七手又觉得不妥,“太谢谢你啦!” “不客气,我们服装厂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宁七拍了拍她的肩膀,“宋晓芳,我还要谢谢你顶着压力跟我说了苏月和曹钰瑄的矛盾,回头跟曹钰瑄说一声,我也算是为班级做贡献,当然,要是她不领情,不需要,那我也不必” “不会不会,我去跟钰瑄说!!” 宋晓芳高兴地呀,恨不得抱住宁七亲一口! 奈何身高不够,只能自己在原地跳了两下,“谢谢你了宁七,我以后就叫你宁七啦!” “好呀,我叫你晓芳。” 宁七这一说完,还挺想唱的! 长得好看又善良呀! 目送着她跑远,回头吐出口长气。 人呐。 活着就免不了操心。 宋晓芳一回到班里就把这好消息同曹钰瑄和一众姐妹讲了! 号外号外! 演出服解决啦! 曹钰瑄本能的想拒绝,她可不愿意欠马宁七的! 可一看向十五个参加演出的成员,众人都是满眼期待 曹钰瑄心里一沉! 现实情况在这摆着,借肯定是借不来了! 她妈妈也没给她太多钱,只有三十多块,买的话肯定也不够! 马宁七家的服装品牌又是又是青城镇的名牌,真能给她们做上演出服装,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曹钰瑄心里的小人儿好生打了场架,最终,她决定把面子放一放。 大丈夫能屈能伸! 晚自习结束时,她走到宁七身前,端着要打架一般的气势,在宁七身前站好,“喂。” 宁七抬头看她,佯装疑惑,“怎么?” 她肯定会来。 就看做不做这衣服了。 曹钰瑄黑着脸扔出句,“谢谢呀。” 转身便走。 宁七,“” 道谢? 倒是真没想到! 看来这姑娘没那么浑! “宁七,钰瑄就那样” 宋晓芳忙打圆场,“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还有些抹不开面子,其实她特别高兴你愿意帮我们做演出服,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苏月有些微微惊讶,余光瞄了眼,没有说话。 宁七再没多言,说到做到,拿出了副厂长雷厉风行的派头子! 次日便拿着宋晓芳给她的设计纸样骑车回了上河村。 耽误了一天晚自习,在厂里做出了一件成品。 早上把演出服拿到班级里,直接引发了轰动。 “天呀,这比文化馆的好太多呀” 宋晓芳爱不释手,“钰瑄,你快来看,光这料子文化馆就比不了!” 曹钰瑄拿过演出服也是满脸欢喜,翻来覆去的看,但看着宁七,还是压下了口中的感激。 同学们都围着演出服看,“曹钰瑄,就冲咱班这演出服,这回的元旦晚会都得是第一名呀!” “肯定是第一名,马宁七要记头功!” “是呀,这事儿多亏了马宁七!” 同学说道,“别看她平常忙的不怎么参与集体活动,心里可装着咱班的事儿呢!” 人气刷刷又上去了! 宁七没想到,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 反而拉近了和大家的距离! 郑天林听着喧哗声也进来凑了会儿热闹,见到演出服也表扬了一通宁七。 ‘奉献’‘友爱’这些词儿一出来。 宁七都脸红呀! 既然演出服满意,宁七便要了大家的尺寸,给厂里打电话。 马副厂长发了话,半天时间就全给做出来了! 马胜武特意把衣服给送了过来,演出服一拿进教室,彻底沸腾! 还没等表演呢,女同学们便清场把演出服套在毛衣外面跳上了! 嗬 当真是一屋子的红色娘子君呀! 曹钰瑄穿着领舞的演出服,一身红衣,在教室里还转了几圈 没有男生在场,大家都很放的开! 苏月一直在看书,大抵是觉得吵闹,便拿着书默默走了出去。 宁七瞄着苏月出了教室,她还被宋晓芳和几个女同学围着,不停的分享喜悦。 “马宁七,你过来一下。” 曹钰瑄酝酿了一阵情绪,便拉着宋晓枫和宋晓芳作陪。 几人走到教室的角落,曹同学冲着宁七低声的道,“那个,这件事,我真的很谢谢你。” 说话间,曹钰瑄看了眼不远处还在兴致勃勃探讨演出服的姐妹帮,蛮真诚的对宁七说道,“其实,我们之间也没啥误会,就是因为苏月嘛,大不了以后掠过苏月,咱们该处处咱们的,我这人你放心,你以后要是有求于我的事情,我肯定去给你办,一定会把演出服的人情还你的。” “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求你。” 宁七直言不讳。 “什么?” 曹钰瑄问完就像是懂了什么。 “马宁七,不会是苏月的事儿吧。” “没错。” 宁七点头,“我希望你能和苏月放下恩怨,咱们都是同学,又没什么杀父之仇,不至于” “不可能。” 曹钰瑄眼底一冷,“我跟苏月绝对做不成朋友。” “钰瑄” 宋晓芳小声地劝她,“其实宁七说的也对,你俩也没那么大的仇呀,不过就是以前吵过架嘛,你还说过她有狐臭呢。” “她本来就有狐臭。” 曹钰瑄神色不悦,“以前我跟她坐同桌,天天被她熏着,后来去做了手术才好就算是做了手术,她也是有狐臭的” “那你知道你有口臭吗?” 宁七淡声,“曹钰瑄,你是不是胃不好呀,经常会有胃气上反。” “我没有!” 曹钰瑄急了,“你别胡说八道!” 一嗓子出去,班里的女生全看了过来,一张张还挂着笑的脸都怔住了。 有些跟曹钰瑄关系近的,直接就朝这边走了过来,“钰瑄,怎么了?” 曹钰瑄顾不得多解释,忙向宋晓芳求证,“晓芳,我有吗,有口” “你问她干嘛?” 宋晓芳正一脸茫然呢,宁七继续说道,“宋晓芳自己也有硬伤,她发际线多高呀,这就是早秃的症状,她这么小就开始脱发,保不齐以后就得地中海,走出去就是发亮的灯泡。” 对不起了妹妹! 一会儿再给您赔不是! “我不脱发!” 宋晓芳惊慌失措的摸向额头,看向宋晓枫,“晓枫,我这发际线高吗,咱爸妈” “还行,晓芳,你这” “宋晓枫问题更大。” 宋晓枫的话被宁七打断,她莫名其妙的看向宁七,“我有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有多毛症?” 宁七对着宋晓枫的脸,“每天早上都刮胡子吗?” “我,我刮它干嘛!” 宋晓枫摸了摸自己的确是比一般女生重的唇须,有些脸红脖子粗,“马宁七,你是不是找打架!” “我实话实说呀。” 宁七面不改色,又指向一个女孩子,“还有你,陈丹是吧,你脸上那青春痘能不能别去挤了,挤了一脸的坑,月球表面似的你舒坦呀。” “我” 没待陈丹辩解,宁七看向下一个,“吴雪飞,你叫雪飞,真是每天都发如雪呀,头皮屑都要有指甲盖大了,怎么,把头皮屑养的跟烤鱼片儿似的你有成就感吗?准备吃呀。” “你” 吴雪飞脸涨的,:“我是” “陈方,你别以为你没缺点,我那天看到你胳膊露出来,还以为你是穿了件毛衣,汗毛重这事儿,我建议你跟宋晓枫俩互相报团取暖” 宁七犀利的,班里剩下的十几个女生,一个都没放过! 看向最后一个,“赵雯雯,你叫雯雯,咱那脑子里装的是水和白面吗,是不是左右脑一晃就混合成浆糊了,我就问你,碘化钾加双氧水会起什么反应?” “是,是” 赵雯雯没动静了。 “不就是氧化还原反应嘛!” 吴雪飞气急败坏,“马宁七,赵雯雯是美术生,她偏科正常,等到明年我们就分文理了,你揭短儿就过分了吧!” “哦,吴雪飞你知道氧化还原反应呢” 宁七笑了笑,眼睛扫了一圈众人,门外还真有人一直在偷瞄打量,看了看脸,像是班长余天。 不过他没进来,没进来就成,别耽误她发挥! “吴雪飞,你既然这么清楚氧化还原反应,那你为什么不倒出时间去洗洗头呢,你那头皮都要起反应啦!” “马宁七!!” 一屋子的女生给她团住了,“你太过分了吧!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你们也知道话难听?” 宁七笑了一声,“那我问你们,既然谁都知道揭人不揭短,你们为什么要说苏月有狐臭,你们捂什么鼻子,怎么着,谁去她苏月的胳肢窝闻过了?!” “” 众人忽的没有底气,“是她本来” “本来怎么样?” 宁七神色一凛,“本来兴许有过,这就是你们可以肆无忌惮去宣扬的借口?那么,我明天也可以去到外班说,我们班的曹钰瑄有口臭,你吴雪飞不洗头,赵雯雯一个高中生连基础的氧化还原反应都不懂,最后结果会怎么样??!” “没人会信你的话!” 曹钰瑄气的,“我根本没有口臭。” 宁七抬手捂住嘴,“你别说话,我受不了,这味儿,你刚才是不是吃大蒜了呕” “你,你” 曹钰瑄眼睛都红了,“我真的没有的!晓芳,要不你闻闻,你看我” 她说着就要朝宋晓芳哈气,宋晓芳非常本能的别了下脸,“钰瑄,我这,你别” “我没有!!” 曹钰瑄被她躲闪的动作伤到,情绪激动的,手指向马宁七,“你故意的,你就是为了苏月,所以你故意说出这些话!” “我是故意的。” 宁七很坦然,她也不怕发生什么! 这是学校! 就算是这十几个女生一起挠她,也不至于会给她挠死! 但她憋在心里的事儿,必须解决! “曹钰瑄,我们每个人都有缺点或是缺陷,但这不是攻击一个人的理由和方式,你曹钰瑄要是跟苏月有仇,你完全可以用学习压倒她,用分数去证明你自己,让这些姐妹帮的成员去排斥一个人算什么本事!” 宁七冷着脸,“我跟你们每个人都不熟,但我却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一条你忌讳的事儿恶心你,曹钰瑄,你现在是不是心里也疑惑,你也怕真有口臭吧,还有你吴雪飞,我想你今晚就会回宿舍洗头,但如果我明天还说你有头皮屑,你会怎么样?” 顿了顿! 宁七继续道,“我马宁七现在的嘴脸也很难看,你们每个人都会在心里把我骂上千遍万遍,可我这才刚刚出口,如果我让这件事像魔音一样在你们耳边回荡两年,三年,你们会怎么样?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会活在这样的阴影里?哪怕你曹钰瑄结婚生子,到时候也会顾忌口臭这件事吧!” 第89章 察觉 “” 班级内鸦雀无声,十几个女生看着宁七,都有些哑然。 “毛爷爷说,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目标聚在一起,聚在一起是为了什么?为了美好的明天,而不是为了抱团去攻击谁,冷落谁,那么我让你们调换一下,你们去做那个被攻击的对象,你们好过吗?” 舒坦么。 宁七呼出口气,“我今天站在这里,不光光是为了苏月的事儿,还有我真的不喜欢这种氛围,我们上高中,是为了去念大学,为了冲刺最高学府,从而成为更好的人,那么,你们多年后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想到,你们当中的某个同学,因为你们或有心,或无心的过错,无端的受到排挤与孤立? 到那时,你们是否横生出一丝内疚的情绪,但这句对不起,将永远没机会说出,无论你们日后成为了多优秀的人,这件事,都会在你的心头长刺,当然,我也会一直记得,记得你们是如何的伤害了一个女孩子,你们的嘴脸,我永远都牢记在脑海里!” “” 吴雪飞一众后退了一步,略有无措,“马宁七,我们也,不是有意的” “谢谢你吴雪飞能说出不是有意的。” 宁七直看着她,“虽然你当时就是有意的,因为你认为只有那样,才会取得曹钰瑄的欢心,你想维系和曹钰瑄的关系,借助她的势力保护你自己,就必须要付诸行动,去拉一个垫背的,而苏月,就是最佳的欺负人选。” “我” 吴雪飞窘迫的想要辩解,张了半天的嘴,遂垂下眼,“对不起,我知道那样对苏月不对,我也没有闻过苏月身上有味道,一会儿,我会跟苏月道歉的,你说得对,我念高中是为了成为更好的人 我家条件很困难,还里有四个弟弟妹妹,我爸妈都是借钱供我读书的,我很怕在学校会受到欺负,所以我加入了姐妹帮,曹钰瑄很护着我,我就觉得,她讨厌苏月,那么我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到后面,吴雪飞还哭了,“马宁七,我没有钱买洗发水,洗衣粉也买不起,所以都四五天才用碱洗一次头,那个好像对头皮不太好,可是我没办法,头皮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马宁七,我真的很对不起苏月,但你说的话,也很伤人呀” “雪飞,你别哭了。” 陈丹上前安慰她,没说几句自己也掉起了眼泪,“马宁七,苏月的事儿我们是有错,我们不应该说她有味道,但你真的很尖锐,我,我也不想抠脸,但青春痘长大了又疼又难看” 一时间,班里居然哭声四起 呜呜哎哎 进坟圈子了。 宋晓芳拿过镜子去照自己的发际线,宋晓枫更是不敢放下捂嘴的手 每一个人都有了难以龃龉的心结。 阳光照不到世间所有的狭隘,每个人,都有自个的灿烂与阴暗。 乔凛说的没错,不设身处地的疼一疼,哪里知晓,说出的几个字,究竟有多强的伤人重量? “我对不起大家!” 宁七给哭成一团的女生们鞠躬,感觉她们再哭一哭自己都要奔七关去了! “同学们,很抱歉,我今天的话伤到了你们,但你们现在哭,只是因被我一个人的嘲讽而感到丢脸,有没有想过,如果每日都被无数人嘲讽,无数人嗤笑,那滋味儿又如何,苏月,背后要哭多少场?!” “” 女生们不说话,含着眼泪,回应的只有抽泣声。 “难道苏月就没错吗!” 曹钰瑄红着眼瞪向宁七,“你觉得姐妹帮是为了我去疏远苏月,那想没想过我为什么会跟苏月不合?苏月骂我妈是舞女!” “你骂她妈妈是什么了?” “我” 曹钰瑄在哭声中撑着气势,“她妈本来就是教傻子的,我又没说错!!” “你们看看吧。” 宁七也不多说,拿过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张介绍青城镇福利院的报纸。 其余的她让胡秋月都粘贴到书店里了。 “这就是苏月妈妈的工作单位,她妈妈姓刘,我们称呼为刘老师,每天负责照顾这些孩子的饮食起居,外加些基础文化知识” “福利院?” 宋晓芳接过报纸,和旁边的女同学们凑头看,“脑瘫,唐氏儿这些孩子,都有残疾呀。” “是的。” 宁七点头,“院里现在还有八个等待领养的孩子,他们其中,有先天盲人,有脑瘫,有曹钰瑄口中的傻子,报纸上都有照片,但是别忘了,他们也是同你我,一样的人,我们能上学,能工作,想的无外乎是将来做些什么,会有什么成就,而这些孩子,想的却是怎么生存,怎么能不让人笑话,不被你曹钰瑄骂做傻子!” “我这” 曹钰瑄被击中心脏,“我是” “钰瑄,你太过分了!” 宋晓芳忍不住开口,“这些孩子们太可怜了,苏月妈妈既然是照顾他们的,那是很伟大的,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我当时也是气头上嘛!” 曹钰瑄声音里带起哭腔,:“我又没去过福利院,哪里知道里面什么样,只是听人说在鎭增府门口见过苏月他妈,她妈还带着几个傻子,我才那么说的呀,成,就算是我不对,苏月也不能骂我妈是舞女呀!马宁七,你就是仗着有钱,借由做演出服的机会,想让我难看,是不是!” “不是的。” 宁七平着语气,:“虽然我的确是有钱,我也能创建个新团队去推到你的姐妹帮,然后让一些以我为利益中心的同学去排挤你,但是曹钰瑄,我不想那么做。 不是我没那实力,而是我不能让这种事情继续演变下去,很抱歉,我今天伤害了你,其实你回头想想,不就是一件很小的事,你和苏月初中三年,还是同桌,看到大家排挤她,你真心舒服吗?” “” 曹钰瑄擦着眼泪,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气,气苏月也是个硬脾气,不跟你道歉,你可能一开始只是想让苏月给你低个头,最后却兜不住,让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局面。” 宁七轻了轻声,“曹钰瑄,我实话跟你说,你没口臭,我从来也没在你嘴里闻到味道,宋晓芳,你发际线是稍微高了些,但那都是正常的,你看我发际线不也很高,咱这脑门大的人,都会显得发际线高,这是聪明的象征” 嘿! 还不忘夸下自己! “真不高?” 宋晓芳照着镜子对比了下宁七光溜溜的脑门,心可算是放了,“我就说我没脱发” “宋晓枫,你汗毛没那么重,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其实唇上谁都有,你看我,也是有的,再者,你这年龄段汗毛重点很正常,这说明你身体好,新陈代谢好,回头你要是真在意,我从京洲外贸百货那托人带些脱毛蜡纸,一撕全下来,绝对没副作用,疼点反正” 宁七看着宋晓枫,“连带着胳肢窝,只要你能狠下心,撕拉,保证还你一片光洁。” “真的?” 宋晓枫不敢相信的,“那我剃一下是不是” “哎呦,可别剃哈妹妹!” 宁七急着,“您这小汗毛一定给我留着,我给您处理,明白滴,稳住哈!” “好。” 宋晓枫点了下头,有些脸红,“我也觉得唇须重,一直不敢刮。” “真拿自己当老爷们呀,还刮呢!” 宁七笑了声,转头又看向正在抽鼻子的吴雪飞和陈丹,双手合十,“二位对不住了,刚才说话重了些,您二位大人有大量,雪飞,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您这三年的洗发水我包了,咱就要海鸥牌的,打明个起,谁要敢说您有头皮屑,您让她来找我,我给他打成头皮屑!” “那倒不用” 吴雪飞一听这话还有些想笑,“不用你破费给我买,我就” “必须买!” 宁七眉头扬着,“谁拦着我跟谁急呀,还有陈丹的脸,我既然嘴贱,说人家这个那个了,虽然是运用了极其夸张的修辞,但也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我必须深刻检讨,所以,我明天会赔偿她一套护肤品,专门针治青春痘的,京洲城买不着,我就托人去港城买,咱们慢慢养,定能养出雪白肌肤!” “我也不用,我这” 陈丹摆手,“我就记住不抠,然后” “我急了啊!!” 宁七作势挽袖子,“我这大体格哈,谁拦着我可动手啦!” “那个,赵雯雯” 宁七清了清喉咙,“对不住,刚才是我卖弄,您千万别走心,其实我化学也不好,但我在考试时有祖传的应对秘诀,你要不要听听?” “什么秘诀?” 赵雯雯成功上套。 “主要是对付选择题哈!” 宁七起劲儿了,“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长短不一要选b,参差不齐就选,实在不行,你在阿弥陀佛掷橡皮!” 一圈女生都轻笑出声,赵雯雯抿唇发笑,“这算啥秘诀呀。” “哎呦,很有用哒!” 宁七说道,“正所谓盐酸不溶银亚汞,硫酸不溶是钡铅,你把这些口诀都记住,卷头上,就不至于太难看!” 语落,马同学又逐一向刚刚出言伤害过得女孩子们道歉,言辞诚恳,态度端正! 需要除毛的,她回头给买蜡纸! 需要护肤的,她给买护肤品! 需要她表态的,她九十度鞠躬! 够没纳塞。 话是伤人的刀,亦是治愈药! 忙活了一圈,宁七又看向了曹钰瑄,“曹老大,您用我赔偿一管牙膏不?” “我这” 曹钰瑄没忍住,也发了一记笑音,“不用。” “对不住哈。” 宁七微叹了口气,“你也是,如果我是你的话,苏月要骂我是舞女,我巴不得呢!” “巴不得?” 曹钰瑄蹙眉,一众女生也是费解,“什么意思?” “我直接就给她来一首舞女泪,以毒攻毒!” 宁七一个摇晃,“一步踏错终身错下海伴舞为了生活舞女也是人心中的痛苦想谁说为了生活的逼迫” “噗哈哈哈” 女生们集体喷笑! 没想到马宁七那么能闹! “此时此刻,阿枫呀!” 宁七看向宋晓枫,“你想不想作诗一首!” “我,我不想。” 宋晓枫笑着摆手,打死也想不出自己为啥被q到,“马宁七,你来吧。” “那我就代表一枝梨花压海棠,江湖人称玉面小飞龙的阿枫,来上一首。” 宁七拿着辙,“有道是樯里开花墙外香,咱们班的女生真漂亮,美丽典雅,温柔大方,长得好看,还不用化妆呀!” “哈哈哈” 大家又笑,“马宁七,你这么有才为什么不在元旦晚会上报名演出呀!” “低调啊。” 宁七来神了,“我这祖传的手艺能随便外泄么,都给我保密哈,在外面,我还得维持住高冷的形象,你们也知道,校花么,咱有偶像包袱,得端着,人设不能崩塌。” ”哈哈哈” 她们好像忽然发现了这个马老板的另一面,笑的停不下来。 余天在外面偷瞄了半天,见大家都笑起来没事儿了,便放心的走了。 气氛终于轻松,宁七也默默的呼出口气 虽准备充分,亦得过指点,那她也怕呀,一但说重了拉不回来咋整! 即便对自己口条还算有些自信,玩差劈的事情时有发生呀! 万幸万幸! 年代在这儿,心思相对单纯,好忽悠! 咳咳! 好处朋友! 大家正聊着,晚自习的铃声响起。 同学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女同学们赶紧把套在外面的演出服脱下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做好。 苏月抱着书最后进来,应该是去操场了,带着一身寒气。 她丝毫没感觉到任何异样,闷着头,直接回到了座位。 “苏月。” 她刚坐下,宋晓芳便看过去,小声道,“我先跟你道个歉,对不起呀。” “” 苏月微怔,没说什么,点了下头,拿出书本准备伏案学习。 “我认真的。” 宋晓芳怕苏月觉得自己不诚心,起身给她鞠了一躬,“很抱歉苏月,请你原谅我,希望我们以后能像初中那样,继续做好朋友,我发际线这么高,即便这是聪明的象征,也不应该说你的。” 苏月莫名,“” 噗 宁七无声的用手触着额角,服了! 班级里很安静—— 不明就理的男同学们都看向宋晓芳,不明白她这是哪出。 余天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自觉地笑笑,没有阻拦。 宋晓芳刚坐下,宋晓枫就接力般起身走到了苏月旁边,“苏月,我也给你道个歉,对不起!” 苏月,:“” 班里的男同学们窃窃私语,没等有人出声询问,吴雪飞和陈丹也站了起来,俩人走到苏月的课桌旁,一脸郑重的对她说了对不起—— 随后又是赵雯雯,她去黑板上画了幅画,一个认真看书的小姑娘,并在旁边写下:对不起,学习委员。 一波一波的娘子君们用对不起接连冲击着苏月 她全程哑然,最后,曹钰瑄起了身。 曹同学半低着头,走到苏月的桌旁还抿了抿唇,“苏月,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也曾无话不说,你知道我这个人,有口无心,我从来没想要真正的去伤害你,但是我我不应该造谣,说你有狐臭的,你没有,我跟你坐了三年的同桌,我我就是气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一眼卷子,你知道我很怕考不好的考不好我妈会骂我” “” 班级里静的只剩呼吸声—— 眼神刷刷的看向苏月,都在等她的反应! 这姑娘太淡定了! 好一会儿,苏月才看向曹钰瑄,一张脸,状似平静,“既然怕你妈妈骂,你为什么不好好学,我如果给你抄了,那就是纵容你,纵容你上课继续睡觉,纵容你继续逃课疯玩” 说着,苏月苦笑了下,“现在不是很好,你生我的气,却考上了高中,对我来说,我的目的达到了,至少,没有让你废在半路。” 曹钰瑄愣住了。 “” 宁七也有些发愣,我去,这就崇高了呀! “苏月” 曹钰瑄颤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下来,:“那我们,还能是朋友吗,从今天起,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请你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我现在知道你妈妈在福利院工作,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苏月没有多说什么,拿出手绢递给她,:“钰瑄,我也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很抱歉,我也用难听的话伤害了你。” “没有!” 曹钰瑄接过她的手绢擦了擦泪,“是我先说难听的嘛,我那时候要是能哎呀,马宁七,我现在要怎么做呀!!” 额 宁七手撑着额头,轻哼着给曹同学支招,“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那个哼哼哼” 后面不应景了! “苏月,我真的太难受了!” 苏月刚要回头看看宁七,人就被快速领会精神的曹钰瑄抱住了,“我难受的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苏月,你别在生气了,我们和好吧!” 曹钰瑄哭的呀! 眼泪鼻涕一大把。 积攒了很多的内疚和自责,终于通过了眼泪诉说。 班里男同学们看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拍着桌子开始起哄! 郑天林听到吵闹声便从办公室里急匆的赶来,一见曹钰瑄抱着苏月还有些费解,“怎么了这是?” 余天起身解释,道清始末。 末了,郑天林欣慰的笑了。 很自然的,也向宁七投过赞赏的眼! 作为班主任,他是清楚这个问题的,也找曹钰瑄单独谈过,效果不大。 没成想,一直棘手的问题,居然就这么被宁七化解了! 当真奇才! 郑天林等曹钰瑄情绪抒发后,便讲了一番话,告诫大家一定要珍惜同学之情。 大家只是在高中三年,而以后漫长的人生里,再不会有同窗相伴,这种单纯而炽烈的情感,一定要维护,并且妥善的珍藏。 因为这是一辈子,错过就没有办法拥有的同学情谊。 那晚的自习无人学习,大家都沉浸在一种说出来的氛围里。 对身边的同学,倍感珍惜。 宁七没多说什么,大家聊,她就跟着聊,大家闹,她就跟着闹。 难得有机会放肆,她不是放不开的银儿。 一种关于凝聚力的东西瞬间就升腾起来了! 不用郑天林去呼吁,也无需去讲什么道理! 大家的心打开了,自然而然,就走在一起了。 漫漫长路,他们虽终将殊途,但必然同归。 元旦晚会,班里的舞蹈表演斩获第二名! 郑天林在班级里表扬了曹钰瑄以及一众参演同学,虽遗憾不是第一名,第二名,已经是极大地荣誉! 再接再厉,争取明年的元旦晚会,一举夺魁! 女同学们气势不太高昂,不是第一名,就没有奖金,更买不了录音机了。 郑天林见大家都有些打蔫,便想发狠说这录音机他自掏腰包买了! 大不了回去再跟老婆赔礼道歉! 省吃俭用几个月! 没成想,上河村首富起身了! 表示,愿出钱买一台录音机,既作为对红色娘子君演出的鼓励,也希望大家能共同进步! 同学们欢呼而起! 由霜打的蔫茄子转瞬成雨后的挺韭菜! 振奋啦! 郑天林看着宁七都感觉她冒光呀! 不是他抠! 他一个月就三十块的死工资,完全自费去买台两百块的录音机,真捉襟见肘。 马副厂长从编外人员一跃成为了班级的核心人物! 哪怕她人不在,魂儿也是四处飘的! 宁七回头去看,无论是演出服还是录音机,钱花的都值! 一箭三雕! 苏月和曹钰瑄乃至全班女生的矛盾‘雕’没了。 马副厂长和同学们的关系也‘雕’近了! 最重要的是,宁七还‘雕’来了几个好朋友! 值大发了。 晚上放学,苏月在操场上叫住了宁七。 她今晚要去亲戚家,不住校,便邀宁七一起走。 自从曹钰瑄跟她道歉后,苏月还没正式和宁七聊什么。 几次犹豫的想说,但话到嘴边,苏月又咽下去了。 宁七能猜到她会跟自己说啥,也没急。 大事儿都解决了,剩下的,不算啥了。 俩人就着月光走了一段路,苏月不咸不淡的谈了会儿学习,眼瞅着要到宁七拐进的巷子了,她站住脚,“谢谢。” “啊?哦。” 宁七微怔了下,便笑,“谢什么,我只是说了该说的话而已。” “很谢谢你。” 苏月似压抑着某种情绪,“如果不是你,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要活在这件事的阴影里。” “” 宁七没说话,拍了拍她胳膊外侧,无声的安慰。 就是怕有阴影,才要去冲破它! 难不成还要夹一辈子胳膊? “谢谢。” 苏月重复着,隐忍了几日,终究没憋住,呜咽的哭出声来,:“这种事,我跟谁都不敢说,我怕我妈知道我在学校被孤立,怕她担心我真的很谢谢你,让我的校园生活,不在痛苦,不再恐惧三宝,我谢谢你” “都过去了,不要怕,没事了。” 宁七也红了眼,抱了抱她,“苏月,你是很坚强的女孩子,蕙质兰心,我很佩服你,也很欣赏你,放心吧,不管以后在发生什么事,我这个朋友都会保护你。” “嗯。” 苏月卸下了心防,沾着泪的脸看着宁七,“以后我也一样,我也会保护你的,三宝,你以后,是我最最重要的朋友。” “呵” 宁七不应景的笑,蓦然发现苏月还搂着她,“我怎么觉得咱俩怪怪的,差不多得了要我是男的,你是不是都能以身相许了?!” “那得看你变成男的什么样,帅不帅。” 苏月擦干眼泪笑了笑,“你帅的话,我能许,不帅的话,小女子就来世再报答吧。” “哈哈哈” 宁七笑出声音,“你还挺门清儿的,学习委员是不是也偷摸的看课外读物呢,给你告诉老师哈!” 刹那 俩人便走近了。 那道隔膜终于冲破,知心了。 ‘嘀’ 车笛声冲破了两个女孩子惺惺相惜的氛围 喇叭声不高,只一记,似做提醒 宁七和苏月看去,只见路对面隐匿在夜色中的黑色轿车登时便打起双闪,车内灯大亮,勾勒出一张冷峻绯绝的脸。 “那是” 苏月疑惑,宁七笑了一声,“我朋友。” 马副厂长乐颠颠的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嘿,你什么情况?大晚上怎么还来了?” “兜风。” 乔凛面色不悦。 额 好像哪次私底下打量她都很难愉悦。 她没主动发现过自己就算了! 怎么还跟个女同学抱上了? 虽然是女同学! 可他也 不舒服! 宁七对他这死出见怪不怪,扭头叫来了苏月,“苏月,给你介绍下,这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乔凛,乔凛,这是我的同学,苏月,我们班的学习委员,说起来还是缘分,我几年前带二哥去耳鼻喉医院看病的时候,在医生的办公室里” “” 乔凛在车内看着她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他后面一句没听。 就停留在了那句‘最重要的朋友’上,美了。 “苏月的妈妈是镇上福利院的老师,人特别好,我二哥现在都是义工啦。” 宁七长篇大论的介绍完,苏月便对车里的乔凛点了下头,“你好。” 哭完了,苏月又恢复到了神色淡淡的模样。 虽好奇乔凛这身份,但想到马宁七的背景,便也不觉得她有能开轿车的朋友会很奇怪。 “你好。” 乔凛颔首回应,对着苏月问道,“家住这附近?” “我还得走几条街,不过都是主街,路灯很亮的。” 苏月说着,转脸同宁七小声地道,“你跟你朋友聊吧,我先回家了,咱们明天见” “上车吧。” 乔凛微一侧脸,“既然是马三宝的好朋友,跟我也不用客气,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马三宝,你也上来,一起送。” “不用了。” 苏月摆手,“我走一会儿就到家了,还不到九点钟,很安全的,别麻烦你们” “没事儿的,上车吧!” 宁七帮她拉开了车门,“苏月,送你到家我也就放心了。” “那好,谢谢。” 苏月不好在拒绝,上车和宁七坐到后面。 一路上她没什么话,可车里也热闹,一直听着宁七和乔凛拌嘴。 苏月听着可乐,在黑暗中微微挑唇,到了家里路口宁七跟着她一起下了车,送她走了几步,叮嘱她回去的路上小心。 苏月没说话,瞄了眼车内的乔凛,拉着宁七的手朝一侧又走了走,轻声问,“是你男朋友吗?” “开什么玩笑呀。” 北方的冬天很冷,尤其是夜晚,风萧瑟的透着寒。 宁七听了这句愣是热了脸,“他才十九岁,我俩就是特别好的朋友。” “这跟年纪有什么关系呢。” 苏月抬眼看着她,眸子透亮,“十九岁,又不是九岁。” “” 宁七一时间有些哑然,十九岁,是不小了。 可她怎么总觉得,三狗子是小孩儿呢。 “我听宋晓芳讲过,刚开学就有个很帅的男生开轿车来接你放学,就是他吧。” 苏月见宁七点头,继续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四年了吧。” 宁七说着,刚过完元旦,新的一年,已然开始了。 “已经很熟悉了呀。” 苏月含起笑意,心眼明通的样子拍了拍宁七的胳膊,“他长得好,人看着傲气一些,不太好相处,但你能压住他,三宝,你们很般配呢,我感觉到他喜欢你。” “喜欢我?” 宁七压着声儿,“你才刚认识他。” 就看出来了? 她都认识那三狗子小四年了! 也没 “就是一种感觉。” 苏月轻轻音儿,素净的脸上却是笃定,“我看人蛮准的,他肯定是喜欢你,难道你没有察觉?” “我” 宁七的音阶卡在喉咙里,“我没往那方面想过。” “你也是喜欢他的呀。” 苏月笑了,“你看到他就特别的开心,你没发觉到吗?我刚才在这里,就像一颗电灯泡,完全插不进你俩当中,因为你们的眼中,只有对方呀。” 哈? 宁七傻了。 “好了,我先回家了,走啦!” 苏月朝着车里的乔凛挥挥手,又对宁七小声扔下一句,“有些事儿呀,你得心里有数,才好早做打算,对你好,更是对他好,我先走了,明天见。” “好” 宁七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进了一间院子,还在原地傻愣。 三狗子 喜欢她?!! 她 喜欢三狗子?! “喂!” 乔凛从车内探出头,“马副厂长,你的姐妹已经回家安歇了,您在原地干嘛呢!” “” 宁七脑中噼啪作响 火化闪烁间,身体像有什么筋脉被苏月一席话接连打通! 她吸了口冷气回神,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神经兮兮的回头看向乔凛—— “怎么了?” 乔凛被她看到有些发毛,旋即推开车门,一边朝宁七身前走一边把自己的毛呢大衣脱下搭她身上,“冻死你得了,什么天儿啊,在这玩儿姐妹情深,给谁看呢。” “” 宁七感到身体一暖,直愣愣的看着他,“你不冷?” “小爷体力壮着呢!” 乔凛语气不屑,“要不要我光膀子在这跑几圈?” “” 宁七没说话,扭头快速进了车里。 老实的不像话。 乔凛有些莫名,嘿,不是他马老师的性格呀! 不怼他几句? 第90章 白头到老 乔凛进了车里,接过她递来的大衣,刚想随手扔到一旁,听到宁七说‘穿上’,便把长臂伸了进去,“她跟你说什么了。” 不对劲。 “夸你帅。” 宁七敷衍。 “爷生的俏,也是明目张胆的俏。” 乔凛睨她一眼,:“用背着我夸?怎么,以小爷命题,写作文呢,夸这么半天。” 冻出毛病在。 “是女孩子间的悄悄话。” 宁七抿唇浅笑,又仔细的看他,“你大晚上跑青城镇兜什么风?” “祝贺你呀。” 乔凛眉头一耸,“马副厂长了不得,以一己之力,大统天下了。” “这事儿呀。” 宁七绷不住乐,“谁告诉你的?” “线人。” 宁七哦了一声,神情自然到让乔凛以为余天暴露了。 下一秒,某小爷立马安心了。 “郑老师跟你说的吧。” 乔凛不置可否。 他是真佩服马副厂长这一本正经‘瞎猜’的劲头子。 得亏她日后不会进刑贞口。 否则要横生出多少冤假错案? 六月都得暴风雪。 “你哥么。” 宁七兀自点头,郑天林算是乔凛大哥,知道她的事儿不稀奇。 “乔凛,说起来,这事儿我真得谢你,是你给我出的招呢。” “?” 乔凛玩味儿的,“我教你挨个说人痛处的?” 哎呦 郑老师和他讲的还挺细 “我是领会精神,举一反三,是你说的,得让施暴者体会下疼痛的滋味儿,她们每个人都针对过苏月,那我要做的,就是怼回去” 宁七笑道,:“其实我也不容易,逐一观察,还拿本子把每个人特点都记录下来,背了背,就怕关键时刻掉链子,我们班宋晓芳,挺好个小姑娘,我实在找不到人家毛病,没办法,只能说人发际线高,给小姑娘吓得,这两天还时不时照镜子看发际线呢。” “幸好你面对的都是女同学,才能药到病除。” “你的意思是” 宁七好奇,“这招对男生没用?” 乔凛不动声色的看她,“小爷借你试一下。” “” 宁七微微眯眼,挠了挠下巴便开口道,“你看你头皮屑多的,都要成烤鱼片了,是不是昨晚没洗头?” “嗤” 乔凛轻笑出声,朝宁七一探,扑落着发丝冲向她,“来,给你尝尝。” “起开!” 宁七脸腾的就红了,闻到他发间薄荷香气的同时,耳膜有些嗡嗡作响,撑着气势,“你口臭!你多少天没刷牙了!” “七七四十九天。” 乔凛牵着唇角露出白牙,“看,还有上个月的菜叶呢。” “滚蛋!” 宁七绷不住,脸朝外一别,控制着胸口的起伏,“不玩了!” “就这?” 乔凛没发觉她的异常,只当是哄着她乐。 坐正身体,笑的洒脱坦荡,摇摇头,“这些小姑娘呀,竟在意些没用的。” “可能,这就是男女间思维模式的差异吧。” 宁七装着淡定,实则脑子里乱的一批,“你们是上帝视角,而我们是个人视角,我们的世界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会像你们男孩子那样,家國天下,儿女情长,什么都能装得下。” 真喜欢她? 愣能不说! 不像他性格呀也! “你马老师不也什么都能装得下?” 乔凛启动车子,“家國天下,你一样没差,儿女情长,你马副厂长看不上,庸俗。” 庸俗? 她可没说过! 没想过而已! “” 宁七看向窗外,路灯洒在满昏黄,那一小圈的光晕,照亮了她的回忆 八零年,从乔凛在村民身后叫起的那声小胖子开始 昨日种种,电影一般,一帧一帧,接连在她脑中呈现—— “马三宝,听说你最近要给马胜武买车?” 乔凛出声询问,“想买个什么价位的,我朋友有辆拉达要卖,我觉得还可以,带你去看一眼” “” 她没答话,头冲着车窗,有些入神。 “马三宝?” “” “马副厂长?” “” “天王盖地虎!!” “!” 宁七一激灵,这才回过神来,“你干嘛?” “想什么呢。” 乔凛眉头一紧,“最近有情况了?” 难不成余天没看牢? “什么情况?” 宁七懵懵哒。 乔凛轻踩刹车,停靠到路边,一脸正色的看她,:“马副厂长别是满口的努力上进,私下里,玩起早恋了。” “哈?” 宁七干笑,“我早恋?我都” 她都算大龄剩女青年了好嘛! “” 乔凛眼深着,目光如刀子一般割着她,“你心虚了。” 咕噜 宁七喉咙一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心虚啥?” 正常情况下她肯定就揭竿而起了! 问题是,今晚有了意外收获,这就 虚点反正。 “想谁。” 乔凛直问,漆黑的眸子却苦涩了几分,“说出来,小爷帮你参谋参谋。” “” 车内很静,静到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宁七借着窗外的路灯打量他—— 今时今刻,是天浩浩,日融融,佩剑对弯弓,半溪流水绿,千树落花红。 半明半暧中,更凸显三狗子绝色。 三年过去,她还一直把他当做那个只会在广播里撒野的浑小子。 猛然回神,才发现,他已如岩石一般,硬朗逼人。 张了张嘴,她想说,一直在想他,想自己从未发现他的变化。 也从未发现,原来,他在她的生活里占据了很大很大。 她时常会见到他,却从未想过,他为什么愿意,一次一次来招惹自己。 苏月的话犹然在耳,喜欢她? 她不敢相信。 但若是不喜欢,依他的性子,又怎会做出如此多不符合常理的事情? 薛三响那声很别扭的少女 乔凛似真似假说的老婆。 宁七仿醍醐灌顶。 大彻大悟。 留心了才发现,他误以为自己在想别人时,眼里会划过受伤—— 骄傲如他,也会神伤。 宁七试探的问,“乔凛,你说,现在要谈恋爱吗?” “我” 乔凛心口一刺,疼痛感忽的蔓延四肢百骸,磁腔哑了几分,“意思是,你现在要谈恋爱了?” “我在问你。” 宁七正了正神色,认真道,“你想吗?” 她长大后的声色不似小时候那般绵绵清甜,不知是不是总给工人们开会,喊得多了,不是很清脆,略有细腻醇和,吐出的字节,如酒一般,酿着醇馥幽郁。 “小爷当然不想!” 乔凛紧着脸,:“高中三年,主要以学业为重,这时候谈恋爱,是会死人的,马宁七,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谈恋爱,我先告诉你奶,再告诉你哥,然后还要” “怎么样?” 杀人。 乔凛把两个字憋在喉咙里,眸底透着微红的看她,“你给老子好好学习,敢想那些乌七杂八的事情,我饶不了你!” “你说的哈。” 宁七浅笑,他好像是会错意了! 心思缜密之人,也有滑铁卢的时候哈 “那我可就在等两年才能谈恋爱了。” 现在她要做的事情的确很多,大学必然是要考到京洲的。 临去京洲前,她还要把厂房都搞好,开始为刺玫果铺路。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保持一分清醒和理智。 对她来说,她不仅仅,只是她自己。 “你当然要等。” 乔凛沉下一口气,“说吧,那个人是谁。” “三狗子,你是不是傻!” “” “我有谈恋爱的时间吗?” 宁七喝了一声,“如果真有那个人,就是你!” “!!” 乔凛陡然一震! 若不是车门关的紧,他都要撞出去,“我,我?” “我身边除了你还有谁?!” 宁七失笑,“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比你好的?比你高的?还要能考上京大的?” “那没有。” 某小爷冰封的脸当时就化了! 春天来了 小鸟喳喳叫,花儿对我笑 片刻前还疼着的心窝立马被注入了良药。 僵硬的四肢都开始回暖了! 促狭的空气中,一缕一缕的,都是糖丝儿 连风挡外昏暗的马路都变的妩媚迷人了。 乔凛的表情由于变化过快而有些形容不出,“老子这么优秀,怕是天下难出其右,你死了认识别人的心吧。” “你还老子上了!” 宁七锤过一拳,“小爷都没改过来,又添新毛病了是吧!” 心头的滋味儿很甜 她不敢太沉迷,怕把持不住。 乔凛不说话,唇角大大的咧着,“老子乐意。” “还说!” 宁七又锤一拳,:“乔凛,我可跟你说清楚了,这两年,我要哎,你车开哪去了!” 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往胡秋月家里开,而是朝着京洲城方向奔了! “你要带我去哪呀,我明天还要上课呢。” “看车。” 乔凛启动车子,这么一小会儿,情绪真一百八十度急转。 “我朋友有辆七成新的拉达要卖,你买的话两万就能搞定,他有急事要出门,我带你去看一眼,喜欢就定下,回头我把车开回家,通知胜武去取就行。” 他补充一句,“胡秋月那边我已经打完招呼了,会晚点送你回去,她不会以为你丢了的。” 事实上。 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滴! 他朋友知根知底,人家说了,您三爷可以先把车开走,回家开几天,不喜欢给送回去都行! 乔凛不同意! 那不就少了交点了? 他必须要带人亲自去看看! 小心思呀 天天‘处心积虑’的真的好难。 “两万?!” 宁七惊呼。 不白给她一样嘛! 马胜武的驾照考下来后,她一直就想买车,参考下现年物价没觉得汽车会多贵。 乔凛换车都跟换衣服似的呢! 她这万元户,肯定买得起。 看完就有些傻眼,稍微好一点的,造价都和三十多年后一样,要二三十万起步。 挺神奇,跟房价比起来,车子涨幅真不大,价格一直很稳定。 她就没太急,寻思慢慢碰一辆二手的汽车。 现年趁车的人少,二手市场的轿车都破的没法看! 一听乔凛说七成新的拉达就要两万,她立马心动了! “怎么,嫌贵了?” 乔凛淡着腔,“我朋友他父亲是做贸易的,现年最富的那帮人,不差钱,要是嫌贵,我就再讲几千,问题不大。” “还能讲?” 宁七忙道,“乔凛,别是你私底下给凑钱,我两万块还是拿的出的。” “放心吧。” 乔凛扫了她一眼,“知道你不会用我的钱,小爷懒得做费力找骂的事,你要是不想我讲价,就两万块买下来。” “别。” 宁七算盘精上身了,嘿嘿笑了笑,“要是他真不差钱,能讲点还是最好了,我差钱呀。” “嘁” 乔凛轻笑了一声,想到她之前的话,磁着音儿问,“两年后,真要谈恋爱?和我?” “” 宁七抿着唇角,身朝椅背靠着,老成在在的,:“好好开车,一但我两年后认识了别人可怎么办?” “你敢。” 乔凛眉头一凛,车子开的倒是很稳,“谁有小爷大气。” “噗!” 宁七忍不住锤他,“这茬儿给我忘了!” 车内气氛暧暧 俩人像是说破了什么,又什么都没破 只,宁七清楚。 从今天开始,这晚开始,她便不再是从前那个她了。 要夸苏月厉害吗? 还是 自己太迟钝了? 对爱情,她好像有天然的畏惧和崇敬。 不敢想,便也不去想。 再等两年也好,三宝的年龄到了十九岁,她也得有更能拿的出手的成绩。 否则! 她如何对的起此前对叶静仪说出的一番话? 人人都夸她马三宝能干,说她是天赐的福女,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世的福气,是用她二十八年的灾难换来的。 即便她笑容明朗,办事妥帖,可一种名为自卑的东西,仍被小心地藏在骨子里。 她怕。 怕不够优秀。 匹配不了他。 从京洲城回来,已是半夜。 对车,宁七很满意。 一万五就能买一辆七成新的拉达,还不是老款,她当即就拍板了! 没错,三狗子又给她讲了五千块! 定下后人家朋友直接说,车子回头他们开走就行。 钱不急,抽空宁七汇到他账号里就可。 顺利到不可思议。 要按平常,宁七拨拉着算盘珠子肯定得调侃乔凛几句。 但现在,她剖析起了内心。 乔凛一直在帮她,三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不胜枚举。 她虽感激,很多时却没那么急迫的想要回报的冲动。 对郑队长,对胡大叔,人家帮了她,她定得找个机会把人情还回去! 为啥出钱给村小学修建? 为啥指点胡大叔卖紧俏的磁带? 感激之余,是宁七不想欠人家的。 唯独对乔凛! 她不知是不是接受的多了,自知还不上,反而不那么急着还了。 心态很稳,莫名其妙的稳。 她先前不懂为什么,但此刻,却明白了。 因为 她没把乔凛当外人。 而是。 实实在在的身边人。 宁七头冲着窗外,看着一路路后退的路灯,隐约中,似有雪花飘然落下 她想的昏昏沉沉,有些瞌睡。 乔凛余光打量着,见她睡了,就放缓了车速,怕颠到她,单手解开大衣,轻轻盖到她身上。 “” 宁七睫毛轻颤 温暖的同时闻到了一股香皂的清香,妥帖,心又安 她翘起唇角,不自觉地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睡了。 半小时后,乔凛把车子停在了胡秋月家的路口处。 见宁七还睡着,他笑了笑,没急着给她叫醒。 嘀嗒嘀嗒 车内很静,仿若能听到钟表的声音 雪花在夜空中洋洋洒洒的飞舞,到处,都透着流年的谧宁。 乔凛手指在方向盘轻轻敲打了一阵,想到俩人刚刚说过的话,不自觉地翘唇 侧过脸,他看向还在酣睡的‘大姑娘’,微微探身,借着窗外的路灯,仔细的端详。 她不知在做着什么梦,睫毛有些颤动 “” 乔凛微窒着气息,视线顺着她的眉梢打量,她眼尾的小痣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许加深。 即便睡着,仍有万种风情。 他悬起手,不自觉地勾勒着她的面部轮廓 作画一般 敢说,如果有一天他瞎了,但只要摸到马三宝的脸,便能一下认出来。 这种熟悉感,是日日夜夜的累积。 是他就算没有在平日见到她,也会在梦里无数次的相遇。 “” 视线从她的眉眼下移,她的唇还是牵着的,朦胧中,透着股摄人心魄的美。 鼻息处,萦绕起丝丝缕缕的芬芳 是他很早前就在挖参时闻到的,属于她的馨香。 “小胖子?” 他悄咪咪的叫了声,音儿小的自己都听不到,气势倒强的很,“小爷问你,你信不信我敢亲你一口。” “!” 宁七差点没喷! 她睡得没那么实,他探身过来便醒了。 没动。 颇有一种,想看他要做什么的恶作剧心理。 “你不信。” 乔凛悄声的哼着,“小爷就知道你不信。” 语落,便又探近了几寸 “” 宁七闭着眼,大衣里的手控制不住的攥拳。 微微颤抖。 直觉的呼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会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香味,但—— 一秒,两秒,三秒 她等的浑身都开始僵硬,却听到一声轻的不能再轻的磁音儿,“不舍得这是在欺负你” !! 胸口忽的就抽了几分 心下一横! 她猛地睁开眼! 情形不亚于棺材里的千年女尸突然复活! 言情片瞬间变成恐怖剧! “” 乔凛眸底划过惊诧! 不知是他生来沉稳,还是猝不及防的情形下有些发懵。 仍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没动。 宁七精准的对上了一双只有寸距的眸子! 连眸底划过的诧异都让她看的一清二楚。 但在‘诧异’之前,那眸底的款款深情,更是让她一同捕捉 真真日落汀洲一望时,柔情不断如春水 “” 俩人就对着看,足足三秒,谁也没开口! 宁七在最初的紧张过后,反而有些想笑了! 三狗子! 出息! “醒了?” 乔凛缓了几秒后便一脸镇定,“小爷刚要叫醒你,睡得跟死猪似的,都打呼噜了” 他奶奶的! 被四个监考老师像盯贼一样重做高考试卷题都没当回事儿的乔小爷! 此时此刻! 心跳的都他娘的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她她 醒了?!! 乔凛慢慢的要直起身,语气冷硬,“马三宝,你看什么,以为我对你有非分之想?做梦吧,小爷什么行情,我只是” 声音一顿! 身体明显一滞! 宁七伸手勾住了他后脖颈—— “” 乔凛眸底一深,“你” “” 她没答话,就这么近距离的看他—— 有句话怎么说的? 有人认为爱是姓,是婚姻,是清晨六点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许真是这样,乔凛先生,但是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我觉得爱是想触碰却又缩回去的手。 例如你刚刚,没有落下的吻。 宁七勾着他的脖子微微起身,从对方的眸眼中明显能看出错愕! 但只有一瞬,随即便是一种表达不出的情愫,有欢喜,爱怜 其中还按压着许许多多企图遮掩的淡定,复杂的,难以描清。 她说不出什么心理,凑近后,只觉得时光都凝固了 胸膛里似踹了只分分钟就要爆炸的兔子! 神经滋滋儿的泛着疼意。 这种感觉 陌生而又熟悉! 恍惚中,她好像回到了三年前,在那个洒满月色的树林中,她被少年护在身后,道了声,’不怕。’ 刹那时,她心头也迸发了同样的痛感 哦 宁七闭上眼,她终于知道! 原来 她早就动心了。 “谁在车里!!” 胡同里传出男音,“车里是不是有两个人!” “!!” 车内的暧暧之气顷刻间便被打散! “车里的人干嘛呢!” 男声还在喊着,手电光远远的晃过来,“什么关系的!!” 宁七瞬时惊醒,她在做什么?!! 她与他之间,仍然只有寸距。 乔凛的眸底暧昧不清,后脖颈仍被她搂着,天知道,他在听到男声后有多炸毛! 微微转脸,风挡外有三个穿着君大衣的中年男子晃着手电正疾步而来—— 飞扬的雪花中,依稀能看到,每个男人的胳膊上还有红灿灿的袖标,“车里人别动,我们是抓乱搞男女关系的!!” “他们俩好像是搂在一起的!” 一个男人晃着手电确认,“一男一女!大晚上干嘛呢!!” 哎哟我去!! 宁七被手电光晃得眯眼,惊吓之余都忘了松开手! 扯不扯! 居然碰到了严a期间的突击队! 这要是被逮到了 她废了呀! 宁七心突突的狂跳,再看向乔凛,更是尴尬! 要怎么和他解释自己这举动? 她刚才怎么突然就要 大爷的! 怕把持不住! 还是 干嘛?!? 玩哥俩好吗? “” 绷了两秒后,眼瞅着那仨人越跑越近,宁七惊慌之下询问,“乔凛,怎么办?” “你俩别动!” 跑在前面男人一拍机盖子,严肃的道,“车内灯打开,证件拿出来!!” “啊” 宁七吓得一抖,没待反应,身上盖着的呢子大衣就被乔凛掀起,整个罩到头上,同时听他扔下一句,“默数十个数,下车就跑!” 下一瞬,驾驶室的车门便被推开,冷风而入,雪花纷扬星点起舞,乔凛下车后二话没说,单手撑着机盖一侧,对着正面的男人凌厉的跃起飞踹! “噗!!” 男人躲闪不及,胸口如有重击,人退了十几步跌坐到地上,大喊,“快,快,他动手了,别让他们跑了!!” “臭小子,你还敢打人!” 两个同伴迎上去果断出拳,“逮到车里的女人,肯定不是正经人!” 宁七微拽了下衣服,露出一半的眼睛就清楚的看到风挡外乔凛正以一敌三! 雪花漫天,乔凛一袭黑衣,神情冷峻,出招迅捷,躲过来人的拳头便生锤对方面门! 果断快速! 俩人接连倒地,一时间,呼号连天 大喊着来人呀! “三,二,一!” 宁七大衣罩头,推开车门就要跑,两步后回头,见乔凛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又摇晃的站起,持着手电筒就要砸到他的头顶,血当时上涌,她大喊了一声乔凛小心! 摘下书包猛地朝那男人一甩! ‘嗵!’ 书包打中男人的同时乔凛也回头补了一拳! 男人再次后仰倒地—— 战斗力清零。 乔凛微喘着看向宁七,二人在雪中短暂的对看了一眼。 没多虑,乔凛便捞起她的书包,同时奔上前,握住她的手,“走!” 抬脚,便迎着大雪跑了起来。 “站,站住” 三个鼻青脸肿的男人互相搀扶的起身,呲牙咧嘴的在后面踉跄的追赶,“你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车你的车” 宁七跑得气喘,臂弯里还勾着大衣,头发都被风吹得扬起,雪花冰冰凉凉的落了满脸—— “先甩开他们再说。” 乔凛边跑边应,侧脸回头看她,“回头我自己应对,他们奈何不了小爷!” 此刻,街面上早已空无一人。 路灯下,一片莹白。 在如雾的雪花中,他们穿梭奔行,仿天地之间,只剩二人。 被他牵扯间,宁七晃神,只见他冷峭着侧脸,下巴犹如刀削一般,冰晶落与他的发间眉梢,点缀的,如星似月,闪耀梦幻。 宁七有种错觉,仿佛就此,一溪霜月,漂泊天涯。 俩人在前街时便彻底甩开了三人,又绕到后巷,从胡同的另一侧,跑到胡秋月家的后门前。 这才微微站定。 宁七弯下腰,撑着膝盖顺了好一会儿气,站直再看乔凛,俩人不约而同的,失笑出声。 雪花沾染了二人,头发,肩头,皆是皎白。 “马三宝。” 乔凛启唇浅笑,眸底的风韵荡到了眉梢,:“咱们,白头到老了。” 第91章 我想你了 “成老头子啦。” 宁七笑后还有些尴尬,她刚才在车里 是疯了吗! 扯着他朝后门口靠了靠,上面有遮雨棚,能挡些雪。 貌似为了遮掩什么情绪,宁七抬手给他扑落扑落肩头还有身上的雪花,边忙活边念叨,“什么东西天上飞,东一堆来西一堆,莫非玉皇盖金殿,筛石灰呀筛石灰” “天上下雪地上肿,填满地上大窟窿。” 乔凛浅笑应道,:“三宝身上白,三狗脸皮厚。” “噗” 宁七喷笑,“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呢!” 打油诗挺溜 乔凛牵着唇角,拂了拂她发丝身上的残雪—— 灯光朦胧,少女的脸颊淡绯,眸光流转,婉约迷人 手指不自觉的划过她的脸颊,“三宝” 宁七微怔,睫毛颤抖了下,如同受惊的小兔,抬眼看他,神色中短暂的迷离感瞬间便敲击了乔凛的心脏! “” 乔凛呼吸一沉,拉着她的小臂便朝自己一近,同时揽住她的腰肢,脸作势微俯—— “!!” 宁七踉跄了一步,撞到他的怀里后,感觉后腰被他圈住,心慌意乱中,本能的后仰,“哎!” 不知道的! 还以为乔凛大半夜的在给她下腰! “” 乔凛微顿,瞧到她眼里的紧张,便笑了笑,“吓到了?” 直起身,连带着扶她站好,揽在她腰间的小臂,却没有松开—— 某小爷心下暗叹! 比想象中的 细! 概念一出,脑海顿时涛涛—— 他别开脸咳了两声,堵气般说道,“小爷就是要吓你。” “松手呀。” 宁七涨着脸,好在天黑,能稍稍遮掩猴屁股! “你先松开我。” “你说松就松?” 乔凛孩子劲儿来了,“小爷刚才可由着你搂了。” “” 宁七不好意思了! 半低下头,“对不起呀,刚才都怪我,不然那仨人也不会误会我刚才我,我是想” “你想怎样。” 乔凛珉着笑意,她俯脸,他就歪着头看她,一定要将她看清般,“你刚才想对小爷做什么?” 介才是重点呐。 “我” 宁七说不出口! 她当时跟喝醉了一样。 晕的! 肢体不受大脑控制! 如果那三个老爷们没有来捣乱,那她很有可能 若真那么做了,下一步怎么办? 玩地下恋情吗? 理智很清晰的告诉她—— 不想那样。 “马三宝。” 乔凛轻唤了她一声,“我要对你说件事。” “什么?” “我喜欢你。” “” 他告白了? 宁七大脑嗡一下子! 红细胞以每秒钟三百八十迈的速度直冲天际—— 欻霎时间,霞光万丈! 她沐浴其中,傻了般,“啊?” “我喜欢你。” 乔凛重复道,眸底湛亮,勒紧了她的腰肢,在飞扬起舞的雪花间,音儿低磁着,“很喜欢很喜欢,是要娶你,要生孩子,要与你共同将孩子抚养长大,每天每天,都在一起的,喜欢。” “” 宁七鼻腔竟有些许酸涩,唇颤抖间,却是牵着,“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我不确定。” 乔凛认真道,“我只是知道,当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便很喜欢了。” 应该是 她家庄稼地着火时? 他见到她落泪,即便不是因为他,但那份懊恼,无比清晰。 如今回头去看,他想,那便是动心吧。 他心疼她。 恨自己,为什么要欺负她。 宁七又问,“那是从我,还长得很小的时候吗?” 她不知为啥偏要去刨这个底儿。 好奇? 亦或许,是想确定,自己迟钝了几年。 “嗯。” 乔凛承认,是她那么小点儿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他大大方方的喜欢! 宁七低眉浅笑,是了。 从那时候起,乔凛就开始送她东西,钢笔,挂号单 真够迟钝的! 80年到84年,小四年了。 他一个人。 默默付出了小四年! 乔凛见她不答话,受关珏影响,怕她多寻思,赶忙又道,“马三宝,小爷没特殊癖好,你那么小的时候,我是想要跟你结婚,但从来没有做过梦。” 诶 说漏了什么! “” 梦? 宁七微微蹙眉,“乔凛,你先前说的梦过我,是指” “我们一起向着胜利前进的梦。” 某小爷一脸正气,“在梦里,有时候我们是朋友,有时候是敌人,有时候” “有时候怎么样?” 你不老实! 你冲我笑! 乔凛僵着脸,旋即轻咳了一声,“马三宝,你题解开了么。” “?” 话题跳跃这么快! 她懵懵的,“没呀。” “我告诉你答案。” 乔凛终于松开了手,转而在薄薄的一层雪面上写了起来,“等于1,当马三宝为有理数,等于0,当马三宝为无理数” 雪花仍在飘洒 宁七静静的看,在他松开手臂的一刹那,心竟也跟着空了下。 “讨论狄利克雷函数的有界性,单调性和周期性,你先前就说过,肯定是有界,不单调,那么,我们现在分析周期性,马三宝加上t是否等于马三宝,现在假设,t是我,乔凛。” 乔凛认真写道,“首先要讨论马三宝是有理数还是无理数,同样的,乔凛也要讨论有理数或是无理数,如果乔凛是有理数的话,会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马三宝也是有理数,你会发现,马三宝等于1,同时马三宝加乔凛也是等于1,有理加有理,等于1,无论是马三宝,还是乔凛加上马三宝,是相等的” “第二种,如果马三宝是无理数,马三宝等于0,那么马三宝加乔凛,有理加无理,就是无理数,还是0,这俩仍是相等,这就说明,对于任何的马三宝来说,都是马三宝等于马三宝加乔凛,t是任意的,这就说明,任意的有理数乔凛,都是马三宝的周期。” “” 宁七探过头,“这么奇怪?” 画不出图像就是不好整。 “是呀。” 乔凛唇角翘着,“任意有理数乔凛,都是马三宝的周期。” “那无理数呢?” 宁七问,“t乔凛为无理数” “一样的方式,如果马三宝是有理,马三宝等于1,马三宝加乔凛,有理加无理,等于0,他俩现在不相等,后面就不用继续了。” 乔凛起身,“所以,你明白了吗?” “额” 宁七看着他写在雪中的分析过程,“也就是说,无理数的t乔凛,一定不是周期。” “嗯。” 乔凛含着抹笑意,“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呢?” “答案就是狄利克雷函数有周期性,任何一个有理数都是它的周期。” “还有别的周期吗?” “没有。” 宁七摇头,“只有有理数一个周期。” “懂了没?” “懂了。” 宁七瞧着那题,“这题真的很奇怪,你不给我讲一下哎!” 她一个趔趄,再次被乔凛搂到怀里,“你” “马三宝。” 乔凛有些恼,又笑的些微无奈,“小爷是问你,懂没懂,任意有理数乔凛,都是马三宝的周期,只有这一个周期,别的都没有,嗯?” “” 啊。 合着他用意在这! 宁七这慢半拍的,都想给自己一拳! 她还琢磨题呢! 得亏是乔凛告诉了她答案! 不然她稀里糊涂的就算解开了,也不知 坑太深了! 她有些失笑,感觉到他的注视,脸又红了起来,,“乔凛,你套路我。” 乔凛也是轻笑,微俯着脸看她,“那,你要不要被套。” “我” 宁七紧张的不太敢看他,“我” 说我要俩字很别扭的赶脚! “马三宝,我知道,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我们等你高考结束,再在一起,好不好。” 乔凛唯恐她会拒绝,低音儿补充道,“再过两年,那时,总该可以。” 语气中,莫名的夹杂了许多的小心。 小心到,雪花都不忍冰凉 宁七听着,心滋滋儿的疼。 她深吸了口气,抬眼看向他,“嗯。” “?!!” 乔凛不敢相信的看她,“是答应了。” “嗯!” 宁七抿唇,不知怎么,有些难过。 难过让他一个人,‘小心’了那么久。 他慷慨的赠与其情意,而她却不解风情。 她多混账呀。 “乔凛,你哎呀!” 三狗子呀! 给她打横抱起来了! 激动地在抱她在雪花间转起了圈! “马三宝答应啦!!!” 一声大吼呀! 响彻云霄! 风雷动,旌旗奋,是人寰。 !! 祖宗呀。 宁七肝颤了都,“你别喊呀。” 深夜里熟睡的狗都被乔凛吵的叫唤起来了! 汪汪汪狂吠不止! 乔凛不在乎,别人笑他太疯癫,他笑别人看不穿! 天晓得! 这一天他等了多久!! “别别别” 宁七心跳快着,又晕又恐他声音太大把谁招出来 亲哥呀! 紧紧抓住他的肩膀,怕他太兴奋再把自己给扔出去! 乔凛眉宇朗朗,有朝气,有肆意,亦然有许许多多道不清的悱恻情意。 最初的惊慌之后,她也笑了。 视线轮转间,她看见夜空中飘落的朵朵花瓣,剪玉飞绵,如梦似幻。 冰晶落在了脸上,很快,便融化了。 多么温柔的夜,连上苍都为他们送来了贺礼。 不知过了多久,乔凛才放下她。 宁七又晕又想笑,扶着他缓了好一会儿,“乔凛,我一米七五呀!” 一百二十多斤! 她做梦都想不到! 大仙鹤也能被公主抱! 刚打完架,还能抱她转这么半天,啥体力呀! “我一米八八。” 乔凛装傻般看她,“你一米七五有什么可骄傲的。” “我说的是那回事儿嘛!” 宁七气笑了都,“你抱我不累呀!” “不累。” 乔凛顺势又揽过她的腰,垂眸看她,“我盼了这么久,怎么会累。” 为这一天。 他算的上蓄谋已久。 宁七半低着头,脸颊飘满了红。 她虽奔三了,可真没一丝恋爱经验。 原来,爱是会天然的无措,小心翼翼的欢喜。 很多很多的浓情,勾勒起眉间浅浅的笑意。 “马三宝,咱俩可内定了。” 宁七耳廓烧着,嗯了一声。 “看我。” 乔凛空出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眸底漾着柔情,“你在车里搂我,是喜欢我,对不对。” “” 宁七按压着一直超速的心跳,对视着他的眸眼,答案已然明晰。 此刻,她好像回到了八零年,看着那个在山林中那个无畏无惧的少年。 他披荆斩棘,护她周全。 那夜清朗澄明,他耀如天上星辰。 她岂能不喜欢? 唯有你的光辉,像漫过山岭的薄雾,像和风从静谧的世界里带来的夜曲,像朗照溪水的夜色,扑面而来。 ‘哗啦’ 胡秋月家的后门里面发出响动。 像在开锁。 连带着,响起胡秋月询问的声音,“三宝,你和乔凛在外面吗?“ “!” 宁七一激灵,“啊,在!” “真是你俩呀!” 胡秋月在门里应声,“我就说隐约听到谁喊马三宝等等,我这就开门!” “好。” 宁七撑着淡定应了声,这边就要推开乔凛,悄音儿道,“松开,快“ 乔凛揽着她的腰却不撒手,劲劲儿的,一副不怕看的样子! ‘内定嘛!’ 宁七无声的做着口型,急的呦。 这搂搂抱抱的场面要被看到了。 是个人都得多想! 影响好不好另说。 现年人多保守呀! “” 乔凛意味儿的看她,眉梢带笑,搂的可紧。 机会难得。 他偏要掐着秒表再松开。 事实上,他并不怕被胡秋月撞见。 又不是不知道! 换言之,他不怕被任何人撞见。 男未婚,女未嫁,谈恋爱,不是天经地义? 但考虑到宁七的感受,他愿意等。 不希望她为难。 宁七不知他们早就通过气,瞄着后门就要被推开,她破釜沉舟般跳起用头一顶—— ‘嗵’!的一声! 生生撞到了乔凛的脑门上! 顶牛! “嗤” 乔凛猝不及防的被她一撞,下颌微仰,顺势便松开手。 揉了揉额头,他忍不住笑出声来,“马三宝,你做什么?” 谋杀亲夫呀。 “大力铁头功!” 宁七压着声线里的颤抖,“让你吓唬我!” 心都抽抽了! “三宝呀!” 后门应声而开,胡秋月哎呦一声出来,“这后门锁太久了,锁眼儿都生锈了,你俩怎么在这呀!” 她知道乔凛要带三宝去看车,差不多半夜会回来,一直在家等着呢。 可俩人,怎么跑到后面来了。 “那个” 宁七酝酿着措辞,“我俩开始在车里,然后被误会成乱搞男女关系的了,乔凛为了保护我不被误会,打了他们,带我跑了。” “啊?” 胡秋月不敢相信,“遇到突击队的了?你俩干啥了,怎么会被误会呀!” “当时怪我” 宁七面红耳赤,“我那个,搂” “打闹来着。” 乔凛淡声,对着胡秋月继续,“马三宝想锁我喉,正好被突击队看到,小事,我一会儿就去处理。” “啊” 胡秋月听得发懵,“锁喉?那多危险呀,在勒着。” “” 锁的后脖颈! 宁七没法说! 要钱要脸。 要老伴儿吧。 他们进了院子,宁七偷摸的凑到正门口一看,那仨老爷们又叫来了一个人,四人,正在车旁蹲守! 身上落了一层的雪呀,都要成雕像了。 够执着的! 隐约的,还能看到他们其中三人脸上的伤。 对比之下,乔凛真是啥事儿没有! 动手这块,不服不行。 乔凛瞄了眼,穿好呢子大衣就准备原路回去取车。 见宁七担心,他微微笑笑,“小事,放心。” “他们不会把你抓起来吧。” 宁七说着,“要不咱俩一起去,解释一下。” 蛮慌。 现年这方面抓的很严,曾一度让恋爱中的青年男女草木皆兵。 即便几十年后,很多人提起来还是讳莫如深。 真要是被扣上了帽子,十张嘴都说不清。 档案上有了污点,就别合计考大学的事儿了! 宁七最怕的还是被猴起来,那就得通知家里人。 一但让奶奶知道了,老太太不定要上多大的火! “你不用去。” 三宝的年龄段在这。 他就是不想三宝被说闲话,以及应付一些没必要的程序,才会带她跑。 不然依照他性子,就在车里等着了。 “马副厂长,你今晚安心睡觉,明早我给你来电话。” 乔凛洒脱的笑笑,“为这点事儿进去,我就不配内定了。” 胡秋月直迷糊,“啥内定?” 宁七没心思回话,送乔凛从后门出去,再小跑到前院。 小心的露出眼睛,盯着路口那四个男人。 十分钟后,仨男人冲着街面的方向互相搀扶的起身,对着后来的一个老爷们说道,“队长!就是这小子打的人!我们就知道他得回来取车!” “你小子下手够黑的!” 后来的那个君大衣老爷们朝着乔凛开口,“跟我们走一趟吧!!” 乔凛嗓音低,上前不知对他们四人说了什么,四个老爷们便上了车。 雪下得小了,视线也变得清晰起来。 乔凛进驾驶室前还似无意的望了她这边一眼。 没有抬手,只是凝望了两秒,旋即躬身进了车里。 宁七心绷的紧,直到车开走了,还没有缓过神 时光清楚的定格—— 1984年初。 她有了心爱的人。 “妈呀,那几个人也挺厉害,鼻青脸肿的,大雪天就这么干等。” 胡秋月在宁七身下的位置也在偷瞄,唏嘘不已,“我看乔凛好像没锁车,他们就不会在车上等着?要乔凛今晚在咱家住一宿,他们几个都得冻出毛病。” 噗 胡秋月异于常人的点倒是给宁七逗笑了。 他们敢上车么。 不上车是在蹲守乱搞那啥关系的‘逃犯’! 上车就说不清了。 一但乔凛回头咬一口丢东西了呢。 事儿杂着呢。 “三宝,我咋觉得你和乔凛不对劲儿呢” 胡秋月拍着宁七身上的雪说道,“在后面待了多久,你们就不嫌冷?” 冷? 心烫的! 都要烧开了。 哪里冷呀。 宁七笑而不语,抬手接了朵雪花,“秋月姐,今年的雪,下的是最漂亮的。” 天向人间寄雪初,能诗能酒皆容醉呀。 “哪年不都这样?” 胡秋月拉着她进屋,直觉的她不对劲儿! “三宝,赶紧换身衣服,一会儿湿了要感冒了。” “好。” 宁七听话的换了衣服,坐到床边,又有些发呆。 “三宝?” 胡秋月坐在椅子上朝她晃了晃手,“你没事儿吧。” 怎么今晚一回来就神经兮兮的了! 一会儿笑,一会儿愣的 “秋月姐,你说,喜欢一个人,怎么去区分,是喜欢他本身,还是仅仅把他当成朋友?” “啊?” 胡秋月挠头,“我又没喜欢过人,哪里知道呀。” 她对马兴文,充其量算有点好感。 要说喜欢,远没到那步呢。 再者,她没有啥异性朋友,上哪能区分这个? “我认为,朋友间的喜欢,是他帮助你时,你拼命地想去回报,要将这份情谊反馈过去。” 宁七认真道,“而喜欢一个人,是他在帮助你时,你只想抱住他,依靠他,愿意把最差的一面暴露给他,无论有多大的成就,最想分享给他,就这么简单。” “” 胡秋月似懂非懂,前后一缕,坐到她旁边,“三宝,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难不成乔凛?” 这孩子有情况呀! “是。” 宁七坦然答道。 她一直纠结要不要说,但对胡秋月,不想隐瞒。 “!!” 胡秋月眼睛睁得老大,“你说喜欢就喜欢了?” 这么突然?! “我不是说喜欢就喜欢,是我先前没有意识到” 宁七垂下眼,“秋月姐你别笑我,乔凛是很纯粹的人,不遮不掩,他刚才对我说,老早就喜欢我了,相比之下,我顾虑有些多,我们俩各方面差距都很大,所以,这几年,他对我好,我却一直没敢往这方面想过,但现在我很确定,我也是喜欢他,很喜欢。” 那种针刺般的痛感 她确定,只对乔凛有过。 “那你俩这是” “我俩把话说开了。” 宁七不好意思了,“秋月姐我知道的,我现在不能谈恋爱,等我高中毕业后再说。” “说开啦!” 胡秋月的反应完全在宁七意料之外,她忽的发出一记笑音—— “这扯不扯,合着你俩哎哟我天,三宝姐不瞒你,乔凛来送书桌的那天就说喜欢你了,但他讲不能让你知道,怕耽误你学习,要等你高中毕业了再说,我一直以为乔凛只是一厢情愿,现在看,你俩是两情相悦,说开了就好呀!” “难怪呀,难怪乔凛说内定!” 胡秋月笑着,“虽然没把关系定下,但是情意相通了!” “” 啥?! 换宁七惊讶了! “秋月姐,你一直知道乔凛喜欢我?怎么没告诉我呢?” “是乔凛不让说嘛!” 胡秋月很无辜,“我爸他们都不敢说” “胡大叔他们也都知道?!” 我去! 合着就她自己不知道! 早说呀! 她刚才还吓够呛! 就怕让秋月姐撞上理解不了再教育她的,闹半天 里面就她一个大傻子! 难怪乔凛不慌不忙的,人家有底呀! “没法说呀!” 胡秋月哭笑不得,“三宝,你朋友多,和谁关系都好,姐真不知道你也是喜欢乔凛的,姐怕嘴欠,一但给你说破了,你要没那意思,回头还咋跟乔凛做朋友,乔凛也会怪姐的呀!” 两头夹。 朋友也为难呀! “秋月姐,那你也应该告诉我的,退一万步讲,我要是不喜欢乔凛,我就得跟他说清楚,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付出,你说对吧。” “这倒是。” 胡秋月握住宁七的手,感慨道,“好在你也喜欢他,这就叫有情人能终成眷属,我等几年,兴许都能吃上你俩的喜糖了,三宝,你说会不会,到时候你都得在我前面结婚?” “想的够远的。“ 宁七笑笑,遂正了正神色,“还有六年,六年后,定胜负。” 什么胜负? 胡秋月不懂,但算了下三宝的年纪,六年后倒是正好。 结婚正好。 替三宝高兴过后,胡秋月反而有些担心自己。 年纪已经不小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遇到良人。 这晚宁七一直没睡,惴惴的,担心着乔凛。 他看似从容不迫,门路也多,但这年头特殊,一但横生出啥枝节咋整? 真把他关起来了。 她也没心思念书了! 好在,清晨五点,乔凛的电话就打来了。 宁七第一时间接起,:“喂。” 声线都是颤抖的! “你一宿没睡?” 乔凛语气不悦,“身体不要了?小爷可跟你说” “你先说怎么样了!” 宁七急着,“事儿解决没,解决了你在教育我!” “呵” 乔凛笑了,磁腔穿过话筒,“没事了,我已经到家了。” “” 马副厂长的这口长气呀! 心可算是落地了! “怎么解决的?” 宁七安心之余又追问道,“他们没为难你吧。” “没,我带他们去京洲市里的医院检查了下。” 乔凛说道,“到了我的地盘,一切都好说了,赔偿了一些医药费,事儿就完了,马副厂长,我交代完了,您可以放心了。” “嗯。” 宁七紧张兮兮,“你没骗我?” 现在的电话又没有来电显示! 谁知道他是真在家,还是在小黑屋里借打电话安抚她! “你等等” 乔凛把话筒放到了桌边,人在那边喊了声,“莲姨,今早吃什么?” 隐约的,宁七听到莲姨回话的声音,‘给你包了猪肉大葱馅的小笼包’ 话筒里再次响起乔凛的声音,:“马副厂长,满意了没,你三哥我今早吃你。” “我又不是包子。” 她不禁牵起唇角,莫名道出一句,“乔凛,谢谢你。” “谢我什么?” “” 宁七手指搅着电话弹力线,鼓足勇气出口,“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 替我遮风挡雨。 “我更要谢谢你。” 乔凛的音儿柔着,“马副厂长,我想你了。” 第92章 ‘男朋友’ 早自习。 苏月见宁七神采奕奕的进来,二人短暂对视,苏同学唇角便绽出一抹心领神会的笑。 待到下课,苏月抵不住心中好奇,拉着宁七到操场,“快跟我说说,是谈上了么。” “” 宁七抿唇浅笑,呼出一口清冷的空气。 早上跟乔凛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说的啥她都没记住,就是谁都不想撂电话。 还是胡秋月敲门叫她吃早饭,她才匆忙的挂断电话。 警告乔凛,近一段时间,不可以来找她。 怕呀。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乔凛再来,她满脑子就是他,哪里还有心思学习? 只能让他少出现,放狠话道,他要不乖,她就取消他的内定资格! 不见面,心思才能平静点。 清晨出来,雪早就停了,到处银装素裹,明媚清寒。 她虽一宿没睡,精神却是无比抖擞! 几人能知,昨个深夜雪花飞舞时,那等温柔,絮絮撩人。 宁七没回话,但苏月瞧着她的神情,心头便跟着甜了。 她们这个年龄段,正是情窦初开,憧憬爱情的时候。 要是能遇到一个优秀的男孩子,难免会心起波澜。 可大多,也就仅止于此。 在苏月看来,朝圣的滋味儿更妙。 不一定是非要拥有,日日耳鬓厮磨,终会冲淡最初的那份悸动。 苏月既希望宁七能冲出桎梏做出些与众不同的事情,又怕,怕这与众不同的事情耽误到宁七。 毕竟,她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爱情固然美好浪漫,总归,恼人心神。 “没有谈恋爱。” 宁七踩着咯吱咯吱的雪,冲着苏月羞涩的笑笑,“但是我们谈开了,他告白了,等我高中毕业,就会跟乔凛牵手。” “啊,应当这样。” 听到这结果,苏月欣喜的同时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样她就放心了。 “苏月,我真的很谢谢你。” 宁七由衷的道,“要不是你提醒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我太笨了” 话说,乔凛是不是也得感谢下苏月? “我这叫旁观者清呀。” 苏月扯着她的手,“三宝,你和乔凛,是我幻想的爱情模样,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也需要时机,你们时机还没到,再等等总是好的,所以我说,要早做打算,这样,不耽误你,也不耽误他,两个人,又不会太辛苦,对未来,多了很多期待。” 人才呀! 宁七俯身看她,“苏姑娘,你是穿越的不?” 这年纪,这眼力,这思维,马副厂长捡到宝啦。 “?” 苏月不解,“什么叫穿越?” “呵呵” 宁七神叨叨,“苏姑娘,我要提前预定,把你收到囊中,等你大学毕业,我高新聘请你,做我的军师参谋。” 此女秀外慧中,耳聪目明,她太需要了。 “求之不得。” 苏月玩笑道,“那我干脆不费劲巴力的考大学好了,反正以后有出路了。” “行呀!” 宁七挑眉,“只要刘老师同意,我没二话,马上就在上河村给你安排宿舍,在我马副厂长的大学期间,你先发展下副业,安心研究几年母猪的产后护理,回头等我毕业,在” “三宝!” 苏月忍俊不禁,听不下去了,抬手轻打她,没正形的! “宁七!” 曹钰瑄和宋晓芳、宋晓枫仨人远远的跑来,“你俩聊什么呢,都不带我们!” “聊母猪的产后护理!” 宁七随口一应,“回头你们四个凑桌麻将,边打边研究怎么伺候母猪坐月子。” 苏月笑的捂着肚子蹲到地上,她就佩服三宝这点,严肃起来哪都是气场,闹起来呀,逗死个人。 曹钰瑄仨人有些懵逼,可还没待反应过来,又被宁七给扬了雪。 五个小姑娘迅速打闹在一起。 要不是上课铃响,都要打起雪仗。 说说笑笑的回到班级,宁七找出课本的时候看到了练习册。 翻开第一页,空白处有她写下的狄利克雷函数分析题。 拿过笔,她在题下写到—— 任何有理数t都是(x)的周期。 她没把答案写的太白,t是乔凛,x是马三宝。 很多东西,放到心里,比写出来,更加美好。 “上课!” 郑天林的声音响起,宁七随同学们起身,问好后坐下。 拿出课本,她把练习册收了起来,微微凝神,便投入到了学习当中。 中午回家吃饭,宁七打电话给马胜武去汇款提车,该办的手续都去办一办。 马胜武就跟做梦一样,说买就买了? 他还不敢开呀! “没事的,二哥,你回头给乔凛去个电话,他会带你几天,不用紧张,路上只是限速开得快,你慢慢开,挂一档都没事,没人会催你的” 宁七耐心叮嘱,要不是她年纪不够,早就考驾照了,这样去哪才方便呀! “好,那我一会儿就给三哥再去个电话哎,三宝你等下,奶奶要跟你说话” 宁七哦了声,怕冯玉珍说她买车乱花钱,忙解释道,“奶奶,车子是一定要买的,这样” “三宝,奶不是问你这事儿,你花钱都在刀刃上,奶不担心。” 冯玉珍拿过话筒就把马胜武支了出去,压了压声儿,“三宝,奶是要问你,东西用了没?” “啥东西?” 宁七没反应过来。 “月经带呀。” 冯玉珍疑惑,“一直没用?” 嗨! 这事儿! “没” 宁七笑了声,“奶,用了我肯定得告诉您呀。” “还没来?” 冯玉珍有些急了,“奶十六岁那年已经来了呀。” “奶,这个东西又没准儿的。” 宁七说着,“我们班也有女同学没来呢。” 宋晓枫就是个例子! 宁七和曹钰瑄仨人走得近了,俨然已经五人组的架势。 女孩子接触久了,算无话不谈,早上她们玩了雪,曹钰瑄说肚子有些不舒服,怕是要来倒霉。 由此引开了话题,宁七才知道,宋晓枫跟自己一样,都没来大姨妈! 宋晓枫跟她一样没当回事儿,说去看过医生,医生讲了,女孩子来月经有早有晚,有的那后发育的,二十岁来都是有可能的! 宁七一听更有底了! 自己就是后发育的呀! 虽然苗起来了,根系未必发达。 像人参似的,瞅着葱茏,土里面的,还嫩的很。 急不来的! “奶,您不用着急,我前两天刚量完身高,还是一米七五,没长” 宁七安慰道,“我个子已经停在这儿了,月事慢慢就会来的。” “好,个子没再长就行” 冯玉珍只能让自己宽心,“三宝,少碰凉水,体寒也不愿意来,学习压力别太大,太累了也不成” 老太太交代了一通,放下电话就开始给龙王上香,虔诚祈祷,“龙王保佑,让我三宝一定要健健康康。” 马副厂长从未把大姨妈的事儿放在心里,不来省的她麻烦了! 冬去春来,转眼便是晓烟杨柳绿,春雨杏花红。 待马胜武车子开得熟练,宁七便趁放假频繁跑京洲城拉代理商。 私下里,胡秋月也曾担忧宁七会因乔凛的事分心。 没成想,马副厂长反而因乔凛更有奋斗的动力! 几大百货公司逐渐都有了马家牌成衣,合作商越来越多,服装厂加班加点开始成为常态。 最高时,月纯利润突破了五万! 订单接到手软。 如果不是宁七家后院地方有限,服装厂没办法继续扩建,员工不够,订单做不过来。 年入百万根本不是梦。 当然,在学校,宁七依然是个好学生。 五个人只要凑到一起,就有几分形影不离的意味儿。 放假时,宁七要忙事业,曹钰瑄她们会跟着苏月去福利院做做义工。 一来二去,也和那里的孩子们打成了一片。 曹同学甚至还圈拢她妈妈给福利院的孩子们修缮了一间图书室,进购了一屋子书籍。 宁七夸她是积功德一件。 曹同学不好意思,直说举手之劳。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曹钰瑄认为自己是受到宁七影响,所以,才愿意去一些好事。 宁七却告诉她,你曹钰瑄本身就是‘好’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究其根本,她们五个就是一路人。 否则她马副厂长如何发光发热,也照不亮本身就阴暗的人。 暑假时,徐露瑶来找她玩,离得大老远便喊,“宁七,我又落榜啦!” 宁七,“” 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徐姑娘会把‘落榜’俩字说得这么底气十足了。 “宁七,我准备再复读一年!” 徐露瑶笑着,“你知道吗,我今年多考了五十多分呢,我觉得再复读一年,明年肯定没问题啦!” 二百多分? 只能祈祷奇迹发生。 来人只有徐姑娘自己,宁七挺奇怪,“安子呢?” “我跟他吵架了。” 徐露瑶提起他就有些失落,“他觉得我没必要再继续念,我说我偏要念,还要转到他们班,他就跟我生气了” 那天徐露瑶待了很久,晚上时便在宁七家里住了。 俩人侧着身,面对面,在小屋里絮絮的聊着私房话。 宁七揣着心事,忍不住开口,:“露瑶,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徐露瑶品到了味道,“是关于乔凛哥哥的吗?” “嗯。” 宁七不想隐瞒,她总去京洲城谈业务,和朋友能这么静心相处的时间不多。 既然有这机会,就得把话说开,“露瑶,我喜欢乔” “宁七,我先跟你说个我的秘密吧。” 徐露瑶打断她,“等我说完你再说好吗。” “好,你说。” “我喜欢上别人了。” 徐露瑶牵着唇角,“你猜是谁?” 还用猜? “安子吗。” “嗯。” 徐露瑶羞涩的回了声,她俩只开着小暗灯,在略微些发黑的房间里,甜姐儿的眼神却极其明亮—— “宁七,我好喜欢他,喜欢看他学习,看他弹吉他,看他发呆,他不似乔凛哥哥那样,会让人害怕,启安给了我一种想要保护的感觉,我想保护他,让他开心些我还是蛮有信心的,再相处一年,回头等大学了继续相处四年” “傻姑娘。” 宁七笑了,“你要是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那我就天天去他们学校找他,我听说大学都不那么严格,可以进去嘛。” 徐露瑶劲头十足,“我一定要保护他的,宁七,他真的很让人心疼。” “” 宁七看她,“露瑶,我要是男孩子,我肯定娶你。” 多么美好的女孩子呀。 “那乔凛哥哥怎么办?” 徐露瑶苦笑,“你娶我了,谁去爱乔凛哥哥呢,虽然有很多人喜欢乔凛哥哥,但他只想被你喜欢呀。” 宁七微怔,“你” “我刚听到你说乔字了。” 徐璐瑶小声道,“宁七,你是不是怕我不高兴,才要跟我讲这个事?” “嗯。” “傻瓜呀。” 徐露瑶叹口气,“现在你知道了,我早就变心了,是我先不喜欢乔凛哥哥的,你喜欢他,跟我没关系的,我不在意。” 语落,她又补充道,“宁七,其实我也没太搞懂对乔凛哥哥的感情,我从小就很羡慕我姐和乔二哥,我一直觉得,我和乔凛也能那样就好了,可说实话,我一直都很怕乔凛哥哥,不追了,我反而松了口气,不过乔凛仍旧是我崇拜的哥哥,我希望他幸福,别让萧如歆那种女人追走就行,你喜欢他,我真的特别开心,肥水不能流外人田嘛。” 喷 词儿是这么用的嘛! “谢谢你露瑶。” 宁七很感动,“我真的很幸运,能有你这个好朋友。” “是我幸运呀,我要不是不来找你,哪里会认识启安?” 徐露瑶笑了几声,又好信样儿,“宁七,那你跟乔凛哥哥定下了吗?其实我老早就感觉到乔凛哥哥喜欢你了,不然他干嘛总往上河村跑呀,我眼睛也蛮毒辣的” “没” 宁七被她逗得直乐,摇摇头,“我们俩约好,等我高中毕业再谈恋爱。” 她说话的声音极小,这事儿除了同学,暂时就胡秋月知道,家里人还不知情。 宁七不想让奶奶知道,老人家心思重,容易多虑。 回头她一但高考滑铁卢了,家里人别再去怪罪乔凛。 “也是,你俩要是定了,叶阿姨那边肯定得炸。” 徐露瑶嘶了一声,“宁七,叶阿姨这个人蛮恐怖的,当年真是欺负的我姐天天哭,你俩晚点定也行,不然谁知道叶阿姨会做出些什么。” 宁七没多言语。 或多或少,也有点怕这些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现在心力有限,真拿不出多余的时间去应对别的。 “宁七,那乔凛哥哥是不是特别开心?” 徐露瑶好奇的,“他有盼头了呀。” “还好。” 宁七笑道,“我让他一个月只能来找我一次,他总跟我搓火。” 没得办法! 这个事儿一摊牌,俩人一见面就总有些腻歪! 有外人在还好,乔凛一切正常。 外人不在,他真是无时无刻没在撩自己! 宁七真怕把持不住,在干出在车里搂上他那类的走火事件。 只能 拉开些距离! 好在她平常事情多,忙起来,算是能放一放。 “那乔凛哥哥也是幸福的搓火。” 徐露瑶嘿嘿的笑,“宁七,你要多治治他,这样我才解气,先前我可太憋屈了。” 宁七忍俊不禁,话谈开了,也敞亮了。 感情这一块儿,至少不怕伤到好朋友了。 1984年年9月。 宁七顺利升入了高二。 开学头一件事,便是文理科分班。 很多同学都哭了。 舍不得班里这亲如一家的氛围。 苏月曹钰瑄以及宋氏姐妹的失落感能少点。 大家都是文科班,还在一起。 重要的是宁七也在文科班! 领头人还在,五人组不会解体,比啥都强! 郑天林依然是他们班主任,但老班长余天去了理科班。 班主任便认命了新任班长,董云。 董云之前就是外班的知名才子,在知名文刊读物上发表过文章和诗词。 在学校内颇有几分风云人物的意思。 他上台做了简单的发言,希望大家都能配合他这个新班长的工作,有不足的地方,望大家多多指正。 女同学们在下面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很帅云云。 五人组都坐在后面,团队嘛,必须聚拢。 宁七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依然和她的阿枫同桌。 前面是苏月和曹钰瑄,宋晓芳由于个子矮一些,被安排在了倒数第三排,苏月的前面。 ‘新班长怎么样?’ 宋晓芳瞄着董云写了张字条传给了身后的苏月。 苏月面无表情的看了看,写了个‘略’,递给了曹钰瑄。 曹钰瑄提笔写下‘一般’,又把字条传给宋晓枫。 宋晓枫拿过来,在‘一般’下面写到‘我还是习惯余班长’,最后又递给宁七,“宁七” 马副厂长单手扶着额头正在打瞌睡,摸鱼。 她整个暑假都忙到飞起,睡眠根本不够,趁着班会能不补补觉么! “怎么?” 宁七恍惚的清醒,接过字条看了眼,不禁暗笑,无聊不? 她们玩到一起后,经常会传这类的小纸条,算姐妹间的小情趣。 宁七这人有一个优点,不泼凉水,合群。 她看了讲台一眼,男孩儿的长相她不予置评,毕竟她打小就在看乔凛那张脸,其余的人,很难从她嘴里讲出‘帅’这个字。 看样子,应该是个用功学习的好学生。 她在苏月的那个清秀的‘略’字上打个对号,刚想把字条传回去,董云就在这时喊了她的名字,“马宁七同学。” “” 宁七怔了下起身,字条在手里攥紧,“到。” 四姐妹如临大敌! 紧张兮兮得看向宁七! 宁七暗示她们别慌,如果这字条能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她当场会给吃了。 “你有什么意见吗?” 董云继续道,“如果你对我有疑问,可以随便提。” “没有。” 宁七干脆道。 “那就坐下吧。” 董云笑了笑,“马宁七同学,希望我们能在余下的两年里,相处愉快。” “好。” 宁七坐下后赶紧就撕碎了字条,感觉到班里的很多双视线都在欻欻自己,没在意。 四姐妹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纳闷儿 董云不像为纸条叫的宁七,有几分故意的呢。 疑问很快就得到了印证! 董云同学的确是对马宁七异常上心。 下课后基本在她身前晃,起初是跟宁七探讨些学习问题,后来又演变成聊文学,聊诗词,聊电影 宁七开始还应付应付,发现董云总找自己,就有些烦了。 开学也就一个月,班里就传出了风言风语,都在说董云对宁七有意思! 很快,谣言又蔓延到了全校,变成了宁七喜欢董云,和董云私下就是一对! 只要宁七和董云站在一起,周遭同学的眼神中就全是暧昧。 郑天林都引起了重视,课间时特意叫宁七去了趟办公室,解释这个问题。 宁七恶心够呛! 她在办公室直接跟郑天林表明立场,她跟董云压根不熟! 也就在班里和董云说过几句话,还是讨论书本知识! 和谈恋爱八竿子不挨着! 郑天林看她表情便都明白了,“好,我知道了,三宝,这事儿跟你无关,可是传的很厉害,校领导都问起来了,回头我会找董云谈谈,你先回去吧。” 宁七一脸无语的从办公室出来,四姐妹早就等在那里,“宁七,没事儿了吧。” “郑老师相信我。” 就算他不相信! 郑爷爷也知道她是啥人呀! 忙的觉都不够睡,还有闲工夫扯这犊子! 真扯也不会跟这董云呀! 五人组走到后操场的体育器材那里聊天,稍微僻静些。 宁七靠着双杠,宋晓枫撑着杠便坐到上面,宋晓芳搭着胳膊在一旁,曹钰瑄和苏月则站在宁七身前。 五个小姑娘,真高低错落,走哪都自成一景儿。 “这事儿八成是董云自己传出去的!” 曹钰瑄分析道,“我打听过,都说你对董云有意思,可咱们都看到了,你在班里根本就不爱搭理董云。” “对嘛,宁七怎么会喜欢董云” 宋晓芳一开口,曹钰瑄就将抢口对上了她,“你还说呢,当初就是你先传的字条,不是你那字条董云怎么会注意到宁七?” “你不也写了?” 宋晓芳不高兴,:“我就是闹着玩嘛,余天当班长时我也写过,谁说什么了?” “跟那不挨着!” 宁七烦躁的挥挥手,“这事儿再传一传,我怕就大了。” 要乔凛知道了怎么办?! 她还得解释! 闹心死! “怎么了?” 宋晓枫不解,“能有多大的事儿?” “” 苏月心明眼亮,看向宁七,“要是让乔凛知道” “不能让他知道。” 宁七沉了口气,:“我今天放学就找董云谈谈,看他到底什么情况,这么重要的节骨眼上他是想闹出人命吗?” “” 苏月想了下乔凛的样子,不言语了。 “不会有这么严重吧。” 曹钰瑄接茬儿,她和宋晓芳、宋晓枫通过宁七的介绍认识了乔凛。 知道乔凛和宁七是没确定关系的发展对象。 但她们和乔凛也就仅仅打过招呼,话都没说过几句,了解就更谈不上了。 “会的。” 苏月轻声道,眼神笃定的看着那仨姐妹,“就凭乔凛那么喜欢宁七,他都不会放过董云的。” “” 一众姐妹不答话了。 苏月是她们其中心思最细的,宁七盖过章的军师,她肯定起来,旁人的辩驳都会显得没力气。 “没事儿!” 宁七挥了下手,“我先找董云谈谈,拉开距离,传言慢慢就会淡了。” 就怕乔凛再因为这事儿跟她急! 犯不犯得上! “你老实点,听到没!” 五人组正聊着,不远处便传出女孩叫嚣的声音,“再去告状呀,看看老师能不能让你去参加比赛,不要脸的,你特么是不想念了。” 宁七随声看去—— 不远处,四个女生正在推搡一个女孩子,抓扯之下,女孩子扎着的头发都散开凌乱了。 “高一新生。” 曹钰瑄顺着宁七的眼神看了看便说道,“咱学校的传统,教训个人都来这后操场,咱走吧,不用管。” “” 宁七没动,仔细的瞧着那个被‘欺负’的女孩子,外形太熟悉! 待对方正脸一从发丝间露出来,宁七有些惊讶,“马翘翘?” 马翘翘今年考进的高中,但俩人关系不好,从来不说话。 那姑娘打小就以早慧著称,怎么进到高中还会玩不转? “宁七,你认识?” 曹钰瑄疑惑道,“你认识里面的哪个?” “被欺负的那个” 宁七直看着四个女生已经扯起马翘翘的头发,逼她说对不起,“她是我大爷家的妹妹,钰瑄,你帮我去问问怎么回事儿。” “我去,那是你妹呀。” 曹钰瑄没二话,叫过宋晓枫便走了过去,“哎,干啥呢!停手,这是你们打人的地儿呀!” “你” 四个女生看向走近的曹钰瑄,领头的短发女略有不屑,“你谁呀,我们的事儿你少管!” “我是曹钰瑄!” 曹钰瑄扬着声,“你们这些刚入学没多久的瓜蛋子,在我的地盘上还敢撒野呀!” “曹钰瑄?” 四人互相看了眼,小声地交流了几句,领头的短发女便换了个表情,“是曹大姐呀,我知道你,姐妹帮的老大,我还想加入来着,但是听说你们解散了,就” “姐妹帮是解散了,但我还在这儿呢!” 曹钰瑄冷着脸,指了指已如梅超风一般的马翘翘,“这是怎么回事儿呀,你们为什么欺负她?!” “我们没欺负她!” 短发女生说道,表情还挺委屈,“大姐,是她背地里使坏,我们高一学生要代表学校参加诗朗诵比赛,参赛者要去京洲,我们班都定好我去了,但马翘翘居然去找了班主任,拐外抹角的说应当学习好的去参加,我虽然学习不好,可我从小就练习诗朗诵呀,她有不满可以跟我说,居然找老师告状,太恶心了吧。” “你们班老师告诉你说的?” 曹钰瑄紧了紧眉,道出重点,“这个叫什么的,哦,马翘翘,她跟你们老师说完,你们老师居然告诉你了?” 哪有这么干的! 制造矛盾呀。 “班主任是我舅妈。” 短发女生垂下脸,“当然能跟我说了,就因为她是我舅妈,才更清楚我多适合去京洲参加这个诗朗诵比赛” “哦,原来你舅妈是要把好事便宜自己家人呀!” 曹钰瑄哼了声,“这样,我不管你舅妈是谁,你依仗着谁,你们那个诗朗诵谁去参加,这个马翘翘,是我的人,你也知道,我们姐妹帮虽然解散了,但私下里还是有很多人,你要是不想得罪我,跟马翘翘的恩怨,就止步于此,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高中三年,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对马翘翘做了什么,我绝不会饶过你,明白没?” 好歹也是做过大姐的人! 曹同学处理起这些事得心应手! “明白了。” 短发女生听完便不敢多说,再多不甘只能咽了,“既然这是误会,那就算了,大姐,那我们先回班了。” “走吧。” 曹钰瑄挥了下手,四个女生便结伴离开了。 剩马翘翘自己,曹钰瑄见宁七没有要过来看看的意思,便问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 马翘翘低着脸晃了晃头。 “没事儿就把头发梳好回班吧。” 曹钰瑄说着,“再有这种事,就去高二一班找我曹钰瑄就行,我找姐妹帮你平了,不过她们应该不敢再找你了,行了,就这样吧。” “谢谢。” 马翘翘低着音儿,:“谢谢你,大,大姐。” “不用谢我。” 曹钰瑄说了声,带着宋晓枫就往回走,“谢你的亲姐吧!” 亲姐? 马翘翘迷茫了下,颤颤的抬起头,手指拨开眼前凌乱的头发,直见曹钰瑄走到双杠那里,一个身形高挑,异常出众的女孩子也在看着自己—— 三宝? 马翘翘晃了下,说不清什么心理,丢人了一般,脸一低,转头就跑了! “哎,她” 曹钰瑄回头一见还挺不解,“宁七,你跟这大爷家的妹妹关系不好呀。” “显而易见。” 宁七不愿就此多谈,“她因为什么事儿被堵这儿了。” “倒霉,找老师提同学意见,没成想老师是人家亲舅妈。” 曹钰瑄嘁了声,“不过这事儿过去了,她们不会再找马翘翘麻烦了,这三年,马翘翘肯定太平。” “那就好。” 宁七没再多说,快上课了,一行人回到班级。 她还有更棘手的事情要去处理。 下午放学,她故意不让姐妹们跟着,刚到操场,董云就追上来了,“马宁七同学。” 果然。 宁七心里暗道。 先前就有那么几次,她只要自己回家准保会在操场‘偶遇’董云。 他还得跟自己扯一堆学习问题! 其实他是住校生,也是在学校吃饭的。 每次就送她走到校门口,短短的几十米距离,他问题愣能一个接着一个。 偶尔一次两次宁七蛮有耐心,后来宁七烦了,便让四姐妹跟着她走到校门口。 由此才算消停! 今儿单独一试,还是好使! 她真怀疑董云是不是在她身上装了监控! “马宁七同学,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董云边说边拿出课本,“今天老师讲的” “董班长。” 宁七脚步一顿,感受着一波路过同学的眼神洗礼,努力的对着董云笑笑,“您是班长,您都不会的问题,我能会吗?” “你不一样呀。” 董云笑笑,“你社会经验丰富嘛。” 说话间,他努力的挺拔身姿,马宁七的身高跟他差不多,他只有站直了,才能更般配。 余光见周围同学都投来羡慕的眼神,董云内心很有成就感! 郎才女貌! 说的就是他们。 校门口,车里的两个男人表情各异。 一个黑着脸,煞气逼人。 只觉浑身都在冒绿光! 另一个倒是优哉游哉,似笑非笑。 今个儿余天才给乔凛讲了马宁七有‘男朋友’的事。 这小子不知是不是怕乔凛怒,愣是憋到快压不住了才给他打电话,:“三哥,据我观察,马宁七是没那意思的,她和董云俩人很清白,只是同学们传的太厉害” 某小爷当时就一个念头,线人找少了! 否! 他能让这个叫董云的蹦跶到现在?! 一分钟都不能等,必须过来。 正巧关珏买了新车,正在他家闲聊。 一听乔凛要去青城镇,关珏以新车需要磨合为由,硬是载着三爷跟过来了! 瓜呀! 关珏得吃呀! 没成想,刚到校门口没多一会儿,便撞到马宁七和男同学在操场上说起话了。 乔凛的气息让车内冰凉。 “三爷,未来三嫂让人惦记了” 关珏一向不嫌事儿大,睨着乔凛,火上浇油般道,“你看你看,未来三嫂还对那小子笑呢!” 第93章 爱情呀 “我社会经验丰富?” 宁七无语,“社会经验跟学习挨着吗?” “哦,你误会了马宁七同学” 董云赶忙解释,“我指的是,你有了社会经验,格局就大,思维方式比一般的同学要灵活,接受能力也更强,所以,我才想向你多多讨教,以便提升我个人的思考能力。” “这样呀。” 宁七点了下头,眼尾瞄着周围,真是被看的够够的! 想她从入学到现在,作为‘校花’走哪被打量到哪,都没此刻这么不自在! “董班长,那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找个地方,好好的跟你谈下我的社会经验,可以吗。” “好呀!” 董云大喜,“我有时间的,晚自习还得一个多小时呢,你多跟我说说,我记下来,认真学习。” “操场上不方便,咱俩出去说吧。” 宁七抬脚就朝校门外走。 校门口的白色轿车一看马副厂长过来了,不动声色的,溜着路边朝僻静处开了开。 “马宁七同学,你愿意跟我聊天,这是我的殊荣。” 董云哪里会有二话,跟在宁七身后控制不住的暗喜。 他每天绞尽脑汁的跟她搭话,不就为了多聊几句?! 聊得多了,关系不就亲近了?! 亲近了,那不就 校花呀! 这么漂亮的姑娘当然要提前下手,不然可就便宜别人了。 董云正在脑子里幻想着风花雪月,马宁七已经在他身前停住脚步,“就在这儿说吧。” “这里?” 董云愣了愣,四处看了看,“胡同里?” “不行?” 宁七反问,这是胡秋月家附近的胡同,王字形,算四通八达。 她们从中间进来,走到最里面的巷子。 再往前就是死路,左右两边会通出去。 他们站在中间,这样左右身后有人过来都能瞄到,方便说话。 而且这地儿僻静,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打扰。 难不成还找间咖啡厅? 惯他毛病! “行。” 董云不敢在意,“只要你高兴,在哪谈都行,就是这里没桌子,我没办法把你说的话都记下来。” “你不用记录。” 宁七直白道,:“董班长,我就想问你,最近同学们都传咱俩处朋友,你知道吧。” “这事儿呀。” 董云点了下头,“郑老师找我问过,可我也不知道谁那么无聊,乱传这种话,影响太不好了。” “你知道影响不好就成。” 宁七说着,“既然同学们已经误会了,咱俩就应该保持好距离,董班长,你说是吧。” “可是,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为什么要在乎旁人说什么?” 董云一脸正色,“马宁七同学,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我有什么鬼?!” 我他娘的是为你好! 宁七略有烦躁,“董班长,我不管你是真明白,还是装糊涂,总之,从现在开始,回到学校,你不要再找我讨教问题,保持距离,听清楚没?” “” 董云没答话,看着宁七的脸,好一会儿才笑了声,“马宁七同学,你真记不起我了?” 啥? 宁七拧眉,“什么意思。” “是我呀。” 董云笑了笑,脸红了几分,“刚开学的时候,晚自习前我在路上看书,看入神了,差点被你的车给撞了,你当时探头出来,对我说,注意安全” 啊—— 原来是他! 乔凛的刹车让自己‘气’字都写丢了! 事儿记得。 人没印象。 “所以呢?” 宁七不解,“我记不记得你,跟现在这事儿,有关系吗?” “有呀,说明咱俩有缘分嘛。” 董云说着,见周围没什么人,胆子也大了几分,“马宁七同学,我从高一开始,就一直给你写信了,可你从来没有回过我” 信? 宁七微微蹙眉,自打她升入高中,爱慕者真趋之若鹜。 时不时便会收到‘信’。 不说她迎面跟某个男同学擦身而过时,手里会被塞几张小纸条。 就连课桌里,隔三差五就会多些‘情书’明信片。 她都不知道被谁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但她从来没看过,哪怕是一张字条,都是转手扔了。 指望她回,更不可能! 心思不在这块,便也不好奇! 为此,曹钰瑄还提过意见,批判宁七无趣味,就算你自己不看,她们也想看嘛! 宁七就说,内容都能猜到,还去看什么? 她一不想自寻烦恼! 二不需要用‘情书’去提升某方面的虚荣心! 对于她个人来说,已早就过了‘小情怀’的阶段! 要让她虚荣,欢喜,需要实打实的东西! 这一方面,马副厂长非常现实。 曹钰瑄宋晓芳直呼‘冷酷!’ 卧槽无情呀 宁七还蛮庆幸,现年大家相对保守,只是给她写写信和纸条,没谁当面和她说什么。 硬论起来,董云真是这些人堆里的第一个。 “马宁七同学,我本来是打算忘了你的,可没想到,高二我们又分到了一个班,这就是天赐的缘分,这一次,我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了解我,走近我,让我去照顾你,爱护你,我知道你条件好,我也会更加努力,做能与你匹配你的伴侣,后年,我们一起考进大学,好么。” 纳尼? “” 宁七退了一步,“你这是在跟我告白?” 胡同一侧出口的男人寒气逼人,蠢蠢欲动的就要冲过去。 见宁七带着那男生出来,他想都没想的就跟着溜了墙根。 听到马老师讲要‘保持距离’,某小爷心里还算舒服,没想到,那小子居然玩上真情告白了? 没法忍呀! “三哥,别急,别急” 关珏忍着笑意扯住他,“刚到重点等等,再等等,你不得听听马老师说什么呀” 我擦! 仗着今天‘死皮赖脸’,哦不,嗅觉敏感的跟来了! 年度好戏呀! 差点错过。 见关珏这么说,乔凛倒沉着了几分,眸底阴寒的侧了侧耳 宁七莫名打了个寒颤。 许是深秋的天儿有些凉,她拢了拢衣襟。 看向对面的董云,“你说实话,那些咱俩在一起的传言,是不是你放出来的?” “我” 董云抿了下唇角,“我只是跟几个好哥们说过想法,他们怎么传的我就不清楚了。” 得! 根儿还是他! “那怎么就变成我追你了呢?” 宁七压着火,“董班长,我跟你熟悉么!” “马宁七同学,这不重要。” 董云加重语气,“重点是我们很适合在一起,我知道你家是农村的,我家也是农村的,但我们学习成绩都一样的优秀,我们互帮互助,共同创造美好的明天不好吗?” “我的确是要创造美好的明天,但不是跟你。” 宁七没啥耐心了,“行了,既然到这步了,我也不跟你废话,老实跟你说吧,我有男朋友了。” “” 董云一惊,“谁?!” “那晚差点撞到你的人。” 宁七直接开口,“开车的就是我男朋友,你清楚了?” “开车的那个人” 董云似不敢相信,“有同学们说过,你在校外接触的都是有钱人,还说一个开轿车的男人常来接你,我不信的,我觉得那可能是你哥,没想到” “有什么没想到的!” 宁七干脆道,“我有男朋友不是很正常?!” 兴你喜欢,不兴别人喜欢的! “他” 董云腮帮子紧了几分,“他特别有钱吧。” “当然有钱!” 宁七怒回,“没钱能走哪都开轿车呀,那玩意是烧水的?” “我明白了,明白你为什么瞧不上学校里的男生了” 董云兀自点头,“马宁七呀,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 “我什么样的女人?!” 宁七差点吐血! “难怪你小小年纪没什么背景和资历还能做起服装厂,都是靠野男人投资来的吧!!” 董云一脸恶心,“马宁七,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我瞧不起你!” “滚蛋!” 宁七眉眼一横,不管那套了! “董云,你跟谁俩呢,告诉你,你说我什么无所谓,别编排我男朋友,他不是什么野男人!” 马副厂长气的,“我对象身高一米九,打你跟玩儿似的,还我为了钱跟他在一起,人家比你优秀成百上千倍!!” “是呀,有钱不就优秀?” 董云冷笑,“我要有钱,你马宁七也得哈着我说优秀。” 此时此刻,宁七在他心里完全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女人了。 “你算个屁!” 宁七火的脑仁子都疼,“我男朋友是以京州全市第三的成绩考上的京洲大学,经济学系,你随便打听,看看京洲市83年届考生第三名是不是叫乔凛,是不是你爹!” “!“ 董云被顶的如鲠在喉,:“马宁七,你,你真是粗俗,低级,为了个野男人” “我还就跟你粗俗啦!” 宁七也不管他怎么想,“董云,打今儿个起,你回到学校乐意怎么传我就怎么传我,我但凡解释一句都是你孙子,但是你记着,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要敢在我面前多说一句让我恶心的,我弄死你!” 说完转头便走,爱谁谁! “马宁七!你个花野男人钱的烂女人还这么嚣张?!” 董云愤恨的站在原地,“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胡同一侧的男人早已把额头轻触到了墙壁上—— 骨节舒张而开 春天又来了。 万物都在生长 乔凛唇角大大的咧着,整个人由寒冬腊月变成春风化雨 另一厢马宁七喊出的每一个逗号,他都提醒关珏一句,“听到没? 并且配合发出一记带着孩子气的笑音,“你听,她说我名字了,早知道考第一好了,这样我老婆说出来才更有气势你听,我老婆急了” “三爷,哥们没聋” 马老师的怒吼震得这胡同都要颤抖了好嘛! 问题是 透露出来的信息很爆炸呀! 这他娘的天上地下! 时局变化比脱裤子都快! “老三,什么时候的事儿?” 关珏听着马宁七的骂声,眼看着乔凛整个由猛虎变成了一条柔顺的大猫,这种大傻子般的表情 天哪! 为什么今天没叫四海过来! 他需要依靠呀! 关珏忍着浑身泛起的鸡皮疙瘩,强烈的好奇心让他在这发芽的气息中坚强屹立。 “三哥,你和马老师,真定了?” 年初的时候他听乔凛讲过,说什么内定! 关珏压根儿没当回事儿。 旁人或许不了解,他关珏可是天天瞧着三爷‘自作多情’呀! 人家马老师随便一句话,他三爷就得曲解,并且美上好几天。 关珏耳濡目染,接近麻木! 除非马老师亲口承认,俩人手拉手站他关珏身前。 不然呐! 他不信。 “不是跟你说了?” 乔凛翘着唇角,眸光璀璀,手指拂过额头,磁腔道,“年初就已经内定了。” 沉浸在宁七那一声声铿锵中,嗯,是这个味儿,他喜欢! “三爷呀,恋爱嘛,要么谈,要么不谈,哥们没听过还有内定这说法” 又不是订婚! 关珏琢磨着‘啊’了一声,“三爷,哥们懂了,马老师这是在拿你当挡箭牌呀。” 您在这浑身发芽的 还是自作多情! “我老婆怎么不拿你当挡箭牌?” 乔凛不乐意,“她怎么不拿那个周启安当挡箭牌?” “” 关珏无言以对,“马老师可能” “我老婆现在要备战高考,倒不出空谈恋爱,怕满脑子都是小爷回头都得在填空题里写乔凛俩字,所以,小爷才跟她内定。“ 乔凛眉梢扬着,“关老二,我老婆不是普通的女人,心气儿高,小爷得擎着,托稳了,像你这种俗人,不懂爱情。” 噗! 关珏抱拳,“学生真没您三爷纯情。” 难不成 马老师真吐口了? “二哥,你三嫂心里只有我。” 乔凛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管辈分乱不乱,微微侧耳,细细的笑,“听,二哥,你三嫂是不是说脏话了?她说脏话了吧。” “” 关珏不敢吱声了。 完全被乔凛吓着了! 就见他问完自己,又像个大傻子似的美了,“好听,骂的多好听是吧二哥。” “” 四海呀! 关珏在内心呼唤,救救哥们呀! 好在! 胡同中间响起的男音打破了乔凛身上的靡靡之气。 “三爷,马老师走了” 关珏忙不迭的指了指,“董什么的喊上了,咱要不要” 赶紧换一场! 他受不了这个! 视觉荼毒呀! 马宁七那边骂董云前后没用一分钟! 他三爷都要干出两小时的戏份了! “” 乔凛笑意顿匿,头微微的探出,见董云站在原地,正对马宁七的背影愤恨。 “二哥,你想不想提前实习下?” 音凉着,关珏听来却悦耳了几分,笑呵呵的应道,“好呀,哥们早就心疼那些为医学做出贡献的小白鼠和小青蛙了” 乔凛动了下,没等出去,又停住了。 “怎么了?” 关珏在后头疑惑,放过董云了? 不像他三爷的性格呀! 下一瞬,打斗声便在胡同中间传了出来! “?” 关珏立马探出头,双眼倏地睁大,“那小子什么时候到的?” “他在另一侧的胡同口。” 乔凛沉声道,磁腔里反而跃起几丝笑意,“咱们排下队吧。” “你是谁呀!” 董云莫名其妙! 他没等走呢,一旁的胡同口便冲出来一个高瘦的男孩,对着他的小腹不由分说就是一拳! “守护马宁七的人。” 周启安见对方佝偻起身,便附到他耳边,低声道,“同学,我今天不打你的脸,让马宁七看到还会怪罪,其他露不出来的地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哎你呃!” 董云想直起身,却丝毫无还手之力! 对方出拳又快又狠,招招都击打在他的胸腹上! 没几个回合,董云便窝缩着躺到地上,“我马上就报巡捕你死定了呃!” 周启安又踹了一脚! 自去年在王大龙那打架没有占据绝对上风,他回去后就苦练了起来。 现在不敢说多厉害,单单对付一个董云,玩一样! 前后没用五分钟,董云就剩在地上哼哼的份儿,狠话都扔不出了。 “你也配说喜欢马宁七” 周启安原地整理了下衣物,“管好自己的嘴,敢让马宁七在学校不痛快,我还会找你的。” 本想转身就走,看了眼地上的董云,又像想到了什么恶心事儿,脚起腿落,“你个垃圾!为什么逼着三宝说出那样的话!啊!!” 好在他时不时就会偷偷来看看三宝,不然,今儿个还遇不到这件事儿。 “呃!” 董云闷哼,“我错了错了你饶了我” “你错了?” 周启安青着脸,“还告白?你个浑蛋!” 压声又是一脚! “呃!” 董云虾米般弓在地上,吃痛的甚至流出了眼泪,“救命呀,救命呀谁来救救我呀” “没人能救你。” 周启安冷着眼,蹲身拍了拍他的脸,“再敢招惹马宁七,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前后又看了看,见没来什么人,拎起一旁的头盔,转身从原路回去了。 “你敢打我” 董云看他离开了,这才龇牙咧嘴的小声念叨,“我要报巡捕一定要报巡捕” 手撑着地想艰难的要站起来,“马宁七你个臭女人敢叫人来打我这口气,我一定要出我要上报学校要让你退学要让全校师生都唾弃你” “呀,同学,你没事吧?” 一记清朗的男音从董云头顶上方响起,“这是怎么搞得?” “” 董云抬起脸,看到了一张文雅的脸,对方满眼都是关心,不禁呼救道,“救命帮帮我刚才有人打我快帮帮我” “打你?谁这么可恶!” 来人说着,伸手扶起董云,“同学,还能走吧?” “我能” 董云艰难的开口,面容忍不住的扭曲,那人打的他肚子很痛,直不起腰—— “我肚子后背都被他伤了” “同学,那你这得先去医院看看呀。” 来人搀扶着他,“我正好有车,先送你去医院,走吧。” “谢谢,谢谢” 董云被搀扶着走出胡同,“他们死定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们是谁呀。” 来人帮他打开车门,扶着他坐到后面,跟着,又坐到他旁边,“同学,你要不放过谁?” “伤害我的人。” 董云咬着牙,“一个我本以为是云端的女人,没想到却是个大烂货,她还叫人来打我嘶嘶这口气,我不会咽下的” 他吃痛的调整个姿势坐好,瞄了眼驾驶司机的后脑,“不过我真的很谢谢你,愿意送我去医院,你们叫什么名字,我以后,好报答你们” “哦,我叫关珏。” 扶他上车的人笑笑,“同学你不用客气,助人为乐,是中华传统美德,都是我应该做的。” “那这位是” 车子已经启动,董云看了眼不苟言笑的司机,“这位大哥,叫什么名字?” “他呀,你应该熟。” 关珏笑呵呵的,“他叫乔凛,就是那身高1米90,去年呀,还以全市第三的成绩,考入京大的,你爹嘛。” 司机掀着眼皮从室内镜中与董云对视,眸底阴凉,唇角微微牵起,“坐稳了,我儿。” “!!!” 董云一激,:“我要下车!!” 宁七回到班级心口还气的直突突! 四姐妹凑过来,一听完宁七说完前因后果,纷纷义愤。 曹钰瑄直接表明,一会儿董云回来,要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说的那叫人话嘛! 可 等到晚自习结束,董云也没回来。 曹钰瑄放话,明天的,我逮到他就教训他! 连续半个月,董云都没有出现。 一个大活人愣像凭空消失了般。 曹钰瑄忍不住去问了郑天林,得到的答案是董云请了病假。 他身体不舒服,阑尾炎犯了,要在家调养一阵子。 宁七乐的清净! 不来才好呢! 元旦之后,董云才重新回归到大众视野里。 形象上,倒是很符合大病初愈。 面容惨白,瘦了一大圈。 不知是不是快要期末考的关系,董云没跟任何一个同学有多余的交流。 上课就是学习,课后除了老师交代给班长的任务,其余时间,都在椅子上发呆。 四姐妹本来还想就宁七的事儿跟他谈拢谈拢。 结果一见董云连看都不敢再看宁七,和宁七之间的不实传闻也在学校淡了,便觉得没必要了。 这件事儿,在宁七骂了一顿后,莫名其妙的就过去了! 董云事后提都没有再提。 蛮不符合常理。 宁七私下分析,按董云那种自认镇一高天之骄子的优越感,肯定得还得找找她麻烦! 哪成想,会老实的像一只兔子? 想不通,还是军师苏月给了她有效提示,“宁七,会不会是乔凛在背后做什么了?” “” 宁七觉得很有可能! 郑天林是她的班主任,难保不会把这些事儿告诉乔凛! 可当她看到乔凛,那小爷完全就没提过董云这茬儿。 跟她还像从前一样,该吵就吵,该闹就闹,该撩就撩! 打了几回岔,宁七便也不再问了。 董云消停了就行呗。 唯一变的,可能就是有些话被扔到了明面上。 乔凛会跟她说,就要高三了,马副厂长,高考过后,你可就归小爷管制了。 宁七笑容羞涩,没有否定。 这一切被关珏看在眼里,‘吃瓜群众’这才相信,啊呀,俩人真是内定! 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 一切都很顺其自然,像土里的人参,埋下了一粒催完芽的种籽。 随着时光推移,这二人的情感,在浇灌中,不停地成长,茂盛,最后,便是结出果子。 他们都等着那天。 至少关珏认为,世上没有比马宁七更能制服乔凛的人了。 她不需面对面,甚至不用费什么脑筋,仅温柔的对着乔凛笑笑,就能让他的三爷,变成二百五加身的乖乖男。 关小爷感叹,爱情呀,会使人智障呀! 第94章 干大事儿的人 董云就如同一个插曲,在宁七的高二上学期匆匆掠过。 偶尔,一些不明就里的同学们还会提起他俩这段无中生有的‘往事’。 毕竟是校花的八卦,传的正酣时又突然没了后续,一部分同学还挺惋惜! 男才女貌,未成佳话呀。 传归传,当男女主角都有意避嫌的时候,也就起不了什么波澜了。 宁七没找不痛快的习惯,无须再去解释什么! 见董云逐渐恢复了正常的社交,除了不招惹自己,其余一切都变得正常。 事儿,便彻底翻篇了。 随着期末来临,课业也越来越重。 即便很多知识她都学过,但再来一遍,重新背的也多。 宁七放缓了服装厂那边的业务,拿出更多的时间用来学习。 现年大学录取率太低,她不能考到别的城市,一定要去京洲。 按目前成绩,京大或是青华这种名牌大学肯定考不上。 使使劲儿差不多能上个重点本科院校。 她不是天才,要想进步,只能下死功夫。 学! 马副厂长的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曹钰瑄和宋晓芳宋晓晓枫深受感染。 而苏月本身就有着良好的自制力,学习一向刻苦。 五人组凑在一起便互相督促着用功。 怀揣着要考进同一所大学的美好愿望。 共同奋斗。 寒假过年的时候,宁七同往常一样,先给长辈们拜年。 自从她家按了电话,这就是传统了。 胡大叔,林冰心,刘老师,甚至还有张组长,她都不会落下。 一圈长辈完事儿,才是乔凛,周启安,徐露瑶,关珏,以及家里有电话的同学 “三宝呀,你十八岁了呀!” 林冰心在电话那头感叹,“一晃咱都认识五年了呀!” “是呀林大姨,时间过得太快了。” 宁七也有些唏嘘,“新的一年,三宝还是祝您身体健康,事事顺利。” 这些年,她和林冰心的联系一直很紧密。 去京洲城谈服装业务时也会插空去看望林冰心。 事业上,林大姨一直是她绝对的贵人。 “借你吉言,三宝呀,你今年就要高三了吧。” “对,九月份念高三。” 宁七道,:“开学是高二下学期。” “现在可是关键时刻,不能松懈呀。” 林冰心嘱咐道,“加油,大姨等着你考上大学!” “您放心吧。” 宁七蛮有自信。 “三宝,你要是念大学了,家里这边盯着就麻烦了吧。” 林冰心说着,“两头跑呀。” “我正准备考驾照。” 宁七笑笑,“六月前就能考下来,日后开车,都方便的。” “哎呦,三宝呀!” 林冰心佩服,“现年可没几个女同志会开车,你这孩子,有闯劲儿,回头来京洲,有什么事儿不方便,需要大姨的,尽管开口。” 讲究! “林大姨,我真有件事儿得麻烦您” “你说。” “是这样,我明年要去京洲,现在就得着手在京洲建厂的事儿,厂房我想在南郊找,但我去看了几圈,没遇到合适的,我想您认识的朋友多,看看能不能帮我在南郊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厂房,要大一些的,至少能容纳三百人以上的” 宁七很想买一块地,自己建厂房。 但手里满打满算也就三十多万能随意使用的流动款。 常人眼里已是绝对大款,干点大事儿还是不够! 别说建厂房了,地皮都拿不下。 只能先租,租个几年。 回头她生意做起来了,在进行下一步。 还是那句话,有苗,就不愁长! 先支棱着,慢慢扑腾。 “小事呀!” 林冰心没二话,“三宝,我没看错你这孩子,是个干大事情的人,这些呀,的确得提早做准备,厂房不比民宅,到处都是,得碰你等我给你问问,有合适的就给你去电话!” “诶,谢谢林大姨了!” 放下电话。 宁七安心不少。 有些事必须得提前规划好了! 只要等她去了京洲,便可马上步入正轨! 她的版图呀,就要开辟出去了! 看了眼时间,正好是二十三点三十三分。 拿起话筒,拨出了一串号码。 三声后,那边接起。 “马三宝。” 磁腔一起,宁七便笑了。 她和乔凛之间,总有许多不成文的约定。 乔凛会在去胡秋月家里找她时在外面敲她的窗户三下。 暗号一般。 便知道是他来了。 她第一次给乔凛打拜年电话的时间就是半夜十一点三十三分。 从那以后,乔凛便每年都在这个时间等她的电话。 并且,都是响三声后再接。 三。 是他俩的家庭排名。 更像是他俩的一个符号。 宁七常常想起郑队长的那‘对三’。 冥冥中,或许一切早已注定。 “新年快乐呀,乔凛。” “我更期待明年。” 乔凛嗓音轻柔,“明年某人可就念大学了。” “今年就不过了?” 宁七问着,:“乔凛,你得给我拜年。” “哪有长辈给小辈拜年的?” “咱俩平辈好不?” “论起来,你要叫我叔” “我叫你三大爷!” “呵呵呵” 乔凛在那头忍俊不禁,“好的大侄女儿乖,等我过两天去给你买糖吃” 俩人正你来我往,小柱子在院里喊了声,“三宝,快出来,放鞭炮啦!!” 过年嘛。 小柱子和马兴文都回来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知道啦!” 宁七答道,话筒还放在耳边,“我先不跟你说了,家里要放鞭炮了。” “嗯。” 乔凛应了声,在她的话筒落下前,柔着声线道,“老婆,过年好呀。” “” 宁七心猛然一跳,“还不是呢!” 撩闲! 不待乔凛答话,她便合上话筒。 默默地拍了拍脸,这才回到院子里去看烟花。 作为上河村的首富,她家的鞭炮一向是村里放的最多最响的。 今年她还买了烟花,就为了让全村人都能看看,这璀璨风华。 ‘砰’!! 晶莹的花朵在夜空中绽放 除宁七自家人,村里人也都跟着欢呼起来,“好漂亮呀!” “” 宁七牵着唇角,略有迷离—— 刹那芳华,时间犹如指尖流沙。 1985年。 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暑假时,宁七在服装厂接到了林冰心的电话。 “三宝,厂房找到了。” 林冰心开门见山直接道,“我帮你在南郊打听到一个,要不要来看看?” “马上!” 宁七大喜。 确定下见面地址,收拾了些东西,她驱车便去了京洲城南郊。 驾照一到手,车子便是她常开了。 林冰心和厂房负责人已经在厂院门口等上她。 宁七一到就有些惊讶,嚯真是大厂房呀! 占地得有八千平方米! 比一个足球场还要大。 院墙外左右还是空旷的平地,不远处有些单独的小厂,外加几排民用住宅,还有庄稼地。 尚未完全开发。 跟城郊农村差不多。 视线一览无余,极其宽阔。 “三宝!” 林冰心看到她便招招手,待她下车走近就跟厂房负责人介绍道—— “老陈呀,这就是马三宝,大名马宁七,这个年轻人可了不得,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青年企业家呀!” 对三宝,林冰心提起来就是自豪! 表情同郑队长冯玉珍如出一辙! 并且,林冰心的在感受上,更加深刻! 她坐在这个位置上,接触最多的就是各行各业的私企老板。 数年间,见证了无数衰荣。 基于此,林冰心比任何人都清楚做企业的风险! 目睹着三宝一路势如破竹,高歌猛进,事业学业都不耽误,心头当真佩服! 虽说刺玫果项目还没收益,但林冰心完全不担心! 就冲三宝这精气神,能从那么小点儿的娃娃长成如今的大姑娘! 都觉得三宝创得不仅仅是一个奇迹了! 三宝的本身就是奇迹! 林萪长这两些已经升为林处长,看人方面,自认不会差! 这样的孩子,只要给她平台,就不愁她能干出成绩! 往小了说,这孩子是一个家庭的希望。 往大了讲,国嘉,正需要这样充满朝气的开拓者! 此乃民族的希望! “哎呦,这么年轻呀。” 老陈和宁七握了握手,“林处,这姑娘别是你家什么亲戚吧。” “跟亲戚也差不多了!” 林冰心比量下三宝的身高,“我认识她的时候,她才这么小点儿,老陈呀,说出来你都不信,80年,三宝这么小点的孩子,愣是做火了假领子,在青城镇呀,掀起不小的风浪,那一年,三宝都没上过学,81年入学,短短三年,就考上了高中,明年就要考大学了!” 她当年就跟冯玉珍说过,这孩子准能跳级! 看看! 跳的多猛! 要不是三宝身上的事儿太玄幻,有啥龙王,她不好宣扬。 不然真想把这孩子作为典型找她报社的朋友去采访采访! 啥叫神童? 三宝就是! “还是个学生哪,是真厉害” 老陈佩服了一阵还是说出担心,,“林处,我这厂房您知道,签了合同可就不能中途反悔了,别这小姑娘到时候又忙着要上学,再” “您放心吧陈大爷。” 宁七接道,“林大姨了解我,事儿只要我干了,就会干到底,我只要看中了您的厂房租下来,就不可能违约,不但耽误您的事儿,也耽误我自己的事儿呀。” “那就好,咱先进里面看看吧。” 老陈说道,“边看边聊。” 宁七点头跟着走进去—— 眼下厂房还只是个大大的壳子,类似清水房,院门都没有。 回头要她自己按。 院房内外刷的都是白色,看着很干净,舒服透亮。 厂房一共五间,呈一字形排开,每间都一千多平方米。 靠近大门的一间厂房做了贴心处理,里面隔开了几间大小不一的屋子,日后装修下可用来做办公室。 宁七在厂房里面绕了几圈,采光很好,前后都有窗。 目前没有建筑物遮挡,室内很明亮。 大。 内部就很空旷。 说话声稍微大些,都有回音。 立体音响! 前后院都非常宽敞。 若有大卡车进来,都可以两台并排在院里绕着厂房开。 “小姑娘,你要租了,就自己装修装修,租用期间,这厂房就是你的,里面怎么改,我不管” 老陈玩笑道,“毕竟生产项目不同,要连接的线路和机器都有差别,只要厂房别给我扒了就成” 宁七一路都在点头。 各方面都很满意。 主要够大! 三百人完全没问题! 前面的空地都能容纳员工做操! 够折腾! 再者,林冰心做中间人,没啥不放心的。 “小姑娘,我都林处都是老熟人,如果你要租呀,租金呢,我也不跟你多要,一年两万,咱俩签五年合同,十万。” 老陈说道,“说实话,我是也着急用钱,我儿子那边要出国,我得跟去国外照料照料,只能把几处新建好的厂房租出去,你看要租金合理,咱随时可以签合同,如果你需要时间考虑,尽量快点给我答复,我签证一下来,就准备出发了。” 十万块? 宁七心真抽了下! 五年里,她真没一下就花出这么大的钱! 还仅仅只是租金,回头要装修下,再买些设备,保不齐还得十五六万! 加在一起,家底儿可就差不多了。 “老陈,不能便宜些了吗?” 林冰心见宁七有些面露难色,便对着老陈开口,“我也跟你说实话,我是认为,三宝去京洲市里租个厂房也一样,可能地方小点,一年也没贵多少钱,但是三宝说,她喜欢南郊,有些情怀,我这才想到你的。” “林处呀,您要想想我这面积,小姑娘别说开一家厂子,就是把这些厂房分开,做两个厂子都够用呀。” 老陈叹了口气,“这样吧,您林处开口我肯定卖面子,我这租价儿是儿子定的,没法再少了,但可以多租给小姑娘一年,最后这年,就加一万块,十一万,六年,您看成吗?” 生意人! 算盘拨的都精! “哎呦,老陈,这还多了呀” 林冰心摆手,“就一年一万五吧。” “林处,真不行” 老陈眉头抽起,“您别让我为难,回头我儿子那边也没法交代” “林大姨,可以的。” 宁七看价格属实砍不下来了,便接茬道,“就六年十一万吧,我能接受。” 算下来,每年省了小两千块呢。 她的目标是五年! 五年后,她高低得让存折上多涨两个零。 搏嘛! 不下本钱怎么行? 三尺青峰怀天下,一骑白马开无疆。 “三宝,十一万,你能” “能!” 宁七笃定的看着林冰心,“林大姨您放心吧,我肯定好好干,干出成绩给您看。” “好。” 林冰心蛮感慨,十一万呀,小姑娘真是有魄力。 “那什么时候签合同?” 老陈也蛮惊讶,太痛快了! “现在!” 宁七手一挥,“陈大爷,您坐我车去趟储蓄所,我取钱给您,咱就在那签合同!” “!” 老陈大拇指一竖,“小姑娘,是干大事儿的人呐。” 一个小时,事情搞定。 宁七眼都没眨巴的便花了十一万。 神!清!气!爽! 送走老陈,林冰心坐在车里就跟她聊起来,“三宝,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我预备定购三台精油提炼的设备。” 宁七小心地放好租赁合同,冲着林冰心笑了笑,“明年等我高考一结束,就雇人去给厂房装修,厂房弄利索了,设备一进,我的刺玫果项目就可以展开了。” “服装厂的分厂呢?” 林冰心略微疑惑,“在哪开?” “也在那!” 宁七敞亮的,“服装厂好办,回头我把刺玫果项目铺垫完,空出两间厂房,直接进购缝纫机雇佣工人就能开工了!” 服装市场打开的还不错。 现在她手里还压着一堆签完的订单呢,不愁卖的! 事儿得一步步办。 先解决大的! 再逐一处理小的。 “三宝,大姨是真佩服你这心力呀。” 林冰心不吝称赞,“那你这精油设备都看了?” “设备都看完了,制造厂家在南方那边,我明年初把定金交了就成。” 这事儿得感谢乔凛! 未来男友绝对靠谱! 动用人脉帮她牵的线,找的有资质的大制造商。 人家设备制造厂直接派业务经理过来跟她谈的,还带她到京洲现在正使用设备的提炼厂参观了机器原型。 不然她还得跑南方几趟,真没时间! 唯独心疼的,就是钱! 精油提炼的设备都很贵,三万一台。 包涵提取罐,冷凝器,回收冷却器,芳香精油收集器,提取罐的过滤器等等。 浓缩比重,都是很严格的。 她拍板先订购三台,日后资金充足了,再加购。 精油都是成吨的萃取,要想做大,小打小闹的绝不成。 “林大姨呀,我是万事俱备,一直就差这厂房东风,您帮我解决了大问题呀!” “不不不,三宝呀,你事业越做越大,大姨也就只能帮你找个厂房啦。” 林冰心欣慰的笑笑,“能看着你越来越好,大姨真的很高兴。” “我得让您骄傲呀!” 宁七打趣着,驱车带她又回了厂房。 林冰心是骑车去的,还得去取自行车。 “可是三宝,你为什么,非要在南郊呢?” 林冰心见没外人了,也不用多顾忌,她四处看了看,“你究竟有什么情怀啊,这里跟农村一样,招工怕是都会麻烦。” 在主城区多好,虽租金会贵一些,但人气旺,联系业务也方便呀! “林大姨,咱还得看以后不是?” 宁七朝民用住宅方向看了看,她和宁老六,后来就是在那里开的废品收购站。 只不过现年人还少,房子盖得不多。 九十年代以后,这里的厂房便会四处开花,民用住宅也会一排排的起来,成为有名的工业大区。 “招工嘛,只要工钱高,就不愁来人应聘。” 宁七呼出口气,“林大姨,如果说,当年挖出的野山参是我的人生起点,那么这里,就是我的人生拐点,我将重新出发,走出去,迈向更高处。” “好。” 林冰心不在多问,“三宝,大姨相信你的决定,你只管去做,有需要我的,开口便是。” “谢谢大姨。” 真心感激。 若无贵人提携相助,宁七不敢确定是否还会这么顺! 她能回报的,便是加倍的努力。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呀。 聊了一会儿,宁七掀开后备箱,把林冰心的车简单塞里面,轱辘露出来,开起来掉不出来就成。 “三宝,你不用送我,我骑车就回去了” “您别客气,我正好也要去市里办点事。” “哦,那好。” 林冰心坐到副驾驶,开车前宁七又递给她一个袋子,“大姨,我给贝贝的,您拿回去。” “这” 林冰心打开袋子就笑了,:“三宝,又给贝贝做的衣服啦,我们家贝贝现在都成了那片的明星了,谁都新鲜,说是贝贝打扮的跟人一样了,三宝呀,太谢谢你啦。” “谢啥。” 宁七启动车子,她能做的太少! 除了逢年过节的去林大姨家看看,只能利用服装厂的便利给贝贝做些衣服让林冰心欢喜了。 现在的宠物市场很窄,很难找到卖宠物衣服的商家。 s 林冰心第一次收到的时候惊喜不已! 比自己收到成衣还要高兴百倍。 她真把贝贝当家人的,宁七看在眼里,自然会做些贴心事儿了。 “诶,我贝贝也老了。” 摸着可爱的小衣服,林冰心难掩不舍,:“今年开始,它明显不爱动了,不知道还能陪我多久。” “晴晴姐呢。” 宁七问道,林冰心的女儿,何天晴,她们这些年没见过几面,不熟。 但知道晴晴姐已经上了大学,算算日子,快毕业了。 “晴晴在学校面试好南方那边的公司了。” 林冰心说着,语气带着酸涩,“外贸行业,南方口岸城市发展空间比较大,我们做父母的,不好托她后腿,以后呀,就只能在过年的时候盼她回来了。” “” 宁七没说话,伸过手握了握林冰心,无声的安慰。 一个作家说过,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世间事,残酷在此。 “一晃世间多快呀。” 林冰心调整了下心虚笑笑,“三宝,想你第一次来我家,我还担心晴晴考大学,一转眼,你都要考大学了” “林大姨,回头我来京洲,定时不时就去看您,您别烦我就行。” “那感情好!” 林冰心眼睛亮了,“三宝,要不你就住我家吧,大姨做饭好吃!” “大姨,我是真想呀。” 宁七笑着,“可我得住在厂子里,起步阶段,哪都得盯着,不敢偷懒。” “那倒是” 林冰心下车后还在一直叮嘱三宝,来京洲城了常去看她,不然她惦记。 宁七让她放心,又从后备箱里拿出一袋提前准备好的山货,晒干的蘑菇木耳,送上楼,这才又上车。 看了眼时间,驱车去京洲师范大学。 正好有空,她得找大哥聊聊胡秋月的事儿! 早先他说要考研究生不考虑感情问题! 家里人不敢催。 现在研究生都考上了! 人都23了,该重视了。 再拖延下去,不说她大哥年岁,胡秋月真等不起了! 车子开到师范大学附近的一个住宅区。 自从马兴文考上研究生,就在学校附近找了处房子暂住,方便作息。 钥匙给三宝留了一把,不担心她扑空。 宁七先去买了点水果食品,拎着从家里分好的山货,上楼先是敲了敲门。 没人应。 等了会儿她便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两室一厅的屋子,很空。 马兴文只在睡觉的主卧室里放了张床和书桌,除了必备的家具厨灶,其余的一律没有。 地上很乱。 到处都是写废的稿纸。 书桌上摞满了书籍,还有各种论文研究的报告。 被子倒是叠的整齐,床头都堆满了书! 任宁七一个对学习不太打怵的人,面对这么多专业书籍都晕! 一去厨房,人有些傻眼。 锅边还放着半封挂面,碗里还剩一半黑黢黢的咸菜,三两个盘子都有些凌乱的放在槽子里 换下的脏衣服更别提,都堆在了盆里! 无声的呐喊着,快来洗我吧,洗我吧! 最逗得是那些衣服都一模一样的,全是格子衬衫! 宁七发出记略显无奈的笑音,大哥这是懒得去想每天穿什么呀! 机智哈。 妥妥一单身汉住宅的既视感! 宁七挠头,“大哥呀,你够能糊弄的呀。” 环境表明了! 马兴文每天除了做学究就是糊弄的生活! 这样的还不谈恋爱? 没个女人照顾她都担心马兴文得营养不良呀! 摇摇头,三宝反倒想起了乔凛,那少爷真走哪都要一尘不染,小手帕随身携带,擦得可勤! 有时候洁癖也是好事,至少受不了乱呀! 得! 三宝只能撸起袖子,泡好衣服,扫地,收拾书桌,刷碗,刷锅。 再把衣服洗出来给晾上,最后下楼买点猪肉青菜,简单的给马兴文炒了两个菜。 一荤一素。 水果都给他洗好摆上,屋子这才顺眼些。 呼出口气,宁七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半了,只能留下一张纸条,撤了。 本打算来催催婚姻大事,没成想,倒做了把田螺姑娘! 有些想笑,大哥在家时也没这样啊,出门在外,放飞自我了可能。 “秋月姐呀,我可就指望你拯救我了” 嘴里念叨着,宁七把车在乔凛家的洋楼附近停好。 来都来了,不去看看他,回头某小爷好挑理了。 从后备箱里拿出最后一袋子山货,宁七整理了下衣着上前摁响门铃。 “三宝,你来啦!” 开门的是莲姨,见是三宝还很惊喜,“没听老三说你今天过来呀!” “哦,我正好来京洲办点事儿,乔凛哥哥在家吗?” “他” 莲姨脸垮了,“老三没在,老夫人最近情况不太好,老三基本都在医院陪护了,叶老师和乔厂长都在医院呢。” “这样呀。” 宁七多少有些失落,她做了这么大的事儿,当然想跟乔凛分享了! “没事儿莲姨,你把这山货收着,我就先回去了。” 她虽然跟叶静仪有个十年之约,但几年来日常交往还是有的。 陆续登过几次门,知道乔家不缺高档礼品,带的都是山里的东西。 正好乔家的老一辈还挺得意这口,宁七便哪次都会送一些。 不能说投其所好,她真不觉得一点山货能巴结上谁。 纯是冲乔凛,正常的人际往来。 “哎呦,你这孩子,谢谢啦!” 莲姨接过就示意她进门,“进屋坐会儿,喝口水再走吧。” “不了莲姨,趁着天早我就开车回去了!” 宁七上车冲她挥挥手,“回见了!” “哎,慢点开呀。” 莲姨目送着宁七的轿车开远,不禁念叨,“有出息呀,这孩子真是晚长呀,谁能想到几年前还那么小点儿” 絮絮的关上了门,“人呐,真不能就看眼巴前,叶老师以后八成得服软喽。” 宁七驱车直接去了青城镇,这十一万花的,不找人唠唠心里都不痛快! 山岳书店,和胡庆山聊了几句便要上楼,暑假后她就在服装厂忙活了,真有些日子没来了。 “三宝,厂房真定下了?” 胡庆山睁大眼,压着声,:“十一万呐。” “合同要不给您看眼?” 宁七笑着,“回头您有时间,我带您过去转转,可敞亮。” “行事儿。” 胡庆山竖起大拇指,“是大干事儿的人,叔也得抓点紧,赶紧把我开分店的地儿找好,不能落下。” “得勒。” 宁七点头,“那我上楼找秋月姐了。” “等一下。” 胡庆山四处看了看,放下手里的杂志示意三宝朝他近一点,“秋月最近有些不对劲儿。” “咋的了?” 放假回家前还一切正常呀。 “最近总有个男孩儿来找她。” 胡庆山低着音儿,“是个大学生,在这附近的饭店做暑期工,半个月前,来买了本书,不知道咋的就跟秋月搭上话了,这就天天过来,头几天秋月还挺正常,昨晚吃饭,我瞅着她有些魂不守舍的,好像有些要谈恋爱的苗头” “” 宁七心里一紧,“那男孩儿叫什么名?” “钟什么。” 胡庆山翻着眼睛想了想,“钟建国好像。” 我擦! 宁七差点没拍胡庆山的桌子,得亏今天来了! 让那小子钻了个空子呀! 严防死守的 没想到在时候漏了! 第95章 掐根儿 “三宝,你咋了?” 胡庆山见她瞬间不悦的脸色有些莫名,“你认识那小子?” “我不认识。” 的确不认识,都是从胡大妈嘴里了解的嘛。 “哦。” 胡庆山不明白,那咋反应那么大? “胡大叔,您对这个男孩儿印象怎么样?” “不咋样。” 胡庆山撇撇嘴,嘶了声,“我不知道为啥就挺烦他,按说他看起来还成,又是个大学生,瞅着吧,挺有文化,可我就是,跟他不对付,不想秋月和他走的太近。” 对喽! 当爹的第六感嘛! “这个钟建国在楼上了?” “在,有一会儿了。” “成。” 宁七没多说,“胡大叔,那我先去楼上看看,瞧瞧那钟建国什么样儿。” “哎对,你去看看” 胡庆山点头,低着音儿,“你帮着大叔参谋下,看人这一块,你都有龙王加持,大叔信你” “好。” 宁七整理了下心绪,抬脚便上了楼。 没在二楼耽搁,直接上了三楼。 收银只有一个服务员,胡秋月没在。 宁七便顺着书架找过去,仍是诗词那两排。 站在前头,便看到了胡秋月靠着书架,捧着本诗集,同一个男人正面对面站在一起。 没急着上前,她先打量了下钟建国的长相。 前世只在描述中出现,她还挺遗憾没见到本尊,琢磨着,这么能找‘金主’的男人,五官得有多出众? 今儿一见,着实一般。 三七分发型,无框眼镜,身高还凑合,目测能比她高一点。 白色衬衫,黑色长裤,白板鞋。 外加几分文化人儿的气质,就一寒门出身的学子样儿。 瞧着还挺无害! 谁能想到,他本质那样不堪! 也是。 出门在外,没人会把‘本质’写到脸上。 都是面具。 钟建国的形象在宁七脑子里一整合,生成了四个字,人模狗样! “三宝?” 胡秋月看了过来,“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哦,我办些事,路过来看看你。” 宁七也换上一副笑脸,走近后还冲钟建国友好的笑笑,“秋月姐,这位是刚就见你俩聊得热闹,我都没好意思打扰呢。” “这位是钟建国。” 胡秋月热络的介绍,:“京洲工熵大学的学生,马上念大四,暑假在附近的饭店做临时工,来买书认识的,三宝,你叫建国哥就行,他特别有才,是个大才子,建国呀,这是我跟你说过的马宁七,在镇里念高中,小名三宝,是我最好的妹妹” 都叫上建国了? “你好,三宝。” 钟建国朝宁七伸出手,礼貌谦和,“别听秋月说,我不算什么才子,就是个普通的穷学生。” “你好你好,不用握手那么客气啦。” 宁七笑了声揽住胡秋月的胳膊,好姐妹亲密无间般,“能让我秋月姐说是才子的,肯定很有本事,你就别谦虚啦!” “愧不敢当。” 钟建国放下手,笑的还有几分羞涩,“秋月是鼓励我。” “哪有,你本来就很厉害!” 胡秋月不明就理,“三宝,他刚跟我说完,他都考完英语六级了,这还不厉害?” “六级?” 宁七夸张的看向钟建国,“太牛啦!” “没有没有。” 钟建国摆摆手,眼底压着得意,“好像还有八级,六级很多大学生都会考,不算什么,秋月没念大学,这方面不太了解” “建国哥,那你得继续加油努力呀。” 宁七说着,“要不这样,我以后就叫你八级大哥,寓意你定然会考过英语八级,成为最牛大才子!” 啊呸! “哈哈哈!” 胡秋月笑着,“我看行,建国,我妹妹是不是特好,幸亏她今天来了,不然你们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呢。” “这就是缘分呀。” 宁七捧的,“是吧,八级大哥。” “我都不好意思了。” 钟建国低着眉眼,“好了好了,我不跟你们闹了,得回到饭店做工,秋月,我先走了,明天抽空再来看你,跟你聊聊诗集” “嗯。” 胡秋月点了下头,眼里有了几分心疼,“太累的话就找个地方歇一歇,注意身体。” “放心吧,为了你,我也会爱护好身体的” 宁七忍着要吐的冲动! 谁知钟建国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含情脉脉中又带着丝丝恳求的看向胡秋月,“秋月,我真的不需要自行车,你要是敢买,我会翻脸的。” “” 宁七无语。 卧槽! 传递出来的内容好大! 没记错的话,他跟胡秋月才认识半个月吧! 眼里就全是深情了!? 套路呀! 绝壁套路! “好啦,我知道。” 胡秋月羞涩中又有几分不耐道,“你快去忙吧。” “再见。” 钟建国礼貌的冲宁七点了下头,“三宝妹妹,很高兴认识你,回见。” “哎,再见。” 宁七挥挥手,“慢走啊,八级大哥。” “三宝,他人怎么样?” 待钟建国的身影一从书架前端拐出去,胡秋月便喜滋滋的开口,“不错吧。” 自问自答了。 要她怎么说? “秋月姐,你要给他买自行车?” “我嗯。” 胡秋月应声,“三宝,他太难了,他家住在镇边的下洼庄里,每次回家都是靠走,有时候他为了不废鞋,居然会光脚走回家,更不用提他从京洲回来,也是靠走,我给他买辆自行车,多少能解决些燃眉之急。” 傻女人! 说啥都信! “三宝你也看到了,他这人脸皮薄,不要我买的” 胡秋月摇头,“但我真看不了他一直走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三宝,你觉得我是不是得给他买辆车?” 买个屁! “应该。” 宁七正经演绎啥叫精神分裂,:“可是秋月姐,你有钱吗?账面上的钱不能动的,进销存对不上,你后面做账会很麻烦的。” 现在买自行车倒不用票了,200元左右,对普通人来说,还是高价物。 “我有些私房钱。” 胡秋月未把三宝当过外人,不遮不掩的,“五千块呢,买二十辆自行车都够了。” 呵! 真不少! “三宝,你抽空陪姐去逛逛?” 胡秋月说着,:“帮我给他挑一辆,好么。” “秋月姐,你对那八级大哥,心动了?” 宁七直问,“喜欢他?” “” 胡秋月半低着脸,耳朵绯红,“他对我好,这些天,给我写了好几首诗,都是藏头诗,我看了几遍才知道,他用意在哪。” 哎呀妈! 都破坏了藏头诗在宁七的心里地位了! 钟建国纯老手呀。 “三宝,其实姐跟你说这些挺不好意思的,我之前一直想跟兴文能走近一些,可兴文他就是把我当姐,我也不想找不自在。” 胡秋月既有无奈还有小心,“三宝,我是有心想跟你当大嫂,但和兴文可能就是没缘分,你两年前也说,要随缘,我现在觉得,钟建国大概就是我的缘分,你会祝福我的吧。” “当然。” 宁七握紧她的手,:“秋月姐,不管你能不能成我大嫂,都是我姐姐。” 但钟建国不行! 胡秋月心这才放下。 三言两语的道不完,姐妹俩聊了会便决定换场地。 这不方便,回家唠! 宁七也不能急着回村了。 狼来了,不是闹着玩的! 胡庆山见她俩下楼就伸长脖子,胡秋月不知她爹和三宝已经提前打过底,开玩笑说三宝来了,请假回家待一会儿。 “回吧回吧,我批准了!” 胡庆山挥挥手,还看着三宝,见三宝传达出‘等她消息’的眼神,便心领神会的点下头。 安稳了,继续看起他的杂志。 宁七开车带秋月回了她家,得亏路程短,不然宁七都怕自己崩溃。 胡秋月一路都在钟建国长,钟建国短,钟建国真的很不容易,三宝,你说对么。 “对。” 宁七撑着笑,心里暗道,个屁! 进屋,胡秋月就坐到床边兀自继续,“三宝,自行车一定要买,建国表面上说不要,其实他是心疼钱,真收到了,心里肯定会高兴的。” “秋月姐,你们才认识半个月呀。” 宁七道,“你上来就给人买自行车,不等于变相再说,啊,我就是可怜你,我觉得你没钱买自行车,所以我给你买了,你猜他会怎么想?” “这” 胡秋月一怔,“他会” “他会觉得你在羞辱他!” 宁七借着钟建国打好的坡就下了。 不是玩苦肉计么。 就让他苦着! “秋月姐,我大哥你了解,要知道,我家当年就是给大哥出了一万五的手术费,我大哥都不安到现在呀!” 啊呸! 钟建国不配拿出来跟马兴文比! 宁七苦口婆心一般,“你现在拿钱给八级大哥买自行车,买的不是车,是嘴巴子,啪啪打八级大哥的脸呀,你让他自尊心往哪搁?!” “” 胡秋月听懵了! 琢磨了下,是这么个理儿。 “三宝,那自行车现在真不能买,像你说的,买完,他好觉得我瞧不起他了。” “对嘛!” 宁七点头,“你就记着,对待八级大哥这种,你出门就是没钱,但凡你给他买了什么,他都觉得你在恶心他,可能你是好意,但他们太敏感了,需要小心的去维护!” “是。” 胡秋月紧张上了,“我不能给他花钱,他昨天还说呢,我家条件好,他觉得配不上我,我当时还说,要是我俩真好了,他的学费就我出,不想让他这么辛苦,他还有些生气,我以为他是现在看来,是真生气,我不应该说那话。” “你看看!” 宁七敲了下桌面,“但凡是个男人,就没几个愿意花女人钱的,不说你呢,我给乔凛买点什么,他都” 挺稀罕的。 手表一直带着! “都怎么了?” 胡秋月疑惑,“乔凛也不愿让你花钱?” “五年前,我大哥二哥去城里看病,乔凛帮了大忙,我奶奶做东,要请乔凛吃饭,你知道,我们卖了人参是有钱的,乔凛也清楚我们有钱,结果你猜他怎么着?” 宁七比划着,“他没等吃完就要去结账,我还追过去,乔凛就说哪有让女人花钱请吃饭的!你看,他当时才十六岁,就能说出这话,这就是男女之间思维的差异,他们从根儿上,就不想花女人的钱!” 可算圆回来了! “俩人要是谈恋爱了,花谁的钱,无所谓吧。” “但一个男人要是真心实意的对你,想的定不是去花你得钱!” 宁七认真道,“一段感情,你可以从任意模式下开始,朋友过渡,一见钟情,相亲介绍,这样的恋爱都可以谈,唯独从金钱开始的感情,没得谈,情侣中势必有一个人是为了利益,有了利益,便存私心,这样的感情,如论你如何花前月下,都不健康。” “我” 胡秋月觉得深奥了,“三宝,我只是想对他好点,没想那么多。” “秋月姐,如果你现在去给八级大哥买自行车,他骑上了,感动了,回头你又给他交学费,他用了,也感动上了,那你告诉我,你是用什么让他爱上你的?” 宁七实话实说,“那么,你是否又很矛盾,这是你胡秋月所追求的,纯粹的感情吗?” “” 胡秋月哑然。 “秋月姐,你的心态我很了解,至于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能花。” 宁七顿了顿,:“你若想看八级大哥是否真的品德高尚,就憋着,憋住,这样,既伤害不到他,也伤害不到你,能做到吗。” 胡秋月颇有几分茅塞顿开,“我明白了。” 见好就收! 点到即止。 多了胡秋月也听不进去。 “三宝,晚上在这吃饭嘛,姐给你” “我还吃啥饭呀。” 宁七叹了一声,“上火呢,没有胃口。” “咋地了?” 胡秋月凑前,“因为姐的事儿你” “哪呀!” 宁七从书包里拿出租赁合同,“看看,我刚租了个厂房。” “天,十一万?” 胡秋月吓了一跳,“这么贵呀!” “是呀!” 宁七搓了搓额头,“租完我就后悔了,我就这么点儿钱,全搭进去了,现在服装厂那边进货款都没有了,愁死我了要” “能退不?” 胡秋月翻了翻,“不行呀,你这合同上签的,毁约的话得拿双倍的违约金呀!” “” 宁七顺势朝着书桌一趴,“我还是年轻,冲动了,回头厂子要用钱可怎么办。” “要不,姐先把私房钱给你?” 胡秋月关切道,“我的钱虽然不多,应应急应该行的” “只有五千块?” 宁七可怜巴巴,“能不能多凑出一些了。” “我使使劲儿,也就五千三百多” 胡秋月愁的,“再多一分都没有了,只能跟我爸说,从账面上支了。” “就五千三吧。” 宁七抽了抽鼻子,不待胡秋月反应,便抱住她的腰,“秋月姐,还好有你呀,等我月底结算回款了,就把钱还你!” “小事情呀。” 胡秋月拍着她的背身,“三宝,你胆子真大,十一万呀,没事没事,还有我呢,我不行还有我爹八叔九叔呢不用担心今晚别回去了,姐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啥,姐给你做。” “嗯。” 宁七闷着音儿,“我想吃你做的松鼠鱼” “这道菜可费时间呀。” 看到三宝红红的兔子眼,胡秋月没意见了,“成,那你别着急,姐慢慢做,我先把钱给你,然后就去买鱼!” 没一会儿,胡秋月便把家底儿拿出来了。 五千块都是慢慢攒的,票子有些碎,再加上书里夹着的零钱,兜里的几十块。 零零总总。 倾尽而出。 码好递给三宝,“一共是五千三百二,你数数。” “好。” 宁七不客气,刷刷刷数完,:“秋月姐,是这个数,要不要我给你打个欠条?” “咱姐俩还搞那个干嘛,你在家等着,我去买鱼!” 胡秋月说着就要出门,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有些窘迫道,“三宝,你还得给我五块钱,姐没钱买鱼了” 噗! 忍! 晚上宁七没走,趁胡秋月做鱼的功夫,她到胡庆山的东屋客厅,和众人共同交流了下对钟建国的意见。 仨长辈都不太得意钟建国! 但又没啥事实根据,纯粹就是看着不喜欢。 为啥不喜欢? 不知道! 他们也觉得自己有些偏见,即便不愿让胡秋月跟钟建国走太近,也不好多说。 毕竟没理由,不能让人信服不是? 排排坐,赶紧等三宝指点一二。 龙王点化过得。 某些方面,胡庆山特别信! “胡大叔,多余的我也不唠,单从面相上来看,钟建国和秋月姐就不合适,他俩相克呀!” “你看看!” 胡庆山一副找到了事实根据的样子,跟老八和老九小声交流,“我就说看他别扭,就不是咱家人!” “对对对!” 八叔推了推眼镜,“我瞅着那小子也贼溜溜,还跟我拿辙,胡八叔,我看您就是文化人,他可真能扯犊子,我自己啥样心没数么!” “就是拍马屁!” 九叔撇嘴,“可他妈会说好听的了,上回我下棋还非得指点,我碍着秋月在没好意思说,观棋不语,我最膈应下棋时别人在旁边巴巴,还跟我俩扯啥三角战术,我老早就会用三角战术了,赢了八哥多少回了!” “你拉倒,是我先琢磨出来的三角战术的好不” 八叔不乐意的,“你属于偷师,后来跟我俩” “你俩行啦!” 胡庆山瞄了下东厢房厨房,压低声音,“说正事儿呢,别跑偏啦。” “” 宁七心里憋笑,她在胡家住的开心,就得意这氛围! 天天可有乐! “三宝,你再说说,咋个不合法” “从头到脚,哪里都不合!” 宁七清了清嗓儿,“你看他鱼尾朝天仓,这是要一世做新郎呀!” “啥叫一世做新郎?” 胡庆山琢磨着,“一辈子总结婚?” “对喽!” 宁七神叨叨的,“这就说明,钟建国这辈子不只结一次婚,打底两次,就冲这,秋月姐能跟他结婚吗?是想成为他的第一任啊,还是第二任?” “哪任都不行呀!” 老九瞪眼,“现在跟他等着离呀,过后跟他,那不是嫁二婚的了,我大侄女儿那么好,不白瞎啦。”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宁七来了情绪,“我看出他肾不太好,两耳黑槁眼下乌,眼深暗黑又干枯,必定少年多纵银,不医必蹬黄泉路!” “唉呀妈呀!” 胡庆山急了,“男人最忌讳肾不好了,秋月还说他黑眼圈是学习学的,这可不成呀!” “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宁七使出杀手锏,“所谓日月光明,唯霞助其光耀,而人眼目最宜光明,眉便助其秀丽,眉眼搭配,最忌浑浊,闪躲,疏光,钟建国乍一看没有问题,但仔细一瞧,却见其眼底精光,野心勃勃,两面三刀,唯利是图,若是让他盯上的女子,必然会花其钱财,为自己铺路,待其目的达成,便会抛妻弃子,露出真正面孔,冷血无情,作恶多端,令人发指!” 老王二嫂上身了! 把这些不咋滴的成语都怼上了! “” 三个长辈都吓到了! 宁七琢磨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了,一但不信她 “哎呀!” 八叔揭竿而起,眼镜都摘了,起身撸起袖子,“那小子就是祸害,我现在就去办了他!” “八哥!” 老九回神也要跟着,“我跟你去!” “你俩上哪!” 胡庆山上火的,生怕被胡秋月听到的样儿,:“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俩再给桶大喽,秋月啥性格不知道?她现在是没咋地,你俩真干啥了,她肯定就一根筋了。” 这倒是。 宁七也劝起老八和老九,虽然她也很想替天行道! 就冲钟建国这经验丰富的老手样儿,背后不定都盯了多少女人! 谁摊上谁倒霉! 上一世,他善没善终不知道,最后爬的还挺高。 妈的纯是和谐社会帮了他! “咱就得装不知道” 三位长辈达成共识,“三宝,你说还咋整?” “看住账面上的钱,一分也别让秋月支走,别让她给钟建国花钱。” 宁七说道,“那小子花女人钱是很有一套的,会哭穷,打感情牌,秋月姐定会心软,好在秋月姐朋友不多,没地儿去借,你们就把账面上的钱看死,秋月姐想用也没办法了。” “可秋月自己有些钱呀。” 胡庆山担心道,“每个月我都给她些零花钱,除了两件衣服,没见她再买别的,几千块她这两年肯定攒下了。” 知女莫若父呀。 “胡大叔,秋月姐的钱我借来了。” 宁七不好意思的笑笑,把钱递给他,“这是五千三百一十五,有零有整,我撒了个谎,说我家服装厂需要资金周转您们呀,千万别把这事儿说漏了,钱呢,你们就收好了,啥时候等钟建国这事儿过去,啥时候帮我这钱还给秋月姐。” 既然钟建国和秋月姐恋爱的动机是源于‘钱。’ 那样人没得真感情的! 时间上,他肯定不会和秋月姐拖太久。 只要把‘钱’这个根儿掐死! 钟建国百分百就会暴露。 后续基本不用太担心。 “三宝,谢谢你啦。” 胡庆山感激的,“咱家仗着有你呀,不然都走了多少条岔路了。” “胡大叔,也得是您听我的。” 宁七笑道,“您要不听我的,我磨破了嘴皮也没用。” “关键你说的准呀。” 胡庆山深信不疑,“你说啥老大老三眉皆弯,老大眉叉在尾端,长男眉头多黑稠,老三眉弯尾不散,俺们哥仨就是这样的呀!” “对对对!” 八叔和九叔小鸡啄米般点头,“说的真准!” 咳 宁七摸了摸额角,看着说的,能不准嘛! “爸,八叔,九叔,三宝,吃饭啦!” 胡秋月一喊,四人立马交换下神色。 胡庆山快速的收好钱,调整下状态,佯装着没事人,上桌吃了饭。 这顿饭,胡庆山没心情去聊科学杂志,反而说起了谁家的小谁,谈对象没怎样呢,就给人家花了多少钱,被骗的血本无归。 八叔和九叔也不下棋了,铆劲儿配合,直说也认识这么个姑娘,就谁家那谁,谈对象死心眼,搭钱搭力,最后可惨! 胡秋月有些懵,“爸,谁家的谁呀。” “那谁谁嘛!!” 胡庆山筷子朝后头指了指,“咱康子庄那老张姑娘表姐家嫂子的妹妹,这姑娘你不认识,反正结果不咋滴,现在哭都没地哭去,你说是吧三宝。” “嗯。” 三宝闷头吃饭,“秋月姐,你做这松鼠鱼真是一绝” 好悬没笑场呀! 第96章 说对了 次日宁七回家,胡庆山还偷摸的跟她讲,已经交代店里的会计收银,绝对不给秋月往外支钱。 谁要敢支,就等着被开除! 要她放心。 宁七安了,开车先回家。 回去还要把租厂房的事儿跟家人讲讲,她一下花了十一万,没来得及报备呢。 昨晚奶奶见她不回家在电话里还有些急,说要见谁,她得赶紧回去看看。 “奶,我回来了!” 宁七下车便喊了声,周日,服装厂休息,院里挺安静。 “宝呀,你可算回来了。” 冯玉珍换了身出门穿的衣服,见三宝进院便迎上去,“走走,你二哥看家,咱俩上车说,先拉奶去趟小王屯儿” “奶,见谁呀” 宁七刚进院又上了车,见老太太挺郑重的还有些兴奋,“大客户?” “啥客户,是神医!” 冯玉珍一脸认真,“小王屯不是有个抓草药挺厉害的赤脚大夫吗,这神医是他师父,可有名气啦,人家就在小王屯待两天,附近村里老多人得到信儿都去看了,奶昨晚就想领你去看,谁知道你还在秋月家住了一宿,抓紧点,现在去还能赶上” 神医? 宁七一听就乐了,“您要带我看?” “是呀!” “我又没毛病!” 宁七笑道,“您看我这身强力壮,精神抖擞的,看什么病呀,算了吧,有这时间我正好去种植园” “啧!” 冯玉珍眼一瞪,“你咋没毛病,你那那那来了嘛?!” “啥呀。” 宁七被奶奶逗得直笑,“啥来了呀。” “月事呀。” 冯玉珍在车里直跺脚,“你都十八岁了,再不来奶都担心你是那啥石女呀,那可不好呀,得去看看。” 闹半天是为这事儿! “我的奶奶呀。” 宁气无奈,“前几天桂花婶子都说了,她十九岁才来的月事,我才十八,又属于后期发育的,晚来几年不是很正常?再者说,就算是要去看,也得去城里的大医院看不是?看江湖郎中,也不靠谱呀。” 这事儿没法再用宋晓枫做挡了,假小子的大姨妈年初已经就位! 刚来的时候阿枫还挺激动地跟宁七分享,热乎劲儿没过呢,就开始了痛经之旅! 课都上不了,趴那冒冷汗! 马副厂长心疼阿枫之余心态还挺复杂。 既庆幸自己还没来,不用遭这份罪。 也稍微犯点合计,十八岁还不来,是不是真有啥毛病! 好在! 桂花婶子以身为范,给宁七吃了定心丸。 十九岁来都正常,十八岁的着啥急。 嘚瑟一天是一天! “人家是神医!” 冯玉珍不高兴了,朝后一靠,“你要不去,奶就不吃饭了。” 老太太放赖了! “成,你别吓我咱去。” 宁七笑着摇头,启动车子,轻踩离合打轮,“奶呀,晚来几年多好呀,省的麻烦了。” 现在也不用担心长高了。 除了没月经,都很正常呀。 “不是那回事儿。” 车子上道了冯玉珍才算满意,“女人嘛,你过了那步才叫女人,咱就让神医掐掐脉,神医要说你正常,奶就放心了。” “好好好,让他掐。” 宁七没意见,“要是掐出了喜脉,您老更得高兴了。” “这孩子!” 冯玉珍轻锤她一下,“越大没正形,成了能撩闲。” “我不撩您撩谁呀” 宁七咯咯的笑,正好说说租厂房的事儿。 老太太听到租价吓一跳! 好在五年熏陶下来,冯玉珍月月流水都看,承受能力强了很多。 听罢便点点头,“宝,这些事儿你自己拿主意,奶也不懂,就支持你,现在奶就操心你的身体,等你月事来了,奶再操心你找对象的事儿” “奶呀,您这心操起来,没头啦。” “奶就乐意想着这些事儿,高兴。” 冯玉珍含着笑,“奶一想到,我这孙女儿将来能结婚,穿城里人那样式儿的婚纱,奶就美的很,到时候奶高低穿件旗袍,以前是怕被人说,有封资修的嫌疑,不敢坐,现在不怕啦,奶到时候穿着还要上台,要讲话” “您这老太太了不得呀。” 宁七润着眉眼听,“怕是到时候连新娘子的风头都得抢了去,大家都不看新娘子,看您啦!” “那奶也穿。” 冯玉珍起劲,“宝呀,奶已经把旗袍做上了,深蓝色儿缎面的,不但你结婚的时候能穿,奶走的时候也能穿,这一件呀,啥都够了。” “奶。” 宁七不爱听,“什么走不走的” “奶又不是小孩儿,聊这些没啥避讳的!” 冯玉珍正色了几分,“三宝,你是咱家扛事儿的,奶要真有了那天,你可别怵,就记着,给奶把旗袍换上,头发梳好,千万别听旁人的,买啥寿衣,有些装老衣服可渗人,奶不想穿那些东西走,就想穿自己可心儿的,听到没?” “” 宁七不答话,遇到路口便拐进去,“奶,小王屯是这么走吧,您看点路,咱别把神医家给错过了” “不能不能。” 冯玉珍来了精神,“顺着这条路开,我都打听好了,进村后第三棵柳树就拐,绿色大门的就是慢慢开,稳当的” 宁七没在多言,余光瞄着奶奶,祈求时光一定要多些,再多些。 她愿意少活二十年,换奶奶,万寿无疆。 到了赤脚医生家,人还挺多,都是奔着神医去的。 队伍从院里排到了门外。 宁七和奶奶在车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进去看上。 神医是个上了年岁的老头,瞅着倒慈眉善目。 冯玉珍道清来意,他便让宁七在对面坐下,诊脉。 宁七想好了,要是他指出自己一堆问题,忽悠卖药,百分百就是骗子! “孩子,舌头伸出来我看一眼” 宁七配合。 老头嗯了声,看向冯玉珍,“没大问题,这孩子就是有点上火,学习压力有些大,至于月事嘛,脉象上表明应该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儿,家里人不用太过操心。” “没问题呀。” 冯玉珍心放了,“这就好,大夫,那我孙女儿这,用不用开点药?” 宁七失笑,没事儿还开啥药? “如果您想开呢,我就给孩子开点调理身体的,不开药也没事,这孩子双目精神,皮肤透亮,整个人都很朝气蓬勃,月事嘛,等着就好。” 老头还不错! 宁七刚想带奶奶告辞,神医倒端量起冯玉珍,“不过这位大姐,我瞅着你,心脏不大好” “我是心脏有点小问题。” 冯玉珍点头,“岁数大了,累着或急了就会胸闷,不过我吃我们村里老刘开的药,一回两粒,就不难受了。” “我给您号号脉。” 宁七忙起身让奶奶坐老头面前,心脏问题,不敢忽视! “嗯,我看看您舌相” 老头打了眼,“大姐,您这个脉象有些弱,心脏功能较差,我可以给您开些药试一试,不过还是建议您去医院检查一下,也好彻底放心。” “先给我开点药吧。” 冯玉珍说道,“我调理调理就行,多少年的老毛病了。” “好。” 老头写下药单,交给身边人去抓药,这边不忘嘱咐宁七,“孩子,你奶奶心脏不好,千万别让她生气着急,一定要静养,安神,不要操劳。” “我知道了,谢谢您。” 宁七没多说,药抓好了就去交钱。 二十块。 一个月的量。 冯玉珍上车便念叨着贵,“早知道我就不开了,老刘那一粒药才五分钱,我开一回,也就一块钱,又不用天天吃,能保三个月呢哎,宝呀,这不是回村儿的路呀,要带奶奶去哪?” “京洲。” “干啥呀。” “看看我大哥” 宁七回着,“顺便去趟医院,给您做个详细的心脏检查。” “我不去。” 冯玉珍一听就不干了! “三宝,别听那神医吓唬你,谁老了都有点常见病,郑队长都迷糊多少年了,不一直好好的,你听话,赶紧带奶回家,奶把做的旗袍拿出来给你看看” “我现在还看啥旗袍!” 宁七急了,“您得去检查,查完没事儿我才能放心,心脏病是闹着玩的嘛!” “我不去!” 冯玉珍来劲儿了,“你停车!” “” 宁七只当耳旁风! “停车呀!” 冯玉珍见状就想抢方向盘,“奶自己走回家!” “奶呀!” 宁七吓得,赶紧靠道边停稳,一会儿在闹出车祸! “您老这是干嘛,心脏病就好比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爆了,您不去医院检查明白了,我能安心念书么!” “反正我不去医院” 冯玉珍执拗的,“老刘说了,心脏病检查不出来,除非病发,其它的检查都白做,要不然就背啥盒子,有没有用两说,在医院得背好几天,我可受不了” “奶,我陪您还不行吗。” 宁七耐着心,“我陪您在医院待几天,咱俩就天天去逛公园,看放风筝,坐小船” “不去。” 冯玉珍低头摆弄着装药的袋子,“人上了岁数就不能去医院,东头那老王太太,活蹦乱跳的,去了医院一查得了啥癌,当时就不行了,本来还有三年的寿,愣是吓得活了俩月就走了,西头那老李太太,摔了一跤去医院,骨头太脆还接不上,又换到大医院,折腾的上了火,没俩月也走了,后头的老张太太” “奶呀,您就是体检一下,跟这些老太太的情况不一样。” 哎呦喂! 愁的她呀。 “奶,城里人寿命为啥长,人家都按时体检的,有问题了,早发现,早治疗。” “我不信那个我就是害怕医院” 冯玉珍嘟哝着,“我总感觉,去了医院我就出不来了,得跟那老王太太一样,检查出来点啥,直接就下去了。” “奶,真不会的,就当我求您” “三宝!” 冯玉珍看向她,“奶也求你了,我真怵,你让我去,没等检查,我腿就先软啦,要不这样,先回家,奶把这汤药吃一吃,要还是不舒服,咱再去,行不?” “” 宁七不说话,生气。 没法发火还。 “宝呀,奶比谁都想活的长呀,奶这病不能上火,你要是非带奶去医院,奶就上火啦。” 冯玉珍说着,“真不是奶心疼钱,你看咱家现在条件,电视都买了,村里人羡慕成啥样,晚上都过来看,奶也知道你孝顺,可奶胆小儿呀,当年你大哥做手术,你都知道,奶当时都撑不住,在手术室门外都要晕了呀,宝,你心疼心疼奶,别带我去医院,奶怕那地方。” “” 宁七能说啥! 启动车子,冯玉珍紧张兮兮,“宝,去哪呀,你要再往京洲城开我可就胸闷啦,哎呀,有点憋气了都哎呀” 真是老小孩儿呀! 宁七都要被她气笑了。 “奶,我带你回家。” “哎哎,回家” 冯玉珍盯着宁七调头,呼出口气,“我这心脏才舒服点,顺了,这刚才奶让你吓得,一激灵,差点以为要和那老王太太做伴了。” “奶!” “好,不说,不说” 冯玉珍又笑了,“奶跟老王太太处不来,不去陪她,得好好的陪我三宝,三宝放心吧,奶肯定把身体照顾的好,将来再给你带孩子。” 宁七苦笑,“奶,您这样我哪能放心呀。” “这有啥不放心!” 冯玉珍拍拍她的手,“宝呀,你就记着,咱家有龙王在,啥事儿都不会有的,快回家,奶给你看看旗袍,奶不骗你,真可有气质” 进门,冯玉珍果真献宝一般拎出那件半成品的旗袍,还在身上比量,“是不是好看,奶小时候看大户人家的小姐穿过,那时候我就想做了,一直憋着呢,还得我三宝有出息,让奶能了了这份心愿” 宁七莞尔。 冯玉珍在镜子前转来转去,老人家高兴,她还能说啥? 视线,最后落到了神龛上。 神龛早已按冯玉珍的要求重新定做,并且刷了金漆。 里面的简笔画也重新描绘。 猛一眼看很金贵霸气,但要看清所供奉的‘神明’画像,便会有一种搞笑的反差萌。 ‘龙王’长得也太不正经了。 此刻,宁七只能暗自祈祷 ‘神奇的小系统呀,不管你现在在哪里,请你保护好奶奶,念在她老人家尽心尽力伺候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一定不要让她遭遇什么不测。’ 观察了半个月,冯玉珍哪次都当着三宝面按时喝药。 不知是不是为了哄孙女儿,老太太喝完药就说哪哪都好! 神医就是技高一等,她都忘了胸口闷是啥感觉了! 宁七见奶奶脸色的确好了很多,人也有精神,稍安心些。 为了避免冯玉珍劳累,还是给她安排到了办公室。 从缝纫机一线退居到二线,给出纳打打下手,变相养老。 老太太还想逆反,直说不踩缝纫机她没意思! 宁七给了她选择题,要么去办公室,要么,去趟医院,检查完就可以回来踩缝纫机! 马副厂长就不信,这点力度都没有! 老太太为了不去医院,竟答应了换工种! 委屈的直嘟囔,“宝,那奶总可以做我的旗袍吧,我最喜欢的衣服,放手给别人做,我不放心。” “好。” 宁七答应她,私下里常备了些速效救心药物。 叮嘱二哥多照看奶奶,一但奶奶脸色或是状态不对,要第一时间把药给她含上。 然后给自己来电话。 马胜武很重视,表示等宁七一回到学校,他就搬到奶奶的屋子,和奶奶一起睡。 绝不能让奶奶出问题。 宁七又跟服装厂里已经荣升为生产主任的秦桂花和副主任老王二嫂说了奶奶的身体情况。 劳驾二位婶子费心多照看。 千万别她一回学校,厂里人又拗不过冯玉珍让她偷偷去生产车间踩缝纫机。 一圈交代下来,心反而又提起来了。 家里事一上火,乔凛来了她情绪都不太高。 乔凛知道宁七的担忧后,也去劝了冯玉珍。 不仅道明老年人体检的重要性,还拿自家奶奶做了例子。 他奶奶当年脑溢血,若不是及时送到医院,现在就得去坟上祭拜了。 “冯奶奶,不是因为你去了医院变有事,而是有了苗头,医生要给你想办法解决。” 乔凛耐心说道,:“身体好比缝纫机,用久了,哪有不维护的道理。” 一番话,有理有据,感情真挚。 冯玉珍听得蛮动心。 宁七一见奶奶被乔凛说动了,张罗着即刻动身,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去检查! “三宝,我还没想好!” 冯玉珍见要动真格的就变卦了! “宝呀,奶需要时间” 马副厂长好歹也是一叱咤上河村的风云人物! 愣拿着老太太无可奈何! 没辙,乔凛只能宽慰宁七,上了年纪的老人多少都会有些固执。 他爷爷也是如此,老头生病了,宁愿针灸放血,使用些看着心惊的民间疗法,也不愿去医院。 问起来就说躺着被人摆弄的感觉不好,西医的仪器会让人有做俘虏的不适感。 做晚辈的怎么办? 勤加看护,如有不适,第一时间送医。 宁七听着苦笑,“乔凛,你家长辈还都挺典型的” 奶奶积极配合医疗,爷爷坚守底线。 乔凛也无奈。 人间非乐土,各有各的难。 “三宝,别担心,冯奶奶不会有事。” 俩人坐在梧桐树下的石凳上,隔着两拳的距离,乔凛身体前倾,手肘搭在膝盖处,侧脸对着小姑娘说道,:“有我托底,你放心。” “你怎么托?” 宁七涩涩的笑,心是暖贴的。 奶奶的身体不比别的事,亲孙女儿都使不上劲儿,乔凛要怎么管? “龙王都能将你点化成才,又怎会忍心让奶奶有事。” 乔凛音儿很轻,底气却足,:“即便有事,我都会在,你只管安心就好。” “” 宁七嗯了声,精神倒也放松了几分。 正值夏末,清风拂过,蝉叫声声。 周围没别人,四处透着宁静。 几缕阳光穿过梧桐树叶落在宁七脚前,有些微的斑驳。 二人没在说话,享受此刻的安祥。 乔凛坐直上身,手放在身侧,脸看着前方,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的朝着宁七方向靠拢。 “” 宁七手撑在身体两侧,唇角珉着,余光瞄着乔凛的手指弹钢琴般一寸一寸的挪过来,俩人的指尖,忽的一触—— 没待宁七抽手躲闪,下一刻,大大的掌心便覆盖住了她的手面。 二人很有默契的左右别开了脸。 “好了。” 宁七看着另一个方向,轻声开口,“松开吧。” “二百米内,没有敌情。” 乔凛攥的可紧,一脸正色道,“马副厂长,我一个月可就能看你一次。” “你有意见?” “没有。” 某小爷黑着脸,攥着她手用力,“马副厂长英明神武,我,很,满,意。” 牙没咬碎了。 宁七憋着笑,对他是有多苛刻? 示意他松开些,自己反手掌心冲前,在暗处,同他十指紧扣,“乔凛哥哥,这样满意吗?” “” 乔凛身体绷着,唇角翘起,“嗯。” 树荫下,是两张绯红的脸。 掌心贴着掌心,她的手软软的,有薄薄的汗。 二人状似很有距离感的坐着乘凉,手却在暗处,握的紧紧。 某小爷从眸底到眉梢,皆漾着纯粹的笑意。 只,越乘凉,居然越感燥热。 没等开腔,不远处就传来一声,“三宝!!” 手上登时一空 宁七蹭的起身,:“秋月姐!!” “!” 某小爷看着蹬车而来的胡秋月,面色阴晴不定,来的,真是时候。 “三宝!!” 胡秋月骑着自行车走近,看着俩人还有些抱歉,“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我俩聊天呢!” 宁七佯装无事的笑笑,“是吧,乔凛!” 心里直突突! 好像做坏事差点被抓包一样! “嗯。” 乔凛沉腔应了声,“没有打扰到我们。” 没,有!!! “那就好,三宝,姐有事儿要跟你说” 胡秋月一脸难言,瞄着乔凛,显然没法在他面前开口。 乔凛见状就明白了,寒暄了几句,找了借口告辞。 天太热! 回家冲个凉! 离开时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则在身下微微的攥拳。 唇角牵起。 仿,她的手,仍与自己紧密相连。 “秋月姐,是钟建国的事儿?” 宁七送走乔凛便跑到胡秋月面前,姐妹俩说着话便进屋了。 奶奶没在,这么一会儿就去厂里了,在家里待不住。 见没旁人,胡秋月也不绷着了,眼红了几分,“三宝,让你说对了。” 第97章 釜底抽薪 “” 宁七怔愣了下,“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我爸和八叔九叔都告诉我了。” 胡秋月点头,“连同我借你的钱,我爸也给我了。” 这么说—— “你和钟建国俩人” “分手了。” 胡秋月苦笑,“我甚至不知道,这算不算谈恋爱,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快,跟我说说。” 宁七压着心头的喜悦,前后没用半个月呀,效率忒高。 “他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我!” 胡秋月吸着鼻子,把她和钟建国的连日种种全讲了。 宁七做起贴心听众,适时递上手帕,夹杂着再骂两声,八级大哥太不是人啦! 事儿嘛! 完全在宁七的预料之内。 只要胡秋月不给钟建国花钱。 俩人肯定走不下去。 钟建国的目的就是找‘金主’,必然会,广撒网,多敛鱼,择优而从之。 可宁七没想到,游戏会这么快结束。 她本以为,按钟建国那小子的深度,逮到胡秋月这条大鱼,时间线怎么也得拉一拉。 谁料到! 会败在他的心急上! 转折点就是自行车。 那小子可能一直在等。 胡秋月这么实惠的姑娘,钟建国拿捏起来太轻而易举了! 他盼哪盼哪 望穿秋水了! 胡秋月这自行车也没给他到位。 不但没到位。 胡秋月还不提了! 气不气人。 失忆了! 这可不成! 钟建国认为很有必要去唤醒‘金主’。 他趁胡秋月在‘情诗’的攻势下已经口头答应和他处对象。 便找了个周日,把胡秋月约了出去。 俩人在镇里的各大供销社一通神逛! 胡秋月还挺纳闷儿,谈朋友嘛,不都是去湖边哪走走,钟建国为啥领她去供销社呀! 难不成是钟建国打工的那家饭馆开工钱了? 要给她买啥! 胡秋月唯恐钟建国破费,还挺抵触! 钟建国呢。 来都来了,哪有不进去看看的道理? 连忽悠带白活,就差死拉硬拽的给她带进去了。 先去看的就是自行车! 服务员介绍完钟建国就表现出了强烈的喜欢! “秋月,这车真好,可惜我现在没钱买,等我有钱了一定要给它买回家,以后就骑它载你,你不嫌弃吧。” “” 胡秋月这才依稀明白他啥意思。 她只能说,“要不你等等再买吧,我家里有自行车,你要实在不方便,就先骑我家的车。” 钟建国不知她装傻还是真傻,惋惜道,:“秋月,你家的车我哪好意思骑呀,你爸和两个叔叔也要用啊,唉,月底我就要开学了,还得走回学校,你这样的家庭都不屑自行车,而我这样的穷小子,却做梦都想拥有一辆自行车呀。” “” 胡秋月无话可说。 实在归实在,人又没傻! 尤其最近她家仨长辈天天给她上眼药,她挺膈应的! 钟建国这一举动,让她心拔凉拔凉! 本来,胡秋月在误以为钟建国要给她买点啥的时候,还暗暗的想,要是男方真给她花钱了,那她一定要有所表示,人家赚点钱不容易! 俩人虽刚确定恋爱关系,但叫出去,钟建国就是她对象了,她不能让男朋友受累! 心疼呀。 但! 现在心也疼,挨闷棍般的疼。 还很尴尬。 服务员一直等着,钟建国都摸着车把不撒手了,单子肯定要开呀。 等呀等 愣没人掏钱! 服务员,钟建国,胡秋月,仨人,站那大眼瞪小眼儿。 “秋月姐,这时候你就扭脸走嘛!” 宁七忍不住开腔,“既然你都看出钟建国的用意了,心里不舒服,还待那儿干嘛?” “三宝,姐跟你说实话” 胡秋月无奈的笑笑,“我当时真想给他买了,不说大家杵那挺难看的,一辆自行车而已,二百块我出的起,我想着,大不了用这钱看清了一个人的品质,问题是我当时真没钱呀。” 不提私房钱。 出去约会前,她想从账面上支点钱,店里的服务员说得有胡庆山的签条,但她爹都不让她出门呀,哪里会给她签条? 兜真比脸都干净。 谁知道 最后会在轻工供销社闹这一出儿。 就这样! 胡秋月都没说一棍子打死他,只是劝他以后再买自行车,如果他回学校没钱坐车,她给出两块钱,不至于让他走到京洲。 钟建国脸色就难看了! 他问胡秋月是不是磕碜他呢! 两块钱? 打发要饭的呀。 胡秋月无语,“爱要不要!” 俩人吵了一架! 初次约会便不欢而散。 回到书店,胡秋月越想越堵挺。 本身宁七就给她打过预防针,钟建国可倒好,就撞这茬儿上了。 撞的可准! 刚刚积累起来的好感也没了。 胡秋月马上就提了分手。 受不了。 钟建国一看,立马承认起错误! 说他并不想花胡秋月的钱,只是希望有辆自行车,能骑着载她回家,让他弟弟妹妹,让他父母看看,自己找了个好女朋友! 指天发誓,对胡秋月绝无外心! 绝对真爱! 在书店里就差下跪,求胡秋月再给他一次机会。 胡秋月一来心软,二来他在书店道歉,她不想闹得动静太大! 矛盾重生的答应他继续处一处。 这姑娘还自我检讨了,是不是想深了? 不能因为一辆自行车就否定对方的人品呀。 总得给双方多点时间。 “再者三宝,我也是觉得他有些优点的,你看我长得也很一般,走在路上,他从不会多看漂亮的姑娘一眼,我想,他是专一的” 这就是套路! 宁七懒得说! 钟建国是把所追求的对象当成‘客户’来看的,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客户’就是爹! 是利益中心。 他不可能犯些低级错误! 如果她没分析错,钟建国的下手对象八成都是些对外貌不太自信的女孩子。 这些女孩子还要符合心思纯良,家境良好,他才好忽悠。 渣到极致。 “处归处,我心里也有了主意。” 胡秋月说道,“钱我不会给钟建国花,花也得俩人谈两年的。” 再者,她现时也的确没钱。 “可是三宝你知道吗,我给他一次机会,就是希望他能用心和我谈恋爱,可他一来找我,除了哭穷就是哭穷,我把话岔打开,他又能聊回去,说他童年多惨,他考大学多不容易,他在大学里,除了年纪比其它同学年长,其它啥都没有” 胡秋月一脸无语,“他说别人有手表他没有,别人有皮鞋他也没有,他每顿饭就吃咸菜加窝窝头,唯独比别人好的,是趁个好女朋友,我这个女朋友既善解人意,又贤良淑德,肯定不会看他抬不起头他点谁呢他!” 噗 宁七不厚道的想笑! 八级大哥! 牛比。 “秋月姐,是什么导致的你俩再次分手?” 依胡秋月温和的个性来看,不是特别承受不了的,不至于绷的这么快。 “他跟我借钱。” 胡秋月心累的,“他说他弟腿摔骨折了,家里穷嘛,就在村里找郎中接上了,没接好,错位了,孩子一条腿瘸了,要重新去大医院看,他为了让我相信,还把他弟弟妹妹带来了” 绝招呀! 釜底抽薪。 “他弟弟腿真瘸的?” 宁七不信! “开始是一瘸一拐的” 胡秋月说道,“钟建国弟弟十二岁,妹妹十四岁,穿的衣服都是补丁,俩孩子看到我就叫嫂子,可亲热,我都不好意思了。” 对! 他们家人就这路数! 宁七没答话,等着胡秋月继续—— “我一看,俩孩子很乖巧,挺可怜的,虽然不想和钟建国接着处,也不忍心孩子遭罪,就想借点钱给他,可我这层的服务员说啥都不给我支钱,我爸还没在,我就带钟建国和他弟弟妹妹下楼找八叔九叔” “借了?” “三宝,你听我说” 胡秋月缓和下情绪,“钟建国的弟弟妹妹下楼就看上文化用品了,孩子嘛,喜欢那些,我就寻思送两样,让他俩挑,谁知他俩选完笔记本,还要铅笔、橡皮、钢笔、圆珠笔 行,都给,不算啥,我这边没等跟八叔要钱呢,钟建国他弟弟又看中了军旗,这时我八叔已经不太乐意了,就说你这孩子,白给你几样就行了,咋还没够呢!” 宁七挑眉,重点来了! “我还给我八叔使眼色,让他态度好点,结果你猜钟建国他弟弟来了一句什么?” 胡秋月吃了苍蝇一般恶心,“他弟说我八叔抠,不就一个破军旗嘛,以后他大哥有出息了,能给他随便买,我八叔就骂他滚,今天啥都不白给他,那孩子拿着军旗不撒手,我八叔假装要去揍那小子,结果他一个腿骨折的,跑的比兔子都快,我没等回神,孩子已经不见了!” “噗!哈哈哈!” 宁七喷了! “我八叔气的不行,就问钟建国怎么回事,不是腿骨折要去医院重接么,咋还自愈啦!” 胡秋月也哭笑不得,“钟建国就说不知道,可能是他妈骗他,兴许他弟没事儿,他是无辜的,然后他拉我出门,跟我道歉,实在不行钱就不借了,我就说分手吧,别处了,三宝,你猜他妹在旁边又来一句什么?” 清了清嗓儿,胡秋月学道,“我哥看上你是你的造化,给你台阶赶紧下来得了,你个初中毕业的,别给脸不要脸!” “” 哎呦我去! 这妹妹可以! 助攻的太给力了! “正好我爸回来了,听到这些,把钟建国他妹妹骂了顿,钟建国还护着他妹,最后就是” 胡秋月心力交瘁,“我爸骂钟建国配不上我,让他滚,逼得钟建国说出了心里话,他说要不是看我有俩臭钱,根本就不会跟我谈恋爱,是我配不上他,还说我有心脏病,生育能力差,没啥文化还看诗集,附庸风雅,矫揉造作,这辈子都没大出息 三宝,当时店前面围着很多人,钟建国对那些人说我家书店都是劣等书籍,我爸和八叔九叔就揍了他,他妹妹看他挨打,直接躺地上吐沫子抽搐,我爸他们吓一跳,以为他妹妹有啥病,一过去,钟建国得空就跑了,他妹妹上一秒还抽呢,见她哥跑远了,立马爬起来跟着跑了” 一家子,都是戏精呀! “三宝,我活了二十四岁,头一回见这么无耻的人!” 胡秋月摇头,“兄妹三人都可恶心,我这场恋爱谈得,丢死人了。” “” 宁七挺可惜。 这么大的场面! 自己没看着! 不然哪 她都得在旁边鼓掌叫好! 祝愿那钟建国,不孕不育,儿孙满堂。 吃饭有人喂,坐车有人推。 “秋月姐,这都不算谈恋爱,只当咱被癞蛤蟆膈应了下。” 宁七安慰,“过去就过去了,你为那八级大哥哭都不值当。” “你还叫他八级大哥?” 胡秋月来气,“他配嘛?!” “” 宁七抿唇,“秋月姐,您觉得我是夸他?你把这四个字倒过来念下。” “啥意思?” 胡秋月愣了愣,“个大哎呀!三宝!你你你你是在骂人呀!” 转而又想到了啥,“你刚见钟建国的时候就开始骂他了?” “是。” 确切的讲,她没见到钟建国的时候,已经不遗余力的去骂了。 逮着活的了。 不更得出出气? 语言是一门艺术。 她得运用到极致呀。 “三宝,你真单从面相上就看出来了?” 胡秋月蛮不可思议,:“当下就能断定钟建国人品不行?” 这本事太神了! “七七八八。” 事情认证了。 宁七反而谦虚起来。 ‘面相’说属实太玄。 得亏胡家仨长辈本身就不待见钟建国,又对她的‘神叨’有几分盲目追崇。 否则没得人打配合,钟建国这事儿很难解决的这么痛快。 “秋月姐,胡大叔他们,是事后告诉你,我们通好气的?” “不是” 胡秋月摆了下手,“我八叔揍钟建国的时候就说漏了,他边打边说,三宝早看出你小子不是个东西,就等你狐狸尾巴露出来呢,然后又骂钟建国肾不好,说他面相上就写着两面三刀,能花女人钱,啥都瞒不过你三宝的眼我那时候就懂个大概了,这书店都是你帮我爸看的,肯定也私底下和我爸他们说啥了” “秋月姐,你千万别怪我没告诉你。” 宁七说道,“说实话,我打看钟建国第一眼就烦他,料定他是因功利接近你的,但这些话,我当时不能跟你说,说了,你怕是也听不进去,我怕起到反面效果,只能你理解下。” 下策! 谁都会劝人。 可感情这种事,老祖宗留下的经验是,劝和不劝分。 究其根本,就是感情的沼泽太深,当事人陷进去了,往往会愿打愿挨。 你上去咔咔说你俩不行,你俩不合适,他是个大骗子! 那叫拉仇恨! 回头人俩好着,一起骂你,里外难做人! 中庸之道。 向来是息事宁人。 宁七没得办法,只能反其道而行之。 把钟建国所觊觎的东西握紧,让他得不到,让他着急,诶这不就暴露了? 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 “三宝,你的苦心姐都明白,我感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胡秋月垂下眼,“还好你们提前通了气,店里一直不支钱给我,三宝,姐真糊涂呀,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傻” “秋月姐,你只是太好,心太善了。” 宁七劝慰道,“感情这种事,真假太难辨,你分不清很正常的。” 再说胡秋月早到了谈恋爱的年纪,周围人都替她急,她能不急? 遇到个以为合适的人,自然会动心! 马副厂长是身份特殊,咔嚓一道闪电,让她带着记忆开挂而来。 不然上哪能第一眼就把钟建国看穿? 啥点化的,也神不了这样! 还得是重生。 “是我知人不深,识人不准。” 胡秋月说起来还很难过,“我是被他有文化的表象所欺骗了,其实他骨子里,就没瞧起我,连同他的弟弟妹妹,都瞧不起我,不过他说的没错,我没文化,不过初中毕业,天天还看诗词” “秋月姐,怎么叫有文化?” 宁七说道,“古往今来,有多少大文豪是小学毕业的?人家都是靠后期博览群书,自学成才! 换言之,文化和人品是俩概念,有人满腹经纶,却人面售心,有人大字不识,但善良仁义,你真心喜爱诗词,爱那份艺术情怀,钟建国那种人,是利用文字,一边鄙视,一边吸取,即便他学富五车,也就是条蛆,一条包藏祸心,利益熏心的蛆,那样的人,即便有再高的文化,都是垃圾!” 胡秋月听着解气,“三宝,我怎么觉得,你比我还烦他?” 骂的忒狠! “我这还悠着说呢。” 前尘往事,太过心痛。 “算了算了,咱不提他,秋月姐,以后他就是过去式,翻篇!” “嗯。” 胡秋月叹出口气,“三宝,你说这世上有真正的爱情吗?我都不敢相信了。” “当然有。” 宁七很笃定,“我见识过。” “是。” 胡秋月苦涩的笑笑,“看姐这脑子,你和乔凛就是呀,就算你俩还没正式谈,将来,也肯定会很幸福。” “我指的不是我和乔凛。” 她和乔凛,是很好。 但 还没开始不是? 做例子,不妥当。 “秋月姐,我见过真正的爱情,我认识一个人,他呢,有个非常喜欢的女朋友,俩人很相爱,可是后来呀,他女朋友生病去世了,他这辈子,都没有结婚娶妻,表面上玩世不恭,实则,一直在心里,默默地念着那个女朋友。” 宁老六在醉后吐的真言。 说来也赶巧,就在彻底他睡过去的前几晚,他喝了几杯,不知怎么来了兴致,预兆一般,便跟她讲了这段深藏的过往。 他说他为了忘掉,连女朋友的照片都没留,名儿都不去提,就为了能走出来! 难呀! 他越想忘! 那人就越清晰! 宁老六说,“闺女呀,其实人的心,就那么大点儿的地儿,撑死了一室一厅,多一个人都住不进去,我想她,很想,等着下去了,再见一面,问问她,这些年,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宁七还开玩笑,“人都没了,兴许早就转世了,还问啥,过得好不好?香火吃的咋样?纸钱都收到没?” “不不不。” 宁老六醉醺醺的挥手,“我就问她四个字” 他眼里多了几分认真,对着手里的酒杯,笑意柔和,“别来无恙。” 干了酒,他轻声吟唱,“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那时—— 她才看到宁老六的另一番模样! 没去追问太多,毕竟那人已经没了,说多了忌讳。 直到那一刻她才确定,她爹不是渣男。 自己。 也不曾深刻的了解过宁老六。 他心里有一间关闭很紧很紧的屋子,永永远远的,留给那个女人。 用他自个儿的方式,去怀念,祭奠着那个爱人。 宁七看向胡秋月,“你说,这不就是真正的爱情?” “你认识的?” 胡秋月好奇,“他一辈子没娶妻,应该上年岁了吧,你们村里的?” “不是。” 宁七挠挠头,“确切的说,是我认识他女儿,他女儿给我讲的。” “女儿?” 胡秋月费解,“他一直没娶妻,哪来的女儿?女朋友离世前给他生孩子了?” “女儿是” 宁七顿了顿,嗓音哑了几分,“他捡来的。” 没错。 她是被捡来的。 宁老六收养的女儿。 所以她的回忆里,母亲是空缺的。 宁老六一个人,当了她的爹妈。 “啊” 胡秋月喟叹,“那是挺了不起的。” 转而,也有几分憧憬,“我能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就好了,三宝,如果有机会,你把这个人的女儿介绍给姐认识认识吧,她爸爸的感情故事我想多听听,肯定很感人。” “秋月姐,你认识我就行啦。” 宁七打趣道,“她爸就这一段挺感人的,后面还和别的女人发生了很多真真假假的事儿,你听了怕是得骂人!” “这样呀,那算了吧。” 胡秋月也没多纠结,聊了一通,发泄了,心情好了很多。 她握住宁七的手,“三宝呀,姐谢谢你,要是没你,姐不知得被骗成啥样。” 嗨! “秋月姐,说了过去啦!” 宁笑笑,“其实呀,我那天去书店找你,还有件事想麻烦你,但看你和钟建国认识了,便也不好再讲。” “什么事?” “我大哥的事儿” 宁七说着,“他不是考上研究生就搬到校外住了嘛,那天我去租厂房,顺便去他那屋子看了,造的呀,到处都是论文稿子,衣服不洗就算了,饭都是凑合” 就这。 马兴文在和宁七通电话感谢妹妹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生活的糊弄。 他认为天天能吃上挂面,拿出大量的时间去学习,便是最美的事儿了。 妥妥书呆子。 好在,马兴文在电话的最后问起了胡秋月,“三宝,秋月最近不给我来电话了,她还好吧?” 宁七差点就说,叫你不积极,让别人撬了要! 但这话她只能憋着,拿书店最近忙搪塞了过去。 回头一看,她哥可能也稍微有那么一丢丢要开窍了! 现在呀,就差旁人鼓动鼓动! 可指望马兴文去追,他肯定自卑。 在他眼里,胡秋月热情开朗,温柔大方,他除了一个大学生身份,硬件上,匹配不上。 所以,宁七这个操心的妹妹呀。 只好再来胡秋月这扇扇 “秋月姐,我这马上就要升高三了,有心想多看看我大哥,也没那些时间。” 宁七不好意思道,“我想麻烦你,没事儿的时候,帮我去照看下,看我大哥缺点啥,帮着添置添置,他一个人凑合下去,我怕营养不良。” “小事呀!” 胡秋月应着,“兴文就跟我弟弟一样,三宝,你放心吧,即便我和兴文没那个缘分,他在我心里,还是亲人的!” “那就谢谢秋月姐了。” 只要胡秋月能走近马兴文,其它的话不用唠! 一切,交给时间。 胡秋月暂时在爱情这吃了亏,就算没太受伤,也反胃了! 等马兴文那边再接触上,慢慢的,水到渠成。 奶腿的! 宁七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有才! 胡秋月待了会儿就准备回家,姐俩说着话出了院子。 她骑上车又想起钟建国,“三宝,那钟建国听我八叔说了你的名字,又讲了你断他面相不好的话,他那么狼狈,怕是会记恨你,狗急了乱咬人,你多注意些,如果他找你麻烦,你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让我爸收拾他。” “没事儿的。” 宁七不在意,“他去镇里找我,我在你家住,来上河村找我,这哪里都是我的人!”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给他淹了! “话是如此,还是小心点。” 胡秋月面露担忧,“你都不知道他那个妹妹,钟建红,说抽就抽就是无赖。” “无赖我更不怕!” 宁七眉头一挑,“我会当机立断!” “啥断?” 胡秋月笑了声,“成吧,等你开学回镇里再说,回头见了。” “诶,慢点骑!” 待秋月姐骑车出了路口,宁七呼出口长气回院。 一桩心事,终于放了。 “三宝,谁来了?” 冯玉珍正好从服装厂出来,“秋月吗?” “嗯。” “秋月来了你咋不喊奶一声呢。” 冯玉珍奔到门口还眺望了眼,“没影了都,唉,我还想跟秋月聊聊呢。” “奶,秋月姐还有急事儿” 今儿咋聊? 胡秋月不是能瞒事儿的人,一但和冯玉珍把这段短暂的狗血感情说了。 老太太且得无端上火! 年代搁这,好说也不好听呀。 奶奶是诚心希望秋月姐和大哥在一起的,有点拿她当孙媳妇儿看。 知道了这茬儿,难保老太太不犯嘀咕。 事儿呀。 烂宁七一人的肚子里,完活! “再急的事儿也不差这三五分的” 冯玉珍嗔怪道,“奶还想呢,兴文他俩快点定下,都不小啦。” “奶,感情的事儿不是咱着急就行的。” 宁七扶她进屋,“您总这样,秋月姐还敢随便来找我玩了吗,好有压力了。” “奶就唠叨几句,不耽误你们玩儿” 老太太进屋便哎了一声,“说到这我才想起来,宝呀,你这回暑假,奶咋没看到小安子和露瑶呢,先前他俩不总来找你玩儿么。” “” 是呀! 他俩哪去了! 奶奶要不提醒,自个都没注意。 安子是从去年暑假后就没见过了。 露瑶倒时不时会来通电话,但人一直没来。 这回暑假,徐露瑶怎么没来跟她说考大学的事儿? 考上了,还是落榜了? “宝呀,你们吵架了?” “没有,我问问” 宁七说着就去打电话,“我忙起来就忘了联系他俩。” 怪自个儿。 “你问问吧,奶还挺想那俩孩子的,都是好孩子。” 冯玉珍念叨着,去厨房做饭。 “” 宁七在屋里拨出号码,先打的周启安家里,没人接。 不对劲儿。 周启安不在家,他姥姥和住家的阿姨都在呀。 合下话筒,她又拨出徐露瑶家的号码,响了几声后,终于接起,,“喂,你好,我是徐露瑶。” “露瑶,我是宁七。” “” 徐露瑶顿了几秒,这才哑着嗓子道,“宁七呀,有事儿?” “你身体不舒服吗?” 宁七询问道,“放假怎么没来找我玩呀,我给安子家打电话也没人接,他去哪了,你俩今年考上大学了吧,哪所大学?” “” 徐露瑶没回话。 “喂,喂” 宁七还以为是信号不好,“露瑶,你在听吗?露瑶?” “我在听” 好一会儿,徐露瑶便低声应道,“我生病了,感冒咳嗽,就没去找你。” “现在好点没?” “好多了。” 徐露瑶在话筒那侧轻了轻音儿,“宁七,我落榜了。” ? “啊” 宁七算意料之中。 创造出奇迹属实有难度! 更何况徐露瑶的心思从来就没在学习上。 “露瑶,是不是因为没考上,你心情不好,没事的,你不是说了么,只要安子考上大学,你就不复读了,找家民办的专科院校念念” “” 徐露瑶又不说话了。 “露瑶?” 宁七急了,“你在听么,怎么回事儿?” “宁七,有些事儿,我不知道能不能跟你说,启安他不让我说” 徐露瑶声音里透出哭腔,“可我真的好心疼他,我又帮不上他,要不你帮帮他吧。” “他发生什么事儿了?” 宁七心都揪起来了。 “启安他也落榜了。” 哈?! 宁七真惊到了! 他学习那么好! 能落榜? “他,他考哪里没考上呀。” “京大。” 徐露瑶吸着鼻子,“他想去京大,你知道的,他一直不甘心被乔凛哥哥压一头,便也想考到京大,但是高考前,他家里发生了很大的变故,他母亲和继父,出了车祸,两个人,说没就没了。” !!! 信息量这么大? 第98章 赔偿 “启安他母亲和继父一走,他继父的前妻就领着俩孩子争起遗产,雪上加霜的是,高阿姨生前的生意也出现了资金链断裂,急需一大笔钱,否则就会破产” 徐露瑶压抑着哭声满是心疼,“启安高考完就和他姥姥去了港城,办完丧事,就一直在打官司,在那边启安没有亲戚支援,完全靠自己,他一边要想办法堵生意漏洞,一边要和对方律师周旋,特别的难,可是启安说,遗产他一定要争,不然他就会死” 死? 宁七不知怎样去安慰,此刻,语言是何等的苍白! “后来他又落榜,三宝,你说这打击,得有多大?” 徐露瑶音儿颤着,“他都一个人扛着了,说什么,都不让我告诉你,怕你跟着担心,再耽误了你学习。” “露瑶,你现在能联系上安子吗?” 宁七稳着情绪,“这事儿你就应该早点告诉我,如果他需要钱,我可以帮他的呀!” “启安说不会用你的钱。” 徐露吸着鼻子,“不过我听他那意思,没个两三百万,恐怕很难渡过难关,宁七,你手里有两百万吗?” “” 真没有。 “露瑶,这样,我这边电话打不到港城,你要是能联系到安子,让他打给我。” 宁七说着,“我认识安子这么多年,一直把他当成亲人,如果他遇到困难,我一定竭尽所能,麻烦你转告他,我很担心他。” “好。” 徐露瑶私心也想让宁七帮帮忙,自个儿早没什么主意了! 没办法,她都朝姐姐徐文馨开口借钱了! 可徐文馨一听她要三百万,不但没给她钱,还给她教育了一顿。 她真的都要崩溃了! 宁七又安抚了一阵徐露瑶的情绪,只能等她去联系周启安,再打给自己。 放下电话,马副厂长坐立难安。 很自责,她真的甚少去关心周启安的生活,一直忙着自己的事儿。 貌似永远都在等,等朋友来看她,来找她玩儿。 哪怕对乔凛,也是这样! 她习惯了被动,作为朋友,很不贴心。 入夜。 村里人三五成群的过来看电视。 冯玉珍怕打扰到三宝,一早便把电视放到了三兄弟的那间屋里。 人多,笑闹声不时的传出。 宁七关着房门,一个人呆在东屋,心烦意乱中,只能弹着钢琴抒发调节—— ‘铃铃铃铃铃铃’ 乐曲声一停,宁七回头便冲向电话,拿起话筒,“喂,是安子吗?” 急的,声线都有些发抖。 “” 话筒那边沙沙响了几声,随后传来熟悉的,“嗯。” “你可算是给我来电话了!” 宁七心松开的同时又迅速抽紧,“安子,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人旁听,说话不用太避讳。 “我没办法告诉你。” 周启安哑着嗓儿,“三宝,我一无所有了。” “不。” 宁七听声便红了眼,“你还有我们这些朋友,安子,对不起,我知道的太晚了,高阿姨她居然你节哀呀。” “是我故意不告诉你的,三宝,你不用道歉,不光你不知道我妈走了,我舅他们也不知道呢。” 周启安低着音儿,“我想,等一切都解决完了再说,现在讲,只会徒增烦恼。” “好,我也不会在村里讲。” 宁七应道,“回头,你觉得时机合适了,再跟你舅舅说,可是安子,你没必要瞒我的,我可以帮你呀。” “帮我?” 周启安轻笑了一声,略有几分自嘲的意味儿,“你以什么名义帮我?” “朋友呀!” 宁七脱口而出,“我们一起长大,难道” “朋友?” 周启安打断她的话,“那你记得,我们有多久没见面,没说话了么。” “” 宁七顿了顿,“大概,从去年暑假结束后,就可我每个月都会和露瑶通电话,她会告诉我你都发生了什么事” 过年时,她也给安子家里去过电话,是他姥姥接的,她拜完年,简单的聊了几句就挂了。 但这些话,说起来莫名会有几分无力。 “三宝,你也说是和我一起长大的,那为什么,要通过徐露瑶去了解我的近况?” 周启安语气里多了质问,“徐露瑶,又算我的什么人?” “安子,我只是想,露瑶每天都能见到你,她讲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宁七垂下眼,“但是你说得对,作为朋友,我的确不称职,我总在忙自己的事,有些忽略你,请你原谅我。” “我没有办法原谅你。” 周启安讥诮的,“你那么忙,不是还有时间和乔凛谈恋爱?” “我” 宁七不明白话题怎么会扯到这,“我俩现在没有谈恋爱,当然,以后会谈的安子,你怎么了?” “我只是想说,现在与我来讲,只有一条路,那便是争来遗产的继承权,以及,救活我妈的公司。” 周启安沉下一口气,“如果我没有撑过去,那我将会背负巨额债务,永远没有机会翻身。” “不会的安子,你” “听我说完。” 周启安声线中透出强势,“三宝,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放羊的男孩子了,是你一直没有重新认识我,我本以为,我们的时间很多,足够等你去发现我,但乔凛让我明白,很多话,晚说,不如早说,我慢了一步,换来的,只有日夜心痛!” “安子,你这话” 宁七心里一紧,“你不会是” “眼下,涉及到我的生死存亡,我或许,会永远的离开,不再出现,三宝,既然徐露瑶把一切都告诉你了,那我就借着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这样,我以后死了,也不会有遗憾。” 周启安略显悲怆的笑了声,“你第一次在山下和我聊天,问我的大名,离开时冲我一笑,那时我以为,我看到了女菩萨,后来,我就发誓,这辈子,都要守护你,保护你,照顾你三宝,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轰! 宁七只觉的耳膜炸裂一声,心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倒塌,她一时语塞,恨不能一拳锤向电话。 “三宝,你现在一定很惊讶吧,我知道我不能说,乔凛已经先我一步,我现在说,只会让你厌恶,但是三宝,我已经回不到从前了,我没办法继续在你身边做隐形骑士,我很怕,怕把这些话,带进坟墓,那么我会,死不瞑目。” 周启安哭了,音色发颤道,“三宝,我真的好喜欢你,你骗我一下吧,就说,等我挺过去,你会跟我好,给我一些勇气,好不好?” “” 宁七的眼前也是模糊,泪水夺眶而出的同时,她说道,“对不起,安子,我不能骗你,我恨你,恨你让我没有了一个弟弟。” “呵呵” 周启安饮泪发出了笑音,“恨我也好,起码不会忘了我,三宝,你是第一个给我糖吃的女孩子,第一个叫我大名的女孩子,第一个给我鞋穿的女孩子,第一个,让我感受到温暖的女孩子对不起,我本该将这些回赠给你,但现在,却只会让你恨我,若我一无所有了,我会永远消失,但如果我闯过去,会回去找你,重新开始。” 嘟—— “” 没待回话,那边撂了电话。 宁七后退了几步跌坐到琴凳上,竟无语凝噎。 变了。 一切都变了。 她本想和周启安说拿钱给他,最后居然变成这个结局?! 以后,她还能见到他吗? 见到他,又要怎么接触?! 她咬牙切齿,却又心痛万分,她和安子,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三宝?” 冯玉珍回屋想拿点东西,一看孙女儿正坐在琴凳上掉眼泪,吓得赶忙迎过去,“你咋了?哪里不舒服吗?啊?” “奶!!” 宁七搂住了冯玉珍的腰,终于哭出了声来。 “三宝,你别吓奶呀,发生啥事儿了?” “没事儿” 宁七摇头,眼泪却止不住的掉。 她只是心里难受,她以为,不喜欢一个人就是拒绝,可没想到,拒绝的背后,是对往日情分的一刀两断。 那是她重生到这来遇到的第一个人呀! 他穿的破破烂烂,拽着根长长棍子,对她说,‘你怎么上来的?赶紧回家吧,你哥到处找你呢。’ 他总是小心翼翼,怕她不开心而一口吞了鸡蛋。 他会腼腆的笑着,说,‘三宝,我终于帮到你了。’ 记忆中的安子,永远都是内敛羞涩的模样,她以为,自个儿和他拥有着最纯真厚朴的情意。 可,没有以后了。 忽然发现,自己从未真正的了解他。 人终究会长大,那个男孩儿长大了,便走远了。 痛哭过后,宁七的情绪才逐渐稳定。 她敷衍奶奶是看了被情节感动,并不是因为任何旁的事情。 冯玉珍的心这才放下,笑着调侃了孙女儿几句,扯着她一起去看了会儿电视,这事儿才算过去。 那晚宁七失眠了,她想要不要把这些告诉徐露瑶。 毕竟安子心里装着别人,这对徐露瑶不公平。 过了几天,徐露瑶的电话先打来了。 她告诉宁七,自己也准备动身去港城了。 在港城找个学校,待在周启安的身边,这样才更安心。 徐露瑶还带给宁七一个好消息,“启安拉来了一笔资金,把他妈妈的公司稳住了,现在起码不用担心破产的问题了。” 宁七心一放的同时又有些纠结,“露瑶” “三宝,启安好棒对不对,他一直就是最优秀的男孩子!” 徐露瑶的心情完全跟着周启安走,一扫先前的阴霾,“不过他要不优秀我也不会追过去,这样的好男人才值得我去爱护!” “露瑶,我有些事想跟你说。” 宁七心一横,“你知不知道,安子有喜欢的人?” “” 徐露瑶不吱声了。 “露瑶?” 宁七心绪复杂的,“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前些日子,安子给我来电话,他” “我知道的。” “啊?” “我都知道。” 徐露瑶轻轻的应着,“启安在两年前,就跟我说了他有心上人的事儿,他挺坦荡的,这点和乔凛哥哥蛮像,三宝,我也知道,你拒绝了他,你肯定会拒绝他,因为你心里,只有乔凛哥哥。” “那你” 宁七扶额,“你早知道还不告诉我?” 啊! 她为什么总当傻子! “” 徐露瑶默了会儿,“我不能说呀,说了,还怎么和启安做朋友呢。” “这样你还愿意追过去?” 宁七喝出口气,“露瑶,你会受伤的!” “我一直都在受伤呀。” 徐露瑶苦笑一声,“我以前追乔凛哥哥的时候就这样现在追启安,我心态好多了,再说,启安和乔凛哥哥不一样,启安不会拿我完全当空气,他会照顾我,虽然他表明只是把我当普通朋友,但我已经很满意啦,起码不用担心被扔在一旁,不闻不问的。” 傻姑娘呀!! “” 宁七心酸的,“露瑶,你没记恨过我吗。” “这些跟你无关呀。” 徐露瑶说着,“宁七,无理取闹的事情我做过的,别忘了,咱俩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乔凛哥哥有了你,可我一直记得你的话,你说想抓住一个男人,就朝男人使劲儿,握紧了,身边就只有一个女人了,所以,我有力气,当然要朝启安使,为啥要记恨你呢。” “” 宁七释然,“谢谢你,露瑶。” “是我要谢谢你,教会我很多道理!” 徐露瑶扬声,“宁七,你充其量吧,算启安青春懵懂的初恋,他以后的爱人只能是我,等我去港城了,天天陪着他,终有一天,会把他拿下的,我可有信心!” “露瑶,苦了你了。” 一个小姑娘,孤身一人去到一个陌生城市,只为了守护一段感情。 这份勇气,自己都未必会有。 “我不苦,我很幸福!” 徐露瑶没心没肺般,“宁七,今天把话说开了,我都轻松了,之前我可怕说漏了,以后你别担心,我有时间就给你去电话,咱俩要一直保持联络,你就等我,和周启安顺利牵手的好消息吧!” “好。” 宁七点头,想了想还是说道,“如果安子那边遇到了紧急情况需用钱,你要跟我说。” 万不能让他在港城出事。 “我肯定会跟你说的!” 徐露瑶知心道,“我去港城,就是要守好启安,哪怕他一无所有了,都要让他好好的活着,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对劲儿。 宁七安心不少。 想一想,老天爷让徐露瑶爱上周启安,或许是有用意的。 周启安那样的性格,需要团棉花糖去抚慰他。 宁七祈祷,大佬可以是那个大佬。 但周启安这一世的感情,希望能有所归宿。 开学。 第一天的早自习格外热闹。 大家一个暑假没见,按捺不住的多聊。 尤其五人组,苏月她们四人倒是常在福利院聚头,逮回宁七可费劲! 马副厂长一放假比上学还忙,她们为了见面,还组团了去了上河村两次。 初次到宁七家她们四个都很兴奋,服装厂和人参种植园在镇上可是出名的呀。 四个人拍着胸脯说不能打扰到宁七工作,马副厂长该忙啥忙啥,她们跟着就行! 学习学习。 结果 一次服装厂一日游。 一次种植园一日游。 服装厂还行,只是旁观,四姐妹都挺稀奇! 坐在员工后面听着马副厂长给大家开新品动员会。 宁七基本每季度都要开个这样的会,促进生产,习惯了,都没当回事,正常发挥。 四姐妹组却是大开眼界! 感觉全程高能,忒热血沸腾了! 会议最后,除了苏月外,其它三姐妹都跟着服装厂员工喊起了销售口号!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新入职的员工! 四姐妹受益匪浅,再来,便积极要求加入人参种植园劳动! 曹钰瑄特意穿雨靴去的,开玩笑道,“咱也算体验了一把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马副厂长,下达任务吧!” 宁七笑着挥手,“没什么任务,跟着我就行了” 一进大棚,四姐妹傻眼。 六亩地呀! 两万四千棵人参! 望不到头啥概念! 她们跟在宁七后头检苗,看叶,做记录 蹲下起身,蹲下起身— 没等溜完两亩地,曹钰瑄便腰酸背痛的撑不住了! “马副厂长,您开除我吧,我举白旗了,腰疼要断了” 另外仨人虽没像曹同学反应那么大,但自小就生活在镇里,没种过地,新鲜感一过,只感枯燥艰辛。 宁七便让她们四人去休息,自个儿继续。 四姐妹互相搀扶的走出种植区,站在大棚的前面看马副厂长和培育工人们一起,躬身在葱翠的海洋中忙碌,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呀! 马副厂长这工作强度太大! 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宁七也无奈,她特想跟大家玩儿,逛逛街,看看电影,滑个旱冰 但事儿摆着呢。 人参没收获前需要一直投入,每年光人工成本就得两万以上,这还没算肥料以及大棚每年的修缮费用! 时间线太长,工作又是单调重复,她不以身作则,难保员工也跟着糊弄事儿。 四姐妹回家后便没再去上河村找宁七玩儿。 不是不想去,真累着了! “宁七,我腿疼了半个月呀!” 曹钰瑄说的直咧嘴,“带的我屁股都疼了!” “来,我给你揉揉” 宁七打趣,面上依然和从前一样。 只是大家一问起她暑假还有没有别的经历,便挥挥手不愿多谈。 心情太过跌但起伏,情绪上,着实复杂。 不说奶奶的身体要记挂,还有安子那边 好在露瑶已经过去了,昨晚还来电话说住到了安子隔壁,目前虽然艰难,但甜姐儿心态好,表示会挺过去。 宁七没太多聊,对安子,遥望着,祝安好。 班里气氛正热烈时,郑天林走进教室,同学们还以为他是来强调班级纪律的,立即正襟危坐。 谁料郑天林叫了宁七名字,面色严肃,“你出来一下。” 宁七哦了声,跟在郑天林身后到了楼梯拐角,四下无人了,他问,:“三宝,你认识钟建国吗?” 啊? 宁七一愣,“认识呀。” “你们什么关系?” “没关系呀。” 宁七疑惑道,“郑老师,我是通过秋月姐认识他的,但我们俩就见过一面,您怎么知道他的?” “就见过一面?” 郑天林蹙眉,“那你打过他吗?” 察觉到问的不妥,他补充道,“你叫人打过他没?” 啥? 宁七更懵,“我打他干嘛?” “是这样,三宝,有个叫钟建国的人找到了校长办公室,他声称自己被你找人给打了,一定要你赔付他医药费” 哎呦我去! 天大的笑话! 真咬上她啦! “校长找了我,我刚去见了钟建国,他脸上的确是有伤,要你赔偿一万块,不然就要求校方将你退学处理” 郑天林说着,“我跟他说了一阵,有些说不通,他说知道你家有服装厂,医药费肯定能拿出来,一分钱都不能少,一定要你赔一万块,如果你不赔钱,校方这边又不开除你,他就要把学校告到教育焗,告校方包庇纵容。” “” 卧槽! 宁七真觉得自己开眼了! 钟建国真行哈! “郑老师,那孙子不是,钟建国现在在哪了?” “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了。” 郑天林神色担忧,“校长被他吵的烦,就让教导主任处理了,三宝,你是我的学生,我相信你的品德,绝对不会在校外寻衅滋事的。” “郑老师,您带我去见见他吧” 宁七应道,“我和钟建国当面对对质,看看他那伤究竟是谁打的!” “他不见你。” 郑天林无语道,“现在他就是给校方施压,要么,通过校方在你这拿到钱,要么,他等你退学,处理结果若是他不满意,就要去上告。” “能耐的他!” 宁七脸色一变,“郑老师,他这是敲诈,勒索,我根本就没跟他接触过,上告?我回头还要去告他呢!” “那他的伤” “你问他自己!” 宁七没法详细说,“郑老师,我跟那个钟建国,从头到尾就见过一面,那种无耻之徒,您觉得我会跟他有牵扯么。” “确定跟你无关就放心了,这事儿我去处理” 郑天林琢磨了下,“我先让他去找巡捕,拿着巡捕的证明过来,如果他拿不出证明,校方也不会理他,拖一拖,事儿就过去了,你先回班吧,别耽误上课” “好。” 宁七窝着杆儿火! 八竿子挨不着的事儿都能扯上她! 真他妈叫人大开眼界了! 气汹汹的拐出走廊,宁七差点和窝在墙后的人撞个满怀,她吓了一跳,“余班长?你在这干嘛呢?” 偷听? “我正好路过” 余天尴尬的解释,“想跟你和郑老师打声招呼来着” 见宁七脸色不佳,他此地无银的强调,“马宁七同学,你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绝对不会出去瞎说的。” “你随便吧。” 宁七也没心思多说啥,听到又如何? 抬脚便回了班级。 四姐妹见宁七凉着脸回来了,赶忙凑过来询问,“宁七,郑老师找你啥事儿?” “遇到条乱咬人的野狗” 宁七在位置上刚坐稳,班级门口便传出女音,“请问马宁七是在这个班级吗?” “” 同学们看过去,”你是谁呀。“ 门口站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脏兮兮的带着补丁的碎花外套,兢兢战战的,没回话,重复询问道,“哪位是马宁七?” “我是。” 宁七在教室最后举了下手,判断着来人身份,“你是” “我是钟建国的妹妹,我叫钟建红!” 钟建红看到宁七便快步走了进来,可宁七的课桌在靠窗户的角落,她站不到对面,只能在宋晓枫的桌旁停住脚,冲着宁七带起哭腔,“马宁七,你行行好,就把医药费赔偿给我们吧,我大哥让你找人打的都没法去上学了!!!” 第99章 得罪谁了? “” 班里同学都满眼惊讶,齐刷刷的看向宁七,什么情况?! 曹钰瑄听到便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无凭无据的张口就说宁七打人?” “她找人把我大哥打了呀!” 钟建红手朝着宁七一指,嘴巴咧着,直接就哭了,“我大哥是个大学生,鼻青脸肿的都没法去上学了,课程都耽误了!!” 不知内情的同学们当即便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曹钰瑄看向宁七,“宁七,这” “我不认识她。” 相比之下,宁七倒是淡定不少。 尤其见钟建红说哭就哭的,更加确定了胡秋月说过的话,演技派! “据我所知,她大哥由于坑骗女性钱财,的确是在校外被人揍了,但跟我没关系,我跟这位钟什么,哦,钟建红,以及她大哥,都不熟” 宁七面不改色的道,“她现在上门,就是想勒索我,因为我提醒了被她大哥欺骗的女性不要上当,她大哥被我戳穿丑事,诈取财物不成,便对我怀恨在心,打击报复我,刚才郑老师已经调查清楚了,她大哥,敲诈我一万块!” 三言两语,把这事儿说明了! 不用解释别的,没用! 宁七在班里的地位自不用说,虽高二分过班,但大部分女生,都是跟着马副厂长从高一走过来的,朝夕相处两年了,对马宁七的人品绝对信得过! 有人就朝钟建红开口,“小姑娘,你既然说马宁七找人打了你大哥,那你们直接报巡捕呀,找学校来干嘛?!” “就是呀,还要一万块,想钱想疯啦!” 同学们接连开口,“班长,你还不让校外人员赶紧出去,门卫真什么人都能放进来!” “” 董云没接茬儿,默默的看,不知想到了什么,见这场面,反而对钟建红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钟建红见大家都不向着自己,还让班长赶走自己,焦急中对上了‘班长’的眼。 一看董云那眼神,她瞬间自信心大涨,脸又皱了几分—— “哥哥姐姐们,你们是觉得一万块很多,可马宁七家里是做生意的,很有钱,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一万块,这钱我们也不是乱要的,我哥耽误了课程,我爸妈跟着担心,现在一病不起,还有我弟,我弟也被恐吓威胁到了” 钟建红声泪俱下,“我们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没有马宁七会赚钱的本事,被打了本想忍着,可现在我爸妈都做不了活,家里要揭不开锅了,你们说,我能不来找马宁七要钱嘛!” “小姑娘,这事儿你们要是占理,就让巡捕来。” 曹钰瑄冷眼开口,“你在这博取同情没用,我们不信你的话。” “哥哥姐姐,你们行行好吧!” 钟建红神情悲恸,看大家不为所动,便双膝跪地,“马宁七姐姐,你就把钱赔给我们吧,可怜可怜我们呀!” “” 宁七恶心够呛,“这事儿完全跟我无关,你朝我要什么钱?” 你来没来你人没来你有病呀精神不好呀朝我要什么钱??! “马宁七,你心不能这么狠呀!” 钟建红哭着大喊,“你又不缺钱!难道我大哥的打就白挨啦!” “你别在这哭了!” 得亏还没下早自习,不然外班人都得过来! 曹钰瑄看了眼班级门口,好像有人在探头探脑的看,她微微定神,确定那人是余天。 没待她开口,余天也注意到曹钰瑄,无声的做出口型,“我给你们望风。” 曹钰瑄心放了,和宋晓枫同时推搡起钟建红,“赶紧走,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也想打我吗?” 钟建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你们欺负我!我让你们欺负我!今天,我就死在这儿!” 语落,她用头嗵嗵嗵对着宋晓枫的桌沿磕了起来! “!!” 曹钰瑄和宋晓枫吓了一跳! 这这这玩自残呢! 班里的同学更是集体怔住—— 没见过这种人呀。 “马宁七!你给不给钱!!” 钟建红磕了一阵,见宁七还优哉游哉的坐在位置上,便要起身,谁知没等站起,整个人又僵硬的倒地,身体佝偻,手脚立刻抽搐起来,眼睛也不停地翻着 “妈呀!她抽了!!” 这一出儿真给涉世未深的同学们吓到了! 稀里哗啦的全部起身朝钟建红探身看着,:“她这是什么病呀,赶紧送医院吧!!” “你是不是装呢!” 曹钰瑄乍着胆儿上去踢了踢钟建红,“赶紧起来,我们可不吃这套!” 话音未落,钟建红抽搐的同时又吐起了沫子,五指呈鸡爪状,眼白也越翻越多—— “呀,宁七,这” 曹同学有点怕了,“她,她怎么了?不会是真有病吧。” “我家亲戚有过类似症状,好像是癫痫!” 有同学急切的开口,“赶紧找本书垫到她嘴里,别让她咬到舌头,会咬断的!” “我去找校医!” 另一些同学喊着就要冲出去,“找郑老师去打电话,叫救护车!!” “都别动!” 马副厂长终于发话了。 她起身,看向已经跑到门口的同学,“把门关紧,她这病呀,我会治。” 同学疑惑的杵在门口,会治? 宁七在万众瞩目中慢悠悠的从座位里走出,垂眸瞧了瞧还在地上吐沫子的钟建红—— 看来是在家里练过呀! 专业碰瓷的哈 要不是胡秋月给托过底,真容易被骗过去! “三宝” 一直没说话的苏月轻声叫她,待宁七看过去,便无声的做着口型,“你也倒,快倒抽跟着抽” 噗 宁七挺想笑! 苏月这小姑娘呀,绝对人才! 马副厂长没玩儿那个,她示意宋晓枫靠边,“大家都散一散,别挤在这儿” 曹钰瑄和宋晓枫听话的让出空间,钟建红身边的桌椅都朝后挪了挪。 位置一宽松,钟建红触电了般,抽的更猛烈了! 马副厂长不急不慌,先松了松筋骨,转头就拎起了宋晓枫的椅子,在惊呼声中,朝钟建红用力的一砸! ‘砰!!’ 椅子应声落地,一条腿好悬没断了! “啊!!” 班里女生尖叫,“马宁七你做什么!!她” 下一瞬,又都哑然。 正在抽搐的钟建红居然完美的避开,一跃而起,对着马宁七胆战心惊,“你你你” “我什么。” 马副厂长面无表情,“你挺灵巧呀。” 俯身,宁七又捞起那把椅子,对着钟建红又再次高抬,“这回别跑哈” “马宁七你敢” 钟建红惊恐的后退了几,眼见椅子要砸过来,转身就跑,“啊!” ‘哐!!’ 椅子砸到钟建红脚后的讲台,她吓得尖叫连连,一刻不敢再待,头都没回的冲出了教室! “” 众人傻眼。 班里安静非常。 宁七拍了拍手,上前又捡起椅子,还蛮结实,这样砸椅子腿都没断。 眼睛扫了一圈同学们,“别看我了,继续自习吧。” “” 没动,除了一直窝缩着的班长董云,每个人都呆愣愣看着宁七,“马宁七,你说砸就砸了?” “椅子没坏。” 宁七笑了笑,“我不算是损坏班级财物。” “” 是椅子的事儿么! “马宁七,你在给她砸到呢!” 有同学忍不住的开口,“钟建红虽然骗人,可你那么做,容易得不偿失呀!” “宁七砸的时候肯定是有准头的!” 宋晓芳扬声回到,“她是瞄着砸的!是吧宁七!你肯定不会砸到钟建红的,对吧!” “我还真” 宁七应了声,“没准头。” “” 全班又集体呆愣,“那你还砸?” “钟建红有准头呀。” 宁七笑道,“她那样的,惜命着呢,没看她反应迅速,灵敏超群,你们记住,这号人就是无赖,鲁迅先生有云,以无赖的手段对付无赖,以流氓的手段对付流氓,对无赖,讲理是没用的,就得一招制敌,以绝对优势压倒!” 当机立断! “好!!” 宋晓枫咔咔鼓掌,大喊了一声,“牛比呀,真牛比!” “” 同学们懵了几秒,陆续也跟着呱唧起来,“马宁七,你是真牛,太敢下手了!” “咱马副厂长就是不一般!” 曹钰瑄配合,双目炯炯,“属实牛比!” 反正刚才那事儿自己是做不出来! 叫号骂人打架她都成,要说抡胳膊就得整死对方 曹同学没那胆儿 宋晓芳迷妹上身,她说不出‘比’字,便跟同学们大喊着牛! 苏月轻笑,没鼓掌,但对着宁七的眼,默默竖了下大拇指。 “别起哄哈” 马副厂长在鼓掌声中挥了挥手,指挥着大家都把桌子移回去,该学习的继续学习! 谁还能学进去呀! 十七八岁的年纪,几个人经历过这种事? 马宁七此举,简直让他们大开了眼界! 坐下后还不停的给宁七回放慢镜头,什么她松关节时多酷,钟建红跑的多狼狈 宁七听着笑笑,面上云淡风轻。 心里,仍旧堵得慌! 眼下,她是把钟建红赶走了。 可不知钟建国在校方还会扯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八级大哥’既然没直面自己,那就让校方去解决。 交给郑天林处理她很放心,怎么着都不会让她退学。 惦记这茬儿,上午课都没上好。 中午放学时,郑天林找到她,说钟建国已经被打发走了,要他去医院开证明,开了证明再来讨说法。 “钟建国就是无理取闹,三宝,你不用当回事!” 郑天林说道,“校方那边我已经解释清楚了,钟建国再来,我去应对就好。” 他拍了拍三宝的肩膀,“公道自在人心,别因为这些破事儿而误了学习。” 至于钟建红来班里闹的事儿,郑天林没怎么提,只说门卫以后不会再让校外无关人员随便进来,不用在担心。 宁七道谢后没多说,真挺莫名其妙! 分析着,可能钟建国就是不甘心,胡秋月那仨长辈又太凶悍,他自知不敢动,便朝她这正处升学关键档口的农村首富下手。 拿她当软柿子捏! 捏住了,讹一笔钱。 捏不住,也不损失啥! 回到家,宁七没急着跟胡秋月提这事儿,不想让她跟着上火。 晾一晾。 等几天看看,如果钟建国真去开了狗屁证明来招惹自己。 那她也不会客气。 直接让胡家长辈出面解决。 钟建国在办公室碰了一鼻子灰! 他前后琢磨了下,暗想就此拉倒。 若是闹太大,再把胡秋月家那仨男人惊到,容易得不偿失。 结果一出校门,就见妹妹蹲在树后战战兢兢,他喊了好几声钟建红都不应。 一碰妹妹肩膀,钟建红居然抱头大叫,“别砸我!别砸我!!” “是我,你大哥!” 钟建红这才回神,看清他脸便大哭起来,“大哥,那马宁七不但不给我钱,还要用椅子砸我,我差点被她砸死啦!” “” 钟建国听罢就咬起了牙。 尤其见钟建红哄好了还一惊一乍,整个一魂不附体! 妹妹可是他昔日的得力干将呀! 现今听到马宁七的名字都会吓到打冷颤! 这口窝囊气他咽不下了。 胡秋月是他寻觅良久最肥美的鱼呀! 人傻钱多,本来他都要拿下了,谁知那马三宝横空出现,搞砸了一切! 马三宝多么阴损,明着叫他八级大哥,暗地里却搅合的他财去人空! 他打听了马三宝的背景,了解到她是上河村的大款,借着运气做起了服装厂。 家里没什么势力,就一土生土长的农村人。 虽没找到把柄去要挟,但马三宝既然有钱还没势力,自己还不趁机敲一笔?! 想安生念书? 拿钱了事! 没料到校方还挺护着马三宝! 自己妹妹也吃了大亏! 钟建国出师不利,不能就此作罢,必须得到相应的赔偿! 送钟建红回了农村老家,钟建国收拾好行李袋子便回京洲了。 趁脸上的伤痕还在,他决定先去医院开份证明,然后报巡捕去抓马宁七。 咬死了马三宝,就不信她能全身而退! 一到京洲,他先回了趟学校,把行李袋子放回宿舍,舍友都没在,对着镜子,钟建国看了看脸上的伤。 已经快消退了 不成! 他从床底下找出个空酒瓶,对着头比划了两下,心一沉,大力的对着额头一敲! ‘嗵!’ “嘶啊” 酒瓶子没破,钟建国呲牙咧嘴的又照了照镜子,见起了个大包,后退了两步,猛煽起自己嘴巴子! 最后,又在脖子上挠出两条红璘子,这才满意的吐出口气。 眼底的精光流出,钟建国笑了笑,”马三宝,你跟我斗,还嫩了点。“ 换了件高领的衬衣,戴上口罩,他准备去医院挂急诊。 天色暗了,刚出校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便迎上来,扯下他的口罩蛮熟络的叫了声,“钟建国?” 钟建国愣了愣,“你谁呀。” “我是亮子呀。” 青年笑着揽住他的肩膀,“不记得我了?” “亮子?” 钟建国想推开他,奈何对方力气很大,他挣脱不开,略有急躁,“我不认识你!” “别忙,我认识你就成” 亮子笑着,说话间一辆面包车就在二人面前停稳,司机下车便拉开了后面的车门,亮子半搂半推的带他上车,“去个好玩儿的地儿。” “你们什么人呀!” 钟建国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回头要喊,“快来哎呀!” “别墨迹!!” 司机在后面对着钟建国的屁股一踹,直接给他蹬进去了! “哎你粗鲁!” 亮子啧了声,“大秦,这是学校,你斯文点!” “不好意思亮哥。” 司机挠头,“我烦他喊。” “喊就喊嘛!” 亮子不在意的,“行了行了,走吧,那边还等着呢” “你们干什么的!” 钟建国没等下去亮子就坐到了他旁边,手臂看似亲近的搂在他脖子上,禁锢的他动弹不得,“放我下去,你们这是” 面包车启动,一阵烟般的开走了。 “你紧张什么。” 亮子斜了他一眼,“不是我说你,哪天惹事儿不好,非得今天,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我响哥生日,好不容易请到了小三爷晚上聚聚,你可有面子,给加节目了。” “” 钟建国发懵,“谁是响哥?我惹什么事儿了,告诉你们,我可是大学生,你这属于” “得得得。” 亮子不爱听的,“就烦你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学生,大学生要都你这德性,咱國家算废了。” “两位大哥,我真不认识你们呀!” 车离学校越来越远,钟建国心里慌的,“要不这样,我给你们钱,你们让我走吧!” “你有钱?” 亮子嗤笑一声,“搁哪个女人那骗的?” “” 钟建国怔住,“你们是因为谁找的我?” 他交往过的女人可多,一时间真 “我擦,本事挺大呀。” 亮子搂着他,另一手还拍了拍钟建国的脸,“长得也一般呀,哪来的能耐呢” 司机哼笑出声。 “大秦呀,你有对象没。” 听他笑了,亮子便冲司机询问道。 “我没有。” 大秦摇头,“追过两个,都没成。” “那你得跟这货取取经呀!” 亮子掰着钟建国的下巴朝大秦看,“这倒霉玩意儿都不缺对象呢,你差啥呀!” “” 大秦从室内里鄙夷的看了钟建国一眼,“亮哥,别拿我跟吃软饭的比。” “是是是,大秦,是亮哥不对啧,可我自己也就谈过两个女朋友呀!” 亮子搂着钟建国一副哥俩好的样儿,“这世道诶老爷们做成他这样,也配叫男人。” “两位大哥,你们怎么说我都行。” 钟建国没得脾气,“问题是我真没得罪你们,我是农村人,苦出身,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是多谈了几个女朋友,但都是和平分手的,你们找我,到底因为什么事儿呀。” “你今天惹谁了?” 亮子也懒得跟他废话,“忘了?” “我” 钟建国不敢相信,“马宁七?” 不能! 马三宝就是一农村丫头呀! 他打听的很仔细,马三宝就三个兄弟,一个在大学,一个在农村,一个练体育的,都没啥势力呀! “嘿,你脸怎么回事儿?” 亮子没答他,有些好奇的样儿,“这伤,新鲜出炉的呀” “他自己打的呗。” 大秦轻呲一声,“亮哥,他这种讹钱的我见过很多,给自己弄出点伤来,先去看个医生,再把证明报告给巡捕,可会玩儿!” “啊——” 亮子拉了记长腔,“大秦,你经验很丰富呀!” “嗨,都是农村地赖子的套路” 大秦不屑道,“没新意。” “两位大哥误会了,我没对马宁七做什么,脸上的伤也跟马三宝无关,之前我是想但这不没发生么,我知道错了,你们饶了我行么。” 钟建国审时度势,很懂做小伏低,“您是亮哥,说实话,这事儿我也委屈,我新谈个女朋友,还没怎么着呢,那马宁七就给我搅黄了,我这我冤呀!” “你冤不冤呢,心里有数。” 亮子不再搭理他,“跟我说没用,跟三爷讲去吧。” 三爷? 钟建国满肚子疑问,有一点是肯定的,马宁七 得罪错了! 下车时天已经黑了,街面上闪烁起霓虹。 钟建国看了圈,没给他拉哪偏远郊区。 而是京洲城最热闹的城中区商业街。 步行十分钟就能到达皇城了! 面包车停到一豪华雄伟的建筑物后院。 钟建国都不用看建筑正脸儿,便知这是有名的京洲饭店! 百年老店。 五星级。 这家饭店不仅有中餐,西餐,日餐,并且有各种规格的宴会大厅。 游泳池,台球室,保龄球馆,棋牌室,歌舞厅,客房,等等一应俱全。 因接待过各国首脑外宾,曾一度让老百姓可望而不可即。 钟建国没想到,他第一次踏入京洲饭店,居然是以这种方式。 心下颤抖! 能来这里吃饭的人,定是不简单! 亮子依旧揽着他的肩膀,“兄弟,就是去聊聊,把你和马宁七的矛盾说清楚就好了,别紧张。” 大秦跟在他俩身后,从后门进入,在一侧的电梯门前站定。 大厅明亮耀眼,富丽堂皇。 亮子很贴心的为钟建国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面含微笑,音低了几分,“你乖的话,一会儿就能走了,若是大喊大叫扰乱了公共秩序,那我也不敢保证你会遇到什么” “” 钟建国没说话,额头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的汗。 眼见服务员朝他们鞠躬,却只觉喉咙被塞了棉花,当他想喊的时候,人已经进了电梯。 亮子温和的对他笑笑,“多学点文化还是好的,有素质。” “” 钟建国不敢多言,“亮哥,那我一会儿说完就能走了?” “当然。” 亮子点头,“你看我这一路,对你多客气。” “你” 钟建国想说什么,瞄了司机一眼,把话咽了。 “大秦踹你这事儿我都说他了。” 亮子体贴道,“你别跟他一般见识,粗人,不像我,初中毕业的,有文化。” “” 钟建国低眉顺眼,告诉自己要忍。 这一路他一直被欺负! 打他脸,掐他下巴,他又不傻! 可他能判读出找自己的人来头不小,没摸清路数时不敢随意得罪。 现在就算大喊大叫了,回头他还是不安全,唯有装到底,才是万全之策。 叮 电梯在16楼停住。 门一开,候在外面的服务员便是鞠躬欢迎。 亮子称兄道弟般揽着钟建国走出电梯,踩着红毯,熟门熟路的拐了几道走廊,来到一处包间前。 包间外的服务员帮着打开了门。 仨人一入,灯火通明,金光灿烂! 钟建国眼球一阵收缩! 入目的居然有两三百号人! 座无虚席,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各个年轻力壮,更不乏虎背熊腰之辈! 一个女人都没有。 好似开了宴席,他们十多人一张桌子,吃饭聊天,好不畅快。 仔细一瞧会发现不对劲儿,宴席上菜肴丰盛,但没有酒。 每个人喝的都是汽水饮品,人虽多,说话的声音却都不大,并没太过吵闹! “亮哥,才回来?” 看到仨人进来,有人便打起招呼,有四个桌面上的人直接起身,“亮哥,就等你呢!” “亮子,够忙的呀!” 其它桌面的男人虽没站起来,也有代表纷纷抬手朝亮子示意,很是熟稔。 “办点小事儿” 亮子挥挥手让那四个桌面的人坐下,大拇指朝着钟建国一送,“还不是为这孙子,等我和响哥言语一声的,大伙先吃着” “” 钟建国魂不守舍,感觉那些人都在看着自己,眼里都是笑着,但带了很多他分不清的东西。 隐约间,听到有人小声地道,“他得罪的是三爷的人?卧槽,有戏看了。” “看个屁戏。” 另一个小声的回应,钟建国刚要吐出口气,就听他继续道,“三爷可不会给你看戏的机会,都玩痛快的。” “!!” 钟建国腿一软! 亮子感觉到他压向自己,唇角溢起讥讽,“兄弟,没到地方呢,别急。” 给他扶稳了,又朝着宴席里侧的入口走去。 套间很大,仨人又走了十多米,一路上摆满了花篮,好像是祝贺谁的生辰,钟建国没心情细看,回过神时,已经被亮子带着站到了一处雕花门前。 说笑声从门里若有若无的传出 ‘叩叩叩’ 亮子敲了三下门,不管里面人是否能听到,敲完才拧开把手探身进去,“响哥,人到了。” 门开了一半,钟建国在亮子身后一时看不清里面局势。 只觉谈笑声纷涌而出,气氛竟比方才的两三百号人还热烈。 钟建国听着笑声,脊梁骨都冒了冷汗。 里面人好像说让他进去,亮子旋即把门在他眼前大开。 “请吧。” 景象终于入目,包间相比外面的要小了很多。 装修的很中式精巧,中央只有一张大大的圆桌,旁边还有些沙发茶几。 除去沙发上坐着的七八个壮汉,桌面上的十多人,倒是姿态惬意。 没人看钟建国,他们仍在互相说笑,只,其中一个男人着实显眼。 他坐在主位,背头,鬓角两侧都已铲平,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黑色衬衫,肩背较身边人宽阔凌厉,此刻正微侧着脸,偏头和身边人说着什么。 待男人把脸转回来,唇角翘着,眉眼上下,漾着种深沉的艳绝。 钟建国木木的进入,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把一个男人和‘艳’字联系到一起。 待站到桌前七八步的位置,钟建国才想明白,因那男人生的太过张扬。 他坐在那里,只是浅笑,气场上,已让全桌成了陪衬。 钟建国好歹有些城府,打眼便知,那黑衬衫男人绝非善类! 暗自祈祷,他千万别是那个三爷! “你就是钟建国?” 桌面上终于有人看向他,说笑声中断,十多个男人都打量起他,有疑惑的,有似笑非笑的,还有的捏着烟,索性靠到椅背上,看戏状。 问钟建国话的,是坐在黑衬衫旁边的一个男人。 着一身蛮正式的西服,跟那张吊儿郎当的脸不太匹配,看起来,像是正主儿。 钟建国绷着身体点头,如果他是那个三爷,看样子,能比黑衬衫男人好应付些。 穿西服的,多少会斯文一点。 “三响,这人谁呀。” 饭桌上有人询问,西服男应声便道,“我帮三爷找的人!” 三响?!! 钟建国的梦顷刻便碎! 西服男不是三爷! “三哥?” 桌面上面露疑惑的人又都看向了黑衬衫,“谁啊他是。” “对不住各位,这本来是我的家事。” 黑衬衫男人沉腔道,“今天是三响生日,私事我不应该拿这来办,但是这人,正巧触了我霉头,冒犯到我家里人,三响一知,就帮忙给他带来了。” !! 钟建国眼前漆黑! “三哥,你家里人?” 桌面上除了三两个淡定的,其余都是一愣,“这小子混哪的?敢动你家里人?哪位呀!” 黑衬衫唇角一珉,有隐隐笑意,“我女朋友。” “卧槽!!” 桌面上炸了! “” 钟建国撑着没晕。 “三哥,你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是呀,怎么不跟兄弟说呢!” “嫂子在哪呢?念书呢么!” “三响,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薛三响哈哈笑着,“他妈的,早比你们知道一步,感觉就是爽!!” “二哥!” 桌面上有人看向捏烟的看戏状男子,“你跟三哥走那么近,是不是也早知道了?!” “不早。” 关珏弹了弹烟灰,不急不缓道,“也就你们早知道五年,仅此而已。” “五年!!” 桌面上再次炸了! “” 钟建国一晃,给他个痛快的吧。 “三哥,五年前你才” “咱三哥够深情的呀!” “三响,你小子几年前知道的!” “我算是,两年前吧” 薛三响笑的得意,“我擦,那姑娘,真是” 瞄了乔凛一眼,薛三响竖起手掌,放到嘴侧,掌心冲着乔凛,似挡着他,朝着一众兄弟挑眉开口,“可飒,绝对万里挑一,身高” “嗯哼” 乔凛轻咳,薛三响顺势掌嘴,“我忘了,不能想,不能想长啥样来着,呀呀呀,我真记不起来了,反正是个大美女!” “三哥!” 桌面上气氛火热,完全把钟建国晾到那了。 “带三嫂来给我们介绍介绍呀,兄弟们得见见呀!” “你们急什么。” 捏烟的关珏优哉游哉,“别想太多,咱三哥呀,单相思。” “!!” 众人揣着一脸的兴奋,懵了! 三爷? 单相思?! 五年?!! “她现在要以学业为主。” 乔凛美的很的样儿,“心里有我。” “卧槽“ 其中一个人绷不住,“三哥,你让哥们见识到了,太他妈纯了吧,那你肯定,还是个哈?” 乔凛眉眼意味儿的,“庸俗,老子是攒着,像你们,一个个都虚的很。” “虚不虚两说。” 桌面上的人开起玩笑,“三爷,您就能忍住?” “噗” 关珏忍不住笑,摁灭手里的烟头,看了圈众人,“咱三爷这叫守身如玉,人家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你们的未来三嫂呀,吃这套,咱们凡夫俗子,到不了那境界。” 众人哄堂大笑,聊的火热。 只,钟建国越来越慌。 此时此刻,堪称凌迟呀! 第100章 找来了 桌面上的人聊了许久,才有人又想起钟建国,“三哥,这人怎么得罪三嫂了?” “一点小事。” 乔凛的话钟建国很认同,真的是小事来着! “哦。” 那人应声,“他干嘛的?” 钟建国刚想说自己是大学生。 “吃软饭的!” 薛三响直接开了口,“这货你们别看着长得不咋地,追姑娘可有一套,没钱的他瞧不上,专花女人钱,据我查到的,他已经欺骗了七八个女人的感情,多大岁数的都有” 钟建国傻眼! 同桌人费解,“本事这么大?” “你们不用羡慕!” 薛三响挥了下手,:“他追姑娘的标准和咱们不一样,咱们是要找长得漂亮的,或是个性出众的,能看对眼的,这篮子呢,对姑娘就一个要求,家里有点小钱的,还不能是家里条件太好的,太有见识的姑娘也瞧不上他,最好是家里做点个体的,姑娘和父母文化水平都不太高的,崇拜他大学生身份的,那一骗一个准儿!” “!” 钟建国如有重击! 垂死挣扎的想要解释,可节奏完全没得掌控! 桌面上的人追着薛三响问道,“三响,你怎么查到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 薛三响说道,“我叫兄弟在他同学间打听了一圈,又去他打过工的地方搜罗了一通,这货真处处留情,而且还绝呢,处够了就开始贬低对方,让女人自行惭秽的同时又抬高自己,他历任女友,几乎都是打工店内老板的女儿,人家说了,他特么吵架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逼着让女方写检查,有错别字还不行,姑娘受不了,就黄了,现在提起他还犯膈应!” “” 桌面上的人听到便没再说话,眼神杀向钟建国,这样的人,还好意思活着? “你们别瞧不起他,人家有些才气,会写诗,情书写的听说是一绝!” 薛三响浇油一般,“他呀,倒霉,又看中个书店老板的女儿,想泡人家,没想到那老板的女儿和咱未来三嫂是铁磁儿,未来三嫂眼神也毒,一眼就看出钟建国不是东西,人家老板的女儿就不跟钟建国谈了,这货闹了一场,在书店门口被揍了,当时很多人围观,始末都很清楚!” 顿了顿,薛三响又道,:“这小子挨了揍,就把事儿怪罪到未来三嫂的头上,跑到人家学校作妖,跟未来三嫂要一万块,舔脸说伤是未来三嫂打的,学校没理他,他下午憋着蔫坏回来了这不,我就让亮子给他带来了。” 总结完毕! 一桌人都有些哑然想笑,这他妈的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呀! 有人接茬儿,“三哥,这人你交给我吧,兄弟给你处理的明白滴。” “我来就成!” 薛三响说道,“这种人我伺候起来经验丰富,就手的事儿。” “不用。” 乔凛淡着眉眼,“关珏会带他走。” “” 屋里安静了几秒。 桌面上的兄弟都像是猜到了什么,“二哥这么快就上手了?” “明年我就准备入院实习了。” 关绝莞尔,人畜无害的样儿,“正需要这种机会,就是不知道三爷想要” “” 乔凛没搭腔,看了眼桌上的菜,大家一直聊天,都没怎么动过筷子。 气息一沉,他指了下离他较远的一道菜,似有不解,“三响,那是什么菜?” “团团圆圆。” 薛三响笑眯眯的应着,把菜转到乔凛面前,“哥们讨个彩头,其实就是红烧鱼丸。” “喔” 乔凛颔首,夹起来一颗,微顿,放到碗碟里,“小爷也求个团圆。” “好!” 桌面上的人拍手,“一颗足以!” “那诸位,我先行一步。” 关珏起身,拎起身后的外套,优雅从容的,“响爷,哥们再次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你们慢慢吃,回见。” “得。” 薛三响点头,“人你带走吧。” “” 钟建国的冷汗已经从额头滑落到下巴。 从头到尾,竟然没用他说一句! 虽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但肯定是凶多吉少! 他想跑,但瞄了眼沙发上的壮汉,又琢磨了下外面的二三百号 ‘噗通!’一声。 跪了。 “在座的大哥们,你们饶了我吧!!” 钟建国哭起来,“我错了,我再也不去招惹马宁七了,三爷,您就拿我当个屁,把我放了吧!!” 见无人应声,钟建国继续哭嚎,“其实我就是正常谈恋爱,我家里条件困难,女朋友都可怜我,便会给我花些钱,但我真的没有想要欺骗过谁呀!” “你这话呀,留着跟你们学校领导解释吧。” 薛三响扔出一句,本想夹颗鱼丸吃,莫名有些反胃,便又放到碟子里,说道,“我把你的这些烂事儿呀,都整理出来交给你们院系负责人了,腾出时间呀,你赶紧去诉说冤情,最好写个几万字的检查,看看能不能打动校领导,不然哪,你这学怕是念不下去了” 校领导?!! 钟建国彻底崩溃! 眼睛一翻。 晕死了过去。 宁七真担心了一段时间,倒不是怕钟建国,而是在学校造成的影响不好,总归恼人。 事情还是传到了书店,宁七的同学在买书时谈论起钟建国的妹妹,正好被胡秋月听到。 她这才知道,原来钟建国去咬了三宝! 而三宝在家里还没提,一个人扛了,此举让胡秋月内疚不已。 胡秋月第一时间找三宝问清始末。 宁七见她都知道了就没在瞒着。 不过就是钟建国要讹她一万块,不给钱就逼着校方让她退学。 好在校方已经调查清楚了,知道她是无辜的,钟建国奈何不了她,走后没再回来。 一个月了,事儿应该是过去了。 胡家人仍气个够呛! 钟建国是属狗的么! 忒恶心。 八叔张罗着要去京洲,去钟建国的学校逮他! 不给他处理明白,这口气咽不下! 谁知,没等老八动身呢,钟建国倒自己个儿来了。 晚上九点。 宁七刚下晚自习回家,洗漱完毕坐在书桌前看书。 胡秋月给她洗了水果送进来,姐俩正说话呢,大门外就传出声音。 ‘咚咚咚!’ 敲打得很用力,声音在巷子里极其突兀。 “谁呀!!” 八叔在西房应了声,披了件衣服去院里,大门刚一打开,就听八叔骂道,“钟建国?我他妈正要找你呢,没想到你小子还送上门来了!” 一听到钟建国,屋里人都出去了。 钟建国耷拉着脑袋,出现在院门口。 “老八,让他先进来” 胡庆山忍着不悦,“别在院里吵吵把火的,邻居听到了不好。” “” 宁七吃不准这钟建国是来干嘛的,没说话。 倒是很惊讶钟建国的变化。 他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一阵风就能吹到似的,憔悴不堪。 介神情状态 莫名让宁七想起一个人! 董云嘛! 他阑尾炎回校时就像钟建国这样! “你还好意思来?” 待钟建国一进了胡庆山正房的客厅,胡秋月就忍不住的质问道,“我和你的事儿跟三宝一点不挨着,你到她学校闹什么,还要一万块,你要脸嘛!” “我错了” 钟建国嗫嚅一声,‘噗通’跪到了地上,“只要你们能出气,要杀要剐,我随便你们。” “” 胡家人一愣,说跪就跪? 啥套路? “你他妈以为我不敢揍你呀!!” 九叔缓过神就要去踹他,“我今儿个非得“ “老九!” 胡庆山叫住他,“先别动手,这小子怕是要做扣” “没,我没有” 钟建国连连摆手,虚弱的不行,“求求你们打我吧,只要你们能消气,怎么打都成,我一个月前,就不应该去马宁七的学校找她,我不是人,我是畜生,不,我畜生都不如,你们打我吧,求求你们了” “” 屋里人互相看了眼,越发疑惑! 钟建国憋着啥坏水呢! 再说他这‘病入膏肓’的样儿,谁敢打? 一拳就得给他送走了! “秋月!” 钟建国跪了一会儿,见没人搭理他,视线便对上胡秋月,:“秋月,你打我吧,求求你,你打我吧” 不待胡秋月应声,他就嗵嗵嗵就磕起了头! 磕的可狠! 脑门在水泥地面上都留下了血渍。 “哎!” 胡秋月急了,扯着钟建国胳膊,“你干什么!!” 真不是心疼钟建国,怕他磕死在自己家! “你别管我!” 钟建国甩开胡秋月,还在不停的磕头,“秋月,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一直磕下去!” “你先停下!!” 胡秋月瞄着自家的仨个长辈,见众人都是无语,只好敷衍道,“行行行,我原谅你了,你别再磕头啦!” “原谅我了?” 钟建国一颤,额头上的血滑落到脸上,异常的惊悚,:“秋月,那我曾经伤害过你的话,你都能放下了??” 这货 是上门来道歉的? 宁七心里蛮匪夷—— 她不信钟建国这样的人能真心悔改。 但凡有点人味儿,都不会那么祸害无辜的胡大娘! 一个连自己亲儿子生病都不在乎的人,弟弟妹妹从小就熟练碰瓷路数的人,指望他们幡然醒悟? 除非回炉重造! 但! 宁七更知晓胡秋月心软,不管钟建国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愿意来跟胡秋月认错,并且从此消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大家算一了百了。 “我能放下。” 胡秋月说的很干脆,对这男人已经没一点点的好感了。 甚至连丝怜悯,都激不起。 她不想让钟建国在家里待太久,不说磕出毛病他们家受连累,她看着那张脸,都烦! 同自家长辈以及三宝对视一眼,胡秋月接纳了一些信息后,便朝钟建国说道,“你可以走了,我们俩,以后没一点关系了。” 说话间,她依稀猜到钟建国是为什么来的。 “钟建国,你是怕我八叔去找你麻烦吧,既然你今天已经来磕头道歉了,咱俩以前的破事,就都过去了!” 就此作罢。 老八冷哼一声,脸一别,不愿意看地上的男人。 “秋月,你真是好姑娘,是我配不上你” 钟建国擦了把额头上的血,小心翼翼道,“你要是原谅我了,能不能帮我求求马宁七,让她也一同原谅我?” “” 胡秋月看了三宝一眼,没等说话,宁七就挥了挥手,“算了,钟建国,你诬陷我打你这事儿,没成事实,对我没造成什么影响,我今天也不跟你计较了,你赶紧走吧。” 闹腾的! 进门就咔咔玩自残,谁能受了! “马宁七,你也原谅我了?” 钟建国晦暗的眼底迸发出一丝喜色,手撑着地,朝宁七方向跪拜,:“马宁七,你如果原谅我了,那求你去跟三爷说说!让他们开个恩,去学校把那封信要回来!别在搞我了!我真的错了!学校已经勒令我退学了!我完了!我彻底完了!求求你了!我错了!我不能退学呀!念大学是我家全部的指望呀!!” “” 宁七一愣,“三爷?” 啥情况? “” 胡家长辈更是一怔,互相看了眼,他们跟乔凛熟识,清楚私底下有人叫他‘三爷。’ 难不成 乔凛对付钟建国了? 疑问没等出来,钟建国就解答上了,“他们太狠了太狠了他们断我后路呀我知道,我不该招惹你,我错了,你马宁七是三爷的女朋友我有眼无珠,罪该万死可他们连个机会都不给我呀,我不能退学呀” 钟建国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诉,配合着额头上流出的血,着实渗人。 见宁七不放话,他便跪着朝宁七挪动,貌似想扯住三宝的裤脚,“求求你,看在我们都是农村人的面子上,高抬贵手,我真是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让他们放我一马吧放我一马” “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宁七闪了几步避开他的手,“三爷对你做什么了?” 这些天她和乔凛都有通电话,三狗子很正常呀! 没跟她提一句钟建国的事儿! 思及此,他忽然明白钟建国的状态为什么和董云一样了! 合着 出自一人的手笔? “他他” 钟建国的眼里流露出恐惧,摇头似不敢说,亦不想说,省略的,道出重点—— “他们他们把我的事情,都整理成了信,交给我们学校的领导学校要开除我马宁七,你帮我去求个情,他们的能耐太大了,弄死我就像是按死一只臭虫,就让他们给我这只臭虫一条活路吧!” 尔后,钟建国还看向胡秋月求助,“秋月,你快帮我说说话,我们好歹也谈了几天恋爱呀!你知道我多不容易的,帮我说说话呀!!” 胡秋月要说什么! 心拔凉拔凉! 原来他不是因为畏惧八叔来的! 道歉更是幌子! 究其根本,他还是为了自己! “你什么事情被整理成了信?” 宁七直问,“学校为什么看到信就要开除你?” “是” 钟建国微微颤抖,瞄了胡秋月一眼,低声道,“是我的一些恋爱经历” “啊” 宁七懂了,:“是你欺骗女性的经过被三爷他们搞到了呀,那是你罪有应得了。” “呕!” 胡秋月莫名起了生理反应! 结结实实被钟建国恶心到了! 想到自个居然跟这样的人有过恋爱经历,丢脸悲哀之余,胃里也是一阵翻腾! 转身冲出屋子去院子里吐了起来。 “秋月!” 胡庆山忙跟出去,“你没事儿吧!” 要不是清楚女儿跟钟建国没发生啥,这出儿真挺让人误会! “钟建国,你不冤呀。” 宁七没急着过去安慰胡秋月,“你这种人,就需要三爷去治你,赶紧滚吧,我们没空搭理你。” “!!” 钟建国一震! 他都这样了! 难道 她们不可怜他么? 刚刚,不是都原谅他了? “马宁七我们都是苦出身呀” 钟建国再次哭了起来,“好歹你也叫过我八级大哥不看僧面看佛面” “佛面是谁?” 他也就趁个八级! 宁七一点面子不给他,“你是怎么对我秋月姐的?倘若,你今天仅单纯过来道歉,我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你的事儿算过去了,但你要是想让我马宁七,为你去求什么情,这个,我做不到,您走好,不送。”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呀! 想博取她的同情心? 对不起。 这个真没有。 “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老九怒了,指向钟建国,“我还以为你今晚是良心发现了,原来是到我家玩苦肉计,终极目的,还是为了你自己,像你这种人,还念什么大学,麻利儿给我滚!!” “马宁七” 钟建国跪着不动,最后一丝希望的眼神都落在了宁七的脸上,“求求你” “” 宁七别过脸,看向院子里还在干呕到胃抽筋的胡秋月,“滚吧。” 滚? 钟建国万念俱灰了。 从这个门走出去,他连家都没法回了。 “我可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呀我将来还要考研究生” 钟建国颤着唇,额上的血迹划过眼睛,猩红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间金灿灿的包房 自己局促的站在一旁,如同小丑一般,他们很多人坐在那里,穿着富贵,谈笑风生,对他不屑一顾,语气戏弄 “他们不拿我当人让我连条狗都不如” 钟建国自语的笑了笑,“我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跟他们平起平坐不,我得比他们强,我要踩着他们我要他们每一个都跟我道歉,永不翻身!!!!” 幕的! 他发起狂来!! 宁七都没看清他从哪掏出的叨子,只见钟建国似被邪灵附身了一般,踉跄着起身,凶神恶煞的,奔着她就来了,“马宁七!那个三爷他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 “!” 宁七后退,没等叨子比划到身前,八叔和九叔就在后面钳制住了钟建国的手腕,“你妈的,小比崽子!在我们面前还敢动手是吧!!!” 忘了他们胡家以前是跑山的了! 都是从野兽嘴里抢食儿的! 舞刀弄枪? 来错地儿了! ‘哐当’! 叨子应声落地,钟建国本就没什么力气,被老八和老九一按,侧脸直接贴到了地面上!! “三宝,你没吓到吧!” 胡庆山在院里看到,又跑回屋里,见三宝摇头,二话不说,直接道,“秋月,去报巡捕!!” “哈哈哈哈哈哈” 被按在地上的钟建国听到这话反而笑了,他满脸的血,笑容绝望而又诡异,“我考上大学那一年村长都在都来家里巴结,要把他的女儿嫁给我我他妈才不稀罕我将来也要在京洲饭店吃饭要谁死谁就得死哈哈哈哈你们今天得罪了我以后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不会放过的!” 没人搭理他! 胡秋月报了巡捕后又来安慰起三宝。 怕她刚才吓到了! 至于钟建国,胡秋月一眼都不想再看了! 这才知道,原来厌恶一个人到极致,是会反胃的! 分管这一片区的巡捕很快就到了,胡庆山都认识,简单交代了下情况就交出了钟建国的叨子。 “这小子要故意伤人,还好被老八和老九拦下来了” 两位巡捕点头,架起钟建国就给他戴上银手镯,“跟我们走一趟吧!” “为什么抓我?!” 钟建国如梦初醒般的质问,“我也是受害者呀!有人要害我!他们对我造成了不可弥补的心理伤害!巡捕同志!你们快去抓他们!他们几百号人,就在京洲饭店吃饭!快去抓他们呀!!” “先回所里慢慢交代。” 两个巡捕懒得跟他废话,“真有人伤害你,我们会调查的!” “你们要抢毙他们!!!” 钟建国疯狂的喊着,“我成了二椅子啦!!他们害我成了二椅子啦!巡捕同志,你们要为我做主呀!!” “” 宁七以及胡家人都有些懵—— 对看了一眼 啥意思? 老九忍不住做了个咔嚓的手势,“老三不会是啊?” “不可能!” 宁七一激灵,“犯法的事儿他不会做的!” 话虽如此,可一想到乔凛浑起来的样子 也有点慌。 巡捕需要他们配合做笔录,全家人便跟着去了所里。 宁七和胡家四口人有一说一。 钟建国上门道歉,突然亮叨! 至于旁的,就不清楚了。 谁晓得钟建国在一个月里遇到了啥? 笔录室就两间屋子,宁七正说钟建国亮叨经过的时候,就听钟建国在隔壁屋子乱喊乱叫,嚷着啥就剩一个了! 她真没听懂,胡秋月也是一脸迷茫。 倒是胡家仨长辈,表情有些微妙。 从笔录室出来,他们五人本来可以直接回家,但一见钟建国还在隔壁屋里发狂,便没急着离开。 没多会儿,有白大褂过来,进了钟建国那间笔录室,直说要给他做什么身体检查。 胡庆山让家里人先离开,“你们回去等我,一会儿我问问相熟的,打听打听都在这儿不行的,老八老九,你们带着三宝秋月回去” “三宝,咱先走吧。” 胡秋月也拉住宁七的手,“我爸在这就成。” 宁七没在多逗留,她不怕钟建国会怎么样,只是担心这件事会牵扯到乔凛。 临出门时,宁七回头看了眼,见钟建国那间笔录室出来了一个巡捕。 胡庆山迎过去,递过一支烟,二人走到走廊的里侧小声的说起话来。 回到家,宁七根本坐不住。 简单的和八叔九叔胡秋月聊了两句就去打电话了。 找乔凛! 问个清楚。 乔少爷没在家,莲姨说他刚出门不久,去哪也没说,约莫一时半会儿的不能回来。 合下话筒,宁七又拨出关珏家里的电话。 几声后,那边接了。 “你好哪位,我是关珏。” “喂,是我。” 宁七压着心里的紧张,“关珏,乔凛在你家吗?” “呦,您马老师也查上岗了?” “我是有正事儿找他的!” “正事?” 关珏本想开几句玩笑,听出宁七语气里的异常,不禁认真了几分,“老三没在我这儿,出什么事儿了?” “钟建国刚才找来了。” 宁七捂着话筒,瞄了眼还在院里的胡家三人,低声道,“你们对他做什么了?” “这孙子去找你们了?” 关珏笑了声,“看来他这是走投无路,狗急跳墙了,哎,你没事吧。” 到这儿! 宁七就明白了。 果然是这伙人做了什么! 乔凛嘴巴够严的! 第101章 乐曲 “我能有什么事,家里都是人,钟建国已经被巡捕带走了” 宁七说着,“问题是,我听钟建国喊着他成二椅子了,巡捕说要调查,乔凛没做什么坏事吧。” 怕这个呀! “二尾子吗?” 关珏咯咯笑了两声,“放心吧,老三连正眼都没瞧过他,真做了什么,也是我做的,但哥们是好学生,绝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情,要相信巡捕,会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可是” 钟建国都那样了呀! 显然受了刺激,不正常了! “别担心” 关珏优哉游哉,“我们的确是找过钟建国,但从头到尾,都没碰过他,秉持着和谐友爱的原则,只是让他学习了一下怎么做人,连带着,把他的一些过往,整理成了信件材料,上交到钟建国的院系领导那儿,谨防再有女性被他利用大学生的身份欺骗,你总不会觉得,我们这件事做错了吧。” “那倒没有。” 宁七说道,“我就是怕关珏,你们怎么教钟建国做人的?” 着实好奇! “我一个斯文人,能做什么?” 关珏装蒜的意味儿明显,“我入学时候宣过誓,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刻骨钻研,竭尽全力解除人类之病痛,救死扶伤,不辞艰辛,马老师,您说我还会做坏事么,就冲您,我也不敢呐。” “可” “安心。” 关珏音儿低了几分,“既然钟建国去找你了,老三多半已经在去青城镇的路上了,最近一段时间,三响的人一直盯着钟建国呢,就怕他去找你麻烦” “薛三响也知道?” “是啊。” 关珏大方的应着,“不止他,很多兄弟都知道了,那天正好是三响生日,大家都在场,老三借这个机会,算让大家知道你了,以后你马老师在京洲城,无论哪个城区,遇到任何麻烦,都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 宁七讶然,“关珏,你们在背后,究竟做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儿?” 不说钟建国,董云也是黑不提白不提的就过去了。 当然,她也讨厌麻烦。 不愿意去找事儿。 过去了最好。 但过程着实空白。 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好奇? “” 关珏笑了声,“真没做什么。” 沉了口气,关珏的音色认真了几分—— “马宁七,就算做过什么,老三也是为了你,我和老三一起长大,从未见他在乎过什么,可他遇到你以后,对我说,你是他的全部,我无法理解‘全部’的定义,因为我没像老三那样赤诚狂热的去喜爱过一个人,但现在我懂了,所谓全部,就是你想要他的命,老三都愿意自己把头颅割下来,擦干净再送给你,让你开心的同时,又不能污了你的手。” “” 宁七张了张嘴,喉咙里好似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 “马宁七,我就一句话,希望,你能对我兄弟好一些。” 关珏声音哑了几分,“如果有一天你们不相爱了,那我无话可说,但相爱的时候,劳烦你多照顾照顾他,体恤他,爱惜他,不要辜负他。” “我知道。” 宁七鼻腔有些酸涩,“谢谢你关珏,我会的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你们究竟对钟建国做了什么。” “噗!” 关珏喷了! 在话筒一侧好悬没跪下去。 “马老师诶!学生就这么打岔您还没忘呐!” 关少爷抓狂,“卧槽,哥们自己都感动了呀,你居然哈哈哈学生太佩服了,你就是不上套哈!” 她往哪上! 宁七眼还酸着,分分钟又要被他气笑! “一码归一码,乔凛的付出我非常感动,但钟建国还在那悬着呢!” 越在乎乔凛,她越担心呀! “钟建国是自作自受,恶人自有天收” 关珏正说着,胡秋月在院里喊了声,“三宝,我爸回来了!” “关珏,我先不跟你说了。” 宁七瞄了院子一眼,“你今天的话无论是不是套路我,我都谢谢你。” 合下话筒,她赶忙跑进院子,“胡大叔,怎么样了!” “没事儿!” 胡庆山挥了挥手,语气同电话里的关珏一样,毫不在意,“那个钟建国啥毛病没有,身体好的很,就是精神失常了!” “那他怎么说” 宁七不解,“是二椅子了?” “是呀!” 胡秋月也疑惑,“他精神咋变不正常的。” “被学校开除刺激的” 胡庆山示意家里人回正房,门一关,便嗤笑出声,“钟建国在笔录室里胡言乱语,说老三找人把他扇了,害他断子绝孙了,可巡捕找来了医生,一检查屁事儿没有!” 宁七微微放心,听胡庆山继续,“你们不知道,我刚才和巡捕局的老张聊天时钟建国还在笔录室里喊呢,说他要考研究生,将来要去哪工作,要有权有势,还命令给他做笔录的巡捕小刘道歉,让小刘写一千字的检查可逗死我了” 写检查? 嗯。 是钟建国的爱好。 “我分析呀,老三可能是吓唬了钟建国,给他胆子吓破了” 胡庆山坐到太师椅上喝了口茶,“回头呢,又把那钟建国的破事捅到了他们学校,钟建国的前途就此玩完,人就崩溃了。” “胡大叔,这事儿确定和乔凛无关?” 宁七只在乎这个! 谁管钟建国啥下场! 活该他! “一点儿关系没有” 胡庆山摆手,“钟建国的检举信,也不是老三给学校的,巡捕给钟建国的院系去了电话,校方说检举人名字不便透露,但那人姓薛,跟老三也不挨着呀!” 薛三响? 果真是兄弟。 宁七呼出口气—— 他们打过最血腥的架,喝过最烈的酒,在最纯真的八十年代,有着,最真挚的情感。 不是她能理解,却是令她羡慕的。 “巡捕说了,钟建国被劝退是因检举属实,有多位女性站出来证实了钟建国的问题,他的确存在利用大学生身份,欺骗女性钱财,玩弄人家感情,要不是她们开始时不好意思站出来,都能告钟建国流氓罪了” 胡庆山直摇头,“所以校方才把钟建国作为典型,严肃处理,至于那些受骗女性,校方也要保护,不能说明身份,都是大姑娘,跟秋” 瞄了眼自家闺女,胡庆山把话咽了下去,“总之呀,是检举人厉害,不但把钟建国底儿给掀了,还能让这些姑娘出去作证,钟建国算彻底没戏唱了。” “应该带我一个。” 胡秋月半低着头,“我也可以去作证。” “你做啥证?” 胡庆山应着,“你又没给钟建国花钱,撑死了算被他忽悠两天,那些姑娘有的可惨,听说钟建国先跟人处,看人家条件要不行了,就开始找麻烦,不打你不骂你,就说你啥也不是,还逼着女人写检查,唉呀妈呀,可阴损!” 宁七认同! 要是不损,就不会到处找金主了。 “胡大叔,巡捕那边,怎么处理钟建国?” “先送精神病院。” 胡庆山说着,“除非他能回到大学,不然他就得魔怔下去,我感觉他是好不了了,档案上有了污点,这辈子他都跟大学无缘了。” “” 宁七不自觉的握住胡秋月的手。 这一世的恶魔,秋月姐终于避过去了! 不仅如此,恶魔也没法去毒害其它女同胞。 可喜可贺! 但她的心情 终有几分说不清的复杂。 “归根结底呀,还是老三厉害!” 老八眼里冒出星星,“钟建国就是小人,这号人揍都没用,最会在暗处咬人,老三可绝,上去把小人的牙给拔了,让钟建国以后连嘴都张不开,去根了!” “我挺好奇的,老三咋拔的牙?” 老九道出宁七的心声,“大哥,你说,他咋吓唬的?” “我琢磨,应该是“ 胡庆山刚起兴致,又看了眼屋里俩姑娘,旋即清了清嗓儿,“秋月三宝呀,事儿过去了,你俩回屋休息吧!” 别呀! 宁七就想听‘拔牙’过程! 大家视角不同。 胡大叔帮着推理下,她好解开点心里的疑惑撒。 “爸,你有啥要背着我们的!” 胡秋月也不想走,“老三到底做了啥,咋就能让钟建国老实了呢。” 诶 对头! “我哪知道!” 胡庆山不愿多谈了,:“秋月,你就记着,回头看到老三要感谢人家,当然,首先要感谢三宝,不然你就得跟那些姑娘一样被骗了,知道不?!” “” 胡秋月低下头,“爸,你放心吧,我以后不处对象了。” “那可不成!” 胡庆山急了,“你还想成老姑娘呀,以后遇到合适的小伙子,还是要多接触”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房门拉开,进来的男人高大潇洒,秋夜里清冷的空气登时而入。 乔凛微微颔首,“大门没关,我听到你们的聊天声了,没唐突到吧。” “” 宁七牵起唇角。 得! 正角儿来了! “哎呦,老三呀!!” 八叔从椅子上弹起,几步奔乔凛身前恨不能抱住他,“正说你呢,事儿办的漂亮呀!” “老八,再给老三吓到。” 胡庆山提醒道,“老三,钟建国的事儿是你解决的吧!” “是。” 乔凛简明扼要,“钟建国一过来,我的人就通知我了,知道你们都在家,我的人才没露面打扰。” “呀,你还让人跟着钟建国呢!” 八叔感叹,“就说老三心细,办事有一套,快跟八叔说说,你是咋把钟建国那犊子震慑到的!” “八叔,巡捕应该说明白了。” “他们说了检举信!” 老八应着,“检举信之前,你不就把钟建国镇住了么,咋震的!” “” 乔凛没接茬儿,而是把眼神落到宁七脸上,“生我的气吗?” “” 屋里人发怔,顺着他视线看向三宝—— 三宝会生啥气? “” 四目相对。 宁七没说话。 他一进门,光耀就像照了进来。 乔凛总喜欢穿夹克,正如今天。 黑色立领皮夹克,内搭黑色衬衫,深色长裤,棕色复古做旧的马丁靴。 宽肩、窄腰、长腿尽显,真真儿硬朗有型。 外加一张轮廓深邃的脸,翘起唇角时,眸底的风韵会漾到眉梢。 从头到脚,写满了肆意风流,洒脱不羁。 不需说话,人只要往那一站,便会万众瞩目。 宁七很纳闷儿,这样的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耳边重复着关珏的那句,如果你要的他的命,他会把头颅割下来,擦干净送你 呵 她何德何能呀。 “三宝?” 见她不答话,屋里人还挺紧张,“老三问你话呢,你生他气呀。” “” 乔凛眉头微蹙,拉着她的手到院子里,借着灯光俯脸看她,“三宝,你怪我?” 语气中,夹杂着些许的小心。 宁七细细的瞧着他的眉眼,不说话, “三宝,我只是怕你分心。” 乔凛神色认真道,“钟建国更不值得你去伤神,你高三了,除了学习,其它都不重要。” “不是。” 宁七终于回了两个字。 “好,我知道不应该瞒你” 乔凛没脾气的,“所以我接到电话就来解释了,马三宝同志,我向你保证,绝对没有在你背后做见不得人的事” 见不得人也不能说! “呵” 宁七浅笑了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我指的是,你很重要。” “” 乔凛微滞,轻喝了一记,看了看别处,转而又对向三宝的眼,“我怎么个重要法。” 美的呦 宁七垂下眼,“我不想你因钟建国那种人出事。” “你男人不蠢。” 乔凛眉梢一起,见她要放下手,便抓住她的手腕,让她的掌心完全贴在他脸上,头歪了歪,撒娇般蹭了蹭,磁腔起,“三宝小朋友,我好不好看?” “!” 宁七心里刺挠了下,想抽回手,嗔怪道,“你别闹!” 皓月当空,院里的灯光朦胧,少女突然横起的眉头写满了娇憨 某人心神一乱,扯着她的手腕就将她完全包在怀里! “三宝” “呀!” 宁七吓了一跳,想推开已然做不到! 他太高太大,抱住她的时候,就是完完全全的包裹! 瞄着胡大叔一家,宁七脸臊着,压着低音,“快松开呀!” “就一下,再见面,又得一个月。” 委屈巴巴。 宁七听到便不挣扎了。 鼻息处,都是他身上清冽的香,“你松开些,我要上不来气了。” 太紧了。 她发出的音都有些发闷。 “不要。” 乔凛稚气上来了,拥着她,脸俯低在她的颈窝处拱了拱,“三宝,我很想你。” 音磁着,有股醉人的魔力。 宁七脸涨的要沸开,毛孔都开始噼啪作响,不由的扯了扯他夹克下襟,撑着镇定回道,“开学后还见过” “好意思提?!” 乔凛孩子气般的看向她,眸底泛着红晕,“老子容易嘛,看你一次还得打报告?” “你跟谁老子呢!” 宁七瞪眼,“我跟没跟你说过,发展一下业余爱好,没事多看书,多读报,这样就不会嗯哼!” “” 乔凛笑了,“看看,谁家的女朋友会说这种话?马三宝,你在穷嘚瑟,小爷可就被旁人撬走了。” “好呀。” 宁七大方的看他,“那我也给别人一些机会好了。” “” 乔凛脸一别,腮帮子微微鼓起,生气了。 气归气! 胳膊是不能撒开滴。 “哎” 宁七真觉得逗他有瘾! 抬手捧着他脸冲向自己,掌心还不忘用力的挤了挤,“你干嘛,跟我闹情绪呀,我没跟你说过,要有礼貌,来,给本厂长笑一个” “小爷说笑就笑呀!” 乔凛一副要拽上天的模样,下一秒,眉眼便弯起,“这样,这样笑?婶子,您忙着呢,嗯,这样笑财运好。” “噗!” 宁七朝着他胸口一打,“你讨厌呀!” 八百年前的事儿了,还能记得。 “马三宝,你不许笑!” 乔凛敛了笑意,凶的,“再笑,我就亲你一口!” “亲。” 宁七丝毫不躲,脸朝他还凑近了几分。 “” 某小爷一怔,劲劲儿的,“你说的!” 谁能扛住? 他早就想 缓了下情绪,对着她的唇就要探过去—— “” 宁七笑而不语,见他凑近,一手便轻触他单侧的脸颊,朝着正房方向一推—— 打上转向了! “乔凛,你看” “” 某小爷的一张俊脸如同方向盘一般扭过去 !!! 此时此刻,正房门正半开着,四张脸,贴着门缝,呈一字型,由上到下,正巴巴的看小电影! 胡家四口人暗暗加油鼓劲儿! 亲一起亲一起 谁料男主角的脸突然就看了过来—— 一时间,空气有冷风簌簌而过!! ‘哐当!!’ 四张脸非常整齐划一的闪开,正房门应声而关! 连带着,屋里还传出了几声咳嗽! “没看着啊!啥都没看着!咳咳咳!” 九叔挑着音儿,欲盖拟彰,“不知道啊!啥都不知道!那个老三,你们继续吧!继续!!” “噗,哈哈哈” 宁七控制不住的笑,眼瞅着乔凛‘生无可恋’的对着正房方向,又扶着他的脸正过来,“乔凛,你要不要再试一下” “” 乔凛机器人般又被宁七摆正脸,漆黑的眸子微闪,“他们会扒窗户?” “差不多” 宁七抿着笑意,“来,你假装要亲我” 胡家这四口人一天可有闹! 她一想到自己明年就要高考,在这撑死还能住上半年,真挺舍不得! “” 你说的! 乔凛面色无常,只心跳漏了一拍。 宁七一本正经的站好,脸朝他凑了凑,“来。” “” 某小爷没言语,仔细的看着她的眉眼,微微俯脸—— 正房的窗帘已被掀开,屋内电灯在一阵窸窸窣窣声中灭掉。 稍稍一注意,就会发现玻璃后有四双亮晶晶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院里的俩鬼—— “噗你看到了没。” 宁七眼尾瞄着窗户,直觉的可乐,“乔凛,我跟你说,他们” 声音一顿! 乔凛捧着她的脸在唇上落下烙印。 “!!” 屋内四口人齐刷刷的吸了口气! 胡庆山后知后觉般捂住胡秋月的眼,“哎呀呀!!” “爸!” 胡秋月打掉他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儿” “妈诶” 八叔轻叹,“亲亲亲上了” 院内—— 宁七睁大眼,不可思议的看向对面 某小爷闭着眼,回应的,只有睫毛轻颤。 “你” 宁七后退了一步这才弹开! 她的嘴 刚才! “” 乔凛由着她躲,眸底溢起浅浅的笑意,“好甜。” “假的嘛!” 宁七脸腾的就烧起来了,打了乔凛胸口一下,“这是我初哎呀!” 臊的诶! 找条地缝给她吧! “是么。” 乔凛音儿柔着,“马宁七,我怎么记得你十三岁的时候初吻就给我了包括第二次,这回只能算是第三次” 领导主动要求! 他得无偿配合呀。 蛮无辜。 “!” 宁七跺脚,“那不算的,这回我” “我也是呀。” 乔凛柔和着眼看她,似要将她化开,拉着她到怀里,“三宝,你要我命吧。” 她越无措,他越是怜惜。 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只想把她揽到怀里,侬声软语。 可 观众不给机会呀! 胡家四口亮灯出来了! “三宝!要我说你俩也别内定了,赶紧谈上得了!!” 九叔快人快语的,“老三都要稀罕你成啥样了,在这么下去得内伤!!” “九叔!” 胡秋月怼了他一下,“你瞎说啥实话!” “!!” 马副厂长彻底垮了! 窝缩在乔凛怀里,头皮都麻了! 任她平常脸皮再厚,此刻都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索性推开了乔凛,低嗔了一声,“都怪你呀。” 脸埋着,转身跑回屋了! 啥叫自导自演玩砸的? 她! 啥叫假戏真贼的? 乔凛! “老九,你一天说话就口无遮拦的!” 胡庆山在院里打着圆场,“姑娘脸皮薄嘛,这这这老三,你来,别怪我们哈” “” 宁七回屋还心头狂跳,摸了摸自己的脸,都能煎蛋了! 赶紧拍了拍降温缓神。 事实上,她是不怕被胡家四口人看的,都知道她要和乔凛好嘛! 八叔有时候开玩笑,还会喊她老三媳妇儿。 可 闹归闹! 忽然动了真格的! 大家再一打趣 她真不知所措了。 有一种害羞到极致的感觉,细品品,其中还有丢丢欢喜的滋味儿。 只是在铺天盖地的窘迫下,被遮掩住了。 稍稍淡定后,她才能去品味那丝甘甜。 宁七抿唇,脸颊仍是绯红,嗯,是软的,很软 视线朝着院内一跃,乔凛已经一派坦然。 胡家四口人和他不知说了什么,八叔轻拍着乔凛的后背,笑声朗朗,“今晚别走了,陪叔喝点,叔还想知道,你是怎么把姓钟的给吓到的” 这晚,乔凛真没回去。 胡秋月大半夜的下厨做了几道菜,端到胡庆山所在的正房客厅。 三位长辈像是庆祝一般,拿出珍藏的好酒,拉着乔凛便喝了起来。 宁七没过去,独自在卧室缓了好久。 没人怪罪她,心思嘛,都了解! 三宝在胡家人心中就是另一个女儿。 没出阁的闺女在心上人面前不好意思太正常啦。 甭管三宝平常本事多大,终究呀,是个小姑娘。 若真哪都豪放大咧,才不符合常理。 胡秋月陪了一阵便跑到宁七屋里,“三宝,你猜乔凛是咋吓的钟建国?” “怎么做的?” 宁七假模假式捧着一本书。 做学习状。 天知道,她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就说不能常见面! 那小子太障人心。 “三宝,你书拿倒了” “啊?” 宁七脸一红,忙正过来,“我是倒着背,倒背如流嘛。” “” 胡秋月笑的慈祥,没在捅破。 有些东西,只可意会,没法言传。 “秋月姐,你快说呀,乔凛做什么了。” “哦,这事儿呀,是老三的朋友关珏做的,他大晚上,带钟建国去停尸间,看了一圈尸体” 胡秋月越讲越渗,“光看不成,关珏还详细给钟建国讲了每个人的死因,你说吓不吓人?” “然后呢?” “然后” 胡秋月一愣,“没有了,钟建国心理防线当时就垮了,要我的话,在停尸间门口就不行了,哪里还会进去。” “” 宁七紧眉,“钟建国为啥说自己成二椅子了?” “吓得呗。” 胡秋月说着,“尸体啥样的没有,关珏你了解,能说会道的,不定跟钟建国说了啥,刺激了他。” “” 事儿不会这么简单! 钟建国好歹也是一久经沙场的人渣,不说见多识广,心理建设定然要比一般人强。 看了圈尸体,精神就崩了? 不现实! 马副厂长分析,前半程可能是去了停尸间,后面嘛 才是关键! 但显然,乔凛不愿详说,潦草概括。 反正过去了,钟建国算自作自受。 再去刨根问底,没啥意义了也。 “三宝呀,老三喝多啦!” 八叔在院里喊了声,扶着乔凛回西厢房,“你来看看呀!!” “哈?” 宁七起身,胡秋月跟在后头。 俩人一进屋,乔凛已经被八叔放到了床上。 外套脱了,衬衫扣子也被解开了几颗,人像睡着了。 神态熏然,全无往日的距离感。 “八叔,乔凛喝了多少呀?!” 宁七轻唤了两声乔凛名字,毫无反应。 “他喝了两、两斤多!” 八叔脸和脖子都是红的,说话时舌头也打着结,“老三有点量,喝的痛快,都给我大哥和老九撂、撂倒了,就剩我,还能较量较量!” “两斤?!” “我爸倒了?!” 三宝和胡秋月同时惊呼出声! 姐俩的侧重点不同,胡秋月转身就跑到了正房,一看,胡庆山和老九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八叔,酒不能这么喝呀。” 宁七无奈,“小酌怡情,大喝伤身呀。” 闹得! 空气中都是酒味儿。 “高兴嘛!” 八叔笑笑,摇晃的回旁边卧室,“三宝,今晚就让老三在这屋睡,你先照顾着他,叔去歇一会儿,你这爷们行,好好培养培养,将来我都不能是对手” “还培养啥?!” 宁七横着眼,“再喝就酒精中毒啦!!” “不能” 没多会儿,八叔便传出了呼噜声。 四个男人喝好了,姐俩可有事儿做了。 先把胡庆山和老九扶到屋子里,挨个用湿毛巾擦了擦脸,喂了些蜂蜜水。 好在没谁耍酒疯,喝多了就是睡觉,酒品还成。 忙活了一通,宁七又去了乔凛的屋子。 胡秋月则主要照看三位长辈。 “你够本事的,居然喝了两斤“ 宁七坐到床边,边给他擦脸边念叨,毛巾顺着他锋锐的喉结擦到锁骨,手一顿,脸又红了几分,“就不应该管你” “” 乔凛动了下,嘟哝了两句,眉头微皱,透着丝被打扰到的不悦。 宁七抿唇,唯恐吵到他,简单又给他擦了擦,扯过被子给他盖好,起身刚要离开,手腕就被乔凛攥住,“三宝” “嗯?” 还以为他醒了,宁七坐回去,“要不要喝点水?” “三宝” 乔凛眼睛还是闭着,睫毛颤了颤,似在做梦,吐出的字节有些不清晰,“老婆我想听你弹钢琴” “呵” 宁七笑了声,抚了抚他的发,这样的他,柔软的像个婴儿。 “这里没有钢琴,你听话,睡吧。” “想听” 乔凛挣扎的要醒,但又醒不来的样子,“听听” “好,我弹给你听。” 宁七心都被掐住了,翻过他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跳跃,嘴里哼出柔和悠扬的曲调 哄娃娃一般,伴他好再次入眠 屋内时钟滴答作响 乔凛牵起唇角。 侧过身朝宁七的怀里拱了拱。 模模糊糊的,又说了一句什么。 “?” 宁七把耳朵凑过去,半晌,只捕捉了一个词,“守土? “” 乔凛终究抵挡不了醉意,酣睡过去。 宁七没在多问,半靠着床头,继续哼着曲儿 微微垂眸,乔凛似被她护在怀里,敛了所有的锋芒,安然纯净。 指尖隔着些微的空隙,她一遍一遍描画着他的鼻梁眸眼。 如果可以,她愿日日如今夜。 为他遮风挡雨,护他一世安眠。 乔凛笑了。 他做了极美的梦。 梦里,三宝坐在钢琴后面,温情脉脉,正在为他弹奏世间最美的乐曲。 第102章 一点没变 次日一早,宁七去学校时乔凛和胡家三长辈还在熟睡。 没去打扰,姐俩简单吃了口早饭,各忙各的了。 惦记着乔凛,宁七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 中午急匆的回来,乔凛已经走了。 胡庆山和老九醉的很严重,酒醒了头还迷糊。 秋月姐留在家里照顾她爸和九叔。 只有八叔依然坚挺的去了书店。 “胡大叔,九叔,以后可不能这么喝了。” 宁七见乔凛回了就先去看了两位长辈,“太伤身体了。” “不喝了不喝了” 胡庆山靠在床边直摆手,“我这是遇到对手了,老三给我喝服了,戒了戒了,叔以后就戒了。” “长江后浪拍前浪呀” 老九躺在床里面直哼哼,“老三醒来居然啥事儿没有我是不行了,三宝呀,要不然你再去给九叔倒一杯,九叔透一透涨涨量,回头高低得给老三撂倒” “乔凛昨晚已经倒了!” 宁七又气又笑,“九叔呀,您要是再透一透,就得去阎王爷那涨量啦!” “三宝,别听我九叔的” 胡秋月在旁边接茬儿,“刚才我给他倒了一杯,让他透了,他闻到味儿就吐了,自己在西屋待不住,这才跑我爸这屋来的” 噗! 宁七忍俊不禁,“九叔,咋没干了呢!!” “我那不是” 老九被揭了短,脸红脖子粗的看向胡秋月,“你是我亲侄女儿嘛!” “不是亲的就给你扔大道上啦!” 胡秋月不客气,“你说说你们,乔凛好不容易留这吃点饭,还被你们灌多了得亏他上午走的时候没啥事儿,不然咱咋跟三宝交代?人家不心疼呀!!” “” 宁七摸了摸额角,倒是事实。 “我们也是想看看老三的酒品。” 老九不好意思了,“给三宝把把关嘛,不过三宝,老三真不错,敞亮,嚯别看我今儿难受,可一点儿不后悔,难怪八哥得意他,我也得意呀!” “” 宁七无奈。 杯中酒,酒中情,杯杯都是真感情呗。 北方男人喝起酒时向来如此。 藏着掖着,反倒被诟病。 女人是理解不了! “行啦,你俩休息吧!!” 胡秋月没好气儿,“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们!” 不再听胡庆山和老九说啥,卧室门给他们关好,胡秋月拉着三宝出来,:“我爸他们都没事,你放心吧,姐给你做好饭了,你去吃一些,下午还要上课呢。” 宁七嗯了声,确定乔凛走时没啥后遗症,也就不太担心了。 “三宝,上午徐露瑶来电话了,她说搬家了,和周启安换了个公寓,先前的电话号码不用了,等到了新住所,按完电话,再通知你” 宁七筷子顿了顿,换住所了? 想必是为了躲避追债,或是上门骚扰的? “三宝,徐露瑶怎么还去港城了呀。” 胡秋月不解,“我问她就说要在那边上学,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安子不是学习很好嘛,怎么还会落榜?” “没发挥好呗。” 宁七敷衍道,“谁知道每年高考都出什么题,露瑶我跟你说过,她喜欢安子,肯定是要跟去港城的,这事儿你不用多想,等露瑶给我来电话,我再问问她咋样了。” 心里有些发沉,港城虽然发达,现年却着实混乱复杂,也不知安子能不能撑下去。 可她能做的,唯有等了。 胡秋月应了声没多问,她跟徐露瑶通过三宝才算认识,不太熟,泛泛之交。 “对了三宝,乔凛上午走之前还在你屋里坐了好一会儿呢。” 胡秋月给三宝夹些菜,“好像还看了你的书” “可能是怕我不好好学习吧。” 宁七笑笑,吃完饭,回屋便看到放在书桌正中的一本边城。 他看了? 宁七抖了抖书页,唯恐他在书里夹啥字条。 没见掉出什么。 还蛮失落。 刚想把书插回到书架,便看到扉页上多了一段铅笔字—— ‘在青山绿水之间,我想牵着你的手,走过这座桥,桥上是绿叶红花,桥下是流水人家,桥的那头是青丝,桥的这头是白发。’ 字体潇洒清隽,行云流水,遒劲郁勃。 这么嘚瑟的行楷。 显然是某小爷留下来的! 宁七抿起唇角,心头瞬间就注入了甜浆。 这并不是里的话,而是出自沈老写给他三三的情书。 三三 宁七眉头微蹙。 灵机一动。 她把书翻到了第六页,页脚的空白处,果然还有一句铅笔字,‘三宝,我期待86年,想你。’ “” 宁七呼吸颤抖了几分。 合上书本,紧紧地抱在怀里。 心揉啊揉的。 软了。 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时间快一点,能再快一点。 冬去春来。 日历牌在宁七的期待下如愿以偿翻开新页。 1986年,就此,拉开序幕—— 一切好似都在井然有序的推进。 唯独徐露瑶,跟宁七貌似断了联系。 电话一直没有打来。 宁七紧张了一阵子,还好从薛彩芳那里听到了一些进展。 周启安把高霞离世的消息告诉高满堂了。 高满堂还带着高德庆去了一趟港城。 虽没带着薛彩芳,薛彩芳还是在村里一通宣扬。 “那边繁华的很!” 薛彩芳说的得意,“电视都是彩色的,家家户户都有电话咧!” 亲情薄凉呀。 知道的是高满堂去港城为了奔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旅游的! 当高满堂回来,宁七没用特意打听,便听到薛彩芳在村里说,安子住的地方不错,还有女朋友照顾,现在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板,日后做大了,还会让高德庆去港城帮忙。 宁七猜想,薛彩芳口中的‘女朋友’,应该就是徐露瑶了。 得知安子过得尚可,宁七也不急着和徐露瑶联系了。 有些事,谈开后难免会有龃龉。 即便徐露瑶和宁七都心怀坦荡,但二人间夹着的是周启安。 聊深了,总归有些放不开。 宁七想通了便也释然,拉开些距离是好的。 只愿有朝一日,周启安和徐露瑶能衣锦归乡,到时再叙吧。 现时,对宁七来说,她必须拿出全部的精力,去做好眼下的事。 期盼已久的高考要来了! 年初,马副厂长第一时间把精油机器的订货款打了过去。 随后又处理了一些服装厂事宜,暂时不再接额外订单。 全力以赴投入学习。 教室里的黑板边侧每天都在记录高考倒计时的天数。 每个同学脑中都绷紧了一根线,且得六月之后,才能松开。 早自习时更是会高喊口号,以壮声势! 即便如此,班里的气氛仍日渐紧张压抑。 老师早已不在讲课,日常全靠大家自习。 如遇到不懂得问题,老师再统一整理,解答。 摸底考逐渐变的频繁,一些同学不堪重负,时不时就有人因睡眠不足再加压力过大而晕倒。 开始时宁七还觉得夸张! 考不上就考不上呗! 至于么 结果一听郑天林说完录取率,真有点儿超出承受力。 今年全国考生预计有一百九十多万,大学只录取五十多万。 他们班,一多半都要陪跑! 宁七不敢懈怠了。 但同时,也默默告诫自己放宽心态,无论如何,人都不能倒下! ‘铃铃铃铃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郑天林敲了敲讲台,“大家交卷子吧。” 宁七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后脊椎,四月了,距离高考还剩六十多天。 班级小考天天都有,考木了都快。 她越发佩服乔凛那不学还能干出好成绩的劲头子! 同样是人,人家那脑瓜子咋长的呢。 起身,宁七刚把卷子交上去,就听后面‘嗵!’的一声,旋即便是同学们的惊呼声,“吴雪飞!吴雪飞你怎么了!” 得 又倒一个。 郑天林经验丰富的冲过去,抱起吴雪飞就冲向校医室。 一众同学在背后目送,眼神中皆是悲悯。 有同情吴雪飞的,还有的,是同情自己。 这他娘的叫什么日子! “我为什么要参加高考,我怕是疯了” 曹钰瑄在宁七身边哀叹,“太痛苦了,我宁愿现在就不念了,也不要再过这样的生活。” “坚持坚持吧。” 宁七能说啥? 放眼全班,同学中除了她和曹钰瑄,每个人都精神紧绷! 宁七是有事业加持,曹钰瑄嘛,家境尚可,实在考不上,就回家继承舞厅呗。 换句话说,这姐俩都有退路。 别人不一样呀! 大多家境普通,吴雪飞那种更是贫寒困苦,十年磨一剑呀! 且等高考翻身,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行了,学校临时通知,给大家下午放半天假” 郑天林从校医室回来便站到讲台后宣布,“你们回去放松放松,散散心,别搞得太紧张,离高考还有两个月呢,小考都撑不住,大考时要怎么办?” “耶!!” 曹钰瑄兴奋的高呼,“下午放假啦!!” 音一出,蛮尴尬,全班真就她一个人激动! 格格不入滴。 同学们听郑天林说完便开始收拾书本,小声地嘀咕,“放假又怎么样,不过是换个学习场所谁敢浪费时间去散心呀” 曹钰瑄不理他们,扭头看向宋晓枫,“晓枫,咱们去逛街吧,镇上新开了一家” “我不去了。” 宋晓枫垂头丧气的样儿,“我上回摸底考文言文都没记熟,还得回去背背。” “那晓芳,你跟我们出去玩吧。” 曹钰瑄又戳了戳前面,“咱们去” “我不去,我得跟晓枫一起学习。” 宋晓芳一脸闹心的,“钰瑄,就剩俩月了,你咋还有心玩儿呢。” “不是,你三年都没怎么学,现在使劲儿赶趟吗?” 曹钰瑄话一出,宋晓芳便不搭理她了。 “苏月” 苏月收拾着书包目不斜视,“曹钰瑄同学,我也很想陪你,但我妈半个月前就催我回去看看了,趁着下午有假,我得回趟家。” “” 曹钰瑄想哭了,戏份十足的把脸转到斜后方,“马副厂长” “呵呵” 宁七笑了声,“钰瑄呀,我也要” “别嘛!” 曹钰瑄胳膊伸过来,拉住她的手,“宁七,你成绩一直很稳定,考大学没问题的,就陪陪我嘛,天天学你就不累?” “” 宁七对着她的脸,想了想还是点头,“那好,下午就陪你逛逛吧!” “还得是我领导!!” 曹钰瑄恨不得给她个拥抱,“你最好了!” 从学校一出来,曹钰瑄就出了一口长气,“班级里的空气都是憋得,再不通通气我真要出问题了!” 俩人跟三姐妹告别,转回头,曹钰瑄又继续道,“最近我真是晚上都会做噩梦,就梦到我考试时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宁七,你会不会做这种梦?” “会。” 宁七坦言。 她之所以愿意出来放松下,就是因为那该死的梦! 许是日有所思,最近一个月,她时不时就会梦到前世高考的场景。 几乎所有的倒霉事儿都让她赶上了,想不落榜都不成! “宁七,你会梦到什么?” 俩人吃了些饭,在镇上的供销商店里随意溜达,宁七看着商品,嘴里应道,“考试路上遇到小偷,准考证丢了,考试时又拉肚子,低血糖晕倒” “这么惨?” 曹钰瑄咧嘴,“那你的梦比我噩!” “是呀,我起来就要多吃两个馒头,特别噩!” 宁七笑着摇头,感受着人来人往,热热闹闹,能轻松一些。 这一世定然不会那样了,她是福女呀! 乔凛来时还说,只管享受过程就好。 无论她考不考的上,都是马副厂长,都是要做他老婆的。 她说,一定要考上,念不念两回事,但录取通知书一定要拿到。 还愿嘛! 上一世的遗憾,终究想用这一世去弥补。 乔凛戏谑道,“呦,这是要证明自己?” “对。” 她语气坚决,“所以说乔凛,你最近要少来跟我见面。” “” 某小爷额头三道黑线! 临走前还跟她撂下狠话,“马宁七,你等着,你肯定会考上的!” “” 宁七想想便傻笑起来,哎呀,早知下午会放假,去看看他好了。 她的三狗子,真是眼巴巴的在等她。 可怜得呦 “宁七喂,领导,你想什么呢!” 曹钰瑄喊她回神,拿过一个发夹递给宁七,“我戴这个好不好看?” “喔,还好。” 宁七看了眼,“近两年已经不太流行有机玻璃的发夹了。” 在饰品柜台上扫了圈,拿起一个宽宽的缎带发箍,递给曹钰瑄,“你试试这种,头发批下来,别着有气质。” “是吗。” 曹钰瑄对着镜子试戴了下就满心欢喜,“是好看,领导,就属你眼光好,那我买五个吧,咱姐妹一人一个,算是对高考的” “这发夹我要了!” 女声在曹钰瑄旁边响起,没待售货员应声,上手便将发夹从曹钰瑄的头上扯下去,“多少钱?” “哎,拽到我头发了!!” 曹钰瑄瞪过去,“有没有点礼” 音儿戛然而止—— “怎么了?” 宁七看向那个扯下曹钰瑄发箍的女孩子,二十岁出头,画的浓妆,大卷发,颧骨和嘴都很凸,是个龅牙,打扮更是妥妥的社会样儿,“钰瑄,你认识?” “不认识。” 曹钰瑄冷脸应道,扯过宁七的手抬脚便走,“让给她了,咱们走。” “曹钰瑄,算你识相呀!!” 龅牙女在后面嗤笑,“看来呀,你也就有在舞厅里炸屁的本事!” “” 曹钰瑄头都不回,步伐飞快。 “谁呀。” 宁七被曹钰瑄拉出了供销社,朝家的方向奔,“钰瑄,跟你有过节的?” “嗯。” 走出老远,曹钰瑄见没人追过来,这才点了下头,“她们是一群女混子,镇边调料厂的女工,没事儿就来我妈的舞厅玩儿,上次不知道是庆祝啥,二三十多号人,喝多了就在舞厅闹事,我妈去调解的时候还被推搡了几下,我气不过,就打了那伙女混子头一巴掌,她们就总想找茬儿。” “刚才那龅牙是头儿?” “不是,她是跟班的。” 曹钰瑄说着,“那些女混子,号称调料厂七朵金花,有个大姐,大姐吧,是啥厂长儿子的女朋友,挺能装的,长得比那龅牙强点,也一般人。” 七朵金花? 宁七暗自发笑,“那我先送你回家吧,别一会儿你在被堵了。” “不,我送你回家。” 曹钰瑄摆了下手,“这事儿跟你不挨着,别牵连到你,要是我被堵了,我就跟她们练练,大不了让我妈找人去调料厂闹一闹,我才不怕她们呢!” 调料厂 “是不是也包括了惠民豆腐厂?” “是呀,那片厂子不都是做油盐酱醋的!” 曹钰瑄切了一声,“还七朵金花,除了领头的大姐,其余长得一个比一个牙碜,我看叫江南七怪还差不多!” “你他妈才江南七怪,进来!!” “哎!” 曹钰瑄话音刚落,人就被扯到了胡同里,宁七见状就要冲过去,“钰瑄!” 胡同口迎面出来了一堵大墙,挡住了宁七的去路,“你谁呀,滚一边去,这是我们和曹钰瑄之间的私人恩怨,同你无关。” “!!” 宁七真震颤了下! 挡住她的女人得有两百多斤,个头还跟她一般高,再加一头爆炸式,妥妥的女版金毛狮王谢逊呀! 妈呀! 要真动手 还有点犯嘀咕! “领导,你走!!” 曹钰瑄在‘狮王’后面大喊,“她们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你快走!!” 就说这狮王多宽广,挡在胡同口,愣遮的严严实实! “好好好” 宁七也不较劲,脚下后退,掌心朝狮王冲了冲,“我走,不耽误你们事儿哈。” “不能让她走!!” 狮王后面有女声喊道,“建刚!给她逮进来!!” 建刚? 宁七懵了两秒,人被‘狮王’扯着肩膀上的衣服也薅进了胡同,“进来!!” 不远处的一个女孩儿狐疑的朝胡同口望着,眼见马宁七被抓进去,琢磨了下,躬身退到后面巷子里,走的飞快,穿出巷子,直奔街面上的巡捕局,进去便开口道,“我要报案,新友胡同口好像有人要打架,有高中生被社会女盲流扯进去了。” “看清楚了吗?” 巡捕局很重视,:“你叫什么名字。” “马翘翘。” 女孩儿应道,“我今天感冒,出来买点药,正好路过,你们快去吧,好像有好几个女盲流,其中一个很胖的还堵在胡同口呢。” 语落,她半低着脸就走了出去。 躲在一边,看巡捕房的人出去了才吐出一口气。 无声的道,马三宝,我欠你的情分,应该算还上了。 宁七人一进去,视线这才散开。 眼前是以龅牙为首的几个女人,各个都穿的极其花俏另类。 长得吧,属实都挺一言难尽 回头看了眼,叫建刚的狮王扯她进来后便又堵在了胡同口。 名字,跟身材真是绝配呀。 “你们干什么!这事儿和我同学无关!” 曹钰瑄被龅牙和一个蓝眼影女人扯着手臂,挣扎着大喊,“让我同学走!” “你同学,那不是你领导吗?” 龅牙说着,“曹钰瑄,仗着今儿碰到你了,咱就新仇旧账一起算,既然你得罪了我老大,就得让你领导出面解决这个事儿,不然呐,咱们没完。” “呸!你们这群女盲流!” 曹钰瑄大骂,“今儿要敢动我一下,我妈不会放过你们的!” “别拿你妈吓唬人,我们不怕。” 龅牙哼笑,“她再牛比,也就是个破鞋头子!” “滚!你妈才是破鞋头子!!” “哎,你” “别吵了!!” 宁七打断了她们,不耐烦的看向龅牙,“你们其中谁是老大,出来,咱们谈谈。” “大姐,这高中生要跟你谈谈” 龅牙朝后面说了声,几个人架着曹钰瑄散开,在她们身后的胡同里侧,还有个烫着大拨浪头的女人倚墙站着。 不知她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故意在凹造型,头低着,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宁七一时间看不清她长相,只能问道,“你是大姐?” “我是。” 女人拂了下头发,打了个哈欠,强打精神一般看过来,“你” “” 俩人都有些怔愣。 “马三宝?!” “马敏敏?!” 呵! 宁七对着她那双震惊的眼,喉咙里发出笑音,“你现在是大姐了?” 行事儿呀! 三年前那匆匆一撇,马敏敏还一副‘非主流’的打扮,这当了大姐就是不一样! 没化妆,穿的也很宽松,人看着,比三年前略微圆润了几分,配着一头大波浪,很有慵懒的成熟女人味道! “” 马敏敏愣了几秒,也干笑一声,“真是巧呀,青城镇不大,我还一直纳闷儿为啥咱俩就碰不上,没成想,老天爷是要给我这个惊喜呀。” “大姐,你们认识呀。” 龅牙疑惑道,“你朋友?” “我和她可比朋友熟悉的多,确切的说,她是我二叔家的女儿,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马敏敏回着,对着宁七的眼,挺直脊背,“你们不知道,她可有神通,小时候傻的给她屎都吃,六年前,被我一脚踹进池塘后,就突然开窍,现在是我们上河村的有钱人。” “妈呀,她吃过屎呀!!” 龅牙笑道,按着曹钰瑄的胳膊使了使劲儿,“曹钰瑄,你妈是破鞋,你又拜了一个吃过屎的领导,果然是一路货色!” 在场的几朵‘金花’听着便笑起来,蓝眼影朝宁七询问,“哎,屎是啥味儿呀。” “你嘴里的味儿。” 宁七冷下眼,“马敏敏,这么多年,你还是不长进哈。” 六年! 愣一点没变! “少跟我来这套。” 马敏敏抱着胳膊朝前走了几步,“马三宝,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别以为你做个服装厂就了不起,我在豆腐厂,可是未来的厂长夫人,不仅如此,我还有一众姐妹,你惹到我,就没好果子吃。” 永远都忘不了三年前,自己落荒而逃的窘相。 那时她就发誓,要混出个模样儿。 李威虽还没做上厂长,但她已经有了一定的排面! 至少在青城镇,再没人敢欺负到她马敏敏头上! “您呐,真是迷之自信。” 宁七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 就马敏敏的这股劲儿,跟刘美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一直没让刘美香进厂,刘美香就天天在村里说她厂子要黄了! 诶,对方越说,她做的越好! 宁七还挺佩服刘美香,多年来,能坚持不懈的骂她,也是一种毅力! “我也不废话。” 宁七朝前面走了几步,“马敏敏,咱俩也算老熟人,有账私下算,你先把我同学放开。” “放也行!” 马敏敏笑了声,“只要你马三宝现在给我下跪,磕三头,这事儿就完!!” 别忘了,六年前她可饮泪磕了无数个! “” 宁七没动,“马敏敏,你非逼着我把你尿裤子那事儿说出来是吧。” “!” 金花们集体一愣,看向马敏敏,“大姐,你尿” “别听她瞎说!” 马敏敏能红了脸,“马三宝!赶紧给我磕头!不然你今天就甭想出去!” “磕个屁!!” 曹钰瑄啐了一口,“我草啊!” ‘啪!!’ 马敏敏抬手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小见货!这还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你打谁呢!!” 宁七急了,对着马敏敏一搡,旁边的几朵‘金花’应声就对着宁七开挠,“大姐是你能动的!我们让你再吃一回屎!!” “” 马敏敏趔趄了几步,心头吓得一蹦,一看姐妹们上了,唇角又笑了起来,“对!打她!往死里打!!” 退到安全位置,继续大喊道,“打死那个马三宝!让她给我跪下!!” “我跟你们拼啦!!” 曹钰瑄疯了般挣扎,随后就跟旁边的龅牙和蓝眼影撕扯到了一起! 宁七以一敌三,好在会几下,躲过前面的女人的抓挠便借力给她一个大背! 撂倒后又冲一个女人的后膝窝一别,余光瞄着另一个,回手又是一个摆拳! 一时之间,胡同里哀嚎声一片! 尖叫连天! 宁七散了头发,并没有吃到大亏,按到三个,她奔着马敏敏就要过去,马敏敏吓得连退两步,花容失色道,“建刚!!” 下一瞬,宁七的肩膀就被一厚实的墙壁抱住,狮王咬牙死搂着她,“小丫头片子,给你厉害的,打我呀哎呦!!” “如你所愿!” 宁七手肘一个后击,待‘狮王’吃痛的弯腰回身便要补上一脚! 旁边仨女人看准时机又要飞扑过来,宁七灵敏的躲闪,只听胡同口有人大喝一声,“干什么呢!!!” “不用你管!!” 龅牙和曹钰瑄互相扯着对方头发,见状便回了声,一看到来人穿着的制服,当下就松开了手,“巡捕?” “跑!” 马敏敏叫了一声,扭头刚跑几步,另一侧的巡捕已经把路堵死。 俨然早已摸清了形势,正在守株待兔。 “妈的,谁报的巡捕?” 蓝眼影不甘心的嘀咕,“太背了。” 没人会回她的话,几名巡捕走上前,“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103章 选择 笔录室里。 宁七和曹钰瑄一间。 马敏敏和七朵金花一间。 “成了,你俩这没什么事儿了。” 问题很简单,就是外出遇到社会女青年寻衅滋事。 这种民事案件他们巡捕局一年能处理上千起,都不太当回事儿了。 宁七对面的年轻巡捕放下手里的钢笔,“你俩在这等会儿,我去给你们的家长打电话,来人签个字就能走了。” “嗯。” 宁七点下头,她留的书店电话。 胡秋月正巧去京洲城看望大哥了,没在店里,胡家仨长辈谁来领她都成。 “宁七,对不起呀。” 巡捕一走,曹钰瑄就吸了吸鼻子,半低着头,内疚的不行,“都是我不好,非要拉你出来逛,害你受连累了。” “小事。” 宁七给她擦了擦眼泪,这姑娘半边脸都肿了,脸颊上还有几处被抓挠的红道子。 很狼狈。 相比之下,马副厂长倒是毫发无损。 头发扎好,一点没伤到。 “钰瑄,姐们儿拳脚怎么样?” “挺酷。” 曹钰瑄看向她,“你在哪学的,像是男孩儿打法。” “跟乔凛学的” 宁七压了压声儿,嘿嘿笑着,“他打起来才叫酷。” “要不说他以后能做你男朋友呢。” 气氛轻松下来,曹钰瑄听着隔壁的声响,“宁七,你说是谁报的巡捕呀。” “热心镇民呗。” 宁七说着,“不过这事儿够呛能完,你也看到了,我跟马敏敏关系不咋地,出去后她恐怕还得作妖。” “没事,我叫我妈去平了。” 曹钰瑄感激道,“领导,你真是我领导,没你我今天废了。” “嗨!” 宁七刚一挥手,出去的巡捕又进来了,“马宁七,马敏敏是你姐姐?” “嗯,是我大爷家的姐姐。” 宁七坐直,“怎么了?” “马敏敏说她家里没电话,让你帮忙打一个。” 巡捕说道,“不然没人带她回去。” “她们厂里人不行吗?” “必须是家人。” 巡捕正色道,“她们七个得备案,我们要做记录回访的,马宁七,你给我个能通知到她家里人的号码,我去联系。” “别” 宁七不想让这事儿传回上河村儿,“巡捕叔叔,我们俩不追究了,要不就算了吧。” 连带着,她还给了曹钰瑄一个眼神,曹同学懵圈的点头,“是,不追究了” “马宁七,如果你不给我电话,我只能打到上河村的村部。” 巡捕公事公办的样儿,“由你们上河村的负责人,去通知马敏敏的家人。” “” 宁七哑然。 “既然你不方便打,那我给你们村部去电话” “别,您等等!” 宁七起身,“我去打电话行吗,您在旁边听着,我让马敏敏的父亲,我大爷,来接她。” “好,那你跟我来。” 巡捕带着宁七去了办公室。 宁七先把电话拨打到服装厂,让人去种植园叫马胜武回家,她有事找马胜武。 等了会儿,约莫马胜武回家了,她又把号码拨到了家里,接通后便说道,“二哥,我在巡捕房” 简单解释了下,她继续道,“你去种植园,叫大爷过来一趟,别声张,千万别让奶奶知道了,对,大爷来签个字就能领马敏敏走了,你放心吧,我没伤到,没事儿,嗯,你快去吧。” 合下话筒,宁七看向巡捕,“大约四十分钟,我大爷就能来了。” “你这么麻烦干嘛。” 巡捕不解,:“第一通电话让人通知一下马敏敏的家人不就完了。” “我奶奶心脏不大好” 宁七无奈的,“这事儿要是在服装厂说了,我奶就能知道,她得上火” “又跟你没关系!” 巡捕接道,“算了,你回笔录室等着就行。” “好。” 宁七回去脸色就有些难看。 怕曹钰瑄自责,没有多聊,也没心情开玩笑了。 “三宝!” “钰瑄呀!” 八叔和曹钰瑄妈妈曹韵琴同时到了。 俩人已经在巡捕那了解完情况,进到笔录室也不需两个小姑娘解释什么。 安抚了几句便要带孩子回家。 “大哥,我请你们去吃点饭吧。” 曹韵琴心疼完姑娘就朝着八叔开口,“这事儿还要感谢宁七,否则我女儿不定要伤成什么样儿呢。” “哎呀,俩孩子没事儿就成!” 八叔挥了下手,“饭啥时候都能吃,你先把孩子领回去吧,她脸都肿了,回去给冰敷下,消消肿!” “那成,今天先算了,大哥,回头我定个时间,去书店约你,你一定要带着宁七赏光。” 曹韵琴说着,又感谢了宁七一通,这才带着曹钰瑄回家。 按平常,宁七瞧着八叔和曹韵琴站在一起,定会起点八卦之心。 曹韵琴极有气质风韵,又跟曹钰瑄爸爸离婚多年,一直单身。 同八叔站在一起,妥妥美女与野兽的既视感! 反差巨大,又莫名般配! 可她现在没心情,还要等大爷过来打个照面,容后再走。 签完字,八叔就和宁七到巡捕房前厅坐着等。 见她神色不安,八叔有点费解,“咋了三宝,怕你大爷一会儿来说你?” “不是。” 宁七摇头,不说这事儿跟她不挨着,挨上了,马喜发都不会说她啥。 就是闹不清的,心慌。 “没事儿三宝,有八叔在呢,谁也不敢说你啥,再者,咱是受连累的呀。” 老八想起点啥,“对了,你认识一个叫马翘翘的同学么。” “认识。” 宁七应了声,“算是我妹妹,也是马敏敏的亲妹妹,她咋的了?” “马敏敏的亲妹妹?” 老八皱眉,“我刚才和巡捕打听了,是马翘翘报的巡捕,说是正好路过,看到有社会女青年寻衅滋事,难不成,她没看到她姐?” ?! 宁七也是一怔,想到‘狮王’堵在胡同口的庞大体型,开口道,“马敏敏当时在胡同里面,外面人看不到马翘翘跟巡捕说的,她正巧路过?” “对。” 老八小小声,“巡捕本来要保密的,我说要谢谢那报案人,才告诉的我姓名,那个马翘翘说她正好出来买药,看到高中同学被拉进胡同里了,道清地址,让巡捕去的” “” 宁七叹了一声,这事儿闹得!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呀。 “敏敏!敏敏呀!!” 尖利的女声响起,宁七耳膜一刺,转眼,就见刘美香冲进来了! 怎么是她?! “敏敏呢!!” 刘美香没注意到坐在大厅一侧排椅上的八叔和宁七,奔着巡捕就去了,:“我是来接马敏敏的,我闺女在哪了!” “你就是马敏敏的家长?” 巡捕确定了下刘美香的身份,示意她跟自己走,“先跟我去核对下情况。” “巡捕同志,我女儿是冤枉的呀!!” 刘美香喊的走廊里都是回音儿,“马三宝呢!肯定是那个马三宝诬陷她!!” “” 三宝本尊坐在大厅无语。 没待起身,门口又进来一老一少。 看清来人宁七就急了,“奶,您咋来了!!” “三宝,这咋回事儿呀。” 冯玉珍被马胜武搀扶着,进门就担心道,“你和敏敏咋还打起来了!” “奶,我没和马敏敏打架” 宁七看向二哥,“怎么回事儿呀!” 不说让大爷过来嘛! 大爷人呢! “大爷没来” 马胜武读懂妹妹眼里的责问,半低下头,“我去种植园找了大爷,他说要回家换件衣服,大娘便知道了,跑到服装厂去嚷,气的大爷都站不住迷糊了,村里人帮忙给大爷送老刘那挂吊瓶去了,奶一听是你和马敏敏进了巡捕房,偏要跟来” 哎呦我天! 怕啥来啥! “奶,您看到了,我啥事儿没有。” 宁七安慰着老人,“就是马敏敏和我同学有些小误会,赶巧我和同学在一起,就碰上了” “是,冯大姨,这事儿巡捕都能作证,和三宝无关!” 八叔接茬儿道,“您老别上火,咱现在就能走” “走吧。” 宁七也不待了,扯着奶奶的手就要出门,“奶,咱回去慢慢聊” “奶来都来了,看眼敏敏再走吧。” 冯玉珍犹豫的不想走,“奶都六年没见到她了,好歹说两句话。” “” 宁七涩然,“奶,这情况大娘还在,您指不定还得惹气,马敏敏挺好的,你要是想看她,回头我送您去豆腐厂看,咱先回去” “敏敏呐,你真没吃亏吧,你说你这孩子,咋还进这里来了,吓死我!” 刘美香高音又起,“马三宝呢!让马三宝给我滚出来!我家敏敏遇到那傻子就没好事儿!” “这位女同志,请你不要大声喧哗。” 巡捕语气不悦。 “我喧哗啥了?说两句话都不行呀,有能耐把我拷起来!” 刘美香声线挑着,“我还问你呢!马三宝哪去了?你们凭什么放她走,我要” 音一顿—— 视线和站在大厅里的马三宝对上了。 “” 马敏敏跟在刘美香身后,看到奶奶,眼神躲闪的低下了头。 “好呀,仗着你没走!” 刘美香哂笑,“马三宝,你挺本事呀,在镇里还敢跟我姑娘动手是吧!” “大娘,前因后果我想你都清楚了。” 宁七面无表情的道,:“是马敏敏同我同学有过节,我是被马敏敏威胁恐吓。” “放你妈的屁!” 刘美香叫嚣道,“刚才我进了那屋,里面几个姑娘,除了敏敏,哪个脸上都带了伤,有一个嘴角都流血了,说是被你打的!你既然是被敏敏儿欺负,那你咋啥事儿没有?分明是你欺负的敏敏!像你这种人,就应该被抓起来,被抢毙!!” “这位女同志,我们是经过调查的!” 遇到这号人巡捕都头疼,“请你注意素质,不要胡乱喊叫。” “我就喊,怎么的!!” 几年下来,刘美香脾气明显见涨,并且呈控制不住的趋势一路走高—— “我骂马三宝还犯法嘛,她黑心烂肺,我是她亲大娘,她都不让我去上班,比畜生都要冷血呀!!” “刘美香!!” 冯玉珍脸色青了,手颤抖的指向她,:“你给我闭嘴。” “奶,没事儿,咱别急。” 宁七给老太太顺起胸口,瞄着要冲过去的马胜武不停的使眼色,“咱走吧,回家” “巡捕同志,你看到没,这老太太多护犊子” 刘美香冷哼一声看向巡捕,“我跟你说,从马三宝是个傻子的时候,这老太太就偏心,有啥好的,都紧着傻子,你说她是不是老糊涂了?这样的人还活着” “你再多说一句!” 宁七愤而瞪向刘美香,“我今天就弄死你。” “” 刘美香后背麻了几分,悻悻然,“吓唬我,这可是巡捕房” “妈。” 马敏敏轻戳了刘美香一下,悄声道,“你骂马三宝就骂马三宝,扯奶奶干嘛” “我还不是为你委屈。” 刘美香咬牙,“没出息的,都多大了,还让我跟着操心。” “敏敏呀。” 冯玉珍挺着身体的不适,朝着马敏敏张口道,“奶今天来,也是想看看你,跟你说几句话现在看,奶可能来错了不管咋说,三宝是你妹,奶不求着你护着点她,咱也别闹的这么难看,你爸在家都上火做病了,别让他跟着你担心,懂点事儿,啊。” “” 马敏敏耷拉着脑袋,全无最初单独面对三宝时的趾高气扬。 心里发虚了。 “算了,走吧。” 冯玉珍心态复杂着,对着巡捕又点了下头,“给你们添麻烦了。” 回身准备离开,没待两步,大门又被拉开,迎面进来了六七个被押解的男青年。 一大帮子人。 煞气迎面! 宁七扶着奶奶朝一旁让了让。 巡捕们严肃冷峻,每个人都有配抢,押着男青年还在怒喝,“老实点!” 这架势 宁七有些嘀咕,大案子? 念头刚出,马敏敏大叫了一声,“李威!你怎么了!!” ??? 大厅里的人看马敏敏奔到一个被押解的男青年身前,一脸紧张的询问,“你怎么被抓起来了?又打架了?!!” 李威闷着脸,当不认识她。 “说话呀!” 马敏敏急着,见巡捕押的李威身体半躬,还给带了脚镣就很不满,“打个架至于么!你们还给他戴上脚镣了!!” “他是大案子!” 巡捕冷面回应,显然不是态度较温和的民事巡捕,而是主管刑事案件的差人,“你让开!” “什么大案子?!” 马敏敏心里一抖,刘美香回过神就接道,:“是呀,李威是我家内定的姑爷子,孩子可有本事,他能犯什么案子!” “强健案!” 巡捕被问得烦,“流氓罪!” 扔下几个字就押着男青年们离开。 “!!” 马敏敏腿一软,若不是刘美香在旁边搀扶,都要晕过去。 “敏敏!!” 走廊里侧,李威后知后觉一般的喊道,“我没有参与强健!我就是帮忙望下风!判不了几年,你要等我呀!等我出去!!” “你想得美!” 巡捕怒喝,“现在严a,重治流氓罪,你要敢心存侥幸,就别打算出去!” “” 马敏敏眼皮子一翻,晕了。 “敏敏!!” 刘美香眼疾手快的抱住她,嗓子里跃起哭腔,“这是不是误会呀,咋还咋还完啦!我们娘俩的命咋都这么苦呀!” “” 大门内侧还没来得及出去的老少几人也有些呆愣。 马敏敏对象犯了流氓罪? 望风? 擦! 车里。 冯玉珍白着一张脸,嗫嚅的,“敏敏谈的是啥男朋友,还能犯流氓罪,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不论啥年头,犯了这罪都被唾弃! 何况,流氓罪又是最重的一种! 以后马敏敏咋整。 当奶的愁上了。 “奶,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李威怎么处理,不用咱操心。” 宁七开车应着,把八叔送回书店,便载着奶奶和马胜武回村儿。 正好奶奶他们是搭着马车去镇里的,她送回去方便。 至于刘美香,还和马敏敏在巡捕局。 马敏敏一醒来就追着巡捕人员问李威的犯案细节,哭得哽咽失声。 宁七并未起同情之心,强健望风,想想都恶心。 “我是合计敏敏呀。” 冯玉珍叹了一声,靠着座椅,:“那孩子打小就别劲,你让她往东,她非得往西,总怕吃亏,还到处吃亏,二十多岁了,还跟小时候一样” “奶,你药带了没” 宁七余光瞄着奶奶,“是不是难受了,先吃两粒。” “奶没事儿” 冯玉珍晃了晃手,“我啥事儿没有,宝呀,你说敏敏以后得咋整呀,她和那个啥李威处了这些年,虽然你大爷一直没同意,但村里人都知道这事儿,刘美香到处去说敏敏将来是厂长夫人,这下可好,倒成了罪犯女朋友了,还咋找对象呀。” “奶,您想这些没用!” 宁七就不愿意提她! 马敏敏从小就傻坏傻坏的! 这样的人你还不能劝,你一劝吧,她觉得你是在羞辱她,亦或者是嫉妒她! 脑回路都跟一般人不一样。 没得整! “咱们呀,先别把这事儿跟大爷讲,回头等大娘回来了,她愿意说再说,再者,马敏敏不是还没跟李威结婚么,谈恋爱而已,大不了黄了呗” 宁七宽慰着奶奶,“就算是村里人嚼舌根,也就一阵子,等马敏敏和李威分开的时间长了,就没人再议论了。” 庆幸吧! 要马敏敏真的跟李威结婚生孩子了,遇到这种事,才叫欲哭无泪。 起码现在有后路可退。 “但愿吧。” 冯玉珍心累的样儿,闭上眼,休息了。 宁七没在说话,怕打扰到奶奶。 后座的马胜武更没心情聊啥。 他看到马敏敏就来气,再加刘美香胡搅蛮缠,在巡捕房里就窝火了! 要不是奶奶在身边,宁七还压着他,真要动手揍大娘了! 回到家,宁七扶着冯玉珍休息,老太太郁闷不已,饭也吃不下,吃了两粒药就躺到炕上缓着了。 “宝呀,你去看看你大爷,他病的严重不,奶担心他” “好。” 宁七点头,帮她盖了下被子,”奶,你先睡一会儿,回头我下点软面条给您吃。” “嗯” 冯玉珍闭着眼,“出去吧,奶歇一歇。” “三宝,怪我,拦着奶奶不让她去镇里好了。” 合上东屋的房门,马胜武内疚不已,“奶这火不定得上多少天。” “二哥,要怪也是怪我。” 宁七叹了口气,“你守着奶奶一会儿,我去卫生所看下大爷,等我回来,再给奶奶下点面条吃。” 交代了几句她就出门了。 心里仍是发慌,学校那边得请几天假了。 奶奶这情况她得陪几天,反正学校也没课,在家自习一样的。 到了卫生所,马喜发还在睡觉,昏昏沉沉。 老刘说他血压太高,刚才还吐了。 “三宝呀,你大爷这病,都是跟你大娘这些年吵架生气得的,要是再动气着急,就容易要命了” “嗯,回头我劝劝大爷。” 宁七能说啥? 刘美香都要晋升为上河村头号颠王了。 谁也不服的气势连薛彩芳都俯首称臣。 大爷家的日子,谁看都上火。 没耽搁太久,宁七给老刘留了些钱,用来给马喜发治疗。 剩下的事儿,只能等大爷休养好了再说。 “二哥,奶怎么样了?” 宁七进屋就挽起袖子,准备给奶奶下面条,“还睡着呢么。” “睡得呢。” 马胜武从东屋出来,小声道,“刚才出了挺多汗,我给擦了擦。” “出汗了?” “嗯,没发烧。” 马胜武应着,“我摸了,额头不热,可能就是盖被子厚了。” “” 宁七没说话,快速的走到奶奶炕前,“奶?” 冯玉珍似熟睡着,嘴微微半张,安宁祥和。 “奶?” 宁七触了触冯玉珍肩膀,见她没反应,心不禁空了下,“奶呀,奶!” “奶奶咋啦?” 马胜武有些懵,“刚才还好好的,我给她擦汗的时候还嗯了两声呢奶奶,奶!!” “奶奶” 宁七忍着发慌,探了下老人的鼻息,手整个一抖,耳膜处炸裂轰鸣,“奶,你别吓我啊!奶!” “咋回事儿!!” 马胜武摇晃着奶奶要她坐起,“奶,你起来” “别动她!!” 宁七大喝一声,“拿药过来!!” 喊着,她抬腿就上了炕,跪在奶奶身边开始做胸部按压,“奶,没事儿,您别怕什么事儿都没有,奶,你醒醒,咱不怕“ 深吸了口气,她俯身又捏着冯玉珍的脸颊鼻子开始做人工呼吸! 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她拼命地镇定,机械的去做着急救措施! “奶,你别吓唬我们奶您快回来我还得让您操心呢您不能舒坦了奶” “三宝!!” 马胜武翻找出来了药,由于太紧张,药粒哗啦啦撒了一炕—— 抓出两粒含在冯玉珍舌下,惊慌失措的看着宁七给奶奶做着急救! “二哥去启动车子开进院里快!!” “哦哦,好” 马胜武转身擦了把泪,在屋里摔了一跤后踉跄的跑了出去! 宁七浑身都在发颤,她强撑着镇定,还在按学过的医疗知识为冯玉珍急救!! 这一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巨大的恐惧几乎都要吞噬了她,她不能,也承受不了奶奶就这样离开!! “奶呀!!” 泪水模糊了双眼,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早上,她永远都叫不醒了宁老六,那种无助和绝望,她不要再次遭遇!! “喝三宝” 老人忽的吐出了口气,胸口开始起伏,“喝” “!!!” 宁七手上一停,“奶?” “嗯” 冯玉珍颤动着眼皮睁开,晦暗的眼里多了一丝光,“奶刚才好像下去了好黑呀” “奶,别说这种话,你哪都不会去” 宁七抬起手臂擦了把眼泪,不敢耽搁,打横抱起奶奶就朝院里奔,“二哥!!” 马胜武已经把车停在门口,后车门打开,宁七拥着奶奶坐进去,让老人靠着自己保持个舒服些的坐姿,“二哥,快走!” “奶奶醒了吗?” 马胜武紧张不已,“刚才是” “奶奶不会有事的!” 宁七搂着奶奶的肩膀,“先就近去镇里的医院,二哥,你要稳住,别开的太急,颠了奶奶。” “好。” 马胜武不敢多说,坐进驾驶室便驱车出了村子。 “三宝” 冯玉珍虚弱的靠着宁七,唇木木的张着,“不去医院不去医院奶怕” “不怕。” 宁七下颌抵着奶奶的额头,忍着泪水,“奶,咱就去检查一下,很快就好了。” “奶怕出不来了” 冯玉珍喃喃道,“奶还不想走奶没看着你结婚奶不甘心” “你哪也不会走。” 宁七咧着唇角,另一手拼命地擦着止不住的眼泪,“您就守着我们几兄妹,这辈子,还有后福要享,我跟您保证,会让您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活着” “奶享了很多福了” 冯玉珍似呼吸有些困难,“三宝要是奶真要走了你记得奶的旗袍做好了,没穿过呢” “您等着我结婚穿!” 宁七抱着她,“我大哥结婚穿,二哥结婚穿,还有小柱子结婚穿您现在不能穿” 那么好看的旗袍,当然要在最喜庆的场合穿了。 “奶也不想现在穿” 冯玉珍撑着一口气,“怕是怕是” “奶,咱不说话了,咱休息会儿。” 宁七顺着她的胸口,“以后咱病好了,咱再可劲儿的说咱先歇一会儿” “” 马胜武看着室内镜,泪水分分钟都要模糊双眼。 他不停地擦着,面容也控制不住的抽搐,路面平整时,不停地给油—— 冲到镇里的医院,抱下奶奶便奔向里面,“医生!救救我奶奶!” 医生和护士用担架推着冯玉珍冲向急诊抢救室。 兄妹二人跟在担架旁一路的跑,直到跑到抢救室的门口,被护士拦到外面,“家属不能进去!” 大门一关,宁七的腿一软,当时就跌坐在地。 “三宝!” 马胜武搀她起来,“没事儿的,来医院就没事儿了。” “” 宁七说不出话来,泪水簌簌的淌。 浑身都是冰凉,手指都不好使了。 “三宝?” 马胜武胡乱的替她擦着泪,“你别吓二哥,奶真的没事儿的,刚才奶都能醒,以后也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 她不说话,死盯着抢救室的门看,没过十分钟,医生便从门里走出来,“冯玉珍患者家属!” “在!!” 宁七两步就跨了过去,“我奶奶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吧。” “你家没有大人了吗?” 医生问道,眼里藏着不忍。 “我就是大人!” 宁七努力镇定,“家里我能做主的,医生,你跟我们说就好!” “好吧。” 医生叹了口气,“患者是,重度心衰。” “!!” 宁七一晃,“那是” “我们这没法继续治疗” 医生满眼遗憾,“镇医院设备有限,普通药物对患者已经没有效果,你们现在有两种选择,一,把患者送到大医院,再去试一试,二” “什么?” 宁七沙着嗓儿,“第二个选择是” “把患者带回家吧。” 医生看着小姑娘顷刻间溢出的悲恸,心里也有酸涩,“患者现在的心脏功能已经完全丧失,在家里待几天,或许还不用遭什么罪事实上,如果你们刚刚没有在家施救,或许患者现在已经走了,你们已经竭尽所能了” “” 宁七后退了一步,木木的摇头,“我奶奶不能走的她不能走她,她害怕” “三宝?” 马胜武没有主意,“那现在怎么办?” “奶奶不能走不能回家” 宁七恍惚的重复,遂定神看向医生,“那我们转院,能用救护车给我奶奶送到京洲城最好的医院吗,钱我出的起!” “行吧。” 医生不会干扰患者家属的选择,只眼神里多少有些无奈,“小姑娘,你有孝心很让人欣慰,但我要提醒你,患者除了心脏移植,别无他法了。” 心脏移植?! 有亮了! “只要有办法,就去试试!” 宁七坚决道,“如果心脏移植能活,那我就给奶奶换颗心脏!” “唉。” 医生反倒叹了声,“你们等一会儿,我联系救护车送你们去京州的大医院” “三宝,心脏能移植吗?” 马胜武颤颤的问,“听着,很吓人呀。” “跟奶奶离开我们比起来呢” “” 马胜武不敢想了。 “二哥,现在心脏能不能移植我不太清楚,但以后不算是大事儿,五脏都可以移植的” 宁七调整了下情绪,“我们要相信医学,但凡有法子,总要去试一下。” 耳边回荡着,仍是奶奶的那一声,‘宝呀,我怕’ 宁七吸着鼻子看了眼抢救室,她不能让奶奶怕的。 下面又黑又冷,她舍不得奶奶下去,即便拼劲最后一丝力气,也要留住奶奶。 哪怕是换她的心脏,她也愿意。 第104章 后果 救护车带着他们去了京洲城有名的京外医院。 一路上,冯玉珍都吸着氧气,睡着了般。 宁七绷着精神,握着奶奶的手,不发一语。 镇医院医生的话还犹然在耳,“小姑娘,你奶奶这个情况,如果京外医院都没有办法,那就只能放弃了,别难过,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已经尽力了。” 不。 宁七执拗的摇头。 如果死神朝奶奶伸出了手,她必然要与其博弈。 直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患者什么情况?” 救护车一到,急诊医生便前来接洽,看了眼镇医院的病例便严肃起来,“马上送患者去重症监护室,做详细检查,留个家属跟我走,另一个去办理住院手续。” “好。” 宁七没有疑问,让二哥先跟着医生去给奶奶做检查,她去办理手续! 急匆的跑到交费处,一摸兜才想起来,走的急,没带多少钱,在镇医院都用了,现在兜空了。 想去储蓄所,天已经黑了。 正着急时,肩膀被人一拍,“马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 宁七转过头,身后是个穿着白大褂的清隽男人,心慌之下还没认出,定了定神才发现是关珏! “怎么了?” 关珏本来还是笑着的,蛮惊讶会在医院看到宁七! 但当她脸一看过来,那惊慌失措的样儿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不禁匿了笑意,正色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你有钱吗?关珏,能不能先借我一些” 宁七急切的道,“我明天等储蓄所开门就能还你” “别着急。” 关珏扣住她的肩膀让她冷静些,“慢慢说,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奶奶心脏病发了,重度心衰” 宁七说起来,声线仍是有些颤抖,“镇医院说救不了,就送到这了,刚被送到重症监护室,正在做详细检查,我得先交钱,所以” “我知道了。” 关珏接过她的单子,“你先去冯奶奶那儿,这边不用担心,一会儿我交完钱过去找你。” “好,那你” 宁七看到他穿的白大褂,“现在是这医院的医生了?” “实习。” 关珏应道,“放心吧,我们院的心外科仪器是全国最好的,一定会给冯奶奶最有效的治疗。” “嗯,谢谢你。” 宁七没工夫说太多,转身就朝楼上跑去。 半个小时后,接到信儿的马兴文过来了。 胡秋月正好跟兴文在一起,听到冯奶奶出事,赶忙把自家的三个长辈也叫到医院了! 马小柱在外地参加比赛,宁七就没让马胜武通知他。 先看看奶奶情况,容后再说。 至于大爷,他人还在上河村晕着呢。 怕他受了刺激,也没告诉。 待人在病房门口聚齐了,胡家四口加马家三兄妹,一共七个人。 医生说冯玉珍病的很重,一般的患者家属可能就选择放弃了,但宁七要坚持治疗,那就得他们家属都到齐了,等检查结果出来,医生再跟大家统一叙述。 众人在重症监护病房的门外。 i不让进,只能先从宁七和马胜武口中去了解冯玉珍的发病经过。 宁七没心力多讲,神经已经绷到极限。 “我差点坏了事,以为奶奶是睡热了发汗好在三宝会做急救让奶奶又喘气了” 马胜武含着眼泪,心有余悸的说道,“镇医院说让我们接奶奶回家,这样奶奶走的就不遭罪三宝说有方法就要试一试,不同意接奶奶回家,就到这来了” “不能回家,回家奶奶不就” 马兴文眼睛也红了,“可是奶奶为什么会发病呀!” “是着急了。” 马胜武抽了抽鼻子,“因为马敏敏的事儿。” “马敏敏?” 马兴文一愣,“马敏敏气奶奶了?!!” “是她的对象” 马胜武嘴笨的,“她对象” “哎呀,我说吧!!” 胡八叔作为事件起因的目睹者,几句话就给说明白了,语落,他还拍了下大腿,“这他妈的,纯点寸,谁知道那马敏敏她对象能被押进来,还是流氓罪,老太太当时脸色儿就不对,但问她还说没不舒服,这回家可能就得亏三宝会几下子!” 他都不敢想深了! 要三宝听马胜武说冯大姨出汗没在意,老人家是不是已经没了? “” 胡秋月气够呛,“马敏敏也是的,都步入社会了,还跟学生过不去,找咱麻烦干嘛,她吃饱了撑的呀!” “不” 宁七悠悠的开口,“怪我。” “跟你有什么关系呀!” 胡秋月扯了扯宁七的手,“三宝,你” “是怪我的。” 宁七垂下眼,“下午放假,如果我留在家里背书,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儿了” “别这么说。” 胡庆山冷静分析,“三宝,这未必是件坏事,冯大姨这是心脏衰竭,这病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得亏你今天在家发现了,如果你没在家,冯大姨兴许哪一晚,睡一觉就过去了,到那时,抢救都没机会做了。” “是呀!” 胡秋月点头,“三宝,我爸说的对,你别自责。” “” 宁七忍着眼泪,她如何能不自责? 去年她要是再强硬一点,带奶奶去了医院,或许就 “我有责任!” 马兴文说着,“六年前,我们和三宝进城的时候,奶奶就心口不舒服总偷偷吃药了,可她不让我们告诉三宝,我们三个就胡大叔说的对,病情都是耽误重的,我总以为孝顺就是要顺从,听话,可没想到,这样的结果,会让我面临着失去奶奶,都是我的错。” “行了。” 胡庆山挥挥手,“现在谈这些没用,咱就等医生说说看,要怎么治疗,能不能治,能治,咱就全权配合。” “对,拿钱治嘛!” 胡秋月安慰着三宝,“你钱要是不够,姐这有钱,啥都给冯奶奶用最好的。” “嗯。” 宁七握紧了她的手,看着一圈的人,有了些支柱。 “曾教授,这就是马宁七,患者孙女儿,是我的好朋友。” 众人正说着,关珏带着个上了年岁的医生过来了,走到三宝面前便开始介绍,“宁七,这是我们院心外科的专家,曾博文教授。” “您好,曾教授。” 宁七微微鞠躬,亲友团也恭敬的点头,看老医生的眼神,彷若在看救世主。 “患者现在是哪位医生负责?” “林医生。” 宁七接道,“在急诊的时候,是林医生接诊的我奶奶。” “好。” 曾教授颔首,“你们家属不要着急,我先进去看看。” i的病房打开,关珏跟着曾教授进去。 回头他还看了宁七一眼,眸底传达出让她安心的信息。 “谢谢” 宁七无声的道了一记。 托关珏的福。 特殊照顾了。 “哎呀,关珏是医生了呀。” 胡秋月有些惊讶,听到宁七说‘实习’才哦了一声,“那也够早的,我记得乔凛说过,关珏他爸以前是医院的院长,现在升了,在卫生焗工作,三宝,关珏他爸先前不会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吧” “不知道。” 宁七没心情去了解这些。 “应该是了。” 胡秋月自语,“老教授说请来就请来了,我那时候生病,挂号见一面可费劲了,不管咋说,有关珏在这,咱会少走很多弯路,有底了。” 这倒是。 事到如今。 宁七只能祈祷一切顺遂了。 好一会儿,病房门才打开。 曾教授一边看着检查报告一边出来,林医生在旁边做着叙述。 关珏未发一语,表情有些许的凝重。 “患者家属,你们跟我来吧。” 曾教授带着宁七一伙人去了不远处的会议室,示意大家都坐到椅子上。 他把病历本和检查结果放到桌子上,思忖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患者的情况,很不乐观。” 宁七心提着。 事实上! 当她看到关珏的表情时,预感已然不好。 “医生,能做手术不?” 胡庆山问道,“我姑娘做过心脏瓣膜手术” “情况不同。” 曾教授面色严峻了几分,“冯玉珍的心脏已经完全丧失了功能,如果要做手术,只能是换心手术,也就是心脏移植。” “” 镇医院医生给打过底儿,众人算好接受,胡庆山瞄了三宝一眼,接着问,“现在能做心脏移植不?” “风险很大。” 曾教授直言,“国外的话,他们心脏移植手术开展的很早,临床经验比较丰富,我们國家,目前在心脏移植方向还处在比较空白的阶段,我们院,目前还没有换心术后长期生存的病例,所以,这个手术,我个人不是很建议去做。” “不做手术” 胡庆山作为长辈代表询问,“还有别的办法吗?” “没有。” 曾教授摇头,“冯玉珍现在是靠大量的药物,仪器在维持生命,如果撤掉这些,她随时随地,都会离开。” !! 宁七一震。 “要做手术。” 看向曾教授,宁七深吸了口气,“医生,我要给奶奶做手术。” 心脏移植术在三十年后每年都会有几百余例! 不算超高难度。 患者若手术成功,至少可以有十年以上的生存期! 十年以上! 宁老六当初走的太突然,她束手无策,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 但奶奶现在还有机会,她为什么不去搏一把呢! “小姑娘,你先听我说” 曾教授很理解她的样子,“你是小关的好朋友,我就直言了,首先,做心脏移植的供体需要寻找,能不能找到先不提,再者,有把握去做这个手术的医生,目前在国内很少,我们院有位这方面的专家,但他已经退休了” “曾教授,这手术您不能做吗?” 宁七说着,“我相信您的。” “我是主攻冠心病,也就是你们俗称的心脏搭桥,如果做心脏移植,现在必须要由心外大血管方向的专家主刀,不然我直接去做,经验欠缺的情况下,那是对患者的不负责。” 曾教授道,“再有,经济层面你们也需要考虑,即便一切顺利,心脏移植手术下来,最少也需要三十万,小姑娘,你确定可以?” 三十万 “!” 亲友团齐抽了口冷气! 胡家三位长辈对看了眼,表达了对天文数字的惊颤。 秋月当初的心脏病就很严重了,三万多也就下来了! 这一下多个零呀! 马兴文和马胜武更是被费用扼住了咽喉,喘息不得。 六年前的一万五就让马兴文深感触不可及 如今就算家里条件好一些,三十万,他不敢想! “三宝” 亲友团统一的看向了小姑娘,作为马家的话事人,自然要看她的意见,“你看这” “确定。” 宁七没有犹豫,“要做。” 钱不是问题! 别说三十万,三百万,她也要做的。 关珏眸底划过一丝惊讶,转瞬就匿了,唇角牵了牵,似在支持宁七的决定。 “小姑娘,你要考虑下风险。” 曾教授提醒,“很有可能,你花了大笔治疗费用,但患者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做医生的,见过太多人去钱空。 为了治病,倾家荡产者不计其数! 利弊权衡之下—— 他也算对宁七掏心挖肺,苦口婆心了。 “我明白。” 宁七认真道,“谢谢您曾教授,一切后果,由我自己承担,只能麻烦您,尽快安排手术。” “好吧。” 曾教授沉下口气,“如果你执意要给病人做心脏移植,经济上也没问题,我马上就去寻找供体,同时,联系下可主刀的医生,但有一点要跟你说明,患者目前的情况,多说能等一个星期,一星期内,供体或是可主刀的专家,两项条件有一个没达到,手术都要取消。” 作为医生,他绝不能拿患者的生命去开玩笑。 “一周?” 宁七心揪的厉害,“我奶奶只能等七天?” “对,大量的药物也会使患者的其它器官受累,至多七天。” 曾教授叹道,“这个手术,你还是不要报太大的希望,我个人认为,供体应该没大问题,毕竟我们院已经开展肝肾移植手术,除捐献供体的志愿者外,伺法那边也会给与协助,关键在于主刀医生,因为术中极有可能出现任何难以预料的状况,我能做的,就是在术后给患者做好抗排异的医疗,也可以协助手术,但主刀,必须要保证经验丰富。” 宁七明白了! 她还以为最难的是供体! 没想到,现年做移植手术的患者太少,外加伺法协助,倒是给提供了很多便利! 主刀医生倒是个难题了。 情况和三十年后完全不同。 “曾教授,这个主刀医生,好联络吗?” “把握比较大的,是萧定山教授。” 曾教授应道,:“他是我们院心外大血管方向的专家,曾经在国外也参与过多起心脏移植手术,但他已经离院很多年了,一直在外地休养,近两年,我们没在联络,不过他的儿子是我们院的现任院长,我可以通过萧院长看看能不能请萧老教授出山,来做这个手术。” 萧定山? 宁七莫名想起了‘医学世家!’ 琢磨着这姓氏 对上关珏的眼,他多少有些无奈的做出口型,“萧如歆的爷爷。” 宁七心一沉。 我擦! “萧定山教授?我知道他!” 胡庆山有些惊讶,“我姑娘这心脏瓣膜手术就是萧老教授的大弟子夏文远教授给做的,那时候就听说萧老教授退休了,这都多少年了!” 嗨 这其中的牵扯呀! 当真是个圆! “夏文远教授也可以做这个手术。” 曾教授点头,“不过夏教授很早便去了南方的医院做科研工作,离得远不说,他的手术一直很多,患者都是危重型领导,请他来做手术,希望渺茫,更何况在大血管方向,还是萧教授更稳妥些,总之一句话,你们做好两手准备,有孝心是好事,更多的,要考虑好现实” 说到这份儿上,宁七知道曾教授已经给开后门了。 遇到医德不好的,忽悠她这种近乎偏执的患者家属太轻松了。 既然你想治,那就乱八七糟的啥办法都给你试一试! 最后人没了,又不用负什么责任。 保不齐患者家属最后还得去感谢医生,尽心尽力。 从会议室出来,曾教授就去联系萧院长了。 听说萧院长还在外地开会,需要下个月才能回,曾教授要先去打电话,顺便给冯玉珍做下供体匹配。 “三宝,要不要我给萧如歆去个电话?” 关珏等曾教授回办公室了,便到宁七身前小声地问道,“以我个人的名义,拜托她” “先不用。” 宁七摇头,“这事儿也瞒不住,要是让萧如歆知道了,不说她是否会从中作梗,肯定不愿帮我的。” 想起那姑娘,耳边就是纳维尔的绝唱! 这事儿关珏后来问过她,她也如实相告了! 六年来,虽和萧如歆一直没再见面,但偶尔也会听到她的一些事。 对乔凛,她极其执着,好像连出国都放弃了,在京洲外国语大学念书,就是在等乔凛。 只要宁七去乔凛家,叶静仪不在,莲姨就会讲讲萧如歆的事情。 她是除自己外上门最勤的,和叶静仪处的关系也好, 乔凛不搭理她没关系,萧如歆就把力气全使在叶静仪身上,差点还认了叶静仪做干妈。 俩人目前是情敌不说,萧如歆怕是还记恨着自个儿。 指望萧如歆帮忙,天方夜谭。 “好,先看看曾教授那边能不能说服萧老教授来做手术吧。” 关珏懂宁七的顾虑,“别担心,萧院长正派磊落,不会因为你和她女儿一点小小的私人恩怨就阻止萧老教授手术,我认为,只要萧老教授身体可以,应该就问题不大,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曾教授那看看。” “谢谢。” 除了道谢,宁七也不知要说什么了。 “客气!” 关珏褪去玩世不恭,“事在人为,我相信,你奶奶会没事的。” “嗯。” 宁七涩涩的应了声,“我也相信。” 医生一走,亲友团回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表情都有些凝重。 宁七看向两个兄弟,“大哥二哥,你们是同意我坚持手术的吧。” 在会议室里她没法问,当然,也不用问! 她很清楚家里三兄弟的性格。 遇事,他们仨多少都带点优柔。 六年来,家里啥事儿都是她拍板。 甭管对错,总得有个人去唱红脸! “同意。” 马胜武点头,“三宝,一定要给奶奶做手术,不然还要给奶奶带回家吗?那不就看着” 说不出来了。 “可是三宝” 马兴文努力保持冷静,“三十万,咱家能拿出来吗?” 生意都是三宝在做,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真不清楚家里有多少钱。 胡家人也担忧的看过来,这么大笔数额 “本来是足够的。” 宁七实话实说道,“但我去年租了个厂房,花了十一万,年初又预定了三台机器,打过去五万,现在账面上,能拿出来十七万。” “” 马兴文半张着嘴,“差一半呀。” “我出十万!” 胡庆山说道,“三宝,我分店先不开了,有十万块余钱,都给你拿去,不够的几万,我想办法给你凑一凑” “对,钱的事不用操心,有的是办法!” 胡秋月也道,“大不了我们再去贷点款,只要冯奶奶手术顺利,其它都是小事儿!” 患难见真情呀! 这些话,如同寒冬里披来的棉衣,捂的马家三兄妹心都暖了。 马胜武背过脸,无声的落泪。 马兴文看向胡秋月,眼底除了感激,还有很多说不清的情愫。 千言万语,只能道出谢谢。 “胡大叔,秋月姐,谢谢你们,我有办法来钱的。” 宁七坐到监护室门边的排椅上,腿有些发软,“我的人参年底就能收成了,去年就有人找我预购了,之前我是想多赚点,压着没预售,现在奶奶遇到这种事,我也没必要压着了,回去先按200块钱每棵预售5000棵,他们会给我一半的定金,这就是五十万,手术费绰绰有余了。” 她做了这些年生意,账一直算的明白! 还是那句话,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手术谁做,怎么做,成功的几率多大,奶奶能活多久呀! 胡家三长辈唏嘘,三宝果真是福女! 按寻常人家,就冯大姨这种情况,有心想手术,也没钱呐。 可! 心在这放了,又在别处紧起来! 真他妈一步一坎儿! 空气有些凝重,大家都在等曾教授那边的联系结果。 半小时后,关珏回来了。 “怎么样?” 宁七看他脸色心就提了,“萧老教授联系上了么。” “联系上了。” 关珏见众人满眼期待,嗓子略有干涩,“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 胡庆山率先开口,“先听好的!” “好消息是供体解决了。” 关珏说道,“最近一周,市内的几家医院都有肝肾移植手术,供体的血型和冯奶奶都能配上,如果冯奶奶在七天内一同进行心脏移植手术,只要再做下心脏配对测试就好,非常幸运。” “这就好” 胡家仨长辈呼出口气,“那坏、坏消息呢?” “萧老教授人在国外。” 关珏沉了口气,“萧院长说,他父亲在米国静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 宁七脚下一晃,胡秋月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三宝,会有办法的!你撑住呀!!” “曾教授正在联络别的能主刀的专家。” 关珏示意三宝别急,“再等等看,供体都找到了,主刀也会就位的,实在不行,再找找夏教授,只要他在国内,一定能把他请过来的。” “” 宁七点头,没在说话。 她脑子里乱乱的,嗡嗡响的,都是杂音。 无力感,像藤条一般,沿着四肢百骸,一路蔓延。 又是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去等 等待命运的裁决。 坐回椅子上,她半低着头,耳边静悄悄的,没人再去说什么。 胡秋月想安慰几句,可自己都心慌意乱。 胡家三位长辈,此刻也是满面愁容。 兴文和胜武坐在一旁,低着头,手指插进了发丝,欲哭无泪。 事已至此,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的渺小卑微。 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三宝?” 不多时,宁七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男士固特异皮鞋,黑色的长裤入目 没待她抬眼,来人便抚住了她的后脑,沉腔道,“关珏都告诉我了。” 宁七瞬间便红了眼,额头前靠,抵住了前面男人的腰腹,“乔凛,我怕我奶奶会死” “冯奶奶不会死。” 乔凛顺势轻拍着她脊背安抚,“我在,冯奶奶怎么会有事。” “可是可是” 顷刻之间,宁七便有些崩溃,“主刀医生找不到乔凛,我要怎么办呀我要怎么办呀” “别哭,别哭。” 乔凛声颤了几分,箍着她的肩膀起身,顺势便揽到怀里,下颌抵到她的额头,“三宝,不会有事的,你这样哭,我很心疼。” “” 清冽的香气入鼻,宁七也不想哭,可她突然就控制不住了! 乔凛的声音一起,便打开了她的泪闸! 该死! 她知道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但是她太难受了!! “都是我的错,乔凛,是我没照顾好奶奶” 宁七连声自责,哭到锁骨两侧都深深的凹陷下去,“我奶奶说她很怕怕黑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真是废物” “” 眼下,没人觉得俩人抱在一起是伤风败俗。 胡家的仨个长辈再次红了眼,为了避免情绪失控,只能走到远处,依靠抽烟镇定。 胡秋月更是跟着三宝默默的落着泪。 兴文和胜武抬手按住了眼。 三宝的每一句话,都让他们的心跟着疼! 乔凛紧紧地抱着她,感觉她哭得颤抖,只能拥的更加用力,给她依靠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宁七的情绪稍稍平静,乔凛拉着她的手,朝走廊的僻静处走了走。 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手术,一定要做,嗯?” 里面的风险,大家都已知晓。 即便选择放弃,也是正确答案,无人责怪。 “” 宁七眼睛红肿,脑子里混沌不堪,木木的点头,“一定要做。” “这份风险,你愿意承担?” 乔凛捧着她的脸,语气里透着心疼,“嗯?” “我愿意。” 宁七吸着鼻子,“但凡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试一试。” “那好。” 乔凛呼出口气,“你不许在哭,这件事,我给你解决。” “你怎么解决?” 宁七囔囔的,“现在只能等,等” “我去米国。” “” 宁七惊了,瞪大眼,“你去你怎么去?!” “我有长期签证。” 乔凛大拇指抹过她的眼下,“三宝,我说过,会给你托底,等我七天,七天内,我一定会把主刀医生给你带回来。” “可是” “没有可是。” 乔凛笃定的,微微俯身,眸底透着坚韧,“只要你想,我就去做,你听话,不要害怕,不要在哭。” “” 宁七头皮麻了几分,眼泪又要出来,“乔凛,我,我” “” 乔凛没在说话,探过脸,直接封上了她的唇。 咸涩的味道沁入两人的口中。 很苦。 却又透着一股凄美的甜。 乔凛只是贴着她的唇,似乎在感受她的温度。 过了几秒,磁音儿略带颤抖的擦着她的唇瓣而出,“三宝,你一哭,我就不知如何是好了,求求你不要哭,所有的苦,我替你受。” “” 宁七揽紧了他的腰,闭着眼,泪水流的汹涌。 一颗心早已被揉碎了。 唯有抱紧他,再抱紧些,才能驱散那些苦涩和无助。 “不哭了。” 许久,乔凛才松开她,又给她擦了擦泪,眸底红着,有几许孩子气的道,“都给我传染了,马三宝,小爷哭了会被人笑。” “” 宁七给他擦了擦眼底,恢复一些理智,“乔凛,再等等吧,等等看曾教授” “我知你不想等。” 乔凛攥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七天之内,我一定会回来,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照顾好自己。” “嗯” 宁七刚应了声,乔凛呼吸一沉,扯着她的手又拥住她,“三宝,我好爱你。” “” 宁七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脸用力的埋在他的胸口,:“乔凛,我不要内定了,等你回来,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好。” 乔凛呼吸不稳,死死的拥着她,似要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等我。” 第105章 恨你 “老三去米国啦?” 胡家长辈一听宁七说完,皆是不可思议,“说去就去了?” “嗯,他有签证的。” 宁七坐回到排椅,周身尚有乔凛留下的余温。 他赶今晚的飞机,在曾教授那拿了一份冯玉珍的病例报告,便急匆的走了。 一同带走的,还有她的期待。 “我的妈呀,老三也太厉害了” 胡八叔感叹,“直接干米国去找萧老教授,这事儿也就老三能办到了。” “三宝,咱们是不是可以稍微放心些了。” 胡秋月眼里有着欣慰,乔凛办事稳妥,只要他肯出手,就先成一半了。 “老三人都去了,定能把萧老教授请回来!” 胡九叔笃定道,“这小子路子宽,能耐大着呢。” 马兴文和马胜武脸上也溢出希望—— “” 宁七没说话,回头看向重症监护室的门。 里面躺着的,是她最牵挂的人。 心里无声的道,奶奶,乔凛没有骗人,他是要给我托底的,他会帮我,让您活下来 乔凛前后只在医院待了半个时辰,却带给了她,以及她家里人。 全部的希望。 入夜。 重症监护室不需家属陪护,只留一两个人在门外待命就行。 宁七安排胡家四口回家,留这儿也没用,探望不了,还跟着焦心! 有事她就去电话了。 胡家三位长辈拗不过,只能先回。 “三宝,我不走!” 胡秋月说啥都不走,:“哪怕冯奶奶不需要家属照顾,咱多个人,也是多个帮手!” “行吧。” 宁七拗不过她,“秋月姐,那今晚,你就先和我二哥去大哥的住处休息,我自个儿守夜。” 兄弟俩和胡秋月不依,回去谁能睡得着! “咱们都耗在这儿,垮了怎么办?” 宁七劝道,“你们晚上回去休息,白天再来替换我,精神头都足了,才有心力陪奶奶去对抗病魔。” “三宝,姐陪你留下。” 胡秋月说着,“晚上你一个人熬不住的,我在这儿,咱俩能替换下,兴文和胜武今晚回去,明早再过来。” 宁七同意了。 兄弟俩只能先回家,早上再来。 人一走,病房外的大厅变的格外空荡。 如同宁七此刻的心情。 没着没落。 除宁七和胡秋月外,病房外还剩三五个重症患者家属。 他们不知在这熬了多久,各个都面容憔悴,无精打采。 但和宁七一样,他们即使疲惫至极,仍旧怀揣着如丝般的希望。 人间有多苦。 医院众生相。 时间在这里都慢下来 每一分每一秒。 都令人焦灼炙烤。 好在,有胡秋月陪伴,宁七能稍微眯一会儿。 天亮后,她开车回了村里。 先去种植园联络了要预购人参的商家,处理完毕后又去了趟储蓄所,将账面上的钱全都提了出来。 不说手术费,奶奶在重症监护室,每天的费用都很大。 宁七开着车,一度迷茫,不知自己的决策对不对。 恍惚的时候,只要想到奶奶的脸,就又变得无比坚定。 她必须试一下! 哪怕! 她是错的。 学校请了假,只说家人生病,她要照顾照顾。 没和郑天林说的太仔细,奶奶的事儿,她暂时不想传进村里。 马喜发那边她也没有告诉,回村时大爷都没去种植园上班。 听石技术员说他血压还在控制,人有些晕,怕是得养上几天。 宁七就把事儿压了压! 别奶奶这儿没等出结果,大爷再受了刺激! 她心力憔悴的,承受不起。 忙了两天,人参的预售款一到账,宁七便专心等待冯玉珍的手术事宜。 乔凛没有消息。 曾教授每天都在重症监护室进进出出。 因冯玉珍的情况太糟糕,一直没让家属探望。 可每天都会有病危通知书下来,提醒宁七奶奶病的是有多重! 奶奶的心脏已经不工作了,如果没有曾教授一次次竭尽所能的抢救,可能早就上路了。 曾教授一遍遍的提醒三宝,联系的主刀医生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法过来手术,在不能保证手术质量的前提下,这手术一定要取消。 宁七仍是怀揣着一丝希望,乔凛不是还没回来? 他会请来萧定山的! 第四天的时候,曾教授一早便来通知宁七,“下午两点,你们可以去探望冯玉珍十五分钟。” 宁七眼一亮,好似暗夜迎来了曙光,“曾教授,我奶奶的情况是好转了吗?” “不。” 曾教授面露心酸,“孩子,你太难了,今天去看看吧,再不看,我怕你没机会了” “” 宁七怔在原地,唇角的弧度,瞬间僵硬。 “医院有规定,只能你们三兄妹进去看望。” 曾教授叹了口气,委婉道,“患者要是有什么要求,你们尽量满足,该准备的,要提前准备好先这样吧。” 很多话,他也不忍去说了。 这两天,他一直看着小姑娘守在病房外,早晚都不离开。 让她去休息,她就说不累,晚上有胡秋月陪着,她能睡几个小时,有精神。 话是如此,她的憔悴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本是光鲜亮丽的小姑娘,如今脸颊深陷,眼眶乌黑,头发都干枯的没光泽了。 消耗的,都是气血呀。 “” 宁七不知是不是签了几份病危通知书变得强大了,心气磨平了,反应出奇的平静。 她嗯了声,道了谢谢。 从办公室出来,两个兄弟便迎上来,“三宝,曾教授说什么了?” “下午能看望奶奶了。” 宁七说着,看了看两个哥哥,都胡子拉碴的,像老了十岁。 “太好了。” 兄弟俩脸上终于跃起一丝笑意,“可算是能见一见奶奶了!” “嗯,你俩回去收拾收拾。” 宁七没说曾教授的后半截话,“胡子刮一刮,换身体面干净的衣服,别让奶奶瞧到这邋遢样子。” “好!” 兄弟俩没意见,“三宝,你也回去换身衣服吧!” 她一直在医院,衣服都起皱了。 “我去洗个脸就成。” 宁七挥挥手,“快,你俩别管我了。” 支走两个兄弟,宁七去洗手间用凉水狠劲拍了拍脸。 泪水融到一起。 便不觉得自己哭了。 “三宝,兴文说冯奶奶今天可以探望了?” 回到病房门口,胡秋月看到她就询问道,“能看多久?” “十五分钟。” 宁七应声,“不过秋月姐,曾教授说,只能我们兄妹三人进去,你今天还看不了奶奶。” “我没事儿” 胡秋月握住她的手,看着三宝头发束的很利索,脸也是刚洗完的清爽样儿,但她眼睛还是红的,就知三宝背后定又偷偷难过,“三宝,你总这样,冯奶奶看到也会担心的,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冯奶奶都是希望你们兄妹几个人坚强的。” 已经第四天了,胡秋月是亲眼目睹三兄妹承受着何等的煎熬和绝望。 尤其三宝! 面上不表太多,但哪次去洗手间,回来时眼睛都是红的。 胡秋月不必问,有些语言,太过苍白。 她心疼三宝的同时也暗自佩服! 如果里面躺着的人是胡庆山,那她的精神会彻底崩溃瓦解,根本就撑不住。 姐俩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宁七身前站定了一个女孩子,疑惑道,“马宁七?” 宁七闻声抬眼,略有惊讶,“” 眼前的女孩子二十岁出头,长发跟自己一样的束起。 妆容精致,单肩挎着小包,着身米色风衣,很有气质。 五官变化则不太大。 也是! 六年前她就十六岁了,能变化到哪去? “萧如歆?” 见宁七喊出了自己名字,萧如歆笑了声,上下打量了圈三宝,“真的是你,叶阿姨说你变化惊人,果真惊人六年而已,你真能二次发育呀” “有事?” 宁七掠过寒暄,直问道,“你总不会是凑巧路过吧。” “人生哪来那么多的巧合呀。” 萧如歆笑着,:“我是为你奶奶的事情来的。” 呵! 宁七装傻道,“来探望我奶奶?” “哦,我有心探望恐怕也进不去吧。” 萧如歆下颌朝着病房探了探,“重症监护是什么概念,我比你清楚。” “三宝,她是谁呀?” 胡秋月不解道,“你朋友?” 三宝的同学朋友她基本上都认识,这位是从哪冒出来的? 傲里傲气的,说话态度很令人反感。 穿着打扮,倒像是徐露瑶那样的家庭地位出来的。 “我可不是马宁七的朋友。” 萧如歆直接道,“不过我的另一层身份,倒是可以介绍给你们,听好了,我爷爷,就是萧定山。” “萧老教授?!” 胡秋月惊讶道,“那你这是来” “萧如歆,你就为说这个来的?” 宁七懒得搭理她,:“这么点事儿,至于跑医院来告诉我吗?” “至于呀。” 萧如歆淡淡的笑,“你既然得求我爷爷帮忙做手术,那就应该跟我讲,马宁七,我来呢,是给你一个机会,让我爷爷能立马来医院,给你奶奶做心脏移植” 立马? “” 宁七怔愣了片刻,“什么机会?” “这人多不方便!” 萧如歆四处看了看,指了下走廊的楼梯拐角,“去那吧,咱俩单独聊聊。” 说完,她也不管宁七答不答应,转身就走,几步后见宁七没动,回头睨她一眼,:“马宁七,这里不是上河村,你没有主动权,要清楚,是我在给你机会,只此一次,你要珍惜。” “” 宁七没说话,沉了一口气起身,看看她搞什么鬼! 胡秋月拉住她手,“三宝,我怎么瞅着她怪怪的?” 不阴不阳的! “没事。” 宁七扔下两个字,跟着萧如歆来到楼梯拐角,“说吧。” 萧如歆站定后潇洒的一回头,不禁吓了一跳,“你这么高?” 马宁七坐那儿没看出来,站对面居然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 太不科学了! 萧如歆心下不爽! 老天爷是瞎的嘛! “说事儿。” 宁七没什么耐心,“咱俩没啥叙旧的情分,我就是长到两米二,都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呵” 萧如歆后退了一步,脊背不自觉的挺直,气场上,不能输掉半分! “马宁七,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是医学世家,现在知道,得罪我没好下场了吧。” “学医的,更注重医德。” 宁七面色平静,“如果仅因为你我二人间六年前的一点小事,你爷爷便拒绝手术,那我想,他的学术地位,不会达到今天的高度。” 萧定山并未说拒绝手术! 只不过离得太远,萧院长人又在外地开会,说是父亲不方便回来手术而已。 现在乔凛人已经过去,宁七相信他会把萧老教授请回来的! “可我爷爷最疼我呀。” 萧如歆似笑非笑,“我要是不愿意,我爷爷定然不会答应的,马宁七,你要知道,从他退休后,有多少人求着他动刀呢,哪一个都是危重病号,你奶奶又特殊在哪里呢?” “所以呢?” 宁七压着不悦,“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求我呀。” 萧如歆抬着下巴看她,“我可在家等了你好几天呢,就等你上门来求我,想着,你要是早来两天呢,我就让我爷爷早两天给你奶奶做手术,可你好像,并不担心你奶奶会就此离开,居然还能在病房门外坐住,哎呀,就这,你也配称作孝女?” “求你?” 宁七冷笑一声,“你想我怎么去求你?” 有用的话她早就去了! 打从她知道萧定山是萧如歆的爷爷的那刻起,便明白,瞒不住萧如歆,时间早晚的事儿。 只是没想到,萧如歆会自己找上来! 由此可见,她给萧如歆的阴影是有多深。 逮着丝报复的机会便不愿错过! “马宁七,你对我别有这么深的敌意,毕竟,这涉及到你奶奶的命” 萧如歆不急不缓的道,“你也知道,我活这么大,就没被人用斧头飞过,今天呢,我要求也不高,你就给我下跪,然后诚心道歉,要像我六年前那样,不可以三言两语,怎么也得说出个两百字,我心里舒服了,或许,会愿意回家帮你去求求我爷爷” “” 宁七没动。 果然呐! “怎么?你不乐意?” 萧如歆睁大眼,“马宁七,我可听说曾教授四处打电话找主刀专家,奈何心脏移植手术风险太大,高精尖的都忙不过来,没空给你奶奶来做这手术,你不求我爷爷出手,谁能帮你呀!” “” 宁七白着张脸,没开口。 “呦,这是拉不下面子了?” 萧如歆笑了两声,“我知道,你这六年蛮狂的,家里也赚了些钱,拿三十万出来眼睛都不眨的,但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能不能买来命,不还是得靠人?马宁七,你一身铜臭,如果我不开口,我爷爷看都不会看你这种人一眼的。” “差不多得了。” 宁七面无表情的看她,“你有这时间,回去给你爷爷那边通个电话,打听打听,兴许他和乔凛,已经在飞机上了。” “什么意思?” 萧如歆眉头一紧,“乔凛?” 她不知道? 宁七有底了。 萧定山未必理会过萧如歆。 自己和她是有点过节。 可那只不过是青春年少时很小的摩擦。 硬论起来,还是她萧如歆找的茬儿。 “马宁七,你是说乔凛去米国找我爷爷了?” 萧如歆瞪大眼,“他真去国外了?” “没错。” 宁七没太懂她话里的意思,点头道,“乔凛已经走四天了,不出意外,他明后天就会回来,萧如歆,你让我求你,可能吗?” “” 萧如歆呆愣在原地,嘴里木木的念着,“乔凛去国外找我爷爷了他去国外了” “成了,你自己消化会儿,我先去忙了。” 宁七转身就要走,胡秋月怕她出事儿,还一直探头朝着这边望呢! 没等走几步,萧如歆便在后面笑了起来,“呵呵,马宁七,你是真有本事,都能让乔凛为了你跑去米国但我爷爷,是绝不可能被乔凛带回来的” 宁七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知道我爸为什么说我爷爷不方便回来么?” 萧如歆笑容复杂,“就是不想让我爷爷的真实情况被大家知晓,毕竟我爷爷在学术圈地位很高,老人家不想在晚年时,被人施与同情” “什么意思?” 宁七忍着不安,“萧老教授什么情况。” “帕金森。” 萧如歆低着音,朝宁七走近,吐出的气都擦着她脸,“马宁七,你说我爷爷这身体,有给你奶奶做手术的可能吗?你别做梦了。” !!! 宁七没动,身体瞬间绷紧,手指再次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握住拳,按压着情绪。 “我很同情你。” 萧如歆哼了一声,“怎么办呐,乔凛要无功而返了,他回来的时候,怕是只能参加你奶奶的葬礼了吧。” “” 宁七腮帮子紧着,一股形容不出的寒,迅速在血液里蔓延。 “还有乔凛自己他大概也会后悔去国外这趟的。” 萧如歆欲语还休道,“马宁七,你可惹了大麻烦” “够了。” 宁七缓了口气,冷眼看向她,“萧如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呀。” “?” 萧如歆不懂,“什么意思?” “呵呵!” 宁七笑了两声,抬起发木的手状似平稳的给萧姑娘整理了下衣领,漫不经心道,:“如果我是你,就再晚两天告诉我这个消息,谢谢你,让我确定萧教授真的来不了,这样,我还有时间去联系别的主刀专家,待日后我奶奶病愈,我会上门道谢的。” “你” 萧如歆僵在原地,“你奶奶就剩两三天了,你还能找谁?” “我泱泱大国,人才济济。” 宁七斜了她一眼,“对了,关珏已经帮我联系妥了夏教授,人家说了,如果萧老教授不能来,他这个大弟子便会来给我奶奶主刀,嗯,这么看,我现在就应该去给夏教授通电话,让他立刻坐飞机过来了,萧如歆,跟华强拼,你没实力,今儿,谢谢你呀。” 语落,她抬脚便走。 脑子里四处轰鸣,脸一转回来,眸底便溢出红润—— 宁七紧紧的握拳,走的仍是一派平稳洒脱。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何等无助! 乔凛请不来萧老教授了 关珏昨晚就告诉她,夏教授更没法来。 人家手上都是重大的手术,而且每一个患者的社会地位都很高,没办法推掉,分身乏术,做不到来给冯玉珍做主刀。 “” 宁七泫然欲泣,心里酸涩难耐! 可这种情况下,只能忍住! 回到病房门口,宁七刚和胡秋月说上两句,就听萧如歆在走廊里喊了一声—— “叶阿姨,马宁七就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乔凛是为了她出国的!他人确实在米国了!!” “” 叶静仪? 宁七起身看去,只见叶静仪飞奔而来,一脸恼火! “叶阿姨,您先别急” 关珏跟在叶静仪身后,低声劝慰的同时似乎想拉着她,“这件事” “你走开!!” 叶静仪甩开关珏的手,听到萧如歆的话,更是怒气冲冲又有几分悲怆的跑到宁七身前,没待说话,抬手便’啪!’的甩给宁七一记耳光!! “” 宁七猝不及防,回神只觉脸颊火辣—— “哎!你干嘛呢!” 胡秋月懵了一秒便想推开叶静仪,“有话不会好好说嘛,打人干嘛?!!” “滚开!!” 叶静仪红着眼,整个人像头暴躁的母狮,搡开胡秋月便一把薅住宁七的衣服领,“马三宝,我儿子怎么会去米国!他为什么去米国!!” “他,他” 宁七被她扯着,自知理亏,有些内疚道,“乔凛是帮我去米国请医生给我奶奶做手术” “你算个什么东西!!!” 叶静仪发狂一般的大喊,“让我儿子回来!马上回来!!” 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叶阿姨,这事儿和马宁七无关的。” 关珏拦着叶静仪,又有几分无可奈何道,:“谁也不会想到” “如果不是她我儿子会突然出国嘛!!!” 叶静仪眼里的泪水涌出,嘴咧着,扯着宁七的衣领子不撒手,:“马三宝,你奶奶心脏病需要我儿子去找医生做手术,那我妈呢!乔凛的外婆呢!他外婆昨晚突发心梗离世,现在想找她外孙守孝都不成呀!马三宝!你让我儿子赶紧回来!赶紧回来!!!!” “” 宁七被她扯着的直晃,耳膜轰轰作响,“乔凛的外婆昨晚离世了?” “你奶奶的心脏病,等我儿子去救那乔凛外婆的心脏病,谁能去救呀!!!” 叶静仪泪眼模糊,崩溃的撕扯着宁七,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我儿子才连声招呼都不打的离开我两个儿子,都没在身边我恨你,马三宝!你让我儿子回来呀!!!” “” 宁七头疼欲裂,一股一股的情绪不停的在体内奔涌,只觉自己都要炸开! 被叶静仪撕扯间,她跪倒地上,“对不起叶阿姨,我对不起您,我不” “你对不起有用呀!!” 叶静仪扬手又要打她的脸,被关珏抓住手腕便狠踹了宁七一脚,“你把我儿子迷得都不像我儿子啦!马三宝!我要你给我妈陪葬!!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高跟鞋踢踹到宁七身上,尖锐的疼痛让她跌坐到一旁,可她除了对不起,在说不出别的话。 身体,亦随着叶静仪的踢打,不住的晃!! “你别打啦!!” 胡秋月没见过乔凛母亲,震惊了一阵便扑到三宝身上,护着三宝的同时朝叶静仪喊道,“三宝也不知道乔凛的外婆会突然走呀!你打三宝做什么,讲不讲理呀!!” “叶阿姨!!” 关珏无奈之下只能给她抱住,连同赶来的医生一起架着她离开,“乔凛这两天就会回来,我先陪您去殡仪馆,那边还有许多事需要您忙!” “我不去!!” 叶静仪完全失控,被两三个人架起来还拼命的在半空蹬着腿,“我妈最喜欢的小凛呀!她外孙子都没在,我怎么去面对她!!马三宝!我恨你!!恨你!!!” 第106章 办法 “” 宁七坐在地上,一直到叶静仪的声音从走廊尽头消失,看热闹的人都散了,连上门报复不成,但靠外援平了局的萧如歆都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她也没有站起来。 身体里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 怎么会呢? 乔凛的外婆就这么走了? 合上眼,她狠煽了自己一巴掌! 痛感却不敌心底半分! 她是个混账呀!! 混账! “三宝你别这样” 胡秋月哭着搂住宁七的胳膊,唯恐她再伤到自己,“这是意外,谁能想到呀,意外” “秋月姐,我是罪人呀。” 宁七满嘴的苦涩,“我错了是不是,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应该让乔凛去米国,我对不起乔凛,我永远都欠他” “你没错,个人有个人的命。” 胡秋月拥着她,“三宝,你别哭,乔凛不会怪你的,你还要去看冯奶奶呢一会儿兴文他们回来,会担心的” 想到奶奶,宁七控制了下情绪。 手臂撑着地站起,脚底像踩了棉花,软绵绵的。 整个人似被一根线吊着,保持最后的清醒。 奶奶还在等她,她不能倒。 去到洗手间,宁七对着镜子看了看。 衣领扯坏了,肩头处被踹青了几块。 半张脸明显的肿起,遮盖不了,只能找出口罩戴上。 对叶静仪的举动,她半分都没怪。 乔凛确是因她出国的,而她当时,也没有极力阻拦,反而暗暗期待 擦了把泪,宁七想把自己碎尸万段! 自私吧! 归根究底,她是个自私的人。 只想着自己的家人,没去顾忌乔凛。 胡秋月去买来了针线,将就着把宁七衣领掉落的扣子缝了缝。 “三宝脸怎么了?” 马兴文和马胜武在家里收拾妥当回来,看到三宝的模样就有些着急,“谁欺负的?” 胡秋月赶忙解释,兄弟俩听完,又都没了脾气,死者为大。 这种事要怎么去为妹妹出气? 乔凛现在人又联系不上 唉! 四个人没在言语,压抑着气息坐到下午两点。 护士出来通知,马家三兄妹可以进去探望了。 换好无菌医护服,戴上鞋套,宁七还挺庆幸,里面有规定要戴着口罩。 不然奶奶看到她脸肿了,还得多想。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仪器在滴滴响动。 患者不多,现年的危重病人很少会在i里支撑。 一来费用昂贵,二来,医疗观念还普及的不是很到位。 很多患者,患了大病后就回家了,落叶归根,不愿把生命终结在医院里。 冯玉珍躺在最里面,身边围绕着各种机器,戴着氧气罩,一层一层的哈着白气。 整个人瘦瘦小小,透着一股垂暮的气息。 宁七走近后发现,奶奶手背上的血管太瘪,已经扎不进点滴。 护士在老人颈部埋了留置针,看着更加揪心。 “奶奶” 忍着要出来的眼泪,宁七握住她的手,“我们来了” 一声而出,冯玉珍眼皮颤动了几分,缓缓的睁开,慢慢的扫了一圈床边的仨人—— 即便兄妹三人包裹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老太太仍毫不费力的认出,笑了,“三宝呀,奶想死你们了” 说话间,冯玉珍伸出另一只手,“老大,老二小柱子呢” “小柱子要比赛,没在京洲。” 马兴文和马胜武握住奶奶的手,控制着发抖的声线,“您病好了,他就能回来了。” “好啊,孩子有出息” 冯玉珍大力的喘着气,胸口都跟着起伏,“秋月呢,兴文秋月咋没来呀” “她来了,在门外,医生说,今天只能我们三个来看您,人太多不成的” 马兴文红着眼,“奶,您要想看她,明天让她进来” “秋月好呀,那孩子好” 冯玉珍眼底昏暗,费力的吐着字,“兴文,奶想你俩好” “嗯。” 马兴文点头,唇角抽搐着,“奶你放心,我跟秋月好我肯定跟秋月好” “” 一旁的宁七别过脸,轻咬着舌尖,不想哭泣。 “老二” 冯玉珍呼吸艰难的,“奶的傻老二呀,你咋了,还哭了呢” “奶,我没哭。” 马胜武泪眼婆娑的回着,“我就是迷眼了,刚才在外面戗风了。” “傻孩子,你以后呀,要多待在三宝身边,你大哥忙着学习,顾不上你,你在三宝身边,奶就放心了” “我知道。” 马胜武吸着鼻子,“三宝让我干啥我干啥,奶,你不用操心我。” “三宝” “奶!” 宁七俯身,凑近看她,单手拂过奶奶的眉头,“我在呢,三宝在这儿。” “宝呀奶怕呀” 冯玉珍握紧她的手,“宝,奶舍不得你们可奶奶可能要去老王太太那了” “不会的。” 宁七压着声,嘴里咸涩的要命,贴着冯玉珍的额头,“有我在,您哪都不能去” “宝呀,奶求你个事儿” 冯玉珍呼哧着,“你答应我,让你大娘去种植园工作吧这样,她才能好好跟你大爷过日子“ “我答应!” 宁七湿着眼,“您放心吧,我回头就安排她去种植园。” “好孩子“ 冯玉珍脸色跃起一丝笑意,“宝呀,回家,马上回去,把奶的旗袍取来奶恐怕回不去了” “” 宁七的太阳穴绷着,眼泪终是止不住的涌出,“奶,您会没事儿的呀” “太难了宝呀,你太难了” 冯玉珍喃喃,“奶让你糟心了宝呀,是奶难为你了” “不难为。” 宁七咧着嘴,口罩后的表情有些抽搐,“奶,您要好好的,您坚持坚持,您不是说了么,还要看我大哥结婚,我二哥结婚,小柱子还没回来老四一直想让您跟着增光呢,您不能就这么走了奶,您撑一下,咱不去老王太太那不去” 兄弟俩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奶也不想” 冯玉珍眼里流出浑浊的泪,“奶好怕好怕可人终有这么一天,我进了医院,怕是出不去了,宝呀,衣裳要给我带来奶得利利索索的走你们不要哭,别让奶舍不得,从今以后家里,就是三宝主事儿,老大老二,还有告诉老四,凡事,都要听妹妹的,照顾好三宝,不然奶到下面,也不会安心” “奶奶!” 马兴文和马胜武跪到地上,“您别吓我们,我们没了父母,不能在没有您了您要走了,我们怎么活呀” “宝呀,宝” 冯玉珍呢喃着宁七的名字,似有千言万语,但太累了,呼扇着胸口,她闭上眼,只眼泪滑落。 “奶” 宁七摇晃的站在一侧,液体已经模糊了视线。 貌似身处在一个促狭的空间里,没有一丝光亮。 四面墙壁不停的挤压着她,她喘不过气,却又无法挣脱! 如同岸边濒临死亡的鱼,只剩徒劳哀嚎。 从病房出去,俩兄弟已然崩溃,他们去找了曾教授,求他在想想法子! 精神崩塌之后,巨大的恐惧让他俩丧失了理智,奶奶不能走,他们接受不了呀! 曾教授无可奈何,他理解二人的心态,但没有十足的把握,贸然手术,就是儿戏。 相比之下,宁七倒显得平静许多,出来后,她一直站在窗边。 天气宛若她的心情,阳光被厚厚的乌云遮挡,阴沉沉的。 “三宝” 胡秋月好一会儿才敢叫她,“冯奶奶那,要怎么办,乔凛还会” “我先回趟家。” 宁七喝出口气看向她,“秋月姐,我得回去把奶奶的东西收拾一下,一但奶奶” 她垂下眼,嚼着涩苦,“也好体体面面的不是” “” 胡秋月哑着嗓儿点头,:“也好。” “我大哥二哥情绪有些激动,你帮忙照看下。” 宁七深吸了口气,“别跟他们说我是回家取东西他们可能还接受不了。” “好。” 胡秋月抹着眼泪,“三宝,你今晚别忙着回来,在家休息休息,后面的事都需要你,身体别垮了。” “放心。” 无论宁七多不甘愿,有些事儿,都得去办。 一切痛苦,皆因我执。 下楼,车子刚开出医院,眼尾便扫到了殡仪馆的车。 脑中无端的映出叶静仪痛哭流涕的脸,想了想,宁七还是去定了个花圈,写了挽联。 因不确定乔凛外婆在哪间殡仪馆,只能留下叶静仪和乔中华的名字,多付了些钱,拜托店家打听下,随后驱车离开。 空气闷的厉害。 阴阴凉凉,透着悲戚。 到家后,服装厂刚下班,临时负责人秦桂花和王二嫂便过来关心冯玉珍的身体。 她们以为冯玉珍是身体欠佳在马兴文那里修养,还不知老人家已经住院了。 “三宝,咋还戴着口罩,不闷呀。” “桂花婶子,我感冒了。” 宁七强打精神敷衍过去,“别传染给你们” 岔开话题,又聊了下服装厂的事情,待两位婶子一走,她便关紧了大门。 屋里空荡荡的,宁七看着锅台还有些失神。 仿佛奶奶还在那里忙碌,喊着她,宝呀,吃饭了,快,多吃个鸡蛋,长身体 “” 凄楚的笑笑。 抬脚回到东屋,从柜子里翻找着奶奶的旗袍。 冯玉珍的旧衣服从来不扔,堆积的就有些多。 翻了一阵,宁七看到一个半人高的大布袋子,直觉告诉她,旗袍应该在里面。 用力的把袋子拽出来,抱到炕上,她微微的喘着粗气。 找了把剪刀,将袋子上面剪开,率先入眼的,便是那件崭新新的缎面旗袍。 宁七呼出口气的同时眼眶又再次发酸,拿出衣服,刚摸了摸,就在旗袍下又看到了一双绣花鞋 头皮一麻,她看到了鞋里绣着的彼岸花。 “奶奶” 早早都准备好了呀! 宁七拿出鞋,下面还有单独装好的衣服,是用服装厂的塑料袋装着的。 袋子上,还用黑色的油笔写了个横,一。 ? 她拿出衣服,打开包装袋,是套男士的西服,拎着肩膀,宁七含泪牵起唇角。 大哥的尺码。 一,就是大哥? 再看向袋子,果然,下面的一包单独的塑料袋子写着二。 打开衣服,西服明显大了一号,是二哥的尺码 二号的下面是四,宁七拿出来,这套西服还是半成品,裤脚都没有收,像是考虑到小柱子或许还会长高,便没做最后收尾。 “你这个老太太呀” 宁七似笑着,“心操起来没头啦” 她把西服放到一边,最下面,压着的袋子上,写着个‘宝’字。 一笔一划写的,笔触明显稚嫩,如同出自刚学写字的小孩子。 宁七唇角颤着,打开袋子,里面是两件,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很长,裙身处抽着褶皱,袖口,裙尾上,还缝制着白色的网格纱 婚纱吗? 另一件,明显是头纱。 按照当代的样式,还给配了白色珍珠头饰。 宁七哑然,耳边响起冯玉珍的声音,“奶就想着,三宝结婚的时候,也能穿城里人那样的婚纱” “奶” 她摩挲着头饰,氤氲的眼里再次流出眼泪—— 老太太私底下是做了多少事儿呀!! 婚纱提前这么久做好,她日后变成个大胖子怎么穿?! 谁给她改?! ‘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突然响起,宁七吸了下鼻子,调整了下情绪上前接起,“喂。” “三宝?可算是接电话了,你们这些天去哪里了!” 话筒那边传出马小柱的声音,“家里电话一直没人接,服装厂说你们带奶奶去大哥那了,可是大哥住处的电话也没人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 “没事的。” 宁七应了声,“你怎么样?” “我明天就要比赛了,三宝,你声音怎么了?” 马小柱担心道,“感冒了?” “嗯。” 宁七笑了声,“给你耳朵尖的,是什么比赛呀,全国的么?” “是,这次比赛我要是能获得名次,就能争取到88年的奥运会资格啦!” 马小柱兴奋道,“三宝,到时候我就能代表國家去比赛了,我终于跑出去了!” “真好” 宁七嗓子涩的,“那你一定要好好跑,发令枪一响,就是冲,日后会有东方神鹿,你就是东方神柱。” “三宝,你又开玩笑!” 马小柱笑道,“奶奶呢,我想奶奶了,让奶奶来跟我说几句话吧。” “奶奶还在大哥家呢,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去遛弯了。” 宁七压着情绪,“不过奶奶今天还念叨你呢,知道你要比赛,她等着你获奖呢。” “你让奶奶放心,我不会让她失望的!” 马小柱虽略有遗憾,但没做多想,“三宝,我比完赛,说不定会有假期回去,你们就等着收奖牌吧!” “好。” “那我先不说了!” 马小柱道,“宾馆电话不让打太久,教练怕我们心态不好,回头等我比完赛,再给奶奶去电话!” “嗯。” 宁七见他要挂断,忍不住叫了声,“小柱子” “怎么?” “” 宁七闭上眼,她怕呀! 如果奶奶真的就此离开,她不知日后会不会被小柱子埋怨! 几秒后,吐出四个字,“你要加油。” “我会的!” 马小柱信心十足的道,“三姐,冲你我也会加油的,你是咱家的福星呀!” “” 嘟嘟—— 那边挂了很久,宁七还持着话筒站在原地,视线掠到炕上—— 看着那些崭新的衣服,鲜亮的旗袍。 情绪终于崩塌! 她蹲到地上,放声大哭。 怎么办? 谁来告诉她要怎么办?! 轰隆 天黑了下来,隐约的传出雷声—— 她摇晃的站起身,开灯后,便装起奶奶的衣服。 但如何,都没勇气拎着走出房门。 好似这决定一做,便要将奶奶送走了。 心力交瘁之下,她看向了供奉的神龛。 ‘龙王’像非常可爱的黏贴在里面,比拳头还大的苹果,很讽刺的摆放在供盘里。 冯玉珍不舍得吃的,都拿来祭拜这个莫须有的‘龙王’了。 突然明白,人为什么会烧香拜佛了! 心灵,总需要信念去支撑。 当现实已经打击得你无从喘息时,只能去抓住一丝虚无的,但状似强大的力量。 去开解自己,支撑自己,强大自己。 “你在哪里” 宁七嘶哑着嗓子看着它,“不是开挂吗?不是有金手指吗?不是能逆天改命吗?!难道你就能看着我奶奶离开而不闻不问?你可被她拜了六年呀!也该显显灵啦!” 轰隆! 闪电伴着雷声打来,屋里的灯光都是一闪! “你出来呀!” 一黑一明之间,宁七大喊着,“如果你说没有办法啦!那我就认啦!!你个咸蛋超人系统!你给我出来呀!!” 沙沙沙沙 屋里的灯泡狂闪,电路不稳一般! 气氛阴森诡谲 胆小儿的,都不敢多待了! 宁七没太在乎! 她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对分离的惧怕让她无暇顾及其他。 喊了一通,除了闪烁的灯光,没人回应。 她悲怆的笑了声,“你还真是个导游,那你当初出现干嘛呢就把我扔这,让我自己悟嘛,没劲,你特没劲” 抬脚就要走,步子没等迈出,眼前就闪出个巴掌大的小东西,“宿主且慢!!” “!!!” 宁七吓了一跳! 手里的袋子应声落地,它猛地一出现,自个儿还真有点‘活见鬼’得赶脚! “宿主你急啥嘛!” 忽明忽暗间,咸蛋超人在宁七眼前飞着,:“咱俩六年没见啦,我不得想一个帅气些的出场方式呀,力求狂拽酷炫哎呀!” “少废话!” 宁七稳住心神便抓住它,“快说,怎么能救我奶奶!” 话音一落,屋里的灯终于不闪了,大亮的同时,被掐着的系统更是跟六年前一样,仰天长叫,“宿主,您怎么一点都没变呀!六年啦,咱俩好歹先打个招呼呀,阔你气哇!” “我现在没心情去挖。” 宁七焦躁的,“你先告诉我,奶奶的病能有法子吗?” “没” “什么!!” 宁七手劲儿一紧,直听着系统嗷嗷叫着,“有有有一个” 有法子? 宁七松开手,心里一喜,“那你赶紧让我奶奶痊愈吧!!” “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任性” ?! 它还有心情开玩笑! 宁七刚要打它,系统唰一下飞远了,“宿主,您要知道,我是高科技,不是神仙来的嘛!!” “可这些年我奶奶一直把你当神仙供奉的呀!!” 宁七指着神龛,“你看看,都给你刷的金漆呀!!” “噗” 系统看了眼便笑了起来,“我其实没好意思说,这也太土了” 眼见宁七要急,它飞高了些保持安全,“不不不,老人家的一番苦心,我是感受到了的,冯奶奶对我,的确无可挑剔。” “那你还不帮忙?” 宁七追问,感谢雷声过后下起的大雨,村里没人上门,不需她再腾出精力应对。 “蛋蛋,你总有办法的,对吗?” “蛋蛋?” 系统不乐意,“别给我起外号哈,本系统编号零零六!” “零零六太常见,还是蛋蛋好听,符合你高贵突出的气质。” “” 系统还会笑,“成,那就随便宿主你吧。” “蛋蛋,你给想个办法吧。” 宁七说着,眼巴巴的看他,“让我做啥都行,只要能救到我奶奶” “宿主,您真的做啥都行?” 宁七小鸡啄米般点头! 此刻! 系统就是她的神佛! 她的救命稻草! “这样呀。” 系统挠了挠小下巴,“我倒是有任务可以给你做,不过得提前说清楚,你做的任务,并不确定是否会帮到冯奶奶,你还要尝试吗?” “什么意思?” “例如” 小系统打了个响指,“我是导游系统嘛,可以安排宿主做穿越任务,指派你去某个朝代,做一个任务,任务成功后,会奖励你随便拿一样物件儿回来,仅此而已,本系统并不会施什么法术,也做不到让你开启什么神医技能,令冯奶奶顷刻解除病痛,懂了没?” “” 宁七想说这样的任务没啥意义,倏尔,她抓住重点,:“可以拿回朝代里的物件儿?” “是滴。” 那不就是古董? 记得曹钰瑄说过—— 她妈妈捡到古董,上交到文物局,属于个人突出贡献! 古董价值越大,贡献就越大 那如果,她做了任务,拿回来珍贵的古董,上交國家 不就可以请高层领导给奶奶安排个专家做手术? ‘叮’! 宁七来了精神! 是个法子! “蛋蛋,我能去哪个朝代?可以要求到春秋战国啥的么” 朝代越久远! 古董肯定越值钱! “哎,不行!” 宁七想到什么,“要穿越多久?别一下好些年,我奶奶的事情很急的,她就能等三天了!” “宿主,您先听我说。” 系统很懂她心思的说道,“首先,我的任务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时空穿越,而是穿书您明白吗,所去的地方,都是根据书里来的,当然,无论书中的朝代如何架空,它肯定是有物资流通的,我尽量给您找一本古代或是近代的书,让您去穿” 哈? 穿书?! 宁七脑瓜子一嗡嗡! 第107章 任务 “其次,您是看完书穿过去的,只需要完成一样任务,无论在书中耗费多久,哪怕您在书里耗费了一辈子,现实中,都是一晚上的时间。” 一晚上?! 宁七心放了,:“那就好,来得及的,我做任务!!” “您先等等” 系统清了清嗓儿,“宿主,我必须提醒您,任务五年内只能做一次,您来六年,前五年都没这么迫切的呼唤过我,我也当您不需要我,这任务便攒下来了,现在是第六年,您一共有两次机会,再想做任务,就得十年以后了机会稀少,您确定要用?” “确定!!” 宁七笃定道,“我现在不开挂,还等什么时候?” “那好,我最后再说一点” 系统顿了顿,:“任务都是有风险的,虽说我们不限制时间,但您若是死在了书里,可就出不来了哈” “” 会死? “怎么个死法?” “火葬场走起” 系统劲劲儿得道,“头炉是定不上了,我尽量” “你正经点!” 宁七急着,“我是指着我还会是马宁七吗?!” “不会了。” 系统声音一沉,“马宁七将会一睡不醒,您这一世的重生人物,也到此为止,逆袭失败了。” “” 宁七没声了。 “宿主,你要考虑清楚。” 系统在她身前飞着,“我知道,你已经和这里的一切有了感情,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真的没法保证,你一定会顺利完成任务,到了书里的世界,还是得靠你自己。” “我能问一下,穿什么书?” 言情还是权谋? 神话还是江湖? 总得摸摸底。 宁七深吸了口气,“是名著还是我看过的书?我能选择吗?” “既不是名著,也未必是你看过的,你不能自己选择。” “啊,具体要做什么任务?” “我看下” 系统鸡蛋般凸出的眼睛亮了起来,闪烁了几下后发出声音,“目前符合宿主您穿越条件的有两本书,一本武侠,一本玄幻,都是替女主角重生,难易程度上来看玄幻的比较好完成一些。” 重生没问题! 只不过 “玄幻?” 宁七紧眉,“不会是御剑飞行那种吧” “不不不,玄幻只是因为书里女主角的身份比较玄,你也知道,我们高科技是不承认灵异鬼怪的,这个女主是道士的身份,很玄乎,只能归类到玄奇幻想类,简称玄幻” “噗!” 宁七也不知哪块的笑点被它戳中了! 听着很离谱,好歹有办法了! 精神能稍稍从奶奶那里抽离。 放松了些。 “宿主,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您只有确定接收任务,我才能把详细的告诉您。” “这本书是什么年代的?” 宁七问道,“有古董吧!” 重点! “书里的时代是即将抗戰年间” 系统说道,“算近代,您说有没有古董?” “任务成功,就能拿一件回来?” “当然。” 系统点头,“不过您一不能偷,二不能抢,三不能无视书里的法律,换句话说,您只能拿女主可以动的物件儿。” 说完,它还补充一句,“不过我刚看了看书里的情节,女主角属于道门中人,定是趁些古玩物的。” 宁七吃了定心丸。 “我做任务!!” 她说的铿锵有力,“算是为了奶奶,我愿意拼一下。” 坐以待毙的滋味儿太难受。 必须要做些什么! 等下去,太过无望。 “好。” 系统抖擞了下精神,“宿主,您要不要再喊两声,让我看看您的热血” “滚蛋!!” 宁七呲它,“又不是第一次了,快点,我赶时间!!” 速战速决! “宿主,您这当了厂长后脾气真是见长” 一听这话,宁七眯了眯眼,这货真一直在暗处! “蛋蛋,我有件事情要问你,六年前,我家庄稼地着火,你是不是在乔凛面前现身了?” “是呀。” 系统大方的回道,:“宿主,我也是担心你嘛,便找了个目击者,讲究不?” “” 宁七不解,“那为什么会找到乔凛” “找别人谁不害怕?几个人有乔凛那胆子还能追着我跑?” 小系统提起来还蛮委屈,“宿主,按说我一个导游,是绝不可以插手宿主的生活的,可我担心你,便私自为这事儿我都被上级处罚了,再有一回就会被剥夺系统权限,没法做您的系统了,您就别再在我伤口上撒盐了成吗?” 原来如此。 宁七挺感激,“那谢谢你了,蛋蛋。” “说谢谢还早,您顺利把任务完成,我也能在上头露脸,日后也好带些高层次的宿主。” “” 啥意思? 嫌她低档? “宿主,我不是那意思” 系统虚着,飞速转移话题,“请宿主确定,是否要选择玄幻书籍穿越!!” “我确定。” 宁七也不跟它一般见识! 介货都不是人的。 穿书嘛! 女主角既然是道士一类,她算耳濡目染了解一些。 武侠的话,就她这三拳两脚的,不得躺虐呀。 “请宿主接收书籍任务,任务名称,搞定反派计划,也称为搞定烂尾计划” “” 宁七闭着眼,脑中被植入了什么芯片,迅速展开了一副画卷—— 的确是乱世年间,大戰在即,内忧外患。 女主角名为楼中青,自小便跟着师傅学习阴阳五行之术。 由于体质特殊,她算天赋异禀之人,很得师傅赏识,为入门大师姐,钦点的继承人。 学成之后,女主打卦驱邪,运用自如,颇具威望。 此书前半段主要看楼中青打怪升级,好不痛快。 直到男主出现,出现转折。 男主的设定是豪门后代,家境衰败,从海外国外留学归来,身揣家国情怀。 明面上是落魄公子,私底下,有个我地下工作者的身份。 非常伟光正了! 按说这男主和女主压根儿走不到一起去。 一个先进青年,一个乱世神棍。 怎么都不挨着! 偏偏是这天差地别的‘不同’,吸引着两人走到了一起,谱写了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协奏曲! 看到这,宁七还挺感叹,有情人终成家属了! 谁知行文末期,楼中青师傅已故,她即将独自撑起道门。 适逢乱世,人人自危,道门早已没有往日光景,她的一众师兄妹都各奔东西。 楼中青只得把道门挪到了乡村,以求夹缝求生。 而在此时,男主亦遭人陷害,身份暴露,被敌方行刑处决。 楼中青伤心欲绝,花高价把男主的尸体带回来,埋葬在了一处风水宝地。 恰逢一个村落遭遇特殊瘟疫。 患病之人全都疯魔,吃人肉,喝人血,并且被咬到就会传染! 因楼中青名声在外,村落族长便上门求请,没待楼中青整理情绪动身,便被其反派师妹勒死。 正文完—— “” 擦! 宁七看完想骂人! 什么狗屁结局?! 这就死啦! “宿主别急,还有番外” 宁七的脑中展出另一幅画卷—— 番外是以楼中青师妹的视角,解释了一切。 女主的师妹柳如烟,人如其名,温婉如烟。 但这只是表象! ss,能憋。 柳如烟一直记恨师傅,为何偏爱楼中青,早年曾暗恨自己得不到掌门之位。 随着道门的衰落,柳如烟倒是平衡了些。 直到师兄妹们各奔前程,她依然留在楼中青的身边。 楼中青还很感动,身边还有贴心之人。 事实上,柳如烟不走只是因为她正在同一名医生相爱。 医生因研究非法试剂,一直躲在山上,文的最后,医生的研究有了成果。 他偷偷抓来了一名村民试验,发现可以搞出变异人。 白话讲,就是活死人,丧尸。 也就是说,村落里的‘瘟疫’,完全就是这医生搞出来的! 医生想把这试剂卖给敌方,用在戰争中,加大胜率。 而医生自己,也可以通过此试剂获取高额利益。 男主查到医生,要毁了试剂。 柳如烟一路目睹男女主相爱,并且伴知心姐妹角色。 她无意中在男主的住处发现了私藏的电报机,便推测出男主的身份。 见男主要针对医生,先一步,将男主榉报给了敌君。 借他人之手,除掉了劲敌! 至于柳如烟为什么还要杀蒙在鼓里的女主。 是医生发现,楼中青的血液里有抗体,也就是‘丧尸’对女主无用。 柳如烟必须杀了楼中青,取得她的血液,继续供医生研究。 当然,没待医生研究出来结果,男主同僚通过其留下的一封密报,查到了柳如烟和医生。 二人奸计暴露,一命呜呼。 潦草收尾! 关键在于,男女主盒饭领的太突然! 楼中青还挺惨,死了都没办法和男主葬在一起。 被柳如烟扔到了乱葬岗,尸体供野兽食用。 可谓死无全尸。 难怪任务名称叫‘搞定烂尾计划。’ 忒烂。 坑都没填呀。 ‘丧尸’最后就说被君方突突了。 共三十六俱死尸。 一笔带过。 拉倒了。 宁七扼腕的同时也气够呛! 作者等于是拉开了大框架,同时几条线并联,最后却收不了尾。 男主死的憋屈,女主死的窝囊,强行一波虐呀! 宁七的心肝脾肺肾,哪哪都疼! 恨不得打听下作者家的地址,她要寄刀片!! 最重要的是,女主人设还有问题,不知是不是因为有得道的天赋,犯五弊三缺。 除了道术悟性惊人,其它方面就跟缺心眼一样样的! 超级圣母。 男主倒是挺精明,架不住女主彪呀!! 如果不是楼中青和柳如烟走的太近,也不至于让柳如烟捏到男主的把柄! 站在上帝视角,宁七想骂楼中青。 可文中她又做了很多好事,待谁都善良真诚。 也正因如此,才得男主欣赏,宠爱。 觉的她世间难得。 俩人的爱情颇有几分宿命的味道。 只在人群遥遥相望了一眼,便再也挣脱不出。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爱的浪漫,却又悲壮。 也有些赖楼中青的师傅。 他一心想要发扬道术,可能是把女主当成郭靖了,认为她大智若愚。 可师傅不知,人郭靖身边有黄蓉呀,女主身边的柳如烟却是包藏祸心! 最后 擦他妈的! ”宿主,本书您清楚了吗?” “” 宁七睁眼开,气的直突突,“我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替楼中青重生。” 系统说道,“打倒反派柳如烟,解决瘟疫,搞定制造瘟疫的医生,如此,就算任务成功,只要您圆满完成,我便会接您回来。” “在书里可以杀人不?” “这个” 系统吭哧了一下,:“尽量还是要和谐民主嘛,你懂得哈。” “打残总可以吧!” “嗯” 系统对着宁七的眼,不敢有意见,“看您心情吧。” “好。” 宁七呼出口气,“送我过去。” 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定这些事儿! “宿主,请您跟我到门口” 小系统飞到房门前,正门一开,大雨便迎门而入,雷声阵阵。 墨黑的天际时不时闪出两道白光—— 宁七站到房门前,“这是干嘛?” “宿主,您到院里,闪电一霹您就过去了” 系统说着,”快,抓紧时间” “霹我?!” 宁七蛮慌,“再给我肉身霹糊了呢,我还要做马宁七呢,你不能” “去吧!!” 小系统不给她磨蹭的时间,对着她后身一撞,“干巴爹宿主!!” “哎呀!!” 宁七踉跄着冲到了雨里,冰凉迎面,没等骂娘,夜色中便闪出一道手臂粗的紫光,蜿蜒而下,树杈一般,直奔她天灵—— “啊!!!” 她惊恐的大叫一声,双眼‘啪’的睁开!! “” 视线正对着的,是个只有木头椽子的棚顶。 蛛网密布,极其破败。 打量了圈,就是个木头的房子,四处透风。 她躺在柴火稻草之上,除了一些简陋的农具没看到其它。 脑中出现书中情节,柳如烟在将楼中青勒死后,就把她扔到了柴房,一通放血! 随后便扔到了乱葬岗。 宁七一个激灵起身,垂眼,穿着的是件对襟扣的青白色长褂,长裤。 摸了摸头,长发高高的挽了个道士发髻,插了支玉簪。 道士嘿! 这一身下来,倒有几分中性之感。 符合女主身份。 那就说明 来了?! 宁七赶忙检查了下脖子手腕,没有外伤,柳如烟还没来放血! “” 起身想出去看看,柴房一角传出了呜咽声 有人?!! 宁七寻声看去,这才发现在柴房的角落里还捆绑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也梳着道士发髻,身穿藏青色道袍,很是瘦弱,见自己望向他,少年明显受到了强烈的惊吓! 奈何嘴里被塞着棉布,他叫不出来,只能双腿蹬着地,瞪大眼,呜呜咽咽好似见鬼了一般。 “你是” 宁七一问,嗓音着实好听,清澈如水,透亮润心,“小,小师弟?” 书中有这么一号人! 着墨不多,硬说算男七八号吧。 他是个孤儿,由于被收养时师傅年岁已高,便没教他太多东西。 再加他天资一般,在师兄妹中存在感极低。 楼中青怜惜他父母早亡,私下会教他一些简单的道法。 遇到师兄妹欺负他,也会拿出大师姐的威严护着他。 楼中青没当回事,但在小师弟的心中,大师姐的地位和师父一样的高。 师傅走后,其它师兄妹都散了,他却和柳如烟一同留了下来。 见到柳如烟勒死了大师姐,他没等报仇,人就被敲晕了。 醒来便被绑着扔在柴房。 柳如烟让他亲眼目睹大师姐被放干了血,最后才杀掉他。 一并扔到了乱葬岗。 硬说起来,小师弟,却是唯一真心追随楼中青之人。 “” 小师弟吓得狂掉眼泪,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瞪出来,诈尸呀!! “别怕。” 宁七安抚着她,“我没死。” “呜呜” 小师弟一听,稍稍能平静了几分,眼底,仍不可思议。 “我” 没待宁七多说,脚步声在柴房外由远及近。 宁七见状,又往下一趟,双腿伸直。 吱嘎—— 木门从外面打开。 宁七微微眯眼,瞧见进来个穿着浅粉色盘扣薄夹袄的姑娘。 长得不错,眉眼动人,猛一眼,还以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这就是反派柳如烟了。 尤其,她还端个盆! 显然是要给自己放血呀! “小师弟,你怎么又哭了?” 柳如烟进门便道,声音依旧柔和,“害怕了?谁叫你不跟其它师兄妹一起离开我只能如你所愿,等一会儿,便让你陪着最敬爱的大师姐,一同上路。” “” 小师弟不答话,看向躺着不动的大师姐,心还悬着 “大师姐呀。” 柳如烟又看向躺着的死人,轻笑着到她身边坐下,“你别怪师妹,谁叫你什么都不如我,却又处处压着我呢,现在好了,你终于解脱了,就是不知道,在下面,会不会遇到你的那个他,呵呵可惜你给他葬的好,师妹我,只能把你扔到乱葬岗了” 说着,她扯过楼中青的手腕,从盆里拿出匕首,作势便要割下去—— “你干哈。” 躺着的楼中青突然开口说话,“要跟我歃血为盟呀。” 柳如烟吓了一跳,以为出现了幻觉,“大,大师姐?” “姐你个头。” 宁七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咋地,放血疗法呀。” “我,我” 柳如烟懵了几秒,旋即反应过来,“大师姐,你,你没死呀” “我当然没死!!” 宁七对着她搂圆了就是一记摆拳,“我他妈到下面溜达一圈才发现,你他妈还活着呢,我死啥?!” “啊!!” 柳如烟猝不及防,被一拳打的掀翻在地,铜盆也滚落道一旁,“师姐,你听我解释我不是啊!!” “姐你个腿儿!!” 宁七起身撸了撸不太适应宽袖子,对着柳如烟又是一脚,“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会变成呈堂证供!!” “师姐,我不是” 柳如烟挣扎的想起来,“我有苦衷的,你总得啊!!” “还说话!!” 宁七不给她张口的机会,一通神踹! “你苦?你苦个嘚儿!” 妈的大结局给她气什么样! 此时此刻! 马副厂长也不管啥怜香惜玉了! 反正这是在书里! 虚构人物。 不用忌讳! ’嗵嗵嗵’!连声之后,柳如烟便爬不起来了—— “师姐你怎么” 柳如烟龇牙咧嘴的看向她,“我是如烟呀,我们从小一起” “你是谁都不好使了!” 宁七喘着粗气,薅着柳如烟的肩膀让她起身,铆足了劲儿,对着她鼻青脸肿的脸—— 嗵!!! 一头撞向柳如烟的鼻子! 大力铁头功! “呃!!” 柳如烟闷哼一声,下巴后翻,昏死了过去。 宁七手一松,她身体便软软的滑倒在地。 马副厂长打了个响指。 ba起—— 十分钟的恋爱虽然有一点短暂 下课! “” 小师弟完全吓傻了。 大师姐是 什么情况? 太简单暴力了。 “呼” 宁七拍了拍手,上前解开小师弟的绳子,“没事儿吧!” “二师姐她” 小师弟语无伦次,“大师姐,你” “我做的不对?” 宁七直问,“难不成我还要跟她好好聊聊?” “不” 小师弟白着张脸,“你,你做的对大师姐,二师姐太坏了,她还要给你放血可是你怎么” “不要问我的变化,我摊牌了,我是重生的。” 宁七懒得解释道,拿过他的绳子又给昏死的柳如烟绑上,:“你这二师姐协助医生制违规试剂,私下还和敌君有联系,害死了男主哦不,我未婚夫,你该忙啥忙啥” “哇!!!” 宁七一愣,回头,小师弟居然大哭起来,“大师姐,你真的重新活过来啦!你不知道,我刚才好怕呀!!” “” 她笑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没事儿,我不来了么,不用怕,快,来搭把手我事儿挺多的,咱先把这全文结局改了。” “结局?” 小师弟没听懂,仍顺从的帮宁七把已经面无全非的柳如烟捆绑好。 俩人又去了趟柳如烟卧房,宁七三下五除二就卸了面墙,从里面找出她和医生的信件,以及一些通敌的证据,收好后,宁七看了一圈屋子。 很普通的闺房,没啥值钱的摆设。 旁边就是楼中青的卧房,她又进去搜罗一圈,还是没啥。 琢磨了一阵,她看向小师弟,“咱师傅在哪间房?” “前院” 小师弟傻眼。 确切的说,他一直在傻眼! 大师姐怎么知道的墙里有信件证据的? 宁七没说太多,揣好证据又去了师傅的卧房。 走了几通,也算对环境稍微做些了解。 院房很简陋,除了几块匾能表明身份,國难当头,已经不趁什么了。 推开师傅的屋子,主堂供奉着神像,得益于楼中青常打扫,还算干净。 宁七简单拜了拜,看向小师弟,“师傅的东西是不是都归我了?” “是。” 小师弟懵懵的点头,“你是新任掌门,师傅留下的东西当然都是你的了。” “那就好。” 宁七继续翻找! 真没啥瓷器! 小师弟疑惑,“大师姐,您要找什么呀。” “古董。” “?” 小师弟茫然,“咱们师傅清贫一生,没听说有什么古董呀。” “没有可不成!” 白来了呀。 宁七想起啥,回头看向小师弟,“你有钱没?借我用下,去买一样也成!” “没有” 小师弟摇头,“要打仗了,镇上的很多商家都关门了,大家都顾着逃命,现在除了米面粮食,其它的很难买到了。” 这倒是 宁七挠头,那她也不能空手啊! 来就是为古董嘛! 系统不会坑她呀。 正焦灼着,视线扫到墙角,双眼登时一亮! 有件青铜器,物件不大,做的很像一匹马,但是中间掏空,像个大号的茶杯! 许是常被使用,外观盘的都是锃亮! “这是啥?” 宁七拿过看了看,蛮沉。 她对古董不了解,但这东西定是上了年月的! “早先师傅用的。” 小师弟应道,“听说从太师爷那时便传下来” “是嘛!” 宁七乐了,“就这个了!” “你要用?” 小师弟匪夷的,“你又不” “别那么小气嘛!” 宁七笑笑,“我是掌门,这个就当传给我了!” 这东西好! 不用担心会碎! 要扛个花瓶,她还得加点儿小心! 将青铜器放到布袋子里,挎到身上,终于放心了。 “小师弟,我要去趟闹瘟疫的村子,柳如烟的证据就麻烦你跑一趟城里,交给驻君。” 时间紧迫,这年月又交通不便,她要是亲自去趟城里,联络完君方,不知要耽误多久。 莫不如直接去完成任务,速去速归! “大师姐,我跟你一起吧!” 小师弟担忧道,:“听说那村子闹得不是一般的瘟疫,感染的村民像是疯了一样,吃人的,村里没染病的老百姓已经跑空了,染病的,好像都去了山里,君方曾派去一个小队,在山上被咬后全员覆没,周围几个村里人都吓跑了,只能等君方主力过来处理。” 书里是说了。 但这是她的任务呀! 必须得去!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没关系的,我的血能对抗瘟疫” “这我知道。” 小师弟听着点头,“二师姐说了,可是大师姐,你自己去风险太大,我跟你一同吧,师傅说过,我们的使命就是对抗邪崇,哪怕年月变了,我们依然要怀揣救世之心,万不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 “说得好!” 宁七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小师弟,那咱俩就一起去,等把这些处理完了,大师姐我就功成身退,咱这一派,以后就靠你发扬光大了!” 她是魂穿! 楼中青只是躯壳,待她魂儿回去,楼中青八成还是会死。 如果她任务完成,这书的结局大概率还得是男女主双亡。 不过坑填了。 算以悲剧圆满。 “大师姐,你是因为未婚夫么” 小师弟猜测道,“以后,不在过问道门之事了?” “没错。” 宁七借坡就下,“师弟,此行差不多会是我最后一战,以后,就交给你了。” “谢大师姐看中!” 小师弟一脸郑重,“我定当竭尽全力!” 也是个有追求的人呐。 搞定一步! 宁七又去了柴房把柳如烟捆绑的结实了几圈,扔进地窖,锁死! 如无意外,她醒来前,自己应该已经完成任务了。 要是 宁七身体一僵,她死在了山里 不! 摇摇头,宁七不让自己多想。 此刻,只能有一个信念,活着回去! 又交代了小师弟一通,无论如何,他都要保证自身安全。 柳如烟和那个医生,还需要小师弟送去的‘罪证’处决。 烂尾,已经拯救了一半了。 “大师姐,你这是” 临行前,宁七拿过两个能挎在身上的葫芦壶,接满水后,割破手指朝里面滴了些血。 递给小师弟一个,:“挎在身上,这是给你防身的,一但遇到危险,你就泼出去” “不用吧。” 小师弟莫名,“大师姐,我们用符咒就可以了呀。” 那玩意儿有用? 宁七没好意思说,她是看宁老六当过几年先生,但他可没除过‘鬼!’ 再者说,‘丧尸’又不是妖孽! 这书是挺玄,但用对抗邪祟的路子对抗丧尸怕是不成的! 得近身博弈! “带着吧,以保万一。” 宁七不让他多推辞,自己挎上葫芦,连带着,还找了一把砍柴叨,别到后腰。 妥妥的一副要用兵器武装好自己的样儿! 小师弟虽挎了葫芦,但还是去堂前多装了些香烛朱砂符纸 嘴里念叨着,:“大师姐,这些都是你以前出门必带的,肯定也能用的上。” 宁七笑笑,愿意带就带着吧。 准备妥当,二人对看了眼,“出发吧小师弟!” “大师姐,这还是我第一次。” 小师弟做了个深呼吸,“以前不管做什么事儿,都轮不到我上的,大师姐,我感谢你的提携。” 呵! 宁七暗笑,属实也没别人可提携了! “小师弟,你别怪师姐,你的大名是” 书里提他太少,也就刚出场时提了一嘴姓名,后来就一直用小师弟代称。 宁七猜想作者后来都得忘了他叫什么。 “师姐,我大名盛同晶。” 小师弟腼腆道,“这是我父母给起的,已经很多年,没人问过我名字了。” “好,以后我就叫你同晶!” 宁七拍了拍他肩膀,“走,师姐带你去驱恶扬善!!” 第108章 牛 出门。 视线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宁七按书里提示的路线朝闹‘瘟疫’的村落方向走去。 一路上,看到的宅院都是古建筑。 石牌门楼,青石黑瓦。 斑驳间,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前些天还有人来抓壮丁” 盛同晶跟在宁七身边说道,“很多人都跑了,不跑的也是躲在家里,更不用说李庄还闹起了瘟疫,现在太乱了,人人自危”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呀。” 宁七轻叹,“同晶师弟,你以后也可以去参君,为國家贡献一份力,以另一种形式,救世向善,我们不光是道门弟子,更是这國家的一份子。” “我记下了。” 盛同晶点头,“大师姐,这些话,是不是都是你未婚夫给你讲的?” “” 宁七略有苦涩的笑笑,“是历史告诉我的,我们必须要踏过这份艰辛,同晶,每一个参与进救國的同胞,都是伟大的,会被永远铭记的。” “大师姐,你真的去了阎王殿吗?” “怎么?” 盛同晶认真道,“你变化好大,以前你不会说这些话,虽然也会讲要正义,仁心,但上升不到國家,总觉得,一些事,离我们还远。” “不远了。” 宁七摇头。 虽然这是本书,但这年月,写满了沧桑动荡,着实厚重。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脚下是黄土,头顶是蓝天。 除了花草树木古宅,真连根电线杆子都看不着 两小时后,二人在一个空荡荡的村落前驻足。 放眼出去,一片萧瑟,荒无人烟。 哇哇 村落上空盘旋着成群漆黑的乌鸦,它们发着糙哑的叫声,个顶个毛色锃亮,圆溜溜的眼睛透着锐贼。 见有人过来,它们不但不躲,反而成群结队的朝二人飞近—— 我去! 宁七喉咙发紧,头皮不自觉的开始发麻,好似下一秒,就会被它们争相叨啄。 “大师姐,这些乌鸦怎么了?” 盛同晶小声的道,“感觉要吃咱俩呢?” “怕是开了荤” 宁七瞄着乌鸦,“它们正在分辨我们是不是活人,能不能吃” “?!” 盛同晶吓了一跳,“不会吧。” “不用管它们!” 宁七提了提气,“咱们上山!” 村子坐落在山脚下,如果刨除恼人的乌鸦和见不着的活人,倒真是个山清水秀的地儿。 穿过村落,入眼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乌鸦没再跟来,而这林子也有些奇怪,适逢初秋,却没有鸟叫,没有虫鸣。 如果不是风吹打着树叶,这山林真四处都透着一股沉闷死气。 压得人难以喘息。 宁七拨弄着树叶前行,山路并不陡峭,只是没什么路,脚下都是草,只得摸索着朝山里走。 按书里的路线,医生就是在这片林中偷偷制剂。 逮着他,就算灭了大反派了! “大师姐,你说患了疯病的人为什么要往林子里跑呀。” 盛同晶跟在宁七身边,“之前来求请的族长说,君方小队来之前,谁要得了病,就会铆劲儿朝林子里跑,像是有什么在吸引他们。” “就是有东西吸引他们。” 宁七应道,“简单来说,他们的疯病是人为制造的病毒,患病的人心智全失,已成为一俱躯壳,但即便是躯壳,也是想要自我救赎的,他们潜意识里知道这里有解药,所以便聚在这山林里,以求得到解脱。” 书里是这么填的坑。 凡是被传染上的人,基本就脑死亡了。 移动的,不过是尸体。 再加上咬人传染,才称为丧尸。 亦是小师弟口中的‘疯病。’ 医生给自己注射了解药,因此,并不怕这些丧尸咬自己。 按照医生的设想,这些丧尸通过咬人散播病毒,传播速度应当极快。 但医生没料到,丧尸们虽然战斗力惊人,却一股脑的盘踞到山林里,并没有造成大规模的扩散。 究其根本,大概就是人性! 即便脑死亡,受病毒荼毒,但这些丧尸仍不愿去伤害无辜的人。 基于此,医生才一直在做攻克。 他需要用楼中青的血去做实验,好让此试剂变成强有力的‘生化武器。’ 由此,才能敛财。 想到医生,宁七牙根都疼。 这瘪犊子,害了多少人的命! 抢毙他都不解恨! “大师姐,你看” 盛同晶停下了脚,指了指前面,“那人在干嘛?” “” 宁七凝神一看,前方不远处有位穿短褂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貌似在吃什么东西。 “喂!什么人!!” 她一声而出,男人直接回头,灰色眼仁,满脸血渍呼啦,嘴上还沾满了毛,手里还拿着只死兔子,啃得就剩一半了! “哎呦我去!!” 宁七猝不及防的后退一步,“他、他吃生的呀!!” “” 盛同晶也吓一跳,“大师姐,要是他烤着吃,就不算有疯病了吧。” 有道理! 不过 宁七还是慌得一批! 看书归看书! 书里有啥妖魔鬼怪都行! 可要把那些脏东西都明晃晃弄你眼前儿,谁不打一尿颤?! “啊” 男人一看到活人,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扔下了手里的兔子,奔着宁七就来了!! “啊呀!!” 宁七扭头就想跑! 转身的档口又觉得不行,她来是干啥的?! 咬牙一跺脚,她‘啊’!的大叫一声,迎面对着那男人就上了! “我跟你拼啦!!!” 正面攻击! 男人身上恶臭,瞳孔灰白,皮肤都是青黑色,再加上一脸的血,活脱脱的丧尸! 宁七翻腾着呕吐感,跑到男人身前就是一踹,“走开!!” “啊” 男人倒地后又迅速弹起,很是灵敏,更无痛觉神经,扯过宁七的胳膊就要撕咬! “滚开!!” 宁七甩开他,抽出后腰的砍叨,对着他的手臂一砍!! 扑哧一声! 男人的半截胳膊应声而落,喷出来的,居然都是黑色的浓液! 恶臭更甚! 下水道爆炸了一般! 宁七好悬没被那些黑液喷到,胃里抽搐间男人另一只手又张牙舞爪的抓过来,她咬牙对着男人的头部又是一砍!! 扑哧又是一声后! 砍叨卡在他头上了! 宁七懵了!! 她要拔出来,叨刃还被他头骨夹住了! 这扯不扯! “啊” 男人头顶涌出黑色脓液,顶着那把砍叨,像是多了个鸡冠子! 他不疼不痒不说,反倒被宁七撩扯的异常兴奋! 单手抓住她的手臂,嘴巴嗷嗷的张着,恨不得立刻撕咬! “娘呀!!!” 宁七蹬开他拔腿就跑! 这他娘的太吓人了!! “啊” 男人跑的速度很快,紧追她不放! 宁七林子里绕着圈跑,他就绕着圈追! 撒了一路的黑色脓液,不屈不挠,极其执着! “救命呀!!!” 宁七认怂,一路呼号—— 体力快要耗尽时一回头,男人就跟她差了几步,情急之下,她只能使出祖传的绝招,蚂蚁上树!! 对着眼前最近的一棵大树,她手脚并用,蹭蹭蹭的爬上去了!! 神呐! 任务风险也太大了!! “啊” 万幸的是,男人并不会爬树! 他焦躁的在下面撞着树干,嘴里大开的时候,牙花子都腐烂漆黑! “” 宁七手脚死勾着树干,考拉一般,吓得心脏乱蹦!! 视线飞转,盛同晶还傻愣在原地,似乎对宁七的举动不解,“大师姐你怎么还上树了呢” “废话!!” 宁七都想哭了,“你没看他要咬我呀!!” “” 盛同晶挠头,懵懂的眼神着实让宁七看不懂! 暗想,这孩子可能吓傻了! 宁七也顾不得他,眼见着树下的男人顶着叨越发狂躁的撞着树干,嚎叫时还涌着黑乎乎的粘液 她心下一横,推开树干就蹦到男人的肩头一骑!! 画面莫名熟悉—— 六年前,她好像就是这么骑猪的!! 唯独好点的,就是男人不太扎! 但视觉效果太震撼,外加太臭! 她宁愿骑猪! 宁七崩溃之下再次拔叨! 男人跟斗牛一般身体狂扭,嘴还偏过来,要咬她腿的样子!! “别咬我!!” 宁七大喊,叨拔不下来,想到葫芦壶,扯过来便拔开了帽儿,对着男人的头上一浇!! “啊!!!!” 男人仰头发出一记震颤灵魂的惨叫,灰白的眼珠子瞬间翻腾出红光,身体晃了两下,下一瞬就如抽丝一般,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哎哎哎” 宁七还在他身上,跟着他一并倒下去,怕被压倒,忙朝一边蹬了蹬腿—— “呃” 男人倒地后吐出一口浊气,眼一闭,乌黑的液体就开闸似的顺着七窍涌出。 没两分钟,人就干瘪了。 “喂。” 宁七捡过一根树枝,惊魂未定的戳了戳他,“你还好吗。” 男人一动不动,许是流了液体的关系,的,皮肉亦开始迅速腐烂,小了一大圈。 除了恶臭,再无其它的反应了。 “有用,我的血真有用!” 宁七笑了,朝着盛同晶喊道,“他不会咬人了!” “” 小师弟没答话,见状就闭上眼,嘴里默念着什么,似在为男人超度。 宁七由着他去诵经,自个儿则靠着树缓神。 毁了! 对付一个都这么费劲,再来几个,她不得 正想着,身后沙沙作响,宁七后脖颈一麻。 回头,不远处又来了一个灰眼仁的! 我擦!! 宁七咬牙刚想再爬上树,就听盛同晶叫了声,“大师姐,这个我来!!” 话音一落,盛同晶就打着空翻直奔灰眼仁身前,没等对方张嘴撕咬,盛同晶便扯出黄符,“天有天将,地有地祗,聪明正直,不偏不私,斩邪除恶,解困安危,如干神怒,粉骨扬灰!!灭!!” “啊!!!” 他手中黄符对着灰眼仁的额头一拍,只听一声惨叫,灰眼仁便‘噗通’!躺到地上,身体抽搐时也开始流出脓水,几秒之后,便同上一个灰眼仁一样,彻底不动了。 “” 宁七目瞪口呆。 手臂还抱着树干,一副准备爬的样儿 妈妈呀。 小师弟也太牛比了吧。 盛同晶闭眼超度完毕,这才看向她,笑的单纯腼腆,“大师姐,我用你给我的血水画符咒,很厉害” 我擦 宁七颠颠的上前,“同晶师弟,你这么牛你不说的!” 低调是吧。 书里的戏份太少了吧! “我牛?” 小师弟有些哑然,“大师姐你是在说笑吧,在你面前,我是班门弄斧了。” “我” 宁七指了指自己,她也会翻跟头?! 书中是写过,楼中青五行之术无一不精。 可她不是楼中青呀,哪里会女主角的那些 想法一出,脑子里居然接连映出画面,一些细节接涌而出! 宁七微微闭眼,耳畔仿若数百人同时诵念符咒经文,骨关节嘎嘎作响,掌心也越发热烫! “大师姐,又来了两个!!” “” 宁七双目一睁,如同楼中青上身,她抽出盛同晶袋子里的黄符,同时咬破中指,对着两个灰眼仁脚下一跺,“我来!!” “啊啊” 两个灰眼仁张牙舞爪的跑近,貌似看到了可口的午餐,嘴里浓黑的液体伴着嘶吼流了一地 宁七丝毫不惧,脑子里满满都是东西,她蹬着树干,很灵敏在山林里翻飞前行,口中大念,“乾罗但那,洞玄太冥,八方八级,元亨利贞,大罗神咒,元始之文,无上上尊,灭一切邪崇,道气长生!!!” 中指力透两符,边念边画,随后左右手踏开,一手持一张符纸,对着两个灰眼仁额头一拍!! “啊!!” 两声惨叫,两个灰眼仁瞬间便倒地流水 宣告游戏结束。 “” 宁七落地后微微喘气,前后没用一分钟,解决! 爽! “大师姐,您这才是厉害!” 小师弟在后面喊道,:“您刚才上树是为了逗我开心吧!!” “” 宁七回头看了他一眼,撑着气势道,:“当然,刚刚,我只是想缓和下尴尬的气氛,幽默一下而已,哈哈,哈哈。” “我就知道!” 盛同晶笑着点头,“您从来不会那样,好像很怕似的。” “” 宁七眉头一颤,难怪他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在看‘二百五。’ 她当然怕! 不过 楼中青的本事还真是牛比拉轰! 原来穿书是带着女主技能的! 早知道她选武侠好了! 是不是还能搞下降龙十八掌呀! 没说几句,沙沙声又接连响起,她和盛同晶背靠背而站,只见前后左右来了几十号灰眼仁 组团来了! 宁七迅速的数了数,差不多有三十多人! 加上刚刚解决的四个,丧尸应该全来了! “师姐,他们是听到叫声过来的么。” 盛同晶小声道,一下来的太多,他难免紧张。 “一方面吧” 宁七仔细观察他们的神态,他们每个人都是灰着眼,显然看不到,耳朵是能听到的,鼻子一直在嗅,“关键是鼻子,他们用鼻子辨别猎物!” “怎么辨别?” 盛同晶不解,“这么臭他们还能闻到我们?” “能的” 宁七琢磨了下,“主要是我的血!” 他们盘踞林中是为了解药,那么,她的血也同样会吸引他们过来解除痛苦! 如同飞蛾扑火,终须一死,只求一个痛快! 跟书里的坑对上了! “师姐,那怎么办” 盛同晶比划着招式,“如果他们前后夹攻,只怕我们会应对不暇” “等我想想” 宁七脑中一闪,楼中青的满格技能给了她提示,“同晶,你带了香火红线吗?” “带了!” 感谢小师弟出门前的高瞻远瞩了! “好。” 宁七点头,“你帮我牵制下他们,我会将他们圈起,召来天兵天降,一举降妖除魔!” “没问题!” 盛同晶接令便将装着家伙事儿的布兜递给宁七,自己则翻身跃到率先跑近的灰眼仁身前,手持黄符,嘴里咒语阵阵! 宁七头回觉得,神棍这活相当牛比! 阿西吧。 楼中青,赐予我力量吧!! 宁七掏出袋里的檀香,点燃后嘴里默诵,祖师爷助我! 燃起后香朝着地上一插! 耳边听着灰眼仁们的低声嘶吼,她中指再次咬破,对着红线一抹,脚下一跺,绕着一棵树缠了两圈便开始大范围的绕圈跑—— “天地合我,我合天地,神人赴我,我赴神人,精气全合,杳杳冥冥,天地济主,闻呼即至,闻召即临,焚香召请,功曹使者,递奉神员,速赴香前!!” 扯着红线,宁七直接把这三十多号丧尸都圈在了树木中间! 盛同晶在圈内同灰眼仁们周旋,宁七疯跑了一圈到起始的那棵树上再次绕了几圈缠紧! 搞定后她迅速做着指诀,“仰烦传香,拜九天玄女,历代流旅尊师,合诸仙众,下赴坛前,有事香请,速去速来,名彰报应,表我光明!!” “师姐!我撑不住啦!!” 盛同晶高声大喊,面容痛苦,他一人对抗数十个丧尸,翻腾不开,此刻手脚并用,手正掰着一个丧尸的嘴谨防对方咬到自己,脚上还蹬着一个丧尸,奈何蹬着的那个丧尸相当执着,肚子被他蹬着,手还不停的冲盛同晶抓挠,真真惊心!! “啊啊” 灰眼仁们见盛同晶被同类包围,十多人又都冲向宁七,冲近之时,宁七脚下一踹,“起开!!” 一个灰眼仁踉跄退了几步,后背撞到横拉的红线,当即就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滋滋的渗出水花! 与此同时,红线一并发出了金光! 赫然正气,横空而起! 请来了! “中青拜谢天兵天将!” 此刻宁七已经完全代入,她躲开身前的丧尸,瞄着已经烧到一半的香头,大喊道,“同晶!把你的葫芦壶给我!!!” “稍等” 盛同晶龇牙咧嘴,用力的掰着前面的丧尸下巴,只听‘嘎巴‘!一声,他用力过猛,对方的下巴被他生生扯下!! “!” 盛同晶惊诧之余,那丧尸仍旧用只剩上牙膛的黑嘴对着他狂张—— “太恶心啦!!!” 盛同晶崩溃不已,大力的一踹! 同时扯下身上的葫芦壶,对着宁七一扔,“师姐!他们实在是太臭啦!!” 宁七没空回他,接过葫芦壶用中指连画,“赫赫阳阳,日出东方,遇咒者死,闻咒者亡,吾奉北帝,力斩不详,三界之内,唯吾独强!!” 轰隆隆 正阳的天隐隐闪出雷声,乌云迅速密布,气温骤降! “恭请雷神!!!” 宁七双膝盘坐,身体仿佛有金钟罩住,灰眼仁们一时间无法近身,只得嘶哑低吼,她单臂高举着葫芦壶,以丹田之气大念,“雷祖圣帝,远处天曹,掌管神将,邓辛张陶,能警万物,不赦魔妖,雷声一震,万劫全消!!来!!!” 轰轰! 咔咔!! 天色瞬间一片漆黑,狂风乍起,鼓声怒嚎,霎时间,风雷阵阵,天崩地裂! 游龙一般的闪电划破黑布,利刃又点亮了上空,宝剑蜿蜒而下,只听‘咔吧’!!一声巨响,宁七手里的葫芦壶顿时蹦起炸裂! 一同炸开的,还有葫芦壶里的血水,液体随风而动,宁七不知是不是起了幻觉,只觉血水飞扬开来的同时像是绽开了万道金光! “啊啊!!” 惨叫声四起,血水如同大雨,浇落到每个灰眼仁身上,都是锥心之痛! 有的丧尸想逃,但身体触碰到红线,又会被弹回,被迫接受着血水的洗礼!! 宁七端坐不动,眼睛紧闭,听着耳畔的哀嚎声声,同时默念—— 天道清明,今日一行,只为扬善惩恶,愿无辜生灵,免受轮回之苦,人以为生,地以为静,天可怜见,早得安宁。 凡天下皆是同性,天性既善,悉生万物,无不置也,地性既善,养生万物,无不置也,圣人悉乐理天下而实法天地,故万物皆受其功大善,神仙真人助天地而不敢轻,尊之,重之,受之,佑之, 周遭逐渐恢复安宁 呼呼响的,只剩风声 盛同晶悄声唤了记,“师姐” 宁七没答话,默念恭送雷神天兵天将—— 睁开眼。 天色已经恢复大亮。 阳光通过树叶,稀疏的落满山林。 而自己身边,还横陈着三十多俱流脓的尸体—— 味道难以形容! 宁七一时撑不住,起身便扶着树干呕吐起来! 这种臭! 比掉进粪坑还难承受! “大师姐,师弟学习到了” 盛同晶轻叹,“我定会静心修道,争取早得上乘。” 他也反胃! 但他是男人,恶心也得憋着。 宁七吐够了才晃荡下手回应,胃里已经吐空了 太减肥了! “大师姐,您不用谦虚” 盛同晶会错了她意,“普天之下,师弟真心佩服师姐的能耐,怕是” “同晶呀,你歇会儿,快查查这有多少俱尸体。” 再夸夸宁七都要膨胀了! 卧槽! 就刚刚这一小段! 回去够她吹一辈子了! 请来天兵天将了嘿! 要让乔凛看到,定然还得说她尿的高! 可 一想到只是黄粱一场,她不过是在书里撒野,多少还有点小遗憾。 “大师姐,全加在一起是三十六俱尸体。” “三十六?” 齐活了! 书里说的就是这个数! “师弟,就是这些了,咱俩把患病的都解决了,不担心他们再去咬人扩散了!” 她尽量目不斜视! 不去看! 再吐就剩胆汁儿了。 “大师姐,那现在” “找处空地,把尸体都聚在一起,烧了吧。” 宁七轻道,尘归尘,土归土了。 “好!” 盛同晶没意见,自己挪了两俱,有些吃不消,尸体出水后就烂的很快,他用力一拖,皮肉就会从骨头处剥离,恶心不说,他也不忍,“大师姐,还得您帮忙,保个全尸” “” 宁七凑过去,没等触碰到湿淋黏糊的‘尸体’,最后一点胆汁儿也一同报销。 神棍也不好干呀! 没辙。 她只能撕出布条,缠住口鼻,如此才能下去点手! 忙活了一通,宁七自个儿手都不想要了! 她个人十分同情这些被害的’尸体’们,生理真承受不住! “大师姐,我点火了” “点吧。“ 宁七看到他拿出火柴,便朝后面退了几步,尸体罗列在一起,小山一般,周围放满了干柴,即使是书里的世界,也着实动魄惊心。 沙沙沙沙 不远处的草稞里再次出传出声音—— 盛同晶点火的动作一顿,警惕的看向宁七,“大师姐,还有患病的疯人?” “” 不能呀! 书里说了就三十六俱! 宁七紧眉看去,只见树后有人影晃动,似乎在偷看他们,视线一跟宁七对上,他转身就跑,手里还拎着一个箱子! 是 医生!! 宁七一激灵,:“站住!!!” 那人跑的更快了! “师弟快追,他就是罪魁祸首!!” 宁七抬脚就撵,好在此处略微空旷,视线无阻,她瞄着医生紧追不放! 眼瞅着对方就要钻到林子深处,宁七挎着的物件儿给了灵感,她边跑边摘下袋子,对准前面男人的后脑勺,抡起来大力一撇!! 嗖嗖嗖! 袋子精准的砸到男人的后脑! ‘嗵’!! 青铜器的威力不是盖得。 只听他嗷叫一声,立马倒地! “师姐,砸中啦!!” 盛同晶大喜,“想不到师傅的东西还有这用处!!” “那必须的!!” 宁七咧开唇角,这方面她有过经验! 准头足着呢! 话音刚落,医生摇晃的又站了起来,后脑勺已然出了血,他摸了摸,回头看了眼要跑上前的宁七,龇牙咧嘴的还要窜逃!! “站住!!” 宁七气息足着,脚下呼呼生风,踏着一侧的树干,借力一般,整个人飞身而起,双腿奔着医生就去了! 脚腕处锁住医生的脖子,她身体翻转着一别,着陆的同时医生也跟着翻倒在地! 夺!命!剪!刀!脚!! 医生连挣扎的余地都没,直接昏死了过去。 “大师姐!太厉害啦!” 盛同晶呼哧带喘的跑近,对楼中青的身手丝毫不怀疑,上来就是一通点赞! 马副厂长暗自唏嘘 这种自带内力的身体果然豪横!! 宁七打开医生的箱子,里面除了钱就是瓶瓶罐罐,看来是研发出来的试剂。 证据齐了。 给他弄下山送君就成! 任务至此,圆满完成! 有惊无险呐! 还挺 赤机! 姐弟俩烧了’尸山’,回头又左右架起了绑好的医生。 宁七不知小系统啥时候来接她,只能挎着宝贝古董和盛同晶先摸索着出山。 心情好了。 丧尸去了。 耳畔都多了鸟啼,四处终于不再是死气沉沉一片,阳光都变得温暖迷人了。 “大师姐,你要跟我一起去君方那边吗?” “我” 宁七正要回话,转眼,看到了一处坟墓。 墓地正处半坡位置,地势很高,周围踏的很平,草都经过修缮,就连坟旁,都种了两棵很规整的小松树。 宁七想起宁老六的话,坟旁种树,不宜太高,太茂,会压后人,而松树正好可以规避此点。 另外种树要取双数,寓意死人乐双。 显然,此墓地是有讲头的。 宁七上前看了看,任她个二把刀都瞧出了门道! 三合五行布局十分考究,砂环水抱,远山清秀,出文武全才呀。 此乃真龙穴也! “大师姐,我就知道你得来看一看” 盛同晶说道,“先前你每日都来的” “这里葬的是” 宁七怔了怔,坟墓还没立碑,像是新坟。 心颤了颤,:“我未婚夫?” “是呀!” 盛同晶点头,“你说虽未成婚,但在心里,已经把他当做丈夫,所以这墓地,是你为亡夫所选,你还要为他守孝三年,终身不嫁他人” “是了。” 宁七怔怔的,看着面前的一堆黄土,她不是楼中青,为何会如此酸涩? 代入了。 这是书中最大的遗憾吧。 两个人恩爱非常,不能同生,死了,也天各一方。 想着,她眼里居然流出了泪水,落线珠子一般,滴滴答答的坠落 “” 宁七微滞,摊开手,接住了眼泪,只见液体在掌心砸出了水花,忽的,仿若闪烁出光晕,霎时间,化为袅袅水汽,蒸腾虚无。 “这” 宁七惊讶一声,耳边传出熟悉的声音,“宿主,恭喜您完成任务,可以回了。” 乌云再次涌动,太阳顿匿,雷声隐隐—— 宁七慌忙看向还云里雾里的盛同晶,“同晶师弟,我大概要走了,很高兴认识你,有缘,我们下辈子,不,下本书再见吧!!” “什么?” 盛同晶迷茫,“为何说这种话,大师姐,您要去哪里?” “我” 咔吧一道闪电劈下! 宁七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烧猪毛味道—— 你大爷的! 第109章 恰恰 “!!” 宁七猛然睁开了眼! 大口的喘着粗气! 入目的是家里熟悉的棚顶,是了,是她住了六年的地儿! 赶忙起身,她检查了一下手脚身体,好好的,没糊! 像是有了阴影一般,她还闻了闻手上的味道,啊,没味儿! 那股子恶臭终于远离了! “谁给我弄进屋子的?” “当然是我啦!” 小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恭喜宿主任务成功,奖励书中物品一件!” “” 宁七看过去,小系统飞到她眼前,“不愧是我的宿主,效率超高,干的漂亮!” “结局呢?” 她惊魂未定,貌似做了个很离奇的梦,醒了还一时无法抽离,“结局改了吗?” “宿主您看” 小系统眼睛一亮,宁七很自然的便从脑中过滤起一帧帧画面—— 结局由楼中青枉死变成了她神奇复活,心性大变,三下五除二便除了柳如烟! 马副厂长好像在看自己的场景回放。 她跟着盛同晶师弟大战丧尸群,又用一记江湖中传闻已久的必杀绝技k了医生。 但在下山途中,楼中青去到了男主墓前。 似忽生悲恸,心血耗尽,天雷一震,气断而亡。 盛同晶始料未及,跪地大哭! 他将楼中青和男主埋葬在了一起。 算是完成了男女主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愿望。 随后,盛同晶带着医生下山,向君方提交了证据,柳如烟和医生被法办。 处理完毕,盛同晶也开始浪迹天涯。 战争打响后,小师弟隐姓埋名,参君从戎。 全文完。 故事有了另一个结局。 虽男主女双亡,好歹葬在了一起。 女主也算报仇雪恨,功德圆满。 “那我的古董呢!” 宁七感慨了一阵就想到了更重要的事儿! 终极目的呀! 手在枕头身边摸索了一阵,掀开被子,终于发现带回来的东西! “哎,它怎么” 在书里时它还很晶亮,现在拿在手中,它外观却有一层很重的绿色铜锈。 灰突突的,布满了岁月的风尘。 “宿主,这是古董嘛,您带回来就加了年月。” 系统应着,“要是它依然崭新,怕是假的了。” “也是” 宁七咧嘴傻笑,“这东西可得值钱了吧!” “不清楚。” 小系统也不知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宿主,我另外提醒您一句,书中的物件儿,您只可以上交,送人,或是收藏,绝对不能买卖,我们系统界是有明文规定,不可以倒卖古玩物的,您要是偷卖的话,它会被自动收回的。” 不能卖? 宁七晃了两秒,倒也不太在意,她本来就没想过要卖过这东西! “宿主,您还有吩咐吗,没有的话,我就要回去了。” “没事了” 宁七紧抱着古董,嘴里重复念着,“我奶奶有救了,有救了” “唉” 小系统被触动到,“宿主,冯奶奶确实值得你如此拼命,六年来,她哪次祈求,不是为你,就是三个兄弟,只愿你们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纳尼? 宁七脑回路惊人的看向它,“这么说,你香火都吃到了?” “咳咳!” 小系统颤了颤,:“宿主,我是充电的,没事儿我就先走一步了,干巴爹!!” “哎” 说没就没了! 宁七摇摇头,这货的出场费可能是论秒算的! 看了眼时间,清晨六点——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薄雾退散,雨过天晴了。 她微微笑笑,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用金手指开启了一个法子! 呼出口气,她得趁早去文物焗,那边可能还得鉴定,必须在最快时间内,让领导给她奶奶安排一个能手术的医生! 起身,下炕时想到了楼中青,宁七当即就运了下内力,风采超群想翻身跃下去! “呀啊!” 额 极其丢人现眼的摔地上了!! “咳” 隐隐的,像是听到了小系统的咳嗽。 “蛋蛋,你是不是还在呢!!” 屋子里恢复静谧。 宁七嘶嘶的揉着屁股起身。 完犊子了。 书里的技能彻底丧失,南柯一梦! 看向装好的旗袍,松弛的神经立马就被踩到痛处。 拎起衣服,宁七暗暗告诉自己,走个过场而已,奶奶绝不会用上的。 ‘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铃声急促的响起—— 宁七一个激灵回神,这个时间来电话,不会是 紧张的奔上前,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接起,:“喂,我是马宁七。” 声线里都是颤抖! “三宝,是我!” 关珏振奋的道,“你快来医院,冯奶奶的换心手术能做了!” “!!” 傻了。 一时之间以为是幻听! “原来老三去米国根本没去找萧老教授,他请来了一个有资质的医疗团队,一共有仨人,包涵了主刀医生,还有一个麻醉师和一名助手,现在已经在和曾教授确定手术方案。” 关珏长话短说,力求最快时间内道清始末,“冯奶奶和供体的心脏配对测试已经成功,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可以手术了,你快来医院,这边还需要你签字配合一些程序。” “好!” 宁七合下话筒,手抖得,合了好几次才把话筒放到卡槽里。 拿过车钥匙就要冲出去,回头又看了眼炕上的古董 为这玩意儿折腾一宿还没用上呀! 不! 这是幸运物! 她找了块布把青铜器包好,只等着倒出空在想着去处理它。 宝贝呀。 留着传家也成呀! 驱车直奔医院,一路大脑都有些空白。 她不敢去想乔凛怎么去找的专家团队,怎么处理的这一切。 只清楚一点,乔凛,是她重生后最大的后盾和港湾。 “三宝!!” 胡秋月正在住院部入口处等着她,抓到她的手就朝楼上跑,表情也是控制不住的激动,“兴文和胜武已经在家属会议室了,现在就等你去签字,麻醉师还要跟你说下麻醉方案,都是外国人,听说已经做过很多起心脏移植手术,经验特别丰富!!” 宁七没应声,心悬在半空,像是高兴,但又不敢表达! 唯恐,再生变故。 来到会议室,宁七调整了下情绪敲门而入。 一屋子白大褂医生。 脸盲了都。 除了曾教授和三名显眼的外国人,她能认出来的,就剩关珏和先前的主治林医生了。 马兴文和马胜武以及胡家三位长辈已经先一步到了,正坐在一旁听着什么。 些微失落,乔凛没在。 “麦菲尔教授,这就是患者的孙女儿。” 曾教授见到三宝便和一名略微年长的蓝眼睛外国人开口,“就是她极力坚持给患者做心脏移植手术,才会有这次合作机会。” “你好。” 麦菲尔教授只会这一句中文,剩下的话,便由现场的一名翻译完成。 “教授说他很高兴能有机会同曾教授完成这台手术,他正好三个月前来中國做过学术探讨研究,又是乔淮的朋友,这台手术,他非常有信心。” 乔淮? 宁七听到这个名字有些疑惑,关珏很自觉的做出口型,“老三的二哥。” 原来乔凛去米国是找的他二哥! 也是。 不然他怎么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请回专家团队? 得有人脉呀。 麦菲尔教授很幽默,他让翻译转达,定会把手术做的完美,如此,才有心情去品尝好吃的中国菜。 宁七被他的自信和从容感染。 心被拽着,靠着天空升了几层,且等突破云层,拨开黑雾 迎来柳暗花明。 后续,众人又听了麦菲尔教授助理主述的一些风险。 “小姑娘,请你不要担心。” 麦菲尔教授通过翻译传达善意,“淮的弟弟,你的男朋友说,患者是你最重要的人,而你是他最重要的人,他无法忍受你有一丝难过,我被他的真心打动,不要忧愁,也不要胆怯,上帝也不忍看你哭泣,他会保佑你的。” “谢谢” 宁七哑着声,“谢谢你们” “谢你的男朋友吧。” 麦菲尔教授的最后一句,宁七没用翻译也听懂了。 他说,“凛,他真的很爱你。” 一个小时后,宁七从会议室出来。 剩下的事就交给医生,他们需要再近一步的探讨方案。 毕竟是国内还很空白的大型手术,每一步,都要精细。 “关珏,乔凛呢。” 回到重症监护室门口,宁七看向跟出来的关珏询问。 关小爷不是心外的实习生,不参与手术,就没留在会议室旁听。 “他带着麦菲尔教授过来就去殡仪馆了。” 关珏提起来眼神便暗了几分,“老三登机前才知道外婆走了,从小,他就在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那里轮流住,感情很深厚,有多难过,一想便知。” “那” 宁七嗓子堵着,却不知要问什么了。 “三宝,老三要我告诉你,不要自责,这事跟你无关。” 关珏吐出口气,“世事弄人,谁能预料到,他外婆会因心梗突然离开,即便老三在这里,也没办法道别呀。” “” 宁七垂着眼,手指抠在掌心,“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事情已然如此,唯有接受。” 关珏轻声道,“再者,二哥其实一直和老三在一起,你也听到了,麦菲尔教授还是二哥帮忙联系的,是二哥怕叶老师担忧,才一直没跟家人说老三在他那儿,本以为这一两天就会回来,谁料到,会突生这种变故,二哥是和老三一起回来的,现在,他们家里人齐了,叶老师的气也会消的。” “乔凛外婆是在哪个殡仪馆?” 宁七问道,“追悼会定了吗,是哪天,我想去看看” “你还是不要去了。” 关珏耐心道,“三宝,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叶老师她那种场合,她看到你难免会再次失控,到时候,说不定会闹得很难看,我劝你,先等冯奶奶做完手术,脱离危险了,叶老师那边情绪也稳定了,你再上门,都不迟。” “” “三宝。” 她不应声,关珏只能继续道,“如果你想和老三走的长远,凡事就要考虑周全,毕竟他们家长辈都在殡仪馆了,叶老师一闹,大家不明就理,很容易对你产生偏见,印象一差,对你和老三,会有很大的影响。” “我知道了。” 宁七点头,喉咙里发出的音,酸涩的一碰就能碎裂,“我只是,想去看看乔凛” 很想他 心态无比复杂,似被乱糟糟的线头缠绕。 她一边感谢,一边又内疚,理不清了。 “交给时间吧。” 关珏也有些无奈,谁遇到这种事,都没办法做到周全。 站在旁观者角度,只能理性面对。 顾全大局。 宁七没在坚持。 关珏一走,她就在病房门口继续等候。 很快,医生便找到她,开始签很多字。 每一页的每一条,都在提醒她冯玉珍手术会面临的危险。 宁七最后索性不看,通通签完。 俩兄弟伴在三宝身边,没什么话,唯有用实际行动表明,支持三宝的一切决断! 医生们在重症监护室进进出出,由于是重大手术,又外请的国外专家教授,院里非常重视。 遗憾的是,主刀不是自己人,这场手术,没办法作为医学突破被记录在案。 但每一名心外的医生,都会参与进来。 把它作为一次珍贵的学习机会,为日后的心脏移植术,积累宝贵的经验。 当晚九点,冯玉珍终于被推出了病房,前往手术室—— 老太太身边围满了人,她睁着眼,视线在身边搜寻,定格在三宝脸上,眼睛亮了,“宝” 呼出的气,氧气罩内都白了一层。 宁七上前握住她的手,俯身道,“奶,没事儿,很快就好了,手术后,咱就能回家了” “宝” 冯玉珍眼泪不停的涌出来,最后,只艰难的吐出一句,“奶欠你的” “你不欠我的” 宁七给她擦着泪,“是我欠您的,奶,咱不怕了,天亮了,咱就会好了” “” 冯玉珍轻嗯了一声,泪水不住的淌,“宝你都做了奶要是没回来你也不要难过” “别说丧气话。” 宁七嘴里咸的,“龙王说了,下面不收你,要你好好活着” “龙王龙王” 冯玉珍闭上眼,似乎安心了。 眼泪滑过太阳穴,唇角却是牵着。 “患者家属,请在手术室外等候。” 冯玉珍被推进了手术室,宁七一众被拦在了门外。 二十分钟后,红灯亮起,提示手术中—— 时间嘀嗒流逝,每一秒,都是对家人们的炙烤切割。 宁七抱着手臂,单手置于鼻子下面,焦灼难安。 祈祷满天神佛,保佑一切顺利。 胡秋月让她坐一会儿,她摇头示意不用。 仿佛只有站在这,能通过这道门,给奶奶传递进去力量。 关珏陪着他们候在手术室门口,望着宁七的背身,几次要上前,想了想,还是没动。 这一夜,注定漫长。 六个小时后,病房的大门打开。 宁七迎面看麦菲尔教授出来,对着她摘下口罩,只说了一个单词,“perfet。” “” 宁七瞬间就泪如雨下! 失声之下,她九十度鞠躬,好一会儿才能吐出字节,“谢谢,谢谢” 马兴文和马胜武连忙上前扶住三宝道谢。 医生陆续走出,每个人都长呼出一口气的模样。 胡家长辈也迎上前,他们说了什么,宁七都没听到。 一颗心呐! 被攥紧了,丢上天,终于冲破了乌云! 落地后,随着窗外照射进来的晨光—— 迎来了朝霞。 “宁七,你够能瞒的!” 四姐妹来时已经是五月份。 冯玉珍顺利度过危险期,已经从i转到了普通病房。 郑队长和马喜发这才知道老太太经历了难以想象的重大手术。 没过几天,四姐妹便闻讯赶到。 病房里要保持安静,她们没法说太多,拉着宁七来到医院的后花园。 没长辈在,都憋不住了! 宋晓芳率先出口,“宁七,你应该一早就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帮你分担点压力呀!” “都过去了。” 宁七笑笑,园里的桃花已经谢了,满树的嫩绿,透着生机。 难以想象,二十多天前,她是经历了何种豪赌。 孤注一掷般! 下了所有的筹码。 好在! 她赌赢了。 那些昏暗的日夜 她不再去想,亦不敢想。 当下要做的,只有珍惜。 “晓芳,我不能因为家里的事,让你们跟着挂念” 缓了口气,五人组坐到长椅上,宁七继续道,“再者,当时我很乱,人都是懵的,我不确定自己的决定对不对,唯有一根筋的闷头去冲,如果你们都来安慰我,我反而” 更无措! “我懂得。” 苏月握住她的手,“三宝,难为你了。” “晓芳,宁七也是为了我们好,才不跟我们讲的。” 宋晓枫说道,“咱们就算第一时间知道了,也帮不上啥忙。” 除了跟着着急,啥用不顶! “我知道,我就是心疼宁七嘛。” 宋晓芳嘟哝着,“宁七,这段时间我都好想你,早知道会出这种事,那天下午我们跟你和钰瑄一起逛街好了,兴许人多,对方就不敢堵你们了。”’ “不挨着。” 宁七牵着唇角,:“现在想想,仗着那天遇到这档子事儿,不然我奶奶也许在家稀里糊涂的就走了。” 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无心恰恰用,常用恰恰无。 世间一切,都是定数。 老天爷还是给了她机会的! 转头,宁七看向闷声不语的曹钰瑄,“曹同学今天很安静呀!” 往常属她最活泛呀。 “” 曹钰瑄坐在最边,垂着眼,半晌才吐出一句,“领导,对不起。” 虽然宁七没怪她,但她还是不得劲儿! 打从知道冯奶奶住院手术,她就后悔那天下午去逛街,闲的抽疯不是! “有啥对不起的!” 宁七大咧的,身体弯着,看着她,“钰瑄,姐们儿还要谢你呢!” “谢我啥?” 曹钰瑄发懵,“谢我害你被连累?气到你奶奶发病了?” “不是!” 宁七嘿嘿的笑,“谢你当年提过古董!” 不然她能去做任务嘛。 得了个大宝贝! 虽说没用上,但东西在那放着,丝毫不用担心会贬值! 她在医院照顾着奶奶,一度把这茬儿忘了。 记起来,想法也变了。 先不送文物焗了。 欸 马副厂长好歹也是趁传家宝的人了。 “什么古董?” 曹钰瑄早忘了曾经说过的话,琢磨了一阵才想起来,:“哦,我妈捡过古董,领导,你也捡到了?” “没!” 宁七挥了下手,见四人都看着自己,只能装傻道,“我梦到的,梦到趁了个古董!” 过程太过匪夷所思! 讲出来她们都得当她是精神病! 咔吧一下! 穿越这事儿就不能斯文点 劈了她多少回了! “” 四人无语。 梦到的—— 谢个啥? “关键是那梦特刺激,我醒后还一直回味呢!” 实话。 楼中青那身手真绝了! 请来了天兵天将嘿! 马副厂长要是有这本事,还做啥生意,早就去仗剑天涯了! 牛撒! 曹钰瑄轻松下来,“宁七,你真不怪我?” “哎呦喂,您就别给自己加戏了!” 宁七揶揄,“我怪你怎么办?要不你把你姥姥的坟头地址告诉我,让我也去捡个宝?” “白费,我家亲戚都去了多少趟了” 曹钰瑄笑了笑,“宁七,那江南七怪的头子,你大爷家的姐,没在找你麻烦吧,我可听说,那豆腐厂黄了。” “我知道。” 宁七苦笑一声,马敏敏自身难保的,哪里还会来找她麻烦了? 提起这姑娘就是上火。 奶奶这次大难不死,马喜发和马翘翘都来探望了。 马翘翘来的时候神情极其复杂。 宁七也没把话说破。 猜想她报巡捕时可能也是好心,就是没料到那伙人里会有马敏敏。 既然事儿都发生了。 这茬儿,算拉倒。 但,刘美香和马敏敏一直没露面。 刘美香来不来无所谓! 不来最好! 一但她不分场合的乱吐芬芳,宁七怕给冯玉珍再气进i。 许是考虑到这点,马喜发来时也说,老人身体稳定前还是不要跟刘美香接触。 他骂刘美香是精神病。 村医老刘给马喜发分析过,刘美香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了! 就不是一个正常人。 谁接触,谁倒霉! 至于马敏敏 同其母争奇斗艳。 神人也。 在上河村又掀起热搜了! 主要是这姑娘回村了! 豆腐厂不知啥原因黄了,听说厂房都要被扒了! 马敏敏本来想着再在周围的几家调料厂找个工作,人家还都不用她! 极有可能是因为她那七朵金花‘大姐大’的名头,谁愿意雇个刺头做工? 嫌事儿少呀。 没辙! 介姑娘只能回老家了。 回去不要紧,刘美香嘴还不好,跟马敏敏在院里吵了几次架,李威这事儿就漏了! 流氓罪呀! 上河村的宝宝们何等好信儿! 当时就刨根问底拦不住了! 有那消息灵通的,都打听到了豆腐厂,给李威家的祖坟差点没刨出来! 很多宁七不知的作案细节,上河村的宝宝们全给扒了! 甭管李威强没强健,望风就等同参与。 村民们恶心够呛,杀人犯偶尔还能说是替天行道,情有可原。 耍流氓纯属就是故意! 不吃花生米便宜他们了! 骂着李威,村民们更诟病马敏敏了。 处的啥对象! 还厂长的公子,就是一社会败类! 牛老头说了马敏敏三年前回村儿的事儿,直言当时马敏敏就变化很大,流里流气,肯定是被李威带坏的! 不! 村里人反驳牛老头,马敏敏先前就是坏的! 忘了她放火的事儿了? 得! 马敏敏老底儿又被扒一遍! 再加上冯玉珍这边重病手术,和马敏敏还有关联,郑队长来探望完,回村就讲了三宝为了给奶奶治病花了小四十万的事儿! 据说老郑当时还比划出四根手指,咬牙切齿的道,马敏敏给冯大姨差点气过去,是三宝花了这个数给冯大姨救过来的! 村里人惊叹,四万块呀,三宝真有钱呀! “哪呀!!” 老郑一跺脚,四根手指都发颤了,“是四十万呀!!” 村民们炸了! 马敏敏算是捅了马蜂窝,回家后一天清净没捡着! 连累着马喜发都不回家住了。 晚上就在种植园和守夜的凑合睡。 高血压真扛不住! 宁七都寻思了,她要是马敏敏,还在村里待啥呀,脊梁骨都要被戳烂了。 架不住马敏敏异于常人。 心理素质可强。 就这样,都不说离村儿。 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该吃吃,该喝喝! 马喜发前些天来时还讲,马敏敏现在还抱着等李威出来的想法,不跟他黄。 当爹的骂了她几句,马敏敏还反唇相讥,说自己干不出落井下石的事儿,再者,她和李威是真爱! 马喜发气的呦 当晚又去老刘那挂了几个吊瓶。 不然都没命来看奶奶了。 唉! 宁七叹了口气。 大爷来医院的时候还特别自责,哭得像个孩子。 可他也苦,家里的烂事儿太多,自个儿又摊上了病,真不知要怎么办了。 宁七很心疼大爷,但这局面,她无从改变! 佛祖都度化不了刘美香那号人。 且等奶奶身体恢复恢复,她在安排刘美香进入种植园工作。 不然现在安排,怕刘美香再不满意职位,又来闹些没用的,上不起火。 “三宝!” 五人组正聊着,马胜武微喘着跑过来,“我到处找你们,原来你们来后院了!” “怎么了?” 宁七看向他,“奶奶那边有事?” “不是,奶奶让我来的” 马胜武递了递手里拎的网兜,里面装着苹果,“奶奶说这些天来人送的水果太多了,吃不完,让我给你们拿来些,我刚才都洗完了,你们吃!” “不用了!” 宋晓芳摆手,“留给冯奶奶吃吧!” “拿着!” 马胜武闷着脸,他不会说啥话,见没人伸手,便急着道,“你们边吃边聊嘛!” “不用了,我们来看望冯奶奶,还” “吃吧!” 见姐妹不好意思,宁七也说道,“你们人到了我奶奶就高兴了,水果还是劳驾大家帮忙吃一吃,要是放坏了,我奶奶更心疼。” “那好吧” 宋晓芳伸手接过,“谢谢二哥了。” “谢啥。” 马胜武说着,给宋晓枫和曹钰瑄递过苹果,到宁七那她挥挥手,“我就不吃了。” 最近她身体特别不舒服! 尤其今天,起来浑身关节都疼,情绪莫名不好,很压抑。 要不是四姐妹来跟她聊聊天,她感觉自己坐在那都能掉眼泪。 还好她有过经验,对这种荷尔蒙带来的伤感特别熟悉。 不出意外的话,怕是要来大姨妈。 买好的卫生用品她都随身携带的,以防万一。 马胜武也不坚持,到了苏月那,他拿出一颗,憨憨的道,“给,苏月,这个苹果最大。” “” 苏月脸当时就红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哎呀! 哪有人说话这么直的! 第110章 劝 “二哥,你这就偏心了呀。” 曹钰瑄咬了口苹果,意味儿的,:“我们都一样的,你为啥给苏月一颗最大的?” “我这” 马胜武憋了下,旋即指了指苏月,“她瘦嘛!” 噗 宁七抿唇,摸着额角不吱声。 憨憨呐。 “你意思我胖?” 曹钰瑄劲劲儿的,“我们几个,好像除了三宝和晓枫,其它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嘛!” “不是” 马胜武脸红脖子粗的,“我指的是苏月她,她得补补,她学习很辛苦的。” “哦!” 曹钰瑄拉着长音儿,“我们学习就不辛苦了,二哥就哎呦!” “” 苏月忍无可忍,胳膊肘对着曹钰瑄一拐,无声的道,别欺负老实人! “二哥,你家苏月她拐我!” 曹钰瑄拱火,“你看到没!她不乐意了!!” “曹老大,可以了哈。” 马副厂长开口了,“再没完没了,我让阿枫做诗了哈!” “啊?” 宋晓枫正看热闹呢,被q到还挺迷茫,“墙里开花墙外香呀。” “哈哈哈哈!” 宁七和两个姐妹喷笑。 苏月半掩着唇,脸颊微微绯红。 “” 马胜武跟着傻笑了阵,苹果塞到苏月怀里,扭头跑了。 “诶,苏军师,你是不是要香了。” 曹钰瑄等马胜武跑走了就朝苏月说道,“你跟二哥这” “别瞎说!” 苏月全无平时的淡然,有些紧张,“我一心高考,没想过别的!” “高考之后呢?” 宋晓芳追着苏月问,“咱下个月就考试了,考完你要香吗?” “” 宁七侧脸看着苏月—— “我” 苏月低头对着苹果,“我” ‘我’了半天,她哎呀了一声,“你们太讨厌了!” 四姐妹又笑,懂了! 曹钰瑄冲宁七眨眼,“领导,苏月怕是要成为你家二嫂呀,难怪你一早就和苏月走近了,都是缘分呐!” “别急,我还有个兄弟。” 宁七跟她打趣,“曹老大你也进我家门得了!” “成呀。” 曹钰瑄来精神了,猛然想到,“不会是你大哥吧!” “我弟!” 宁七应着,“他今年十六岁,比你小三岁,正好抱金砖!” “你弟呀!” 曹钰瑄苦着脸,“领导,我不想姐弟恋呀!” “姐弟恋怕啥!” 宋晓枫语出惊人,“宁七,你弟个高不,要不你介绍给我,我不在乎比男方大!” “噗!” 众人哄笑,“原来你阿枫要香啦!” 闹在一起,苏月的羞臊情绪也得以缓解。 她其实挺怕姐妹们都盯着自己,有些东西,她还没搞清楚。 宁七亦了解苏月的心理。 她是看着二哥和苏月走近的。 几年来,马胜武隔三差五就会去福利院,和苏月想不熟悉都不成。 但,宁七此前从未想过二哥会和苏月怎么样。 直到有一次马胜武来镇里,赶上下雨,胡秋月让他去学校给宁七送伞。 马胜武送来了两把,他不会撒谎,直言多一把是特意给苏月的,怕她感冒。 宁七问他,别的姐妹呢,她们五个人,两把伞也不够呀! 马胜武说,我再回秋月姐那取三把! 宁七笑了。 多憨! 就不会说大家一起撑? 由此可见,二哥是除了她这个妹妹外,心里又揣着个苏月。 对别人,就不细了。 私心上说,宁七是希望马胜武能和苏月成一对。 就二哥那傻愣劲儿,没个好媳妇儿真不行。 可 主要得看苏月不是? 无论宁七多向着自家人,也很清楚,二哥和苏月的差距很大。 在不知苏月是否对马胜武钟情的前提下,宁七不会去圈拢! 诚如苏月所讲,目前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其余的,交给缘分吧。 回到病房,冯玉珍靠着床头还在和隔壁病床的患者唠嗑。 老太太本来住单间,身体稳定后就执意要换病房,非说寂寞! 宁七知道,奶奶是怕多花钱,拗不过,给换了个双人间。 隔壁病床也是个老太太,京洲本地人,有点冠心病,病情较轻。 白天挂完点滴,晚上人就回家了。 曾教授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才给冯玉珍调到这病房,算全方位照顾了。 “三宝,同学都回去了?” “嗯。” 宁七点头,“二哥呢?” “打开水去了。” 正说着,隔壁床的老太太就笑着过来,“大姐呀,您家这小孙女儿不但长得俊,还有本事,您呀,有福气呀!” “我是有福气。” 冯玉珍乐呵呵的,“俺家三宝救了我两回命呢!” “两回?” “是呀,三宝出生前我就得了一回重病,眼瞅要不行了,三宝一出生,病就好了。” 冯玉珍说着,“这回不用说,阎王殿逛一圈,还是我三宝给我接回来的,这是我家的福星!” “真是福星!” 老太太看向三宝,“闺女呀,你大学要考到京洲城吧。” “嗯。” 宁七礼貌的点头。 “好。” 老太太拍拍她的小臂,“好好考,咱别断了联系,奶还想把孙子介绍给你呢!” 哈? 宁七一愣,老太太笑着挥挥手,“行啦,我先回家了,大姐,咱明个见。” “哎,你慢点大妹子!” 冯玉珍回了声,门一关上,便小声道,“三宝,她相中你啦,跟我说一下午她孙子了。” “” 宁七笑了声,摇摇头,拿过一个苹果坐到奶奶身边削了起来。 “我没同意。” 冯玉珍兀自开口,“她给我看了她孙子的照片,长得还成,个头不太够,好像才一米七四,比你矮,回头你要是穿高跟鞋,得比他高出半个头,俩人走出去也不好看呀。” “” 宁七抿着唇角,“奶,男人要看品德,看胸襟格局,电线杆倒是高了,咋没对象?” 诶 她说的是实话,可咋有点儿像站着说话不腰疼? “宝呀,主要你高呀” 冯玉珍说着,身体略有虚弱,精神头却是足着,“女孩子还显个,你二哥现在站你旁边都不显高,咋地,都得是乔凛那孩子的个头” “” 宁七手上一顿。 没待开口,老太太就皱了皱眉,“宝,乔凛咋一直没过来呀,奶还想好好谢谢他呢。” “奶,乔凛家有些急事。” 宁七轻声道,“等他处理完就会来了。” 详细的,没必要让奶奶知道。 这些天,她给乔家去过很多通电话,都没联系上他。 听关珏说,叶静仪情绪一度失控。 连带着,乔凛奶奶那边的病情也加重了。 乔家目前很乱。 宁七几次想去登门,都被关珏拦了。 他认为时机还不成熟。 宁七算能听得进劝,只能忍着。 说不慌是假的。 叶静仪对她成见加重,她累积出的丁点儿好感瞬间灰飞烟灭。 怕是和乔凛以后,有段艰难的路要走。 “” 回过神,宁七见奶奶还在端详着自己,扯了扯唇角,递过削好的苹果,“奶,我脸上有脏东西?” 打从奶奶出了重症监护室,就总爱这么看她了。 “没。” 冯玉珍拿过苹果轻叹了声,“宝呀,你瘦了。” “我是减肥。” 宁七笑笑,“奶,你快把苹果吃了,咱现在需要全面补充营养。” “嗯。” 冯玉珍听话的咬了口,对着宁七又有些红眼,“宝呀,你心重,有啥呀,都一个人扛着了,有事儿,可以和奶奶讲讲的,奶没那么脆弱的。” 看出她刚才想乔凛了? “奶!” 宁七加重语气,“谁都没您心思重,偷摸的连婚纱都给我做好了,您就不怕我过些年变成个大胖子,穿不下呀!” “呵呵。” 冯玉珍听着便笑了,“回头你要胖了,奶就把裙子改大,宝呀,胖点好,有福气。” “哎呦呦!” 宁七挑眉,“冲您这话,我高低朝猪八戒看齐!” “冯奶奶!” 胡秋月和马兴文胜武推门而入,“聊啥呢,这么高兴!” “三宝总撩我。” 冯玉珍笑着说,见兴文和秋月一起进来,说了一会儿,老太太便给三宝使了眼色。 宁七心领神会,扯个绺子拉马胜武出门了。 兄妹俩在走廊里站了刚十分钟,胡秋月就红着脸跑出来,“三宝,姐先回去了,明个儿再来。” 马兴文追出来,“三宝,你和胜武先看下奶奶,我去送送秋月!” “哎,好!” 马副厂长乐了。 奶奶效率忒高! “三宝,啥情况?” 马胜武纳闷儿,“大哥和秋月姐怎么了?” “二哥,咱得改口啦!” 宁七瞧着马兴文和胡秋月的背身说道,“以后呀,秋月姐就是咱大嫂啦。” “” 马胜武一愣,“大嫂?” “是呀。” 宁七笑着点头,“不信你去问奶奶!” 自从钟建国成为历史,胡秋月便拒绝了所有要给她介绍对象的媒人。 放话不在处对象了。 可她答应了三宝,会时不时的去照看马兴文。 俩人具体咋接触的,宁七不知道,也没问过! 就见胡秋月去看望大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马兴文对胡秋月的喜欢也是越发明显。 窗户纸薄的呦 又撞上奶奶发病,这不 一蹴而就! 好事! 遥想胡大妈,宁七依稀的品出点味儿——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 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因果循环,皆起与缘呐。 “三宝。” 没等回病房,关珏从走廊的一侧过来了,“你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宁七哦了声,示意马胜武先回去陪奶奶。 她走到关珏的身前,“我奶奶有异常情况了?” 真有阴影。 草木皆兵。 一见关珏正色,就开始紧张。 “没。” 关珏注意到她的‘紧绷’,语气轻了几分,“冯奶奶恢复的不错,你不用担心,老人家真有事,就不会是我来找你了。” “也是。” 宁七笑了笑,“那你找我啥事儿呀。” “” 关珏顿了几秒,回了声,“二哥来了。” ? 宁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哪个二哥?” “老三的二哥,乔淮。” 关珏眼底有些无奈,“他要见你。” “好呀。” 宁七本能的看向关珏身后,“二哥在哪了。” 她早就应该当面感谢了! “你确定要见?” 关珏神情有些怪异,“如果你不想见,我可以帮你推掉。” “我得见吧。” 这话让宁七不懂了,“关珏,能请来麦菲尔教授算是借的二哥的光,人家帮我这么大的忙,我不见面不好吧。” 她又没什么谱子需要摆。 虽说她今儿身体不舒服,想好好休息,可找她的是乔凛二哥,怎么好推? “这个时间段找你” 关珏难看的笑了下,“怕是有不好的事。” “” 宁七对着他的眼,依稀明白了什么,心紧了起来,“关珏,会是要我离开乔凛吗?” “我不清楚。” 关珏实话实说,“三宝,你考虑好,要不要见。” “这次不见,下次呢?” 宁七直问,“如果乔凛的家人不喜欢我,我能一直不见吗?” 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已经好些天没见到乔凛了,真的很想他。 “好吧。” 关珏点头,“你说得对,总该要面对的,那你跟我来,二哥的司机在外面,他会送你去二哥那儿。” “好,我先去和奶奶打声招呼。” 宁七进了病房,简单和奶奶说要去见一个朋友,抬脚就进了病房里的洗手间。 对着镜子,重新整理了衣服头发。 面色太白,她找出浅色唇膏还润了润。 默默的做了做深呼吸,唇角牵起,她告诉自己,可以应对,没问题。 出来时冯玉珍不明就里的冲她笑,“三宝,要去见客户?这么郑重。” “” 宁七没解释,挎上包,“奶,我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晚饭不用等我。” 从病房出来,她看向等在一侧的关珏,“走吧。” 一路无话。 俩人出了医院,在门口,宁七看到一辆黑色奔驰。 嚯 宁七暗叹,上百万的车,豪! 司机候在车边,“劳烦关医生了,这位就是马小姐吧,请上车,二爷在等您。” 他拉开车门,手放在宁七的头顶,护着她上车。 宁七颔首,躬身进了车里。 车窗外,关珏还站在原地,略有忧虑。 宁七挥了挥手,让他安心。 这些年她和关珏不算特别熟,都是通过乔凛才有了一些交集。 见面也就是插科打诨,没啥正经嗑。 关珏在她心里的印象不好不坏。 只觉他凡事都撇的特别清,无论遇到什么,永远都一副似笑非笑的旁观者态度。 似那种笑看江湖,游戏人生,但心中有数,不会给自己多找一分麻烦的人。 但近一段时间以来,她实打实的感觉到,关珏为她忧心很多。 不说找来曾教授接治冯玉珍,很多事,他都帮忙打理。 褪去玩味,她看到了关珏的另一面。 当然,宁七分得清主次,明白关珏也是冲兄弟才会照应她。 可相处下来,宁七能体会到,关珏同她之间,亦有了友情。 她何其幸运,和乔凛中间,会有这样一位知心的朋友。 窗外的景色倒退—— 宁七平稳的坐在位置上,手则偷偷的抠着包袋,一路惴惴。 十分钟后,车子在城中区一间咖啡店门前停稳。 司机下车为她拉开车门,“马小姐,您只管进去就好,有人会为你引路。” “好。” 宁七道了声感谢,不动声色的呼出口气,推门进了咖啡厅。 “是马小姐?” 门口正站着西装革履的青年男人,得到答复后微微点头,“请您跟我来。” 宁七跟在他后面。 现年的咖啡厅还未遍地开花,消费的主力也不是靠白领民众。 在普通老百姓眼中,上西式的餐饮店,还属于整’洋事儿’。 所以装修风格都很高端私密,面对的客户群体,都是这年月的土豪大佬,王孙贵胄。 顾客不多,零零散散的坐在雅座里,伴着婉转悠扬的小提琴乐曲,轻声说笑,怡然自得。 青年男子带着宁七上了二楼,入目没有别的顾客。 小提琴的乐声还在继续,几处落地的窗户,让视线瞬间宽敞明亮起来。 宁七略微抬眼,在厅内一隅,看到了一位独自坐在窗边低眉看报的男人。 夕阳透过窗子挥洒进来,镶的男人眉眼都润了层金。 是他了。 就算这里坐满顾客,宁七都敢说能一眼认出他来。 他和乔凛有六分相似,轮廓深邃,鼻梁高挺。 不同的是,他更瘦一些,身形略有单薄。 气质上,亦无乔凛的那份张扬感,沉稳中透着儒雅,较为亲民。 “二爷。” 青年男子走到他身边便微微躬身,“马小姐到了。” 他看过来,放下手里的报纸,对着宁七一笑,“三宝?” “” 宁七有些惊讶,他没称呼自己大名,距离瞬间就拉近了几分。 “我是三宝。” 宁七礼貌的点头,“您好二哥,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别这么客套,随意些。” 待宁七坐到对面,他接着问,“喝点什么,千万不要说随便,我很怕这两个字。” “卡布奇诺。” 宁七不卑不亢,瞄了眼乔淮的黑咖啡,“我喜欢喝甜一些的。” “喔,倒是和我女朋友的口味相同。” 乔淮笑笑,声线温润,入耳动听。 他挥了下手,青年男子便颔首去准备了。 宁七放松了几分。 间隙时看他,深灰色的薄开衫,内里搭配的浅色衬衫,成熟简约。 端起咖啡杯时,慢慢啜饮,持重优雅。 宁七知道他比乔凛大八岁,今年三十了,正是男人最具魅力的时期。 她有瞬间的晃神,不知乔凛稍加年岁后,是否也会这番光景。 想了想,便否定了。 三狗子锋芒很盛,个性又完全迥然。 思忖之下,她越发期待乔凛三十岁的模样。 她的少年,究竟能变成何等的参天。 “请慢用。” 咖啡上了。 二人都没急着开口,宁七在心里酝酿着措辞。 先道谢,还是要先跟对方说节哀? 两件事,撞在一起就是别扭。 乔淮面含淡笑,不露声色间,亦一直在端详她。 “二哥,我很谢谢你。” 宁七看向他,“如果没有你的帮忙,我们等不来麦菲尔教授,那么我奶奶,可能就离开了,但是,我真的没想到,您的外婆会突发我很抱歉,也很” “过去了。” 乔淮的态度谦和,“我听小珏说了,我母亲去找了你麻烦,如果道歉,也应该是我家对不住你,外婆的事,实属意外,你已经送来花圈表示了慰问,不必再去咎责。” “” 花圈的事儿他都知道! 宁七怔愣了下便点点头,“谢谢二哥不怪我。” “我为什么要怪你呢?” 乔淮轻道,“我倒是希望,你不要怪罪我的母亲,她从小娇生惯养,个性上,略有骄横,但她不是跋扈之人,只是被外婆的突然离世刺激的不太冷静,有失风度,如果我们日后成了一家人,还望你多照顾她。” 一家人? 他的每句话都让宁七没想到! 本以为他就算不严肃,也得敲打她几句。 没想到,他会如此和气。 “二哥,我很理解叶阿姨。” 宁七应道,“这件事,我没怪过她。” 奶奶刚历经生死,那份崩溃,她是感同身受的。 “这就好。” 气氛很松弛,外人丝毫看不出他们是初次见面。 舒缓自然的,如同相识多年的故友。 “三宝,其实我今天见你,是想确定一件事。” 乔淮喝了口咖啡道,“你和我老家老三的感情,是认真得吧?” “当然。” 宁七毫不犹豫的点头。 她敢玩三狗子? 活腻歪了。 “那就好。” 乔淮上半身朝后靠了靠,狭长的眸眼认真了几分,“三宝,我见你之前,对你也有过了解,知道你非常优秀,能力远超普通女孩子,我母亲也说过,你同她讲,日后会做出成绩,令她信服,既然如此,你定然也是希望老三越来越好,由此才能与你匹配,那么,老三出国,你不会有意见的,对吗。” “” 论语言的艺术呀! 宁七直愣愣的看着乔淮 咔咔给你塞了一嘴糖!! 最后扔个手雷过来。 崩的你猝不及防。 捧杀这词儿,打这来的吧。 缓了下,宁七说道,“二哥,我很早就知道乔凛要出国,但他说过,等他大学毕业后,再去考虑。” “先前那么打算过,但我这次回来,要带他一起走。” 乔淮面色平和,:“老三年纪不小了,他学的又是经济,早些去我那里,可以一边读书,一边熟悉公司的事,将来他毕业了,就可以接手公司,不瞒你说,我的事业将来都是要给老三打理的,我个人志不在此,只等有朝一日,和我女朋友解甲归田,养花弄草,不知老三跟没跟你说过,我很喜欢植物,小时候的梦想,是要做个植物学家。” “说过。” 宁七点头,情绪有些复杂,“我们初识就是去山上挖野山参,他很懂,告诉我是您教的,我很遗憾,国内少了名优秀的植物学家” “造化弄人。” 乔淮无奈的笑笑,“不过若无经济基础,其余的,都是空中楼阁,诚如三宝你,要是不做生意,就算是找来了麦菲尔教授,这笔钱,要从哪里出呢。” 二哥说起话来真的很平易近人。 可不知怎么,空气中逐渐有了一股形容不出的压力 慢慢的闷向她! 小提琴的乐曲声,都令她有些烦躁了。 “二哥,你的意思我懂了,我想问下,乔凛同意出国了吗?” “没有。” 乔淮道,“他不走,所以我才来请你去劝劝他,三宝,我相信你的格局和眼界,你对另一半的要求,绝不会仅停留在卿卿我我。” “呵“ 宁七发了记笑音,听到乔淮说‘他不走’的三个字,鼻腔没来由的就酸涩了下。 垂下眼,“二哥,您想我怎么去劝他?” “你会有办法。” 乔淮淡着声,“三宝,对么。” 宁七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是甜的,可嘴里很苦。 理性上讲,她应该懂事一点! 去劝一劝乔凛,毕竟这是好事嘛。 抿了下唇,“二哥,您不觉得,由我去劝乔凛,这样会很残忍吗?” “想想你们以后。” 乔淮气息沉着,“三宝,如果你愿意放下国内的一切,我也可以给你办理出国,让你和老三一同留学,你们互相督促,共同进步。” “” 宁七低下头,怎么可能? “你做不到?” 乔淮颔首,“我理解的,你家里情况在这摆着,那就异地坚持几年吧,辛苦辛苦,最多四年,老三毕业后,他接手了公司,就自由了,愿意怎么发展,是回国还是留在米国,我不会阻挠,你看怎么样?” 四年 宁七心颤,四年 “四年而已。“ 乔淮仿看穿了她的内心,“三宝,你今年才十九岁,四年后年纪正好,如果你们的爱情经得住考验,我想时间不是问题。” 宁七没说话。 “三宝,你现在不去劝老三,那等老三大学毕业了,你们还是会面临同样的抉择。” 乔淮一针见血的道,“到那时,你们会更难受,现在分开,你还可以一门心思求学,日后学业、事业、爱情,全部丰收,不是圆满?” “” 宁七坐在那里,“二哥,这话,您也跟乔凛说过吧。” “说过。” “他怎么回应你的?” “他说” 乔淮顿了顿,“放你妈的狗臭屁,别拿老米那套腐蚀我,老子是翘楚儿,在哪都能发光发热,举世无双!” “” 宁七听到便笑了,能想到乔凛说出这句话的样子—— 他狂嘛! 可笑着笑着,肩头微微颤动间,她眼泪顺势就流了下来。 她想忍,便拼命的憋! 表情还是诡异的笑着的模样,似哭似笑,极其匪夷。 挣扎了几秒,索性不撑着了! 呜咽着。 趴在桌面上就哭了起来。 压抑! 太压抑了! 她不该如此脆弱的。 乔凛要出国,徐露瑶三年前就跟她说过的! 她有过底的呀! 可 为什么要这么突然? 为什么还要她去劝! 他们都没好好的在一起,没有手拉手的去哪里逛一逛,她甚至没有放开怀的抱一抱他。 就这样,要跟他分开四年?! 乔淮递过一张面巾放到她手臂边,起身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三宝,一个小时后,我会让司机来接你到我家,我父亲外出开会了,我跟我的母亲,会去医院看望奶奶,家里没有长辈在老三那边,就拜托你了。” 宁七哭着摇头,小女孩儿般任性的道,“我不去!” “你确定吗?” 乔淮轻声,“老三病了,你都不要去看看?” “什么?” 宁七抬起脸,泪痕沾了满脸,“乔凛怎么了?” “他在外婆的葬礼上感染了风寒。” 乔淮淡声道,“最近一直感冒咳嗽,吃药后才恢复了些,就算你不想劝他,也该去看看他。” 说完,他看了眼时间离开了。 “” 宁七怔愣在原地,透过水雾,乔淮的背影都有些模糊。 直到他下楼,宁七才惨然笑了声,厉害呀! 乔家兄弟,果真都人中龙凤,各具特色。 二哥这软刀子给她下得,扎到她痛处,却又让她辩驳不得。 她一路的心理建设,做的都是乔淮会针对她,甚至想着,会不会有电视剧里的桥段,欻的给她撇出一张支票,让她填个数字,离开乔凛。 万没想到! 会是这个结果。 她呆呆的坐着,眼泪逐渐的干涸。 直看着窗外的夕阳一点点的褪去,云层中的红晕慢慢的沉落—— 心情随之飘忽。 她用二十天的时间,以为爬出了黑暗,乔淮仅用一番话,就让她的太阳再次沉落。 街面上人来人往,不多时,便闪烁起了霓虹。 宁七木木的看,灯光虽亮,终不久长。 很丧。 她想丧一会儿。 难怪世人常说,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卦不能算尽,畏天道无常。 老天爷是看她太顺了吧,总不能什么都一股脑的给她。 “好可惜,我人参还没收呢” 她喃喃自语,一直期盼,那个时刻乔凛会在,会同她分享。 可,她却要送他离开了? 乔淮说是让她去劝,显然,主意是定下来的。 无论乔凛同不同意,都有几分胳膊拗不过大腿的架势。 这件事,似大局已定。 “马小姐,让您久等了。” 一小时后,司机如约而到,“我送您去二爷家里。” 第111章 风继续吹 宁七点头,跟着司机下楼,坐进车里后,才张口问道,“这些天乔凛一直在家吗?” “小三爷一直在家。” 司机中规中矩的回着,瞄了宁七一眼,补充了句,“小三爷生病了,前段时间感冒的很严重,还好二爷从国外带回了特效药,吃上才见好。” 宁七哦了声,没在多问。 车子在乔家洋楼前停稳,宁七下车按响了门铃。 除了第一次上门,也就这次是空手来了。 “三宝,你来啦。” 莲姨开门便将她迎进院,“小二爷跟我说了你要来,我一直在家等你呢,哎呦,你这姑娘怎么瘦这么多,本来就高,腿都要有我胳膊细了” “哪有那么夸张。” 来的次数多了,跟莲姨倒是熟了。 “唉,反正小二爷带着叶老师去医院了,姨也不用忌讳啥,三宝,你家里的事儿我都知道了,其实就是巧合,谁能想到叶老师她母亲会” 莲姨叹着气,“但这些事儿跟你有啥关系呢,叶老师还天天在家说你不是,不让老三出门找你,姨都替你冤呀。” 叶静仪不让乔凛出门? 宁七掐出重点。 进了房门,莲姨便闭上了嘴,顷刻间就变得小心谨慎起来,“三宝,老三就在楼上了,我先送你上去” 送她? 宁七知道乔淮是故意带着叶静仪出门的,目的就是为了倒出空间让她去劝说乔凛。 如今就莲姨在家,她又不是不认路,没必要 正想着,宁七脚下一停。 乔凛的卧室门外居然站了四名黑衣壮汉! 肌肉发达到能去拍第一滴血。 四大天王呀! “他们四个是守着老三的。” 莲姨说的委婉,“怕老三生着病在出去乱跑,容易出事儿。” 哈—— 宁七这才明白,为啥乔凛一直没去医院。 合着是在家里被软禁了呀! 难怪莲姨进门说话就避讳上了,屋里有耳朵! “他们四个是专业保镖出身,武打啥的可厉害” 莲姨悄声道,“前些天老三非要出门,跟他们好顿打,给我吓得呀,你看那楼梯扶手” 宁七看了眼,扶手木头都是新的,明显后期衔接的,莲姨咧着嘴,“一脚呀,那楼梯扶手整个碎了,这地板,都是裂缝,家里的电器瓷器碎了好些得亏老三病没好利索,体力跟不上,让他们四个给按住了,不然这房子都得塌了,我的妈呀,我做了好几宿噩梦呀” 末尾,莲姨还补充一句,“不过你放心,他们四个有轻重,不敢伤了老三,倒是都被老三给打的落了伤。” “” 宁七忍着不悦,“这四个人是叶阿姨找来的?“ 防止乔凛去找她? “是叶老师授意,小二爷找的人。” 莲姨说着,“小二爷其实不愿意这么做,还劝说叶老师,但叶老师说,如果小二爷不去找人,她就找老爷子动用君方这不就没办法嘛。” 成! 明白了。 根儿还是叶静仪。 她是真恨上自己了。 “算了,不说了,咱先去看老三,这段时间呀,老三可吃了好些苦,被关在屋子里,电话线都被拔了” 莲姨絮絮的扯着宁七的手上前,看向那‘四大天王’,加着小心道,“小伙子,这是老三的朋友,三宝,小二爷让过来的,你们行个方便。” 行个方便? 宁七无语,在家还是牢房呀! 距离一近,倒发现他们四个脸上都有些淤伤,肤色深,不仔细瞅还看不太出来。 乔凛的杰作。 嗯,她莫名解气。 四名壮汉听完便面无表情的移开了位置。 还行,管怎么没规定宁七只能探望多久。 那就真成牢房了。 “三宝,你先进去吧。” 莲姨轻声道,“我去给老三把药拿过来,不看着他,他不吃的。” “好。” 宁七哑着声,不知是不是太心疼乔凛,她身上更难受了。 情绪上,也越发焦躁郁闷。 ‘叩叩叩’—— 敲了三下门,没人回应,她拧开了门把手,抬脚,走了进去。 虽然来过好多回,但乔凛的卧室,她还是第一次进。 屋里很黑,没开灯。 宁七在门口摸索到电灯开关,‘嘎达’一声,屋内大亮。 微微惊讶,在外面估摸着这卧室也就琴房大小,这才发现,得有琴房的两倍大。 入口的一侧是独立卫浴,靠墙的地板上还放置着一些健身器材。 除了臂力器,其余的,宁七也叫不出名字。 风格很乔凛。 踩着红木地板往里面走了走,屋内是一张偏欧式的大床。 除大衣柜外,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单人沙发。 此刻,乔凛就坐在沙发上,他应该是挪动了沙发的位置,面冲着窗户,沙发靠背对着宁七。 一时间,看不到乔凛的正脸。 俩人都没说话。 乔凛知道有人进来了,却没有回头。 空气微微暗涌,压得人有些难以喘息。 宁七看了眼窗户,还加了铁栏,跟日后的防盗网一模一样! 定是防着他跳窗而逃的! 心刺刺的疼,她默默的呼出口气,努力的平静下情绪。 四下看了看,茶几上还有饭菜,应该是莲姨送进来的,筷子在托盘内摆放的还很整齐。 很明显,乔凛一口没动。 不过,卧室里却是出人意料的整洁。 如果忽略气氛,真不觉是有人被软禁在此。 走上前,她站在乔凛的斜后方,这才发现,乔凛手肘撑在沙发扶手处,单手抵着额头似在小憩。 仔细的看他侧脸,人瘦了很多,棱角略发分明。 宁七酝酿了几秒,伸手,轻触到他肩膀,没待开口,乔凛便眉头轻蹙道,“滚。” “” 她没动。 许是见来人不走,乔凛气息一沉,漆黑的眸子带着杀气的就看了过去,“让你滚没听”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 “” 宁七看着他,是想笑的,唇角努力的翘了翘,没出息的,还是先红了眼。 “三宝?” 乔凛慌忙起身,像是不确定般,箍着她的肩头仔细的看了看,“我没做梦吧,是你?” “是我。” 宁七氤氲着眼,:“乔凛,对不起,是我害你没办法第一时间给外婆守孝,你怪不怪我。” “” 乔凛没说话,微微摇了摇头,眸底有凄凄的红润划开,里面夹杂着难过,苦涩,内疚,思念,心疼 很多很多种情愫。 犹如一个受了伤的大孩子,复杂中,俨然还夹杂了丝丝缕缕的委屈。 唯独,没有责备。 不消说太多,只一个眼神,宁七便懂了。 乔凛没怪她。 一丝一毫都没。 对着他的眼,只觉自己的心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宁七抬起手,摸了摸乔凛的脸,“你瘦了。” “” 乔凛攥住三宝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眸底的红润层层的潋开,“马三宝,你不听话的。” 真真的委屈。 “怎么?” 宁七不解,“我” “你没有照顾好自己。” 乔凛眼里盛着孩子气,“瘦这么多,要吃多少饭才能补回来?” “呵” 宁七想笑,液体却要涌出,“你也没有照顾好自己呀,有什么资格说我。” 空气中登时就喷薄出无尽的苦涩和思念—— 乔凛呼吸一重,攥着她的手便将她搂到怀里,薄唇抵着她的额头,“三宝,我们这就去吃饭,吃很多很多饭,把这些天的,都补回来。” “” 宁七不说话,搂住他的腰,脸在他的锁骨处拱了拱,“乔凛,我很想你。” 很想很想。 早知他一直被困在家里,那她就早些来了! 哪怕这么抱抱他,也好呀。 “” 乔凛明显的一颤,抱着她更紧,眸底猩红,磁腔沉着,“三宝三宝再见不到你,我就要疯了。” 相思已入骨,未表心先痛。 “” 宁七感觉自己要被他揉碎了! 可她愿意这样! 理智早已被摧毁干净了! 哪怕被他拥进身体里! 前路无月照,燃尽一时真心做明火。 比肩最温存,融他十年宿雪覆江河。 青释的词,是她此刻全部的情愫。 气氛正浓时,敲门声响起。 莲姨端着托盘进来,“老三,到时间该吃药了,你哎呀妈呀!” 视线所及处,是两个紧紧相拥的年轻人。 搂的! 恨不能融为一体。 这这这 莲姨换忙的背过身,“我不是故意的,老三,你得吃药了。” 妈呀! 她一把年岁了看这场面咋还跟着心跳加速了呢! “” 宁七也慌了下,想要推开乔凛,可他就是不撒手,护住宁七的后脑,忍着不耐朝莲姨道,“放一旁吧,一会儿我在吃。” “我得盯着你吃。” 莲姨背对着两人说道,“老三呀,上回药你就没吃,当天晚上咳嗽就加重了,好不容易病好利索了,必须得巩固巩固,别又犯了,你过来,把药吃了,我好出去忙别的,不在这打扰了。” “快去吃药。” 宁七低声道,“听话。” “” 乔凛只得放开她,走到莲姨身前,拿过托盘里的水杯,把盖子里的药朝嘴里一倒,又喝了口水顺了下去。 那叫一个痛快。 莲姨满意的笑了,转身看向宁七,“三宝,还是你来有用,先前让老三吃点药可费劲了,你看他又高又大,其实怕苦的,哪次吃完药,还得含一块糖。” “没有。” 乔凛干脆的回绝,瞄着宁七,“小爷能怕吃几颗药?笑话!” “” 宁七抿着唇笑,看着他,心却,钝钝的疼。 是她的三狗子。 不论在外面多混账,在她这,倒是很会撒娇。 都说乔凛是被她迷得五迷三道,可她也是被乔凛吃的死死滴呀。 她是后知后觉了几年,但发展过来,过程是何其的自然,并未有一丝突兀之感。 周启安说乔凛是占了‘早说’的先机,她不认同,她和乔凛之间,是一件事叠着一件事,让她的心,早早的就落在乔凛身上。 所以一被苏月点醒,她丝毫没有彷徨无措,只剩期待和甜蜜。 她不敢说完全的了解乔凛,至少他在外面的模样,她看不到。 但如果女人是水,男人是容器,她和乔凛之间,一直都在迎合对方。 容器会为了水不自觉的调整形状,水也因容器而逐渐变得柔软。 这种爱,是纯净的,毫无保留的。 宁七领悟的越深,越做不到抽身。 她好爱他。 是爱。 吃完药,乔凛冷静了几分,待莲姨出去,他上前扯过宁七的手,“三宝,我二哥让你来的,对吗?” “嗯。” 宁七心沉着,应了声。 “让你来劝我走?” “是的。” 宁七挤着音儿,“二哥说,你要有更好的发展,我应当支持你的。” “嘁” 乔凛眸底有些晦暗,哑然失笑,“你要怎么劝我?” 几秒而已,空气中就缀了一层凄楚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我不想劝。” 宁七吸着鼻子,“但理性告诉我,你应该更有作为,可是怎么办呀,乔凛,我好舍不得你,我” 该死的眼泪又出来了! “别哭!” 乔凛腔调不稳,心当即就要撕裂了,只得抱紧了她,脸深埋进她的后颈窝,“三宝,我不会走,放你在这儿,老子太不放心,一分钟,一秒钟,都不要离开你。” 宁七摇头,眼泪簌簌的掉。 近一段时间,她快要把六年积攒的眼泪都哭干了! 好没出息。 她特别烦这样的自己! 但精神就是脆弱了! 外加荷尔蒙作祟,特别敏感! 矫情的,完全控制不住。 “乔凛,你得走” 宁七声音闷在他锁骨,液体都把他衬衫的衣料沁透了,“就算你现在不走,明年,后年,你总得出国,二哥说的对,早点去,你还能早点回来” “” 乔凛不说话,无声的拥紧她,仿若一松手,她就会不见了。 “你听话” 宁七圈着他的后腰,“乔凛,你很清楚,拗不过的,对不对?” “不。” 乔凛在她后颈深埋了一下,随后正了正身体,捧起宁七的脸,:“听好,只要我不走,谁都奈何不了我,等大学一毕业,他们更不能要求我必须去做什么,我的路,只需自己安排。” 他眸子里的坚毅和认真让宁七安心,可 “二哥那边呢?” 宁七只要一想到乔淮,不知为啥就会生出一种他‘胜券在握’感,“二哥说一定要带你走。” “他只能在家里待一个月。” 乔凛淡着声,大拇指给她擦干泪痕,“徐文馨还在国外,他很记挂,这件事你不用管,再关我几天,他们就没办法了,三宝,我必须守着你,照顾好你,我知道你有很多的梦想,我陪着你,以后我们买一处大房子,建一所大工厂,赚很多很多的钱,让你过的幸福” “” 宁七张了张嘴,止住的液体又要涌出—— 这是她在山洞里说过的话! 他都记着! 都记着! “乔凛,那你的梦想呢?” 宁七声颤着,“你不能全都为了我呀。” “我的梦想就是你。” 乔凛俯脸探近,薄唇擦着她的眼,气息沉着,又透着暧暧,:“打从我意识到喜欢上你,就清楚的明白,我此生的梦想,便是你。” “!!” 俩人离得太近,氤氲中,她根本不清他,感受着他呼出的热气,手上推搡了他一下,似哭似笑的,“乔凛,你有没有出息呀!” “我要出息做什么。” 乔凛沉着慈腔,唇轻触着她,那些咸涩的液体,令他无比烦躁,“世人都在求一个出息,为此隐忍逼迫自己,小爷不愿那样,我爱你,三宝,我好爱好爱你,我必须让你知道,这辈子,我都要擎着你,捧着你,哪怕你要我的命,要我死,我都” “不要说!” 宁七抬手捂住他的嘴,“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好好活,好好活” “” 时间仿若静止—— 乔凛被她的掌心封住嘴,只露出一双好看的眼,漆黑的眸子里,却沾满了艳艳的红,那其中,有数不清的柔情和爱意 空气中,都是荡不开的温存 宁七对着他的眼,已觉自己被包裹住了。 她放下手,慢慢的,想吻上他 乔凛却是明显的呼吸加重,眸底的红,越发触目。 气温瞬时上升—— 宁七感受到他的异常,顿了顿,“乔凛,你哪里不舒服?” “没” 乔凛忽的松开了手,后退了步,似要冷静一下,转眼,又有几分挑衅的挑唇看了看她,“这时候不要亲我,后果会很严重。” 声音都沙哑了下来。 指的是 宁七脸一红,赶忙去倒了杯水,递给他,“你喝点水吧。” “” 乔凛坐到床边,脸和脖颈都开始泛红,他身体前倾,似压着某种不适,手肘搭在膝盖上,接过水还对她笑笑,“怕了?” “你这” 宁七直见他额头的细密汗珠,“会这么严重?” 她不是男人,不懂这个。 但她看过 好像有这桥段! 艺术是经过加工的嘛,真会这么邪乎? “大概太久没见你了。” 乔凛喝干了水,忍着不适打趣道,“要不要嗯?我这床还不错。” “滚蛋!” 宁七脸和脖子也红了,低眉顺眼的又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快,快喝。” “呵呵” 乔凛难受之余还很想笑,倒是很听话的接过水,又干了一杯。 清凉入喉,压着某种热气,这才算舒服了几分。 “好点没?” 宁七坐到他身边,小心的问,“要不要再喝一杯?” “你就这么怕?” 乔凛宽大的肩头轻颤,“非要给我来个水饱?” “” 宁七抿唇不说话,此刻,他眉眼如同润了一层红雾,透着摄人心魂的绝绯。 垂下眼,她低声道,“这里不行。” “!!” 乔凛明显震了下,侧脸不看她,手用力的攥拳,太阳穴都有些凸起,“马三宝,你别惹我。” “?” 宁七不解,“我说实话,以后过两年可以,但在你家,这里不行” 她好歹也是个穿越的内核! 想法上,没那么保守! 既然是成年人,做好措施,她可以接受! 但当下,肯定不妥。 “马三宝!” 乔凛厉喝,一副在敢多说一个字儿就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架势! “!” 宁七被他吓到了,感觉他整个人都似一头蛰伏的猛兽,分分钟就要炸开。 她不敢吱声了。 赶忙朝床尾挪了挪,跟他拉开些距离—— 空气短暂的安静,周遭却越发的燥热,宁七瞄着乔凛,他坐在那,一副肚子疼的样儿,上身不住的前倾,锋眉越蹙越紧 这么痛苦吗? 宁七缩了缩脖子,“要不我先回去吧。” 四处都是一股危险的味道! 再待下去,有点怕出事儿。 况且! 她也不太舒服! 乔凛像是肚子疼,她是真肚子疼。 “” 乔凛没说话,看过来的双眸却是‘杀气腾腾’。 “啊,不回不回” 宁七瞬间就怂了,“那要不咱俩唱儿歌吧。” 转移下注意力。 “你喜欢哪位歌星?” 乔凛顶着张高烧二百度的脸,听到她的话还是轻笑一声,略微无奈,“随便给我唱一首吧。” 磁腔都变了,烧干了似的,特别沙哑。 “歌星?” 宁七真想起来一个,“诶,对了,这是八十年代嘛,乔凛,以后咱俩有时间了,去港城那边看哥哥的演唱会吧!” “哥哥?” 乔凛紧着眉,瞳仁里都有火烧,“他唱过什么歌。” “就是那首” 宁七起了个范儿,“人生路美梦似路长梦里风霜风霜扑面干你听过没?!” “” 乔凛弯身坐在那,“继续。” “不会了。” 宁七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粤语的,我就会这一句,是电影主题曲的” 倩女幽魂嘛。 电影不是今年在港城上映就是明年。 有些记不清。 顿了顿,她说出哥哥响亮亮的大名,“乔凛,你听过他的歌吧。” “水。” “哦,好!” 宁七又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乔凛又是一仰头,空杯后自个儿还看了看,眉头紧蹙,思忖着什么。 “乔凛?” 宁七不解,“水怎么了?” “没事。” 乔凛微微缓了口气,侧脸看向宁七,直觉她的脸都开始模糊,但脑中的她,又异常清晰。 耳膜嗡嗡作响,她继续说着什么,他有些听不清。 乔凛晃了晃头,保持清醒。 “哥哥的歌都很好听。” 宁七还在铆劲儿找话题,“你知道他吗?” “” 他对着宁七的脸,努力想将她看清,启唇,沙哑着嗓子哼唱而出,“让风继续吹不忍远离心里极渴望留下伴着你” “” 宁七愣了几秒,倏尔便惊喜道,“你真的会!” 他犹如醉酒了一般,居然一点没跑调! “心里亦有泪不愿流泪望着你” 乔凛迷蒙着眼,轻哼而出,“何妨与你一起去追” “” 宁七鼻腔说酸就酸了,跟着他一起哼着,:“要将忧郁痛苦洗去柔情蜜意我愿意记取要强忍离清泪未许它向下垂” 有愁绪 轻轻升腾而起。 宁七沉浸其中,惊觉歌词应景。 可,一首歌还没唱完,乔凛就低下头,手指抓进了发丝,喉咙里亦发出低吼。 注意力转移法显然失败! “乔凛?” 宁七起身,有些担心的上前,“你到底怎么了,要不然去医院看看吧?” 乔凛不说话,度瘾发作一般,整个人痛苦不已! “乔凛!!” 宁七拉住他的手腕,皮肤的热烫感让她惊慌,“我去找莲姨吧,你得去医院,你!!” “” 乔凛的脸猛地一抬,双目灼灼,眸子红的仿若能渗出血来! “乔凛,你这“ 宁七被他这眼神吓到了,脚下后退着,:“你等等,我去找啊!!” 话没等说完,后腰就被乔凛一揽,旋即打横抱起,‘嗵’!一声,直接扔到了床上! 她吓蒙了! 挨着床就蹬着腿爬起来,“乔凛,你做什么!” 乔凛一言不发,额头的青筋爆起,眸底烈火炎炎,性情大变一般,见宁七要跑,飞身就逼了上去! “乔凛!!!” 力量悬殊过大,宁七根本没得挣扎,死推着他像是在撼动当年那头野猪! 只能弓起膝盖,徒劳的喊道,“乔凛,你怎么啦!!” 乔凛好像丧失了语言能力,血红着眼,唇顷刻间就要落下—— 宁七惊恐的意识到,此刻的他不是他! 捧着乔凛的脸,泪水惶然而出,:“是我呀乔凛,你看着我,看着我,我是三宝呀,你清醒些” 三宝—— 乔凛的动作一顿,僵滞的思维被这名字一点点的化开 “三宝” “是我!” 宁七都要喘息不得,固着他的脸,“乔凛,你不要吓唬我” “三宝” 乔凛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该死的,他在做什么!! “对不起三宝” 来不及多说,恼人感仍在一波一波侵蚀着他! 乔凛双臂撑在宁七身侧起身,下床后直奔洗手间,关门声后,便有花洒的水声哗哗的传出—— 第112章 委屈 “” 宁七尸体般没动,喝出一口长气的同时,胸口里的兔子还胡乱的蹦着! 刚刚 她差点要问乔凛是不是藏了什么暗器! 如若她不从! 便会毫不犹豫的放出暗器杀了她! 结果! 他起身的一刹那—— 马副厂长二点零的视力清晰捕捉! 不自觉的想起当年写飞的那个字儿! 阿西吧—— 宁七捂住脸,她不会长针眼得内膜炎吧!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 水声还在继续—— 宁七缓了好一会儿,不知是不是被他吓得,骨缝都嗖嗖的冒冷气。 得亏他控制住了,没薅她衣服啥的,不然她还怎么回医院? 起身下地,宁七拍了拍脑门,回神想把蹬皱的床单整平,没扯两下,动作又是一僵! 眼直了。 方才她躺着的位置,弄脏了一般。 乔凛的床单是深灰色,沁脏后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污渍原色。 刺眼的很。 仿佛谁随意的刷了一道墨水,颜色由于深渐变,明显是蹭上去的! 那是 宁七脑瓜子嗡嗡了两声 不会是 大姨妈?! 奶奶诶。 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衣镜子前,她背身照了照裤子。 春天,她穿的浅色休闲长裤,比较薄,镜子一映,裤子后面红鲜鲜的绽开了一朵大花! 宁七瞪大眼,我擦! 来的也太是时候了。 丢人现眼了。 她想近期情绪不稳或许是要来大姨妈! 嗨! 宁七跺脚,得亏她随身带着卫生用品了!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进去处理肯定不成了! 四下看了看,她用窗帘遮挡,快速处理完毕,包装袋扔到自己包里。 这扯不扯。 胡乱的脱下外套系到腰间,宁七奔到浴室门外,“乔凛,我那个特殊情况了,刚才把你床单弄脏了,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叫莲姨给你换个床单” 正说着,房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大军压境一般! “叶老师,三宝是小三爷叫来的!!” 莲姨的调门像是故意的挑高,“就是为了劝老三出国来的,那孩子是一片好心,您可千万别生气呀!!” “妈,真的是我叫三宝来的。” 乔淮的声音夹杂其中,“这事儿您不能归罪三宝,她本不想来,是担心老三的身体” “你们闭嘴!!” 叶静仪怒斥,“我说没说过,我不在家的时候不许那马三宝来,得亏我今天落了东西要回来取,不然还堵不着她,指望她去劝凛凛,你们都太天真了!!” 说话间,房门大开—— 宁七听到脚步声便退回到了卧室,情急之下只能拉过床上的被子盖上那摊污渍。 天杀的! 也太丢人了! “马三宝!” 叶静仪喊着她的名字,踩着高跟鞋嗒嗒嗒的走进来,双眼瞪着,“你还敢上门!?” 气急了。 拖鞋都没换。 “叶阿姨。” 宁七佯装淡定的坐在沙发上,待叶静仪走近才慢腾腾的起身,看了看她身后跟着的乔淮和莲姨,张口道,“二哥说乔凛生病了,我来看看。” “轮得着你看?” 叶静仪亦是瘦了一大圈。 曾经保养得当的脸如今尽显老态! 就连她盘起的头发,都能一眼看出白丝,“马三宝,你算我家的什么人?” “叶阿姨,乔凛外婆的事儿,我很抱歉。” 见她这样,宁七心里也很内疚,“如果您骂我能舒坦些,您就骂吧。” “你别拿自己太当回事了。” 叶静仪咬牙,“马三宝,如果你真的想要道歉,那就离开我儿子,走得远远的,永远不要” 音一断,她微微侧耳,“这什么声儿?” 确定是浴室发出的水声后,叶静仪神色微恙,“我儿子怎么会在洗澡??” “” 宁七语塞了下,“他身体好像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 叶静仪紧起眉,看了眼床,脸色当即寒到零下,“马三宝,你和我儿子做什么了?” “这” 莲姨惊诧的捂住嘴,老三多好整洁她很清楚,即便关在家里也是叠被子的! 她刚进来送药时被子还叠着的,这么会儿咋就 都是过来人! 莲姨脑子里很自然的就开始浮想联翩了! 可三宝这孩子,不像是随随便便的人呀! “妈,咱们先出去。” 乔淮算淡定,看到被子,眸色动了动便扶住叶静仪的肩膀,“等一会儿老三出来再说。” “我不走!” 叶静仪抖落开他的手,双目直瞪着三宝,“你说,你跟我凛凛做什么了?是不是勾引他了!” 哎呦我的妈! 宁七头疼的,“阿姨,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们什么都没做,是我突然” “你怎么了?” 叶静仪咄咄,指向床,“这叫什么都没做吗?别忘了,你六年前可跟我拍着胸脯说过,你不是心怀叵测之人,情缘是锦上添花不会做无耻下流之事,我这些年还一直在反思,是不是对你苛刻了,现在我算知道,我一直没看错你,这是干嘛?你要点脸嘛?!” “叶阿姨,我只是” “你不要在狡辩了!!” 叶静仪面目狰狞的,“马三宝,你那口才我见识过,满嘴的仁义道德,给我儿子迷得是团团转,我可不想再上当了,被子都在这儿呢,你就是无耻你,小莲,把这被子给我扔了!!” 说着,她把被子大力的一掀,“我一分钟也不想再看到” “叶阿姨!!” 宁七手一伸,被子已经被叶静仪甩到地上,床单上的污渍当即就入了所有人的眼!! 素净的床单映衬的那叫一清晰! 好歹有个印花,也不至于 “” 叶静仪傻在原地,“那是怎么弄得!” “妈呀,是血吧!” “咳咳!” 乔淮轻咳两声,“莲姨,什么年代了。” “血?!” 叶静仪晃了两秒就瞪向宁七,“马三宝!还说没做什么!你你你枉你还是个高中生,半个文化人,你真,真是太不堪啦!” “叶老师,你不能生气了。” 莲姨凑上来,抽着脸说道,:“既然这已经发生了,就赶紧俩孩子结婚吧,这都,生米做成熟饭了” 哎哟我去! 宁七都要被气笑了! 哪跟哪呀! “妈,咱们还是出去。” 乔淮拉着叶静仪要走,“您在这儿吵无济于事,先等老三” “等等!” 宁七走到叶静仪身前,“叶阿姨,真不好意思,我刚才来大姨月事了,你们不要误会,我这月事今天才来,先前没经验,没提前备好卫生用品,所以才会脏了裤子,蹭到了床单上,觉得丢人,我才用被子盖上,您进来前,我正好想去找莲姨,处理一下” 三人听着她的话,很自然的注意到她系到腰间的外套 又不是登山出游,正常人也不会大晚上的这么穿衣。 “叶阿姨,我也不好意思说的,二哥还在这儿。” 宁七脸红的,“可你们想象力真的太丰富了,我和乔凛,什么都没发生,要怪,就怪我来月事了,自己不知道很丢人,我也很过意不去,对不起。” 也只能说到这份儿上了。 总不能让她当着乔淮的面儿给大家看花了的裤子吧。 “这样呀!” 莲姨听完就放心的样儿! 她就知道三宝不是那种女孩子! 忙打起圆场,“叶老师,三宝这孩子也是头回来月事嘛,咱都是女人,都了解,属于特殊情况,不算事儿的。” “那我儿子洗什么澡?” 叶静仪仍旧蹬着宁七,“他还洗这么久?” ““ 宁七也觉得奇怪,“他好像不舒服” “是不舒服” 叶静仪又看了看床,“你跟我儿子,躺上去了吧,不然那东西为什么会蹭到床里面?” “” 宁七张了张嘴,“是发生了一些” 要怎么说?! “我知道了。” 叶静仪兀自点头,“我懂了,你本就想勾引我儿子,没做成吧,马三宝,你真是不要脸。” “我 宁七也懒得说了,“随您怎么想吧,一会儿乔凛出来您可以问问他,我先回去了!” “滚吧。” 叶静仪冷笑一声,“我真想让你奶奶知道,她是教出来个多便宜的孙女儿,果真有娘生没娘养的女孩子,就是没有底线,龌龊的很。” 宁七拎包的动作一顿,腮帮子紧了紧,没有做声。 “妈。” 乔淮扫过一眼,“您这话过分了。” “我过分?” 叶静仪笑起来,“小淮呀,人比人得死,我本来还看不上你那徐文馨,如今看来,你弟弟还不如你,最起码你找的是规矩人家的女儿,人家还倒贴你,亦没在出国前干出在咱家就要献身的下做事儿,你弟弟呢,他倒贴人家,为了这马三宝,天天在家跟我甩脸子,闹了一溜十三招,追的却是这样一个烂货!!” ‘砰!!!!’ 一声巨响! 叶静仪话音未落,惊的还以为哪里地震了! 回过头,直看着洗手间的木门飞了出来! “” 屋里人皆是目瞪口呆—— 下一秒,就看乔凛穿着件浴衣出来,眸底波涛汹涌,犹如霹雳! 他身上还的,脸仍是红的,瞳孔也是猩红,头发码在脑后,滴滴答答的落着水。 活脱脱一超级赛亚人! 叶静仪被乔凛的神态吓到了,不禁朝乔淮身边靠了靠,“凛凛,你你你把门” “” 乔凛一身煞气的走到叶静仪身前,头顶呼呼冒着热气,整个人隐忍着痛苦,朝叶静仪启唇,“跟三宝道歉。” “我又没错,道什么歉?” 叶静仪靠着乔淮,有些紧张的躲闪着小儿子的眼。 “老三,你是了解妈的,她也是被气顶到的,有些口不择言,其实她并没坏心。” 乔淮微微蹙眉,抬手便摸了下乔凛的额头,“好热!你发烧了吗” “发烧了?” 一听这话,叶静仪也担心的看过去,“哎呀,凛凛的眼珠子都是红的,他” “道歉。” 乔凛直视着叶静仪,人有些打晃,呼吸粗沉,“是我刚刚差点对三宝做了错事,我没控制住,你不可以侮辱她,跟她道歉。” “你” 叶静仪瞄了宁七一眼,“凛凛,你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呀,你都站不稳了” “他好像是” 乔淮有些严肃的看向莲姨,“老三今天吃什么了?” “没吃啥呀。” 莲姨有些发懵,局势变化太快,她没跟上! 满脑子都在琢磨老三是咋把实木门一脚踹飞的呢! “仔细想想。” 乔淮正色道,“老三这状态不对。” “老三他白天也没怎么吃饭,光喝了些水,然后吃了你带回来的特效药” “吃了哪种?” 乔淮说道,“拿来我看看。” “哦,好。” 莲姨慌慌张张的跑出去,屋里的几个人还在对峙,宁七包跨在身上,这种时刻,她肯定不能走的,得知道乔凛是怎么了。 “今天就吃的这两种” 莲姨拿着药瓶很快就跑上来,“小二爷,你说的,要巩固一下的。” “” 乔淮拿过药瓶看了看,脸沉了下来,“这两种不能一起服用,会起反应。” “什么反应?” 莲姨不懂,“我这外国字儿也看不懂,七八瓶放在一起,你说都对症的,消炎止咳啥的” “别说了。” 乔淮冷静道,“去给孙医生打电话,跟他讲,老三药物中毒,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是您那朋友孙医生?” 莲姨问着,待乔淮点头,便急匆的朝楼下跑去。 药物中毒? 宁七心惊着,就说刚才都不是他了! 她还以为可能是情到浓时的正常现象 傻不傻呀! “二哥,乔凛这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不会的。” 乔淮淡声安慰着三宝,“三宝,刚才我们误会你了,你肯定也受到了惊吓,对不起了。” “乔凛没事就行。” 宁七摆摆手,也很难堪,“我也没想到我会” “你道歉。” 乔凛仍在打晃,大厦将倾,人还在叶静仪身前执着的重复,“给三宝道歉。” “凛凛,你是我儿子呀!” 叶静仪被逼的下不来台,“我为什么要道歉,就算不提今天的事儿,你外婆” “你提醒到我了。” 乔凛声音颤着,“外婆的事儿同三宝无关,你却打了她,妈,你还是要道歉,跟我的女朋友道歉,不然,我不会完。” “你” 叶静仪绷了一阵变得气急败坏,“翻天了!真是要翻天了,小淮,你看到没!你弟弟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这么对你妈,打小你是看着我怎么对凛凛的,我连句重话都舍不得对他讲呀,好,凛凛,我现在就去给你奶奶打电话,不信没人治得了你!!” 语落,她抬脚边冲了出去! 高跟鞋跑的很溜! 极其迅速!! “” 宁七面无表情的看着叶静仪嗒嗒嗒的背影,用‘落荒而逃’不太恰当,她危机公关处理的还是很妙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 “别走,你别走” 乔凛想抓住叶静仪的胳膊,反应是慢半拍的,一着急,身体趔趄的都要摔倒—— “老三!” “乔凛!!” 宁七先一步扶稳乔凛,“你没事吧!!” “我看不清了” 乔凛混沌的吐着音儿,“三宝我看不清了” 眼前只剩人影—— “没事,咱先休息会儿。” 宁七心难受的,“一会儿医生来就好了,你会没事的。” “三宝,劳烦你照顾下老三。” 乔淮见三宝上前了便收回手,神色虽有担忧亦然平稳,:“我下楼去给老三倒杯冰水,他喝些凉的,能舒服些。” 走到门口,乔淮停了下脚步,着重了看眼被踹飞的门,气息沉着,转头又看向宁七,“三宝,今天的事儿是二哥不周全,没想到我妈妈会落下东西,她执意要回来取,所以就我会批评我母亲的,也请你不要怪罪她。” “算了。” 宁七回了俩字。 一脸心累。 怪不怪罪,已经发生了。 叶静仪骂都骂完了! 她又不能骂回去。 “谢谢你。” 乔淮语气诚恳,吩咐门口的‘天王’将洗手间的木门抬出去,人也跟着一并离开了。 “” 宁七没时间多想,扶着乔凛在床边坐稳,她去洗手间拿出浴巾。 穿过空荡荡的门框,连接门和门框的铰链还耷拉在上面。 鼻息处满是木屑的味道,地上,还落着些木头残渣。 一切都在无声的提醒着宁七,刚刚发生了何等惊心动魄的事情。 三狗子真是一脚呀! 倒让她想起女大哥的那本书,大力金刚腿? 好老爷们必备的绝活呗。 “乔凛,你脚不疼?” 宁七边给乔凛擦着头边轻声询问,是有多着急? 水都嘀嗒着! 乔凛没回话,确切的说,他回不了话。 他柔顺的坐着任由三宝擦头发,如山般的躯体随着她的力道微微摇晃。 随时随地都能倒! 宁七让他躺下,不耽误擦,乔凛晃了晃头表示拒绝。 双手用力的握拳,血管高高的凸起,强撑着,同体内的异常对决。 “” 宁七暗叹了口气,头发半干后,又帮他码到脑后。 眼不自觉地有些酸,想他踹门出来的瞬间 气息烈着,眸底又凉。 状态都如此差了,依然还要护着她! 孩子般,固执的要求叶静仪道歉。 “小莲,你怎么搞的,连几瓶药都分不明白嘛!!” 楼下,叶静仪还在大喊,“如果老三出了什么事儿你也别在我家做了!” 宁七无语,想去关紧卧室门,阻断这恼人的声音,人刚动,乔凛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沙着嗓儿,“三宝,你别走” “” 宁七的心被掐了下,站住脚,摸了摸乔凛的后脑,“我不走,等医生来说你没事了,我再走。” “三宝” 乔凛揽住她的腰,脸靠在她的胸口,晕沉沉的吐着字,“你是不是长大了” “啊?” 宁七没太听清,要按寻常,这姿势她得觉得被占了便宜! 现在是顾不上了。 乔凛的不对劲她先前只以为他是反应夸张,可能俩人初恋,然后 合着中毒了! 他总是强大的,受多重的伤都没吭过一声,如今这副模样,可见得有多痛苦? 宁七摩挲着他脑后的发丝,酸楚是一波一波。 “你是女人了” 乔凛呢喃着重复,闭着眸眼,只能抱紧她,闻着熟悉的馨香安神,“三宝,小爷以后就说你是我女人了” “女人?” 宁七这才听懂,鼻子酸酸的,唇角笑了笑,“傻啊你,我不来月事也是女人。” “你去床尾的地柜左手边,拉开第三层抽屉” 乔凛断断续续的说着,呼出的气,都是抖动着,“有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 宁七回头看向床尾,待乔凛松开胳膊,便过去拉开抽屉,里面有个缠着丝带的纸袋。 “乔凛,是纸袋子吗?” “对,在里面” 乔凛少了支撑,深深的弯身,手肘搭着膝盖。 头在宽大的肩头中间低垂,仅,悬着的手仍在握拳。 宁七捏了下袋子,里面的东西是软的,打开一看,怔住了。 “这” 拿出一包看了看,包装上写的是汉字夹杂着假名。 霓虹出品! 天然素材,肌肤舒适?! 宁七睁大眼。 这品牌在国内还买不着,乔凛是托谁从霓虹带回来的? 没不好意思吗? “我给你准备的” 乔凛闷声说着,有些艰难的抬起头,眸底雾蒙蒙的看向三宝,微醺般,唇角轻笑着,“小爷的女人,要用最好的” “可是” 宁七涩着眼,走近捧着他的脸,“你怎么知道我月事一直没来?” 除了他火炬手般举起月经带的那次,俩人在没谈过这话题呀! 尴尬么! “三宝,我爱你,不是嘴上说说,是要照顾好你” 乔凛摇晃的抬起手,似在摸索着三宝,宁七赶忙伸过手同他握紧,听乔凛继续道,“三宝,很遗憾,我母亲对你怀揣成见我知你为我受了很多委屈,我对不住你,请你不要因为我的家庭,而放弃我请握紧我,一定要握紧我,我不能没有你” “” 宁七紧紧扣着他的手,泪水滑落而出。 嗓子被什么东西噎住,好半晌,才嗯了一声。 “乔凛,我不会松开你,我发誓” 宁七攥的手都发疼,窝心的同时痛到更是难忍! 他太通透,什么都懂! 但 他又从不会霸道的去抬高自己。 而是尊重她,爱护她,抬着她 明是个不可一世的人呀。 为了她,却无端要承受很多东西!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第113章 孤独 二十分钟后,医生到了。 是个中年男人,拎着个医药箱,身旁跟着乔淮,二人很熟,一直在低声交谈。 叶静仪在他俩身后,担心着乔凛,还不太敢靠前儿。 “老三?” 孙医生走近后就轻唤了一声乔凛的名字,“我是孙医生,你还好吗?” “嗯” 乔凛握着宁七的手,低着头,撕扯着嗓子应了声。 “还有神智?” 孙医生拿出听诊器给乔凛听了听心音,旋即夸张的看向乔淮,“老三这身体素质果真过人,以他误服的药物来看,就算他能克服的了狂躁,也会影响视觉,陷入昏迷呀。” “老三刚才是说他视觉模糊。” 乔淮担忧道,“孙医生,你看老三这情况,不会有后遗症吧。” “不会不会。” 孙医生应着,“有我在。” 他翻开乔凛的眼底看了看,不禁嘶了一声,乔凛的瞳仁都如同浸泡在了血水里! 宁七的心跟着搅扭,遭了多大罪! “让他躺一会儿” 孙医生简单的做完检查就示意三宝松手,“小姑娘,我得给老三挂些点滴,让他睡一觉” 隐约猜到三宝身份,具体的,他没必要过问。 宁七点头,手松开,乔凛扔攥着不放。 “乔凛?” 宁七凑到他耳边轻声的叫他,“你松手,配合治疗” 乔凛不撒手,像个重病的孩子,都没气力说话了,还要做最后的抵抗。 宁七无奈,只得拽着他手腕,妄图把自己的手给扯出来。 这一幕,入了屋里所有人的眼。 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孙医生笃定了对三宝身份的猜测,确系是老三的女朋友了。 乔淮不露声色。 叶静仪仰面扶额,悲从中来! 看不下去了! 即使担心小儿子,她也一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高跟鞋声一走远,孙医生看向宁七,“小姑娘,老三平常怎么称呼你?” “乔凛叫我小名,三宝。” “好。” 孙医生经验丰富的附到乔凛耳边,“老三呀,我们不会让三宝离开的,她就在这儿陪着你,你听话,先躺倒床上,不然也没精神照看三宝” “” 宁七垂着眼,遮掩着眸底的晶莹,下一瞬,乔凛的手摇晃着松开落下 她心里一空,眼泪跟着落在了地板上。 “来人!” 乔淮立刻叫进门外的壮汉,小心翼翼的将乔凛挪到床里。 “三宝” 乔凛睫毛颤动着,嘟哝着三宝的名字,眉间透着被人支配的不悦,“三宝” “我在这儿!” 宁七站在床边,抹干泪,隔着几人冲乔凛提声道,“你要听话,我在这儿陪你,睡一觉,你醒了就会看到我了” “喔。” 乔凛安心了,眉头松弛下来。 卸下了防备的他,透着婴儿般的纯净。 “” 宁七忍着情绪,空出位置,以便医生上前给乔凛挂点滴。 不多时,乔凛便沉沉的熟睡了。 “没事了。” 孙医生给乔凛量了几回体温,还让宁七到门外回避,他给乔凛做了细致的检查,这才彻底呼出口气,“老三醒来就会好的,不会有任何后遗症,不用担心。” “好。” 乔淮准备送孙医生出门,临走前看向宁七,“三宝,天也很晚了,我叫司机一同送你回医院。” “乔凛这” 宁七踟蹰的不动,他醒来后会不会怪自己没在? “三宝,让老三休息吧。” 乔淮淡着眉眼,态度确是不容置喙,“我在家里,会妥善照顾好老三的。” “” 宁七只能点头,挎上包又看了乔凛一眼,这才跟在乔淮和孙医生走了出去。 ‘四大天王’再次封住了门。 这活儿也挺累。 下楼时乔淮余光扫了眼宁七系在腰间的外套,面上仍漫不经心的跟孙医生说着话,到了客厅,叫来司机先送孙医生上车。 叶静仪没在客厅,莲姨深感自己做了错事,一早便回卧房掉眼泪了。 见周围没旁人,乔淮才低声问道,“三宝,你需不需要我帮你找下卫生用品?” “” 宁七一窘,没想到二哥如此细心,还记着她这事儿! “不用了,我包里有的。” 她拽了拽身上的背包带,“乔凛也提前帮我准备了。” 来的忒寸! 又悄咪咪的,除了肚子微疼,其它没一点感觉。 好在亡羊补牢! 起码不用担心外套再被花了。 “那就好。” 乔淮送三宝到门口坐车,轻叹道,“老三对你,确是一片赤诚,你们的爱情,我很羡慕。” “二哥不也一样?” 宁七说道,“我和露瑶也是朋友,她说过您和文馨姐的故事,称你们为神仙眷侣。” “不。” 乔淮略有苦涩,“文馨一直在付出,隐忍,而我,又不能仅仅只有爱情,所以我没办法停下脚步,亦不能全身心的去照顾文馨,连她的生日,有时我都会忘掉,更不要说,为她去准备卫生用品,我没精力去想那些的,在这方面,我远没老三用心。” “可能,您吸引文馨姐的就是这一点。” 宁七笑笑,“爱情上,不存在谁付出的多与少,更不用刻意去比对,这世间情侣千千万万,每一对,都有着各自的苦与甜。” “说得好。” 乔淮颔首,“三宝,我知你是个有想法的女孩子,将来,你一定要在京洲吗,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听说你还要做工厂,站在商人的角度,我认为你现时没必要去打破平衡,维稳较为妥当,在运营资金并不充沛的基础上,你完全可以利用现有资源,近一步扩大人参种植规模,由此,既降低了投资风险,又可保证利润。” “二哥所言极是。” 她摊子支的过大,在商人眼中定然是不明智的! 很儿戏。 好听点说她是有闯劲! 难听点讲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但她是特殊情况呀。 千算万算! 算不到她驱动程序是后配的。 “二哥,我会扩大经营种植园的,但京洲城的厂子,我也要做。” 宁七牵着唇角,“我看过一本书,叫做城市与野心,里面说过,伟大的城市吸引着雄心勃勃的人,当你在其中一座走一下,它会用一百种方式告诉你,你应该做的更多,你应该更努力。” “三宝,真不能小瞧你,你是有凌云之志的。” 乔淮上前为宁七拉开车门,“我期待成为一家人的那一天,回见。” “谢二哥赞誉。” 宁七不卑不亢,“回见。” 坐进车里,乔淮又跟坐在后面的孙医生寒暄了几句。 司机启动车子,乔淮在原地微微抬手道别。 宁七透过车窗看他,这二哥面上挂着淡笑,更多时,他都无喜无怒。 看似谦善,又叫人揣测不透。 摇摇头,乔家这俩兄弟,性格真南辕北辙。 司机先送了孙医生回去,一路无话,孙医生并未多问宁七一句。 下车时,才算开口道别。 天上挂着朗月,稀稀疏疏的点缀着几颗星星。 宁七到了医院门口,抬头看了看夜空,只觉心头复杂不已。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事。 跟叶静仪的梁子,真要结下了。 “三宝?” 宁七回神,见关珏从医院里出来,有些惊讶,“关珏,你是在等我?” “嗯。” 关珏应了声,瞧着车子开远,小声道,“怎么样了?” “二哥没有让我离开乔凛,他只是让我劝” “劝老三出国?” 关珏替她说了后半句。 “你知道?” 宁七愣了下。 “知道。” 关珏沉了口气,神色中透出些许无奈,“所以我才说,你可以不去见,走吧,咱俩聊一聊。” “好。” 宁七跟在他身旁朝医院后花园走,“关珏,那你也知道乔凛在家是被软禁了?” “当然。” 关珏吐出口清冷的气,“但我觉得,这些东西,没必要让你去分忧,老三有足够的能力去抗衡,换句话说,乔家长辈如何为难老三,都不敢过分,他们奈何不了老三,可若是牵扯你进入其中,我怕你会成为牺牲品。” “怎么会呢?” 宁七懂了他的苦心,倒也不怪他不告诉自己,看向关珏,涩然笑笑,“叶阿姨是还处在乔凛外婆的离世中没有走出来,她对我难以介怀,但是二哥,他的意思是,愿意促成我和乔凛,只不过,他希望乔凛日后更优秀,想我能劝劝乔凛,稍微放下些儿女私情,分开四年,就是这样。” “这就是我认为你没必要见的原因。” 关珏直言道,“谁都知道老三什么个性,你去劝,只会令他更难过,更不愿意离开,此举,还会令叶老师诟病与你,加大她对你的成见,对其他,毫无益处。” “二哥也是没办法了吧。” 宁七垂下眼,“乔凛被关在家里,饭都不吃,门口还有四个门神,人还病着我总归要见见的,我也很想他” 夜风徐徐,两个人走到后花园里的长椅附近。 园里灯光昏黄,倒让宁七的心情平静几许。 关珏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后面的话,指了指长椅,“坐这儿聊吧。” “” 宁七犹豫了下,有点怕凉,没待开口,关珏就觉察出来她的异常,“你是不是特殊情况?” “嗯。” 还真是无以伦比的一天呀! “要不,咱们改天再聊?” 关珏妥帖的问询,“你先回病房休息。” 想到病房,宁七有些头疼。 她心思乱,回去后奶奶一问,她还得打岔。 时间长了,也累。 “没事儿的。” 宁七坐下来,冲着关珏笑笑,“就现在说吧。” “你等一下。” 关珏小跑离开,回来时拿着个坐垫,臂弯里搭着件薄毛衣,坐垫递给她,“这个隔凉。” “谢谢。” 宁七没推辞,接过后坐下,是舒服了。 “毛衣你披在外面。” 关珏坐到她旁边空了两个人的位置上,“我们院里给女护士准备的,这件是新的,学生给你走个后门,借你披一会儿。” “不用了。” 宁七摆手,“新的呢,我不冷的。” “披上,你感冒了老三好怪我了。” 关珏见她不接,起身把毛衣搭到她身上,整理好了,这才坐回去,“好,可以继续聊了。” “呵呵” 宁七笑了两声,“关珏,回头我奶奶出院了,一定要请你吃饭。” “大肠刺身呀。” 关珏眉眼一挑,“学生可没老三口味那么重,受不起。” 宁七忍俊不禁,经历了一晚上的‘腥风血雨’,难得还能这么放松的聊聊天。 “对了,老三怎么样了?” 关珏问道,“他病好利索了吧。” “差不多了。” 宁七点头,“就是晚上莲姨送错了药,乔凛有些药物中毒,不过二哥找来了孙医生,给乔凛挂了点滴,我走的时候,乔凛已经睡了,孙医生说不会有后遗症,明早就会好的。” “药物中毒?” 关珏眉头一锁,“什么症状?” “很痛苦,整个人很红” 宁七挠挠头,详细的没法说,“神智不是很清晰,视觉也变得模糊,身上特别热,像是高烧了一样,人有些狂躁。” 门一踹! 她回想起来还很心惊! “” 关珏的眸底划过匪夷,“那你没事吧。” “哈?” 宁七没想到关珏会问到自己,连忙摆手,“我没事,闹了一点点乌龙而已,乔凛怕伤害到我,就去浴室冲凉了。” “” 关珏暗骂一声,:“也就是说,老三误服药物的时候,家里没别人是吧,除了莲姨就只有你。” “嗯。” 宁七应着,“二哥在我到之前,已经故意将叶阿姨带走了,乔凛冲凉的时候,叶阿姨和二哥回来了,这才发现乔凛异常,得知他药物中毒。”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儿” 关珏不爽道,“莲姨照顾老三不是一天两天,怎么会送错药,想要老三的命吗?” “药瓶上可能都是英文,莲姨也不认识。” 宁七叹出口气,“莲姨也很内疚了,我走的时候她还一直在哭呢。” “这事儿不简单。” 关珏紧着眉,“我就没听说过抗生素会让人产生” 后面的话咽了! 对着三宝的眼,他莫名觉得不妥。 这姑娘显然还不清楚此种‘中毒’可能引发的狗血后果。 “三宝,你知道是哪两种药物误服产生的中毒么?” 关珏分析道,“这事儿很奇怪,二哥那么谨慎的人,怎么会” “我没去问。” 她当时心都在乔凛那里,“孙医生和二哥也没说关珏,还得麻烦你,多去看看乔凛。” “” 关珏沉着气,“三宝,叶老师和二哥,是在老三冲凉时回来的?” “嗯。” 宁七如实转述,“叶阿姨说有东西落家了回来,就撞到我了。” “哈!” 关珏干笑了一声,身体朝后一靠,“绝呀,忒他妈巧了!” “是挺巧的” 宁七没太揣测他的意思,“如果二哥没及时回来,还不知乔凛会” “问题就出在这儿。” 关珏音一低,看向三宝,“你不觉得,这一出出,都像是有人故意为之么。” “” 宁七没说话。 “三宝,你要想想,二哥比你我更了解老三,他明知你去劝说无用,为什么还执意要你去呢?” 关珏手指轻敲着长椅,“你去见了老三,莲姨送错了药,好巧不巧的,叶阿姨和二哥回来了,又很巧的,发现了老三药物中毒,给与他及时的救治,没让老三的身体,产生实质性的伤害,这里面,大有问题。” “你是说二哥故意的?” 宁七不明白,“这么做的用意在哪?” 想让她和乔凛做饭? 叶阿姨笃定她是无耻的便宜女孩子? 彻底拆散他们? “可是关珏,二哥传达给我的讯息是,他愿意我和乔凛在一起。” 宁七捋不出头绪,“要是讨厌我,直接说就好了,没必要,让亲弟弟遭这罪吧!” 再给弄出毛病么! “事出必有因。” 关珏淡声分析,:“二哥这人心思极重,三宝,你和他接触一场,觉得他怎么样?” “他很儒雅,很谦和。” 宁七说着,“但是” “城府很深。” 关珏替她总结,遂笑了笑,“其实,乔家兄弟有一点蛮像,只要你不侵犯到他们利益,怎么都好说,但凡触碰到一点点,必然睚眦必报,只不过,老三是明着报,二哥呢,他从不撕破脸,背后,必然会达成其目的。” 他看向三宝,“这大抵也跟经历有关,乔家大哥离世时老三才四五岁,二哥已经十几岁,责任一下就重了,便很懂事,亦然收敛锋芒,而老三,他是被长辈惯到大的,有求必应,所以老三活的肆意妄为,跟二哥截然不同。” “这么说” 宁七看着他,“二哥比老三聪明吧。” “不,他们兄弟俩彼此都极度了解对方,这里” 关珏敲了敲太阳穴,“不分伯仲,真斗起来,鹿死谁手还是未知,只不过,老三不喜遮掩,他认为看不上的人不会因为他低调就客气半分,那他就活成一座高山,让人撼不动他,以前呀,老三常说,狂人不能怕白头,意思是,惧怕他的人时刻都想看他死,要狂,就狂到最后,哪怕孤独终老,也不能低矮半分。” “” 宁七抿唇,是他能说的话。 “话说回来,老三狂纵,也是有资本,乔家在京洲的根系很深,他们家复杂就复杂在,亲戚太多,长辈中,除了乔伯伯一心只愿做个厂长,其余,都是” 关珏指了指天,“懂没?” 妈呀。 要不是她先前了解一些,得以为这是都升天了呢! “关键的是,还就乔伯伯有三个儿子,所以呀,这三个男孩儿,就是乔家人的眼珠子。” 关珏继续道,“老三大哥走得早,家里人就把希望寄托在二哥身上,二哥是有自个儿的理想的,但他清楚有些事回避不了,便扛了,临行前,扔下过话,他可以按照家人的意愿去活,不过他四十岁就要退休,日后的家业,都由老三接手。” “乔凛答应了?” 站旁观者立场,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 如果有人能愿意给她打拼出江山,并讲明由她继承,宁七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老三以前是无所谓的,他打架,交朋友,好像一直在追求一种刺激” 关珏眼底略有困惑,“我们每个人,都有自个儿的目标,像我,很小时就知道,将来要做医生,三响呢,琢磨怎么把他老爹的钱全搞到手,老三不是,他跟着你闹,你疯,你浑,但剖开他,你会发现,他什么都不喜欢,他活的张扬肆意,是因为他没追求,今朝有酒今朝醉。” 宁七听得认真,想起乔凛第一次和马胜武打架,他意外吃了二哥一拳后,唇角当即溢出的笑意—— “老三对出国没有意见,对未来做什么都无所谓。” 关珏呼出口气,“但现在不同了,谁会想到,六年前,老三被乔伯伯送了回乡下,就那么一次,就遇到了个小不点。” “我?” “还能有谁?” 关珏扯着唇角,“然后他就变了,他说谁都没有那个小胖子好看,他说,要娶你做老婆” 说着,关珏苦笑着摇头,“不瞒你说三宝,我当时真怕他是心理有问题的,你才那么小点儿,他就动心思了,也太恶心我了。” 宁七跟着他笑,这话也就关珏敢说了。 “我以为老三对你就是一时兴起,毕竟你们那时才认识没多久,我还跟他开玩笑,日后说不定会出现马四宝,五宝,六宝” “噗!” 宁七掩住唇,吃饱了一会儿! “你看,我说的是实话嘛!” 关珏挑眉,“谁知他一喜欢,就到了现在,我问过老三,为什么偏对你一往情深,跟个大傻子似的,哦,三宝你别误会,我纯粹好奇,老三跟我说” “他说,他一直很孤独。” 关珏表情变得认真,:“他之所以无所畏惧,是因为他找不到活着的最终意义,但他遇到了你,让他有了种从心底迸发的欢喜,从此,不再孤独。” “” 宁七脸上的笑容僵住,“他会孤独?他有这么多兄弟。” “我也是这么说的。” 关珏涩涩的笑,“我还挺不爽,哥们可从小跟他一起长大,几十号人围着他转,他居然说孤独,丫跟我玩境界呢?三宝,你说是不是?!” 宁七回想着乔凛种种,“他说的孤独,指的是空虚吗?” 什么都得到的太轻易了不是? 反而缺少那种实实在在的烟火气,人悬着,才感孤独吧。 书中有一段话——‘孤独两个字拆开,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蝇,足以支撑起一个夏日的巷子口,人情味儿十足。稚儿擎瓜柳棚下,细犬逐蝶深巷中,人间繁华多笑语,唯我空余两鬓风,孩童瓜果这些当然热闹,可这些都与你无关,这就是孤独。’ “不,老三说,那种孤独感,是心缺了一块,他必须寻找到这个人,去弥补。” 关珏正了神色,“那个人,就是你,老三说,你是他的命中注定,你的理想便是他的理想,你,便是他人生的意义。” 宁七轻扯唇角,耳畔响起乔凛的声音,“三宝,我必须守着你,照顾好你,我知道你有很多的梦想,我陪着你,以后我们买一处大房子,建一所大工厂,赚很多很多的钱,让你过的幸福” 原来,不是单纯的哄她。 “说实话,我个人仍理解不了。” 关珏点了下头,“说的浪漫点,老三对你是一见钟情,通俗些,就是被你给迷住了,马老师,你是不是属妖精的,给老三施什么法了?” “呵” 宁七笑了声,手扶住眼眶,酸了,又酸了。 “哎,您别吓我!” 关珏提声,“我不煽了,不煽了,马老师,学生给您跪一个?” “别闹!” 宁七挥挥手,吸了下鼻子忍住情绪,“你说,我听着。” “总之呀,就是因为有了你,老三变卦了,本来他高中毕业就要得出国,愣是拖到了现在。” 关珏长吁出一口气,“现在二哥回来了,又找了你,这事儿,我怎么想都不对劲。” “那” 宁七顿了顿,“他们兄弟,会因为我反目吗?” 她很怕这局面。 “不会的。” 关珏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眼神,“虽然二哥城府深,但他却是世上最疼爱老三的人,他们兄弟间的感情,远超我们旁人,怎样,都不至于撕破脸,只不过,二哥会用迂回的办法,逼着老三去做出选择罢了。” “怎么迂回?” 宁七不解,“关珏,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今天的事儿,就是意外的,你也说了,二哥疼爱乔凛,怎么会看乔凛中毒呢?” 说不通呀。 “巧合太多。” 关珏在聊天的过程中也一直在推理,“就说叶老师吧,叶老师这人是有些难搞,但她不是泼妇,小时候娇惯大的,有点特性,外婆的事儿,给叶老师的打击很大,她需要时间去抽离,待她情绪恢复,自然会意识到,对你的恨,是无中生有的,哪怕她嘴上不承认,心里也会那么想,不管怎么说,叶老师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冷静下来,讲理的。” “但是” 话锋一转,关珏朝宁七倾了倾身,“二哥比谁都了解自己母亲,知道她现在见不得你,激不得,还让你上门,然后半路又带着叶老师回去,即便理由合理,事儿也太寸,加上老三药物中毒,一但他没把持住,你们俩叶老师再撞上,在乔家闹起来,你,几乎没有翻盘的可能了。” “” 宁七一惊,“终极目的,二哥是为了拆散我和乔凛?” “不。” 关珏神色一敛,“我猜是要逼老三出国,毕竟二哥在国外待的年头长了,他思想蛮开放,对老三的恋爱对象,他不会去想出身这类的东西,只要老三喜欢,他应该就会支持,现时,重要的是他要带老三走,可老三不走,所以,二哥必定会动作,我倒不担心别的,就怕会伤害到你。” “谢谢。” 宁七看着他,“关珏,我很感激你今天跟我说这些。” 一个那么爱看戏的人! 不当医生改防忽悠热线了! “客气呀!” 关珏挥了下手,笑的多少有些苦涩,“老三不会有事,一堆人护着他呢,而你一个女孩子,在这种事上很吃亏,以后,多加小心,尤其是二哥再找你,一定要谨慎些,如果没主意,就给学生来电话,我很乐意为你分忧解惑。” 吃瓜嘛! 怎样吃不行?! “好。” 宁七笑了声,缓了会情绪,看向漫天月色,“关珏,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女朋友呀。” “哎学生可谈过两个哈。” 关珏半仰着脸,跟她一起看向夜空,“只不过初遇倾心,再见闹心,久处烦心,无疾而终了就。” “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宁七兴起,“我同学都可漂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肥水不能流了外人田呀! “嗤” 关珏轻笑,转头就一副要掐她脸的样子,手伸到半路忽觉不妥,便自然的打了个圈缩回来,顺了下自个儿的头发,“学生眼光可高,要开朗,文静,健谈,话少,苗条,丰满的。” “” 宁七唇角抽了抽,“你逗我呢。” “走啦!” 关珏大咧咧的起身,“学生现在忙着呢,哪有时间谈女朋友,至少也得等我大学毕业,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再说。” “好。” 宁七跟着起来,拿着坐垫,颠颠的跟上他,“那你想谈朋友的时候,要是没遇到合适的人就跟我说,我给你介绍哈。” “成,给你开个后门。” 俩人闲聊着往回走,关珏借着园里昏暗的路灯打量着她,近距离接触后,她不再是那个只会横着眼扔出大道理的小姑娘。 他清晰的看到她的执拗,她的无助,她的坚韧 这样的马三宝,很生动。 也很 擦! 知名‘吃瓜群众’暗骂自己,想他妈什么呢! 关珏先送宁七回冯玉珍病房,在走廊上,他忍不住说出心里想法,“三宝,其实,老三即使出国也不算大事儿,几年而已,中途他放假了还能回来,为了你们的以后,如果老三真要走,你也别怪他。” “我不会怪他。” 宁七应着,将坐垫和毛衣还给关珏。 情绪平稳后,她能接受。 舍不得归舍不得! 只要乔凛好好的,还会回来就行。 况且,她更不想乔凛因此和家人闹僵。 “关珏,你帮我和乔凛说,如果他出国,我会等他。” 今晚的事儿如果不是意外,真如关珏所说的‘扣’。 闹下去,就太没必要了。 第114章 我不 “三宝,你咋才回来呀。” 回到病房,冯玉珍和马胜武还没睡,一老一少都在等她。 见三宝把衣服系在腰上,老太太很纳闷儿,“宝呀,你去哪了,天儿还没彻底暖和呢,晚上凉,那么穿衣服不行,别感冒了。” “奶,我没去哪” 宁七不愿解释太多,从柜子里找出换洗的裤子,“我跟您说个事儿,您千万别激动哈,挺小的事儿,那个,我来月事了,今晚突然就来了,所以就” “来了!!” 冯玉珍一嗓子而出! 夹在手指上检测血氧心跳的仪器登时便嘀嘀嘀叫了起来! “奶!” 宁七吓了一跳,赶紧去给老太太顺心口。 马胜武更时刻准备着,冲出去喊护士。 “没事没事” 冯玉珍挂着笑,连连摆手,心跳逐渐平稳下来,:“宝呀,奶是高兴龙王保佑呀,可算是来了” 说话间,老太太就双手合十,靠着病床头闭眼拜上了! 马胜武懵了几秒,琢磨了下‘月事’这词,才明白过味儿,对着宁七开始傻笑,“三宝以后就是大姑娘啦!” “是呀。” 宁七笑了声,“我先去换件裤子。” “宝呀,月事带有没?” 冯玉珍看向她,“带了吗,你找几块棉布,奶给你缝一件。” “不用,奶,我有卫生用品。” 宁七从包里拿出一片卫生巾递给奶奶看了看,“现在人都用这个了,一次性的,用完就扔,以后月经带就淘汰了。” “能比月经带好用?” 老太太有些匪夷的展开看了看,手摸了摸,“哎呀,真软乎好呀,这个是好” 宁七扶额轻笑 场面怪怪滴呢! 尤其马胜武还坐在旁边,见到稀罕物也跟着瞅,“奶,这东西咋用呀,有点像鞋垫呢!” “噗!” 马副厂长不行了! 搞笑又尴尬! 明明是很正常的东西,还就不好解释! 进到洗手间,她换好裤子,得益于先前的经验,处理起来很从容。 量不算大,亦无汹涌感。 忽略裤子后面绽开的花儿,真觉一切正常。 整理利索,宁七听奶奶在外面又和马胜武聊起了神医。 冯玉珍夸神医看的准,说是一两年就来,去年没来,今年真就来了! 宁七摇头,再不来可能真有问题了。 思及此,她暗骂自己粗心! 哪怕稍微注意些,也不至于出糗。 想起叶静仪骂自己的话 宁七垂下眼,忽然有了一种哪怕做的再多,也不会被某些人认可的无力感。 成见吧! 即便叶静仪当时是不冷静的,可一些话,定然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三宝,你换好没?” 奶奶在外面叫她,“肚子疼吗?” “不疼的!” 宁七缓了下情绪,“我这就出来!” “宝呀,来,喝点热水” 冯玉珍顾着高兴,也懒得问孙女儿晚上去干啥了,“明个奶叫兴文拿些红糖过来,你多喝点红糖水,千万别碰凉的” “嗯。” 宁七听话的喝了些热水,跟着二哥摆好行军床。 院里规定,家属陪护,就睡行军床。 “宝呀,今晚跟奶奶睡床上吧。” 冯玉珍拍了拍床边,“奶瘦,咱俩能睡下。” “奶,我没事儿的” 宁七牵起唇角,“您孙女儿没那么娇惯。” “我孙女儿就得惯着,宝呀,你来” 冯玉珍扯过三宝的手,让她坐在床边,脸上笑着,“宝呀,以后咱就是大姑娘啦,有些话奶得跟你说,咱长相在这,要上了大学,肯定有男同学喜欢你的,要是谈恋爱,奶不拦着,不过你得带回来给奶看看” 看看! 老太太又开始操心了! 宁七抿着唇角,刚要说话,坐在行军床上的马胜武就开了口,“奶,我觉得三宝和三哥合适,除了三哥,旁人都配不上三宝!” ? 宁七一愣,立马就想到乔凛来医院时和自己在众人面前那一抱。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她和乔凛暧昧。 关系远超一般朋友。 “老三呀。” 冯玉珍应了声,旋即看向三宝,“宝呀,你稀罕乔凛?” “我这” 宁七犹豫着要不要直说,“奶,我对乔凛很有好感,您不也说他不错吗。” “老三是不错,奶可喜欢他,那孩子俊,走哪都透着一股子精气神。” 冯玉珍说着,神情却有些郑重,“不过三宝,奶不太想你找老三那样的人家。” “为啥?” 宁七不解,马胜武有些着急,“奶,三哥家世多好,别人都求都求不来呢,要没三哥,外国专家咋请过来!” “老二呀,不是一回事。” 冯玉珍叹出口气,“奶很感激乔凛,可让三宝和乔凛好就不同了,男婚女嫁,自古就讲究个门当户对,三宝去乔凛家,怕是会受委屈,奶可舍不得。” “三宝也有能耐呀!” 马胜武不服,“三宝那么小就会做生意,他们凭啥给三宝委屈?” “傻老二呀。” 冯玉珍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咱祖辈都是农民,人祖辈都是啥呀,咱三宝要是找个普通人家,人得捧着我孙女儿,找乔凛这样的人家,咱短半截儿,一但三宝在婆家受了气,娘家这边就靠不上,到时候” “奶。” 宁七打断她的话,“没人会给我气受的。” “看乔厂长的样子,倒是个慈祥的人。” 冯玉珍拍了拍宁七的手,“可我听郑队长说,乔凛的妈妈脾气不咋好,宝呀,虽说谈对象是两个人的事儿,但谁都脱离不了家庭,奶这辈子,就和你大娘处不好,你大爷夹在中间都做病了,你呀,得慎重。” “” 宁七嗓子堵得慌,怕奶奶察觉出异样,忙垂下眼,遮掩眸底的异常。 马胜武也不说话了,他知道三宝被叶静仪打过,这事儿全家人都瞒着奶奶呢。 他们三个兄弟都愿意三宝和三哥好,但想到叶静仪 又不愿意了。 乔宅。 叶静仪从乔凛的卧室出来,走到书房门口敲了敲门,三声后直接推门进去—— 坐到乔淮的班桌对面,她皱着眉道,“我明天就把小莲辞了,做了这么久,连个药都送不好。” 乔淮正在班桌后摆弄着一块已经磨了皮的旧手表,闻声便看向母亲,“莲姨也是无心之过,她照顾老三这么久,都有感情,您给莲姨辞了,老三会不高兴,这次就算了,等老三睡一觉,明早就没事了。” “可” 叶静仪心口堵着,遂烦躁的挥挥手,“那这事儿先过去,小淮,你也看到了,现在你弟弟完全被那个马三宝牵着鼻子走,你说要怎么办?” “妈,要不这回我就先不带老三走了。” 乔淮淡着腔,:“把他关在家里,总是不妥。” “不走干嘛?” 叶静仪瞪大眼,“让他留在这儿继续为马三宝服务?” 缓了口气,叶静仪眼神有些悲凉,“小淮呀,以前妈也舍不得凛凛走,你已经不在身边,妈得留个能常常看到的儿子,可凛凛现在我真特别难受,他要什么我没给他,现在居然逼我给个外人道歉,小淮,妈妈的真的” 说不下去了! 她眼泪都要出来。 乔凛是她捧在心尖儿的儿子呀! 怎么能这么对她! “妈。” 乔淮起身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老三其实很懂事,你想他去米国找我,表面上看,是为了帮助马三宝,换个思维,也是救了条人命,您不能太敌对马三宝,要知道,马三宝和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在野心上,她比男孩子都要大,您要试着去接纳她,这样,老三也不会再跟您使性子的。” “我凭什么接纳她?” 叶静仪冷哼一声,“就是她野心勃勃,我才更不能让凛凛和她在一起,那种钻进钱眼里的女人,哪还有精力去照顾凛凛?分明就是利用凛凛!” “妈,您要试着去发掘下马三宝的优点。” 乔淮坐回班桌后面,“我觉得小姑娘不错的。” “看看,现在你也站到马三宝那边了?!” 叶静仪敲了敲桌面,“我不管,现在你爸没在家,你得给妈出主意,这次必须把凛凛带走,时间长了,他和马三宝就会断了!” “难。” 乔淮吐出一个字,看着手里的旧手表有些入神。 “有什么难的?” 叶静仪不解,“小淮,你弟打小就听你的话,你俩最好了,那时候你出国,凛凛多少天都吃不下饭,你劝劝他,以后跟亲哥在一起,凛凛得多高兴!” “妈,老三已经是成年人了。” 乔淮将手表朝叶静仪推了推,“这块表您认识吧。” “凛凛的表呀。” 叶静仪打眼一看便知道了,“我认识,他天天戴着的么。” “马三宝送他的。” 乔淮直看着叶静仪,“先前老三的表坏了,我给他买了块劳,他不戴,说老气,这次回来,我又给他买了块riharille,他看都不看,跟我说不喜欢。” “呵!” 叶静仪冷笑出声,“马三宝就是祸水呀,你弟弟还有魂儿了嘛!” “所以呀。” 乔淮不急不缓的道,“您让我劝老三,我没得劝,我在他心里,已经不是第一位了,而三宝呢,是他的神明,他的依托,他和三宝的感情,就如同这块表,价位可能不是很高,但胜在朴实,无暇,俩人彼此都是初恋,爱的非常纯粹,炙热,干净,这样的情感,您让老三单方面斩断,可能吗。” “” 叶静仪没在说话,脸青着,握着旧手表,不住的用力。 月底,冯玉珍终于可以出院了。 曾教授特意叮嘱宁七,老人家这种情况,半年内,还属于危险期,她要长期服用抗排斥的免疫药物,身体上,定要精心呵护,预防感冒发烧的同时,不要劳累,不能大喜大悲,忧郁伤神。 一听这话,宁七就决定不送奶奶回村了。 村里人多,服装厂就在房后,奶奶一回去,保证闲不住! 再说她家还有电视,只要奶奶在家,晚上肯定会有村民过来看,天天闹腾绝不成。 主意一定,宁七便托林冰心又给找了处房子。 租了个大三居。 距离马兴文的师范大学很近,附近还有公园,适合冯玉珍放松心情。 正好大哥研究生课程不是很忙,搞学究的,在家也可以,能倒出空闲照看着奶奶。 时不时的,还能领冯玉珍去公园逛逛。 冯玉珍开始还不依,她可舍不得村里那些老伙伴! 宁七没好意思说,村里除了老伙伴还有刘美香,奔波儿灞是被马喜发压着,一直没来医院! 若冯玉珍回去,俩人保不齐哪时哪刻就撞上了。 就刘美香那嘴,宁七是想心脏移植手术白做吗? 没辙,她只能吓唬奶奶,说曾教授规定,冯玉珍不能离开京洲! 在城里,一个月还要回医院做一次心脏检查。 “奶,您这心脏不是原装的,必须要配合医院治疗,不然我就还得给您换一个!” 还换? 冯玉珍一听就没动静了! 手术花了大钱,她且自责呢。 土埋半截的人了,不糟践钱么! 再换一个,还不如直接下去! “宝呀,奶就在城里待着,一直不能回村儿?” “不能。” 宁七干脆道,“您一回去,大家都得围着你转,这个找您说几句,那个找您说几句的,不说您心情起伏会大,一但其中有谁感冒咳嗽给您传染了,那您先前受过的苦可就” “奶知道了,不回去!” 冯玉珍耷拉下眼,“宝,奶听你的,就在城里好好养着,你不开口,我哪也不去。” “对嘛!” 宁七心里苦笑,她知道奶奶开朗,舍不得上河村的宝宝们。 没办法! 为了身体,谨慎第一。 房子租好,宁七把日用品都给添置全了。 现年金贵的电视冰箱洗衣机,她也给买了。 花钱这块! 马副厂长从不打怵。 要不是冯玉珍坚决不同意请保姆,宁七都想再找个住家阿姨。 后来征求曾教授意见,他认为奶奶也适合做些活动,日常做饭没关系,她才断了念头。 全部搞定后,冯玉珍出院便住了进去。 令人惊喜的是,出院这天马小柱回来了。 在电话里,宁七提前跟他说明了奶奶的情况。 马小柱听完便哭了。 后怕。 原来他差点就要失去奶奶了。 小柱子没质问三宝为什么瞒着他,只说了一句,“三姐,你辛苦了。” 宁七很欣慰,“好了,都过去了,奶奶现在特别好,你当奶奶面,可不许哭,知道吗?” 马小柱吸着鼻子说明白,待出现在宁七面前,她险些没有认出。 小半年没见,小柱子都有一米八了! 瘦瘦高高,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特别阳光。 大家一起去了新住房,为了庆祝奶奶的九死一生,撩了锅底。 胡家三个长辈和胡秋月都到了,借这个机会,正好要聊聊秋月和兴文的以后。 既然俩人已经谈上朋友了,寻思看看婚期。 一屋子人,冯玉珍眼睛弯成了月亮,四个孙辈儿都在,心情好的不得了。 胡庆山建议兴文和秋月早些结婚,他们家给陪嫁一套婚房。 不过房子是在青城镇上,如果兴文要留在京洲,他们就把房子卖了,折成现钱,给小两口留用。 “哎呀,爸,着啥急嘛!” 胡秋月红了脸,“兴文学习忙着呢!” “不耽误结婚呀。” 胡庆山说着,“正好兴文学习你顾家嘛,是吧兴文。” “胡大叔,我想等我明年毕业,工作稳定了在和秋月谈成婚的事。” 马兴文耳廓红着,“现在结婚,对秋月来讲有些委屈。” “明年也行!” 胡八叔磕着瓜子点头,“但是你俩结完婚就得要孩子啦,早点要,我还能帮着带带!“ “八哥你消停点吧。” 老九撇嘴,“你那长相,都吓哭多少孩子了,回头给大哥的孙子吓到,咱们还得去找先生叫魂儿” 噗! 众人大笑。 冯玉珍挥着手说太能闹! 宁七坐在奶奶身边也是忍俊不禁。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这话让你说的!” 胡八叔脸涨的通红,“大不了让三宝给叫呗!!” 喷! 宁七投降,“八叔,这活儿我真不会,再者说咱秋月姐的孩子,有胡家一半的血脉,哪能被自家长辈吓哭,您就放心吧!” “对嘛!” 胡八叔拍手,“秋月,回头孩子就我给你带!妥妥的!” “八叔,你们也太着急了!” 胡秋月臊的,跺了下脚去厨房躲着了。 马兴文起身要去帮忙,胡八叔拽住他,“让秋月忙,兴文,你放心,娶了我家的闺女,以后你就是我们亲儿子,包括胜武和小柱子,都是我们儿子了” 马胜武和马小柱傻乐,一下子多了仨爹呀! 宁七跟着说笑了会儿,抬脚去厨房帮着胡秋月忙活了。 别说,胡秋月范儿一起来,真有长嫂的样儿! 干起活来有板有眼。 宁七扒葱的功夫,胡秋月凑过头,“三宝,要不要叫老三过来。” 动作一滞,宁七脸上的笑容苦了几分,“算了吧。” 上次从乔家离开后,她第二天便和乔凛通了电话,得知他再无不适,心就放了。 俩人很有默契的没多提药物中毒的事儿。 在宁七看来,跟关珏怎么分析都百无禁忌,但乔淮是乔凛的兄弟,她不能去无中生有。 电话里,乔凛跟她道了歉,为自己差点犯的错误,也是为叶静仪。 宁七持着话筒绷了很久,劝他说,出国吧,她能等。 乔凛就不言语了。 俩人听着对方的呼吸,过了好久好久,乔凛才哑着声,任性的回了两个字,“我不。” 宁七的眼泪一瞬间就出来了。 她骂乔凛,你多没出息! 乔凛轻笑了声,“小爷乐意。” 过了些天,乔凛还来医院探望了冯玉珍。 关珏说他在家一直不吃饭,叶静仪怕老三身体有问题,也不敢关着他了。 她和乔凛面对面了,依然避不开他要出国的话题! 宁七的精神在时间的折磨下有些疲惫! 她不想他走,若不走,别着又不是事儿,只得违心继续劝。 乔凛就是那俩字,“我不。” 熊孩子上身。 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 他安抚宁七说等他二哥回去,这茬儿就过了。 没人能左右乔三爷的决定! 话是如此,俩人分明有了几分苦命鸳鸯的味道。 关珏都看不下去! 认为老三这事儿办的不痛快,寡断的不像他! 宁七清楚根儿在自己。 不是她,乔凛哪会这样? 奇怪的是,乔凛僵在这里,乔淮也并未再找过她,好像故意给出空间,让他们自己去选择。 偶尔,宁七也会想,能不能放下一切跟乔凛走? 去国外拼一下不是更好? 可 宁七看着屋里的人,想着村里的服装厂,种植园 她扔不下! 终究。 她不能似徐氏姐妹那样,为了爱情,义无反顾。 “来,兴文,八叔跟你走一个!” 饭桌上,大家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过年一般。 主厨是胡秋月,她扔下狠话,今天谁也不许喝酒,不然就不许吃她做的菜! 胡八叔只能以茶代酒,跟马兴文碰杯,“祝你们早生贵子!” 新人嘛! 总会被拎出来开玩笑。 气氛正热时,马小柱拿出了奖牌,当众宣布,他获得了88年奥运会的参赛资格,过了预选赛,大家就能在电视上看到他了。 大喜事! 长辈们轮番欣赏着奖牌,“小柱子,你这孩子真有出息呀!!” “还得感谢我三姐。” 马小柱感激的看向三宝,他这些年经历了很多大赛,早就不怯生了。 端起杯中的饮料,他正色道,“三姐,谢谢你当年和魏教练的一番话,也谢谢你,为咱们家的付出,我一定会继续努力,跑出成绩,这辈子,都不辜负你。” “好。” 宁七端杯跟他碰了下,橙汁儿入口,却有些苦涩的味道。 记忆中的小柱子,是在林中甩开野猪后回来对她说,三宝,大家都说我熊,我是要保护你的,我也可以保护你 他傻笑的抱着一双新球鞋不舍得穿。 吃了蛋糕后,会跟她说,三宝,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呀。 如今,亦成大小伙子了。 光阴呀。 真的写满了故事。 宁七红了眼,“我们家的小柱子,长大了。” 马小柱这才腼腆的笑笑,从自己的行李袋子里拿出参加比赛的纪念玩偶,挨个送给桌上的人,“这个不值钱,但很有意义,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好,这个好!” 长辈们都很喜欢,冯玉珍摩挲着不停地看,将玩偶和奖牌摆在一起。 “三宝,你帮我给三哥。” 马小柱又单独拿出一个玩偶递给宁七,“我比赛多了,很少见他,很想三哥。” “我会转交给他的。” 宁七看向他,“你三哥会为你骄傲的。” 家长会呀! 没白开。 马小柱等桌面上的人闲聊起来,凑到宁七耳边小声的开口,“三宝,我和三哥有个小约定” “什么约定?” 宁七好奇。 “等我拿了奥运会入场券,在比赛的时候” 马小柱在宁七耳边说着,“三哥说他会去现场观赛,给我加油。” “” 宁七听着本该开心的话,心里却涌入一股子酸涩。 “三宝,我很期待。” 马小柱笑的眼睛亮亮的,“三哥从不骗人,他一定会来。” “嗯。” 宁七点了下头,扯着唇角,拍了拍小柱子的后背,“吃饭吧。” 陪奶奶住了几天,宁七等她适应了城里的生活便回到了青城镇。 高考日期临近,倒计时就剩十天。 学校都放假了,四姐妹各在各家,做最后的备战。 宁七回到胡秋月家,奶奶的事情曾让她一度焦头烂额,根本无心学习。 现在奶奶不用操心,自习的效率也高了。 没让乔凛来看她,无论如何,她都得以最佳的状态应对高考。 每过一天,她就在日历本上画一道。 最后两天的时候,乔凛憋不住来了电话。 “马副厂长,小爷去给你加油鼓下劲儿吧。” 怕影响宁七心情,他语气很轻松,没聊些沉重的。 “三爷,您忍住哈!” 宁七笑道,“不然我真怕会在填空题上写你的名字。” “至于么。” 乔凛轻笑,“一考试而已,左右不了你什么的,放轻松。” “很重要的。” 宁七加重语气,“你不知我前前几天做了梦,被各种事儿搅合的就是没考好,可糟心了,考不上,一辈子都会有遗憾的。” “有我在,不能让你有遗憾。” 乔凛磁腔柔着,“三宝,你好好考,最后一科考完,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好。” 宁七牵起唇角,“要送花给我吗?” “要。” 乔凛应着,“小爷不但送花,还要雇个鼓乐队,热烈庆祝,我老婆圆满毕业。” “哈哈。” 宁七笑,“那要奏少先队队歌,让我感受下您小学五年级入队时的大场面” 看了眼时间,天色已经暗了,“好了,不说了,我去吃点饭,还要刷题。” “好。” 乔凛应了声,在她要放下话筒时又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三宝。” “怎么。” “the,lngest,ay,has,an,en。” 乔凛轻念了一句英文,“共勉。” “” 宁七合上话筒。 写出这句,翻译过来是—— 最难过的日子也有尽头。 笑了声,她默默的做了个深呼吸,悄声道,“会的。” “三宝,吃饭啦!” 胡秋月叫她,宁七调整了下情绪起身,“来了!” 这些天,胡秋月都没怎么去京洲城,就为了照顾好她。 每日荤素搭配,身体力行的做宁七的后盾。 宁七胃口一般,为了家人放心还是多吃了一些。 回到卧室,便继续战斗。 ‘咚咚咚!’ 大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谁呀!” 胡秋月在厨房应了声,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儿书店还没关门,不能是家里人回来。 走到院里打开大门,看着男孩儿有些疑惑,“你是董云?” 此人和三宝在学校里传的绯闻经久不衰! 胡秋月想不认识他都不成。 “是我。” 董云略显紧张的笑笑,“大姐,我有事,想找马宁七。” “啥事儿呀。” 胡秋月说着,“不太重要的就等着考完试再说吧,这几天都挺紧张的。” “学校的事儿。” 董云应道,“我是班长,考试前,郑老师吩咐我要跟每个同学都确定下考前须知。” “哦,那你进来吧。” 一听和考试有关胡秋月不敢懈怠! “三宝就在屋里呢。” “我就不进去打扰了。” 董云态度谦恭的,“麻烦您叫她出来一下,我说完几句话就走。” “成,那你等会儿。” 胡秋月转身进屋去叫宁七,“三宝呀,你同学来找你” “谢谢。” 董云回了句,待胡秋月一走,就看向身侧不远处,眉头微微蹙起。 乔宅。 某小爷的话筒还在耳边,里面的男声平稳叙述,:“三爷,您派去守在马小姐家门外的两个兄弟被人敲了,有个男孩儿上门,是马小姐的同学,应该是想带她出来,我们要不要露面。” “不用。” 乔凛低着眉眼,“在保证不会伤害到马宁七的前提下,看看对方要做什么,等我就好。” “明白了。” 男声应着,“您放心三爷,我们会盯住的。” 合下话筒。 乔凛眸底闪出寒光,腮帮子一紧,起身拎过一旁的外套,抬脚便朝门外走去。 下楼,坐在沙发上看报的乔淮便漫不经心的看过去,“老三,这么晚了,还要出门呀。” “嗯。” 乔凛回了一个字,眸眼扫了一圈,“妈呢。” “在医院。” 乔淮视线落回报纸上,“早些回来,太晚了我会担心。” “” 乔凛没说话,快走到玄关时才回过头,唇角翘起,“二哥。” “嗯?” 乔淮看向他,兄弟俩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气流微微涌动着 一个神色如常,一个笑容潋滟,:“二哥,为我,你费心了。” “?” 乔淮微挑了下眉,似没听懂他的话,旋即轻笑一声,“老三,你要知道,哥心里不但有你,还装着整个乔家,理应多费心的。” “今晚不要等我。” 乔凛转回脸,笑容顷刻间便匿了,冰封着眉眼,走出了房门。 第115章 能耐 宁七从屋子里出来,站到院门口,看到董云便开口道,“还要确定下什么?” “还剩两天高考,郑老师让我通知大家,别紧张,调整好心态” 董云瞄着在院里的胡秋月,中规中矩的道,“饮食也要多注意,千万别忘了准考证,不要带和考试不相关的东西进入考场。” 就这? “行了,我知道了。” 宁七听完就准备回去,多一句话都懒得和他说。 “马宁七!” 董云有些难言的叫住她,“有件事,我想单独跟你说” “什么?” “你难道就不好奇,那天我跟你说完心里话,为什么没回学校吗?” “” 宁七脚步一停,侧脸看他,“为什么?” “我发生了很多事。” 董云惨然一笑,“差点被乔凛和关珏,当做大体老师做了实验。” 啥?! 宁七愣了下,“你那阑尾炎” “我阑尾差点就让关珏看了。” 董云脸白了一层,朝巷子里退了几步,“你想不想了解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咱们到一旁说吧,我慢慢讲给你听” 宁七想抬脚,随即拍了下脑门,理智战胜好奇心! 时机不行! “算了吧,董云,我还有题没做完,没工夫跟你去翻旧账,你要想告诉我,就等考试结束,我有的是时间去听,但现在,我真挺忙的。” 这节骨眼去听啥历史? 心态再被打乱了呢! “那天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董云站在距离她几米外的巷子里继续道,“你刚走,就有人来打了我,说是你的守护者,他还说不能打我脸,怕你怪罪,他刚走,关珏就到了,我还以为关珏是好心人,很信任他,谁知道关珏将我扶上车,而开车的,就是乔凛” 守护者? 宁七压了压着急回卧室的心,出了院子站到董云对面,“谁打的你?” “我不知道。” 董云摇头,“他没说姓名,瘦瘦高高,拿着个头盔,好像是骑摩托车的。” 周启安? 宁七紧着眉,“也就是说,那天咱俩在胡同里吵架,有两伙人同时看到了,一伙是乔凛,另一伙,则是拿头盔的?” “是。” 董云点头,“他们分别在胡同两侧,马宁七,先前打我的男人不算什么,他不过就是突袭了我恐怖的是乔凛,他们没有底线的,若不是我命大,大概就会吓死在手术台上。” “???” 宁七没懂,“手术台什么意思?” “” 董云吊着她的胃口,示意朝巷子一旁的巷子深处走走,“去那边说吧,你家这大姐还在盯着,我不想说” 宁七回头看了眼站在院里的胡秋月,自个儿也不愿走远。 “就在这说,我还忙着呢,董云,是关珏要给你做什么手术吗?” 联想到了钟建国 那八级一直嚷着说自己变成了啥二椅子! 再看眼前的董云,俩人大概率是遭遇了差不多的事情! 乔凛究竟怎么拔的牙? 迷雾马上就要解开了呀! “关珏把我带到了他们学校,从福尔马林池子里捞出来一具尸体。” 董云见她不动,只得加劲儿扯着话题,“他管那尸体叫大体老师,说大体老师很辛苦,每天都要配合他们做学究,可泡久了,五脏颜色都变了,他想看看新鲜的” “” 宁七有点渗,“然后呢。” “关珏想看看我的五脏。” 董云说起来像是昨天发生的事儿,额头上一层冷汗,“他准备好了医疗器械,我什么都做不了,清晰的感觉到叨子的冰凉” 画面难以想象! “马宁七,还是去那边说吧。” 董云侧了侧脸,“我想你也不是那么了解你男朋友的,对吧。” “不用了。” 宁七摆摆手,有点反胃了! 捋到这,算明白个七七八八了! 留点空间吧。 否则她怕吃不下去饭! 话说回来,董云不是还活蹦乱跳的么。 乔凛和关珏真要做了啥不可挽回的事儿,董云最后也不会回到学校,家里人早告上去了! “行了!” 宁七呼出口气,:“你回去吧,咱俩的那点无中生有的事儿,我也就不提了,董云,好歹同学一场,我祝你考试顺利,至于乔凛的事儿,你也忘了吧,以后路长着呢,难保你还会遇到什么人,再见!” 语落,她转身便要进院子。 回想那天在胡同里和董云吵架,合着现场都是观众! 周启安是螳螂,乔凛是黄雀。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将董云这‘蝉’给折磨个够呛。 不过 周启安这茬儿真一点没露给她! 都是属王八的! 能憋! 想到安子从高二后一直没来找她,直至最后在电话里的‘告白’ 他说晚了一步,难道就是听到自己说乔凛是男朋友了? 诶 宁七摇头,安子的确是默默为她做了很多事。 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没感觉的么。 哪里会分早晚呢。 “哎!马宁七!” 宁七刚要进院,身后的董云便急切的叫了一声。 “怎么” 她本能的回头去看,下一秒,就感后脖颈被人一劈! 喉咙里被迫发出一记闷哼,眼前登时就黑了! “哎呀妈三宝!” 胡秋月在院里正等的百无聊赖,一看宁七晃悠悠的倒了,赶忙奔出来,“三宝,你呃!” 又一劈! 落到了胡秋月的后颈,她摇晃了下,没等看清出手的人,跟着也倒了下去。 “哎,你们” 董云急了,看向身前的两个男人,“你们怎么在这儿就给弄晕了,说好了等我给马宁七带远点,我离开后你们在出手么!” 他俩之前一直躲在不远处,见马宁七要回家,便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出来,干脆果决上了。 “等你?” 两个男人冷着脸,“你磨磨唧唧的,什么时候能带她走?眼瞅着就没戏唱了。” 趁周围没人,俩男人一人架起一个,抬脚便走。 “哎” 董云无语的跟着他们俩,“那回头马宁七醒了我要怎么解释,她可当我面晕的!报巡捕了怎么办?我马上就要高考了,这关乎我一辈子的。” “怕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瞟了他一眼,“叶夫人既然找到你,后路都给你铺平了。” “那她呢?” 董云难忍慌张的指了下胡秋月,“你们还把她整晕了,她可是书店老板的女儿,家里在镇上挺有能耐的。” “比乔家有能耐?” 架着胡秋月的男人亦很生气,:“还不是因为你蠢,带不走马宁七就算了,连她也支不开,再磨蹭下去,且得被叶夫人怪罪。” “” 董云不敢吱声了。 他跟在俩男人后穿了几条胡同,走到一处民房前,一行人进了院子。 “大哥,我们回来了!” 屋里有个早就等候的高大寸头男,寻声出来,见到胡秋月就是一愣,“怎么多带回来了一个?” 两个男人倒是不敢有啥脾气了,闷声道,“大哥,姓董这小子办事太费劲,他带不走马宁七,我们没法偷偷下手,马宁七她姐还一直在院子里,没辙,我们就一起给搞定了。” 董云听着就低下了头。 “你们特么是废物吗?” 寸头男脸色变了,“啊?多弄回这个女人怎么办?我怎么跟叶夫人交代?!” “大哥,要不然把这个女人送回去?” 一个男人回道,“对她我下手不重的,一会儿就能醒,然后” “等她醒了找不到马宁七不得报巡捕?” 寸头男咬牙切齿,“你俩脑子里装的是大粪吗?” “” 众人没声了,在院里架着马宁七和胡秋月等寸头男发话。 “算了算了,先把马宁七弄屋里,这个女人,你俩给她带到旁边的院子,和先前那俩小三爷的人放一起,务必要让他们睡到明天上午,等叶夫人办完马宁七的事,再做安排。” 寸头男紧眉挥下手,“反正这马宁七两边都熟,她不敢怎么样的,你俩记住,千万别动手动脚,小三爷的人,咱们得罪不起。” “好。” 俩男人不敢有意见,将马宁七送进屋子,架着犹如喝多了的胡秋月,去了旁边的院子。 临走前他俩还看了眼董云,“小子,你任务完成了,走吧。” 董云有些懵,跟着他俩去了隔壁院子,屋门一开,先看到地上坐着俩蔫头耷脑的男人。 显然是晕了的。 “大哥,他们俩是” “哦,小三爷派来保护马宁七的。” 俩人应着,把胡秋月放到一侧的沙发上,这才呼出口气,“跟这女人一样,都是绕在马宁七身边的苍蝇,不给解决了,马宁七咱还是弄不来。” “小三爷的人” 董云嗓子干了几分,“两位大哥,找我的叶夫人说,她就是想给马宁七一些颜色看看,你们这,牵扯进来太多人了。” “这有什么的。” 两个男人大咧咧的应着,也不避讳董云啥,“你也看到了,小三爷多护着马宁七,早早的就找人在暗中保护马宁七,叶夫人想教训马宁七,咱就得把这些累赘处理干净,当然,说白了,这不过就是乔家的家务事,咱拿钱办事,你不用紧张,回去吧。” “可” 董云犹豫的,“现在马宁七是当我面被你们给劈晕的,她会记恨我的呀,我怎么脱身?” “你去问问大哥吧!” 两个男人不爱搭理他了,坐在那里缓神,“但凡你刚刚机灵些,事情也不会变的复杂。” “” 董云吃了瘪,转身就去了隔壁院子,进屋后见马宁七似在床上熟睡,而寸头男已经准备了一些熟食啤酒,听着收音机,正坐在一旁的桌边小酌。 “大哥。” “谁?” 寸头男扭脸看到董云,“哎,你怎么还没走?” “我不能走呀。” 董云皱眉,“这事儿比我想的要严重,叶夫人只是说,要我约出马宁七,她不同意马宁七跟她儿子乔凛谈朋友,她要让马宁七滚蛋” “小兄弟。” 寸头男听着发笑,“叶夫人为什么会找到你呢?” “因为” 董云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开口道,“我跟马宁七曾有过一段故事,全校同学都知道的,我也跟叶夫人说了,我一开始很喜欢马宁七,但当我跟她告白时,她却羞辱我,唾骂我” “这不就得了。” 男人优哉游哉的喝了口啤酒,“明早马宁七就要遗臭万年了,你解恨了呀。” “大哥,我也是脑子一热答应叶夫人的。” 董云脸又苦了起来,“叶夫人说会给我一万块钱,现在我钱不要了,你把马宁七放了吧。” 兜不住呀! “” 寸头男仿若看个傻比,“你没病吧小兄弟,事儿都做了,你让我放?” “乔凛太护着她了!” 董云指了指床上的小姑娘,“大哥,你就不怕吗?就冲隔壁院子那俩被你们放倒的男人,那胡大姐,这事儿乔凛都不会完的,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越琢磨! 水越深呀! 董云暗骂自己不应该被一时的气愤迷了眼! 他本以为,乔凛母亲这事儿会做的滴水不漏,他稍稍配合一下,就能完美抽身。 可现在看来,这摊子太大,他已经暴露了! “你现在怕有什么用?” 寸头男哼笑道,“小三爷再能耐,还能跟自己母亲来劲不成?再者,这件事叶夫人已经很照顾你了,她都没说让你在这陪马宁七度过一晚,明早让你们学校领导来一看,捉你俩的健,你的活儿,我给你办了,我都不怕,你紧张什么?” “捉健?” 董云睁大眼,“明早校领导会来?” “不然你以为把马宁七带这干嘛?” 平头男又喝了口酒,“你们这些学生,胆子真不行,实话告诉你,明天上午,马宁七就会在你们学校臭名昭著了,她和我这个健夫,将被当众戴帽。” “!!” 董云吓到了! “大哥,你今晚不会要对马宁七” “我他妈疯了?” 寸头男斜了他一眼,吃了口花生米,略微无奈,“我也是缺钱,着急还堵债,不然谁他妈干这损事儿,得亏叶夫人是三爷他妈,小三爷要怪只能怪自个儿母亲,应该不至于找我麻烦,真找了我,我也不怕,叶夫人说了,无论小三爷对我做什么,她都给我托底,加倍给我补偿。” 说话间,寸头男还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今晚呀,就让马宁七安生睡一宿,明早,我解开她两颗扣子就成了。” 他看着已经面无血色的董云,“反正大家只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以后马宁七想洗,都洗不清了,破鞋的名头,是坐实了,她算臭了,你呢,也算出了气,回去吧,别在这杵着了,闹得我心烦。” “那我呢?” 董云不愿走,“叶夫人给你托底,大哥,我怎么办呀。” “叶夫人不会不管你的!” 寸头男烦躁的挥挥手,“你快走吧,不是还有两天就考试了?回家睡一觉,就等着明天上午马宁七因为男女作风问题,被取消高考资格就完了!” “!” 董云心头一蹦! 要是马宁七真那样了会怎么办! 会不会杀了他! 是,马宁七是很可恶,很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但没必要,让她 咋说都是同学呀! 如果让他站在弱者的角度,他愿意让马宁七难堪。 出出气。 可若是他成了恶人,毁了她的一生。 没必要! 董云眼前有些发黑,一手是叶夫人,一手是乔凛,两个都得罪不起! 更不要说马宁七本身的脾气,还有被牵扯进来的胡秋月 心态崩了。 见寸头男不再搭理他,董云晕乎乎的走出院子,清凉的空气迎面,他稍稍清醒了几分。 不成! 他得打电话,去找乔凛,挽救一下! 没等穿出巷子,董云的身前便横挡了五六个男人。 “去哪呀。” “” 董云微怔,脚下退了一步,天有些黑,他一时分不清对方都是谁,不敢随意应声。 “三哥,这人怎么办?” 挡着董云的人见他不开口,转头便朝身后问道。 三哥? 董云心口一紧,眼前的男人们散开。 他们身后的本尊露出正容。 月光映衬着此人身形极其高大,漆黑的眸子,泛着寒光。 此刻,正阴沉沉的盯着自己。 “” 董云嘴一咧,“三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快去救救马宁七吧!” “你说你挺好的小姑娘,干啥非要和三爷谈女朋友呢。” 寸头男吃着熟食看向床上的宁七,自言自语一般,“按说咱无冤无仇的,我也不愿做这缺德的事儿,可谁让咱缺钱呢,你也别怪我,要怪,就怪叶夫人狠吧” ‘吱嘎’ 屋门被人打开,寸头男听着脚步声进入,有些闹心的回头,“你这小子,怎么又回来了,今晚就不能让我消停的三爷!!” 进来的男人带着一层冰封的凉气,站定后微微侧脸看了看小姑娘,薄唇当即抿紧,眸底红光乍现,没发一语,寸头男就跪了! ‘噗通’一声! 跪的干净利索脆! 膝盖骨好悬没碎了! 单手指天,寸头男声泪俱下,“三爷,我向您发誓,我可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这姑娘!!!” 乔凛敛着情绪,上前打横抱起了酣睡状的小姑娘,嗓音擦过她的耳朵,轻轻道,“三宝,没事的,我送你回家。” “嘶” 宁七揉着脖子起身,后颈处疼的像是落枕了般! 想着董云惊叫的瞬间,是谁给了她一闷棍?! “三宝,你醒了呀。” 胡秋月正在床边打盹,见她醒了赶忙坐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秋月姐” 宁七懵的一批,“发生什么事儿了,谁打得我?” “没人打你呀。” 胡秋月睁眼说瞎话,“是胡同里呀,正好有小孩子踢球,那球哐当砸你脖子上了,可能是打到啥穴位了,你一下就晕了!” “踢球?!” 宁七匪夷,“我没看到有人在胡同里踢球呀!” 和董云说话时天都黑了,巷子里很静的,有人踢球她会不知道? “那孩子开始时是拿球在脚上颠着玩的!” 胡秋月敷衍道,“人那孩子家长都来道歉了,就怕你有啥后遗症,会耽误考试你看看,有啥不舒服的没?脑子没事儿吧。” “没事儿,就是后脖筋疼” 宁七微微活动了下,看了眼时间,清晨五点,“董云呢?他不是还叫了我一声” “董云就是看球过来了才要提醒你嘛!” 胡秋月说着,心虚的赶紧给宁七找来膏药贴到脖子处,“谁知那球飞的太快了,一下就卯上了。” 得亏她比三宝早醒了几个小时,乔凛又来交代明白了,不然她比三宝还懵! 这都叫啥事儿! 不过,她和乔凛已经达成一致,包括胡家长辈,高考之前,都不能把这事儿泄露给三宝半分。 大家要三缄其口,务必让三宝以最佳的状态迎接高考。 “三宝,你先休息会儿,我给乔凛去个电话” “打给他做什么?” 宁七揉着脖子,“他这点没醒呢,我这么点小事儿,别打扰他。” 点背也是! 虽然想不通,总觉得晕的瞬间像被人敲了一下! 可胡秋月都看到了,孩子家长也来了,她没必要多纠结。 只当倒霉吧。 “哎呀,怪我,昨晚看你被球砸了一慌神就告诉乔凛了,寻思要送你去医院呢,他怕是没睡,一直跟着担心,我跟他说一声” 胡秋月念叨着,还是走到电话旁边,拨出号码便道,:“老三呀,三宝醒了,思维很灵敏清晰,嗯,没事,你要不要和三宝说几句” 宁七伸手准备接电话,没等碰过话筒,胡秋月就给挂了,看向她,“乔凛说没事他就睡了,回头再聊,他让你也睡一会儿,三宝,天还早,你在休息休息吧。” “算了,我哪还睡得着。” 宁七挪到书桌前坐下,“昨晚的题都没做完,后天我就要上戰场了,必须得磨磨抢。” “嗯,你学吧。” 胡秋月悬着一颗心,面上不敢表露,“三宝,千万别紧张,平稳发挥,哈。” “放心吧!” 宁七冲她笑笑,一扭头嘴还咧了下,:“秋月姐,我这辈子,说啥都要把大学考上” “姐信你。” 胡秋月点头,嘴也跟着咧了下,见三宝疑惑,忙开口道,“姐一直靠在床边脖子也闪到了,被你传染了可能,你先学习,姐去给你弄点早饭” “哎,麻烦你了大嫂!” 宁七感激的笑,“谢谢你一直照顾我。” “一家人还谢啥。” 胡秋月笑了笑,转过头的表情却有些苦涩。 她家三宝还没等跟乔凛怎么着呢,就遇到这档子事儿! 以后可咋办呀! 老婆婆,忒狠了! 大清早,郑天林和校教导主任就被叶静仪给叫出来了。 本来叶静仪还要叫出正副校长,外加居委会的作风纠察突击小队! 不知为啥,她半路有些变卦,仅带着郑天林和教导主任两人,来到了学校附近的居民巷子中。 郑天林作为应届生的班主任,这两天心一直跟着学生们煎熬着,对叶静仪的举动十分不解! 忍不住的追问,“舅妈,您到底要带我和刘主任去看什么?” “你们学校的女同学作风不正派。” 叶静仪踩着高跟鞋,目不斜视道,“小小年纪,便乱搞男女关系,你们要不要管?” “叶老师,您没说是我们学校的哪个学生呀。” 教导主任对叶静仪很是恭敬,即便云里雾里的被叫了出来,态度上,不敢慢待。 “我既然叫出了郑天林,自然是他们班的学生。” 叶静仪的话一出,郑天林就是一愣,“舅妈,不可能的,别说我们班了,就说我们学校,都没有作风不正派的女生,我拿人格担保,都是好孩子的。” “是呀。” 刘主任跟着点头,“叶老师,您这是听谁说的,误会吧。” “误会?” 叶静仪嗤笑一声,“是不是误会你们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 郑天林和刘主任对视一眼,俩人都有些茫然。 叶静仪也没着急,直到站到一处院落门前,才看向二人,“实话告诉你们,我儿子,正在和你们学校的马宁七谈恋爱,当然,并未有明文规定说高中生禁止谈恋爱,再者,我儿子和马宁七的恋爱谈的还很纯洁,他绝对没有对马宁七做过什么下作的事。” “?” 郑天林更迷糊了。 三宝和乔凛谈恋爱? 什么时候的事儿? 对着眼前的院门,郑天林指了指,“舅妈,您不会说,三宝和老三,是在里面” “想什么呢。” 叶静仪僵着脸,“如果那马宁七真跟我儿子好好谈恋爱也就罢了,我也不会找你们,可偏偏她是个不自爱的女人,我发现她同时跟好几个男人相好,晚上还住在一起,所以,我才要带你们来,戳穿这马宁七的真面目。” “不可能。” 郑天林否决,“舅妈,我爸是看着三宝长大的,他最看重的,就是三宝的人品,她在村里从来没有过乌糟糟的事情。” “那不是在上河村么。” 叶静仪斜他一眼,“天林,咱是自家人,你也不想老三找了个这样的女人吧,我知道你向着马宁七,多余的话我也不说,刘主任,咱们就进去看看,看看那马宁七,是不是正和别的男人搂在一起温存。” “” 刘主任神色微妙的看了眼郑天林,“郑老师,你看” “我不相信。” 郑天林绷着脸,“再说,哪里能随便进入别人家,要进,也得去叫巡捕一起进。” “叫来巡捕怕是更难看。” 叶静仪慢悠悠道,“我是无所谓的,今天只是为我儿子鸣不平,你们拿主意,是要将这事儿全面公开,还是等你们校方老师先发现后内部处理。” “舅妈” 郑天林有些无奈,“您到底听谁说的这些事,这是造谣和诽谤,我必须要保护好我的学生” “刘主任。” 叶静仪懒得听他说太多,看向教导主任,“您要是想知道真相,进去看看便是,不然闹到巡捕那,丢的还是你们高中的脸。” “我进去看看!” 刘主任气一提,开门便入,“要是马宁七真的在校外搞出这种事,那是我们学校的耻辱,要严肃处理,我们绝对不允许品质败坏的学生参与高等考试。” “哎,刘主任!” 郑天林拉不住他,只得神色复杂的跟在后面。 叶静仪倒一脸正气,活如捉健一般! 进院后拉开外房门,又同刘主任一起,屏息对着卧房门一拽—— “” 没待叶静仪喊出组织好的语言,呼吸便是一窒! 跟在她身旁的刘主任和郑天林也一同傻眼。 霎时间,安静异常。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薄薄的洒满屋子,空气中似有小小颗粒状的灰尘正在四处漂浮 光晕中,仅有一个男人坐在桌旁,他翘着二郎腿,冷着一张俊俏的脸,正面三位不速之客,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似,等候良久。 第116章 色彩 “凛凛?!” 几秒之后,叶静仪才惊呼一声,音调都变了! 本能的看了眼床铺,显然空空如也,“凛凛,你,你怎么会” “叶老师,这啥情况呀!” 刘主任皱眉,“这位是哪里有女同学呀!” 究竟谁逮谁?! “刘主任,这位是我弟弟。” 郑天林迅速调整了情绪,三宝不在,心立马就放了,“我猜里面可能是有误会。” “” 叶静仪压着惊慌,走到乔凛身前,“这怎么回事?” “您问我?” 乔凛掀着眼皮,下颌示意她身后的两人,沉腔道,“要不要,先让他们离开。” “这” 叶静仪扶了扶额头,迷糊了! 她转头看向刘主任,“今天的事儿可能是我弄错了,你们先回去吧。” “叶老师呀,您这不是添乱嘛!” 刘主任按压着不满,扭头就走了,“马上大考,学校正事儿都忙不过来呢,我还跟你跑这来整没用的!” “老三” 郑天林闹不清里面的事儿,看向乔凛,“这” “没事。” 乔凛启唇,“大哥,您先去忙。” “好。” 郑天林也不再多问,追着刘主任就离开了。 人一空,叶静仪也不端着了,放下手里的包就质问道,:“我的人呢?” “在旁边的院子。” 乔凛凉着眼,声淡着,“还等着您去给结账呢。” “那你这” 叶静仪底气不足的,“凛凛,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昨晚就” “妈。” 乔凛腮帮子紧了紧,眸色有些微红,“您以前不是这样的呀,即使您再不喜欢徐文馨,也就过过嘴瘾,不至于做出这种下流无耻的事情,三宝只是个小姑娘,您想没想过,如果这种事传出去,她这辈子要怎么办,她只是被我追求,被我喜爱,她有什么错,要承受这份责难?” “我” 叶静仪眼一酸,“我还不是因为你!为了她你都你都啥样了!!” “妈,您有三个孩子,您也是个母亲,如果三宝是您的女儿,被人这样欺负,您将心比心,真的不难受?” “我” 叶静仪喉咙卡住,底气不足道,“我没女儿。” “您还是女人呀。” 乔凛低着声,情绪压抑着,“女人的名节您一向看中,如果三宝被您这样毁了,您这辈子,就不会内疚自责吗?” “我” 叶静仪被戳到心底,眼泪直接流出,“凛凛,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所以我才改了主意,没有叫更多人来,我只是想让马三宝知难而退,想让你不喜欢她,如果不是她,你会跟家人闹别扭吗?你以前顽皮归顽皮,可家人的话都听的,凛凛,你外婆走那晚,妈妈多无助,想找个儿子,都找不到” “我在的话,就能阻止外婆离开吗?” 乔凛眸色红着,“妈,外婆是心梗,走之前,你俩好像还拌过嘴,我知道,您非常内疚,您认为,外婆是带着对您的怨气走的,可您不能为了为让自己舒服些就强行将矛头转移到三宝头上,您这么做,我很失望!” “我没有!!” 叶静仪掩面痛哭,哭着哭着,自己便站不稳蹲下来,“我恨马三宝,是她害你不没能陪在妈妈身边” 她就是恨马三宝的! 所以才要马三宝不在‘干净’! 这样,凛凛才不会觉得这段初恋纯粹,但 她现在为什么会后怕! “您不恨她,是恨您自己。” 乔凛起身,颇有几分苦涩的叹出口气,“妈,外婆已经走了,您真的还想失去我吗?” “不,我不” 叶静仪崩溃不已,拼命的摇头,“凛凛,妈妈真的好难过,你是我最爱的儿子,我很怕你被马三宝抢走,如果不是她,你会愿意出国,会有更高的成就,你的叔叔伯伯对你的期望甚至超过小淮,你是咱们乔家未来的指望呀” “” 乔凛没在说话,扶着叶静仪的胳膊让她起身,微微把她拥在怀里,眸底里,有些凄凉和苦痛,“妈,我同意出国。” 几个字,荡尽无数酸涩。 “啊?” 叶静仪哭得妆都花了,泪眼朦胧的看向儿子,“你说什么?” “我出国。” 乔凛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泪,“妈,我从小就知道,您疼我,爱我,一直任由我胡闹,我至今还记着,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和同学打架,我们俩都受伤了,他母亲是个很胖的女人,您到了之后,他母亲搬出家世,您大骂出身算个狗屁,跟她打在一起,可您还打不过她” 说着,他笑了声,“教师办公室里乱做一团,我们俩回家都挂了彩,爸问您怎么了,您还说让爸明天去趟学校,约来男孩儿的家长再打一场,这口气怎么受的,就要怎么出,爸都气笑了,说您怎么永远都像个小孩子。” “” 叶静仪听到这些,笑的有些不好意思,“那女人我知道,她父亲当时蛮厉害,但我不怕,欺负到我儿子头上,我就要打回去的。” “妈,您宠着我们,家里的男人,又何尝没有宠着您呢?” 乔凛说着,“我们知道,您天性耿直,坦率真挚,就算您脾气大了些,也一直知道底线,绝不是愚昧泼妇,对出身,您也没那么看中,因为您打小就告诉我,一个人,最后有多大的成就,还得看自个儿,可在马三宝这儿,您为什么就变了个人呢?” “” 叶静仪垂下眼,“我不喜欢她。” “不,您其实非常喜欢她。” 乔凛沉声道,“您要不喜欢,就不会拿着三宝给的山里东西去做给爷爷奶奶吃,更不会偷偷的去打听服装厂和种植园,听到三宝生意做的好,您还和莲姨说,这小姑娘是个做事的人,只不过因为外婆的事儿,您就开始推诿咎责,瞬间把三宝的好给推翻了。” “” 叶静仪低下头,委屈中还透着一丝闹不清楚的情愫。 不想说话。 “妈,我和二哥,终究会有自己的家庭,您爱我们,我们也爱您,这份爱,不会因任何人而薄淡一分,但如果,您仍旧一意孤行,继续伤害三宝,那我只能” “凛凛!” 叶静仪惊恐的看向他,“你会因为马三宝离开妈妈吗?” “” 乔凛没说话,深着眸眼看她,里面有对父母的爱和无奈,亦有威胁,愁苦,丝丝缕缕,似化不开的郁结。 “妈,我不会离开你,但您再做出这类事情,我只能说,会跟您保持距离,您愿意我跟您保持距离吗?” “不愿意!” 叶静仪拼命摇头! “三宝那边呢。” 乔凛直问,“您的态度是什么。” “妈妈保证再不针对马三宝” 叶静仪说道,眼底有些难堪,“我不是跟马三宝还有个十年之约么,等你从国外回来,如果马三宝真的能做到功成名就,让妈妈佩服,我也不拦着了,你们爱谈恋爱就谈恋爱,想结婚就结婚,婚后,别跟我住一起就行,就算住一起,还要换间更大的房子” 话说出来,还是别扭! 她本以为,和儿子在这短兵相接,乔凛不说和她撕破脸,大概率也得拂袖而去! 万没想到,乔凛反而推心置腹的跟她说了这么一番话。 恍惚间,她真的觉得小儿子长大了。 再也不是那个四处闯祸,玩世不恭的顽皮孩子了。 她要放手了。 也只能放手。 “呵” 乔凛听到这话反而轻笑一声,“妈,您以为三宝真的在乎这十年之约么,她就算跟您没这约定,该努力还是会努力的,您的道歉,对她来讲,也不是很重要,如果她真的在意的话,就不会在六年里继续登门了,有些方面,她比您成熟,比您处理的得当。” “我也不在乎早道歉晚道歉的,立个十年之约,还不是怕她” 叶静仪辩解,“她那个” “花我的钱?” 乔凛低笑摇头,“我巴不得呢,人家根本不需要,面子,里子,自尊心,品德,追求,人家一样不差的,我不敢说很了解她,至少我从她身上看到了人生意义,您和我,坐享其成的东西,是她自己用双手拼搏来的,光这一点,她已经远超很多同龄人了,妈,您有这样的儿媳妇儿,难道不感到骄傲吗?” 他是非常骄傲的! “那得四年后再说” 叶静仪小孩子一般,“反正十年之约立下的,就得按照规矩走,你送她什么礼物妈不管,只要她不会用你的钱做生意,靠她自己,闯出名堂来了,妈也不会差事儿的!” “好。” 乔凛颔首,“我拭目以待。” “那凛凛,你真的愿意跟你哥出国,不是骗妈妈的?” 她小心翼翼的问,“妈妈回头就给你订机票,你可不能变卦啊。” “订吧。” 乔凛神色平静,视线一转,看向窗外,启唇,扔出一句,“转告二哥,这局他赢了。” “?” 叶静仪心里高兴了几分,但话却是没懂,忙道,“凛凛,今天这事儿,是妈自个儿的主意,你哥什么都不知道的,他还跟我说,愿意你和马三宝在一起的,你还要谢谢你哥呢。” “我当然要谢谢二哥。” 乔凛翘起唇角,情愫复杂的看向叶静仪,“是他让我知道,我还太年轻,我们都没强大到,仅为自己意愿而活。” 距离高考就剩两天,马副厂长深感自己成了保护动物。 一天三顿饭,胡秋月都加上了小心,生冷的,隔夜的,都坚决不给她吃。 生怕她临时坏了肚子。 考试当天,胡秋月更是把闹铃调到了清晨五点,早早地起来备战。 胡家三位长辈也起了大早,一个个严阵以待。 早饭时还轮番检查了一下宁七的准考证,文具,比本尊还要重视。 宁七早早就打消了大哥二哥和奶奶要来送考的想法。 怕她不紧张怎么着? 胡家四口人,她就拦不了了! 拦不住也。 出门时宁七想要自己走,步行十分钟就到学校了。 同学们都在校门口,郑天林和一些科目的老师都会送考,入场前聊一聊,不用多担心的。 胡家人不依! 出了大门便呈包围状给宁七护在中间! 前后左右的阵型朝学校门口移动! 任何角度都不能放过! 谨防坏人! 宁七一路忍着笑,回头率太高了! 架势大的! 知道的是送她去学校。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便衣保护的重要证人。 “三宝,把你安全送进考场,我们才能彻底放心!” “九叔,我还能再被球砸一次呀。” 宁七打趣道,“倒霉的事儿发生一次就够了,灾已经破了,考试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脖子虽疼了两天,精神却特别好! 噩梦都没在做。 马副厂长还是迷信些的,没啥倒霉的预兆,就是要迎来好运气啦。 到了校门口,人声嘈杂,待考的学生乌央乌央。 宁七看到了同班同学,大家打完招呼便开始互相鼓励。 郑天林身边也围绕着很多同学,听他做考前最后辅导。 四姐妹也在各自的家长身边。 苏月状态还好,比较淡定。 刘老师看到宁七还跟她聊了几句。 宋晓芳和宋晓枫略显紧张,正被自己穿制服的父亲耳提面命。 曹钰瑄褪去了嬉闹,颇有几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的悲壮感听曹韵琴最后的嘱告。 “哎,八哥,庆山大哥,九哥!” 曹韵琴一在人群中看到了胡家人便高兴的迎上去,“你们也来送考呀!” “是,送我家三宝!” 胡老八应着,“妹子,这时候不要跟孩子说太多,心态放轻松。” “是呗!” 胡老九跟着点头,曹韵琴去过书店几次,要约他们家人和三宝出去吃饭,因三宝一直在医院,饭局也就不了了之,但也因此而熟悉了。 “听我老九的,要相信孩子,把咱扔进去还不敌孩子的一个小手指头呢!” “我知道。” 曹韵琴脸色白的,“说实话,我比她还紧张呢,要是考不上” “那有啥的呀!” 胡老八宽慰她,“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孩子要有出息,咋都有出息,咱做家长的,稳住,妹子,你心情平和些,来,跟我做深呼吸呼吸” 噗! 练上气功了! 介俩长辈,保不齐真 有戏! 宁七怕笑场,走到不远处,和四姐妹逐一聊了聊。 人很多,郑天林和眼前的学生说完,特意叫过宁七鼓励两句。 眼神略有深意,“三宝,加油。” 宁七嗯了一声,没成想董云也抽空到了她面前,低着眉眼道出了一句‘对不起’。 怕她多问的样儿,说完就迅速的闪了。 歉道的莫名。 宁七琢磨是球的事儿? 没错多想,铃声一打,家长们便扯着嗓子对自家的孩子做最后的鼓励。 马副厂长被一众考生推挤着走进操场,忽然间,她像有了某种感应一般回头—— 视线通过家长中间的缝隙穿出,在人群的最后,隐隐约约,看到了一辆熟悉的豪车。 她笑了笑,乔凛还是来了。 但他没有下车,宁七亦然调整了状态,佯装没发现他,默默的回过头。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坐进考场,宁七心态反而平和,第一科就是语文。 她精神专注于考卷,耳畔,满是沙沙声响。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终须一戰,岂无证明。 一连三天,最后一科终于考完。 监考老师将试卷封进牛皮纸袋,刚一带走,校园里便爆发出了欢呼声! 压抑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年月所限,没几个人去卖书或是撕书。 更多人仅仅轻松片刻,然后便带着那么一缕子沉重开始期待。 归根结底! 还是大学入取率太低。 很多考生都做好了持续复读的准备。 课本必须妥善收好,没考上的,来年再战。 要知道,现年的大学不仅仅是大学,考上了,便会包分配,城市户口,体制内的工作全给解决。 对很多人来说,考不上,便意味着只能回老家种地,丧失进城的机会,不敢太过任性。 宁七算另类! 在她看来,只拼这一回! 考不考得上,都一锤子买卖。 再来一次,真折腾不起。 精神压力忒大! 不说她自己,胡家人都被折腾啥样了! 默默的收拾好东西,宁七无声的对高中生涯做了道别。 在这里,她实打实的学习了三年,付出了,也努力了。 真没考上,也无愧于心。 “宁七!” 四姐妹在教室门口等她,考场不同,考完才相邀结伴一起走。 私下,她们定了规矩,不到最后一科考完,不要对题,以免影响心态。 “考的都怎么样?” 宁七挎着书包出去,“有没有底?” “还好。” 苏月抿唇笑笑,“感觉问题不大。” 自信呐 宁七搂住苏月的肩膀,“那就离十了,你们呢!” “我别提了!” 曹钰瑄挥挥手,“我考完就全忘了,爱谁谁吧!” “我和晓枫最后两道大题答得都不好” 宋晓房闹心的,“已经答完了,交给命运安排吧。” “此时此刻!” 宋晓枫拿着辙,“我真想作诗一首!” “好呀!” 宁七笑道,“作,我洗耳恭听!” 假小子阿枫是彻底被她荼毒了! “啊!” 宋晓枫一声出来,四姐妹便是喷笑! “十年寒窗苦,搁谁谁痛苦,今日卷一交,明天打老虎!” 噗! 宁七给阿枫跪了! “明天我要成二百五了。” 曹钰瑄摇头,“考不上呀,我妈得把我当老虎打了!” “啧!” 宁七怼她一眼,“考不上算啥,阿姨要问起来,你就说点背不能赖曾府!” 大家说笑着下楼,宁七心情好着,“你们也别急着回家了,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庆祝下,咱们都脱离苦海了。” “吃不成喽。” 四姐妹统一拒绝。 “怎么?” 宁七不解,“你们都有事儿?” 走到操场,她们四个笑的一脸内容的看向宁七,“领导,您家那位来啦!” “我家哪位?” 宁七懵懵噔噔,顺着她们的视线看向校门口。 同学和家长们都围堵在那里,人挤着人,像在看什么热闹。 她一时间没看出啥门道。 咋啦。 “领导,你走近点吧。” 曹钰瑄推着宁七朝校门口走,同时大喊一声,“马宁七到啦!!” 一石激起千层浪呀! 高音一出,围在门口的人群居然齐刷刷的回头,视线统一的看向还云里雾里的马副厂长! 议论纷纷中,迅速左右的散开,给她让开了一条光明大道! 宁七视线无阻,不自觉地半张开嘴,他们堵着看的,居然是乔凛?! 此刻,乔小爷就站在校门口,斜靠着奔驰轿车,仍是洒脱肆意的劲儿,被众人围观也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视线对上不远处的宁七,他眉宇间便跃起星点的笑意,唇角翘着,手抬起,露出朗朗温情。 帅的诶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乔凛!!” 宁七喊了一声,依然不明白他们为啥堵着乔凛看。 先且不说乔凛先前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儿,遇到他的人都绕开走。 即便他今天心情好,也不至于引起这种轰动吧! 直到 马副厂长在一众眼神的欻欻中走出校门,这才发现,乔凛斜靠的轿车后备箱开着。 里面放满了红灿灿的玫瑰! 花香四溢呀! 这场面,活脱脱的就是昭告! 在民风保守的年代,想不引起围观都不成! “你” 宁七惊惊的看他,“那” 真来送她花啦! 余光中,她在人群中还看到了胡秋月和胡家仨长辈。 他们都面容带笑的样儿,似乎早知乔凛有此举动,并不惊讶。 现场,惊讶的仿佛就她自己! 宁七缓了几秒,抿唇笑了一声,“这位翘楚儿,你来找谁?” “我来接我女朋友。” 乔凛牵着唇角,回身,又从后车座里捧出一大束艳艳的玫瑰,“马宁七,我盼这一天,已经六年,请你正式点头,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喔” 人群低声惊呼,很多女孩子都捂住了嘴,互相挤着,想看清这个神话里的‘校花’会作何反应! 现场直播啊啊啊! “呵” 宁七羞红了脸,没成想他会在这种场合 嗯! 是他的风格! 乔凛嘛! 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嗯。” 她低着眉眼点头,抱过了他的玫瑰,“我答应你。” “马宁七答应啦!!” 看热闹的比她还激动! 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宁七的心砰砰乱跳,在起哄声中,悄声道,“咱们快走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乔凛狂,她低调呀! 真不好意思! “” 乔凛单手抚了抚她的脸,微微俯身,唇一侧,凑到她的耳边,“小爷得让这帮人知道,你这个校花,是我老婆,谁都惦记不得。” “你” 宁七脸呼呼的烧着,脸也微微的转,小声地回,“再嘚瑟,我把花砸你脸上信不信” 还嫌她名声不够大? “呵呵呵” 乔凛轻声低笑,“你现在砸,我就躺在地上等你做人工呼吸” 俩人的角度很暧昧,一个俯身偏头,一个站的绷直侧脸。 旁观者眼中,像是接吻! 奈何乔凛单手还扶在宁七脸旁,众人看不清晰,便有人抻脖问着,“亲上了没?是不是亲上了?” “没有,只是再说悄悄话!!” 另一边看清情况的群众们还会及时回复! 心跳都跟着加快了! 可急死他们了! 哎呦我去! 宁七更是红脸,眉眼横了几分,“乔凛,这时候你要敢亲我,我就捏死你” 不是她不浪漫! 年代在这! 她真受不了走哪都被当‘猴儿’看了! “” 乔凛低笑不语,唇瓣擦着她的脸颊直身,“不给他们看。” “哎你。” 宁七浑身一麻,直听乔凛扬声来了一句,“奏乐!” 啊? 奏什么乐? 宁七懵了没两秒,耳旁就炸响了鼓乐队的锣号声 一堆孩子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迅速包裹在宁七周围! 一个个声情并茂的开唱,“我们是的接班人继承革命先烈的光荣传统” 哎呀我的妈! 宁七腿一软! 瞪大眼看向乔凛,你还真搞出来啦! “哈哈哈” 乔凛的脸上跃起得逞的笑意,无声的道,“应我老婆要求呀。” “” 宁七傻了! 抱着怀里的一大束玫瑰,都不敢朝旁边看。 快给她找个洞吧! 这种事儿,就乔凛能干出来了! 孩子们唱了会儿,她便也笑了,有些无奈,又似感动,脸埋在花瓣里。 苍天呐! 她是找了一个多么不走寻常路的男人! 这货真是三狗子! 孩子们唱完鼓乐队便散了。 路人加上学校出来的学生和家长把街面堵得严严实实! 水泄不通! 喇叭声直响,这帮人还愣是不让路! 马副厂长一万个没想到! 她在众人的遐想中走过高中三年,临了临了,彻底露了回脸! “上车。” 乔凛亦不再给群众看热闹的机会,护着宁七坐进副驾驶,“带你去个地方。” “” 人群见宁七上车了还有些涌动,“走了走了,马宁七要走啦!” “马宁七!!”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你要幸福呀!!!” “?” 宁七有些惊讶,车窗外人堵得太厚,她不知是谁喊得! 听声是个男孩子,她并不认识! 一声而出,又有人接着喊,“马宁七!我喜欢你!!” “喔!!” 人群又炸了! 宁七懵逼了! 啥情况?! 她想看清谁喊得,乔凛当然不会给她机会,按了按下车笛,硬生生开出了人群! “马宁七!!” 后面还有人接力,“你是我的青春呀!!” “” 宁七转过脸,单手扶住额头,唇角有些失笑。 天哪! 她都不知道在学校还有这种影响力!! bg又起—— 不要疯狂的迷恋我我只是个传说! 四姐妹目送着车子开远,听着身边人一声接着一声的呐喊。 发泄般,对憧憬过的女神告别。 人太多了,根本辨别不出都是谁喊得! 有人喊完便匿了,有人更像在起哄。 可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马宁七’三个字,都久久萦绕在半空。 在这个高考结束的日子,每个人都卸下重担想要做些什么的日子。 马宁七,给今天留下了一抹浓烈的色彩。 “我的天啊。” 宋晓芳捧心,车子都看不到了,还一副心潮澎湃的样子,“这辈子我都忘不了这天,好羡慕宁七呀,乔凛也太帅了吧。” “三宝值得。” 闹腾声中,苏月感慨,“她是特别好特别好的女孩子,值得最好的” “咱领导算名花有主了。” 曹钰瑄唏嘘,“这阵仗也太大了,乔凛怎么找的鼓乐队和那帮唱歌的孩子?” 告白方式,忒有个性。 “此时此刻,我想作诗” 宋晓枫看向三姐妹杀来的眼,清了清喉咙,“好吧,当宁七的面儿我在作,你们仨都没幽默感的” 第117章 以是姻缘 “美了?” 乔凛开车睨她一眼,微微咬牙,“小爷真得把他们脑子扒开洗洗,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酸的呦 花香都盖不住了! 宁七低笑,“跟你一样的东西呀!” 青春懵懂,暗恋个人不很正常? “嗯?” 某小爷眸底一凛,跟他一样?!! 更得洗洗脑子! 一见他要急,宁七赶忙投降,“好了,我又不认识他们,谁叫你开了这个头,不然谁会跟着喊这些呀。” 乔凛绷着脸,得亏先行一步,不然还嘣不出潜伏的情敌! 一个个的,都敢惦记他老婆! 就这局面! 他能放心 擦! “哎,怎么出城了?” 宁七摆弄了一阵玫瑰就发现他开的方向不对,也不是去京州的,“要带我去哪?” “玩。” 乔凛干巴巴的扔出一句,“小爷跟胡秋月家打好招呼了,他们会跟你奶奶说的,不怕你被我卖了。” 宁七也不担心,侧着脸看他,抿着唇笑,“真生气啦?” “” 他不答话! 气不气心里没数么。 那几声‘马宁七’谁听了不窝火! “好啦!” 宁七放下花,手探过去,覆在他换挡的手背上,“兴许你大学毕业那天,我也会听到有女同学喊,乔凛,我喜欢你!到时候我可不会像您三爷这样大度,马副厂长我,必然撸起袖子就去开挠,不给对方抓出个鱼香肉丝,我绝没完。” “嗤” 某小爷笑了。 好哄的很。 对着风挡,他将宁七的手包在掌心下,不换挡的间隙,就与她十指紧扣。 车子上了国道,距离京洲城越来越远。 宁七没再问他们要去哪。 紧紧握着他的手,如同逃向初晴的天空和田野,不畏缩也不回顾。 彷世间只有他们二人,感觉极妙。 近一段时间很苦,即便避谈某些话题,宁七也知道,躲不过的。 她只是在等一个结果。 他是留下,亦或远走。 许久后,乔凛伴着窗外金色的阳光,清冽着声线开口,“三宝,我是明天的机票。” “哦。” 宁七应了声,旋即便惊讶的看向他,“什么?!!” 反应慢了半拍,“明天?!!” 音调都劈了! 都没给她打个底子的! 直接就明天走了?!! “是。” 乔凛不看她,眸底压着情绪,面上云淡风轻,“最多四年,依你男人的智商,三年内就能回来,每年还有假期,你要乖乖的,我在周围你可布满了天罗地网,敢给小爷戴绿帽,我分分钟要杀回来的。” “那你今天” 宁七喉咙被塞住,“其实是来跟我道别的?” “我们永远不会道别。” 乔凛握紧她的手,语气沉了几分,“三宝,我只是意识到了一件事。” “什么。” 情绪起伏的过大,宁七一时间不知如何去应对。 “我要想护着你,必须要足够的强大。” 乔凛神色正了几分,“三宝,任何事,我都不能瞒着你,更不愿通过别人,告诉你答案,高考前,你的昏厥也不是被球造成,而是我母亲的原因” 他缓缓道来,前因后果都讲的清晰,“包括我误服的药物,大概都跟二哥有关。” 说话间,他凄凄的笑笑,“我对他实在太了解,莲姨就算不谨慎,二哥也不会允许这种意外的发生,除非,他是别有目的,不过,他赢了,他让我明白,如果我继续执着,你就会一直被牵连其中,不断的遇到麻烦,他很清楚,我不能看你有一点点的事情。” “” 宁七静静地听,关珏的话好像得到了印证—— 不过她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 “乔凛,如果你药物中毒那晚没有控制住,是不是就” 她匪夷的,“二哥是想让我们” “不会的。” 乔凛噙着唇角,“关珏应该同你讲过,我们兄弟俩,彼此都太清楚对方,二哥自然也知,我不舍得伤害你,他掐准了时间,只是为了让我母亲看到这一切,如此,他便成功了。” “所以,叶阿姨气愤之下才会” 宁七紧着眉,“找到了董云,让董云把我约出去,然后再?” 也就董云和她在学校有过一段‘历史’了! 旁人叶静仪可能也打听不到! “嗯。” 说出来很难堪,可乔凛还是要说。 他做人追求个坦荡,何况是对三宝。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他不希望有丝毫的误会让其沾染上瑕疵。 “乔凛,如果那晚你没有多安排一伙人照看我会怎么样?” 宁七问道,“我是不是,真的会在次日一早,被郑老师以及刘主任撞上?” 那她可就得疯狂开撕了! “不会。” 乔凛淡腔,“你见过哪位老师的公开课能搞砸?” “” 宁七呼出口气,“我懂了。” 视线看向窗外,难怪董云考试前还特意过来跟自己道了个歉! 秋月姐脖子跟着她疼不说,考试那天早上还全家出动,一路护送! 原来都是二哥下得棋。 乔淮从未指望她去劝说乔凛什么。 只要她进了乔家门,便算上套了! 未消火的叶静仪会撞上她,从而近一步的针对她。 难听点讲,乔淮不就是利用了叶静仪个性上的短板? 促成一切的他,却坐看母亲和弟弟相斗。 从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 若不是乔凛对他吃的透,大抵没人会觉得这些事儿跟乔淮有一丝丝的关系! 牛撒 撇的太干净了! 话说回来,乔淮此举又是太了解弟弟的表现。 他亦然清楚,乔凛个人意志的坚决。 乔凛说不走,谁都没有办法。 于是她马宁七,便成了兄弟俩博弈中的‘关键点’。 关珏才会讲,怕她成为‘牺牲品’。 通了。 她全都通了。 更懂得乔凛为何会答应出国。 如果不走,不仅仅是俩人情路上的艰难。 怕是她还会遇到什么不知名的‘意外’吧。 “三宝” 乔凛声线里苦涩了几分,“我这样的人家,请你不要嫌弃。” “” 宁七看向他,心里酸涩难耐,好一会儿,才出口道,“乔凛,谢谢你。” 谢谢他把一切都告诉自己。 他这样的人家,即使有龃龉,大抵都会被捂住。 咋说都涉及到了自个儿的母亲和兄长。 每个人,对乔凛来讲都是重要的。 但他却坦诚相告。 她难受。 他得比她更难受! 对于他的选择,也由此,更多了几分心酸。 很明显,他得站的更高,走的更稳,如此,才能给她更好的依托。 “三宝,你要等我。” 乔凛气息有些微的颤抖,攥紧她的手,恨不能握碎了,“几年并不长,对么。” “嗯。” 宁七忍着眼泪,“其实很短的,就像这六年,眨眼就过去了,等你回来,我们就” “结婚。” 乔凛眸底荡出红晕,哑着嗓儿看她,“我们结婚好么。” “好。” 宁七点头,嘴里很苦。 云驶月运,舟行岸移,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姻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 “不过乔凛,你求婚的时候不可以再放少先队队歌,我很出戏的” 乔凛轻笑,“那放猪八戒背媳妇儿?” 三小时后。 车子开到了距离京洲城两百多公里的岛城。 岛城地处渤海海湾,是首批被开发的沿海开放城市。 六月。 不是滨海城市的旅游旺季,游客并不多。 俩人下车后沿着海边沙滩散步。 宁七难免紧张,生怕乔凛在搞出些意外惊吓。 “放心。” 乔凛看穿她的心事,牵着她的手回道,“我只想单独安稳的和你待一个晚上,不愿让别人打扰。” “一晚上?” 海边风有些大,宁七的发尾随风拂动,“你一会儿不送我回去?” “你想回?” 乔凛眉头一耸,“自己跑回去吧。” “那我现在就跑!” 宁七抬脚就要撂,乔凛扯着她手不放,“敢!” 打打闹闹间,乔凛从后面给她拥入怀里,“三宝,你舍得把我扔在这里?” 心呐! 当即就被他掐了下。 宁七不动了。 乔凛拥着她,手臂在她身前交叠,下颌抵着她的后脑,“可惜没有看到日落。” 远处的海岸线,只剩下金色的光晕,月亮都已经悬在了半空。 “日落不好。” 宁七站在他的身前,被乔凛包裹的,背身暖暖。 波涛阵阵,心绪难免起伏。 “乔凛,我喜欢看日出,我们明早看日出吧。” “好。” 乔凛应了声。 俩人许久都没有在说话。 静静的站着,感受着彼此间的温度。 若能一直一直这样下去,该有最好。 天色越来越暗,海风渐渐的凉。 宁七丝毫没有冷意,反而 她清了清喉咙,脸微微的侧了侧,“哎” “冷了么?” 乔凛轻声询问,“我订了住处,我们回去?” “你老实点。” 宁七低着眉眼,手肘还是怼了怼他,小声道,“一只蛤蟆三条腿呀你。” “” 乔凛听完反倒笑了,拥的她更紧,凑到她耳边,悄声道,“马副厂长,你想不想” !! 宁七脸一红,推搡着转过身,“你不害臊的!” “马副厂长,小爷行情可高,机会难得。” 乔凛眸底兴味儿的,“再者说,我可记着,你说在我家不行,那在这” “这这这里也不行的!” 宁七磕磕巴巴的打断他的话,“我指的是过两年,现在,还,还” 咋地都得二十岁以后吧。 她还没准备好! “你都在我卧室留下暗号了。” 乔凛劲劲儿的,“不是为了” “你还说!” 宁七抬眼,月光下,满是嗔怒,“那事儿已经很丢人了,我” 乔凛的唇封了下来。 堵住了她的呱躁。 这女人有的时候蛮烦。 海声为伴。 细密绵长。 一吻落尽,乔凛轻抵着她的额头,磁腔厚重轻柔,“三宝,我爱你,我舍不得欺负你。” “你这不是在欺负我?” 宁七轻着音儿,“我允许你亲我了吗?” 呦呵! 乔凛抬起她的下巴,“惹我,信不信小爷还敢亲你一口!” “我” 没等她说话,乔凛又是一啄,“我就知道你不信!” “乔凛!” 宁七轻锤了他一拳,脸臊着,忍不住笑起来,“你” 嘿! 唇上一缀! 又来! 乔凛似在挑衅,她一说话,他就伺机而动! 宁七跳脚,从沙滩上捡起着细小的石头追着他打,“乔三狗!你腿不想要了吧!” 天色暗沉,周遭空无一人,有的,只是二人的笑声。 闹的累了,乔凛背冲着宁七微微俯身,“上来。” “预备备!” 宁七运动员附身,活动活动脚腕,略微一个冲刺被跳了上去,“走起!” 被他背着,慢慢的朝车里走,“乔凛,住的地方远吗?” “怎么?” “我想你多背我一会儿。” 宁七勾着他的脖子,“舒服。” 美得很! “算了吧。” 乔凛俊脸朝她侧了侧,“马副厂长怕是忘了你一米七五,一百二十多斤。” “现在嫌我重啦!” 宁七忍不住的笑,“不知道谁在告白那天晚上还哎,你慢点!” 说跑就跑! 乔凛背着她,沿着海边的沙滩奔,孩子般的大喊,“打到敌人马三宝,冲呀!” “你傻不傻!” 宁七笑着回,自个儿还起劲的,“驾!!” 在他的背上跟着一颠一颠,嬉笑间,反而搂紧了他。 乔凛没去车边,背着她当真走到了街面,人来人往,旁光中,宁七有些怂了! 她拍了拍乔凛的背,“可以了,放我下来走吧。” “一百二十多斤,说放就放?” 乔凛无谓的,“再丢了呢。” “有人呐” 宁七小声道,忘了上次遇到突击队了? “谁要查我们,就再跑一回。” 乔凛笑着侧过脸,“小爷背着你跑,一样的快!” “” 宁七抿着唇,被路人的眼神欻欻,也不在乎了。 活在此刻吧! 珍惜当下。 走了好远好远,宁七看着他的后脑,有些恍惚 现时有多幸福,她心里就有多不舍。 夜晚的清风拂过 宁七凑到他的耳边,略有酸楚的轻声哼唱,“想带你去看晴空万里想大声的告诉你我为你着迷往事匆匆你总会被感动往后的余生我只要你” 乔凛放缓了步伐,牵着唇角,眸色微红—— 往后余生风雪是你春花是你夏雨也是你 秋黄是你四季冷暖是你目光所致也是你 来到酒店,乔凛就开了一间房。 不要问为啥? 问就是全世界就剩这一间房啦! 还得是大床房! 好在是外宾酒店,不用宁七出示什么证件。 乔凛带她先去吃了些饭。 受情绪影响,二人都没什么胃口。 回到房间,乔凛先去洗漱,宁七坐在沙发上,纠结了一阵子。 她不确定这一晚会发生什么,那如果,她要不要? 再见面,还要多久呢? 半年。 一年? 她不敢想了。 “三宝?” 乔凛穿着浴袍出来,一眼便将她看穿了。 扯住宁七的手,大大的身体直接蹲到她身前,“你内心戏要不要那么足。” “我” 宁七说不出来,对着他润润的眉眼,“乔凛,要不我” “不要说。” 乔凛把脸靠在她的膝头,闷闷的发音,“我不是君子,别给我这样的机会。” “” 宁七心痛了几分,抚了抚他吹干后的头发。 他不将刘海梳到脑后的时候,细碎的发丝会垂落在额前。 少了往日的凌厉和硬朗,显得他更像个大男孩,很阳光,清爽。 “几年而已。” 乔凛抬头又冲她笑了笑,“小爷等的起,三宝,我要给你,就给你最好的,完完全全,名正言顺的。” “嗯。” 宁七再次红了眼,‘哎呀’了一声,“你总这样,是不是哪次见面都想好要哄我的话” “不止。” 乔凛扯过她的手腕,变戏法般拿出一条编织的红绳手链,给她系上,“人参套牢了,就跑不了,你这辈子,下辈子,都是小爷的。” “这是” 宁七笑了笑,“你拿我当人参呀!” “喏” 乔凛又递给她一条,伸过自己的手腕,“给我戴上,咱得成双成对。” “” 宁七抿着唇笑,帮他把手链系好,仔细看了看,“哎,这个绳结编法,我没见过呀。” 职业病犯了。 好歹她也是服装厂副厂长! 市面上的针织秀法都算了解一二。 乔凛这两条手链,绳结很细,乍一看没有问题! 细一端量,编法有几处都是错误的 “小爷编的当然世间罕有。” 乔凛劲劲儿的,“你见过就奇怪了。” “你编的?” 宁七不敢相信,“乔凛,是你亲手” “当然。” 乔凛清了清嗓儿,“不完美么。” 天知道他废了多少红绳! 看教程的时候不以为意。 太过简单! 绳子一到自己手就不是那回事儿了。 轻轻一碰就抻折了。 搓火得很。 “算了,你要不喜欢我明天去买两条。” 乔凛微鼓着腮帮子就要摘下手绳,“反正我也就是随便编编” “不要!” 宁七护住手腕,“我很喜欢,这可是限量版,你甭想摘了去。” “” 乔凛眸底溢出得意,“那你可得珍惜,回头等小爷再给你出品,才能换。” “呵呵呵” 宁七控制不住笑,揉了揉他的头发,“三狗子,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 某小爷的脸黑了,作势要扑到她,“马三宝,你是不是活腻了!” “喂喂喂!” 宁七投降求饶,“我错了!别胳肢我,三哥,三哥,江湖抱拳,我右手在前啦!!” 晚上,宁七简单的洗漱完毕,便躺下了。 这节骨眼要是再洗个澡,系条浴巾出来 那是玩极限挑战呢。 俩人左右躺在床上,中间摆着一列枕头,三八线都搞出来了。 乔凛把手搭在枕头上,“来,通电。” 宁七抿唇,听话的把手也放到中间的枕头上,侧脸看向他,“滋啦” “呵呵呵” 乔凛偏头看她,笑着露出牙齿下沿,两人十指紧扣的瞬间,他配合的浑身激灵,“呲——” 宁七忍俊不禁,想起关珏形容的‘大傻子。’ 她和三狗子在一起,算傻一窝了! 垂下眼,看向俩人握在一起的手,又免不了酸楚。 恰巧,是他的左手,她的右手。 露出的手腕上,各自有条醒目得红色手绳。 系住的是爱情,系不住的,是想念呀。 屋子里渐渐静下来,俩人基本一夜无眠。 不舍得睡。 睡醒了,便是离别。 乔凛左手紧握着她,没多说话,亦不敢太过疯闹。 心照不宣般把持着某种底线。 时间流淌过后,剩余的,便是惆怅。 天未亮,俩人便起床去等待日出。 咸蛋黄一点一点的出来,宁七依偎着乔凛,心头布满了愁绪。 佯装轻松地,跟他去吃了早点。 俩人在附近的景点如寻常情侣般逛了逛。 路人眼里,一对璧人。 他们拌着嘴,说着俏皮话,状似嬉戏玩闹,可别开脸,眸底皆藏着落寞。 开始多么美好,结束便有多寂寥。 中午时乔凛开车载着她回京洲城。 他是晚上六点的飞机,直接到机场。 “三宝,我不在,关珏会关照你,有任何事,找他就好,你老实点,要敢做对不起我的事儿,关珏不会手软,要知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快到机场,乔凛又开始絮絮的交代,总归是不放心。 “哪有这么说自个儿哥们的。” 宁七苦笑,手一路被他攥着,都出汗了。 “他背后说我也好听不到哪去。” 乔凛直言,“如无意外情况,我会每天都你打电话,你要接,玩失踪超过二十四小时,我就会回来逮你,听到没。” “嗯。” 宁七柔顺的点头,“你也不许多看外国妹子,被我知道了,我马上就买机票过去揍你!” “真的?” 开进停车场,乔凛将车熄火后看她,“确定?” “别以为我不敢!” 宁七起劲道,“回头我马上去办签证,我真的会偷偷过去的!” “小爷一下飞机立马先联系两个米国大妞” 嘿! 宁七急了,“你敢!!” “呵” 乔凛眉眼脉脉,扯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三宝,别给我希望,我会觉得日子难过的。” “” 宁七鼻子一酸,掌心被他放进车钥匙,“你这” “车留给你。” “我不用!” 宁七把钥匙要送回去,“你这是奔驰呀,我开我那拉达就” “拿着。” 乔凛捧着她的脸,额头抵上去,“我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有困难,要给我打电话,不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在你身后,你需要,我就会出现。” “” 宁七点头,未语泪先流。 “别哭。” 乔凛揽过她的肩膀,唇在她额头上贴了贴,“三宝,对不起,我不能一直陪着你,我会尽快回来,再也不和你分开。” “三爷。” 车门外有人站定,“二爷同叶夫人和乔厂长正在安检口等您” “我知道了。” 乔凛回了声,替宁七擦了擦泪,音颤着,“你就在车里,一会儿开车回去,不要进去送我,不然我怕,我会改变主意。”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宁七掉着眼泪看他,“乔凛,我相信我男朋友是天底下最优秀的人,我等你回来。” “” 乔凛气息沉着,眼底潋滟的同时,用力的在她唇上按了个章。 旋即深吸了口气,侧过脸,封着五官,拎过外套,推门而出。 没有回头,顷长的背身写满了凌冽与酸楚。 宁七在车里坐了会儿,知道乔凛不喜送别,所以家里人只有父母送他,可她 终究忍不住! 偷偷跑进送机大厅,宁七躲在一侧的柱子后,探头便见乔厂长正低声交代着乔凛什么。 乔凛面无表情的点头,叶静仪已然哭成了泪人,乔淮正在安慰着母亲。 “凛凛,要记得给妈妈来电话。” 叶静仪抱了抱乔凛,哭得音调都变了,“如果吃不惯那边的东西,你跟我讲,妈妈会叫人给你带过去” “没事的。” 乔凛安抚她,“妈,我不是小孩子了,您和爸爸多注意身体。” “乔总,时间差不多了。” 助理过来轻声提醒,“我们该进去候机了。” “好。” 乔淮示意几个助理先推行李过去,这边又和父母做最后的话别。 “” 宁七默默的流着眼泪,见乔凛要进安检了,擦了擦眼准备离开。 渡口旁找不到一朵可以相送的花,那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 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 转过身,却听到身后叶静仪惊呼一声,“凛凛!!” 乔中华也跟着喊了声,“老三!” 宁七吓了一跳!! 直听背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没等回头,人就被扯住了手腕,大大的力道带着她整个翻了一圈! 清冽入鼻! 下一瞬,她被人重重的拥入了怀里。 “你做什么。” 乔凛抱着她,语气似有责怪,“不是说了,在车里不要来。” “我只是想送送你” 脸埋在他的胸口,宁七的心胡乱的蹦着,“对不起” “凛凛呀!” 叶静仪有些惊慌,想上前,“你可不能” 乔中华拉住她,“三宝只是来送一送。” “妈!” 乔淮唤了叶静仪一声,随后便平着音儿道,:“老三,快到我们了。” “” 乔凛没回话,拿出手帕给宁七仔仔细细的擦干了泪,“三宝,你不许再哭,不然我就不走了。” “你别做小孩事儿。” 宁七吸了吸鼻子,她虽没看叶静仪,也懂叶静仪此刻的慌张是因为什么! 箭在弦上,岂能不发。 “等我。” 乔凛把帕子放在她的掌心,“要听话。” 空气中,都是苦苦的味道 宁七站在原地没动,目送乔凛走到安检,进去时,他脸上的线条略发僵硬,隐忍感隔着人潮都捏着她的心,幕地,宁七抬起手腕,宣誓一般,对着他傻傻的咧开唇角—— 泪水流到口中。 好咸。 乔淮隔空和她对视了一眼,微微颔首,无声的让她放心。 宁七保持抬着手腕的姿势,直到乔凛从安检口消失,还久久的没有缓神。 想起那本女大哥的书,当下,倒是能给与她稍许安慰。 等待一万年不算长,终究有爱作为补偿。 乔凛走了,叶静仪意外的没有给宁七难堪。 宁七同乔中华和叶静仪打了招呼,必要的礼貌她一直有。 乔中华蛮和气的跟她聊了几句,并未问她昨晚和乔凛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叶静仪有些别扭的点头回应了宁七,在她准备离开时,开口问道,“马三宝,我们的约定你还记着吧。” “嗯。” 宁七站住脚,点了下头。 “我等你四年后站到塔尖儿。” 叶静仪缓了缓情绪,“到那时,我会给你道歉,所有事,加在一起,我向你郑重道歉。” “” 宁七没多说话,道不道歉的,对她来讲,根本不重要了。 点了个头,算是回应。 “我先回去了。” 又冲乔中华道了个别,宁七抬脚离去。 身后,传出乔中华不满的声音,“静仪,你说你跟个孩子较劲做什么,三宝已经做的很好了。” “那就再等四年!!” 叶静仪挑着高音,“看她马三宝究竟能不能飞起来,让我们高看!” 第118章 能人 宁七没有回头看。 心绪太乱又太过复杂。 坐回车里,她摩挲了两下手绳,哭到酸疼的眼眶又起了反应。 俩人认识了六年,敞开心怀两年。 真正开始的恋爱,却只有一天。 “没有关系” 宁七深吸了口气,“四年后,我们还有一辈子”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启动车子,她开着乔凛给她留下的奔驰,直接回了京洲城的大哥家。 进门,冯玉珍便迎上前,“三宝,你昨晚和同学出去玩咋不给奶来个电话?奶都不知道你考的好不好呢。” 胡家人帮她瞒了! 也是! 她和乔凛出去待一晚,孤男寡女,好说不好听。 奶奶知道肯定会不高兴。 “奶,我考的特别好。” 宁七佯装轻松道,“您老就等着收我的录取通知书吧。” “哎呦!” 冯玉珍笑了,“你这孩子,要谦虚点嘛,一但落口舌了咋整。” “跟您我还谦虚啥!” 宁七抱了抱她,“奶,我这些天备考太累了,要好好睡一觉,晚上您不用叫我吃饭” “去吧去吧。” 冯玉珍送她回到卧室,把窗帘拉上,“宝,你好好休息,睡好了,想吃啥奶给你做。” “嗯。” 宁七应了声,奶奶一走,伸手就揉了揉太阳穴,头疼欲裂! 翻了几个身,没过多久,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 恍恍惚惚中,好似又回到了前世。 她被同学排挤,羞辱 实在忍受不住,她便想离家出走。 逃离这个城市! 她恨! 恨宁老六的不靠谱,卖啥红花油! 害得她被毁容,被嘲笑就算了。 宁老六也进去了! 她在这城市,连个依托都没有了! 在简陋的出租房里,她迅速地收拾着行李。 一分钟也不想待下去。 世人的嘴脸她看够了! ‘宁七’这个代号一般的名字也令她厌恶! 从今以后,她要改名换姓! 她的人生中只有自己! 手机铃声响起时,她正翻找家里剩余的钱,接起后,侧脸贴着肩头夹着手机,“喂。” “宁七吗?” “是我。” 她应了声,手上还翻找不停。 “我是京洲第二看守所的狱警。” 听筒里传出男音,“你父亲宁老六托我问你,你已经有两个月没去探望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 “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宁七眼冷着,“他配做我爸爸吗?” “宁七。” 预警的声音沉了几分,“你和宁老六是相依为命的父女,你不来看他,他很伤心,宁老六还非常关心你的脸,他问你有没有再去咨询过皮肤科医生,瘢痕是否可以修复” “现在关心我有个屁用!!” 宁七大喊,“我今天的一切不幸,都是拜他所赐!你帮我转告宁老六,从现在开始,我和他断绝父女关系!我不要在跟他过这种寄人篱下” 音儿倏地停了下来—— 手从一个老旧的箱子里掏出了一份‘收养登记证’。 眉头一紧,她翻开了红色的证明本,右上角粘贴着她幼儿时期的寸照。 首行便写着,收养人姓名:宁鸿琛。 下面是他的性别,民族,以及家庭住址,证件号码。 重点是被收养人! 姓名:洛一诺。 性别:女。 民族:汉。 出生年月日:1991年,6月,6日。 被收养时间:1993年,7月,6日。 兹证明,洛一诺符合收养人的被收养条件特发此证。 “喂,宁七,你在听吗?” 摔落掉地的手机还在响着男声,“如果有时间,你最好来探望下宁老六,他非常记挂你喂,宁七喂” “” 宁七发不出声音,她怔怔的看着收养证,揉了几下眼睛,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几秒后,她发出一记笑音,不能的,宁老六肯定是做假的! 用来逗她的! 她怎么会是被领养的? 小时候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堆人伺候。 宁老六对她更是百依百顺,从未有过一丝间隙呀! 对了! 证上有福利院,她去打听下就知道了! 捡起早已挂断的手机,她仓促的跑到京州市儿童福利院。 福利院内负责档案管理的老师接待了她。 “你现在改命叫宁七了呀!” 女老师的年岁很大,却还记得她,“那时候宁先生还说,一诺这名字好听,要继续用呢” “我为什么会被收养?” 她忍着情绪问,“我是被父母扔的吗?为什么呢?” “宁先生没告诉你?” 老师有些惊讶,“1993年3月,我们市高速公路发生了一起重大的车祸,一辆轿车与卡车发生碰撞,轿车内一共五个人,其中有两个老人和一对抱着孩子的年轻夫妇,他们四人都不幸遇难,而你,被你母亲护在怀里,是其中唯一的幸存者” “” 宁七的头当时都要炸开,“卡车司机呢?” “他也当场离世了。” 档案老师叹口气,“他是开长途的,可能是太困倦了,打了瞌睡,所以,造成了这起不幸,两辆肇事车堵在高速路上,很多人都下车去看,你当时没到两岁,不太会说话,吓得哇哇痛哭,是宁先生,给你抱出来的” 说话间,老师还拿出手机查询出当年的新闻,“你看,网上还能找到,当时京洲城所有的媒体都报道了这起事故” 宁七探头看了眼,查找出来的是一张旧报纸照片,黑体字标题醒目刺眼—— ‘车祸无情,一家五口命丧四人,唯一生还女童将何去何从!’ “所以” 宁七声颤了颤,“我爸后来收养了我?” “当时,巡捕那边先联系了你家里的亲戚,希望他们能收养你,但你母亲那边,家里没什么人,父亲这边,爷爷奶奶是跟着一同走了,没办法,巡捕便将你送到我们福利院了。” 档案老师说着,“你小时候很漂亮的,又很喜欢笑,我们都很喜欢你,很多没有孩子的夫妇,都考虑要认养你,但是” “但是什么?” “他们都觉得你命太硬。” 老师无奈的笑笑,“怕压不住你,后来,宁先生和巡捕打听了你的下落,特意来院里看望,你好喜欢宁先生,一直要他抱,宁先生便说,反正他也没结婚的打算,就收养你吧,也算留个后。” “” 宁七流出泪,“我爸就不怕我克他?” “还真有人提醒了宁先生,但宁先生说,跟一个孩子的未来比起来,那些是子虚乌有的东西,纯属无稽之谈,他说你不是命硬,是真正被家人爱惜的幸运儿,如果你母亲不爱你,没有抱紧你,你也不会生还,你母亲在天有灵,听到有人诟病她拼命护着的女儿,也不会安息的” 老师蛮动容,“宁先生,是我见过最果决的领养人,当年,他还给我们院捐了一笔钱,我们用来修了间图书室,还以你的名字命名,叫做一诺图书屋” 从福利院出来,宁七只觉脚步虚浮。 她哪是幸运儿? 就是个灾星呀! 是她克的宁老六失去了所有的好运气! 害他由一个商人,变成个落魄的逃难者。 可宁老六从没埋怨过她,在天桥下,他吆喝的神采飞扬! 他对自己说,闺女,人定胜天呀!! 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跟宁老六去断绝关系? 她不配! 看守所里—— “宁七,你们只有十五分钟的会面时间,情绪不要激动,不要影响服刑人员的心情。” 宁七柔顺的点头,坐在接待室密闭的透明隔断外,不多时,便看到和巡捕出来的宁老六。 看到她,宁老六先红了眼,拿起通话筒,“闺女!爹对不起你,你受委屈了,是爹害的你脸变这样的” “爸” 宁七呢喃着叫着他,“爸” “哎哎,我在!” 宁老六慌着点头,“闺女,别担心,爹很快就出去了,苦日子马上就会过去,我还记着要给你买钢琴,你别生我的气,从今以后” “爸” 宁七咧着嘴,怆然泪下,“你为什么瞒着我?” “什么” 宁老六不解,“我怎么” 说话间,他看道了宁七拿出的认养证,不禁睁大眼,“你从哪找到的?闺女,你听我说,这” “爸,对不起。” “” 宁老六当即无言,泪水蓄满眼眶,:“闺女,是爹没出息,爹没照看好你” “不” 宁七胡乱的摇头,放下话筒,人起身后退了几步,对着宁老六屈膝跪了下去,“爸,我是个灾星,是我害得你,我害的你!!” “你说的是啥话!” 宁老六流着眼泪在罩子后面拍打,“闺女!这一切都跟你无关,跟你无关!!” “爸,我谢谢你” 宁七听不到他的声音,透过眼泪,只能从他的口型去辨认,“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让我有个家,谢谢你来做我的爸爸!谢谢你给了我全部的爱,谢谢你!谢谢你!!” 她磕着头,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宁七!!” 看守所的巡捕拉起她,“不要激动!!” 她如何能不激动! 她算个什么东西! 还想着要离家出走! 可她本来就是没有家的! 是宁老六让她还能继续做她的‘一诺’! 让她能像个人,还给她弹钢琴! “爸” 宁七泪眼模糊的看向玻璃隔断里的宁老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跟你任性了,等你出来,我们好好生活我这辈子,下辈子,都要孝顺您,偿还您的情分,爸!” “闺女!闺女!!” 宁老六她被拉扯也急了,起身扑到罩子后面,“你没错,都是爹的错!闺女呀!坚持坚持!爹很快就会出去的!你姓宁!打从我给你抱回来的那天开始你就是我亲闺女,我们有家的!一直有家!你亲生父母在天上看着呢!这一世爹给你个家,来世的话,你会有更幸福的家!你信爹的!信爹的!!” “爸爸” 宁七晃着脑袋,场景不停地过滤,人疲惫的厉害。 “三宝呀,三宝?” 冯玉珍的声音响起,“烧已经退了呀,这是梦到喜年了?” “奶。” 不知过了多久,宁七才彻底清醒,“我做梦了。” “奶知道,你是梦到喜年了” 冯玉珍还拿着毛巾,给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宝呀,你发烧了,睡了两天呢,这给奶吓得,都让你大哥回村把‘龙王’请回家了,奶给你念叨了,以后不让喜年再来看你了,影响身体呀” “” 宁七缓了缓,听着还挺想笑! 挣扎着坐起来,清醒之后,再无任何不适感。 只是 她睡了两天? 惊讶的看向冯玉珍,”奶,乔凛没给我来电话吗?“ “来了!“ 冯玉珍点头,“昨个就来电话了,听说你生病了还很担心,不过宝呀,他咋去米国啦!” 乔凛安全到了。 她也就放心了。 点点头,“奶,他去留学了。” “留洋啦。” 冯玉珍叹一声,“那孩子有出息,宝呀,你喝点水,来。” 宁七喝了口水,人爽清了几分,对着冯玉珍的脸,眼又氤氲了起来。 “咋的了?” 冯玉珍吓一跳,“宝呀,是不是还哪里难受?” “没” 宁七吸了吸鼻子,抱住这个瘦弱的老太太,“奶,我爸没骗我,我这辈子,有了您,有了三个兄弟,有一个特别温暖的家,我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这孩子!” 冯玉珍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当然得幸福了,喜年走的时候说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奶要是不对你好,到了下面,也没脸面对你爹妈呀。” “” 整岔劈了! 宁七无所谓! 感觉到位就行。 走出卧室,她抬眼就在客厅柜台上看到了神龛。 哎哟喂! 奶奶的香火是续上了! “宝呀,你哥去学校了,咱别等他,你先吃点饭。” 小菜都在桌上摆着,冯玉珍招呼着宁七入座,“病刚好,吃些清淡的养一养” “嗯。” 宁七坐到餐桌变,喝了口粥就说道,“奶,回头我把电话办个国际业务,这样,给乔凛去电话也方便。” “好。” 冯玉珍习惯了凡事都随着孙女儿,不过脑子就答应了。 回过味儿来才品出不对,“宝,乔凛说是在他二哥身边呢,不用咱操心的。” “我得打” 宁七抿了下唇,“奶,我说件事儿,您别激动,心平气和的,成么。” “嗯,你说。” 冯玉珍研究着孙女儿的表情,“不会是你跟乔凛” 老太太好歹也是蕙质兰心之人呀! “嗯!” 宁七借坡就下,低眉顺眼的赶忙夹了两口咸菜,见奶奶一直盯着自己,便清了清嗓儿,:“奶,我先前就说过,我对乔凛有好感,其实不光有好感,我是很喜欢乔凛的,我们约定好,高考结束,就确定恋爱关系以后,我也想跟他在一起” “可” 冯玉珍还算平静,“宝呀,奶也很喜欢乔凛这孩子,你俩好,奶本来是一万个高兴的,但乔凛那家庭” 老太太难掩忧愁,“你怕是要受委屈呀。” “不会的。” 宁七没心没肺的笑笑,“奶,乔厂长人很好的,乔凛的家人也很好,素质都很高的。” 必要的谎还是得撒! “乔凛的妈” 冯玉珍试探的,“她不会为难你?” “不会!” 宁七乐呵的,“人家说了,等乔凛留学回来,就认了我这儿媳妇儿!” 只要她能做出成绩! 一切都不是事儿! “乔凛妈妈真这么说的?” 冯玉珍得到肯定答案,这才点点头,“她要是喜欢你,奶就放心了。” “奶,四年呢!” 宁七给她吃上定心丸,“四年后我年纪正好,乔凛也会从国外回来,到时候我们俩就把婚事定一下,您老就能穿上旗袍上台发言啦!!” “哎呦喂” 冯玉珍脸红了红,“当着乔厂长的面儿,奶就算了,人乔凛家里都是领导,奶去发言,别闹出笑话了” “奶,您可不能怯场,要拿出咱劳动人民的气魄,人越多,您越得起范儿!” 宁七手一抬,“这个啊,那个啊,今夜阳光明媚,今夜多云转晴” “这孩子!!” 冯玉珍咯咯的笑起来,“病好了就撩闲!“ 宁七也跟着笑,这事儿算落地了! 以后她和乔凛通电话,也不用背着家里人了! 心情呀,此起彼伏。 看向窗外的阳光—— 得! 她马副厂长,也要挥起膀子干了! 宁七在大哥这住了好一阵子,着手忙碌起京洲厂房装修的事儿。 别的同学都紧张兮兮的在家等待放榜时,马副厂长人在建材市场购买水泥砖头。 主材本该一并交给工程队购买的,宁七之所以插手,私心还是想省些钱。 奶奶入院用了小四十万,每个月吃抗排斥药物也是一大笔。 当时为了照顾奶奶,她还推掉了很多服装厂的订单。 不敢说损失惨重,多少有些入不敷出。 眼下,她完全是靠人参的预购款在维持花销。 即便生意人都是花明天的钱,宁七怕连后天的都要花了! 自然是能省则省! 装修工程队都惊讶,就没见过这号老板! 开着奔驰跟他们灰头土脸的忙活! 大到门窗牌匾,小到螺丝插座,她无一不细致安排! 宁七也想低调点,豪车属实太显眼。 一进建材市场那些老板都恨不得集体出动夹道欢迎她! 以为来了多了不得的大客户! 奈何乔凛不让她换车。 直说这是念想! 他人不在,宁七开着这车,如同和他一起出门一样。 幼稚的! 架不住宁七怂。 只能顺从! 三狗子虽远在大洋彼岸,俩人电话通的可勤! 偶尔她还会疑惑,乔凛真的走了吗? 好像他仍旧在京洲,她在镇里念书。 俩人一个月见一次面,日常靠话筒传情,一切都没变。 眼看厂房的大门立起来,院区里堆满了水泥和砖头,工人们加班加点的埋头苦干,她就能幻想出未来 越发的期待! 四年以后,她将踩着这里,再次开拓一份疆土! 等她良人归来,携手笑傲人间。 “三宝,考、考上啦!!” 七月中旬,正是入夏最热的时候,郑队长在电话里激动的都磕巴了! “京洲财经大学,天林说是特别好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到村部了!你快回来取,妈呀!你这孩子真是太本事啦,三宝,你虽不是咱村的第一个大学生,却是村里最有能耐的人呀!!” “” 宁七持着话筒,心砰砰的跳,惊喜之余,傻了般询问,“郑爷爷,是哪所大学?” “京洲财经大!!” 郑队长恨不能喊破喉咙,“顶好的大学呀!!!” “!!” 宁七耳膜一嗡嗡的! 捧住心口,“郑爷爷,麻烦你帮我把录取通知书收好,我明天就回村去取。” 合下话筒。 她暗暗告诉自己稳住,别把奶奶刺激到了! “宝,考上啦?” 一旁的冯玉珍眼巴巴的看着孙女儿,:“通知书到了?” “嗯。” 宁七压着兴奋,:“奶,是京洲财经大,我超常发挥,考上了。” “哎呀!!” 冯玉珍一拍大腿,“就说我孙女儿有福气呀!!” “奶!!” 宁七赶忙扶着她,“您别激动,心脏,心脏” “没没没事!” 冯玉珍顺了几口长气儿,连连挥手,“奶现在特特特别好!” 就是说话突突点! 缓了几分钟,老太太手上颤抖的就去上香,“龙王保佑呀,我三宝考上了考上啦” “呵” 宁七眼一红,唇角咧着,是得把这事儿跟小系统说说! 它宿主能耐大着呢! “得龙王庇佑” 冯玉珍插上香便拜起来,“我三宝光耀门楣,福气盈门呀。” 宁七见奶奶这样还挺想笑,老人家心脏承受的住,那就安啦! 回过神,冯玉珍张罗着回村办个升学宴。 不收礼钱,大家热闹热闹。 宁七拒了。 天太热,村里宴席都是在自家院里办,流水席,一波一波的人,随到随吃,主家得一直作陪。 老太太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马副厂长更是忙! 厂房刚装到一半,她入学前一定是要完工的! 服装厂和种植园亦有一堆事儿等她处理。 分身乏术。 哪有空去办这类的宴会。 冯玉珍只能打消想法,老太太主要想回村看看。 城里是待着是舒坦,总归寂寞呀。 宁七了解她的心思,“奶,等上秋凉快了,您也过了半年观察期了,我让您回村住几天” “那可说准了!” 冯玉珍来了精神,“我要在村里住一星期!” 金窝银窝,不如自个儿老窝! “行。” 宁七无奈的笑笑,走到电话机旁,准备给四姐妹拨去电话。 不知她们都接到录取通知书没。 话筒没待拿起来,铃声就响了。 “喂,我是马宁七。” “是我三宝。” 苏月压着情绪,“你录取通知书收到没?” “嗯,我正要给你去电话呢,收到了,京洲财经大学。” 宁七应着,“苏月,你收到了吗?” “我也收到了!!” 苏月起了哭腔,细品品,里面都是喜悦,“三宝,我们是同一所大学,还可以在一起!!” 天哪! 美梦成真了! “呵!” 宁七笑了声,“那钰瑄晓芳她们呢,她们考到哪了?!” “晓芳和晓枫进了两所专科学院,虽不太满意,好歹考上了,就是钰瑄” 苏月顿了顿,“她分数有些低,看看今年会不会扩招补录,如果扩招,她就能进去了。” “钰瑄情绪怎么样?” 宁七关切的道,大家一起玩的,又都考上了。 甭管本科专科,剩下的一个,难免会有落差! 现年扩招的可能性不大,一个萝卜一个坑呀! “钰瑄还好,她心比较大,我给她去电话的时候她正准备出去玩儿” 苏月说着,“她还说,就算考不上也不受罪复读了,她受够了高考前那氛围,也不准备花钱去读民办学校,算彻底解脱,大不了就一心帮她妈经营舞厅,实在不行要跟你混,让你给她安排个差事呢。” “她只要别上火,比啥都强。” 宁七拍拍胸口,“我这没二话,钰瑄想来,姐们儿给她个经理做!” “有你这话就行啦!” 苏月叹了声,“钰瑄不会上火,上火的是曹阿姨,要是等不来补录,曹阿姨得有挺大的遗憾,不过咱们班统共才考上二十个,录取率在这放着呢,钰瑄会哄好曹阿姨的,咱们不用跟着操心。” “嗯。” 宁七点头,“苏月,咱班就没有考上京大青华的?” “副班长刘勇,他考上青华了。” 苏月笑了声,“对了,还有咱老班长余天,他可露脸了,是镇里的理科状元,考上了京大,学校为他俩已经拉起横幅庆祝了,今年咱学校考上两个超高院校的,还都是郑老师学生,校长高兴坏了,直说郑老师是镇一高的宝贝,绝对不能让外校挖走。” “郑老师还用说,学生的明灯!” 宁七跟着笑了阵,想起个事儿,“哎,董云呢,他先前不是一门心思的要考京大中文系么,考去哪了?” 撇开人品,董云的学习成绩是非常不错的。 顶着个才子名头,一直稳定在年级前十,镇一高绝对的风云人物! “他呀,没考好。” 苏月嘶了一声,“听说好像就进了个专科院校,发挥特别失常,谁知道他将来是要复读,还是就此认命,我没多问,跟咱没什么关系。” “嗯。” 宁七也不在多问,心底忍不住要道一声,人在做,天在看呐! 聊了会儿,她放下话筒。 想着班里没考上的二十多号! 几家欢喜几家愁呀! 晚上马兴文回来,听到这消息也是大喜! 赶忙就要给胡秋月打电话,听三宝说都通知出去了,这才作罢。 胡家人的激动之情不亚于郑队长! 恨不能敲锣打鼓! 碍于冯玉珍的心脏不能太热闹,只能等三宝回镇在做庆祝! 她在胡家住了三年呀,可算是交了张满意的答卷! 晚上八点。 宁七准时奔到电话机前,掐着秒表等候国际长途。 马兴文见状,很识趣的便回自己卧室关紧房门看书。 冯玉珍正在自个儿的屋里织毛衣,这是她进城后唯一的消遣兴趣。 老太太坐在床上,房门没关,角度正好能瞧到客厅,看三宝站到了电话机前,便耷拉下眼,唇角牵着,手上的动作没停,耳朵却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铃铃铃 宁七暗数着一、二、三! 三声后! 她飞快的接起,装模做样道,“喂,找哪位呀。” “找我的女朋友。” 话筒里的磁腔带着笑意,“劳驾你去通报下,就说她男人想她。” 第119章 尽人事 “她不在。” 宁七珉笑,“今天发生了件大喜事,她忙着高兴去了!” “啊——” 乔凛拿起腔调,“接到录取通知书了?” “你怎么知道!!” 宁七瞬间破功,“你又提前给郑爷爷去电话了?!” 总是这样! 没惊喜了都! “呦呦呦,这就炸出来了,我老婆回来啦?” 乔凛音色里跃着星点笑意,腔调柔了几分,“考到哪了?” “你猜” “京大。” “怎么可能!” 宁七失笑。 太抬举她了! 报志愿时她都没敢往那寻思! “哦,我老婆瞧不上的,那是青华?” “不是!” 乔凛点菜一般报了圈的名字,偏偏不说正主! “哎呀!” 宁七眉眼一挑,“我告诉你吧,是哈佛!” “?” 乔凛不动声色,“哈佛?” “对呀!” 宁七憋着笑,“我牛不牛!” “牛。” 乔凛肯定道,“哈城佛学院适合你,去好好读经,人生苦短,你得一读再读。” 噗! 真框不住他! “好啦,实话告诉你,是京洲财经大学。” “什么?” 乔凛匪夷的,“什么大学?” “财经大。” 宁七没底了还,“这大学不好?” “嚯!” 乔凛夸张的,用一副她升入全球最高院校的语气道,“马副厂长,你怎么考的!给不给旁人留点空间了,财经大你都能考上?!马宁七,你真是我的青春哪!” “你少来!” 宁七喷笑,记性忒好! “乔凛,是不是我考上家里蹲你都得这样?” 臭捧呀! 乔凛发出细细碎碎的笑音,玩笑中亦有喜悦,夹杂着,丝丝的惆怅,“三宝,我好想你。” “我也是。” 碍着有观众旁听,宁七只得委婉。 正说着,话筒那侧隐约的传出英文对话声。 负责照顾乔凛的管家提醒他要去学校了。 乔淮为了提升三狗子的口语,请的人都是老外。 瞄了眼奶奶的房间,宁七悄声道,“乔凛,你先去忙,明天再聊。” “不要。” 乔凛劲头子又上来了,“你亲我一口。” “” 宁七脸红着,食指敲了下话筒,“好了。” “叭” 那侧的声音一出,宁七脸麻了下,乔凛不依不饶的,“要这样亲,该你了。” “你别闹,我这边” 宁七低着音儿,“不太方便。” “哎呀,得收衣服了吧!” 冯玉珍在卧室里喊出一嗓子,“宝呀,白天在阳台晾的衣服是不是没收回来!” “啊,没!” 宁七回了声,握紧话筒,“奶,一会儿我在收。” “奶去收。” 冯玉珍挥挥手,走向阳台,“累不着的,你们聊” “好。” 宁七见奶奶走了,忙不迭的对着话筒’叭’!了声,做贼似的! “听到没?” 她心跳都跟着快了,“再送你一个,木嘛!” “好香。” 乔凛的音色里盛满笑意,“感谢奶奶,她是真疼我,老婆,晚安。” “嗯。” 宁七合下话筒,脸颊还是绯红。 感觉到被打量,转头一看,老太太动作飞速的闪开身,佯装无事的继续收衣服。 “奶,我帮您!” 宁七心情大好,不跟老人家一般见识! 爱看就看呗! 谁差这点流量呀! 祖孙俩收好衣服,冯玉珍折叠的时候又聊了几句乔凛。 情况她都知道的,看三宝每天和他通电话甜蜜蜜的,老太太也跟着乐呵。 “三宝,你明个回村去取通知书?” “嗯。” 宁七把折好的衣服放到柜子里,“取完我正好回服装厂开个会。” 种植园也要忙。 年底要收了,不能掉以轻心。 “哦,那个” 冯玉珍欲言又止的,“宝呀,今天下午,敏敏给奶来电话了,问了我身体,她说想来看我,但没脸来,叫我不要生她的气” “难得。” 宁七虽不愿提马敏敏,但在对奶奶上,马敏敏还是有一丝真情的。 “唉。” 冯玉珍轻叹一声,“敏敏说她现在找不到工作,在家里住着,刘美香天天骂她,宝呀,要不然就让敏敏和刘美香都去种植园上班吧。” “” 宁七没吱声。 “奶知道,你不太想让她们去。” 冯玉珍垂下眼,“其实奶也不想,可你大爷” “奶,我考虑几天。” 宁七应道,“明天我回村接触下,如果马敏敏真的能踏实工作,大娘情绪也平稳些,我就同意她俩去种植园工作。” “三宝,奶谢谢你了!” 冯玉珍握住她的手,眼底也有涩苦,“敏敏纯粹是被刘美香教唆坏的,奶跟刘美香不合了一辈子,不盼着以后能跟她尽释前嫌,只要她能照顾好你大爷,好好过日子,奶就放心了。” “奶。” 宁七拍了拍冯玉珍的手背,“我懂。” “宝呀,谁知道你大娘是咋的了,以前作归作,也没这样,现在就一门心思的跟你过不去了。” 冯玉珍摇头,“咱多让让吧。” “嗯。” 宁七能说啥? 电视里讲了,做人太难! 好了遭人嫉妒,差了让人瞧不起,忠厚了人家说你傻,开放点说你騒,保守点说你装,精明了人家说你奸,冷淡了大伙说你傲,热情了群众说你浪,走在前头挨闷棍,走在后头全没份! 放眼天下,都特么是苦孩子! 黄连树的根根儿,苦瓜藤的尖尖儿,药罐里的渣渣儿! 这一晚,宁七也不知是不是兴奋过度,辗转反侧,差点失眠。 起来后,宁七便驱车回了上河村儿。 到了村口,她轻踩刹车,村部外墙贴着醒目的红色标语纸! 一面墙上粘贴了两层。 ‘上河有块宝,名叫马三宝!’ ‘热烈庆祝马三宝(马宁七)考入京洲财经大学!’ “我的妈呀。” 宁七笑了一声,这是干啥? 忒高调了吧! 正想着,不知谁看到她了,当即就来了一嗓子,“三宝回来啦!!” 黄协君来啦!! ?! 宁七吓一跳! 好悬没给油赶紧跑! “欢迎三宝回家!!” 咚咚!咚咚咚!! 前后没用五分钟! 宁七的车头前就出现七八个村民! 敲锣打鼓舞着红绸! ‘噼里啪啦’! 鞭炮声配合的炸响! 妈妈诶 宁七懵懵圈圈的推门下车,心里直嘀咕,都从哪蹦出来的? “三宝!!” 郑队长从村部走出来,递上录取通知书,“你是咱村的骄傲呀!!” “郑爷爷,太谢谢啦!” 宁七接过,耳畔震耳欲聋的,“您这我都不好意思了!” 阵仗也太大了! “应该搞搞!” 郑队长精神焕发,“咱们村百年才能出你这么一个人才,大家伙都跟着你高兴!!” “谢谢,谢谢!” 宁七连连道谢,村里的孩子还来给她送了一束假花,扯着嗓子喊,“三宝姐姐,我们要向你学习,努力考进大学!!” “好好,加油!!” 马副厂长晕晕乎乎,猝不及防呀! 服装厂和种植园今天都上班,欢迎她的基本上都是牛老头这种上了年岁的。 画着红脸蛋儿,笑起来牙都没有! 摇头晃脑的一舞动,喜庆的呦! 直扎宁七笑点! 天热,宁七没让大家‘欢迎庆祝’搞太久。 接过通知书,她发表了几句感言便让村民们散了。 都是老人,回头别中暑了! “三宝,真不搞升学宴?” 老年欢迎队伍一散,郑队长就小声地冲宁七开口,“人生四大喜,金榜题名时呀,爷爷还想凑凑你热闹呢。” “这次先不搞了。” 宁七应道,“我奶奶要静养,郑爷爷,回头人参收了,我办个庆功宴,请全村人吃席,大宴三天!” “使不得” 郑队长摆手,“升学宴大家去都会带礼,庆功宴” “郑爷爷!” 宁七打断他,“我之所以不办升学宴就是不想收礼,村里人挣点钱不容易,来吃饭就是给面子了,带个嘴就行啦!” “好啊!” 老郑竖起大拇哥,“三宝呀,你真是这个!” 嗨! 聊了几句,宁七要回服装厂,上车后老郑神神秘秘的看她,“三宝,你和老三俩回头爷爷能喝上喜酒吧,以后咱就是一家人啦。” 宁七抿着唇笑,“我高攀啦!” 妈呀! 借乔凛光,她辈分可能要涨! 以后就不能叫郑爷爷了! “高攀啥!” 郑队长眉眼一挑,没外人也不端着,“老三找你是他的福气,你正好治他!” 说话间,老头腰板一挺,“三宝,亏了有你啦!!” 老三哪! 给他上了多少火?! 住了半个月,差点没给他气出高血压! 现在想想都有阴影。 “爷爷,那我先去厂子啦。” 宁七笑笑没在多说,郑队长和乔凛间,都是故事! 间隙时她拿出录取通知书看了看,不过薄薄的一页纸。 为这东西,实打实奋战了三年呀。 努力过后,便觉厚重。 入厂开了个会,她看了看现有订单,简单敲定了一下秋季新款。 运动服还持续火热,马上,又会掀起一股牛仔浪潮。 村里的服装厂还是小,任她再多的想法,折腾不开! 宁七打算把牛仔服饰单拎出来,在京洲城的分厂里做。 规模大了,服装线才可以做到全国,甚至出口! 利润很快可以翻倍式生长! 光想想,就已然澎湃了! 没闲着,她又跑了趟人参种植园,忙活了一下午,回家后,天都擦黑了。 马胜武一直在家里住,不至于冷锅冷灶,宁七晚上做了两道菜,兄妹俩说说笑笑的吃完饭,就有村里人上门了。 看电视嘛! 最近在播射雕英雄传,村里人看的很入迷,掐点便来了! 马胜武和大家一起在那屋探讨剧情,他平时虽自己在家住,可也不寂寞。 主题曲一响起来,众人便摩拳擦掌,自觉保持起了安静! 宁七跟着看了会儿,到了八点就回屋和乔凛通起电话。 显摆了一阵‘欢迎仪式’后,放下话筒,心里难免落寞。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呀! 关紧房门,她坐到钢琴前,一曲接着一曲的弹起 这些年,她开心时会弹钢琴,烦闷时也会弹钢琴,乐曲就代表了她的情绪。 乔凛送她的礼物,除了那支不舍得用的钢笔,其余的,每样儿都在狠刷存在感。 腕上系着红绳,戴着手表,出门有豪车使用,秋月姐家亦有用了三年的书桌。 她回头还准备将书桌搬到新厂里,当做办公桌,继续使用。 “马三宝?” 乐曲声一停—— 宁七微微的抽回神,看向被敲响的房门,“马三宝,你在屋里吧。” 她没答话,扣下琴盖,起身开门,看到门外的马敏敏,略微惊讶,“你有事?” 自己找来了? “嗯,我听说你回来了。” 马敏敏低着眉眼站在门外,“在院里,听到钢琴声就更确定了,马三宝,我能进去说吗?” “进来吧。” 另一间屋里电视剧还在继续,笑声时不时传出,马敏敏回头看了眼,“他们得看到几点呀。” “没准儿。” 近距离一看,马敏敏穿着宽松的连衣裙,又圆润了几分。 别说! 这姑娘心态真好,处在风口浪尖的,还能胖起来! “买不起电视就别看呗,上人家打扰多不好。” 马敏敏嘟哝着,关紧房门,阻隔了说笑声,“马三宝,听说你考上重点大学了,祝贺你呀。” “谢谢。” 宁七回了两个字,俩人一单独相处,怪怪滴。 不过马敏敏的态度,显然不是上门找茬儿的! 那是? 宁七心里有了数。 “你坐下说吧。” 宁七给她拉过一把椅子。 ”不用了。” 马敏敏低垂着眼,手指在衣前搅了搅,“三宝,我给奶奶去电话了,本来,我该去照顾照顾奶奶,可我现在自身难保,没办法只能多麻烦你了。” “这话从哪说的。” 宁七淡着声,“奶奶养我小,我养奶奶老,天经地义呀。” “是,奶奶对你一直好” 马敏敏吐出口气,有些紧张的样儿,“三宝,我今天来,其实是有事,想找你的。” “嗯。” 说吧! 她等着呢! “我” 马敏敏战战的抬起眼,“三宝,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欺负你,按说,我有你这么出息的妹妹,应当比谁都荣幸,你不但生意做得好,又考上了好大学,我啥都不是” “说重点吧。” 宁七耐着性子,“多余的话,有几成真心,你我都心知肚明。” “不!” 马敏敏有些着急的上前一步,“三宝,我真的认识到了错误,是我一直死脑筋,才会一错再错,求求你原谅我,给我一份工作吧,我现在很需要工作!” 看! 她就知道! “那” 宁七琢磨着,“你容我考虑” “三宝,你别觉得我是骗你的!” 马敏敏眼泪出来了,“我现在真的很难,如果我没有工作,不给家里交伙食费,我妈就不让我在家里住了,可我现在,出去的话就是死路一条,也只有你能帮帮我了!” 死路一条? 哪那么严重! 高霞当年都能出去! 现在改革形势一片大好,在城里找份临时工不是跟玩一样! 肯吃苦,就饿不死! “三宝,我真的没法出去” 马敏敏看出宁七心里所想,吸着鼻子道,“现在计划生育,到处都在严a,如果我出去打零工,人家会逼着我问户口的,我” 啥玩意? 宁七皱眉,“计划生育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一个大姑娘! “我” 马敏敏低头看向宽大的裙摆,“我已经” “!!!” 宁七吓一跳,睁大眼,“你不会是怀,怀孕了?” 啊哈?! 这么胆大?! “是!!” 马敏敏眼泪喷涌而出,似羞似愤,“三宝,我不瞒你说,我已经怀孕快八个月了,现在村里,就我妈和翘翘知道,我爸都没敢告诉的,我挣钱,不光是养活我自己,还得为我这没出生的孩子,我真的无路可走了,三宝,你帮帮我帮帮我吧” 卧槽! 宁七头皮都麻了! 性质一下就变了! “那你这” 宁七缓了口气,“孩子是李威的?” “嗯” 马敏敏一抽一抽的点头,“咱俩四月份在胡同里被巡捕抓的时候,我已经怀孕四个多月了,那时候,我正准备和李威去注册登记,我爸一直不同意嘛,我就想着,有了孩子,我爸怎么着都得答应,没法在拦着我” 说着,她又想到了什么,“先前,我之所以会跟曹钰瑄有矛盾,也是因为李威知道了我有孩子,带着一伙兄弟和我的姐妹去舞厅庆祝,大家喝多了,李威的兄弟在舞厅里闹事,曹钰瑄出来便甩了我一巴掌如果没这事儿,我后来不会再找曹钰瑄麻烦” “” 说这些还有啥用? 马敏敏堵不堵曹钰瑄和她,李威都得进去呀! 孩子还是没爹! 难怪她当时看到马敏敏就觉得有女人味儿。 合着是母性光辉! “现在李威被判了,十三年” 马敏敏泪眼模糊,“我去找了李威的父母,他们不认我的孩子,我只能自己养,等李威出来,我孩子都要长大了,三宝,我真的没办法了。” “那” 宁七都跟着纠结,“你这孩子现在你先前就没想过” 话她不愿意说! 作孽! 可现年的计划生育要求在这儿! 对生育孩子抓的是极其严格! 正常结婚的小两口,计生办都追着跑怕超生。 村头标语还写着呢! ‘要致富,少生孩子多种树。’ 马敏敏这种情况,村里的计生办根本就不能让她生。 硬生下来! 孩子也是黑户! 落不上户口的呀。 “打掉吗?” 马敏敏清楚宁七话里的意思,擦了把眼泪,“我先前去问过了,医生说我身体情况不能打胎,这辈子可能就这一个孩子,让我考虑好,我一考虑,孩子就在肚子里长大了三宝,我也怕无后,再说,我和李威还是有感情的,我想生下他的孩子。” 哎呀我天! 宁七都迷糊了! “你以后要怎么办?” 宁七直问,“村里这边呢?” “先偷着怀,反正肚子大了,不生都不行了” 马敏敏轻声道,“三宝,这是一条命呀。” 这话狠掐了宁七的心! “三宝,我得有收入,这样才能养活孩子” 马敏敏看着她,“我也要脸,之前我不想回村的,就想在镇里待着,让我那些姐妹照顾照顾我,可是豆腐厂黄了,三宝,我真的不该得罪你的,跟你的势力比起来,我太渺小了,找不到工作,就是我的下场。” “哈?” 宁七不懂了,“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 马敏敏疑惑,“乔凛没跟你说?” “说什么。” 宁七很懵。 豆腐厂黄了,马敏敏不到工作,跟乔凛有什么关系? “乔凛没告诉你?” 马敏敏也有些惊讶,遂点了下头,“我做工的那家豆腐厂被人收购了,收购那人跟厂长说,是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说要推平豆腐厂,在原地立个碑,提醒我做了多蠢的事,就因为这样,旁边的几间调料厂都害怕了,他们不敢用我,怕跟豆腐厂下场一样,正因如此,李威的父母才更记恨我,不愿认我的孩子。” “你这话有根据吗?” 宁七无语,“事儿跟乔凛有什么关系?” “秦刚你认识吗?” 马敏敏泪眼模糊的看着她,“就是一个叫秦刚的男人收的豆腐厂。” “不认识!” 宁七摇头! 更不想从谁的话里去刨这人。 “秦刚有一个好兄弟叫薛三响,薛三响的大哥是乔凛剩下的,就不用我说了吧。” 马敏敏捋着道,“李威他爹都打听清楚了,发现对方来路太大,没有办法,只能让出豆腐厂,三宝,你敢说不是因为我得罪你了?他们那圈人,都是在京洲城里混的有头有脸的,何必来青城镇收购一家小小的豆腐厂?收购后还要做出立碑这样羞辱我的事?!” 搜嘎! 宁七眉头微耸。 听到薛三响就隐约闻到味儿了! 有董云和钟建国的事情在前 马敏敏这件事,路数蛮像。 是那伙人能干出来的! 这圈子绕的! 多大! 真没什么能瞒住乔凛的! 三狗子果然狗! 关键还是一点风没给她透! “三宝,郑队长已经在村里说了,你跟乔凛正在谈朋友,因为乔凛没在国内,你俩才定不了” 马敏敏抠着裙子的布料,“再说,就乔凛那性格,村里人谁不知道,他脾气大的很,秦刚点名说是我得罪了人,要我为过错付出代价” “” 宁七无言以对,那圈人是挺绝的。 “三宝你别误会,我今天的话,没怪你的意思,我以为,你都知道呢,没成想” 马敏敏有些局促的笑笑,抿了下唇角,“说实话,我很羡慕你,记得乔凛刚来村里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他好看,像天上的人,可我想着,他看不上我们村里人的,没想到,你俩会成一对,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孽,我如果不听秀美的话,不在胡同里堵曹钰瑄,这些就不会发生了。” “秀美是谁?” “就是那个” 马敏敏指了指牙,“特征明显的。” 哦! 龅牙姐姐呀! 宁七呼出口气,意外收获! 诚如马敏敏所讲,她若不作,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好歹不会丢了工作! 由此联想到奶奶的病,叶静仪的怪罪,乔凛的离开 命运的齿轮当真环环相扣! “三宝,今天话已经说开了,我也要跟你表明,以后,我是一个母亲了” 马敏敏深吸了口气,“我希望孩子出生后,能受到好点的教育,不要像我这样,一步走错,步步都是错的,很没出息。” “” 提到孩子,宁七心里发涩。 “这孩子,现在生出来,就能养活了吧。” 可能是裙子遮掩的,马敏敏这肚子,倒不像一般孕妇那么大。 “能了,他每天都在我肚子里动呢!” 马敏敏跃起一丝笑意,怕宁七不信,还特意抬起裙子,“我给你看看” “哎你” 宁七想说不用,旋即大惊! 她裙内的肚子缠裹着棉布,跟古代女人的束胸似的! “这这这能行吗?!” 宁七都结巴了! 给孩子再憋到了! “没办法。” 马敏敏低着眉眼,“要是让村里人看出来,给我榉报了,就得抓我去打掉了。” “” 她还真门清儿! 弄得宁七无话可说! 马敏敏将缠绕的棉布松开,放到一旁,这才呈现出一个圆滚滚的肚子,她有些献宝的对着宁七挺了挺,“三宝你看,我妈不说显怀的,像是男孩儿,而且我也爱吃酸的,应该是小子的,三宝,以后,你就是小姨了。” 小姨? 新生命嘛! 总归让人触动。 宁七看着她的肚子,仿若看到了里面蜷缩的小宝宝。 嘴里有些涩然,这孩子一出生,还不知要面临什么。 “三宝,你摸摸吧。” 马敏敏扯着唇角笑,“他会动的,像一条鱼一样在我的肚子里,游来游去,很可爱的。” “鱼?” 宁七伸出手,刚要触到她的肚子,又慌忙的缩回来,“我还是不要摸了,别吓到他。” “怎么会呀。” 马敏敏笑笑,也不坚持,拿过棉布就要缠裹,“他可坚强了呢,每次我睡觉前解开棉布,跟他讲你动一动,妈妈感受下,他就会动的” “哎,你别缠了!” 宁七看不下去,见马敏敏手一抖,忙道,“很晚了,村里没人闲逛,你一会儿回家也要睡了,给这孩子透透气吧。” 反正裙子宽松,谁也不会故意对着她肚子瞅! “好,我听你的。” 马敏敏点头,把棉布卷好攥在手里,小心翼翼的道,“三宝,那你能帮我安排个工作吗?你别看我大着肚子,我什么都能干的!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 宁七真挺上火。 她想的完全不是工作的事儿! 而是马敏敏肚里的孩子,娃得罪谁了! 没等出生呢,就被藏着见不得人! 本该是受到祝福的新生儿,却 嗐! “三宝” 马敏敏看她不说话更是紧张,“没有空缺吗,你给我安排到种植园或是服装厂扫地都行,只要能赚个十块钱,我给我妈,交家里的伙食费” 听得人直难受! “你这肚子哪能到处走呀。” 宁七皱着眉,“还是要坐着,服装厂的办公室人有些多,你缠着肚子坐一天也不行” 况且,服装厂全是女人,嘴还杂,再漏了! 思忖了一阵,她看向马敏敏,“这样吧,我给你安排进种植园,明天在守夜那屋给你加个办公桌,等石技术员记录完人参数据,你给整理出来就行,守夜那屋白天没人进,你肚子也不用一直缠着,坐累了就走一走,那边空气还好,适当活动活动” 宁七一想到小家伙 就不得劲儿。 尽人事,听天命吧! 帮助马敏敏,虽有奶奶的原因,眼下,更多的是看孩子了! “谢谢你了三宝!” 马敏敏眼泪又要出来,“我一定会用心做的,不能让你失望!” “成。” 宁七不再多说,“明天我去种植园给你安排桌子,做工牌,后天你就来上班。” “诶,谢谢!” 马敏敏连声感激,手还摩挲着肚子,“宝宝,谢谢你小姨,是你小姨救了我们娘俩” “哎哟喂,别这样!” 宁七抬手,“我受不了这个,那你现在手里有钱吗?不够的话我给你拿两百吧,现在孩子大了,要勤去医院做产检,你也需要多补充营养,不然孩子长不好,生下来很难带的。” “” 马敏敏有些怔愣,没想到宁七会突然跟她说这话,蛮感动! 滞了几秒她就摇头,“三宝,你不用借我钱,我妈虽然嘴不好,但该给我吃的一样不差,她也领我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我这孩子特别好,一点都不小,发育的很正常那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家了” 说完,马敏敏便转身急匆的离开! 生怕三宝会给她塞钱一般! 宁七站在原地没动,满脑子都是她肚子里的娃儿。 她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 以后可咋整。 愁人呀! 第120章 垫背 “姐,你去哪了。” 马翘翘正在桌上写作业,见马敏敏攥着棉布回来,不禁皱眉,“你不缠好了,不怕被谁发现了?” “晚上没人。” 马敏敏应了声,棉布塞到枕头底下,自己坐到炕边,抚着肚子不知道在想啥。 马翘翘摇头不在理她,埋头继续做题。 “翘,你来,给姐揉揉腿。” 马敏敏回神儿就朝妹妹开口,“我最近腿总抽筋。” “我忙着呢!” 马翘翘眼都不抬,“你自个儿先揉揉,等我把最后几道题解完的。” “你解那玩意儿有啥用?” 马敏敏切了声,“明年能考上京洲财经大学吗?能有马三宝风光吗?” “想比马三宝强,才要更努力。” 马翘翘低声嘟囔,“当谁都跟你一样呢,劲儿总使在没用的地方,连份工作都找不着,自己吃饱都费劲,还非得怀一个。” “你什么意思呀!” 马敏敏眼一瞪,“马翘翘,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好歹也是你姐!” “你要不是我姐,我都不会正眼看你。” 马翘翘放下笔,身子一转,冲向马敏敏,“我现在都不敢想,再过两三个月,你这孩子一落地,咱爸得啥样,他能不能被你这横空出世的孩子气过去,村里得咋看咱家,你马敏敏不愧是七朵金花的大姐,名号都要传到小王屯了!” “你” 马敏敏被她噎了下,“我的事不用你管,村里人愿意说就说,我又不会少块肉的。” “你是不疼不痒了,考虑下我们行不行!” 马翘翘无语,“我们还得出门呀,咱妈的精神本来就不太稳定,你在刺激刺激,她怕是得进精神病院,爸要再被你气倒了,我念大学你给我拿钱?” “说了半天,你想的还是自己!” 马敏敏冷哼,“马翘翘,我工作这些年,对你可不薄,你” “打住。” 马翘翘懒得听的样儿,拉开桌子抽屉,从里面抓出花里胡哨的发夹皮筋扔到炕上,“你给我买的东西,我一样儿没用过,你要是心疼,就拿回去,我不占你这人情!” “你” 马敏敏咬牙起身,“马翘翘,你真是冷血!” “亲姐妹也要明算账的。” 马翘翘淡着眉眼看她,“姐,你走到今天这地步,就是输在一根筋,还想靠自己把孩子生下来,你知道找人办户口要花多少钱?得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妈这些天一直在给你说媒,村里没人要你,妈只能王屯那边打听,看有没有哪个老光棍愿意娶你,至少保证我这小外甥或是小外女,落地后有个身份。” “老光棍?” 马敏敏脸色变了,“我才二十一岁,凭什么嫁给老光棍?!” “凭孩子。” 马翘翘盯着她的肚子,“人家能乐意喜当爹就不错了。” “” 马敏敏抽了一口凉气,“我不嫁。” 她坐回炕上,“我绝不能嫁给老光棍子,我的人生会彻底毁了的。” “现在呢?” 马翘翘字字诛心,“你现在的人生就没毁?姐,当你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一意孤行的等那流氓犯,你的人生就已经完啦!” “” 马敏敏悲戚了几秒,幕的,惨然一笑,“是啊,我的人生已经完了。” 语落,她脸色倏的一冷,“我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什么意思?” 马翘翘眉心一跳,着重打量了下她,“姐,你刚才去哪了?” “我累了。” 马敏敏抬着不适的双腿上炕,盖着毛巾被躺下去,“别在烦我。” 宁七一早就给镇里的五金厂去了电话。 制作厂里的员工牌。 千万别小瞧了这员工牌! 宁七对企业的用心都在里面。 别家工厂的员工牌仅是硬塑材质,亦或一张卡片。 宁七却是亲自设计,不惜成本,在镇五金厂制作亮闪闪的金属员工牌。 虽未镀金,也极大程度的保证不会掉色。 上面不但有马家牌的英文缩写,员工职位,姓名。 左右更有小小的金属翅膀图形,寓意崛起腾飞。 既美观大方,又彰显珍贵。 当做胸针别都不难看! 人手一个,绝对私人订制! 丢了只能找五金厂重制,无法借别人的使用。 每一名在服装厂和种植园上班的村民都很珍惜这枚员工牌。 拥有了它,无形中就进步了一个阶层。 颇有几分身份的象征。 刘美香之所以有‘强烈’的工作愿望,多多少少,也是夹杂了对员工牌的憧憬和渴望。 “马副行长,就制作一枚吗?” 五金厂的业务员在电话里和宁七确认,“职位是助理,姓名为马敏敏,对吗?” “对,助理。” 马敏敏这活儿是她硬加的缺,只能算石技术员助理。 “好的。” 业务员确定下字体写法就准备撂电话,宁七在他们五金厂已经制作上百个工牌了。 流程熟悉的很。 “等一下。” 宁七叫住了他,“李业务,再给我加做一枚吧,培育员,刘美香。” “哦,好的。” 业务员没多问,“是美丽的美,香气的香吗?” “嗯。” 宁七沉了口气,“我明天去取,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 李业务笑道,“还要感谢马副厂长一直在我们厂制作工牌呢!” “好,回见。” 合下电话。 宁七叹了一声。 算达成了奶奶的意愿,仁至义尽了。 去服装厂开了早会,忙完便去了种植园,给马敏敏张罗出一张桌子。 负责在种植园守夜的陈老头倒是无所谓在小屋里加办公桌。 反正他白天是要做培育员的活儿。 就是蛮惊讶三宝的举动。 上河村的原住民,谁不晓得马敏敏以前做过的事儿? 三宝这就原谅她了? 陈老头琢磨琢磨也就通了! 他和马喜发的关系不错,俩人偶尔还会做下舍友。 就马喜发家里的条件,不指着三宝谁能给改善? 马敏敏名声再差,不也是三宝的姐?! 她来上班也算情理之中! 说一千道一万,还得是三宝大度! 桌子整利索了,石技术员那边宁七也了招呼。 次日。 宁七就在种植园所有培育员面前介绍了新同事马敏敏。 员工们的反应和老陈头如出一辙! 马喜发更是呆愣不已! 这么大的事儿,马敏敏都没提前跟家里人说的! 早会结束,马喜发顾不上去看马敏敏,赶紧找到了三宝,“三宝,敏敏啥时候去找的你?你这” “大爷,咱一家人嘛。” 宁七冲马喜发笑笑,“马敏敏也不能一直在家待着,来种植园上班还能和您有个照应。” “三宝,大爷没想到,敏敏先前那么对你,你还愿意帮她” 马喜发红了眼。 最近马敏敏可让他头疼! 这么大姑娘,天天在家闲着,总不是事儿呀。 “大爷,过去的事儿就不要提了。” 宁七牵了牵唇角,“咱得向前看么。” “欸。” 马喜发苦涩的笑笑,“三宝,得亏有你呀。” “小事。” 宁七没在多说。 不敢想大爷要知道马敏敏带货了得啥样。 瞒一天算一天吧。 “三宝,我去看眼敏敏,然后去忙了” 他得去敲打闺女几句! 来就来了,工作必须要做好,可不能给三宝找麻烦! “大爷。” 宁七叫住他,“我给大娘也做了工牌,下午我就去镇里取,晚上您回家跟大娘说一声,明早,让大娘也来种植园上班吧,跟您做一样的活,我早会的时候再跟大家介绍下,就成了。” “” 马喜发睁大眼,“你大娘你也用了?” 敢用?! “用了。” 宁七颔首,蛮感慨,“大爷,大娘想来上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怪我,一直没答应,我长大了,一些私人恩怨,也能放下,您帮我和大娘说一声,只要她好好干,工资待遇不会差的,我绝不会给她穿小鞋,只愿她情绪能平稳些,在家里,也不要再因她没工作的事儿,跟您吵架了。” 她不觉得自己是多大度的人,但事情不能总悬在这儿! 宁七愿意退一步! 盼得海阔天空。 “三宝,你” 马喜发含起眼泪,“我都不知说啥好了,大爷一家都借你的光了。” “大爷,您这话就客气了。” 宁七给他递过手帕,“您过得好,我才更放心。” 高血压呀! 愁不愁人。 “我今晚回去就跟你大娘讲。” 马喜发擦了擦眼泪,“三宝你放心,你大娘要来了,我会盯紧她,不能让她给你找麻烦。” “得嘞。” 宁七笑笑,“您别哭了,旁人瞧见了还得多嘴。” 上午,石技术员同往常一样给三宝汇报人参数据。 末了,她免不了多说几句马敏敏的事儿,“宁七,我真不需要助理的,整理记录汇总耽误不了我多少时间。” 石玉敏太疑惑了! 好端端给她弄出个助理算咋回事儿? 白给人家工资一样! 这些都不提! 她这个‘敏’和马敏敏本来就有一段不太美好的往事! 现在要马敏敏辅助她工作,石技术员心态很复杂呀! “石技术员,我知道的。” 宁七点头,略微无奈,“马敏敏身体不好,我只能给她找个简单轻松的活计,你多理解照顾。” 身体不好? 石玉敏没看出马敏敏像哪块儿不好。 白胖白胖的! 心结是解开了! 老板别是质疑她工作能力就成。 石玉敏叹声道,“宁七,要我是你,我做不到这样儿的。” 来了上河村六年,她啥没听说? 宁七只能苦笑回应。 还不是看着孩子的面儿? 马敏敏那肚子缠着的 嗐! 处理完种植园的工作,宁七驱车就去了镇里。 到五金厂取了员工牌,又跟四姐妹聚了聚。 众人宽慰曹同学,说不定就有好运气会等来扩招呢! “爱招不招!” 曹钰瑄满不在乎的样儿,“反正姐妹儿是不复读受罪了!” 聊了会儿,曹钰瑄朝宁七问道,“领导,要我真没学上,就跟你混了行不?” “求之不得呀!” 宁七笑着回,“我京洲城的厂子正需要人才,你曹老大不嫌弃的话,我随时欢迎。” “那感情好!” 曹钰瑄来劲儿了,“你们看到没,还得是我领导,马宁七同学,就是我高中三年最大的收获,是咱姐妹们强有力的后盾,大树,蓝天!!” 噗! 宁七喷笑。 “这是实话!” 宋晓枫接道,“在镇一高,马宁七就是神话!” 有才,有貌,有钱! 校领导已经放话,回头想让宁七去学校演讲! 鼓励鼓励在校生,多出几个马副厂长样的人才,國家的经济建设都不用愁了! 大家聚在曹钰瑄家的舞厅,以汽水代酒,纷纷朝宁七敬道,“马副厂长,祝您一路发财,事事亨通,以后姐妹们就要得您庇佑啦!” “借你们吉言!” 宁七也不客气,“我继续努力,争取你们毕业后,我有更强大的资本,将你们都收入麾下!” 能交下四个知心姐妹,又何尝不是她马宁七最大的财富? 五人组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宁七直觉的,自己一直在分饰不同的角色。 在厂里,她是严肃认真的马副厂长。 在学校,她是努力上进的好学生。 在家里,她又是妥帖暖心的晚辈。 可这些角色,多少都有些疲惫,甚至是身不由己。 唯独和四姐妹在一起,她是完全放松,愉悦的!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晚饭,宁七是回到胡秋月家吃的,对升入大学,简单做了庆祝。 回到村里,正好八点。 乔凛打来电话,直问,“马副厂长,您这心有多大,一天分几瓣儿过得?” “两瓣儿。” 宁七舔着脸回,“一瓣儿让你带走了,一瓣儿在家放着。” “小爷比你厉害点。” “怎么?” “我就一瓣儿。” 乔凛音儿一磁,“都在你那留着了。” “” 宁七抿着唇角,“哄我吧你就。” “那我去哄别人?” “你敢!” 宁七横着眼,“我可是会打狗棍法的!” “呵呵呵” 乔凛笑音碎碎,“谢马副厂长手下留情,让小爷有了条好腿。” 顿了顿,他沉腔道,“三宝,我明天会动身和二哥去趟?國,大概得半个月,要飞很多地方,可能没办法给你打电话,你不要以为我丢了。” “喔,那有多瑙河呀!” 宁七故作轻松,“乔凛,你会去看看吗?” “你提到了,我肯定要去看看。” 乔凛应声,“在多瑙河旁,给你寄一张明信片。” “好。” 宁七心揪揪,“不过你要是没时间” “我会去的。” 乔凛打断她,“看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感受一下你,在蓝色的多瑙河旁,想我最心爱的姑娘。” “” 宁七脑中都有画面了! “乔凛,等你回来,我弹给你听。” “你当然要弹。” 乔凛语气一提,“马三宝,你要多练,欠练。” “欠练?” 宁七失笑,话怎么怪怪的? 互殴的赶脚! 放下话筒,宁七还是坐到了钢琴前。 曲声一出,不自觉地就想起当初的那个少年。 他手肘微撑琴顶,置于她的琴旁,认真的聆听。 一曲作罢,宁七有些惆怅——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呀。 做病了要! 摩挲了下腕间的手绳,马副厂长锁好房门。 睡吧! 梦里相会也好。 隐约间,另一个屋里看电视的议论声还会时不时的传出—— 宁七翻了个身,沉沉的睡了过去。 ‘砰砰砰砰砰砰!!’ “三宝!” 房门被人在外面拍响,“三宝呀!!!” 宁七在黑暗中迷糊的睁开眼,直听着门外吵闹声一片,:“三宝快醒醒!!!” “怎么了?” 她揉着眼睛坐起,第一反应是那屋看电视的村民们打起来了! “三宝!你快出来!!” 马胜武喊得声线都变了,“着火了!着火了呀!!” “什么?!!” 宁七瞬间清醒,胡乱的穿好衣服,一个大跨步从炕上奔下来! 踉跄的打开门,“二哥,哪里着火了?!!” “刺玫果林子那里!!” 马胜武急的面容扭曲,“刚被守林员发现,你快去看看吧!!” “走!!” 宁七急匆的就跑出去,看了眼时间,下半夜一点,怎么会着火?!! “着火啦!着火啦!!” 跑到院里,宁七耳旁就炸响了敲击盆底的声音,村民们再次奔走相告,“西头后山的刺玫果林子着火啦!!” 每个人都似刚从梦里惊醒,声音划破夜空,“大家快去救火呀!!!” 吵闹声中,宁七趿拉着拖鞋,闷头就朝着刺玫果林冲! 他妈的! 是想要她的命嘛!!! “二哥,怎么着的火?!” 宁七边跑边问,她不光雇了两个守林员早晚倒班,另外还有两条狼狗呀! 守林员就算睡着了,狗也会提醒的! “不知道!!” 马胜武呼哧着粗气回,“守林员说他发现时火已经起来了,狗不知去哪了,他只能大喊,这才叫来人,把事儿传了回来!” 擦!! 宁七暗骂! 千怕万怕,还是出了这种事! 顾不得多说,宁七只想以最快时间看下火势! 她损失了多少呀!! 兄妹俩身后,亦跟着陆陆续续从家里跑出来的村民! 每个人都持着水盆水桶,出来仓促的,就穿个裤衩背心! 全力以赴的帮忙救火! 没待跑近,入眼的便是冲天的火光! 果树林被烧的嘎巴嘎巴直响,鼻息处满是熏呛之感! “!” 宁七大骇! 比当年庄稼地烧的更烈! 守林员拿着灭火器,正对着大火猛喷,火焰晃动间,势头却依然不减! “三宝!!” 见到三宝,守林员都要哭了,“这火太邪乎了!扑不灭呀!!” “那也得给我灭喽!!” 宁七大声的,吵嚷声中,指挥着马胜武迅速接起水管,协助看守林员对着火舌狂喷!! 陆续赶到的村民迅速加入战斗! 他们分散开来,用盆子接水,或是扬起沙土! 没多会儿,郑队长也到了! 老头急的,帽子都没戴,大汗衫加肥裤衩,脸抽成了苦瓜,“三宝,火怎么起来的!!” “李大爷!!” 三宝熏得眼泪直流,咳嗽着看向守林员,“你发现的时候烧到哪了!!” “我上半夜巡视完,回小屋里寻思眯一觉,然后这火就着啦!!” 守林员自责又委屈,“狗都没叫,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火还是在林子那头先着的,等我跑过去,火一下就蹿起来了!!可快!好像有汽油味儿,是被谁故意点的!!” 汽油味儿? 宁七心一抽! “谁那么缺德呀!!” 郑队长大骂,接水不停的泼到热浪里,“做大损的,放火烧果树干啥呀!!” “厂长!!!” 宁七灰头土脸的正灭着火,东升和小辉一瘸一拐的跑过来,扯过宁七的胳膊,带着哭腔道,“你快去种植园看看!!种植园着火啦!!!” 轰隆隆!! 宁七脑子一空!! 想都没想的跟着东升和小辉便回跑! 东升和小辉跑的慢,便在后面大喊,“厂长!是有人故意放的火!守夜的老陈头和两条狼狗都被弄晕扔到旁边的庄稼地里了!!雷子斌子去撵放火的人了!!厂长!!人参都被毁啦!!!” 最后一句! 给了宁七致命的打击! 她用尽了全力,拖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的! 没待跑到种植园门口,看着已经点亮天际的红光,她身体就是一晃! 村民们大多去了刺玫果林,只一小部分住在附近的人在种植园灭火。 除石玉敏外,夏红和白雪都参与在了其中,她俩腿脚不便,不敢离得太近,只能接出水管,协助村民对着大棚喷水!! 烈焰! 如同一个赤色的恶魔! 对着大棚,不断的吞噬! 石玉敏顶着张熏黑的脸,率先流了泪,“宁七!这怎么办呀!!!” “” 宁七未发一言,她直愣愣的看着大棚被火撩出的大洞,塑料的棚顶滋啦滋啦的嘀嗒着黑油,除了滚滚的浓烟,焦糊味儿中,隐约能分辨出汽油的味道!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满脑子,都是大棚内的郁郁葱葱的人参! 那是她的心血呀!! “人参我的人参” 呢喃了一声,宁七抬脚就要冲进大棚里,“快!救救人参!!” “宁七!!” 石玉敏眼疾手快的抓住她,“你不能进去!大棚一直在塌,会压倒你的!!” “那是我的人参” 宁七无措的说着,搡开了石玉敏的手,对着热浪就要冲进去,抢救一些是一些!! 不能烧呀!! 六年! 她已经盼了六年呀!!!! “宁七!!” 石玉敏眼瞅着大棚入口摇摇欲坠,纵身一扑,压倒宁七的同时,大棚口燃烧的门柱轰然倒塌!! 轰!! 门柱带着火苗砸到了宁七手前,石玉敏吓得惊呼,“宁七!你没事吧!!!” “啊!!!” 宁七的心随着这倒下的门柱一同崩溃! 她大喊着站起来,再次要冲进去,:“我的人参还在里面,还在里面!!!!” “你进去就出不来啦!!!” 石玉敏从后面抱住她,人大哭不止,:“这火太大啦!!宁七!这是有预谋的!有预谋的!!!” 预谋? 宁七挣扎的动作一停—— 猛然想到了什么! 她转身就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宁七!!” 石玉敏不知道怎么办,看了看还在灭火的人群,只得抬脚追了上去!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 夹杂着一股焦糊味! 热浪在身后侵袭,到处一片混乱!! 村民们都懵了! 要去果树林帮忙的,半路又被截了去种植园灭火! 每个人连叫骂的时间地没有! 恨不得长出十个胳膊! 只为能快速做出弥补!! 宁七不敢多想,狂跑间,差点跟迎面过来的桂花婶子撞上!! “哎!!” 秦桂花一时间没认出已成焦炭脸的宁七,缓了缓神才大声道,“快,快,三宝!服装厂” !! 宁七心下激颤! 没听她说完,疯狂摆着双臂跑到家门前!! 服装厂已然深陷火海之中—— 入耳皆是哀嚎 男人们不是去了刺玫果园,就是去了种植园,留在服装厂灭火的,只剩一众女眷! 厂里的三个灭火器全部出动! “快灭!!” 王二嫂焦躁的大喊,“不灭了我们全都完蛋!!!” 完蛋?!! 宁七摇摇头,不能完蛋! 她冲到服装厂正门,接过一个灭火器便朝着火焰喷起! “二婶子,账本拿出来了嘛?!!” “没呀” 王二嫂擦了把脸上黑乎乎的汗,“不赶趟呀,看到时火就蹿起来了!我们进不去!三宝!这要是控制不住,别说账本了,你家房子都得被烧了!!!” 前后院离得太近了!! “账本没了不行的!!” 宁七瞄了眼大火的形势,“我去取!!” 心一横,她咬牙便要冲到里面!! 热呛迎面!! “咳咳咳!” 她一时间根本睁不开眼!! “三宝呀!!!” “宁七!!” 石玉敏晚了一步,秦桂花王二嫂亦没有拉住她,直看着宁七冲进了服装厂正门! 浓烟滚滚,她们想跟上去时,大火瞬间就封住了门! “三宝呀!!!” 秦桂花劈了嗓子,“你快出来呀!三宝!!” “我妹妹呢!!!” 马胜武从刺玫果园跑回来,看到入目的景象,不由得朝秦桂花焦急询问,“三宝去哪啦!!!” “在,在里面” 秦桂花和王二嫂以及石玉敏哭得无措,指着被火焰包裹的二层楼出口道,“三宝进去抢账本了,我们进不去胜武!胜武啊!!” 马胜武脱下背心,沾湿后朝脸上一闷,二话不说就闯了进去!! “哎呀!!!” 秦桂花哭着直拍大腿,“老天爷呀!!这可咋办呀!!” “咳咳咳!” 宁七在热呛中不断的咳嗽,她捂着口鼻,摸索着跑到会计的办公室,火已经在桌台上烧起,她用灭火器喷灭桌面上的火,忍着烫拉开抽屉,翻找出账本后,夹在腋下,闷头就要冲出去!! 嗵!! 烧脆的柱子在她眼前倒塌! 宁七踉跄的躲避,跌跌撞撞的跑到一楼! 想出去,四处都是燃烧的大火,入耳的嘎巴声响像在据断她的骨头!! 周围皆是火海,宁七一时间有些辨别不出方向,热烫滚滚,浓烟熏呛的她眼睛酸涩,胸口处日渐憋闷,她顶着烤出的汗,咬牙保持清醒,隐约中,看到有人影冲进来—— “三宝!” 二哥! 是她二哥!! “跟我走!!” 马胜武用湿衣服堵住了三宝的口唇,扶着她就要朝外面跑,眼看要冲出火门,大块墙面‘吱嘎’迎面而落—— “二哥小心!!” 宁七大呼一声,马胜武却想都没想的把她推开,“快走!!!” 轰!! 墙面落地! 宁七趔趄倒地时便看到马胜武被压到了墙下!! “二哥!!” 她喊着,快速的爬起,搬开他身上的墙面,“二哥,你没事儿吧!二哥!!!” “快走” 马胜武吃痛的闷哼,“走不要管我” ‘吱嘎’! 又大一块墙面在二人头顶摇摇欲坠—— “三宝,快走呀!!” “一起走!!” 宁七扔了手里的灭火器,账本塞到后腰,拼尽全力架起马胜武,“啊!!!” 嗵!!! 墙壁砸下来的同时,宁七架着马胜武,踉跄着冲出了火门!! “!!” 门外的秦桂花一众目瞪口呆! 直看着宁七身上头发都是火星子,整个人都如同烧着了般! 一行人忙上前扑灭她身上的火,“三宝,有没有事?” 宁七顾不得说话,搀着马胜武平躺到地上,“二哥,二哥你还好吗?!” “三宝” 马胜武疼的牙齿打颤,“二哥肩膀肩膀动不了了好疼好疼” “肩膀?” 宁七微一垂眼,就见到白森森的骨头从二哥肩头焦糊的皮肉中露了出来,眼泪当即就要涌出,“二哥没事的,你就是脱臼而已,小事的,我这就送你去医院没事的” “三宝,你留在这里,我带胜武去医院!” 石玉敏喊道,“我会开车的!这里离不开你!!” 宁七让她去取了车钥匙,几个人搀着痛到全身发抖的马胜武上了车。 石玉敏带了两名能帮上忙的婶子,驱车直接去了医院。 “” 马胜武一走,宁七擦了把泪又继续参与进灭火! 火明显是被喂起来的,怎么扑都不见小! ‘轰!’ 一声巨响! 小楼里的柱子再次倒塌! “没啦!!” 秦桂花吓得哭嚎,“这下啥都没啦!!” “!” 宁七身体一晃,双膝跪倒在地! “三宝!” 周围的几个婶子又赶紧去扶她,“你要撑住,别吓我们呀!!” 光影把院子照的大亮—— 宁七双手撑地,抬着脸,看着眼前的汹汹烈火,瞳仁都跟着映成了红色! “三宝” 秦桂花颤着音叫她一声,“你” “我没事。“ 宁七哑着嗓儿回,她得站起来,要继续投入战斗,这是她六年里打下来的事业,她倾尽了无数心血,不能没,不能就这么没得 双手抓着土,她努力的要站起,胸口却有气上顶,直冲天灵! 一股子腥甜,呛到喉咙! 没待起身,就咳了一声,‘噗!!’ 喷出一大口鲜润。 熏黑的土地上,当即就炸了朵刺眼的花。 “妈呀!!!” 秦桂花惊呼,“三宝,你怎么了!!” “火是你放的?!!” 刘美香睁大眼看着收拾起行李的马敏敏,难以置信道,“你疯啦!你是想进去吗?!” “妈,现在马三宝一无所有了,不正和你意?” 马敏敏收拾好行李袋子,听着院门外的哀嚎,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那你这” 刘美香六神无主! 指了指另间屋子里还昏睡不醒的马喜发,“你爸今晚也是你弄倒的?” “对。” 马敏敏点了下头,“我在他水里放了点安眠剂,不让他睡死了我怎么走?” 不光她爹! 种植园里的守夜老陈,茶水里都让她加料了! 四条狼狗,她都特殊照顾了。 “你你你这孩子胆儿太肥了!!” 刘美香本来想去看看热闹,一听火又是马敏敏放的,不禁慌了阵脚,“那你这要去哪呀!!” “先躲一躲吧。” 马敏敏闷着脸,“我留在这儿,也是要被你嫁给老光棍子的,走哪都是死,现在死了,还有人垫背!” 第121章 陪葬 “哎呦我天!!” 刘美香一口气好悬没上来,肝都颤了! 缓了几秒才道,“敏敏呀,你挺着个大肚子往哪躲,大半夜的,你一个人咋出去放的三场火?!” 能耐的呀! 悄不瞪的愣能干出这‘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当妈的都望尘莫及呀! “我有朋友帮忙。” 马敏敏状似平稳,“妈,我这些年不是白混的,姐妹很多,你给我拿些钱,我先出去避避风头。” “姐,你要去哪里避?” 马翘翘听了半天明白了! 胸口爆炸的同时亦快速恢复冷静! 现在骂马敏敏屁用不顶了! 务必把局面稳住! “姐,你肚子大了,妈在的话还能给你打打马虎眼和医生套套近乎给你做产检,你自己的话,一没结婚证,二没准生证,你去哪生孩子?就算你硬把孩子生下了,孩子没身份,你在外地就办不了暂住证,租不了房,更不用说,你放这么大的火,马三宝定会报巡捕抓你,你敢说你这些朋友帮你放火后一个都没被发现?” “” 马敏敏没接茬儿。 她也怕这个! 七朵金花约定好放完火聚头的,但有三个负责烧种植园的姐妹没来。 不知是不是放完火被谁发现,先跑一步了! “逮着我就进去呗。” 马敏敏破罐子破摔道,“我这么活也没意思。” 她不聋不瞎! 更有自尊心! 回村后天天被指指点点,早受够了! “你进去就得被重判。” 马翘翘冷声,“现在火还烧着,你会给马三宝造成多大的损失?一但因为救火在烧死几个人,你就得被抢毙!” “” 马敏敏撑着胆虚,“马翘翘,你别吓我!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先躲几天,妈,你快给我拿些钱” “敏呀!” 刘美香跳脚,“你妹说的对呀,你这么躲不是事儿呀,还大着肚子,妈能放心嘛!” 说话间,她像找到救星一般的拉住马翘翘的手,“翘,你主意正,给你姐出个主意,这事儿要怎么办!!” 院墙外,村民们的喊声越发嘈杂,马敏敏心里也慌,只得看向马翘翘,求得一丝安慰。 “两条路。” 马翘翘说道,“第一,我姐马上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求得马三宝的谅解” “不可能!!” 马敏敏干脆的拒绝,“我放火就是想看她死,让她活不下去,要我求她谅解?做梦!” “敏啊,你装装假也行呀!” 刘美香的精明劲儿上来了,“你咋忽悠的马三宝让你去上班的,就再忽悠她一次呗,这节骨眼你可不能在冒傻气了,李威都进去了,你还想跟着进去呀!!” “李威?” 马敏敏哽咽了下,“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求马三宝的,大不了就让巡捕抓我我正好和李威在里面团聚了。” “姐,连我都知道,男女是分监的。” 马翘翘平着声线,“你只会进女子监狱,俩人各守一处,以后连探望李威的权限都没了。” “!!” 马敏敏脸色一涨,“你还没说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路就是去医院。” 马翘翘压着无语道,“将怀孕的事儿公之于众,妈,你先别急,我姐都快八个月了,计生办想打就是杀人了,谁也奈何不了我姐。” “至于名声,只能不要了,现在马上去医院,住下后就算马三宝报了巡捕,我姐属于孕妇,巡捕也没办法抓她去坐牢,只能等她把孩子生下来,拖延两三个月,让马三宝的气消一消,我爸再去劝一劝,我姐这事儿兴许就过去了,只要马三宝不追究,我姐就啥事儿不会有。” “” 刘美香和马敏敏对看了眼,神态都极其复杂! “你们快点定主意吧!” 马翘翘烦躁的看了眼窗外,“一会儿火灭完了,马三宝倒出空就得查谁放火了,到时候我姐想去医院,还得走程序,配合调查,麻烦的很!” 刘美香和马敏敏没接话,各怀心思! “姐,这时候你就别考虑名声了!” 马翘翘强调,“你现在要保名声,等孩子出来,你还是保不住!” 已成事实了! 捂着有啥用! 巡捕一调查,分分钟就漏! “爸这边呢。” 马敏敏想着马喜发,“爸要知道我怀孕了,高血压不得犯了。” “爸看到你放火更得犯病!” 马翘翘脾气要压不住了,“现在知不知道你怀孕已经无所谓了,目前想的是怎样才能避免去蹲笆篱子,不然你孩子生下来,你还想跟孩子天各一方呀!!” “不,我不想” 马敏敏抚着肚子,:“我得让孩子有个好点的生活环境” “那你还放火!” 闲的抽风呀!! 马翘翘忍不住斥责,遂扬扬手,:“算了,路我给你指好了,看你怎么选,不过你现在要是跑,那就属于畏罪潜逃,抓到后还要罪加一等,莫不如躺到医院,谁也动不了你,就算马三宝找了去,她也不能对一个孕妇怎么样,你要是识趣,就端正态度,真心实意的,求她饶你一回。” 闹心! 怎么摊上这样的姐! 吃着人饭,不干人事儿! 全烧了! 马喜发的身体根本不允许外出做杂工了! 经济来源都烧断了! 全家以后喝风呀!! “敏敏,你妹妹说的对,妈现在就带你去镇医院” 刘美香拎过马敏敏的行李袋,扯着她就往外走,“正好妈认识那里的大夫,就说你胎不稳,在那住个十天半个月的,抻抻马三宝再说” 走到屋门口,刘美香还不忘回头嘱咐马翘翘,“翘呀,你照看好你爸,等他醒了,先别告诉他你姐的事儿,实在瞒不住了再说。” “” 马翘翘没应声,等母女俩急匆匆的出了院子,她回手便摔了圆珠笔,“猪脑子!” 轰隆隆 天际发出暗响。 乌云滚滚。 不多时,雨点伴着雷音噼里啪啦的落下—— “雨?” 秦桂花扶着三宝,感觉到鼻尖冰凉,惊喜的叫了声,“下雨啦!下雨啦!!” 音刚落,大雨倾盆而下。 哗哗声中,宁七望着对面被火舌席卷的小楼,呆呆愣愣,似抽了魂魄。 无人撑伞,服装厂的婶子们就着大雨继续灭火! 有人大声的喊着,“老天爷帮我们啦!老天爷开眼啦!!” 宁七的眼被雨水浇灌的有些睁不开,她微微发颤,浑身冰凉。 满脑子,都是那些烧废的机器还有布料—— 老天爷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帮上河村。 火若一直灭不了,种植园会将旁边的庄稼地都点燃,刺玫果园亦会给旁边的山林引燃! 服装厂,会把周围的民房一并吞噬 幕地! 她凄然的牵了牵唇角,这应该是场梦。 回去睡一觉,醒来,就还是昨天的模样。 大雨给力的下了三个多小时。 天色微亮时,雨停了。 每个人都浇透了,一同浇透的,还有起火的厂房。 二层楼被大雨洗礼后,呈现乌黑的颜色。 房顶被烧的就剩了架子,窗框都被烧成了黑炭。 清风一吹 黑色的粉末在湿漉漉的空气中四处飘散 焦糊味儿,四处侵袭。 宁七家前院的住房,后墙面都被撩黑,后窗玻璃被烧的像块破布。 喔喔喔喔喔 村里的鸡开始打鸣 狗配合的发出吠音儿,昨晚的大火,让这些家畜都吓得躲到了窝里。 雨停火灭,它们才敢重新喘息。 “三宝” 秦桂花看了眼雨水过后的土地,上面依稀还能看出冲淡的血渍。 她一直不敢撒开扶着宁七得手,唯恐孩子想不开再冲进火场,“现在要怎么办?” 怎么办? 宁七激灵的回神! 眼珠子颤动的转了圈,每个救火的婶子都满眼疲惫。 漆黑的脸被雨水冲刷的灰突突的,女人们披散的头发黏在脸颊。 衣服都看不清原色了,露出的胳膊腿上,更有无数的灰黑道子。 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昨晚经历了何等的惨状。 这不是梦。 呵! 不是! “进去看看吧。” 宁七哑着音儿回。 嗓子亦像经历了一场大火。 几个小时而已,喉咙和口腔就起了无数的水泡。 一说话,刺拉拉的疼。 “您不用扶我。” 宁七褪开秦桂花的手,抬脚,面无表情的进如眼前的‘废墟’。 昔日热闹的服装厂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荒凉满目,断壁残垣。 楼内,地上横躺着烧干的柱子。 缝纫机的机头机座全部烧毁。 布匹,辅料,纸样,没等发出去的成衣全成灰烬。 宁七弯身捡起一块烧的就剩巴掌大的布角。 很奇怪。 她心痛的想要死去,眼睛却是干干的! 一丝一毫,都哭不出来! 也什么,都不想说。 走了一圈,什么都没剩下,除了后腰被她抢出来的账本。 剩下的,都让大火吃了个干干净净。 仅仅,留下一地残渣。 “哎呀,这” 秦桂花走到自己曾经操作的缝纫机边,轻轻触了触,潸然泪下,“我这机器用了六年,我都有感情了现在烧成这样咋整呀” 她这一哭,在厂里工作的其它婶子也纷纷啜泣起来。 呜咽声声。 “三宝,一定要查出是谁放的火,太不是物了!” 老王二嫂摸着缝纫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天杀的!缺了大德呀!!” “” 宁七看向众人,微微鞠躬,“各位婶子,昨晚辛苦大家了谢谢” “三宝,不用说这些!” 秦桂花抹着眼,“现在最要紧的是抓到放火的人!!!” “对,逮到这人非得把他层皮!!” 一众婶子哭着回,“火这么旺,不定用了多少汽油!太狠了!” “” 宁七没说话,刚要出去,郑玉林就从院外跑进来,“三宝!种植园!种植园那边” !!! “种植园什么情况?” 宁七虚浮的身体被种植园打了一剂强心针! “玉林哥,那边的火情控制住了么。” “” 郑玉林对着宁七的脸,有些说不出话来,眼红了红,跃起哭腔,“你去看看吧三宝,都等你出主意呢!!” 等她? 宁七撑着一股气,抬脚又朝院外走,秦桂花‘啊呀’一声,“三宝!你的脚!” “” 宁七低头一看,她光着脚,拖鞋早就不见了,脚趾脚面上黑乎乎的,脚底已经扎拦了。 伴着烧烫出来的水泡,血肉焦黑的黏在一起,一时间分辨不出哪里有伤口。 “三宝,你得穿个鞋!” 秦桂花跑回屋子拿了双拖鞋出来,放到宁七脚前,“三宝,婶子先给你擦点药处理下吧!” “不用。” 宁七道了声谢谢,趿拉上拖鞋,低声道,“不疼。” 真的不疼! 她身体还是木的! 对现时这双脚,只觉丑和狰狞,痛感,不值一提。 “走吧。” 宁七带着郑玉林前往人参种植园。 路上一回头,秦桂花她们跟在后面,一伙人,乌央乌央的跟着她。 没做多想,她怀揣着最后一点点零星的希望,站到种植园门前,心口,倏地一窒。 入目,是烧的灰突突的土地。 大棚都被烧没了! 半弧形的竹架子就剩一半,黑黢黢的戳在地面上。 单薄的,摇摇欲坠。 参与灭火的村民们站在大棚周围,每个人都似难民一般的惨相。 见宁七过来,他们眼里皆是不忍哀恸,很自觉地,都没有言语。 曾经意气风发的马副厂长,在众人的注目礼下,一步一步的走进她数次出入的大棚—— 放眼出去,人参的葱翠的绿苗早已没有原先的朝气。 黑黄绿交加。 没被烧死,也被烤蔫吧了。 一片焦灼,满目萧瑟。 宁七蹲下身,妄想抬起一枚人参的叶子,手上刚刚触碰,烤干的叶子便咔吧掉落。 “” 她手指轻颤了下,眼眶酸酸的,徒劳的想把这叶子接回去,张皇失措间,人参的茎叶也断了—— !! 宁七的心尖儿被狠狠的扼住! 好像看到了亲人被当面砍头! 别开脸,她闭上了眼,唇颤抖的,忍着情绪。 “三宝,没用的。” 郑玉林抽着鼻子说道,“我已经检查过了,这里的两万四千棵人参,全部都被烧死了。” “不,不会的。” 宁七想到了什么,深吸了口气,手开始扒土,“人参是在土里的,它们茎叶烤干了,参不会有事的,就算是没到六年,我也可以挖出来卖的!” 价格卖低些嘛! 总不能让六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玉林哥,不用担心,我是福星高照的,我” 宁七的话卡在喉咙里,挖出来的人参,已经烤熟了! 品相全无!! “起火时温度太高了。” 郑玉林抽着脸,“我想过挖出来,试过了,都不行的,这地里被泼了汽油,汽油桶还扔在地头呢,火是从地上起来的,瞬间会挥发很多有毒的物质,人参都不能用了三宝,现在就剩隔壁的野山参苗,最靠边的那一趟,有二十棵,它们的叶子被烤蔫儿了,但是挖出来还能提前卖,剩下的这些,全部都,都” 宁七抬手,示意他不用再说。 转过头,看向长长的仿若看不出去的土地 犹如一条条毛发稀疏的黑龙,苟延在此。 毁了。 全毁了。 她想起身,摇晃间,胸口再次有热流朝喉咙喷涌,‘噗!!’ “啊呀!!!” 郑玉林一声惊呼,直看着三宝一大口血喷到了烧干的人参苗上,“三宝,你没事吧!!” “三宝是急火攻心了吧!” 围观的村民们朝大棚内涌动,“三宝,你别太难受了,这个时候,你可要撑住呀!” “没事” 宁七看了看染了血的人参,又望向村民们一双双关心的眼 她想说些什么,想笑一笑,想鼓励下大家! 想跟他们说,没关系,重整旗鼓,明天,她还是一条好汉! 这些人参,她会救活的! 年底! 她就要卖了! 卖完了,会给大家分钱! 可 品着嘴里的腥咸,她没招没落的,人跟这人参叶子一样,摇摇欲坠。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三宝!!” 郑队长又带着一群人跑了过来,“刺玫果园那边呀,你嘴上都是血呀!!” “郑爷爷。” 宁七压抑着情绪,“我果树还剩多少?” “还剩个两千棵吧。” 郑队长苦着脸,“根没检查,能不能救活还不知道。” “我两万多棵树” 宁七神色匪夷,似乎带了那么点笑意,“就剩两千棵了?” 树是81年5月份种的,时间她都记着。 就准备今年机器到位,要做精油提取了,现在是要 哈? 南柯一梦? “三宝你别难过。” 郑队长剩下的几捋头发都被烤没了,如今彻底成了光头,再加火里雨里折腾了一宿,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这树山上还有,咱再去挖嘛,就算咱这片山上的刺玫果树少了,小陈屯那面的山上还多的很,不怕挖不到的管怎么昨晚没有人员伤亡,咱人还在,这些都不算啥!” 他做了一辈子村干部! 头回遇到这么惨烈的场面! 三场大火连起! 整村出动都人手不够! 要不是老天爷帮忙下了场大雨,后果他不敢想象! “阿吧阿吧!!” 围观的村民后面传出尖锐糙哑的声音,大家迅速让开了一条路,只见雷子和斌子各自押着个女人跌跌撞撞的走了过来! 雷子和斌子在种植园上了六年班,村里人都熟悉,忙问道,“雷子斌子,她俩是谁呀!!” “阿吧阿吧!” 雷子和斌子满头大汗,嘴里急促的吐着字节! 表达不了,眼神更为焦急! 看三宝在大棚里,他俩押着两个女人直接进去,手一松,就开始打起了手语! 两个女人喘着粗气,累坏了般,跌坐在地也不挣扎,耷拉着脑袋,一副快虚脱的样子。 “他俩说昨晚撵了这两个女人一宿!!” 东升和小辉一瘸一拐的过来翻译,“这两个女人还跑到隔壁村了,顶着大雨钻进了庄稼地里,一直到跑没力了,才被雷子和斌子逮住!!” “啊,这俩啥人呀!!” 郑队长不解的,弯腰瞅了瞅两个女人的长相,“不认识呀,不是咱村里的人!!“ “阿吧阿吧!” 雷子快速的比划着手势,东升点头,“就是她们俩在大棚放的火” 见众人听得着急,东升酝酿了下便道,“昨晚,我们听到刺玫果园着火了,就准备跟去灭火,但我和小辉腿脚慢,就先去叫雷子和斌子,我们四个刚出来,就看到大棚那边起了火光。 雷子和斌子跑的快,先奔过去,我和小辉跟在后面,正好见有三个女人鬼鬼祟祟的从大棚方向跑出来,我就喊她们,这一喊,她们跑的更快! 其中一个女人跨上三轮车就先跑了,后面两个女人没坐上车,便蹿进了庄稼地里,我和小辉追不上,雷子和斌子只能放弃那个骑车的,追上她俩了,然后,我和小辉就跑去刺玫果林,找厂长汇报情况了!” “她俩放的火?!!” 郑队长听完就来劲了,“你俩来为什么来我们村放火?!!” “我俩没放火” 两个女人低着头,“就是路过” “路过你们跑什么!” 东升怒道,“要不是雷子和斌子没法说话喊人,能让你俩跑一宿吗!” “我们害怕他俩是坏人,阿吧阿吧的,谁知道说的啥。” 两个女人坐在地上,其中一个说着话便抬起头,”你们赶紧给我俩放了,不然我可是要报” 音儿倏地一停! 对上三宝的眼,她立刻又垂下了脸。 虚的很! “是你们?” 宁七一眼就认出了说话的龅牙! 秀美! 她走过前,“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大棚,啊?” “我俩路过么!” 秀美底气不足的,“真不清楚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被那俩哑巴追上了。” “三轮车是咋回事!!” 郑队长抓到重点,“你们大半夜的来我们村还骑着三轮车干嘛!” “玩儿呗。” 秀美小声的回应,“你们没权利拷问我俩,必须让我们俩回家,不然就” “三宝呀!!” 守夜员陈老头揉着太阳穴跌跌撞撞的冲进来,“我咋和两条狗在庄稼地里了,这,这出啥事儿了!” “哎呀老陈,种植园昨晚被人放火烧光啦!!” 村民们替三宝回道,“我们灭火时你已经被扔到庄稼地里,人事不知啦!” “啥?!” 老陈头一惊,“我昨晚就是” 猛地,他一拍脑门,“马敏敏昨晚下班时给我沏了壶茶水,我喝完就啥都不知道啦!!” 马敏敏?! 仨字。 迅速在人群中炸开!! 地上的两个女人听到便瑟瑟发抖! 垂着脸,谁都不敢看! “怎么回事!!” 宁七太阳穴一跳,扯着秀美的衣领就将她拽起来,“这火到底是谁放的?!!” “我,我” 秀美被宁七的样子吓到了,嗫嚅道,:“我不知” “你不知道?” 宁七瞪着眼,“好,汽油桶子还在,巡捕一查便知,你现在不说,我绝对不会谅解你,我要你们赔偿我全部损失,告到你们俩倾家荡产,让你们把牢底坐穿!!” “别” 秀美慌了神,“这这这火的确是我们放的啊!你轻点!上不来气啦!” 宁七手上紧着,腮帮子都咬出了凹槽,“说清楚了!!” “是马敏敏指使我们干的!” 秀美惊叫连连,“她是我们的大姐嘛!我们只能听她的!是她要我们帮忙出气的!!” “” 宁七脚底一空,不禁松开了手,“马敏敏?” 又是马敏敏? 脑中有风声呼啸而过—— 宁七木木的道,“我究竟哪里对不起马敏敏,她要这么对我?啊?” “咳咳咳” 秀美坐到地上就咳了几声,心有余悸的,“大姐恨你,你对她做了什么,心、心里没数吗?” “我对她做什么了?” 宁七睁大眼,眸底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一张脸,着实渗人,“我马三宝做人,求得就是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从未害过她一丝一毫呀。” “你和大姐的私人恩怨,我不清楚。” 秀美紧张的朝她身边的女人靠了靠,“反正我大姐说了,她现在的惨,都是因你而起,没有你,她沦落不到今天这步田地,她要让你知道她的厉害” “呵” 宁七莫名笑了声,看了黑漆漆的人参大棚,笑声更是接连而出,“哈哈哈哈哈厉害,她真是厉害哈哈哈哈哈哈” “三宝!” 郑队长被宁七的样子吓到了,哎嗨了一声,“马敏敏是个人嘛!先前已经烧过一回庄稼地了,是三宝不计前嫌的让她来种植园工作,就干了一天呐,她又开始放火,你你你们俩,老实交代,这火是怎么放得!!” “对,快说!!” 村民们涌动着就要上前,恨不能一人啐出一口用唾沫淹死她们! “作案经过要说清楚,不然就送你们去抢毙!!” “真不怪我们呀!!” 秀美叫着屈,“都是大姐安排的,她说她先去种植园踩下点,然后要我们用三轮车把汽油运过来,我们骑来三辆装满汽油的三轮车,我们三个人负责烧大棚,还有两个人负责烧刺玫果园,大姐和另一个,负责烧服装厂,等刺玫果先烧起来,把你们村大部分人都吸引去,我们在烧种植园,最后,再烧服装厂” “呵” 宁七扶着额头,笑声划出个尾音 策划的不错! 还会调虎离山,声东击西呢! “我是劝过大姐的,这事儿太大了,我们也不太想干!” 秀美皱眉,“是大姐说,她本来断了放火的念头,想饶了马三宝一把,可后来她听家里人讲要把她嫁给老光棍她的人生算彻底毁了!她无法再去原谅马三宝了,既然她横竖都是死,就要拉着马三宝给她陪葬,不然她死不瞑目!” 宁七耳膜轰鸣—— 是了。 陪葬。 第122章 损失 “” 村民们集体发懵! 好悬没被绕里头! 回过味儿就连出质问—— “马敏敏要嫁给老光棍子跟三宝有啥关系!!” “对呀,又不是三宝叫她嫁的!” “这就叫以德报怨,马敏敏就是毒水里泡大的!” “找了个耍流氓的对象也是她马敏敏自找的,这一切都跟三宝无关嘛!” 上河村的群众们怒了! 他们想破头皮,也从马敏敏身上找不到一丝一毫值得同情的地方!! “我大姐也是怀孕了嘛!” 秀美适时添上一捧柴,“如果不是马三宝,我大姐怎么着也不至于沦落回村儿呀,是马三宝害她在镇里找不到工作的,如今孩子都要生了,她能怎么办?没活路了!” “啥玩意?” 郑队长愣了,“马敏敏怀孕了??” “!!” 村民们再次吸了口凉气! 天哪! 都要生啦?! 个别反应快的,迅速推断,“难怪马敏敏最近一直穿肥大的裙子,合着是为了掩饰肚子呀!!” “谁的孩子呀!” “用问?定是那耍流氓的!!” 有村民笃定道,“不然刘美香干啥要张罗着给马敏敏找个老光棍子嫁了?!” “刘美香先前还找过我呢!” 上河村知名光棍头子刘老五顶着张包公脸积极发言,“她当时没说马敏敏怀孕,就问我对她女儿有没有意思,我一想到马敏敏那人品就没同意接触,原来是要给马敏敏肚里的孩子找下家儿,这不是坑我呢么!!” “夺损!” 群众声议论翻天! 马敏敏一个人,愣撑起了全村的劲爆点!! “” 秀美意识到了说错话,脖子一缩,不敢在多言语。 “马敏敏在哪!” 宁七不给秀美龟缩的机会,薅着她的衣领再次给她提了起来,“说!” 这些议论对她来讲已然不重要! 宁七只想知道,主谋在哪了! “我不知道呀。” 秀美含糊的出口,“你们去她家看看呗。” “她放完火能老实的待在家?” 宁七手上加着劲儿,“她躲到哪里去了!!” “我真的不知道!!” 秀美哭丧着脸,“大姐就说放火后大家聚个头,然后各自躲风头,你也知道,我俩没上去三轮车,都没来得及和大姐聚头的,一直让两个哑巴撵” 说出来还挺委屈! 俩哑巴也太执着了! 下雨了还追着不放! 活脱脱给她俩撵到体力不支,束手就擒。 “马三宝,这是你跟大姐的恩怨” 秀美小心提醒,“跟我们没关系的,你有账,就去找大姐算” “跟你们没关系?” 宁七惨然,“你们烧了我六亩地的人参园,知道这是多少钱吗,六年,不算我投入的,这些人参打底就要卖五六百万,你们全毁了,说没关系?” “五六百万?” 秀美傻眼,“这这么多钱?那,那你找大姐赔你呀,我们可没钱的” “她躲到哪去了!!” 宁七有些癫狂,“说呀!你们既然是有预谋的,肯定最后都找好了地儿,她在哪了!我要问问她,我马三宝哪里对不住她!!” “我真的不清楚” 秀美麻了都,“马三宝,我冲天发誓,撒一句谎我不是人,大姐就说分开躲的,她还挺着个肚子,谁知道她会去哪呀!” “三宝!!” 秀美的话音一落,石玉敏也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宁七松开手就看向石玉敏,“我二哥怎么样了。” “他” 石玉敏擦了擦汗,缓和了下情绪,“马胜武还在急诊,医生就给他简单处理了下,说他肩膀骨折,但伤到了神经,手术的话,有可能会留下后遗症,一条胳膊,再也抬不起来了” ”“ 宁七脚下一退,“意思是,我二哥会落下残疾?” 他本身已经听力不好了呀! “三宝你别急,医生就说风险很大,让你做好心理准备。” 石玉敏说着,“所以,医生要你签字,还有手术费,大概得三千块左右。” 风险很大? 宁七真恨死了这四个字! 冷静! “骨科” 她拍了拍额头,“我二哥这属于骨外科的手术是么?” “对!” 石玉敏点头,“镇医院对这手术也不是很有把握,医生一定要跟你面谈。” “三宝现在不能走呀。” 郑队长忧心的道,“我已经让老林去联系巡捕了,他们一会儿就能到了,肯定要找三宝问话。” “那怎么办?” 石玉敏急的,“胜武断了肩膀,疼的厉害,也不能一直挺着呀!!” “这样” 宁七缓了下情绪,“石技术员,你去我家,右手边的第一层抽屉里有五千块的现金,你拿去先顶一下,桌面上有号码本,你给关珏办公室打去电话,他没在医院就打去他家,说明白情况,关珏是京外医院骨外科的实习生,他会帮我二哥安排手术的,这事儿可以让我大哥和秋月姐知道,但千万不要传到我奶奶那里了!!” “好!” 石玉敏不敢耽搁,抬脚就跑了。 有关珏,宁七能稍微放心。 他办事绝对周全。 宁七稍稍平复了下,脑中满是马胜武在墙面掉下来时推开她的瞬间 傻憨憨呀! 也就他敢义无反顾的冲进来找她! 要是二哥因此落了残疾 她一辈子都会自责内疚! 宁七扶着额头,身心俱疲之下,眼眶酸涩难耐 “都是怪马敏敏!!” 村民们心疼之余开始鸣不平,“马敏敏这一把火把三宝的心血都烧光了,人参园毁了,服装厂毁了,刺玫果树也毁了!” “三宝呀,你就不应该搭理马敏敏!!” “会咬人的狗不叫,我就说马敏敏这段时间咋突然老实了,憋坏呢!” 村民们众说纷纭,沸沸扬扬,“三宝,枉你对她那么好,马敏敏就是想要你的命!!” “” 宁七绷着太阳穴,悲恸之下再次拽起了秀美,:“马敏敏在哪里!你说呀!” “我真” “你说!你说!!!” 群众瞪着双眼,“三宝!!她肯定知道就是不说!!!” “三宝!她们一帮子害你的!” “三宝!弄死她!!!” “三宝!!” 接连重击之下! 宁七崩了!! 她一晚上的惊慌,无措,虚浮,恍惚 都被这一声声唤醒了! “我究竟哪里对不起她!!” 宁七哭着说道,口唇上的血还异常鲜艳,“她说为了孩子,要我帮帮她,我帮了,我不忍心看着一个小生命没疼没爱的降生,她缠着肚子,对我说,里面的孩子每天都在动,孩子很坚强,我很心疼那孩子,可她不能利用我的同情,我真的错了吗,你说,我真的错了吗!!” “” 秀美被她吓得说不出话,“你,你” “我被马敏敏踹到河里,我可以不追究她,她烧了我家的玉米地,我也可以不追究她,可是她现在,毁了我全部的希望,我日盼夜盼,足足的盼了六年呀!!!” 宁七泣不成声,“是村里人帮助我,每个人花十块钱,认养的人参,大家一起盼了六年,我们辛辛苦苦,终于要等到丰收了,要给大家把钱拿回去,要让大家过好日子,我的承诺要实现了,被你们一把火烧了,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给我下点毒,毒死我也好呀!!!” “为什么要动我的人参为什么要烧我的服装厂” 宁七手上再无力气,她松开了秀美,摇摇晃晃,“马敏敏要是恨我,哪怕当面给我一刀都可以,一刀不解恨我让她捅两刀,三刀,捅死我!但是她不能拿孩子拿着孩子利用我是我做错了吗,我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心怀善意嘛!!!” “三宝” 郑队长流着眼泪想扶住她,“你别这样,你这样哭,大家伙都不好受” “郑爷爷,我对不起大家” ’噗通’!一声。 宁七矮了一截,对着村民们就跪下了,“是我做错了我信错了人,我以为善意可以暖了一个人的心,我以为孩子可以改变一个人可是我大错特错了!我太天真了我太蠢了我对不起大家对不起你们” “三宝!!“ 秦桂花哭得上来抱住她,“没事的,婶子一点都不怪你,你是好孩子,是好孩子的,咱不要认错,你一点过错都没有,人参没了咱再种你别再哭” “六年呐,婶子,六年” 宁七看不清秦桂花的脸,绝望的不能自己,“我拍着胸脯告诉大家,六年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如今我我死的为什么不是我呀!!” 胸腔内又是一股子热浪上涌,鲜润直接从嘴里喷出—— 宁七摇晃了下,力气支撑不住,‘嗵’!!的一声,重重的倒在了土地上。 “三宝!!” 秦桂花想拉起她,“三宝,你别吓我呀!怎么办呀!!!” 人群呼啦就要围上来,“三宝得送去医院吧!!!” “散开,都散开!!” 郑队长紧急指挥,“堵在这空气会不流通的,都退后!退后!!!” “没事” 宁七躺在地上,喃喃的开口,:“我一点事都没有” 神智无比清醒。 侧脸温热黏腻,她枕着这片承载了她无数希望的土地。 以为拥有了。 以为近在咫尺。 以为唾手可得。 一念之间,灰飞烟灭。 她眼里潺潺的流着泪,液体和血水汇聚,在焦黑的土地上起了层沫。 如同她大梦一场的泡影。 眼看她起高楼,眼看她宴宾客,眼看她楼塌了。 “这里有人蓄意纵火吗?” 巡捕到的时候宁七已经被秦桂花和王二嫂搀扶的坐到了一旁。 村民们一见来了六七个巡捕,可见其对案件的重视程度,不停的点头,齐刷刷的伸手指向地上的两个女人,“是她们俩还有同伙烧的!” “我们不是主谋!!” 秀美慌忙道,“是马敏敏,马敏敏让我们烧的!!” “马敏敏在哪里。” 巡捕冷声问道,“你们现在不说,回所里也要说!” “我们是真不知道呀!!” 秀美欲哭无泪,“巡捕同志,你们去她家里查查吧,大姐,哦不,马敏敏,马敏敏没告诉我们放完火去哪里的,但凡我要是知道一点,刚才就告诉马三宝了,我现在也很害怕呀!” “巡捕同志。” 一记女声突兀的响起,“我知道我姐姐马敏敏在哪里。” 众人看向走进大棚里的马翘翘,她面无表情的走到巡捕面前,“你们不要去我家查了,我姐人在镇里的中心医院,正在安胎。” 宁七昏暗的眼底一动,马敏敏在医院了? 村民们张罗着就要结伴而去! 找马敏敏算账! “大家静一静!这案子我们会处理!” 领头的巡捕维持着秩序,“与本案无关的人员,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村民们只得安静下来,表情依然不甘义愤! 巡捕看向宁七,“你是这起火灾的受害人?” 宁七在搀扶下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是。” “跟我们走一趟。” 巡捕说道,“配合做下调查工作。” “好。” 宁七点头。 如果可以,她会要求见马敏敏! 必须要见见! 巡捕又看向马翘翘,“你跟我们一起走。” “嗯。” 马翘翘点头,“巡捕同志,能不能麻烦你们把我爸一起送到医院?他刚才听了我姐的事儿,高血压犯了,村医老刘说我爸病的很重,先前的药未必好用,要我找车把我爸送到医院。” “喜发病倒了呀!” 秦桂花哎呦哀叹,“他那身体就不能再受刺激啦!” “三宝都被马敏敏气的吐血了,何况喜发本来就有高血压!” 村民们跟着操心,“巡捕同志呀,祸不及亲人,喜发是好人的,是他大女儿马敏敏不是个东西,你们赶紧帮帮喜发吧!” 宁七心疼了下,可真倒不出精力去管了。 “你先跟我们走。” 巡捕看着马翘翘,“我们会帮你父亲叫救护车的。” 交代完,留下两名巡捕继续勘察现场。 剩下的巡捕架起两个女人,带着马三宝和马翘翘,一同离开。 大棚外停着三辆三边摩托,领头的巡捕示意宁七和马翘翘各上一辆车。 宁七脚步虚浮,脚背的水泡被拖鞋磨破,流着脓水血丝。 一名年轻的巡捕眼底流露出怜悯,扶着她坐上车,“你慢点。” “谢谢。” 宁七几乎算吊着口气折腾了。 刚坐到车边,马翘翘便凑过来,低声道,“马三宝,我代我姐跟你说声对不起。” 不等宁七应声,马翘翘低着头小跑的上了前面的三边摩托车。 巡捕局里。 宁七按照要求做了笔录。 马翘翘没有同她一起。 三边摩托一开到镇上,巡捕便载着马翘翘去了镇里的中心医院。 秀美和另一朵‘金花’在旁边的笔录室。 宁七作为受害人,自己在一间。 负责记录她口供的,正是先前搀扶她的年轻巡捕。 “马宁七,这场火灾,预计给你造成了多少损失?” “” 宁七手搭在桌面上,撑着额头,心都在滴血。 “全部。” 她全部的身家性命! “我需要数字。” 年轻巡捕耐着心,“马宁七,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现在必须保持清醒,你要相信我们,一定会将作案人全部绳之以法,为你主持公道,让作案人,给与你应有的赔偿。” 赔偿? 宁七苦涩的笑笑,抬眼看向巡捕,“我的服装厂,预计是二十多万,其中有六万块还没出货的订单,人参种植园,一共两万四千棵人参,保守的估计一棵我卖两百块,那就是四百八十万,这还不算我种植的八十棵野山参,每棵野山参我最少卖一千块,那就是八万块,现在就剩二十棵活的,我的整个种植园,至少损失五百万。” 五百万?! 年轻巡捕有些震惊,钢笔在本子上顿了下,“那就是预计损失五百二十万?” 太多钱了! 大概率是赔偿不起 年轻巡捕很是同情! “还没算我刺玫果林。” 宁七眼神晦暗,“我一共有两万棵果树,本打算提取精油,出口国外,做香水或是化妆品的原料供应,我已经花了五万块订购机器,就等着厂房装修好提炼了,现在树被烧的就剩两千棵,还不知能不能养活,即便养活,两千棵能有多少产值?” 她看向巡捕,“再加上我为了培育人参而雇佣的人力,财力,投入的物力巡捕同志,我的损失根本就计算不出” 只剩下心痛! 那不是数字! 是她用六年时间,一砖一瓦堆砌起来的台阶! 她稳稳当当的踩着,踏踏实实的干着,以为顺着就走到山峰了。 马敏敏一把火! 烧的干净彻底! 她摔的肝胆俱裂,半条命都没了! “先这样吧。” 年轻巡捕叹了口气,不忍继续问下去。 他放下手里的钢笔,“马宁七,你这个案件很明朗,我先记录这些,你在这歇会儿,我去问问同事,看看作案人那边什么情况。” 宁七木木的点头,嘴里还是腥的。 崩溃之后,人仿佛就剩个空壳了。 明天要怎么办? 如何和家里人交代? 好黑暗。 憋着胸膛里的暗涌,她不能再在这吐了! 二十分钟后。 年轻巡捕回到笔录室,对着宁七开口,“马敏敏找到了,她全部认罪,并且,其余纵火嫌疑人也一并落网,正在被我同事带回所里接受调查。” 效率蛮高! 没用一天,案件就彻底告破了! “但是马宁七” 年轻巡捕迟疑了下说道,“你和马敏敏是亲属,马敏敏的母亲刘美香要求和你私下和解,不走法律程序,你同意吗?” 和解?? “我不同意。” 宁七哑着嗓子,拳头登时握紧,“我不会跟她们和解。” “好。” 年亲巡捕点头,“如果你不接受调解,我们会将她们拘捕调查后,交由上级执法机构处理宣判。” “判。” 宁七咬着牙,“我要求重判。” “你的心情我很理解。” 年轻巡捕脸上升起同情,“可马敏敏的情况很特殊,她是孕妇,按照规定,她在怀孕期间,我们不能拘留或是收监,她即便被判刑,也是取保候审,不予执行,缓期执行,马宁七,你要想法律去制裁马敏敏,只能等她将孩子生出来。” “” 宁七握着的拳头发颤,抬眼看向巡捕,“我能见见马敏敏吗?” “按照规定是” 年轻巡捕想说不可以,对着宁七的眼,颇有几分心酸,“我去申请下吧,正好马敏敏的母亲还要见你,看看能不能让你们在医院里见一面,只当你有接受调解的意向。” “谢谢你了。” 宁七点头表示感激。 “不客气。” 年轻巡捕叹了口气,“马宁七,你要不先去下洗手间,我们那有洗漱的地方,你去整理下,等见面申请批准下来,我在送你去医院。” “好。” 宁七提线木偶般起身,跟在年轻巡捕的身后出门。 去了洗漱间,她对着镜子一照,自己也吓了一跳! 里面的女人形如女鬼! 眼珠子血红! 脸和脖子都是黑灰色的道子! 头发被烧的更是参差不齐! 狗啃一般! 原先她是披肩的长发,现在差点就成了阴阳头! 半边的头发被烧的到了耳朵,另半边焦糊糊的一团黏在后脖颈。 难怪她没束起头发,亦没觉得头发挡脸! 合着已经报销了。 想到冲进服装厂的瞬间,那股子热浪,没给她撩秃就算给面子了。 年轻巡捕为啥看她可怜? 模样属实太惨! 拧开水龙头,她洗了洗脸,皮肤火燎燎的疼。 黑灰的道子洗去,皮肤上被撩烫出的水泡便露了出来,脸颊处一大片,红肿交加。 宁七也顾不得想会不会毁容,对着镜子又整理了下头发。 她想把黏在一起的头发捋顺,一抓,却直接将头发薅了下来 烧熔了。 这回倒是平均了! 两边的头发都只到耳朵。 只不过发丝和发尖弯弯曲曲,孱弱的如同羊苗。 留着一股焦糊味儿。 “呵” 宁七惨然一笑。 镜子里的那个,是她吗? 校花? 笑话! 杂草般的短发,一脸密密麻麻的水泡! 走出去都能给孩子吓哭吧! “要是乔凛看到我现在,会不会笑我,他得” 自语间,她忽的顿住! 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几秒后,眼神逐渐变得悲戚,委屈,担忧,无措,恐惧—— 刹那,复杂顿起! 不! 她慌乱的摇头! 不能让乔凛知道的! 绝对不可以! 宁七蹲下身,手胡乱的摸着烧短的头发,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的涌出—— “我这样我这样怎么见乔凛?” 那些曾对乔凛、对乔家说出的豪言壮语,霎时间就变成了利刃! 噗嗤噗嗤的扎向她! 提醒她现时是有多狼狈! 她做人太失败了! 既做不成乔凛那样的高山! 亦没办法去以德服人。 区区三把火! 便将她烧的万劫不复了! 这样的她,不能让乔凛看到 他会对自己失望的! 他不喜欢她了怎么办? 他不要她了怎么办? 宁七惊恐的去检查腕间的红绳,见它还好好的,这才圈住自己的膝盖,失声痛哭。 她好怕好怕 还有什么脸面! 去跟叶静仪履行十年之约?! “马宁七,你还在洗手间里面吗?” 年轻的巡捕在外面喊她,“你和马敏敏的见面申请批准了,我现在可以带你去医院,你还好吗?马宁七?!” “喔我在!” 宁七应了声,扶着洗手台摇晃的站起来,对着镜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水泡滋滋的痛感逼迫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她不能倒! 绝对不能。 “马宁七,你” 年轻巡捕险些没有认出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女人,确定后眼里还划过一丝惊悚,“一会儿,你要不要去看下皮肤科,你这脸有点严重还有,你这脚” “没关系。” 宁七晃了晃头,脸都毁了,谁还顾得上脚? “先去见马敏敏吧。” 她不知自己为啥执着的一定要见马敏敏! 理智提醒她,马敏敏会被法办! 她本应去处理更重要的事,要去村里善后,要 头痛欲裂! 宁七想不下去! 理智消失殆尽。 所有的一切,都被对马敏敏的‘恨’所包裹! 她好恨! 恨不能将马敏敏撕个粉碎! “马宁七,你见了马敏敏,一定要保持冷静” 年轻巡捕仿佛看穿宁七的心理,上车后便开始提醒她,“我的同事都在医院,即便马敏敏目前情况不能收押,也会对她一直监察,直到她孩子生产的那天,你可以跟马敏敏聊聊,但要保持心平气和,法律会给你想要的公平公正,你千万不能冲动。” “嗯。” 宁七低着头,“我大爷怎么样了?” “马喜发已经住进医院了,目前人还在昏迷中,我同事说,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年轻巡捕应道,“马翘翘正在照顾他,你见完马敏敏,就能离开了,可以去看望马喜发,回头我们有需要,会在找你的。” “大爷没事就好。” 宁七喃喃的点头,“我二哥也在医院,还不知他什么情况” “” 年轻巡捕不知如何去安慰。 他们见到过太多无辜的受害人! 马宁七不算其中最惨的,却是另他倍感同情的! 上河村的服装厂和种植园在镇里何其有名。 他几年前都穿过马家牌的假领子! 如今这创始人就坐在他旁边,小姑娘面容红肿,神情憔悴。 从五官看,又是极美的。 那双眼睛悲恸起来,看到的人无不揪心。 再加她无父无母,唯一的长辈亦身有重疾,按她要求不能惊扰。 一个人,风雨飘摇的扛着一切。 他还真没办法太理性! 到了医院,宁七跟在巡捕的后面上楼。 脚踩着楼梯,像踏着云端。 年轻巡捕唯恐她突然晕倒,一手搀扶着她,朝病房走近。 一路上,宁七再次收获了很多回头率。 众人窃窃私语,有人惊诧,“那女人的脸怎么了?太恐怖了吧。” 宁七听声就把头又低了几分。 “看什么看!” 年轻的巡捕不满的朝周围人呵斥,“都离远点!” “三宝?是三宝来了吗?” 没到病房门口,刘美香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三宝呀,敏敏不是故意的呀!!” “!!!” 宁七瞬间就来了精神! 抬脸,怒目瞪向声音的主人。 “三妈呀!” 刘美香跑近就被宁七的模样吓了一跳! 颤着声确定,“三宝?你是三宝吗?!” “是我。” 宁七从喉咙里挤着字,“大娘,我终于如您所愿了,您现在,满意了吗?” “!!” 刘美香退了一步,不知是被宁七的眼神慑到,还是惧怕她被火舌轻抚过得脸。 张了张嘴,刘美香语无伦次的,“你,你怎么我,我” “您想说什么?” 宁七推开年轻巡捕的手,对着刘美香步步紧逼,“我这样不是正合您心?您的女儿,烧我三处家业算什么,应当连我一同烧死,这样,你们母女俩才好放鞭庆祝!” “我那个” 刘美香看了看宁七身后的巡捕,思维立马被点醒,脸随即一抽,“三宝,敏敏就是一时糊涂呀!” “三宝,咱们是一家人呀,大娘这些年骂你归骂你,可没做出啥耽误你发展的事儿,这回敏敏纯粹是因为孕期情绪不稳,你也知道,她缺心眼的!没结婚就被人家搞大了肚子,现在快八个月了,不生都不行了!三宝,你懂事!别跟那缺心眼的一般见识成吗!!” 宁七没说话。 看到守在病房门口的巡捕。 便知到了马敏敏的窝了。 这姑娘真会找地方。 还好,没有到处跑。 真藏哪了! 还要浪费时间让巡捕去追拿归案。 “三宝,大娘跟你说话你听到没?” 刘美香尽量让自己忽略三宝那渗人的模样! 眼下,最重要是保住亲闺女! “敏敏没寻思会这么严重的,她可能就是想吓唬吓唬你” “没寻思?” 宁七笑笑,“害我的人,比我自己都清楚我会多惨,马敏敏但凡要还有一点点的良心,都做不出这种事!” “敏敏傻的嘛!” 刘美香被堵的几乎说不出话,“三宝呀,你一向明事理的,这样,你放敏敏一马,以后大娘肯定不再说你一句不是,看在你大爷的面上,你让一步吧,你大爷现在都” “还有脸提我大爷?” 宁七冷着眼,“如果不是马敏敏,我大爷会病重入院?大娘,您真是教的一手好女儿!” “三宝呀!!” 刘美香没法辩解太多,双膝一屈,便要给宁七跪下,“大娘求你了行不行?关进去敏敏就废了,人就不自由了呀!!” “想要自由你就得守法!!” 宁七推开她,“不然就没得自由可言!!” “三宝呀!!” 刘美香跌坐在地,抓住宁七的裤脚,哭嚎着,“大不了我们赔你钱嘛!你说个数,大娘打工去赚,一定会给你满意的补偿” “六百万。” 宁七淡着声,“你现在赔偿我六百万,我接受调解。” “” 刘美香一震,“多,多少?” “我想你听清楚了。” 宁七面无表情,“一小时内,赔偿我六百万,我都不多要你精神损失费,你把钱打到我存折上,我保证,马敏敏和她那六个从犯,不会坐牢。” “六百,万?!” 刘美香声调都变了,五官有些扭曲,“马三宝,你是钻进钱眼里了吗?马敏敏可是你亲叔伯姐呀!!” “姐?” 宁七呵笑一声,“自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一分都没多要,我这还叫钻钱眼里了?大娘,我就问您,这钱您能拿出来吗?” “我” 刘美香别过脸,“没有!” 六百块她都费劲! 还加个万?! 这大笔钱! 还不如去坐几年牢! “那就让让吧。” 宁七不跟她废话,挡开她的手就看向门口的两个巡捕,“我可以进去了吗?” 第123章 自作自受 “上头同意被害人同作案人见面。” 年轻巡捕适时朝守在病房外的同事递上批准证明。 病房外的巡捕接过看了看,微微侧脸,示意宁七可以进去了。 “谢谢。” 宁七提了口气,拧开了病房的门。 五人间的病房,空荡荡的。 除了躺在最里面病床上的马敏敏,再无旁人。 看来巡捕给清场了。 等于给马敏敏开了个单间。 “马宁七,你一定要注意情绪。” 年轻的巡捕在宁七身后小声提示。 按照规定,被害人和作案人不可以单独相处。 他是一定要跟在宁七旁边的,以免发生意外。 但年轻巡捕进门后没有走近,而是站在了门内里侧。 似故意倒出些空间,容马宁七和作案人单独对话。 “敏敏呐,你在求求三宝!” 刘美香不愧为斗士,迅速整理情绪还在门外大喊,“咱就算蹲笆篱子!也得争取宽大处理呀!敏敏!可不能再冒傻气啦!!” “不要大声喧哗!” 门外的巡捕冷声呵斥,“保持安静!!” 刘美香恼人的声音这才匿了。 “” 宁七侧了侧脸,这门真不咋隔音。 外面说点啥,里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由此推断,马敏敏早就听到自己来了! 但! 马敏敏此刻侧身躺在病床上,背冲着宁七,愣一动没动。 装睡? “马敏敏。” 宁七站到她的病床边,看着她的脊背,控制着想要立马掐死她的冲动! “请你告诉我,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本想连声质问马敏敏! 或用世间最恶毒的语言去咒骂马敏敏! 可,当宁七看到马敏敏被子下的肚子 心口仿若被棉花堵住,窒息感无以复加。 她清晰的记着,马敏敏在她面前抬起裙子,跟她讲,孩子每天都在动 那一刻! 她把马敏敏看作了一个母亲! 一个孩子的妈! “马敏敏,我把你当人呀。” 宁七撕扯着嗓子,“你却非要做鬼是吧。” “” 马敏敏的脊背逐渐绷起,听着马三宝的话,终是躺不住的! 慢悠悠的转过身,“马三宝你呀!” 宁七的脸着实让她一惊! 愣了几秒,马敏敏便笑了一声,“马三宝,你是毁容了吗?我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这副丑样,可喜可贺呀!” “” 宁七紧着脸,牙齿咯咯作响。 刘美香尚且还会审时度势道个歉! 她马敏敏连装都懒得装了! “啧啧啧,马三宝,乔凛不会再要你了。” 马敏敏靠着床头坐起,“你没照照镜子么,我这有镜子可以借你,快看看你这不人不鬼的样子吧,来这一路你没不好意思么,脸上的水泡也太恶心人了” “你闭嘴!!” 宁七作势就抬起手! “马宁七!!” 年轻巡捕忙开口,“注意情绪,不要冲动!” “哟呵还要打我呀?你打呀,打呀!” 马敏敏瞄着门内的巡捕,脸朝宁七歪了歪,见宁七浑身发抖的抬着手,她笑的越发惬意,“谅你也不敢呢!” 被子‘唰’的一掀,马敏敏露出突出的肚皮,“看到没,我现在是母凭子贵,巡捕都抓不了我的,你现在敢打我,就属于欺负孕妇,我就能让你先进去!” “!!” 宁七手愤恨的落下,用力的握拳,“马敏敏,你就这么恨我?” “你以为?” 马敏敏诡异的瞪着眼,很灵巧的坐到床边,“马三宝,你从小就被奶奶喜爱,凭什么?落了回水就开智了,凭什么?弄个破假领子就发家了,凭什么?种个人参还全村人给你筹钱,凭什么?!乔凛还看上你了?我更是理解不了,究竟你凭的什么呀?!!” 一连串之后! 马敏敏站起身,脸仰着怒对马三宝,“最重要的是,乔凛的朋友凭什么收购豆腐厂,凭什么还要立碑!凭什么害我找不到工作,凭什么让我大着肚子,一无所有后只能嫁给老光棍!而你,你却要吃香喝辣,天天开着轿车到处跑,还要人人说你好,说你马三宝活的漂亮,凭什么!!凭什么!!!” 她一千万个不服呀! 唾沫星子喷了宁七满脸! 恨不能变成钉子戳死这个马三宝!! “马敏敏!” 年轻巡捕再次出声,“注意你的态度!!” “长倌,我态度好了,就能少判?” 马敏敏轻呲一声,不以为意。 事已至此,她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凭什么?” 宁七想着她的一番话,唇角溢出苦笑,“马敏敏,我小时候痴傻,奶奶疼爱我,可,我是否在你面前炫耀过?洋洋得意过?耀武扬威过?” “你” 马敏敏梗着脖子,“你要懂那些就不是傻子了!!” “我又为什么落得水?” “” “我做假领子,是否盗取了你的创意?侵犯了你的利益?” 宁七问道,“我跟你家借过钱吗?我种植人参,又跟你有一分钱的关系吗?最后,你说乔凛的朋友收购豆腐厂,这些事情我完全不知,你又如何能怪我头上?你说你被迫要嫁给老光棍,李威是我蹿腾的去耍流氓的?你的肚子是我搞大的吗?是我害你一无所有的嘛!” 真他妈比窦娥都冤呀!! “我” 马敏敏哑然,“但是” “你小时候欺负我,我没怪你,你踹我进池塘,我爬出来也没去针对你,你放火烧了我家的玉米地,我更没过分苛责你。” 宁七眸底红了几分,“即便那天你堵曹钰瑄,连累我进了巡捕房,奶奶心脏病发,我也没把这些事儿赖你头上,六年来,我一心忙自己的事,直到你大着肚子求我,求我可怜你,让你有条活路,能做个妈!同为女人,我当真怜惜你,你如何能下得去手呀?!!” “我,我” 马敏敏底气不足了几分,“马三宝,你当时根本不是真的同情我,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做人就是虚伪的,落了回水就变成救世主了,每天都装模做样,假惺惺的,恶心死人。” “我假?” 宁七哭笑不得,“我假不假你心头有数,马敏敏,你一直拿我当假想敌,是不是你生活中每当有哪方面的不顺遂,就要把责难放到我头上!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的不幸都是你自己造成,跟我毫无关系嘛!!” “怎么无关?!” 马敏敏气血上涌,肚子顶着她,“当奶奶只有一颗鸡蛋给你吃而不给我吃的时候,这一切都有关系了!马三宝,你的存在就是个错误!你不但抢了我应得的宠爱,还时时刻刻的提醒我做人有多失败!我就是要弄死你!看着你比我惨!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这是嫉妒!!” 宁七碍着她的肚子,只能后退,“马敏敏,你无可救药了!!” 真应了那句话,好的童年治愈一生,差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 “我就是嫉妒你怎么啦!!” 马敏敏横着眼,脸上跃起一丝笑意,“今天看到你这副德行,我心里特别爽,马三宝,你终于比我惨啦,回头乔凛还得把你踹了,你在村里也会抬不起头,你是个废物了,现在脸也毁了,你也会被处理给老光棍的,哈哈哈啊呸!” 说话间,她便啐了一口,“狗屁小福女!我让你有福气!让你被点化!我偏要放把火,把你的福气全部烧光!!!” “马敏敏!!” 宁七薅住她的衣领,“你他妈是变态嘛!害我干嘛!你害我干嘛!!” “马宁七!” 年轻巡捕见状就要过来阻拦,“不能动手的,你松开她!!!” “哈哈哈,我害你高兴呀!!” 马敏敏被扯着衣领,笑容狰狞,肚子故意挺高,“怎么,想打我呀,你打呀,打呀!有本事你打死我,看看啊!!” ‘啪!!!’ 宁七怒火攻心,一巴掌大力的甩了出去! “马敏敏!!我槽你妈!!” 疯了! 真的控制不住了! 脑子里都要爆炸!! 就在年轻巡捕冲过来伸手阻挡的瞬间,宁七冲着马敏敏无比可恶的嘴脸,生煽了一大耳刮子! “呃!!!” 马敏敏没料到宁七真的敢出手,重重的力道下,身体踉跄的后退,趔趄了几步,后腰撞到床边,’吱嘎’一声,病床被她撞得都移了位置! “马三宝你” 马敏敏没有重心依靠,跌倒在地,面容扭曲起来,“你敢打我呃,我肚子,好疼” “” 宁七浑身颤抖的喘着粗气,说不出话。 为人处世,她一直告诫自己,被狗咬了一口,忍忍就算了! 咬回去,只会一嘴毛! 然而,今天面对马敏敏,她深切的知道了,啥叫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炎凉之态,富贵更甚于贫贱。 妒忌之心,骨肉犹狠与外人。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秽无暇吧。 “马敏敏!!” 年轻的巡捕上前准备扶起马敏敏,“你没事吧!!” “我肚子疼” 妈敏敏抽着脸,“好疼快叫医生我不行了” “马敏敏,你真疼还是假疼?” 年轻巡捕旁听了半天也一肚子火! 纵火犯毫无悔意! 嘴脸真叫人恶寒! 他扶着马敏敏起身,下一刻,却有些呆愣。 在马敏敏的身下,有液体流出,好像是尿了裤子!! ”这“ 年轻的巡捕回头看了宁七一眼,“这,这是羊水破了吧快,马宁七,快去叫医生!!” “!!!” 宁七如梦初醒! 退了几步,转身冲出病房,:“医生!马敏敏羊水破了!医生!” 产房门外。 刘美香在巡捕的阻拦下还恨不得抓挠宁七,“马三宝,敏敏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得去偿命!!” “” 宁七站在一侧,面无表情,未发一语。 心乱如麻! 在刘美香高声叫骂时,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有感 谁能想到,这一巴掌,会让马敏敏提前生产?! “呜哇呜哇!!” 产房里传出了婴儿的啼哭—— 刘美香的骂声顿停,怔愣的看向产房的外门,“生了?这是生了?!” 倏尔,护士便抱着个小小的婴儿出来,“马敏敏家属。” “哎,在,在!” 刘美香惊惊的应着,“我姑娘咋样了,生的是男孩女孩?!” “母子平安,顺产,女孩儿。” 护士应着,“产妇休息观察会儿就可以推出来了,家属来看一眼,孩子没足月,但初步检查比较健康,正好四斤,各项指标很好,不过早产儿我们还是要送到保温箱,护理喂养一个月,确定没有异常,你们才能抱回家。” “女孩儿,又是女孩儿” 刘美香撇了下嘴,兴致缺缺的瞄了眼襁褓中的小娃儿,嫌弃道,“长得真丑,一点没随我家敏敏,跟她那浑蛋爹一样样的。” 李威的根儿就不行! “这孩子很漂亮了!” 护士不满刘美香的态度,“新生儿要长开后才会看出真正的模样!” “” 护士和刘美香说话时,巡捕们和宁七也上前看了看孩子。 宝宝似在熟睡,软软糯糯。 脸是红色的,皮肤皱皱巴巴,像个小猴子。 宁七定定的看,唇角不自觉的牵了牵。 完全不觉得孩子丑。 这就是天使的样子嘛! 无论大人之间发生了多少龃龉 孩子,都是无辜的。 宁七想着娃儿的母亲,心又酸了几分,情绪透着几许说不清的复杂。 宝宝如此仓促的来到人间,却没迎来任何欢迎她的笑脸。 对孩子来讲,太不公平。 “产妇家属,你跟我来。” 护士懒得跟刘美香废话,示意她跟自己走,“早产儿住保温箱需要你的签字。” “得多少钱?” 刘美香不动,“我听说那保温箱住一天都可贵了,一个月得花多少?” “不是费用的问题,早产儿必须要观察一段时间。” 护士耐着性子,“如果你们直接抱回家,孩子不好喂养,会有很多潜在的危险,我们医院,得对婴儿的生命负责。” “保温箱是免费住的不?” 刘美香梗着脖子,“免费的,孩子就去住,要钱我是一分没有!” 刚了几秒,护士脸色开始难看,刘美香见状就把手朝宁七一指,“非得送保温箱也行,让她去交钱,是她给我姑娘打的早产的,她得负全责!!” “她是直系亲属么?” 护士无语透了,“我们只能让直系亲属签字。” 看了看在场的巡捕,护士也清楚里面的产妇犯了什么案子,叹了口气,“这样,我先把孩子送到保温箱,一会儿你们产妇的家属过去个人,今晚之前去把字签了,不然的话,孩子就只能让你们抱回家,出了什么意外,我们院里不负责的。” 语落,护士便把孩子抱走了。 刘美香这种人谁都不愿意多接触! 容易折寿! “马三宝,你听到没?!” 刘美香瞪向宁七,“你把敏敏害的早产了!这钱你必须要出!!” “好呀。” 宁七点头,“只要马敏敏先赔偿我的损失,我没二话,立马负责这孩子的一切费用。” “你” 刘美香喉咙卡住,转头抓住身旁的巡捕,“你们还站着干嘛?马三宝把我姑娘害的早产啦!还不赶紧给马三宝抓起来!她属于杀人呀!” “母子平安。” 巡捕冷着张脸,受够够的! “刘美香,马三宝并未给马敏敏造成实际伤害,请你不要再无理取闹。” “对,我看的很清楚!!” 年轻巡捕早就按捺不住了! 法理无情人有情呀! 马敏敏的行为早已让他大跌眼镜! 而这这位纵火犯的母亲,更另让他三观俱碎! 很自然的,他选择站在宁七这边! “刘美香,你女儿在病房里一直对马宁七出言挑衅,两人间只能算有些民事冲突,但” 年轻巡捕说道,“马敏敏故意纵火是已成事实,犯罪性质极其恶劣,态度上,还拒不悔改,特别猖狂,先前她有孕在身,我们秉持照顾原则,没有将其收监拘押,现在她孩子出生,身体如无异常,我们会给她带回所里审讯,交由上级执法机构处理!” “什么!” 刘美香脚下一空,“我姑娘,这,这就要进去了?!” “” 宁七也是一愣! 没成想,自己一巴掌,打的马敏敏也必须伏法了! “具体审判结果,看法院。” 年亲巡捕一脸严肃,“不过恶意纵火,属于危害公共安全,马敏敏虽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却是造成了被害人马宁七重大财产损失,后果极其严重,现在又是严a期间,依照法律条例,马敏敏以及其从犯,应会被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或是死刑。” 他本该不能说这些话的! 作为个执行者,上级让他干啥,他就只能去干啥! 多嘴兴许还会受到处分! 但是! 年轻巡捕看着宁七被撩焦的头发,满是水泡的脸 想到马敏敏在病房里猖獗的样子! 他火呼呼的! 顾不得了! “死,死刑?!!” 刘美香懵了,:“巡捕同志,你可不能吓我呀,我家敏敏只不过放些火,哪里会构成重大财物损失呀!!” “烧毁财物超过五万,就算重大。” 年轻巡捕道,“你说马敏敏的案情严不严重?” “!!” 刘美香一晃,惊慌失措下,只能把求助的眼神再次看向宁七,“三宝,三宝,你网开一面吧!让敏敏坐牢我没意见,我家的确是没钱赔你,可不能让敏敏无期或是死刑呀!那可是你姐呀!!” “” 又来了! 宁七心都累了! 刘美香这号的也算是人才! 变脸的速度比他妈火箭升空都快! 在这一点上,刘美香真不如马敏敏! 马敏敏至少坚守底线,明知做了错事,还能硬磕! “大娘,您求我没用,等着判决结果吧。” 宁七说着,看向巡捕,“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巡捕点头,“有需要我们会在找你的。” “好。” 宁七刚要抬脚,又迟疑了一步,想了想,凑到年轻巡捕耳边小声地交代几句,“麻烦你们了。” 她跟这年轻巡捕才认识一上午,名字都不清楚。 但宁七真切的感受到了他的照顾和帮助。 信得过他。 “你确定?” 年轻巡捕有些惊讶,“你要” “嗯。” 宁七点了下头,用眼神回应。 冲刘美香对孩子的态度,根本不会掏钱给娃儿住保温箱! 闹到最后! 保不齐孩子就得被抱回上河村。 到时候谁照顾? 大爷自身难保! 马翘翘一个小姑娘,能把自个儿爹伺候明白就不错了! 刘美香压根儿指望不上! 四斤的孩子,也就两升矿泉水大小。 想想都可怜。 抱回去危险太大! 小生命既然是因她提前降临的,医药费,宁七愿意负责。 不过她没功夫去签字走啥程序! 只能拜托给年轻巡捕处理。 话说完,宁七就准备离开,来这一遭,究其根本,是她太不甘心! 说法,讨不讨得到,根本没意义。 唯独没想到,会直接给马敏敏送进去。 她都不知那一瞬,哪来的力气! 脑子里的线松了。 宁七身体又变的虚浮。 “马三宝!!” 刘美香见宁七要走,扑过去便抱住她大腿,“你不能走,三宝呀,你一走敏敏就算是完了!你得救救她呀!!” 宁七被她抱得身体直晃! 腿一时间还拔不出来! “刘美香!!” 巡捕们上前拉开刘美香,“你松开手!!” “我不松!!” 刘美香用力的拽着宁七的裤子,眼泪飙出,“三宝呀,你给你大爷个面子,不能让我们家破人亡呀!你就” 撕拉! 宁七的裤兜被她拉坏了! 兜里有金灿灿的东西掉落而出—— ‘叮’!一声! 弹到走廊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音儿。 亮晶晶的,晃了所有人的眼。 宁七怔了怔,看清后便苦涩一笑。 她都忘了! 兜里还一直揣着要给马敏敏和刘美香的员工牌呢! 讽刺呀。 她费劲巴力的去维护的关系,居然是阴谋一场。 如今这两个工牌,更是在无声的提醒她的天真。 芙蓉白面,须知带肉骷髅。 美貌红妆,不过蒙衣漏厕。 “这” 刘美香直视着地上的工牌,捡起其中一枚,她认识些字,默读出来,培育员,刘美香 身体当时一僵! “大娘,如果没有着火,我今早应该就把工牌给你戴上了,现在” 宁七凄然一笑,“你留着做个纪念吧。” 说完,抬脚离开。 刘美香身体摇晃,如有重击! 她捧着手里的工牌,遥望着宁七走远的背身 心头百味杂陈,幕的,嚎啕大哭!! “” 宁七没有回头。 更没心气儿去品刘美香的哭声中夹杂了多少悔意。 走到楼梯拐角,她身体一虚,扶着楼梯把手才撑住没有倒—— 自作自受? 脑中跃起了这四个字。 宁七惨然。 这结果,与每个人来说,无论幸与不幸,都是自作自受! “蛋蛋你还在吗?” 宁七颤着眼,低声的呼唤,“你出来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挽救一下蛋蛋!我再穿一回吧,回到前天晚上,好不好蛋蛋!” 系统没有给她回应。 宁七阖下眼,是了,她不能改变现实。 系统更不会帮她改变现状。 错了就是错了。 人生没那么多重来的机会。 “宁七!!” 石玉敏踩着楼梯跑上来,见宁七正弯身撑着扶手,眼底流出放心,“我打听到巡捕那边,听说你来医院了,可算是找到你了!” “石技术员?” 宁七抬脸看她,“我二哥怎么样了?” “你这脸” 石玉敏也被宁七的面容惊的一颤! 旋即调整下情绪,“我就是要跟你说胜武的事儿,关珏已经找医生给胜武做了手术,都是经验丰富的骨外专家,手术很成功,胜武的胳膊以后只会有三成的几率抬不起来,医生那边还是很有自信的,关珏说让你放心,胜武身体底子好,恢复好问题不大的!” “这就好” 宁七心放了,“我的事,关珏都清楚了?” “嗯。” 石玉敏点头,“不过他忙着给胜武准备手术,没时间细问,过后会找你的。” “好。” 宁七哑着音儿,想要跟她下楼,脚步一挪,眼前景物却开始发虚 “哎!!” 石玉敏紧张的搂住她,“宁七,你也得去看看医生吧!” “我没事” 失去意识的最后几秒,宁七靠在石玉敏身上,呢喃的开口,“石技术员,这事儿,一定要帮我瞒住乔凛,千万别让关珏告诉了乔凛还有奶奶,要瞒住了” 天彻底黑了! 第124章 解决 火。 好大的火。 梦里,宁七感到了无比的焦灼。 她看着火焰吞噬着服装厂,种植园,刺玫果林 巨大的恐惧将她包裹! 她想冲上去! 双腿却如灌铅了般! 颓然无力! 她只能大喊着不要,不要! 声声泣血! 直到嗓音冲破喉咙,她凄喊着从病床上坐起,“不要呀!!!” 周身颤抖,气喘吁吁。 入目,一片的白。 缓了好久,视线跃在床尾,才渐渐地清晰。 脚下一侧的窗台上,正静置着一束香水百合 阳光倾泄进来,光晕缠绕着浅粉色的花瓣 芳香四溢 宁静而又美好。 宁七惊滞了几秒,暗暗抚心,这只是个梦 呵呵 没有火灾! 她只不过做了场噩梦而已! “三宝?” 胡秋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醒了?” “啊? 宁七呆呆的看去,“秋月姐,你怎么会在?” 这,这是哪里? “三宝,你病了两天。” 胡秋月眼眶红肿,吸了吸鼻子,“差点把我吓死,咋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呀,那个马敏敏,真的是太坏了。” “” 马敏敏?? 梦里的情景再次浮现! 脑中迅速过滤 她记得,最后晕倒在石技术员的怀里! 宁七陡然一悲 不是梦呀! 一切! 都是真实发生的! 四处看了看,很明显,这是间单人病房。 除了胡秋月并无外人。 “三宝,你放心,这事儿我们都瞒着冯奶奶呢,兴文配合警方走上程序了,马敏敏已经被逮捕,就等着判刑了。” 胡秋月囔着嗓子,“我爸说你别上火,什么都没有身体要紧,钱没了,以后还能赚的。” “” 宁七没接茬儿,看到自己的脚被纱布缠着,立马就想到了脸,惊惧的摸了摸,“秋月姐,我是不是彻底毁容了?” “不会!” 胡秋月抬手颤颤的拂过宁七的脸,“三宝,咱的脸找医生看了,医生说你这脸是灼烤伤,不是很严重,关珏特意给你找的外国进口药膏,这两天姐都帮你按时擦呢,恢复后不会留疤的,脸很快就会好,一切都会过去的,啊。” 天知道她接到信儿哭了多少场! 无妄之灾呀! “秋月姐,你不是安慰我的吧。” 宁七眼巴巴的看她,“跟我说实话,我能承受得住的,我先前就不是,我一个朋友,被泼过硫酸,就烂过半张脸的,我有过经验” “姐不会骗你!” 胡秋月含着泪,“不信一会儿你去问皮肤科的医生,他们说最迟一个月,脸就会恢复的,皮肤代谢很快,相比之下,你的脚伤比较严重,脚底在火场里踩过,以后会留些瘢痕,但咱穿鞋嘛,又不会被谁看到,脸真的没事儿” “这就好。” 宁七呼出口气,回过味儿来,真的很在乎脸! 上一世的阴影太重了! 她走哪都习惯低头,用长发遮挡,鲜少会把头发束起来,亦或别在耳后,很怕被谁发现她脸颊的瘢痕,用夸张惊悚的眼神看她,去询问她 即便人家是好心,只是单纯的想要关心她。 可她每解释一次,心就会痛一回,滋味儿太苦太苦了。 “秋月姐,我二哥怎么样了?” 宁七调整下情绪,精神仅在以为是‘做梦’时刹那轻松了几分,立马,又绷紧了。 “胜武在京洲住院呢。” 胡秋月说着,“伤筋动骨一百天,胜武且得住一阵子院了,不过关珏辅助主治医生负责照看他,兴文,还有小石技术员,以及你的同学苏月,都在轮流护理他,你不用担心的。” “苏月?” 宁七微怔,“这么快我同学就知道了?” “也巧。” 胡秋月叹出口气,“你不是有两个好姐妹是双胞胎么,晓芳和晓枫,她俩的父亲就是镇里的巡捕,虽没参与你的案子,也清楚你的事儿,回家一说,晓芳和晓枫就知道了,她俩通知了曹钰瑄和苏月,前天你晕倒那晚,她们四个就来看你了,苏月听到胜武也受伤了,就赶紧去京洲的医院帮忙照顾了。” 宁七听着点头,差点忘了,晓芳和晓枫的父亲是穿制服的! 火灾这么大,在镇上怕是要传开了! “你这几个同学帮了不少忙,昨天她们仨还来了,正好我爸他们前脚刚走,就有人拿服装厂的订单过来要你解决,你这昏着,怎么给解决?都是她们仨帮我挡的!” 订单? 她是得给解决! 宁七垂下眼,揉了揉鼻梁,“秋月姐,村里怎么样了?” “乱成一锅粥了。” 胡秋月忍着情绪,“你们村现在分成了两伙人,一伙是郑队长为首的百十多号,他们是真的关心你,不敢来打扰你,直说你身体最重要,其余都是次要的,另一小伙人,领头的也不知道谁,五十多号人,就是怕认养人参的钱打水漂了,这两伙人都在村里吵了好几架了!” 上河村还有一部分人在暗自庆幸,仗着当年没认养人参,以为是错失了发财的良机,没成想,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认养还是对的! 啥反应的都有! 胡秋月叹口气,“等你恢复些,回村在安抚安抚他们吧,还有付了人参预购款的商家也派人过来了,找你讨说法” “” 宁七眼里泛起红丝。 她是得给说法! 收了人的钱! 货却没了! 想着,宁七掀开被子准备下地,“我这就回村儿。” 一桩桩办! “三宝醒了?” 病房门的四方玻璃上当即就印出了几张人脸,焦急的声音传入门内,“三宝真醒了!快,回村通知大伙,三宝醒了!!!” ?? 宁七闻声看去,玻璃后的几张脸都是上河村的村民。 平常认识,都不熟。 守在病房外,关心她? 可听他们的话,怎么有点 看守她的意味儿? “三宝,你急啥呀!” 胡秋月拦着她,“你才刚醒,休息一天,等我爸他们来了,再回去吧!” “秋月姐,我能休息吗?” 宁七直看病房的门,对着玻璃外的几双眼,“我背着的,是大家的钱。” “” 胡秋月哑然,顺着宁七的视线也看向门口,当即无语,“他们就是那五十号人里的,就怕你醒了自己跑了!” 外头人见状,便齐刷刷的闪开脸! 没谁进来。 “我理解的。” 宁七点下头,“很正常。” 起码上河村的村民没有冲进病房质问她。 这已然是最大的宽容了。 穿上拖鞋,她准备换下病号服,胡秋月拦着她,“三宝,脚能行吗?医生说你脚底都烂了,要静养!” “没事儿。” 宁七苦笑,哪有功夫静养! 走了两步,就是疼点,但能忍住,不算啥的! 好在纱布缠的不厚,她回头换个大两码的男士布鞋穿就成。 不然穿着拖鞋到处走,太不方便。 说话间,宁七想起个重要的事儿,“秋月姐,没让乔凛知道吧,他这两天找我了吗?” 没在家,他没打来电话吧! “乔凛找没找你我不太清楚。” 胡秋月应道,“不过关珏说会帮你瞒着,听说乔凛这两天正好飞毆洲还是哪,挺忙,大概还不清楚你的事儿。” ?國?! 宁七心放了! 她记得出事儿那晚乔凛来电话说要走半个月的,可能没空给她去电话! 万幸呀! 随手拿过一面镜子,照了照脸,心又是一凉! 脸颊处的水泡瘪了,呈现一片黑褐色的痂。 头发也是短短的蓬起。 干焦的如同鸟窝。 丝毫看不出曾经的样子了! 和所有爱漂亮的女孩子一样,宁七喜欢长发飘飘的,一直不舍得剪。 乔凛来找她时,修长的手指还会在她的发尾缠绕,说不允许她披散着头发,太风情撩人。 现在呢 宁七的眼底有些凄楚,“不能让乔凛回来,不能让他知道” “为啥呀!” 胡秋月不解,“三宝,姐还要说你呢,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应该瞒着乔凛的,你不是说过么,爱一个人就是要依靠他,最差的一面,也不怕会暴露给他” “可我这样子” 宁七扣下镜子,不忍多看。 她根本不认识镜子里的那个人! 深吸口气,宁七看向胡秋月,“秋月姐,我说的依靠,是疲惫的依靠,是奋斗的间隙,带着希望的依靠,但是现在” 她垂下眼,心都在苦水里泡着,“我好狼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乔凛,我清楚,他会安慰我,会鼓励我,爱护我,甚至他会说什么话,我都能猜到,可这些,只会让我意识到我多失败,我多无能秋月姐,我这种输,不是说我投资失败,我指挥不当,而是我” 太蠢了! 眼底氤氲,宁七控制着情愫,“如果是我生意做的不好,我破产了,我都不会多难受,大不了吸取经验再接再厉呗,可现在,人性给我上了一课,吃了这种亏,我感觉很窝囊,真的没办法去面对乔凛” 她不知怎么去表达! 这种败! 是撕开了她的皮肉按她在地上摩擦! 她痛心蚀骨! 却怨不得任何人! 亦不想听太多安慰! 她是咎由自取。 必须自己买单。 “三宝,姐不说了,咱不告诉乔凛,不让他知道” 胡秋月抱了抱她,轻声道,“姐明白你很自责,可是三宝,你一点错都没有,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你不要折磨自己,马敏敏的恶,跟你无关,你是受害者” “我自作自受。” 宁七饮着泪,嘴里无限酸涩,“秋月姐,我是活该,我有病,我圣母泛滥,我我她应该烧死我的我六年的心血秋月姐,我好难受” “没事没事。” 胡秋月本就泪窝子浅,三宝一哭,她更受不了,拍了拍宁七的后背,“姐在呢,我家有钱,这坎儿肯定会过去的,就凭你的脑袋瓜,咋还不挺过去,不用愁,三贫三富还过不到老呢!” “秋月姐” 宁七脸埋到她的肩颈,“我对不起你,我本想本想给你和大哥在京洲买一所大房子,给你出好多彩礼,让你风光嫁到我家可是对不起,我搞砸了,我全都搞砸了我太自信了,我该被马敏敏上这一课的秋月姐,真的对不起” “你说啥呢!” 胡秋月抽着鼻子,“姐是看钱的人嘛,我喜欢兴文,哪怕跟他要饭都行,再说,你已经做的够好啦,是马敏敏丧心病狂,她罪大恶极,怀着孕还不干人事儿,三宝,你别在哭了,姐看你这样太心疼了” “” 宁七不在说话,闭眼缓了好一会儿,直起身子用力擦了擦眼。 事已至此! 多说无益! 只能被鞭挞的前行。 胡秋月很贴心,特意给她带了套干净的衣物。 宁七去洗手间换下病号服,简单的洗漱,头发太乱,沾水都梳不开。 拧开水龙头洗了洗,吹干后发现,发丝还是糊的! 枯草一般。 发质已经没法挽救了。 只能等重新长出新发。 尽量捯饬出一副能见人的样儿,宁七从洗手间出来,胡秋月给她准备了一点粥和小菜。 “三宝,你先吃一口,一会儿医生会来看看你,签了字,咱就出院。” “嗯。” 宁七没推辞,吃不下也得吃! 好多事儿还等着她,不能没有体力。 “秋月姐,马敏敏的孩子呢?” 宁七喝了两口粥想到娃儿,“婴儿情况怎么样。” “在保温箱里。” 胡秋月说着,神情满是无奈,“你那大娘,叫啥刘美香的,她完全不管孩子,马敏敏一被巡捕带走,她就跟去巡捕房了,就在那闹,乱叫自个儿命不好,昨天医生来找你,问你能不能给孩子垫付费用,不然的话,孩子就得被迫出院,我一听,就替你把钱给交了,就这情况,这孩子抱回村都没人照看,够呛能活。” “谢谢你了秋月姐” 宁七凄然,“还好有你。” “咱一家人客气啥!” 胡秋月挥挥手,“马敏敏家的情况的确上火,你大爷人在医院病着,刘美香和马敏敏在巡捕局,他们家就靠马翘翘在撑,马翘翘也来看过你,说他们家的钱只够给你大爷看病的,就怕你大爷以后脑血栓留下后遗症,对这孩子,他们家目前真顾不上,马翘翘还谢谢你愿意管这个孩子呢!” “” 宁七无言以对,哪是自己管,她都自身难保了! 是她有个好大嫂胡秋月呀! 愁的是,这孩子出院后咋办? 谁去照顾。 嗐! “这孩子以后八成得马翘翘养了!” 胡秋月说出宁七心声,“不过马翘翘自己还是学生呢,不知会不会因为这些事儿辍学,她还要看你大爷能不能撑住,这孩子户口上不了,预防针全是自费,看看你们村里的郑队长,愿不愿意给想想办法吧。” “郑爷爷会管的。” 宁七应了声,不再就此多说。 快速吃完饭,医生过来让她签了同意出院的字。 门外的三个村民一直没进来,瞄着病房里的局势,似在等着三宝。 宁七刚准备离开,病房外便传出尖锐的女声,“你们都谁呀!拦着我做什么?我不会耽误马三宝多长时间的!别碰我!!” “谁?” 胡秋月疑惑的走到病房门口,开门看了眼,转头有些闹心的看向宁七,“是那个萧如歆来了,村里人拦着不让她进来,三宝你看” 萧如歆? 宁七呵了声! 神了诶! 哪都少不了她! 自个儿这朋友圈,真不愁没人点赞! “让她进来吧。” 宁七放下行李袋,坐回病床边,:“秋月姐,你去跟村里人说,我跟萧如歆说完就会回村,让他们别着急。” 不差这一会儿了。 “好。” 胡秋月出去说了几句,没多会儿,萧如歆就冷着脸眼开门而入,“马宁七,你们上河村也配叫先进农村?什么民风!一个个的,有没有素质?!” “有事说事。” 宁七直言,不愿和她废话。 “就你们村这号村民” 萧如歆走到宁七身前也贡献了一抹惊讶,“诶,你这脸好惨呀,马宁七,还能恢复了吗?!” 天哪! 心情瞬间就被拯救了。 怎么有点想笑呢! “医生说是皮外伤。” 宁七平着语气,“恢复后就看不来了。” “难吧!” 萧如歆笑了声,“哦,你别误会马宁七,我不是来嘲讽你的,对你身上发生的事儿,我深表同情,特别同情,真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儿的。” 宁七不理她的揶揄,“谁告诉你的?” “还用谁告诉?” 萧如歆呵了一记,“你作为上河村的知名人士,名号在青城镇都响当当的,家里着火差点把全村点了,这么爆炸的新闻能不上报纸么,京洲日报,第一时间报道,你马宁七的名字就在头版头条!!” “上报了?” 宁七惊了下! 难怪那些订货商会扑过来! 这还得了?! “叶阿姨都被你震到了,她老人家生怕惊动乔凛,动了人脉把这新闻给压了下去,报纸才没在继续发行,不然全京洲呀,都得对你表示哀悼!” 萧如歆说着,“马宁七,你也算靠大火,在京洲城小露了一脸。” “” 宁七的重点却在那句‘压下去了’。 这就好。 得亏她们都怕乔凛回来! 结果是好的! “萧如歆,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些的?” 宁七颔首,:“那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别呀!” 萧如歆坐到宁七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马宁七,你对我别总有敌意,我来,可是要你帮你的。” “帮我?” 宁七信? “对呀!” 萧如歆笑容灿烂,“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定然是缺钱的,我打听到,你人参种植园还有二十棵野山参,我决定以每棵一千块的高价买下来,毕竟你的野山参还欠年头,这价格已经封顶了!” “” 宁七微微坐直,端详着她,“可以,你要买,我愿意卖。” “对嘛,咱俩的关系也该缓和点了,不能总僵着。” 萧如歆嗯了一声,“不过呢,我有个要求。” “说。” “你不是还剩两千棵刺玫果树?” 萧如歆继续道,“我听说那些树都够呛能救活,但我认识中药商,他们对我说刺玫果树可以入药,这树你自己去卖,卖不上价,每棵也就一两块钱,我给你处理了,每棵树,付你十块钱,算做个顺水人情,帮帮你,两样加在一起,四万块,你只赚不赔的!” “想不到你把我的事儿,打听的一清二楚” “应该的!” 萧如歆牵起唇角,“马宁七,没谁会一直是仇人,我现在很清楚,和乔凛呢,我们没办法走到一起了,你和我,也应该冰释前嫌了!” “可以。” 宁七淡着声,“如果你要帮我,我愿意把人参卖给你,两万块,钱一到账,你随时可以去种植园收货。” 野山参叶子已经被烤了,很难继续生长。 挖出来,卖谁不是卖? “好,那我回头就找人去趟你们村!” 萧如歆大咧咧的应道,“刺玫果和野山参” “刺玫果树我不卖的。” 宁七打断她,“光人参,你买不买?” “你脑子不会烧坏了吧。” 萧如歆匪夷,“我说了,两样我都给你处理,我认识的中药商” “呵!” 宁七笑了声,起身看向她,“萧如歆,给你机会你还是不中用呀。” “” 萧如歆梗着脖子,:“你什么意思?” “你心知肚明呀。” 宁七扯着唇角,“我刺玫果是科改萎扶持项目,只要不盈利,土地就是免费租用,你拿两万块就想让我盈利,回头我不但要补齐土地租用金,还要缴一大笔税,毕竟我在案记录的,可是两万棵果树苗,你想搞我,麻烦多动动脑子。” “!!” 萧如歆被戳破用意,站起身瞪向她,“马宁七,你怎么不被烧死呢!” “抱歉。” 宁七耸肩,“未能如您所愿,一场火而已,烧的都是浮云,我且得好好活着。” “浮云?” 萧如歆哈了一声,一计又败后满眼不甘,“马宁七,你这回要怎么扳回胜局,你的家底已经没了!你完啦!” “完?” 宁七轻笑,脸微微歪了歪,:“我有乔凛,怎么会完呢?” “” 萧如歆气的到发抖,:“你这副丑样子!乔凛还会爱你吗!” “你怕是忘了” 宁七拉着音儿,手在腰侧比了下,“我这么小点儿时候,他就暗恋我了,萧如歆,你倒是从小漂亮到大,又先我几年认识乔凛,奈何人家不拿正眼看你呀,从头到尾,你都是个跳梁小丑,一局,都没有胜过我。” “你” 萧如歆眼里溢满了血丝,怒火恨不得把这病房点着,“我胜不了你?马宁七!我这辈子都会跟你斗下去!即便我和乔凛走不到一起,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本来我还想出国去找乔凛,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就留在京洲,跟你拼到底!看看咱俩谁先死!!” “好哇。” 宁七情绪平和,“萧姑娘,要加油哦。” “你个怪物!!” 萧如歆扯过包包,怒瞪她一眼,“马宁七!我看你这回怎么收场!你怕是连大学都没钱念了,任你再大的本事,以后也就是个高中毕业的!” “我入学仪式你要不要来参加?” 宁七试探道,“我的学校比你好一点,重点本科,到时候,我邀请你来校参观呀。” “你” 萧如歆气到脸色涨红,“就算你借钱念了大学,背的债也还不起,这辈子别打算嫁到乔家啦!!” “不劳您费心。” 宁七笑笑,“实在不成,我和乔凛出去单过,哎结婚时,你要不要来随份子?我给你留个好位置。” “你做梦吧!!” 萧如歆咬牙切齿,走到门口,拨开一直默默‘观战’的胡秋月,“让开!” 旋即大步离去。 “” 待她一走,宁七就跌坐回病房,肩膀也塌了下去,指尖触了触自己的脸,心酸难耐。 “三宝” “不要问。” 宁七低着头,手一抬,“我跟萧如歆说的话,纯粹为气她,你一听一过就算了。” “” 胡秋月在没多说,拍了拍三宝的肩膀,“难为你了。” 这些个糟心人呀! 也就三宝能对付了! 要她这性格,早就被萧如歆气晕了! 平和了几许心神,宁七拎着行李袋走出病房。 石技术员为了照顾马胜武,将拉达车开到了京洲。 奔驰车被胡大叔开到了医院,算给她提前准备妥当了。 宁七人昏了两天,很多事儿,周围人都为她打算了。 三个上河村的村民蹲在医院走廊边上,见宁七出来,忙站起身,“三宝,你是要回村吗。” “是。” 宁七看向他们中稍微熟一丢丢的村民,“陈叔,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 老陈有些尴尬的摆手,“三宝,大伙儿都在村里等你呢,你得” “我明白。” 宁七应声,“陈叔,你们是坐我车,还是” “我们自己走!” 老陈作为代表发言,“我们开拖拉机来的,跟你车后就回去了。” “好。” 宁七没做多想,带着秋月姐下楼找到自个儿车坐进去。 三个村民跟着她俩,看宁七把车开向上河村方向,也上了拖拉机。 突突的给油跟在宁七的奔驰后面。 “这伙村民也是” 胡秋月看着倒车镜,忍不住烦躁,“看贼一样的,就怕自己那俩钱没了,你能往哪跑!” “别这么说秋月姐。” 宁七淡声接茬儿,“你觉得几百块不算多,但在村里人眼中,却是他们全部的积蓄,人参没了,他们着急很正常。” 胡秋月张了张嘴,还是不高兴的扔出句,“那也不能这样呀!” “” 宁七没在应声,瞄了眼后面跟着的拖拉机,故意没开太快,不脱离他们的视线。 人性。 本就是多面的。 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多看正面,少接触背面。 硬说起来,谁都经不起推敲! 每个人,都有原始的邪恶和贪婪! 连她自己,也会拨拉着小算盘,并不是十全十美。 站自己的角度,她是受害者,是被害方。 可站在村民们的立场,他们又何尝没受到侵害? 他们的利益,是跟她挂钩的! 不盯着她马宁七,还能找谁呢! 半小时后,车子开到村口。 守在石台附近的几个村民见状就朝村里跑,“三宝回来啦!!” 哨兵一般! “” 宁七咧着唇角,心头涩苦。 几天前她回村,也是这场面! 只! 那时迎接她的是锣鼓,鞭炮,花束,欢歌笑语。 如今呢。 世事如棋局局新呐。 她驱车开到家门口,几十米外,就见村民们正层层围堵在她家门外。 五十多号人。 个个都在抻脖看着她。 看样子。 就是胡秋月说的等她要说法的一小伙村民了。 不过,在村民们旁边,还扎堆站着十多位穿着体面斯文的男人。 衬衫西裤,都拎着公文包。 宁七凝神看了看,他们其中有五六个人是和服装厂签了订购单的负责人。 剩下的,则是出了人参预购款的商家。 消息都很灵通呀! 正好,都来了! 她一起处理。 人太多,车子没法靠近。 宁七就把车停到了路旁。 熄火后,胡秋月有些紧张的握住宁七手,“三宝,你等会儿在下车吧,我先去你家给我爸去个电话,让我爸和八叔九叔赶紧过来,这阵仗也太吓人了!” 郑队长那伙向着三宝的人没在! 她预感不太妙! “没事。” 宁七拍拍胡秋月的手背,“都是看着我长大的,还能吃了我不成。” “我瞅着就是想吃了你!” 胡秋月指了指风挡外那一张张焦急难耐的脸,“你过去了,怕是连骨头渣儿都剩不下。” 第125章 利益 “我的错,我哪能躲呢。” 宁七扯出自己的手,伸腿下车,回手关上了车门。 午间的阳光正烈,蝉叫的很欢。 四处都白花花的一片。 人群却安静异常,传达出的气息透着压抑。 见宁七下车,十多个和她有订单来往的商家负责人率先走近。 “马副厂长,我们店在你这订购的五千件秋季新款运动服,定金都交了,出了这事儿,你看要怎么解决?” “马副厂长,我们是三千件连衣裙,按合同,你们后天出货,现在正要卖的时候,你这厂子烧了,我这货怎么办?” “马副厂长,我这是” 他们不给宁七回话的时间,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开始追问! “马副厂长,我人参怎么办,当初我可给你打了十万预购款呀!!” “是呀,我的也是十万,现在人参” “等一下!!” 宁七抬手,顶着烈日,她努力睁大眼,“大家不要急,账本没被烧毁,我有存根底子的,你们的货,肯定是出不了了,服装厂你们看到了,已经被人纵火烧空了,当然,我不会祈求同情,我的责任,我一定会负,这样,大家给我十天时间,我去筹钱,十天后,按照合同上我需要赔偿的数额,我一分不会差,把钱给你们送去,行么!” “十天?” 几位持服装订单的商家对看了眼,旋即看向宁七,“可是要双倍赔偿的!” “可以!” 宁七重重的点头,“合同上说违约金赔几倍,我就给大家几倍!放心,这么多人盯着我呢,我跑不了,十天后,要是我没去送钱,要杀要剐,我马宁七任由你们处置,可以吗!!” “” 几位持服装订单的商家小声议论了阵。 有人看到宁七开来车,指了指,无声的表明,这车足够值钱的! 宁七没言语,心里滴着血,面上还得拿住事儿。 “马副厂长,我们先前的合作还是很愉快的,你遭遇这样的不幸,我们也很同情。” 服装厂的商家说道,“既然你说十天,那我们就回去等你十天,希望马副厂长说话算话,不然,我们就只能法院见了。” “好。” 宁七颔首,“谢谢你们,放心吧。” “我们人参预购款怎么办?” 另外几名人参的商家接起茬儿,“马副厂长,你可不能把钱都补了服装厂的缺,我们这才是大头呀!!” “别担心。” 宁七耐着性子,:“咱们的合同时间是年底交货,你们想要人参,等年底,我会一棵参都不差的给你们出货的。” “你拿什么出?” 人参商家有些急,“你的种植园我们都去看了,全都烧干净了,现种也不赶趟呀,马副厂长,你不会还想对我们缝吧,哎,我们在你这订购,就是看中你这规模的,与其那样,我们直接拿钱去别的人参种植园订购好不好,你不能这个时候还不实在呀!” “可不,这时候我们还要什么人参,你直接把钱退给我们!” 旁边的人参商家附和,“我们要钱!!” “没问题。” 宁七任打任骂的样儿,“列位的人参货款一共是五十万,等我十天,这钱我会亲自送到你们手上,还望各位多多包涵!” 人参商家一见宁七痛快,很多难听的话也说出来了! 颇有几分哑巴吃黄连的意味儿! “算了算了!” 他们挥挥手,“马副厂长,就给你十天,你要是不把预购款送去,我们也是法院见!!” “哎,谢谢了。” 宁七点头哈腰,“我的事,连累大家了。” “你也是够倒霉的!” 脾气直的商家无奈摇头,“马副厂长,我们知道你不容易,可遇到这种事,我们也跟着受连累!” 宁七的货出不了,他们下面的商家也追着他们要说法! 一环卡着一环! 谁都有说不出的苦! 发了些牢骚,商家们三五成群的准备离开,“行了,马副厂长,我们就回去等你了,愿你能信守承诺,十天后见!” “哎,放心。” 宁七低着眉眼,商家们刚走出十多米,村民们便拥挤着朝宁七走近。 每个村民都没说话,烈阳下,气氛凝重僵持。 火灾发生时,他们都忙着救火! 火扑灭了! 他们一度替三宝心疼! 如今事情都过去两天了! 他们回过味儿发现,这烧的并不是三宝的私人家业! 而是他们所有人共同的财产呀! 人参大家都有份,认养的钱都花了的! 现在一把火烧没了! 这损失 算谁的?! 宁七大致扫了扫,这群村民她基本上平常都没说过话。 和病房外那仨人一样,不熟。 但的确都是人参的认养人! 待这群人走近,宁七才意外的在里面看到了几张熟脸! 有秦桂花和王二嫂! 另加两名服装厂的婶子! 她们四人的眼神都很关切。 对上宁七的视线,她们便无声的做出口型,“三宝,你快走” “?” 宁七微微皱眉,这四位婶子,是为了她打入了‘敌人’内部? 走? 此刻,她如何能走! “大爷大妈,叔叔婶子们。” 宁七迎上前,朝人群鞠了一躬,“很抱歉,我让大家跟着劳心了。” “” 人群安静了几秒,旋即便有些前推后搡,“你去,你去跟三宝说!” 似乎要推个领头的出来,跟三宝好好聊聊! “” 宁七看这场面,心头有些难受,张了张嘴,“叔叔婶子们,我知道大家紧张什么,请你们放心,你们的钱,不会赔了的,我说过,即便是天灾,人参出了意外,这笔认养钱,我都会如数还给大家的。” “你” 有人忍不住,终于从人群里站出来,“三宝,你拿啥钱还我们?你刚才都说了,要先还那些商家的钱,人参是预售了的,卖了五十万,都用来给冯大姨看病了,现在钱你花了,人参没啦,你要去哪找五十万?!” “!!” 十多名走到半路的商家一听,纷纷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被村民们团团围住的马宁七。 “那可是五十万呀!你借都没法借吧!” 领头的村民高声说道,“刚才服装厂的商家还说要你双倍赔偿,双倍呀!三宝,你咋个搞!!” “是呀三宝,我们的钱你要怎么赔!!” 其余村民被领头人的话点燃了! “三宝!你要拿啥赔嘛!!!” 人群把宁七圈在中间,尖锐着嗓子,在她耳边狂轰滥炸! 不是他们不讲道理! 现在事情都摆在这了! 跟三宝欠下的高额巨款比起来,他们这七万多反而排不上号了! 正因为排不上号! 他们更怕三宝不管他们了! “三宝,你现在大头都还不上,我们这些小头儿还有指望嘛!!” “三宝,我在你那认养了五十棵人参呀!!” 有村民哭着喊,“五百块你大老板不当回事,那可是我攒着给孩子上学的钱,你要是还不了我,明年我家四妮儿的高中就没的念啦!!!” “我家也完啦!!” 哭声接着起,“我儿子媳妇儿都娶不上啦!!” “哎,你们” 胡秋月和秦桂花一众护着三宝想推开人群,“你们别吵啦,给三宝点时间!!” 奈何村民太多! 她们五个妇女根本就推不开! 村民们越说情绪越大,哭嚎控诉! 胡秋月和秦桂花的话很快就被人声淹没! “三宝,我不要双倍三倍的啥,你就把我的三百块钱还给我吧!!” 宁七的手被一个婶子攥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三宝呀!我就是一个农民,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三百块!你不能让我的钱没了呀!” “婶子,你别担心,我” 宁七的话没等说完,另一个村民就扯住她的胳膊,“三宝,我的是四百块!这钱存储蓄所六年下来也有不少利息啦!你得给我个说法!!” “三宝” 众人恨不得要给宁七撕扯开,“三宝,你行行好!咱一个村住着” “安静!!!” 宁七一声怒喝,“听我说!!!” 明是最热的天儿,空气都带着燥气 宁七身处焦灼当中,却没有流汗,后脊梁,莫名的泛着冷意。 眼见大家音浪低了,宁七缓了下情绪,“叔叔婶子们,我一分钱都不会让大家赔的!你们认养了多少棵人参,我就赔给你们多少钱!我账本上都记得呐!” “我们怎么信呀!!” 村民们安静不过两秒,又扯着嗓子喊,“除非你现在就把钱拿出来!” “让她拿!!!” 不知谁叫了一声,“看看她包里有多少钱!!!” 声没等落地,有村民就去拽宁七的背包,“得先把钱还我们!!!” “你们做什么呀!!!” 宁七护着包袋,急了,“包里没有钱!我得去给你们取!!!” 嗓子喊劈了! “包里肯定有钱!!!” 五十号人挤着去抓宁七的背包,她越不让,众人情绪越暴躁,越要抢! 撕扯间,宁七被人按到了地上! “放开我!!” 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入目只有尘土,和一双双看不出去的脚! 下一瞬,胡秋月也尖叫着被人推到在地,她摔在宁七旁边,吃了一嘴的土! “三宝,他们是疯了嘛!!!” 胡秋月爬着看向宁七,吐着嘴里的沙粒,“你就不应该回来!!这是一伙疯子!” “住手呀!!!” 秦桂花带领的三名妇女阻挠众人,“不能动三宝的东西!!!” “你们滚开!!!” 村民们直接将她们四人推出人群之外,“秦桂花!你也认养了人参!别在那假仁义!!!” “咱们乡里乡亲的!!” 秦桂花哭着的直拍大腿,“你们这是干啥呀!!!要给三宝逼死嘛!!!” “” 宁七被按着爬不起来,肩膀被胶鞋死死的踩住! 片刻后,她也不挣扎了。 伏在地上,眼木木的睁着—— 一双双的脚,解放鞋,黑板鞋,拉带绒布鞋,缺口的破拖鞋 将地上的黄土层层的溅起来 灰尘四溢! 她被迷了眼,当包里的东西如大雨般倾斜而下时,泪水也一同涌出。 天如此热。 大暑了吧。 可她怎么,好冷呀。 “天呐。” 十多个商家也有些傻眼,“马副厂长没事吧,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么多人怎么去?” 有商家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呀,我们能打过几十号人么。” “报巡捕也不赶趟呀。” 他们互相看了眼,集体无语。 按理说,不应该是他们更激进的去跟马宁七掰扯么! 怎么 搞成这局面了? “钱呢,钱呐!!” 村民们没翻出几块钱,有人便大叫道,“三宝家值钱东西多!进屋搬电视!拿东西顶钱!!” “对,用东西顶!!!” 人群红了眼! 拖拽着宁七的肩膀将她拉扯进院! “放开三宝!!” 胡秋月踉跄的爬起来,捶打拉扯三宝的男人,“你们这是犯法!!!”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男人回的一脸正气,“你不是我们村的,别插手我们村里的事儿!!” “滚出我们村儿!” 一群人又将胡秋月拽开,“别在这添乱!!” “” 宁七抬眼,一眼便认出,拖拽她的男人是栓子他爹。 钱老五。 当年是栓子娘上台来认养人参的,她记得很清楚。 自己欠了他们家 二百块?! 钱老五正在义愤,间隙时,对上宁七的眼,立马便有些底气不足,眼神躲闪的不看她! 宁七家的房门锁着,村民们冲上去将锁头砸开! ‘哐当!’声响。 在胡秋月尖利的喊叫声中,宁七悲恸的闭了闭眼。 进门。 钱老五将宁七一甩,“大家搬东西!!!” 宁七踉跄了几步跌坐在地—— 视线一抬,便见村民们疯了般开始搬东西! 五六个人冲向了电视! 五六个人冲向了录音机! 五六个人要去抢电话!! “你们停下!!” 胡秋月推开要碰电视的,又用身体挡着不让他们动录音机,“不是你们的东西不能拿!!” “不能般呀!” 秦桂花四人也进来帮忙,推搡间就和几名村民扭打在一起,“你们以后和三宝还要不要相处啦!!” “没钱还相处啥!!” 抓挠秦桂花的妇女面容狰狞,“都没命活啦!!” “这个值钱的!!” 混乱中,有七八人锁定了钢琴,“把这个卖了能抵好些钱!!” “” 宁七原本傻了般看一屋子的凌乱,嘈杂,似个旁观者! 直到见人去搬钢琴 脑袋里’嗡’了一声! “钢琴不能动!” 宁七摇晃的爬起,扑过去护住钢琴,“不能动我的琴!!” “你还弹什么琴!!” 村民们掰开她的胳膊,“都这个时候啦!还想要琴?!!!” “” 宁七直愣愣的看着他们的嘴脸—— 耳内有声音炸响,“还以为你是宁总呀,你现在是丧家之犬啦!搬走!都搬走!!” “闺女,爸对不起你,以后咱有钱了,爸再给你买一架钢琴” “啊!!” 宁七幕的大喊,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声音凄厉惊恐,“滚开!都给我滚开!!!!!” 这一声! 撼天动地! 院墙外远程围观的十多名商家都吓到了! “” 屋子里的村民被她震慑住,动作一停,“马三宝,你” “滚!!!” 宁七像个炸了毛的疯子,“滚出我家!!” 她癫狂的冲进了厨房,舞着菜刀就奔了出来,“都给我滚出去!!!” “” 人群开始后退,几名男人跃跃欲试想上前抢过菜刀,“马三宝!你还想不认账呀!!” 有村民的胳膊被宁七用刀刃划了一下,当即开始大叫,“马三宝杀人啦!她要杀人啦!!!” “打死她!!” 村民们被宁七激怒,随手抄起暖瓶笤帚就跟她对峙起来,“马三宝!你别想欺负我们!!” “” 欺负? 宁七红着眼,菜刀高举着,眼泪止不住的涌出 “哎呀!!” 秦桂花哭嚎,“这是干嘛呀!!!” “阿吧阿吧!!” 院子里传出吵嚷声,郑队长带着百十号人马过来了! 雷子和斌子大叫着推开村民们挤进门,看到三宝,直接护到她身前! 俩人看向那些村民,嘴里‘阿吧’大叫着,打着手语,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都干啥呢!!” 郑队长的厉声一同响起,“屋里人都给我死出来!!” 五十多号人一见郑队长来了,当即哑火! 他们带着几分不甘的放下手里的‘武器’,一个个低眉顺眼的退到院子里,:“队长,不怪我们,是马三宝先拿叨砍人的,胳膊都给我” “把嘴闭上!!” 郑队长怒喝,“我就是去邻村开个会,你们就要翻天啦!啊?!都谁动手了!一会儿我全给你们记下来!完蛋玩意!都他们滚出我的上河村!三宝呢,三宝在哪了!!” “在屋里。” 秦桂花哭得抹泪,“他们要搬钢琴,三宝这才激了要动叨的,队长呀,我还以为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呀,咱现在不是共建和谐社会了吗,他们跟中邪了似的,太吓人了” “你们呀!!!” 郑队长咬牙切齿,瞪了一圈闹事群众,旋即大步奔进房门,“三” 一眼,便看到还杵在东屋门口的宁七。 老头有些红眼,“三宝,对不住,爷爷来晚一步。” “” 宁七摇头,嗓子似被卡住,手里的菜刀‘当啷’落地。 眼泪断线珠子一般的滑落,无语凝噎。 “三宝” 郑队长不知如何安慰,转身,又奔进院子,唾口大骂,“你们还是人嘛,是人吗!一个个还有没有些良心啦!啊?” “队长,刚才就是栓子他爹钱老五带头的!” 王二嫂愤恨的道,“钱老五让大家堵在三宝门口,还撺掇大家进屋去抢东西,锁头都给砸了!明抢呀!” “钱老五!” 郑队长抬手便指向他,“你当年认养了多少棵人参?我没记错的话栓子他娘就认养了二十棵人参吧,统共两百块!这六年,你和栓子娘俩人都在三宝这上班,你在种植园,栓子娘在服装厂,俩人每个月的工资六十多块,你的两百块,早赚回来了!今天干出这种事,你还要脸吗?!!” “我” 钱老五耷拉下脑袋,“队长,工钱是工钱,认养钱是认养钱,两码事的,我去哪做工都得给开工钱。” “你也知道你做工啦!!” 郑队长无语,“这些年,你们所有人,都在三宝的种植园上班,甭管在场的,没在场的,哪一家,没得到三宝的照顾和恩惠,如果没有三宝,你们这些男人,除了春种秋收,其它时间就得在外面打工,看东家的脸色,吃残羹冷饭,是三宝!让你们还能跟老婆孩子在一起,让你们还能过舒心日子,你们都忘啦!!!” “” 院子里静悄悄的,没人接茬儿。 “三宝没干种植园和服装厂的时候,咱们要钱没钱,要啥没啥,进城吃个饭,在饭店还得看服务员的脸色,腰板都不敢挺直,人家叫咱啥,农村盲流!!是三宝呀!让你们的家里能时不时能吃上肉,让你们的孩子都能有钱去念书!!” 郑队长忍着眼泪,“从前我们都穷呀,身无分文,家徒四壁,可那时候,我们心齐呀!热乎呀!有情有义呀!!现在不能有俩糟钱了,感觉利益被侵犯了,就露出丑恶的嘴脸了!那是三宝呀!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你们忍心就干出这种事儿?丧良心呀!!!” 顿了顿,郑队长喝出口气,“你们怕钱没了,来逼着三宝,那谁又能帮帮三宝呢!她有什么错呀,她的心已经被马敏敏伤啦!让坏的人给伤了!现在你们还要去伤!你们和马敏敏一样不是东西嘛!啊?!” 说道最后,郑队长老泪纵横,“你们太让我失望了!我一直以咱村为豪,觉得我们村里除了个别泼妇,没有愚昧之人,现在我是错了,就这么一点事儿,就把你们的本性全暴露了!让你们全变成畜生了!别说三宝不会让你们的钱打水漂,她就算是还不起了,又能怎么样!钱算个什么东西,王八蛋嘛!喂驴驴都不吃!” 院子里响起了妇人们的哭声—— 两三百号人将院子前前后后的堵的密不透风。 除了开始的五六十人,还有郑队长带来的人,以及一些闻讯前来旁观的村民。 大家很自觉的站起队形。 郑队长身后,除了安保队的老林,村骨干、刘老五、牛老头这种开始时就和宁七走的较近的。 大多数村民就算和宁七不熟,也不愿意挑事儿。 秦桂花王二嫂一众妇女,亦站在郑队长的一旁。 大家一起谴责的,则是闹事的五十多号人! 就算是认养了人参如何? 抢三宝家的东西性质就变了! 恶劣! “你们说说,为啥要搬东西?!” “说呀!!” 五十多号人低着头,说不出个子午卯有。 他们琢磨着自个儿的举动,也是稀里糊涂! 从众心理吧。 一时冲动,看别人进去搬,自己也就 事实上没谁开始想这样的! 被郑队长呵斥完毕,他们亦知道自己做了错事。 刚刚过气血上涌,着实不该。 忒磕碜。 “” 宁七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想说什么,又深觉无力。 “三宝” 胡秋月在后面小声的叫她,“你回避吧。” 郑队长说的很好了! 她认为三宝不需要在露面! 刚刚那五十多号人,真心给胡秋月恶心到了! “我对不起大家。” 宁七朝前走了几步,顶着烈烈的阳光,背身凉着,身子一低,再次跪了下去。 “!” 人群有些涌动,郑队长忙要扶起她,“三宝,你不用的!” “不。” 宁七示意郑队长不用管她,对着几百号人,她跪着道,“我今天再跟大家说一遍,你们的钱,不会赔,给我十天的时间,连本带利,我都会给你们送去的,在这里,我谢谢大家六年前对我的帮助,六年来对我的爱护,滴水之恩,我应结草衔环,他日,若我马三宝还能起家翻身,也会念着恩情,定当回报大家” 说着,她双手撑地,额头触到土地上,心被捅出了洞,颤颤的,流着热血。 宁七一连磕了三个头,直起腰,她含着眼泪笑笑,“我从不信人性薄凉,虽然我今天很难过,但我知道,大家也是出于自我保护,我会记得每个人对我的好,对我的关照,十天,就给我十天时间筹钱,麻烦大家了。” 世态有炎凉,而我无呻喜。 世味有浓淡,而我无欣厌。 她理应做到的。 理应。 第126章 负豪 “三宝” 秦桂花想上前扶起她,动了两步,又停下,擦了擦眼泪,“婶子不要你的钱,你可别哎呀,这叫啥事儿呀!!” 一股羞愧感莫名涌出! 她转头走了。 上火了! 王二嫂见状,也抹着眼泪,“三宝,我也不要你的钱,我这六年在服装厂早把认养人参的钱赚回来了,你别伤心难过,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念着你好的。” “三宝,我们也不要钱” 服装厂做过工的婶子们陆续上前,逐一表了态。 离开时更是对那五十多号人表达了无语愤慨! 做出这种事儿! 她们都不知如何去安慰三宝! 心寒呀! “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郑队长红着眼,“三宝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别在这杵着了!给孩子些时间!回去吧!!” 被抨击的五十多号人村民也开始互相指责。 “开始时讲好只是来找三宝讨说法的,谁说要抢东西了?” “都怪钱老五!” “对,就是钱老五蹿腾的!” 风头瞬改! 他们又一致骂起了钱老五! 钱老五被众人追骂着,也不敢回嘴,耷拉着脑袋灰溜溜的跑了。 人群散了些,院子里宽敞起来,空气终于流通了。 郑队长扶起宁七,“三宝,没事了,啊。” “” 宁七对着老郑的眼,努力的牵起唇角,笑的极其牵强,“郑爷爷,谢谢你。” “我这唉!” 郑队长长叹一声,“爷爷对不住你呀,没将这件事提前处理好,我没想到他们会犯浑,本以为就是要找你说道说道唉,三宝呀,咱心别凉了,那五十多人只是村里的一小部分,更多的人,像你牛爷爷,老五叔都是清楚你为人的,咱感情在这儿,钱不钱的,真不算啥。” “嗯。” 宁七挤着嗓子发音,“我明白的。” 不远处,牛老头一众还在对她投去关切的眼。 她心是暖了的。 疮口一时间,却无法抹平。 郑队长也不知能说什么,他比谁都痛心呀! 拍拍宁七的肩膀,郑多旺招呼着剩余的村民一同走了。 “马副厂长” “你们” 宁七有些惊讶的抬眼,商家们居然还没走? “我们刚才都看到了。” 几位持着服装厂订单的负责人对宁七开口道,“马副厂长,难为你了。” “这” 宁七很是难堪,“不好意思,让你们” 见笑了! “马副厂长,谁也不想遇到这种事,你也是被人害的,这样,我们几人刚商量了下,这合同呢,违约金也不要双倍了,你就把定金退给我们就行了” “那哪成呢。” 宁七摆手,“我会还的,你们” “我们等你东山再起。” 商家们诚恳的开口,“马副厂长,希望日后,我们还能继续合作,你们村郑队长一番话说得特别好,钱算不得什么,你要相信,人心始终都是热的,你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撑过去就好了,我们等你马家牌,再次流入市场。” 至于人参的商家,他们本身就没多要宁七违约金,给与的,就是同情和鼓励。 “诶。” 宁七生抿着唇角,瘪着嘴,隐忍着情绪,“谢谢你们,谢谢,我马宁七日后再做服装,会把人情还给你们的,谢谢” 没想到,她被村民们闹了一通,倒让商家们退了步。 因祸得福了。 “马副厂长,我们走了。” 商家们叹出口气,结伴离开。 刚刚的场面,着实震撼扎心! 他们不由得跟着自省! 社会明明一直在进步! 钱! 却能让一切都瞬间退回原始。 野蛮呐。 人性。 当真是经不住考验的! 院里,最后就剩下了东升小辉,雷子斌子。 夏红和白雪也想跟来,但坐着轮椅,着实不便。 “阿吧阿吧” 对着宁七的眼,雷子还在打着手语,东升适时翻译,“宁七,雷子问你还好不好。” “我很好。” 宁七回了个手语,比划出谢谢。 福利院的六人虽都有残疾,但对她,确系无比忠诚。 宁七微红着眼,走到他们四个身前,“谢谢你们,东升小辉,你俩带着雷子和斌子先回去,十天后,我会再给你们安排去处。” “我们无所谓的。” 东升应着,“这六年都攒了些钱,大不了去京洲找找临时工,厂长,我们就怕你想不开” “总会过去的。” 宁七淡着声,“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好。” 东升和雷子斌子比了阵手语,“咱们走吧。” 两个聋哑人很担忧的看了看三宝,点点头,跟着回了。 宁七目送着他们,直到院里彻底无人。 阳光仍明晃晃的,村里安静的仿什么都没发生过。 院里留下的杂乱脚印又无比真实触目。 宁七无声的叹出口气。 回到屋里,四处乱糟糟的一片。 胡秋月闷头收拾着,声线里透着委屈,“三宝,这帮人都把碗碟碰碎了,回头怎么跟冯奶奶交代?” “就说我碰碎的。” 宁七低着声,拿过笤帚,扫着地上碎片,:“秋月姐,你这事儿不要告诉大哥和二哥,过去就过去了。” “三宝” 胡秋月吸着鼻子看向她,“你对村里人那么好,他们怎么能这么对你?!” 若不是郑队长及时赶到,后果真不敢想! “” 宁七手上的动作一顿,木木的,“秋月姐,人间是有真情的,可这真情呀,不能大过利益。” 说着,她怆然一笑,收着碎片进垃圾桶,“情分在了,怎么都好说的,情分不在,人,就矮了半截,秋月姐,我不怪他们,是我先求人家的,我理应承受着这些,他们只是错在冲动,而我,却是高估了自个儿。” 钱嘛! 杀人不见血的刀! 跟切身的利益比起来,她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胡秋月哑然,拉着三宝坐到炕边,“三宝,你这次要赔偿多少钱?” 旁观了半天也算七七八八! 村民们当年的认养款就是七万,种植园预售款五十万,再加上服装厂的违约金 最少得六十万往上! 钱咋还呀。 宁七也不避讳胡秋月,从包里拿出那本封皮被撩到黑黄的账本,“你看看吧。” “” 胡秋月翻着账本就开始心算,算不过来就找出算盘,拨拉了一阵,心慌不已,“三宝,账上是六十三万三!” 不说赔了多少钱! 眼巴前的账,咋还呐! 宁七苦笑,数还挺适合她! 蛮牛的。 人均月收入几十块的八十年代。 她一下欠了六十多万! 大负豪了。 “三宝,你手里还有多少钱?” 胡秋月声线抖着,:“我爸正好还没开分店,我家能拿出十几万的” “秋月姐,先算我能凑出来的吧。” 宁七说着,“你先减去二十三万,这是我存折流水剩下的,减去五万块,这是我订购的机器货款,应该能退给我,减去两万,是我的装修工程款,我回头去把工停了,水泥砖头辅料都卖一卖,差不多会凑到两万,二十棵野山参能卖到两万,我那辆拉达,当年是超低价买的,现在还能卖两万这是多少了?” “三十四万。” 胡秋月忧心忡忡,“还差二十九万三。” “不止” 宁七垂下眼,“服装厂和种植园,还欠大伙一个月的工资呢,我不能光还给大家七万块,要加利息的。” 二哥的医药费呢?! 奶奶每个月的抗排斥药物钱呢! 房租生活费呢! 哪能可丁可卯的。 “三宝,姐给你拿十五万,我家分店等等再开!” 胡秋月说着,不容三宝拒绝,敲下减去十五,“剩下十四万三。” 数字这才好接受点。 可十四万 还是巨款!! 空气无形中就压抑起来。 “三宝,找乔凛吧。” 胡秋月皱着眉,“他门路广,朋友多,凑十几万应该不成问题的” ‘铃铃铃铃铃铃’ 没待宁七答话,电话铃声就窃听般率先响起—— “是不是乔凛打来的!!” 胡秋月眼里一喜,“三宝,你快去接!” “” 宁七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乔凛从未在这个时间段给她来过电话! 再说,他人在?國了呀! 提着一颗心,宁七上前接起电话,“喂,你好,我是马宁七。” “是我。” 话筒那侧响起叶静仪的声音,“马三宝,你还好吗。” “” 不是乔凛! 宁七心一放的同时又蔓延出苦涩,“阿姨是来关心我的?” 对了! 萧如歆被自个儿气回去了! 叶静仪的电话便打来了! 够效率的! “我怕你想不开呀。” 叶静仪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马三宝,我同情你,但你也不算很无辜,这场火,是由于你的私人恩怨而起,若不是你平常人际关系处理不当,也不至于遭此暗算,这件事,无论你能不能度过去,我都得告诉你,做人,不能太过自信。” “” 宁七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吐出句,:”叶阿姨,我受教了。” “马三宝,我知道你现在情绪不好,我也不说太多,你现在肯定缺钱,定会想着去哪里找谁筹钱,不过,我得提醒你,不要找到凛凛那里,他出国没到两个月,正忙着熟悉环境,你一去电话,他心神就会乱了,明白我意思没。” 宁七嗯了声,没做多说。 在话筒里听到叶静仪声音的那一刻起。 她便知道对方的来意了! “这样吧,好歹你也是我儿子的女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 叶静仪继续道,“你缺多少钱,我借给你,但丑话我还是要说在前头,钱只要给你了,以后你见到我,就要像徐文馨一样,伏低做小,不能给我脸子看,想你也再难去掀起风浪,就拿钱还完账,安心的把大学读完,日后,至少能有个拿得出手的文凭,将来我凛凛带你去见长辈也不会难看,好了,你说个数字吧,需要几十万?要不我凑整给你拿一百万?够没。” “” 豪气呀! 宁七有一种要被资本拍懵的感觉! 可叶静仪的每一句,都针刺一样! 扎的宁七本以为麻木的四肢百骸! 顿起痛感! 宁七微微侧脸,看向一旁大衣柜镜子里,自己那张麻麻赖赖的脸,喉咙里发出无声的笑音,“阿姨,您还有别的事儿吗,没事儿,我就先挂了。” “?” 叶静仪在话筒那侧怔愣片刻,“你不用钱?马三宝,这时候你就不要在装相了,我知道你为了给你奶奶看病,一下子预售了五十万的人参,钱基本全花了,服装厂是你的经济来源,现在也一并损毁,可能还有订货商家的违约金要赔付,你这时候,还要什么自尊心?!” 句句属实。 宁七真挺欣赏叶静仪的率直。 雪中送炭! 不过炭有些太过烫手! 没法接。 “叶阿姨,您可能不太了解我,我是需要钱,但我会想办法去筹钱,这件事我也不会惊动乔凛,您要没别的事儿,今天,就先说这些吧,我这边还要忙。” “” 叶静仪无语了几秒,气对方的不识抬举! “马三宝,你现在撑不住没人怪你,甭说你是个年轻人了,就算上了年岁,遇到这档子事儿也无力回天,都得缓个十年八年,目前重要的不是较劲,而是怎么能让你自己不因破产而面临大额负债,别最后搞得大学都没去念,一无所有,死狗一样,就会天天以泪洗面,期期艾艾,整成那出儿给谁看呢?不还得我儿子去拯救你!!” 死狗? 宁七没接茬儿。 “马三宝,你在听我说话没?” 叶静仪哼笑了一声,“行,你愿意变成烂泥,我也不拦着,话我是说清楚了,另外提醒你,我们家的儿媳妇儿学历不能太难看,别一时无脑连唯一能拿出手的大学都白考了,再有,我儿子的车不能卖,你开可以,卖了我可急的!” 语末,叶静仪又丢下句,“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看似自强不息,其实欲拒还迎,可怜兮兮,你是想感动谁呢,我最瞧不上的就是你这种人!” 撂了电话。 嘟—— 忙音响起。 宁七抿了抿唇,合上话筒。 “这个叶阿姨也太有意思了吧!!” 胡秋月听半天早就忍不住了,“要借你钱还说一堆没用的,她是在安慰你,还是给你找气受呢,还可怜兮兮,你又没有去求她!” “她只是在提醒我” 宁七呢喃着,“人,要想活得硬气,就得靠自个儿。” 身体好累,心也好累。 但凡想接受谁的恩惠,必然要承受其‘敲打。’ 她走心的,倒是叶静仪的那几句‘死狗’,‘烂泥’,‘一无所有’ 叶静仪倒是把她遇事后会有的反应都给吃透了! 连她想萎靡不振,都变成矫揉做作了! 院里似发出闹腾的响动—— 一时间,人声阵阵。 宁七透过窗户望出去,在院子内看到了熟悉情景人影! 很虚幻。 海市蜃楼一般! “爸” 宁七清楚是假的,还是奔到窗前,喃喃的,叫了声,“爸” “三宝,你看啥呢?” 胡秋月对宁七的举动不解,狐疑的询问,“院里有啥呀。” “先别说话” 宁七抬了抬手,视线仍看着院内,眼前似放起快进电影,一幕幕,都是熟悉的画面。 家境衰败,宁老六牵着她的手走出别墅,父女俩蹲在农贸市场吃着盒饭。 宁老六的身前立着个写着‘万能工’的牌子,他把肉夹到自己的盒饭里,“闺女,吃” “我不要。” 她嫌弃的搪开,“爸,在这蹲着吃饭,丢死人了” 宁七像个旁观者,扯着唇角傻笑着,看着宁老六在似真似假的景象中横眼,“啧!闺女,咱这盒饭没偷没抢,可是花钱买的,肉又没得罪你,赶紧吃,吃完好有力气去嫌弃丢人” 没等吃完,父女俩的身前就站了人,“擦窗户你能做吗,一天一百块钱,十六层楼。” “能能能!” 宁老六忙不迭的站起,“我是万能工,啥都会干的,擦得可亮堂了!” “爸,十六层呢。” 小姑娘抓住他,“算了吧。” “二十六层你爸也行!” “我跟你一起。” 小姑娘起身,“咱俩一起去擦。” “人家就用我一个人,显得你啥了!” 宁老六跟着来人走,回头嘱咐着闺女,“吃完饭回家等我,别乱跑,晚上爹给你加菜!” “” 宁七抬手附在嘴前。 画面一闪,宁老六坐在写着‘占卜算命’的桌子后,“在下姓宁,排号第六,事主称呼我宁先生就好。” “宁先生,您看看我这卦象,运气咋样?” 来人小心翼翼的询问,态度十分恭敬。 宁老六看了看卦签,点头道,“此乃泽水困卦,你最近坎坷很多,诸事不顺。” “对对对,宁先生!” 来人似被戳到,“还望解惑!” “此卦兑上坎下,水在泽下,万物不生,寓意君子交困,小人作恶。” 宁老六微微眯眼,“多不如意,所谓龙游浅水遭虾戏。” “” 宁七捂着唇,画面里的她,正站在宁老六身后,听着当爹的一席话有些暗暗偷笑。 觉得他在忽悠卖弄! 但此刻! 宁老六说的签文却像是道进宁七的心底! “宁先生,我要怎么做呢?” 爸,我要怎么做呢? 宁七跟着景象里的人一同寻问,只见宁老六放下卦签,“莫急,此卦虽有困顿,君子仿佛被缠绕在困扰的葛藤中,挣脱不出,周围似有山石摇摇欲坠,但兑卦,又有徐徐之相,亨达之意,泽水本为喜悦,亦有柔和之姿,坚行正道,方能摆脱困境。” 语落,宁老六正色道,“卦文诗中有诀,困扰迫人需隐忍,空言无信反蹉跎,求人之问当得遇,顺利无灾福自多,坚持到底,走出去,一切,也就迎难而解。” 走出去? 宁七唇角发颤。 景象再次一换,变成了她和宁老六早些时租住的居民房。 高考失利,她把自己关着屋子里,每日浑浑噩噩,以泪洗面。 宁老六劝也劝了,安慰也安慰了,最后索性就由着她去消沉。 “闺女,吃点饭吧。” 到了饭点宁老六会进她的卧室,把面条放到桌子上,“吃些东西,吃完饭才有劲儿继续难受。” 她当时受了很大的打击,前路已然昏暗了! 靠在床上,她似垂垂老矣,“爸,你对我失望了吧。” “还成吧!” 宁老六还拿着根冰棍,咬了一口点头,“反正你这死德行是让人挺闹心的,我说,你啥时候能缓过来,给爹个信儿,省的爹还得在家给你当保姆。” “我又没让你在家守着我!” 她委屈的不行,“我这么用心三年,临了临了却拉起肚子,爸,我要不要这么倒霉!” “事儿已经出了呀。” 宁老六无所谓的,“大不了你就在复读一年,爹又没拦着你,你天天这么虐待自己,屁用不顶的!” “我难受呀!!” 她哭得眼泪都要干了,咧着嘴看向没事人一样的宁老六,“爸,我是废物吧!在你眼里,我现在就是废物了吧!” “你可比不上废物!” 宁老六扔掉冰棍筷子,“闺女,真正的废物,可都觉得自己牛比着呢,没那自省的觉悟!” 说着,他上前拉开窗帘,“阳光明媚呀,闺女,你在家哭也是哭,不然咱出去哭吧,不管咋样,别耽误挣钱,这月房东都催我了,交不上房租,搞不好你就要去桥底懊悔人生了!” “” 画面里的小姑娘在床上蹬腿,仰面悲痛,“爸!你就不能好好的安慰我,我怎么摊上你这么个爹!” 噗 宁七却有些失笑,泪水糊了满眼—— 画面整合模糊,宁老六一人背手站在院子里,踏着薄雾,潇潇洒洒,似要远走。 “爸!!” 宁七喊了一声,“爸!你别走呀!” “闺女。” 宁老六没有回头,笑音却传了回来,“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爸” 宁七哑着声,眼泪越发汹涌。 直看着他的背影从薄雾中消失。 院子里,恢复了空旷安静。 “三宝,你别吓姐呀。” 胡秋月揽着宁七的肩膀,惊惊惧惧,“你爸不是很早就没了么,他在哪了?” “” 宁七摇头,扶在窗台上,肩膀颤抖,眼泪潺潺流个不停—— 过滤着刚刚的一幕幕,压抑的心气儿却逐渐开始透亮! 前世她高考失利,以为自己会活不下去! 最后,却被现实推着朝前走,没时间再去蹉跎! 泽水困卦。 坚持到底,方能踏破困境。 想着宁老六,他这个永远不那么‘正经’的长辈 宁七有些开悟了。 “三宝?你” 宁七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胡秋月,喉咙里却笑了一声,“秋月姐,我以为自己什么都经历过,什么都懂,任何风浪都经得起,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看东西很表面,我并未真正经历什么,我爸给我保护的太好了” 胡秋月不懂三宝为啥忽然说这些,静静的,没接茬儿。 “我虽然看到了一些龃龉,可我爸,一直挡在我身前,他教我宽容,教我良善,今天,我处在了我爸当时的位置上,才知道,他面对的是怎样的血腥,又有多大的胸怀” 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呀! 宁七定定的看向窗外,“我总觉得他不靠谱,他不沉稳,他太性情,现在我明白了,他很久以前,也是和我一样,做事低调,谨慎,生怕祸从口出,被谁诟病,你装,你嘚瑟,你为人猖狂,当失去一切后,他活出了自我,活出了洒脱,人就是这样,带着枷锁,反而包裹住了自己,得挣脱开,由此,才是新生。” 她耳濡目染的跟随宁老六学佛学道。 修身养性。 以为学到了根髓,不过闭门造车。 宁老六的破产,给她的打击仅仅是好日子到头了! 她并未有其他的感触。 甚至觉得宁老六的一些做法,有些丢脸。 如今她从高处跌落,感受到人间冷热,才算明白。 宁老六当初替她收纳了多少情绪! 他才是真正的超脱! 她穿越一回,一直活在别人的眼中,扮演不同的角色。 力图所有人都去喜欢自己! 可人! 为什么非得在意别人的看法呢! 大家觉得你是成功人士你就成功了? 大家觉得你可怜你就可怜了?! 不。 你只是你自己。 活着是给自己看的! 无需任何人去佐证什么! “三宝,你的话,姐没听懂。” 胡秋月扶着她坐到炕边,“三宝,你是不是打击过度” 都出幻觉了! 三宝爹都死多少年了! 回来了?! 吓不吓人!! “没!” 宁七摇头笑笑,长吁出一口气,“简单来说,我是觉得,这些都不是事儿了。” “秋月姐,我先前看过一本书,蛮正能量的,女主角有一句话说的我很喜欢,她说,你就是一颗土豆子吧,也得朝前轱辘,像我爸那样,一无所有后,没空去悲伤,去质问,想活着,想翻身,就去轱辘,反正啥都没了,最差已然如此,只要人死不了,就有奔头!” 甭管是做杂工,卖大力丸,装先生,开废品回收站 宁老六身体力行的教会了她,面对苦难,应该有的精气神! “土豆子?” 胡秋月笑了,“书里还会写这种话?三宝,这书里的女主角是不是跟你一样,啥都没了,然后又靠自己的努力熬过去,风生水起了吧!” “额” 宁七真被攮了下。 血直呲呀! 女大哥是真他妈的顺啊啊啊! 宁七算是被她那重生模式忽悠了! 以为大家都拿着一样的重生剧本呢! 谁知道答案抄完,告诉她是ab卷! 没玩死她! “三宝,就算是朝前轱辘,剩下的钱呢” 胡秋月满脑子还是这些,“十几万,怎么” “我有办法的。” 宁七揽了揽她的肩膀,黑白分明的眼底升腾起坚韧,“秋月姐,钱可以去贷款,不会有问题,我可是十三岁就能炒热假领子的上河村小福女呀。” “嗯。” 胡秋月反要被受害者宽慰了,“三宝,你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可别不念了,没事的,学费姐能给你拿。” “” 宁七恍惚了下。 绝望时,她真想过放弃大学! 前路迷茫,她都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哪有心思继续去读大学? 但现在 无论是现实,还是叶静仪的话 都给她提了醒! “我得念。” 宁七眼神坚定下来,“秋月姐,你的十五万,算我借的,我明年之前,努力还给你,剩下的钱,你不用再替我操心。” “你真能撑得住?” 胡秋月难免忧虑,“三宝,你别太逼着自己了。” “没事。” 宁七拍了拍她的手,“我爸说过,人出生时,就是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可不管写的多满,字迹多漂亮,这张纸,免不了会被风雨沁湿,被有心人泼墨,损毁,它要一直平平整整,那轻飘飘的,连块橡皮都承不起,再多的墨水,也抵御不了外侵。” 胡秋月被她带着节奏,“那要怎么办?” “折一折呀!” 宁七笑了,“把这纸折成扇面的,就硬起来了,可以撑住很多东西了,人生就是要你去学习的同时,还要不停的折起,直面风雨,哪能一直平整,总要遇到些挫折嘛,秋月姐,你就记住,但凡打不到我的,都会使我更加坚强。” 生而有翼,岂能匍匐前进,形如虫蚁? “这就好。” 胡秋月受到感染,“三宝,姐一直信你,还好你没有灰心丧气,姐真的怕你” “嗨!” 宁七笑笑,“我不会倒下的,妹妹我得站直流了!” 两天了! 哭出的眼泪都得有一茶缸了! 血都喷了好几口! 还不够她灰心丧气的? 前世更是消沉了一个月呢! 最后还不是被房租逼得,跟着宁老六出门该干啥干啥去了! 这三把火! 堪称她人生路上的一记闷棍呀! 让她连‘痛’都喊不出! 也算利落! 起码,她人还活蹦乱跳的,有力气继续扬鞭。 人生当真莫测。 不是洗洗脑就能粉饰一切太平,谨小慎微就能求得安稳。 出世者。 才能入世! 当尝遍一切苦楚,还依然热忱的爱着这个世界,炽烈的活着! 如此,才是真正的超脱。 晚上,胡秋月没有回去,收拾好了屋子,姐妹俩简单的吃了点饭。 胡秋月给家里长辈打完电话,宁七便接力般给医院去了电话。 问完马胜武的情况,和苏月还聊了阵。 苏月详细的说了说马胜武的恢复状况,直言让宁七放心。 马胜武的肩膀打了石膏还不能动。 但等到拆开,慢慢做康复训练,持之以恒,大概率不会留下后遗症。 苏月忧虑宁七的学业。 和胡秋月一样,她唯恐宁七为此就放弃念书,要去拯救事业了。 宁七告诉她,正是为了做好事业,才要念书,如此才能走的长远。 苏月安心了,让宁七先处理家里的事儿,她会照顾好马胜武。 最后,苏月说,“三宝,你要勇敢,你是我们的大树,永远都是。” “嗯。” 宁七酸了鼻子。 她会勇敢。 为自己,也是为了乔凛。 她要振作起来,以最好的状态,去等待他,面对他。 缓了缓情绪。 宁七最后把电话拨到家里,和老太太一通扯闲篇! 胡秋月坐在炕上,瞧着宁七在电话前嬉皮笑脸,偏头就抹了抹泪。 真的好心疼三宝! 有些话,说的好简单。 总觉得一咬牙,就会把困难撑过去。 但时间不会留下情面! 每分每秒都煎熬着你,让你去感受苦难带来的疼痛感。 这一夜,没有村民来看电视了。 村里都静谧起来。 姐妹俩关灯躺在炕上。 宁七又给胡秋月灌了很多鸡汤。 聊到深夜,宁七听她呼吸渐渐的沉稳,自个儿睁着眼,如何也睡不着。 嘀嗒嘀嗒 秒针的声响无比清晰—— 宁七在脑中过滤着一切,她是想开了的,可还是会疼,会惋惜 想起乔凛在六年前说过的话,“要知道,跟一个合伙人都会闹不愉快,更何况是一群合伙人,众口铄金,做好了,你是英雄,救世主,他们捧你,敬你,做不好,你就是被痛打的落水狗,他们骂你,恨你,马宁七,这事没那么简单。” 宁七牵着唇角,真让这狗子说准了! 曲木为直终必弯,养狼当犬看家难。 好事总得善人做,哪有凡人做神仙? 嗐! 实在睡不着,宁七悄咪咪的起身,走出房门。 月光在院里洒满清辉。 宁七抱着胳膊,去后院看了圈。 漆黑的厂房犹如阴森的怪物,提醒她消失的一切。 没多停留,她回到前院,坐到小板凳上,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眸底,隐忍着伤痛。 既想他在,又不想他在。 他在,自己能靠一靠。 拥着阳光,心里也会透亮。 他不在,自己才好将狼狈隐藏。 这副模样,不能见他。 情绪是个什么鬼东西! 复杂的! 拨乱不清! 院墙外有人影闪过,宁七灵敏的捕捉,“谁?!” 无人应声,宁七听到脚步声从她家附近离开。 她慌忙起身,隐约的感受到了什么,急匆的追上去,乔凛? 冲出院门,不远处有一辆停靠的轿车。 天黑,她一时分辨不出,瞄着车,宁七微蹙着眉朝车走近,“谁在车里?!” 剩十多米的时候,车门开了,下来的男人身材倾长,“马三宝,是我。” 第127章 希望 “关珏?” 看清楚来人,宁七提着的气一下就泄了! 失落的同时居然还有几分放心! “怎么?” 关珏踱步走到她身前,“以为是老三回来了?” “嗯,吓我一跳” 宁七笑了一声,“你大半夜的来我们村儿干嘛?帮我打更?” “听说你上午醒来了,我白天还有手术,就没过来。” 关珏兀自说道,“晚上忙完后,我给郑姑父去了电话,他说了你回村发生的事,你说我要不要来看看?” “那你在我家墙外晃荡干嘛呀。” 宁七拍了拍心口,“看到我就喊一声呗,露一面就要走,玩午夜惊魂呀。” 得亏她被高科技锻炼过,不然真以为见鬼了! “我见你状态还不错,还有心思看星星,赏月色,就打算回了的。” 关珏面色如常,“马三宝,你这是缓过来了?” “算是吧!” 宁七耸肩,“不就是钱嘛,洒洒水啦!” “嘁” 关珏低笑一声,“跟我你不用端着,我知道你现在会很缺钱,有需要,我可以帮你,老三出国前交代过我,我是要” “我有办法的!” 宁七撑着笑,“关珏,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二哥的事儿就是最大的忙了!” 省了她多少心力?! “那” 关珏神色犹疑,“你真的不打算告诉老三?” “嗯。” 宁七匿了笑意,半垂下脸,“瞒着他。” “为什么?” 关珏紧眉,相当不理解! “马三宝,你们是情侣,是爱人,有难就要同当呀,这个时候你不倚靠他,准备什么时候倚靠?!” “” 宁七不吱声。 装死。 “马三宝,你是不是以为老三就是靠他二哥的?” “难道不是?” 宁七反问,“他一个学生,还没有正式步入社会,哪有经济来源?” “呵!” 关珏仿听了个笑话,“三宝,你开的豪车是谁的?” “乔凛的呀。” 宁七随口应着,忙补充道,:“确切的讲,应该是二哥得吧。” “如果是二哥留下的车,老三会随手就给你开了?” 关珏眉头微挑,“他有转送别人东西,做顺水人情的习惯吗?” “那是” 宁七不懂了,“你什么意思?” “” 关珏侧脸看了看别的方向,沉下口气,这才又看向她,“我们小的时候,周围人捧着老三,是冲他家里长辈的面子,我们十几岁的时候,兄弟们捧着老三,是信服他的身手和为人,现在,大家还捧着老三,是因为他有资本。” “每个阶段,圈里人看重的东西都不一样,如果老三一直不成长,几个人会一直惯着他的臭脾气?是,大伙儿依然会给乔家,给二哥面子,但老三绝非今天这副光景。” 关珏说了一通,见宁七仍云里雾里的,便继续道,“老三早两年便开始炒米国股票玩基金了,你当他经济白学的,你开的车,是老三出钱买的,二哥正巧回国,先用了几天,所以老三离开后把车留给你,谁都不敢有意见,明白了没?” “乔凛他” 宁七有些惊讶,“炒股票?!” 真不知道! “你不问,他自然没必要说。” 关珏笑了一声,“再者,老三也没把这当回事,你只要清楚,他经济很独立,自个儿有钱就行了。” “” 宁七半张着嘴。 真一点没想过乔凛私下会玩股票。 两个人在一起,大多是听她在白活! 乔凛永远一副熊孩子的样儿。 要么腻乎,要么翻脸! 看向院里的奔驰,三狗子这是没少赚呀。 哎 股、票?! 宁七来了丢丢灵感! 可惜她不是很懂。 宁老六告诫过她,股市如堵场,一赚二平七负,甚至比堵场还要残忍! 再加她爹破产较早,她完全就没接触过! 现在情况不同! 作为穿越者,她有先知技能,是清楚一些股市的关键节点的! 能支棱一下! 但她现在买米股不太可能,汇率换算复杂,不出去就买不了。 国内目前还只有证券交易柜台。 股份制处于试点阶段。 正式的证券交易所都得到九十年代初期才有。 且得琢磨琢磨! 尤其八七年 有戏!! “马三宝?” 关珏见她不吭气,神叨叨的歪头凑她耳边开口,“他这种大款,钱多到花不完的,年猪似的,肥的很,你不宰他几笔多亏呀。” “” 宁七听着这话笑了,“喂,关珏,你过分了哈。” “我说实话。” 关珏清了清喉咙,“马三宝,我建议你告诉老三,他巴不得呢,大不了,这事儿瞒着叶老师呗。” “不” 宁七摇头,“我的过错,我自己去承担,你不要告诉乔凛,别打扰他。” “好,就算你不用他的钱,就不想见见他?” 关珏继续问,“你现在这时候,一点不想他?” “想。” 宁七实话道,“我很想乔凛,可不能见他。” “为什么?” 关珏纳闷儿,追问道,“想他就告诉他,见一见,怕什么呢?” “我这个样子。” 宁七扯了扯唇角,“算了吧。” “” 关珏气息沉了两秒,“马三宝,你的脸没事的,只要你按时擦药,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老三如果因为这个嫌弃你,那我就跟他” “你跟他怎么样?” “我” 关珏一时语塞,手插进裤兜里,长叹出一口气,旋即笑了声,神情略微复杂的看向宁七,“我当然不能怎样,不过三宝,老三不是看脸的人,我拿人格向你保证。” “我谢谢你关珏。” 宁七还是笑着,眸底凄然,“但我不要见他,也不想他看到我,具体的,我也不想解释,你帮我瞒过这段时间吧,等我进了大学,你要想告诉他,我也不拦着,等这事儿过去,翻篇的,好么。” “成吧。” 关珏踹了脚地上的石子,亦不再坚持,从兜里拿出一管药膏递给她,“给你带的,每天擦个三四次,清水洗脸,痂退了皮肤会痒一些,不要挠,坚持一个月就差不多了。” “嗯,谢谢。” 宁七接过,“别在外头了,去我家里坐一会儿吧。” “不了!” 关珏看了眼自个儿停靠的车,“我这就回了,还有人等我呢!” “谁呀。” 宁七好信儿的,“你有女朋友啦。” “亲密爱人。” 关珏玄乎乎的一句,“闺中密友。” “你就逗我吧。” 宁七笑了笑也不多问,“那我回家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等我忙完这段时间,请” “请我吃饭——” 关珏拿腔拿调,随后摇头,“马老师您有没有点新鲜的,哪怕请我去听场音乐会呢!” “也成!” 宁七没意见,“回头你想听哪场音乐会,我出钱,请你去!” 摆摆手就进了院子,走了几步,关珏在后面叫了她一声,“马三宝。” “嗯?” 宁七回头,“怎么。”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 关珏眼神略有复杂,“让上河村的村民参与认养人参么。” 没聊这个话题,不代表他不在意。 “” 宁七眼深了几分,吸了口气,“会。” “马老师,您是要一条路走到黑?” 关珏失笑,“他们那样你还愿意?” “那只是一小部分人。” 宁七说道,“正是他们一时的失控,才让我感受到了更多的温暖,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没错,村民们亦没错,我们所有人,都是要通过这件事成长。” 人生就是要你经历了所有的悲伤,依然要欣然前往。 豁达。 不是说说而已。 是荡涤洗礼后,才会逐渐生成的胸怀。 她还需磨砺。 “漂亮。” 关珏颔首,“是我认识的马老师,学生告退了,晚安。” “注意安全。” 宁七叮嘱一声,又道,“哎等下!” “要不我进屋吧!” 关珏失笑,“看来咱俩今晚是道不完别了!” “不是,我刚想起一件事。” 宁七问道,“马敏敏做工的豆腐厂,是你们兄弟收购的?” “是。” 关珏脸色微变,点了下头,:“你受了欺负,老三当然不会坐视不理,马老师,你不会是想要教育我吧?跟我可不挨着的,这事儿你找老三。” 鸡贼的! 赶紧撇清关系!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以后别做这样的事儿了。” 宁七淡着眉眼,“今天下午的事,以后乔凛也会知道,他难道还要报复村民们吗?千万不要那样,郑队长会很难做,我也会很难堪,关珏,我是个成年人,遇事我会自己处理,处理不了,我会想办法,但不需要这种的帮助,我一点不会感动,你也说都长大了,别在做幼稚的事,马敏敏的豆腐厂,算最后一次,回见。” 说完,她抬脚进了屋子。 “” 关珏没答话,目送她关上房门。 吸了口气,关珏转身回到车里,关上车门便自语般开口,“真的不见?” “” 后座气息深沉。 男人冷峻的面孔埋在黑暗中,启唇道,“不能见。” “哥们真是不明白!” 关珏指了指几十米外的院门,回头看向后坐的男人,“三爷,您既然转着飞机终于在今晚落地了,那不还赶紧冲过去,一个拥抱,全解决了,结果倒好” 顿了顿,关珏眸底划过无语,“您三爷只敢在人家的墙头外偷摸的看几眼,被人家发现了,还得哥们出面给你擦屁股,您为什么就不能大方的亮个相,三嫂得感动成什么样儿?!!” 乖乖! 看他俩谈个恋爱自己好生上火! “时机不行。” 乔凛沉着语调,侧脸紧绷,“我冲上去拥抱她,只会感动我自个儿。” “什么意思?” 关珏不懂,“马三宝明显很难过,不正需要男朋友的安慰?!” “” 乔凛没接茬儿,好一会儿才道,“她会紧张。” “紧张什么?” 关珏质问,“难不成你真会嫌弃她的脸?老三,马三宝不是毁容,退一万步讲,真毁容又算得了什么?凛,你可别让哥们失望。” “不挨着。” 乔凛的眸色暗沉,语气涩哑了几分,“她一直期待我陪着她收获人参,分享喜悦,期望有多大,现时就有多心痛,这傻姑娘,远没有走出来,她面对我,会觉得丢脸,惭愧,哪怕她清楚,我并不会苛责她半分,我的安慰,只会给她压力,让她深感自卑受挫。” “” 关珏明了,忽的无言以对,“老三,你还真了解她。” 他还以为,仅仅是因为脸 嗐! 肤浅了! “我老婆,我当然了解。” 乔凛望着风挡外的院门,忍着情愫,“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她时间。” “三爷,您境界高!” 关珏启动车子,“我送你回酒店。” “好。” 乔凛身体微微后靠,略显疲惫,“明天多给我找几辆车,我换着开,免的被三宝发现。” “没问题。” 关珏颔首,“二哥那边会给你瞒多久?” “我想让家里人知道的时候。” “这就好。” 关珏忍不住道,:“你还是多少注意些,别让叶老师看到了,再起麻烦。” “没事。” 乔凛吐出两个字,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鼻梁,“珏,你谈个女朋友吧。” “怎么?” “我刚有些吃醋。” 乔凛微微活动了下肩颈,气息莫名,“我很欣慰你和三宝没有间隙,可我还是吃醋了。” “嗤” 关珏嗤笑出声,“三哥,当我愿意插手您家这些事儿呢!” “不看我的情面,你会放着三宝不管么。” “不会。” 关珏在室内镜中对上他的眼,认真道,“老三,三宝也是我朋友。”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 遇事没藏着掖着过! 关珏很清楚乔凛的作风为人,自己的某些心思,虽不会全盘托出。 但当下! 他对马三宝的照顾,全然没超出‘朋友’的范畴,关珏并不觉得矮半头! “谢谢你。” 乔凛轻拍了拍关珏肩膀,不在多言。 清早,宁七起来便给京洲厂房里的工程队去了电话。 宣布停工。 工钱等她过去结算, 剩下的工程用料,她会统一处理。 随后,她又把电话打到了南方的机器厂家。 本以为会耗费一番口舌对方才能给她退款。 毕竟是她食言在先。 好在,对方还蛮好说话。 多少算看些乔凛这个中间人的面子,没有为难她。 答应把订货款退回来。 机器嘛,卖谁都是一样。 宁七一步步的处理,整个上午,都在打电话。 通过林冰心的人脉,宁七联络到了一个人参商家。 对方愿意以每棵一千元的价位,购买她手里剩余的二十棵野山参。 虽没到年头,不算上成绝品,好歹是野山参,母胎好! 合上话筒,宁七吩咐胡秋月去找郑玉林,将野山参处理好,等商家来取。 她继续去处理手头上的事儿! 驱车回到京洲城。 工人还挺惋惜她厂房停工的! 装一半儿,撂下了,亏大了嘛! “先这样吧。” 宁七没法多说,给工人们结了五百块的工钱。 他们一走,宁七就在厂房里等买家来拉走水泥和砖头。 等人的档口,她独自在厂房内逛了逛。 五间厂房,目前只装了前三间。 靠近大门的一间,按照宁七的要求隔开了两间办公室,三间宿舍房。 本打算开学后就住进厂里的。 所以便要求工人先装办公室和宿舍。 紧赶慢赶! 如今还是半成品。 墙面没刮,地砖也没铺,棚顶还没搞。 灯泡孤零零吊着,好生落魄。 宁七按了下水泥墙面上裸露的电灯开关,还成,灯会亮。 拧了下水龙头,有水! 水电瓦木油! 算完成了前两步! 厂房太大,水电改造就耗费了工人们大量的时间。 遗憾的是,好不容易打完底子,该砌的要砌了,该装的要装了! 老板撂挑子了。 墙角还堆着很多木板,四处是剪断的废管线团垃圾。 一地狼藉。 宁七没时间惆怅,很快,便有人开着两辆货车过来拉水泥砖头了! 车装满后,又有人来,拉走工程辅料和墙柜地砖。 “马老板,这大门您卖不?” 来人蛮相中宁七厚实高档的铝合金大门,“您这厂子不干了,没人看着,大门保不齐还会被谁偷走,莫不如一起卖了吧,省心。” “我” 宁七犹豫了两秒,她还是要做生意的! 这厂房是她的根基! 她按照六年时间租的,上学浪费了一年,转租出去太不划算。 私心是想,回头在搬进来,继续做点啥。 琢磨了一阵。 这大门她的确是买的最好的,先卖了应下急,回头再换个普通的铁门也成。 “我这门花一千五买的,你想要的话,一千四,搬走。” “一千吧!” 来人敲了敲门面,“你这门料子好,可尺寸不是所有的厂子都能用的,我” “最低一千三百五。” 宁七不太松口,“你要再讲就算了,我这厂门是标准尺寸,不愁找下家的。” “得!” 来人不再纠结,“你也挺难的,就给你一千三百五!来人,卸门!” “” 宁七后移了几步。 面无表情的看着厂院大门被拆下去。 她曾用心挑选的东西 一个月而已,就变成破烂被处理了。 蛮讽刺。 “马老板,厂房的门你还卖了不?” 来人又指了指,“就那一扇门,你要不” “不卖了。” 宁七应道,“我这厂子不是不做了,缓一下,会继续做。” 靠近院门的厂房是主厂房。 施工时工人们晚上都睡在里面,她就在厂房入口按了扇大门。 五间厂房,就主厂房趁个门。 甭说她回头还要住进来,就算彻底撒手,也不能连最后一块遮羞布都不剩了! “好。” 来人也不坚持,给宁七算了钱。 开着装满东西的货车走了。 全都忙完。 天也黑了。 厂院沉寂在暗色中。 越发空旷寂寥。 宁七回到厂房,开灯数了数钱。 为了工程她前后投入了四五万。 现今就回来两万。 赔的是血本无归。 屋内七零八落,昏黄的灯光下,更显落魄冷森。 身前仅剩下一张桌子,以及一部她安装好用来和工头联络的电话。 呆坐了会儿,宁七拿起话筒,按出号码给林冰心拨了过去。 “三宝呀,你还好吗?” 林冰心一听三宝的事儿心率都跟着失常了! 任她一个常年做民生工作的。 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安慰! 祸从天降呀! “我很好,正在处理。” 宁七语气平和,“林大姨,我有件事要拜托您。” “说。” 林冰心毫不犹豫,“跟大姨不用客气,只要我能帮得上的!” “是这样” 宁七酝酿了下,“您帮我打听下,京洲城附近还有没有种植园需要技术员和培育员的,要是缺会计就更好了,我这一共七个人,十天后,能让他们直接过去上班最好。” “七个人?” 林冰心愣了下,“技术员是小石,那六个是” “我在福利院聘用的员工。” 宁七说着,“他们六个都有残疾,靠自己找工作比较麻烦,但是干活绝对一丝不苟,很靠得住,其中有四个男孩,先前在我这儿是做人参培育的,两个女孩子是会计,都考了会计证书,上过正规课程,无论去哪里工作,都不会给单位拖后腿。” 顿了顿,宁七继续,“主要我想着,让他们跟着小石技术员一起,小石技术员对他们每个人都很了解熟悉,做工作的话,也会引导帮助他们,您看” “我明白了。” 林冰心应声,“这两天我就问问,京郊有几个花卉种植基地,小石你不用担心,她经验丰富,去哪里做技术员,人家都会抢着用的。” “是,石技术员特别好。” 宁七扯了扯唇角,“说实话,我还挺舍不得她不在我这干了,这些年,她一心为种植园,都没有谈对象,今年都二十八了,问起来,她就说等人参收了的,不然她没想法,现在我人参没了,她也该挪挪地儿,把人生大事解决了。” “唉。” 林冰心听着难受,“不用担心三宝,他们七个人的工作都是小事,反倒是你,以后要做什么打算。” “我” 宁七苦涩的摇摇头,“我还没想好呢,先把钱还上,然后在考虑以后吧。” 私心还是想做服装厂。 咋说都有这些年的经验! 她先知的技能在这放着。 服装再做起来,不是很难。 难的是钱! 启动资金。 “三宝呀,你要还多少钱呀。” 林冰心问道,“有办法筹到吗?” “我欠了六十多万。” 宁七实话说,“不过已经凑出三分之二了,剩下的,我准备去储蓄所贷款,总归有办法的,您不用为我担心。” “我的天,三宝呀,你这也太难了。” 林冰心跟着头疼,“你具体要从储蓄所贷多少钱?” “至少得二十万吧。” 不能紧吧紧的贷。 空出几万,不说家里月月要支出,她还得留点二次创业的资本呀。 “难。” 林冰心冷静下来分析道,“你没有正在盈利运转的企业去做抵押,储蓄所很难会给你批大额贷款的。” “先去试试吧。” 宁七说着,“林大姨,您就帮我打听下哪里用人就行,我这边等你电话。” “好。” 林冰心没法多说,就算她有些能力。 也担保不下这么大笔款额! “三宝,实在不成,你可以将厂房转租。” 林冰心思忖道,“应该能租个万的。” “我还不想” 宁七垂下眼,“大姨,要是这厂房没了,我就什么都没了。” 这是她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 林冰心在话筒那侧吸了吸鼻子,“对,咱不转租,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转而,她又问道,“三宝,学你会继续念吧。” “财经大是特别好的大学,晴晴当年都没考上,三宝,你可不能因一时的失意,就放弃了,大姨虽然没太多钱,供你念大学还是没问题的,你要是没学费,大姨给你出,咱得把学历拿下来,未来才能更广阔。” “大姨,我明白。” 宁七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紧张她放弃大学! 不说旁的! 光冲大家的这份苦心,她也得念! “大姨,学费我有的,再不济,我还有个好大嫂呢。” 宁七嘿了声,:“您能帮我给石技术员他们找个新工作,就是大忙了!” “你这孩子呀。” 林冰心轻叹,:“你如果不用大姨拿学费,那我就把钱凑到一起,我家里存款有一万块,回头叫人给你送去,你拿着,应应急。” “大姨,我不能用您钱” “三宝!” 林冰心打断她,“你拿着,大姨好受些,这些难事儿呀,都会过去的,等你以后赚钱了,再还给大姨,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会撑过去的。” “” 宁七嗯了声,不再推辞,“谢谢大姨。” “谢啥呀。” 林冰心感慨,“你这孩子,操心的地方多呀,就是人太好了,才会让坏人钻了空子。” “正因如此您才对我好么!” 宁七扯了扯唇角,“咱不能本末倒置了呀,林大姨,坏人自有法律去制裁,我该怎样还是要怎样,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地了?我不能因为被伤害过,就变了个人,我依然是我,会是更好的我。” 宁鸣而死。 不默而生。 世界让我遍体鳞伤,但伤口长出的却是翅膀。 同林冰心聊完,宁七又给大哥去了电话。 马兴文在家,怕奶奶起疑心,晚上不敢去医院照顾马胜武。 兄妹俩对暗号一样,老人在旁边,情绪都得压着! “三宝,什么时候能忙完回来?” “二十多天吧。” 宁七回着,就这张脸,现在都不能回家! “咋得那么久?” 冯玉珍不太乐意,拿过兴文的话筒就说道,“宝呀,你不说就回村待三两天,还要回京州忙工厂装修么,奶这” “奶,我最近订单多呀。” 宁七扯着谎,:“先前积压了很多事儿,回村儿了可得忙一阵儿,你在城里好好待着,忙完我就回京洲城看你。” “好。” 冯玉珍说着就想起啥,“宝呀,白天别往家打电话啊,电话线白天都是拔了的。” “啊。” 宁七明知故问的,“为啥呀。” “你大哥前两天去交电话费,说是有人报巡捕了,最近有啥电话诈骗,给家里来电话,只要人一接,电话费就被扣了,都有人一个月被扣了六十多的电话费呢!” 冯玉珍吸了口凉气,“奶白天自己在家,一但来电话,奶就怕是你,就总想去接,你大哥怕我也遇到电话诈骗了,早上他去学校,就会把电话线拔了,你记着白天别给奶打,晚上等你哥回来,他会帮我把电话线接上,七八点钟了,你再来电话,知道不。” “嗯。” 宁七点头,“你个老太太还挺有安全意识,就应该这么办,有人敲门你都不要开的,兴许还有上门推销骗人的。” “奶知道!” 冯玉珍语气不敢松懈,“有人敲门奶也不搭理,咱家就算有钱也不能让人骗了!” “对喽。” 宁七抿着唇角,“奶,那我先不跟你说了,一会儿要跟二哥吃饭了。” “好,别凑合哈。” 冯玉珍叮嘱着,“和胜武俩炒点荤菜,越忙越要吃些好的。” “放心吧!” 放下话筒,宁七摇头苦笑。 为了瞒这老太太,家里人也算煞费苦心了! 拔下电话线,宁七把接线头藏到地脚的垃圾里。 电话则装到袋子里带走。 厂子大门没了,相当与对外开放。 院内外最值钱的就属这部电话了。 她得随身带着,回头来厂子,再给接上用。 一但被小偷撬开房门进来偷走。 可得心疼! 出了远门,天已经黑透了。 宁七刚拉开车门,不远处的一辆轿车就入了眼。 周围不是庄稼地就是民房。 杵着一辆高档轿车属实瞩目。 没路灯,她看不清车里有没有人。 疑惑了下想要上前,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她去算怎么事儿? 车里不说有没有司机。 人家兴许就是来看亲戚的。 想着,她弯身坐进驾驶室,驱车回村儿。 “” 轿车内的男人无端发出一记低笑,眸色微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说不清什么心里,“马三宝,你再多走两步会怎么样?” 第128章 筹 连续几天,宁七又跑起了储蓄所。 询问的还是贷款的事情。 大额么。 总得找地方去张罗。 镇里储蓄所的信贷员和宁七还算熟。 六年前她就是在这贷的两万块。 不过早还完了。 个人信用这块,非常好。 “马副厂长,你这笔款不好批的。” 信贷员看完她的材料就开始摇头,“你的事儿,镇上都传开了,我个人是很想帮助你的,但所里的规定也在这卡着,你家这上河村的房子,土地,全部抵押的话,也最多只能批下来五千块,大额的贷款,基本没” “我做担保人的。” 胡秋月陪在宁七身边,对着信贷员说道,“我们山岳书店愿意给马宁七做信用担保,你们这贷款条件能不能宽松些。” “马副厂长首先要符合借贷条件,其次才是担保人。” 信贷员很无奈,“马副厂长,我们所真的没有办法,要不你去别的储蓄所再试试吧。” “好,麻烦你了。” 宁七没多坚持,收好房本材料,拉着胡秋月,去了下一家储蓄所。 钉子自然是连连碰的! 她扎的头破血流的同时,面上还云淡风轻! 结果算意料之中! 林冰心都说了难嘛! 人家信贷员叫她一声马副厂长都是给面子了! 如今她还是个球厂长! 裤衩都要穿不上了。 “三宝,要不就让我爸去贷款吧!” 胡秋月跟着宁七上了不少火,“你家还是农村户口,房本储蓄所不认的,我们家的户口关系都转到镇里了,是非农业户,再加上有书店作抵押,肯定能贷下二十万!” “秋月姐,我还有别的办法。” 宁七蛮感动,“胡大叔已经把开分店的钱借给我了,再让你们帮忙贷款二十万,我还要不要脸了。” 她欠的钱,给人老胡家扔里算怎么回事儿! “三宝,咱是一家人嘛!” 胡秋月没想那些,这姑娘本身就是感性至上,“等我和兴文结婚了,你就是我亲妹子,我给你贷个款算啥呀!” “不是那回事” 宁七喝出口气,“正因为你要和我大哥结婚,我才不能让你们去为我承担风险,换句话,我贷款还不上了,我自己担着,大不了进去蹲着,牵扯你们进来,还要不要过消停日子了。” “三宝” “秋月姐,我这辈子能遇到你这么个姐姐,我特别无憾!” 宁七攥住她的手,“你对我,比亲妈做的都到位了,后面的事儿,你真不能在帮了,不还有几天时间么,不急,我还有招!” “你还有啥招。” 胡秋月哭笑不得,得亏三宝乐观,不然得死这儿! “一溜十三招呢!” 宁七打趣,“这才哪到哪,好了,咱先回家!” 插空,宁七便去京洲把拉达车卖了。 她现在出行都开乔凛给她留下的奔驰。 拉达也不太用的上。 意外的是,拉达倒是超出意料的卖了四万! 她虽刚买两年,用车也很细心,马胜武在家三天两头就会给擦一擦,日常保养做得好,看着是还有六七成新,亦没啥小毛病。 但这两年的汽车更新换代特别快! 拉达有些不流行了。 京洲城的马路上到处都是桑塔纳。 有钱的人尖儿,更得意霓虹或是德系的高端进口车! 样子漂亮,也更耐用! 没成想,她遇到的这个买主对拉达情有独钟。 发烧友! 看到她的车就一副遇到了稀世珍宝的样儿。 眼里的喜爱是不住的喷发! 他还忍着不想让三宝看出来,摸着车又道了一通缺点。 表情和语言完全不同步! 最后,他决定出价四万。 这是拉达二手车在市场上的最高价了! 宁七求之不得! 迅速交易! 暗暗庆幸没嘴快上去就跟人要价两万! 揣钱回村的一路,想到那买主还有些想笑。 也算苦中作乐了! 晚上,胡秋月把钱拢到一起。 真跟山一样的! 数的两个姑娘汗津津的。 可惜都是要还别人的钱。 滋味儿天上地下。 不用全数完,像胡秋月取出的十五万,都是码好的。 砖头似的,摞在炕上。 “三宝,你车子多卖了两万,加上林大姨叫人送来的一万,这里一共是五十二万。” 胡秋月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减去后,还欠外头十一万三。” “” 宁七看着钱堆没有吱声。 半晌笑了记,“秋月姐,五十多万也没多少,炕都铺不满的。” 以为天塌了。 不过如此。 “铺满了得多少钱?” 胡秋月笑着摇头,从包里又拿出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宁七,“这是曹钰瑄昨天送来的,她说这是四姐妹各自的一些心意。” “心意?” 宁七接过信封,很厚,愣了下,“她们都还没工作,哪有什么钱?” “里面有两万块大额。” 胡秋月说着,“是曹钰瑄借给你的,她说她妈妈不急着用钱,你什么时候还都赶趟的,你如果不用,她会很生气。” 钰瑄? 这姑娘是真虎呀! 宁七抽出两万块。 曹韵琴也是敢借她! 想了想,宁七点头,“这钱我收下,帮我大忙了!” 说着,她倒出信封里剩余的钱。 十几张大团结。 像是两万块下得崽儿。 宁七鼻腔立马就酸了。 “这些是一百三十块。” 胡秋月叹了一声,“是苏月和晓芳晓枫给凑的,曹钰瑄让我转达,她们仨这都是攒的压岁钱,让你不要嫌弃。” “我哪里会嫌弃呀!” 宁七吸了吸鼻子,“算我借的!我一会儿就给她们打电话,谢谢她们!” 做完好事儿愣不告诉她! “对了!” 胡秋月想起什么,下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袋子,放到宁七眼前,“三宝,这里面还有六百块” “这是?” 宁七不解。 “桂花婶子她们给凑得” 胡秋月咧了咧嘴,“你昨天去京洲卖车的时候,曹钰瑄前脚刚走,桂花婶子就来了,她说这是服装厂员工们为你凑的钱,一点心意,不用你还了的。” “” 宁七看着袋子里的花花绿绿的票子,有大团结,还有两块的,一块的,五毛的 近些天,她出门遇到村里人,也没打过招呼。 即便不是那天上门要抢东西的村民,看到她都绕着走。 传达出的都是内疚感! 蛮无措。 好像是伤害过她。 不敢在靠近她。 终究是一群淳朴的村民。 被郑队长说了一通,都过意不去了。 宁七没怪过谁。 换句话说,她有资格怪谁吗。 人参没了,大家都受到了打击。 受力面不同。 疼是都疼了的。 “秋月姐,你先把钱收好,我回头一起送回去。” 宁七回过神说道,“我不能要的,他们赚钱太不容易。” “我猜你也不能要。” 胡秋月把钱收好,“桂花婶子非要给,还哭了一通,我都难受了” “这些婶子都特别好。” 极其护着她! 宁七眼圈有些微红,深吸了口气,“是我没给她们一个满意的结果,辜负了信任。” “三宝!” 胡秋月听着不高兴,“都说咱不提了!” “嗯。” 宁七笑笑,“不提,咱把钱都收好,秋月姐,你这两天就受累在家看着,咱现在不就缺九万零三千了么,等我筹到,就省心了!” 拉达车和曹钰瑄林大姨的钱顶了大事儿! 贷款都不用多借了! “哎” 胡秋月想起个事儿,“三宝,你先前是不是说过,你趁个啥传家宝,青铜器啥的,要不拿出来,咱找明白人看看,兴许能顶几万块!” “那个” 宁七吭哧了几秒,“秋月姐,我是捡了个东西,可那东西不能卖,犯法。” 要不是小系统给她上过眼药,她早就拿出来卖了! “妈呀,犯法呀。” 胡秋月不敢在寻思了,“那算了吧,别在为了几万块钱进去,不值当的。” “对,我这宝贝吧,除了捐献,就是传家。” 获利,是指望不上。 “别急。” 宁七安抚胡秋月,“不就是钱嘛,我明个就去筹! “要去哪筹?” 胡秋月头疼的,“储蓄所没办法,眼瞅着就到十天了,你这” “十三招呢,安心!” 宁七逗她开心般,朝着自个儿心口一抡,来神了,“哎呀,朝着胸口拍一拍呀,勇敢站起来,不用心情太坏哎呀对着天空拜一拜呀别想不开老天自有安排!” “噗嗤!” 胡秋月没忍住,“三宝,你的很多歌我都没听过的,磁带你应该让我爸进嘛!” “这是天王的歌!” 宁七玄玄乎乎,“龙王告诉我,且得等!” 次日。 宁七开车去了京洲城私人运营的信贷公司。 俗称民间借贷。 站在写字楼下,她微微呼出口气。 整理了下衣服,抬脚走了进去。 “请问你有预约吗?” “没有。” 宁七看向前台的接待人员,“我叫马宁七,之前在报纸上看过贵公司的广告,上面写着,放款门槛低,大额可当天入账,这才来的。” 稍作过了解,她知道这家公司是在港城注册挂名。 老板还有别的生意,资金很雄厚,是现年少有的正规信贷公司。 抛开储蓄所! 信贷公司就是最佳选择。 继续退步,就只能找更民间的信贷单位。 再个别的,就有点带颜色的性质了! 宁七不敢沾,大额能不能贷下不说,太民间的,利息怕是会高到惊人。 搞不好还得有騒操作。 基于此! 宁七算把百分之八十的希望都押在这家借贷公司了。 “哦,这样,您跟我来。” 前台带她搭电梯上楼,“马小姐,具体事宜,你需要询问信贷业务员,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借贷条件。” “好。” 电梯门开,入眼的都是格子间,三四十人正在接打电话忙碌不停。 宁七心安了几分。 规模可以。 借大额应该不是难事。 坐到客户接待室,没多会儿便进来个别着信贷业务员卡牌的年轻人。 中规中矩的做了下自我介绍,他坐到宁七对面,摊开记录本,“马小姐,您想贷多少钱?” “张业务,我先问下,你们这里,是几分利?” “三分最低。” 业务员开口,“您能接受吗?” 三分利? “分多少期,有复利吗?” “要看您借多久。” 业务员说道,“我们都是月息,您要是借一年,我们会分十二期,每期按照本金的百分之三收取您的利息,您明白吗。” “” 宁七心里迅速算起了账,“也就是说,如果我借二十万,不算我本金,我每个月光利息就要付给你们六千块,对么。” 这一年下来光利息就是七万二! 分期再多些,不敢想象! 简单粗暴哈! “是的。” 业务员点头,“马小姐您能坐到这里,想必也是没有办法了,我们不是慈善机构,多余的,我也就不用跟您解释了。” “那我这借了钱,当天就能给我么。” “审核通过,是可以的。” 业务员应道,“马小姐打算借多少钱呢。” “” 宁七一咬牙,:“十五万。” 这笔钱要是到位,她还完商家的钱,再把村民们的利息补上,外加员工的当月工资。 手里还能剩不到四万。 只要能有余钱! 就有喘息的空间。 啥都不叫事儿了! “十五” 业务员惊讶了几分,准备书写记录的手顿住,不可思议一般,“多少?” “十五万。” 宁七平着语气。 已然感觉不妙! 她已经少说了! 得亏车多卖了钱,林大姨和钰瑄加一起又借了她三万。 她就从二十万的需求退到了十五万! “怎么,贵公司不能大额借款吗?” “我们公司是可以大额借款的。” 业务员调整下情绪,正襟危坐,“请问马小姐名下有什么可以作为抵押的不动产?” “我个人没什么不动产。” 宁七从包里拿出房产证,“这是我家的房本,但户主是我奶奶,可以吗?” “” 业务员有些傻眼,“上河村五小队马小姐您是来开玩笑的?” “我很认真。” 宁七说道,“你们公司在报纸上的广告我看过,上面写着的,门槛很低。” “不代表没有门槛呀。” 业务员都不知道说啥了,“也就说,您除了这个农村房本,以及个人证件,再无别的资产抵押,就要我们借给您十五万?” “” 宁七听出了他‘凭啥呀’’做梦啊’的画外音。 她抿了抿唇,:“小张业务,我先前做生意,出了些意外,但我这还有土地” “我们不听故事。” 业务员对着她的眼,“马小姐,来我们这借钱的,都有难处,都是被逼无奈,说不好听的,民间连六分利的都有,问题是人家借不借你,你这种情况,我们根本借不了,更何况你还是十五万,我们公司不是扶贫单位呀。” “” 话说的有些难听,宁七也无从反驳。 看来是她想的简单了。 “我这还有两份营业执照” 宁七不甘心,从包里继续拿出资产证明,“生意是我在做的,不过法人是我奶奶,户口本上能证明亲属关系的,你看看加上这两样可以吗?” “你这个” 业务员接过看了几眼,旋即起身,:“我去审核一下吧,很快就能回来。” “诶,谢谢。” 宁七有些七上八下。 之所以不愿拿出的太快,就是忌讳对方‘审核’! 一但查出她两处产业刚刚被烧成灰烬! 借钱怕是会麻烦。 不过要仅仅通过执照查纳税记录 应该问题不大! 增府给免了一些税款,剩下的她都按时缴纳。 她做生意的几年里,信用一直不错的! 几分钟而已。 宁七却等的有些焦灼。 双腿不自觉的抖动,掌心遂覆着到膝盖处,微微保持镇定。 “马小姐,您家这服装厂和种植园都刚着过火呀!” 业务员一回来,看到宁七便出口道,“全部烧没了?” “” 宁七心陡然一沉! “对,就是因为被人纵火,我才需要资金周转,会来借钱。” 宁七平着声,“否则我也不会来贵公司借十五万了。” “你这情况更不行了。” 业务员将执照证明还给她,实话道,“我刚才去问过经理了,他说你这款项批不了。” “那” 宁七踟蹰着,“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你去别处问问吧。” 业务员表示遗憾,“我们公司非常正规,除非我们老板亲自说给你放款,否则就你这些证明,经理签字财务都不会放款的,基本没可能了。” 顿了顿,他继续道,“首先你在京洲城名下没有个人资产,其次你年纪太小,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渠道,在借款人还款能力不足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够放款,更何况,你这刚遭遇重大事故,属于高风险借款人,难上加难。” “那就算了吧。” 宁七也不在坚持,收好证明材料起身,“小张业务,给你添麻烦了。” “哎” 业务员被小姑娘眼里一瞬间掠过的失落捏了心尖儿 “马小姐,你等一下。” 他得承认! 这是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要不是脸部皮肤有脱痂泛红的瘢痕,头发枯糙减了分。 指不定能多耀眼。 念头一出,他有些怜惜不忍,“马小姐,我们公司有无条件借款额,十五万肯定不行,但两千块,你还是能借去的。” 两千? 宁七揣着一丝希望,“两万可以借吗?” “两万也” 业务员想说不行,看着她,又觉得说不出,“你能找到三名在京洲城有固定不动产的担保人么?能找到的话,让他们本人过来,出一份证明材料,我可以帮你申请一下试试。” 三名? 宁七只能想到乔凛那圈人。 若是都求到他们了,还用的着自己舔脸来信贷公司么! 就是不愿意那么做,才来高息借钱的呀! “我回去问问吧。” 宁七委婉道,“小张业务,今天很谢谢你。” “别这么说,我也没有帮到你。” 业务员送她出门,“马小姐,你家里没别人么,我看你年纪不大,长辈怎么会让你出来借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宁七礼貌的回,刚走到办公区,就听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快快快,老板来了。” 业务员怔愣了下,脱口而出,“老板怎么会来?” 宁七回头看了眼,后面急匆的过来了五个人。 领头的是两位经理模样的中年男子,身旁跟着三个穿着正装的女秘书助理。 个个都神情严肃,颇为紧张。 “马小姐,咱让一让。” 业务员带着宁七站到一旁,唯恐挡了后面五个人的路,嘴里还在小声地嘀咕,“奇怪了。” “” 宁七见五个人擦过自己身前,奔到电梯口就整理着装站好。 门一开,五人立马毕恭毕敬的和电梯里的人打起招呼,“老板好。” 出来的男人微微颔首,“上午忙吗。” “来电咨询业务的非常多。” 经理样的男子忙不迭的回复,“我们先前在报纸上投放的广告很有成效,现在每天都有客户前来” 宁七不远不近的打量着这位老板,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岁。 出乎意料的年轻。 长得不算多好看,胜在气质突出,身材高大。 着一身休闲装,举手投足都透着股范儿。 感觉还挺熟悉的! 宁七琢磨了两秒,了悟。 这老板八成也是出身贵胄。 骨子里的矜贵劲儿和乔凛关珏那伙人一样样的! 也是! 如此年轻的老板,家庭背景能一般么! “嗯,回头把报表送我办公室。” 老板听着,似乎还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视线懒洋洋的扫了一圈,眼神最后落到宁七脸上,略有疑惑的,“那是” “小张接待的客户。” 经理应道,“也是看到报纸广告过来咨询的,但是这位女士不符合我们的放款条件。” “哦。” 老板没做多言,走到宁七身前快要擦身而过时,脚下却是一停,偏头看她,“欸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 宁七面不改色。 搭讪?! 事实上,她亦酝酿着措辞准备和这老板搭话。 时机呀! 把握好了! 或许这钱就能借出来了! “是叫,马,宁,七?” “” 宁七一愣! 没想到这老板能叫出她名字! 不禁应声,“我是马宁七,请问您是” “真的是你!” 老板来了几分精神,“你是上河村人参种植园和马家牌服装厂的副厂长吧。” “嗯,是我。” 宁七懵懵哒。 “你来我们公司借钱?” 老板见宁七点头,就笑了声,示意宁七跟他走,“我的荣幸呀,来,马副厂长,去我的办公室谈!” “” 业务员懵了。 哎呦我 什么情况? 介老板平日青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副信贷公司做着玩儿的样。 今儿居然上午就到了,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经理和助理们被扔在原地,对老板的反常行为,有些面面相觑。 宁七跟在老板身后进了办公室。 “我姓顾,顾其。” 老板自顾自介绍,坐到班桌后面,看着她还有隐隐笑意,“你称呼我顾大哥就成,别叫什么顾老板,生分。” 宁七保持着冷静,“顾大哥,我们是在哪见过?” 遇到这号人! 她定然会印象深刻的! 气场在那放着呢! 可他 “咱们没见过!” 顾其哈哈一笑,拿起班桌上的电话打出去,“让秘书给我送进来一杯咖啡。” 说完,他话筒轻合回去,看向云里雾里的宁七,“你要不要也喝一杯?提神。” “哦,谢谢了,不用。” 宁七当下精神的不得了! 坐到顾其的对面,她心里还在琢磨,难不成,对方是乔凛的朋友? 关珏说过,乔凛在朋友中介绍过自己,看过她照片? 但她现在这模样 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忒神了吧! 顾其由着她一人在那推敲,自个儿反而不急,待秘书进门,便喝起了咖啡。 视线在杯沿上方不露声色的打量着对面的女孩子 阳光正好,她的整张脸都处在明亮的空气中。 皮肤和头发的瑕疵暴露无遗。 若是旁人,顾其懒得再多看一眼,太过减分。 她不同。 五官过分出众。 小姑娘微蹙着眉,褐色的眸子里不自觉间就流露出一丝疲惫的媚态。 加她眼尾下方的痣,更添了几分韵致。 这种美,像一把小榔头。 让男人看一眼,便敲击着瞳孔,震颤到心房。 顾其眉头微微的耸了耸,似在对咖啡的味道做出评判。 暗道,果真标致。 放下咖啡杯,他冲着宁七笑笑,“马副厂长,你不用疑惑,我在报纸上,看过你的报道,上面对你的生平都做了阐述,我知道你很有能力,小小年纪,便将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不幸的是,被人恶意纵火,烧了心血家业。” “” 宁七这才了然。 “顾大哥,报纸上还有我的照片?” “嗯” 顾其眸底眸底划过一丝怔愣,半秒不到就迅速遮掩,自然道,“当然,照片还非常清晰。” “清晰?” 宁七后知后觉的紧张了下。 好在报纸被叶静仪压下去了! 不然奶奶去公园路过书报摊看到她的‘照片’可怎么办?! “马副厂长,这不是重点,我真没想到你会来我这,怎么,需要资金周转了?” 顾其自说自应,“也是,你损失那么惨重,现在得一堆人追着你要账吧。” “是的。” 宁七也不遮掩,“顾大哥,既然你都清楚我的事,我也不瞒着,现在,我想借十五万,但我名下的确没有什么不动产抵押,我也没办法去找有产业的担保人,毕竟我这是大额借款,不想给谁添麻烦,不知道贵公司能不能给我行个方便,利息可以再高点,只要您能借我钱,多高的利息,我都愿意接受。” 穷途末路了。 “你怎么会没有资产抵押?” 顾其状似不解,“我来的时候看到楼下停车场有辆奔驰,那车一百多万呢,写字楼里谁开什么车我都很清楚,奔驰车是你的吧。” “是我开来的,但不是我的车。” 宁七解释道,“我男朋友的车。“ “哦?” 顾其蛮好奇,“你男朋友既然能给你开这么好的车,遇到这档子事儿,他不管你的?” “不是不管,我是不能让他知道。” 宁七一脸难言,“顾大哥,我男朋友没在国内,他学业很忙的,要是知道了我的事儿,他肯定会着急,我不能影响到他,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 “你何必呢。” 顾其理解不了,哦了一声,“我明白了,你是没那么爱他。” “这话打哪说的!” 宁七忍着不高兴,“我的个人,我不想说太多,但我非常的爱他,这点毋庸置疑。” “哦。” 顾其笑了声,“别那么笃定么,他既然在国外,你们就是异地恋,跨国恋,感情很难维系的,你就没想过换个人?” “” 宁七无语了。 直接起身,“顾先生,我这就不打扰您了。” 叩叩叩—— 敲门声顿起,秘书推门进来,脸色有些难看的看向顾其,“老板,有个客户说他合作的不太愉快,望您能及时止损。” “嗤“ 顾其轻笑了记,“行,我知道了。” 挥了下手让秘书离开,顾其看向也准备抬脚的马宁七,“得,马副厂长,我给你赔个不是,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说实话,我在楼下看你那奔驰车牌照有些眼熟,感觉你男朋友应该和我认识,想炸炸你的,既然你不愿意说出他的名字,我也就不深挖了,言归正传,你想借十五万对吧。” 宁七犹豫了下,见他又提了钱,便点了下头。 “够么。” 顾其问道,“要不然我给你凑个整,借你二十万吧。” “” 宁七愣了下,忙摆摆手,“不用的,十五万就够了,你的意思是” “马副厂长,我既然看过你的报道,你男朋友还有可能是我的熟人,那咱们间就不用走那些程序,我也不怕你跑了。” 顾其说着,从抽屉里拿出放款单,填写数字时还做着确定,“十五万?够?” “等下,您还没说几分利?” 他一痛快,宁七还有点担心,别是有坑,“顾先生,我分多少期还?” “按公司规定,三分利。” 顾其说着,“至于你分多少期,可以给你灵活点,毕竟你情况在这摆着,十三岁就能做火一个服装厂,赚钱能力不会有问题,你一个月还我本金,我就收你一个月的利息,两个月还,我就收你两个月的利息,还的越快,我利息收的越少,不过你要是还的慢,就不能怪我利高了。” “那是自然。” 宁七暗暗的吐出口气,身上的血终于热乎点了,“谢谢顾先生了。” “啧。” 顾其不太乐意,“叫大哥。” “还是称呼顾先生吧。” 宁七直觉他这个人太油滑,好歹一直被称为‘美女’,她在某些方面比较敏感。 必要的距离绝对保持,“顾先生,以后等咱们熟悉些了,待我男朋友回国,你们真的认识,咱再见面,我改口都不迟的。” “好吧。“ 顾其笑着摇头,“马副厂长警惕性很高嘛,是把我当坏人喽” 写好数额,他盖了私章,放款单递给她,“去会计那取钱就行,需要填什么,如何还款,财务会跟你说,你运气好,我们公司每天的放款现金就是二十万,超过这个数额,就得过一天才能领到了。” “谢谢!” 宁七接过放款单,真心感动了,伸出一只手,“顾先生,我会尽快把钱还您的!” “握手就不必啦!!” 顾其声音猛地一提,清了清嗓儿,“马副厂长,你都把我当成坏人了,我更不能跟你有肢体接触了,哪怕是國际礼仪,咱这手也不能握,我得拉回些好印象!” “您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宁七也不坚持,收回手笑了笑,“顾先生,我没把您当成坏人的,谢谢您愿意帮我,您这钱,当真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感激的话我想您也听腻了,日后我生意还能做起来,不会忘了您的!” “别把我忘了就好。” 顾其淡笑着颔首,“你也不用太客气,取完款过来跟我说一声,我找人送你下楼,附近都知道我这是信贷公司,别让坏人盯到把钱给你劫了去。” “好,谢谢您!” 宁七对他的印象倒是扳回了些! 转身出门,她回头又冲着顾其笑笑,在外面合上了门。 顾其目送着她,在她的背身处又着重看了两眼,直到门彻底关严。 眸光微闪,无声道,艳福不浅呐。 视线一跃,跳到虚合的话筒上,拿起便道,“老三,哥们这事儿给你办的还成吧。” “老子给你叫咖啡的时候就应该让人朝里加点料。” 话筒里男声不悦,“你老小子,是不是给你脸了?” 第129章 机遇 “哈哈哈” 顾其丝毫没生气,脚搭到桌面上,“哎呦喂,三爷,您不乐意了?别忘了,哥们可是在睡梦中接到的您电话,第一时间过来了,跟您唱着双簧,全程让您当观众的,伺候的您还不满意?” 本来他一通电话就好! 哪用亲自来? 是他乔三爷说,自个儿老婆已经和他公司里的业务员聊上了,定然正在受挫。 如果业务员突然松口,莫名其妙的就同意放款,势必会引起他老婆的怀疑。 戏呀! 得他这老板亲自来唱,毫不客气的命令他立马‘死起来!’ 顾其既然配合出演,自然得多过过嘴瘾了。 要不是看马宁七急了,他还想多聊几句,可不怕事儿大的! “言多必失。” 乔凛平着音儿,“你差点就搞砸了。” 报纸上哪有照片? 回头他还得去扫尾。 别让三宝发现了! “哥们那阵儿不还困倦呢么,瑕不掩瑜,兄弟我整体发挥还是很出色滴。” 顾其笑道,“老三,我当年在饭桌上可就好奇了,这三嫂得什么样呀,给你迷得跟吃错药似的,今儿一见,难怪让三响那阅女无数的都拍案叫绝,老三,你说实话,刚才是不是美得很,人家马宁七都要跟我急了,说了,爱你,爱你呢!” “滚蛋!” 乔凛呲他,语气里却跃起一丝遮掩的笑意,“老子的爱情让你这口吻一说,都他妈亵渎了。” “成,哥们朝圣还不行吗,谁不知您三爷是有名的情种!” 顾其嘶了声,“不过说真的,马宁七的性格挺有意思,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 “马宁七是做生意的嘛,又是女人,抛头露面的,逢场作戏必然是标配绝活儿,我就没见过几个求人办事的女老板说甩脸子就敢甩脸子的,哪怕她们心里不高兴,面上都会笑的像朵花一样。” 顾其实话实说,“咱三嫂可不是,硬的很,个性根本就不隐藏,但是呢,她又很识趣,给台阶就下,也不端着,既是场面上的人,又有自己个儿的锋芒诶,老三,这点倒是跟你很像。” 有些话,顾其还是没说! 老三有锋芒是趁资本! 自小就光芒万丈,圈里人自让三分。 马宁七仗着的是什么? 圈里人都知道老三很早便和她相识,但生意上,老三基本没插过手。 全她自己张罗的! 一个女人,没借助靠山,又没利用自身的外貌优势去运营资本。 愣给摊子支大了! 若不是种植园和服装厂着了火,她年底坐地就是几百万身家。 正经了不得! 不冲乔凛,顾其都对马宁七高看三分。 这种女人太难遇了! 奇才呀! “废话。” 乔凛不吝的,“我可追了她六年,这辈子要磕到底的,你小子要做的,就是准备好礼钱,回头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就好。” “哥们肯定给你随份儿大礼。” 顾其说着,收回脚,旋即认真了几分,“老三,哥们先跟你说个正事儿,我听说你一到老米那地界,就玩起私募基金了,没少赚吧,哎可不能把兄弟扔下,带带咱。” “你过俩月飞一趟,再谈。” 乔凛沉腔道,“我现在要陪老婆,没空搭理你。” “得嘞!” 顾其心一放,立马换话题,笑道,“您这陪法世间少有,要我的话就拉着姑娘得手,当面给解决,人家也好感动不是?” 正说着,敲门声起,顾其持着话筒若无其事的看过去,“进!” “顾先生” 宁七拎着袋子进门,见顾其一副热聊中的样子不敢多加打扰,悄声道,“我这钱取完了。” “老刘!” 顾其没放下电话,叫来经理,“派两个身强力壮的送马小姐下楼,一定要给她送到车里,注意安全。” 宁七颔首致谢,跟着来人撤了。 待她一走,顾其唇角朝话筒侧了侧,“三爷,哥们这任务圆满完成,可以回去补觉了。” 楼下。 乔凛在前台放下话筒,出门弯身进了车里。 宁七觉得蛮奇怪,来时前台都很正常。 怎么她一离开,看她的眼神里都是内容! 她握紧手里装着十五万的袋子,想必都是这东西的功劳! 开车回村,宁七都没给胡秋月惊诧的空间。 当天下午就按照账本上的欠款去给商家们结了账。 五十六万还完。 宁七松了一大口气! 送钱的滋味儿不好受,起码她守了承诺,讲了诚信。 日后再有机会,还可以继续合作。 回村时,宁七顺带买了五百来个信封。 在家窝了一天,她把每户认养的人参钱都装进单独的信封里。 另外加上六年的利息,遇到零头,直接凑整,不给村民们毛票。 “三宝,积沙成塔,你这么算下来得多给出一两百块呢!” 胡秋月对宁七的举动不满,她对部分村民一直很有成见,“按说风险应该大家共同去承担,你还钱就不错了。” 够仁义了! 凭啥多给? “不是那回事。” 宁七揉了揉手指,没有点钞机,钱数多了手指都酸,“利息是我承诺大家的,别说最后只会多给出一两百,哪怕多给出一两千,也弥补不了大家的失落感。” 人参就好比大家的孩子! 养成卖了。 是孩子有出息! 赚钱多少,都有一份成就感在里面。 如今人参死了,好比孩子半路出事! 再多的赔偿款,都填补不了那份痛心。 胡秋月没在言语。 她现在最犯愁三宝的以后,不算借亲戚朋友的,光信贷公司每个月就四千五的高利。 背了这么多饥荒! 孩子咋整! 但这些话胡秋月不敢多说! 怕给三宝增加压力,只能且走且看了。 次日清晨。 宁七吃过早饭就出门了。 她揣着账本,拎着一行李袋的信封,挨家挨户的送钱。 “三宝,干啥不让郑队长广播一下呀!” 胡秋月跟在她后面,“就让大家自己来取不就行了?” “不。” 宁七执拗劲儿上来了,“我得一户一户,送还回去。” 诚如当年村民们一家一家的上台,认养人参。 她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事儿全是对的。 求得,就是个问心无愧。 “三宝?” 秦桂花迎着宁七进院,“你这孩子咋一早就过来了,快进屋!” “婶子我就不进屋了。” 宁七弯身从行李袋里找出写着秦桂花名字的信封,恭敬的递给她,“婶子,这里面是您当年认养人参的三百块,还有利息,您数一数,看钱对不对。” “这” 秦桂花涨着脸摆手,“婶子不要的,我说了,这钱我早就在服装厂赚回来了,不能” “您收着!” 宁七弯着腰,双手仍递着信封,“桂花婶子,今天正好是第十天,我承诺过今天还钱,就一定要还的,您千万别推辞,要是真心疼我,就赶紧收下,我还得去别家,一天要跑两百多户呢。” “” 秦桂花张了张嘴,有些哑然,接过信封,眼圈红了几分,“三宝,你这钱咋凑的呀。” “嗨,这您就别管了。” 宁七松了口气,“您当我面数一下,钱数对的话,您给我按个手印,我这心就算放了。” “我不数了!” 秦桂花吸着鼻子,“我这还数啥钱,都不应该” “要数。” 宁七认真道,“桂花婶子,我知道您对我好,但情分和欠账不能混为一谈,您就当支持下我工作,好么。” “唉。” 秦桂花难受的呀,打开信封,数了数,唇角抽了抽,“你这孩子,利息还多了呢。” “几毛钱而已。” 宁七笑笑,递过在家写好的名单印泥,:“桂花婶子,您要是没意见,就在您的姓名后,按个手印,我就这去下一家了。” “” 秦桂花瘪着嘴,抬起小臂擦了把眼,配合的用大拇指在印泥上摁了下,然后在自个儿的姓名后留下手印,一刹那,眼泪便滑落出来,“孩子,苦了你了。” “苦啥!!” 宁七笑着的模样,收好东西,转手又递上一封写着工资的信封:“桂花婶子,这是我给您补得一个月的工钱,我的厂子没了,工钱不能欠大家的,里面是三十六块,这个就不用您按手印了,您先忙,我去下一家了!” “三宝,工资我就不要了。” 秦桂花不想收,“哎!” “不要能成么!” 宁七把信封朝她怀里一塞,扭头就朝等在院门口的胡秋月走去。 “三宝呀你这孩子” 秦桂花说不出话,泪眼模糊的看宁七走到院门口,一低头,见脚下还有个装钱的布袋子,“三宝!你这是” “婶子,那是您和厂里婶子给我凑得六百块,我不能要的!” 宁七在院门口朝她鞠了一躬,“我谢谢您,也谢谢这些给我凑钱的婶子,劳驾您帮我把钱还给大家,这份恩情,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哎呀” 秦桂花发着细碎的哭音,见宁七走远,她拿起装钱的袋子,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两个信封,不由得失声痛哭,“这多好的孩子呀,咋就摊上了这种事,以后可咋办呀。” 宁七脚步不停,就近又去了老王二嫂家,刘老五家,栓子家,二丫姐家 甭管上没上过她家找茬的! 她一视同仁! 在服装厂和种植园上班的,宁七归还人参的钱款时,另给结算一个月的工资。 临走时,还会鞠上一躬,以表歉意。 盛夏的日头很是毒辣。 宁七从清晨走到傍晚,衣服都被汗沁湿了又干。 后脖颈好像是晒伤了,火辣辣的疼。 脚底也滋滋儿的刺痛,走到后面,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处。 宁七咬牙坚持。 进入每一家,都不会露出疲惫。 她真诚的道谢,道歉,还钱,鞠躬,离开。 胡秋月想搀扶她,被宁七拒绝了。 村里人因她上门都很难受了,要是在看她半死不活的,走路都得被搀着,不更得捶胸自责? 没必要! 从郑队长家出来,天都黑了。 行李袋子里还剩最后一个信封。 写着周启安的名字。 “三宝,这五百块怎么还?” 胡秋月问,“周启安不是还在港城么,你邮寄给他?” “我不知道地址呀。” 宁七叹出口气。 自从去年夏天周启安的那通告白电话之后,他们就一直没在联络。 徐露瑶托胡秋月稍话说要搬家,随后也没了下文。 这钱 想了想,宁七还是把这钱送到了高满堂手上。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亲戚,倒是一直没断联系。 虽不清楚徐露瑶为啥不再给自己来电话,认养款由高满堂转交,宁七的心也算放了。 从高家出来,她脑子里绷着线终于松了。 挽着胡秋月的手臂,宁七抬眼看着天上的星星。 脚是疼的,身体是累的,唇角却是牵着。 “三宝,你为啥还笑的出来?” 胡秋月疑惑,“这可是拆东墙补西墙才还上的钱呀!” 宁七抿着唇角,“秋月姐,欠几个人的钱,和欠几百人的钱,感觉太不一样了,我虽还欠几十万,心情却很轻松,今晚,我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好!” 胡秋月揽住宁七的肩膀,“姐晚上回去给你下面条!” “我要炸酱面!” 宁七劲劲儿的道,“肉酱的!” 旁边的院墙后,步出来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单手插着裤兜,借着月光,遥看着前面女孩子的背身。 她步伐微瘸,笑音却时不时传出,似能点亮夜空。 听到她笑,乔凛的唇角不自觉便跟着翘了翘,眸底的光,却沉了几分,微微抬脸,磁音儿涩涩而出,“马三宝,小爷迟早死你手上。” “三宝,你看啥呢?” 宁七快到家门口时回头瞧了瞧,后面很黑,什么都没有,摇摇头,“我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 “啥呀。” 胡秋月搂紧她的胳膊,紧张兮兮也转头瞅了瞅,“三宝,后面啥也没有,大晚上的,你可别吓姐呀。” “我说真的。” 宁七自己也奇怪,“好像有人在看我的” 难不成是村民? 嗯。 很有可能。 “妈呀,你别说了。” 胡秋月拽着她快速进院,冷汗都出来了,“三宝,姐这胆儿小呀,别你一会儿又看到你爹了,那姐今晚就不用睡觉了。” “哈哈” 宁七笑了,“不会的,我爹也挺忙的,不能总来。” “你还说!” 胡秋月鸡皮疙瘩直起,“不行,姐今晚跟你一被窝,回头得让冯奶奶再和龙王念叨念叨,让你爹就别在操心阳间的事儿了,安心上路吧” 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一夜,宁七睡了个天昏地暗。 醒来时已到下午。 宁七趴在炕上,下颌枕着手背,看着窗帘后面遮掩的暖光,不知在想什么,长久的发呆。 过了会儿,她拿过笔记本,开始计算手里余下的钱。 还剩三万六千多。 若是继续做服装厂,并且实现每月两万以上的盈利,她打底要购买五十台缝纫机,雇佣五十名员工,再加布匹辅料,市场宣传 前期投入费用至少要两万。 再减去奶奶的药费,二哥的住院费用,家里的花销用度,差不多也得一万。 贷的款不算本金,每个月利息要四千五。 宁七笔尖一顿,如此一来,她必须保证,三万六扔进去,当月就得盈利。 不然她就要付不起次月的贷款利息,甚至给奶奶买不起抗排斥药。 “” 看着本上记录的数字,宁七放下笔,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鼻梁。 现年的服装工厂遍地开花,竞争激烈,早已不是六年前的局面。 即便她的马家牌有些群众基础,她又有先知的技能自信能做出爆款。 可服装从制作完毕成到投入市场产生利润需要时间。 前后至少需要三个月。 三个月,她还得支付员工佣金,应对各种费用,手头的资金根本不够运转。 除非有商家愿意先给她砸钱下订单,但她刚刚经历重创,几个敢在她这搞风险投资? 再者! 宁七经历这场火灾后,有了经验教训,她不想在做服装散销批发了。 她必须要做大品牌,自制自销,搞连锁自营门店。 这样,即使她日后再遇到厂房起火,自营店内的存货都会保证企业在短期内正常运转。 资金能够回笼进行补救。 不会出现商家上门来赔偿违约金的局面。 宁七坐起,想这些还是远,重要的眼下! 时间紧,债务重。 每个月的固定支出就是小一万! 有没有一个行业,前期可以降低成本,利润回报的又很快? 敲了敲太阳穴。 先知呀! 给她点灵感吧! “呀,三宝你醒了?” 胡秋月进屋吓一跳,“咋没声呢?” “想事儿呢。” 宁七咧着唇角冲她一笑,整理好衣服,“秋月姐,你收拾下东西,我送你回镇里。” 真一天都不能蹉跎了! 甭管做什么,都要先行动! 走出去,才能踏破僵局! “现在?” 胡秋月愣了下,“你跟我一起回镇里吗,还是” “我先送你回去,今晚我还得回来住,明天我再走。” 宁七帮她收拾起行李袋子,“我得先搬进京洲城的厂里,再做下一步打算。” 抱稳根基呀。 “那我急啥呀。” 胡秋月说着,“我陪着你搬呗,再说厂里啥都没有,你自己咋住呀,那老大的厂房,你一个人不害怕?” “我没问题的。” 宁七认真的看向她,“秋月姐,你这段时间已经很辛苦了,回去放松放松,剩下的事,我自己去处理,我也想一个人静一静,琢磨琢磨。” “不行,我不放心你” “秋月姐,要不我直接带你去京州吧。” 宁七话锋一转,“你多久没看到我大哥了?” “也就” 胡秋月应道,“十多天吧。” 三宝从医院出来,她就一直陪着。 忙前忙后,哪还顾得上和兴文见面了? “想不想我大哥?” “有啥想不想的!” 胡秋月脸红着,“去京洲城就能看到了。” “妥!” 宁七把行李袋子递给她,:“你看看落没落东西,咱俩这就走,今晚你就能跟我大哥吃上团圆饭啦!” “这” 胡秋月属实动摇,“三宝,你这脸还没好利索呢,能回家么,奶奶看到” “我不回家,送完你,我还要回村收拾东西。” 宁七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给脸上擦好药膏,抹护肤品似的,关珏这药膏的确是有效果,她脸现在也就是红一些,肤色不太均匀,较结痂的那些天,好上太多了! “可是三宝,奶奶要是看不到你,怕是会多想吧。” 胡秋月检查了下行李袋,找出宁七遗漏的几样儿装进去,“到时候,我要” “就说我要谈业务。” 宁七大咧咧的应着,“我奶奶肯定就不会多说啥了,吹大点,没关系。” “” 胡秋月的确很想马兴文,只是,“三宝,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不是小孩啦!” 宁七推着她出门,锁好院门,启动车子,“你不用担心我,给我些空间,等我这边有了眉目,步入正轨,我就会去找你们了。” “三宝,你打算还做服装?” 胡秋月难免担心,“你要重新买机器,布料,雇人手,时间上能行么?” 信贷公司的利息可不等人呀! 思虑的点完全和宁七一样! “先不做服装。” 宁七实话道,“等我搬进厂里,在想想做啥,秋月姐,我都有数,要相信你妹妹的实力!” 如此一来,她的大方向倒没因为三场火而做出改变。 依然是踩着这个时间节点去了京洲城奋战。 只不过! 由‘富’变成了‘负’。 送胡秋月到了奶奶那儿。 宁七没在楼下耽搁,驱车到建材市场雇了辆卡车。 跟司机约好,明早去上河村找她。 忙完赶回村,趁天色未晚,宁七先去了东升小辉的住处。 她跟仍住在村里的六个伙伴讲,林冰心正在给他们安排工作,他们会跟石技术员一起去新单位。 在村里安心等几天,待安排妥当,他们六人跟着石技术员就能继续上班了。 六个人舍不得她,雷子斌子说不出来,比划着手语眼泪哗哗的掉。 宁七也湿了眼,拍拍他们的肩膀,“日后我生意在做起来,定会把你们请回来,都不许哭,相信我,咱们还会在一起的,啊。” 交代完,宁七又去了郑队长家,聊到半夜才回。 后半夜她睡不着,找出相册,慢慢的翻看。 开始时她还时不时的发笑,直到看到张众人在院门厂匾旁的合照,唇角便有些僵硬。 照片的下角清晰的写着,1980年,10月,28号。 服装厂开业。 郑队长参加剪彩。 老王二嫂还说了好些成语,热血胃疼啥的。 合照时,小小的她坐在位,咧着大嘴,傻乎乎的笑。 那天的天气特别好,风和日丽,云朵很白。 每个人都在镜头后面逗着他们,大家洋溢着的,都是笑脸。 指尖摩挲着照片,最后停顿在后排边边的乔凛身上。 他侧着脸,正在看着照片里的她 不知怎么,她鼻子就酸了。 眼泪簌簌的流出,她擦了一把,又流,又擦,声音细细碎碎的流出,“乔凛,我好想你。” 好后悔呀。 为什么没在那个时候,留下一张和他单独的合照? 早上。 她到村头等来了卡车。 指挥着司机将卡车开到她家门口。 “小姑娘,你不是搬家么,就搬一架钢琴走?” “对。” 宁七嗯了一声,“别的大件儿不太需要,师傅,您帮我把钢琴捆结实点,别颠到了。” “放心吧!” 司机用麻绳将钢琴固定,心头还挺嘀咕,头回在农村遇到这号牛人。 开奔驰不说,家里还趁钢琴! 宁七管不了司机咋想,行李箱装进自个儿的后备箱,另外带了床被褥。 回屋又收拾了一些零碎家当。 相册古董,定要带走。 想着厂房空旷的面积,宁七又去把四条狼狗牵了过来。 一并安置在卡车后斗。 收拾完了,宁七擦了把汗,回屋又走了圈。 人不在,就显得空。 四处的摸了摸,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用这种方式离开。 即使还会回来,心绪总归复杂。 从屋里出来,宁七又去后院看了看。 服装厂黑黢黢的立在那里,烈日当空,都显得它萧萧肃肃,破败不堪。 进去后,满目疮痍。 墙面撩的太黑,室内显得很昏暗。 鼻息处,仍有焦糊的味道。 宁七走到一架焦黑的缝纫机前面,伸过去的指尖,滞在半空—— 心头还是痛的。 眼底酸了酸,她扯了扯唇角。 怕什么,总有一天,她会带着钱回来! 很多很多钱! 将这里重新修缮,旧貌换新颜。 不敢沉浸太久,宁七深吸了口气,回到前院,锁好房门。 视线一移,她看到厂匾,‘上河村马家牌服装厂。’ 想了想,她上前给厂匾卸了下来,放到卡车后斗。 房子已经托给郑队长照看了。 剩下的两千棵刺玫果树,也一并拜托给了郑队长照料。 日后还能不能把树再栽种上,就要看她造化了! 上车。 宁七让卡车司机跟在她车后,俩人直接去京洲城的厂房。 车子开到村口,宁七透过风挡便愣住了。 不由得踩住刹车。 村民们浩浩荡荡的站在车前,三四百号人,视线统一的看着她。 “这是” 宁七推门下车,“大家” “三宝呀。” 郑队长站在村民前头,对上她的眼就开口道,“大家知道你要走了,想来送送你。” “送啥呀。” 宁七笑的有些难看,“郑爷爷,我要去上学么,奶奶的身体也得在城里养着,所以才要走的,大家不用送我!” “三宝!” 秦桂花眼含热泪的喊了她一声,奔到她身前,“你别生大家的气,那天,他们就是一时糊涂” “我没生气的。” 宁七握住秦桂花的手,“桂花婶子,以后我有钱了,还会回村投资做事业的。” “好。” 秦桂花吸着鼻子点头,:“三宝,婶子今天是村民们的代表,有事跟你讲,我们决定呀,继续种植人参,反正这都闲下来了,种完地还不知道干啥,不如就再次抱团,把大棚搞起来,再等六年,我们不用你出钱,等人参收成了,算有你一百棵” “不用的!” 宁七慌忙摆手,“婶子,人参都很贵,我不能” “三宝,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秦桂花眼神坚定,回头喊了一嗓子,“你们说是不是!!” “是!!!” 三四百多人发出的声音振聋发聩! “” 宁七眼一热,“这,我受不起呀。” “三宝,这是我们共同的决定!” 群众大声的回道,“不管你要不要,到时候,我们都要送你一百棵!” “三宝,我们记得你的好,你说过,我们农民,得腰板挺直的走出去,要做真正的当家引路人!” 有人喊道,“种植人参的这条路,是你给我们铺出来的,我们会好好干,绝对不辜负你的苦心!” “好,好” 宁七氤氲着眼,“只要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上河村,未来必然会成为最规范的人参种植园区!” 欸 她想到日后成为新洲区的上河村。 这里的鲜参产量高达全国总产量的十分之一呀! 看着眼前一张张的脸,宁七笑了,是了,她虽没有让种植园一飞冲天,但却把村民们引到了这条路上,报纸上虽没有她的名字,但她在其中,却起到了齿轮的作用。 她并没有改变上河村未来的历史,却是改变了上河村从前的历史。 穿越呀。 当真神奇! “三宝,那天的事儿,是我对不住你” 钱老五从人群中走上前,低着眉眼道,“你一心为了大家,遇到这种事,你也没说不管我们,是我自私自利,我唉!” 说话间,他打了自己一巴掌,“三宝!我白活了一把年纪啦!!” “您这是干嘛呀!!” 宁七拦住他的胳膊,“已经过去了!” “三宝,你别管!” 栓子娘冲上来,:“让他打!他打死自己才叫好,我都没脸跟他在村里住了!” “婶子您别这样!” 宁七连声道,“我们都要向前看,以后过得好,比啥都强,我还有事,先走了。” “三宝呀!!” 老王二嫂泪人般疾步过来,“婶子舍不得你呀!” “三宝” 人群涌动,每个人都急着要跟她表达,“你要常回来看看呀。” “三宝,上河村永远是你的家!” “三宝” 声音嘈杂,宁七应接不暇,她双手合十,深深的躬下身,“承蒙厚爱,我谢谢各位叔叔婶子,我会经常回来的,在我心里,你们永远都是我的亲人” 擦了把泪,她拉开车门坐进去,“大家都先回去吧,这么送我太难受了。” “等一下!” 几位挎着篮子的婶子上来,“三宝,这是我攒的鸡蛋,你拿到城里给冯大姨吃” “三宝,这是我晾的木耳,你拿去” “婶子,不用的。” “求求你拿着!” 她们不容宁七拒绝,塞到宁七的后车座,“三宝,一直是你在帮助我们,我们没办法为你做什么,三宝,你受委屈了!” “没有。” 宁七扯着唇角,脸上笑着,泪却像开了闸,“是我没有说到做到,谢谢大家不怪我,以后,你们一定要把人参种好,将我的心愿一起完成了。” “行了,都散开吧!” 郑队长指挥着拥挤的民众给宁七让开了一条路,“三宝呀!你永远都是我们上河村的福星,是我们的骄傲!爷爷等你回来!!” “” 宁七抿着满嘴的酸涩,点着头,说不出话。 启动车子,在村民们深切的眼神中,开出了村口。 倒车镜里,村民们还拥挤的站着,一些人还追着她的车跑了几步,大喊着让她常回去。 “” 宁七笑了声,眼泪流到下巴。 似哭似笑,极其难看。 窗外的景色急促后退,她开的很快,想着自己在村口石台上的昨日种种,意气风发,大刀阔斧。 今日村民们的集体相送,互祝安好,眼泪就越发的汹涌! 嘴里,却是发出笑声。 一切,都像是场梦。 她的心被焐热了! 但很多东西,依然还是没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呀。 回到京洲城的厂房。 宁七大吃一惊! 十多天而已。 厂房门口被扔满了垃圾! 附近的居民大抵以为这厂房是废弃了。 破鞋烂袜子,酒瓶子碎碗片,连些窗框子和破烂的木门都横七竖八的堆门口了。 宁七顶着双略微红肿的眼下车,情绪刚从出村的情境中抽离,就给她受这刺激? 真不让她有消沉的空间哈! 再晚回来几天,垃圾是不是都得被扔到厂院里? 万幸这堆垃圾里没有吃剩的食物! 就这天气,定得臭气熏天,蝇虫乱飞! “小姑娘,你东西要搬到这里?” 卡车司机下来也有些傻眼,“这什么厂子呀,收破烂的地儿?” “哦,不是的。” 宁七没解释太多,上前把堵门的破窗框子朝旁边扔了扔,“师傅,你的车直接开到院里,还得麻烦您帮我把钢琴搬到厂房里面。” 就这一个大件儿,她一个人实在搬不动。 其余的,她慢慢收拾。 “成。” 司机是个痛快人,上车开到厂院里,几下便帮着宁七把东西搬完了。 “小姑娘,你不是要住这里吧?” 结账时司机忍不住开口,“这么大的地儿你自己住可不成的,不安全。” “我不是自己住。” 宁七笑了笑,把钱递给他,“晚上我家里人就过来了,十多个人呢。” “那还好。” 司机没在多说,收完钱便开着卡车撤了。 宁七将四条狼狗在厂房门口栓牢,轻声念叨,“最近就靠你们做门神给我壮胆了。” 进厂房里看了看。 屋里简单的拾掇拾掇,地扫一扫,她再去买个沙发床回来就能凑合住。 就是门口多出来的垃圾 宁七有些头疼! 闹挺。 找出白线手套,戴上帽子口罩,她抬脚先去院门口收拾上了。 不处理明白,也太难看了! 远处,一辆轿车靠玉米地遮挡,无声的停靠。 “三爷,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找马小姐,请她到您给安排好的房子里住。” 副驾驶的男人扭头朝后座的乔凛恭敬的开口,略显紧张,“最近增府征用了一部分居民住宅用地,准备大力开发工业区,建造厂房,被征地居民都着急搬家,垃圾就有些乱扔,这事儿怪我,是我没叫人看住马小姐的厂房门口,请您责罚。” “” 乔凛没说话,绷着侧脸看远处的小姑娘包裹严实的在那垃圾分类。 她做活着实利索! 分类的有板有眼。 “三爷,要不我先去支开马小姐。” 老板不说话,副驾驶的男人莫名冒起冷汗,“再派人去把厂房门口收拾出” 乔凛手一抬,阻了恼人的声音,微微蹙眉,盯着着宁七的方向。 “你好,请问这里是废品收购站么。” 宁七正撅腚干活呢,听声就抬起头,见身旁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蛮清秀,怀里还抱着一摞书,她刚想说不是,女孩子又道,“我们那片儿要拆迁了,很多废品没地儿处理,不知道旧家具你这收不收?” “” 宁七直起腰,前世的职业本能迫使她问道,:“除了旧家具还有别的吗?量大不大?” “我们家还有很多报纸书籍。” 女孩子说着,“太多了搬不走,我就想给卖了,可这些天我也没等来上门收废品的,我们周围有几十户邻居,每家都有好些旧物要处理,看你这有点像废品收购站,你能收么。” “” 宁七骨缝滋儿了下! 猛地来了灵感! 正愁没人教! 天上又掉下个粘豆包呀! 第130章 破烂大王 “我收!” 宁七点头,摘下棉线手套,“我这还没正式挂牌,你的意思是,你们那片挺多家要搬走,废品都没地儿处理,是吧。” “嗯。” 女孩子蛮斯文,点了点头,“我们这附近一直没有正规的废品收购站,大家都是等上门收货的,这些天刚接到拆迁通知,挺多人没办法,都用车拉着不用的东西去市区里的收购站卖,我老早就见这厂房起来了,一直空着,刚刚路过看你在做废品分类,才要问问你这是不是” “是!” 宁七一声铿锵! 自己都信了! 天知道她昨天还在琢磨啥行当利润回报最快。 女孩子的几句话就让她透亮了! 差点就忘了。 她前世就是做废品回收的! 里面的道道门清呀! 废品这行业看着很脏,但利润回报极快! 她和宁老六,当年开家小小的废品收购站点收益都不错。 不过三十多年后哪行竞争都很大,市场处于饱和状态,她和宁老六入行太迟了。 那时候宁老六看旧报纸还常念叨,闺女呀,咱晚了几步呀,在八十年代,捡破烂都能发家致富呀!! 看看! 八十年代。 机会不就在手边呢! 宁七身体里的血滋滋儿冒泡 做废品回收工厂也不用花钱装修了。 造去呗! 正好地儿还大! 过渡一下,等以后有资金了,再继续投资别的! 哎呀! 宁七这心情! 凛冬散尽,星河长明呀。 “那我带你去趟我家?” 女孩子问道,“要卖的旧物太多,我自己拿不过来,你得用车拉。” “行。” 宁七痛快的! 上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走,我开车拉你去” “你这” 女孩子傻眼了,“你这是,轿、轿车呀。” “嗯。” 宁七脑子还在不停地转,先前一直寻思要干啥,冷不丁跳到废品收购站她这音画还没完全同步,“咋了,装不下呀。” “不是。” 女孩子笑了,“人家收废品的,不都是用倒骑驴那三轮车么,你用轿车去收破烂废品?” 头回见! 忒新鲜了! “是有点大材小用哈。” 宁七也笑,“要不这样,我先开车载着你去买辆三轮车,或是你告诉我你家在哪了,门牌号多少,我买完三轮车骑过去找你。” “噗嗤” 女孩子忍俊不禁,“你这真是废品收购站吗?” 怎么越聊越不太靠谱呢。 “刚干。” 刚有想法干。 “嗯,是这样的” 宁七调整下语言,换台太快她自己都没太适应,“请问你今年多大?” “我二十岁。” “哦,那比我大一岁,我叫你一声小姐姐。” 宁七摘下口罩,“小姐姐,不瞒你说,我这” “呀。” 女孩子看到宁七的正脸有些惊讶,“你好漂亮呀。” “” 点赞的猝不及防的! 整的宁七还有些不自在,晃了晃口罩,“那我在戴上?” “不用。” 女孩子笑的肩膀轻颤,“你是真的好看嘛,不过我真是头次见,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收废品。” “那有啥的!” 宁七清了清嗓儿,切入正题,“小姐姐,我这去年就已经租完厂房了,但一直没倒出空过来,很多工具设备呀,也就没置备,但我做废品回收的经验特别丰富,绝对会给到你满意的价格。” 服装厂这些年也经常会处理些废料纸壳子。 常见的废品收购价她还是有点数的。 不至于完全抓瞎。 “价不价格的无所谓。” 女孩子摆下手,“主要是搬家嘛,就得都处理了,要直接当垃圾扔了,还有些舍不得,其实卖的话,也没几块钱的。” 这倒是! 自家过日子,没有指望卖破烂发家致富的! 大多都为了腾地儿! 正因为此,对物资回收者来说,投资才小。 但当这废品收回来,拢在一起,就有了量! 届时! 回收者再给它们分好类,做些处理,价格会比收的时候多卖出好几倍! 俩人聊了会儿,还挺投缘。 年轻人,又都是小姑娘,很快就熟络了。 女孩子名叫陈琳,也是今年刚考上的大学。 经贸学院,高职专科。 听到宁七的大学,陈琳好生羡慕,“你真厉害,我都是复读两年才考上的这个专科,你那是重点本科呢。” “我也是超常发挥的。” 宁七笑笑,“那时候我就想,考不上大不了就继续回家做生意呗,心态好,成绩反而比摸底考的时候高出了五六十分。” 努力加运气吧。 二者缺一不可。 “你之前就是做废品回收生意的?” 陈琳佩服不已,“你真厉害!” “没有,我之前做别的生意!” 宁七打着哈哈过去,“这样吧,我先开车载你去买个台秤,去你家把旧报纸书籍收了,回头等我倒出空了,再去置备旁的,不然买了倒骑驴,还得想着谁蹬回来!” 呦 摊子一支,人手还缺了! “好。” 陈琳坐进车里,不由得欣喜,“宁七,托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坐轿车呢。” “是么。” 宁七启动车子笑笑,“那你以后一定会发大财的。” “为什么呀。” 陈琳问,“从哪看出来的。” “起步高呀!” 宁七打趣,“普通车入不了你的眼了,你定然要发大财买好车呀!” “这是什么逻辑?” 陈琳咯咯的笑,“你就是在逗我呢。” “这叫心理暗示!” 宁七笑道,“你越暗示好的,你运气就会越来越好,这样就离发财不远啦!” 心里长吁出气,人生虽大起大落,老天爷终究对她不薄! 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呀。 开车到南区街面上买秤,宁七感觉到陈琳一直打量她,不禁笑问,“你总看我干嘛?” “你好看呀。” 陈琳抱着书本仔细瞅宁七,“你刚摘口罩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应该去做电影明星,收废品太可惜了。” 宁七买了两架台秤,笑着摇头,“我这脸和头发都这样了,还好看?” “好看。” 陈琳不吝夸奖,:“我不知怎么说,反正看到你,我就特别喜欢你,觉得信得过你,你肯定不会骗我。” “那我回头就把你卖了!” 宁七将台秤放到车后座,:“走,先去你家把废品收了!” 不远处,车里的男人食指至于鼻下,眸底笑意隐隐。 马三宝,果真是尿的高的! 副驾驶的男人回头,“三爷,继续跟上去么?” 乔凛看着宁七的车开远,这才移过眼,启唇道,“去给四海打个电话。” “哎哟喂,小姑娘,我还是头回见开着奔驰轿车来收废品的呢!” 宁七一跟陈琳回到家,附近准备搬迁的邻居闻讯都凑了过来,见到宁七这高级别运输工具,无不表示惊叹,“小姑娘,你那新开的回收厂都用奔驰轿车来收旧货?” 太豪气了吧! “不不不!” 宁七把陈琳家里称重完的旧报纸和书籍搬到车里的后备箱,“我们的物资回收厂呀,以后也是会用三轮车来收旧货的,甚至是小型货车,卡车,我这车呀,这回只是应下急,大家别看车好,真没倒骑驴能装的多!” 不实用! 陈琳复读了两年,不用的书本笔记和学习资料特别多。 光这一家,都要把她的后备箱装满了。 别看她这车上百万,不扛装! 干什么事儿,还得配备什么样的运输工具。 “对,是得用三轮车!!” 看热闹的邻居们开口,“小姑娘,你就是那个新厂房的负责人?” 厂房他们都见过,盖好后在那杵一年了,也没见挂什么牌子,前两个月突然见了工程队进去装修,敲敲打打的,以为是要做什么大厂,谁知道突然又没人了,他们还以为那厂子没人要了,没成想,今儿又告诉他们厂子是做物资回收的! 来收旧货的还是个顶年轻的小姑娘! 要知道,走街串巷收破烂的都是些老头子和糙老爷们! 形象上差距也太大了! “对,我就是老板!” 宁七敞亮的笑笑,“大家现在要是有旧货着急处理,直接送厂里就行,不过我正式开业呀,还得两天,两天后我正式收货,到时候我员工都会就位,今天是正好和陈琳姐碰上了,她说有旧物要处理,我这才来的,你们别急,就在等两天,两天就好!” 临时起的意嘛! 她还要去办执照,置备工具。 更加需要人手! 靠她自个儿,张罗不开! “你那啥都收么?” 邻居问道,:“前些天有个收破烂的过来了,但他只要报纸书本,其它的都不收的。” “我啥都要!!” 宁七手一挥,给他们吃了定心丸,“甭管是破烂瓦罐还是旧家具,只要是你们家里不要的,占地儿的,想扔了的,就给我处理,我给你们合适的价钱!!” “哎哟喂。” 他们互相看了看,真觉得这小姑娘说话爽利! “小姑娘,你啥价格呀。” 心动的邻居开始打听,“旧报纸每斤多少钱?” “一毛二!” 宁七回的干脆,一副内行人的样儿! 心里多少有些发虚! 摊子起的太急,她也就知道点纸壳报纸碎布料和玻璃瓶子的收购价。 自个儿先前卖过的! 再具体的! 她还得出去打听圈。 现年的各类废品回收都什么价,市场都有啥需求,她全得摸遍底! 最后才敢说胸有成竹! 好在她先前做了六年的副厂长,开过无数员工大会,场面上绝对不会露怯。 气势唬唬人还是可以滴。 “叔叔婶子,走街那种收旧货的,你们都接触过,他们收旧报纸书籍,应该只会给你们每斤一毛或是一毛一,高点的价格他们不会给的,说实话,他们收完旧货也是要卖到我们那的,咱这住的近,我就直接给大家高点的价儿,咱这就叫,没有中间商,去赚差价!!” “那感情好呀!!” 邻居们乐了,“小姑娘,你忙完琳琳家的,去我家看看吧,我家还有很多书呢!” “我家攒了一堆废纸壳呢!” 另一个邻居接茬儿,“上回那收废品的说我那纸壳子不好,我十多斤就给我五毛钱,我一生气就没卖,正好咱这也有收购工厂了,小姑娘,你去趟我家拉走吧!!” “别着急,先等等哈!!“ 宁七心里乐得,抬抬手,“两天后就,我全给你们处理的明白滴,今天我就先把陈琳姐家的报纸书籍处理一部分,咋说我都是通过陈琳姐才有缘分认识的大家,她属于我的贵人,我必须把这客户伺候好了!!” “啥叫呀!” 邻居们听得发笑,这小姑娘真有意思,净说新鲜词儿。 “就是英文,翻译过来就是贵宾,客户中的上帝!!” 宁七开启白活模式,“咱老百姓要想理解呀,就是,喂,哎呀妈呀,漂亮呀!v,i,p!” “哈哈哈!” 众人发笑,:“琳琳行,琳琳是我们这片儿最漂亮的小姑娘啦,不过,我们就成不了啦!” “咋不能!” 宁七眼一横,“从今天开始,你们全部都是我废品收购公司的上帝,但凡是拿着旧货去我那回收的,我都会拿出百分百的诚意,用合适的价格,达到你们满意!!” “小姑娘,你说话太有意思啦!” 人群发笑,头回知道卖个旧货还能成为啥上帝! 宁七认为说的也不算是夸张。 凡是客户,就得用心! 不能因为收旧货这行当不是啥高大上的买卖,就不做服务了。 别人越不看重的,她越要看重! “宁七呀,车里还能装下了么。” 陈琳听着宁七和邻居们说笑,唇角也跟着上扬,不仅仅是因为宁七开朗,说的话有意思,事实上,她开始时对宁七还是有些疑虑的,印象好归印象好,但宁七说自己以前做过生意啥的,陈琳是不太信的。 毕竟这马宁七还比自己小一岁,十九岁的小姑娘,能做啥生意? 废品回收公司,怕是她家里人在做的,宁七也就跟着忙活忙活! 可瞧着宁七和人交往的精气神,陈琳开始相信宁七说过的话。 这女孩子说话办事都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味儿。 很有朝气,亦,不会特别张扬。 明明长了张惊采绝艳的脸,性格却特别接地气,越交往越舒服。 陈琳暗道缘分的美妙。 依她本来的性格,先前是绝对不会主动询问什么的。 只不过着急搬家,她这才硬着头皮上前打听,没成想,倒是问对人了! 不但家里的旧货能处理,还结交了个好友。 意外加幸运! “陈琳姐,后车座还能装些” 宁七拉开后车门,“你还有旧书本?” 趁多少书呀! 快比她大哥的书要多了! “不是,是我家有些废塑料。” 陈琳说道,“在仓房放好些年了,我奶奶也一直没管,你看看能开车拉走么?” 旧家具今儿肯定是不行了! 零碎的,陈琳私心想让宁七尽量多带走。 自个儿送的话,她真拿不动! 宁七懂她的心思,俩人通过一路的接触也算是有些了解。 陈琳跟三宝一样,母亲是早逝的,她一直跟着父亲和奶奶生活。 不过她父亲身体也不太好,三天两头的要去住院调养。 具体的,宁七没再问,不过她们两人的家庭环境倒是有几许相像。 父母长辈,都不完整。 基于此,聊得时候,她们才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亲近感。 有些东西,不是身处其中的当事人,很难去理解那份涩苦。 “就是这堆” 邻居们还杵在院门口抻着脖子看,陈琳拽着两大袋子硬塑料壳子出来,“宁七,你要是能要,就把这两堆东西拿走,我不要钱的,帮我处理了就行,咋说这是塑料,不环保,我随便扔了的话心里还不得劲儿。” “陈琳姐,觉悟高呀!” 都能想到环保上! 宁七笑笑,弯身拎起一块脏兮兮的塑料壳子看了看,“这是从哪卸下来的?” “不知道。” 陈琳摇头,“我前两年就看这堆东西在家了,可能是我爸从哪拾弄回来的。” “” 宁七嘶了口气,端详了一阵看向陈琳,“姐,你家有火柴么,借我用一下。” “有的。” 陈琳回屋就拿出火柴递给宁七,“要做什么?” “看看是啥塑料。” 宁七说着,点燃火柴在塑料一角烧了烧,不着火,也不融化。 眉头微微一耸,嚯见到宝了! “宁七,这是什么材质呀。” 陈琳一看点不燃,就挺好奇的,“能回收处理么。” “能!” 宁七拿起一块看看,普通的塑料就是pv,全名叫聚氯乙烯,燃烧后会自熄,有味道。 她前世做回收时,每吨是一千元左右。 日后处理再加工可做工业制品,日用品,地板革,电线电缆,纤维,应用较为广泛。 算是比较常见的塑料。 而陈琳家的这两堆,却是聚四氟乙烯,也就是白话讲的塑料王。 这东西主要应用在电气工业,航天,航空,电子,仪表,轴承,垫圈,阀门管件的设备容器衬子里。 每吨能卖到一两万元! 正经好东西! “宁七,那你拿走吧!” 陈琳说道,“省的我还得找地儿处理!” “” 宁七琢磨了下,陈琳这能有三四十斤,可她还不清楚这塑料王的价格。 旋即看向她,“陈琳姐,你想要多少钱?” “我还要啥钱呀!” 陈琳笑着挥下手,“你能拿走就行!这太沉了,我去扔都打怵!” “别” 宁七掏出钱包,“我是收旧货的,就得给你个价儿,这些我也不称了,就三块钱吧,你看行么。” “三块钱?” 陈琳愣了愣,“这么多钱呀,不用的!宁七,我白给你了!” “拿着!!” 宁七把钱塞到她手里,“就当你照顾我生意啦!!” “诶,谢谢了。” 陈琳不好意思的笑笑,“宁七,你真是敞亮,之前有些收旧货的,他们要是遇到不想要的,你白给他们还嫌占地方呢!” “嗨,他们也是不容易。” 宁七实话说,“每天兴许就收一车,晚上去固定的回收站处理,有的回收站就要报纸,有的就要瓶子,要是他们什么都收,当天的旧货就清不了,也不能拉回家,自然就得挑挑捡捡了,我这不一样,啥都要,只要你们有!!” 反正她厂房面积在那,够震人! “哎呦,有了这小姑娘,我们就再也不用怕被收旧货的糊弄了!” 邻居们忍不住开口,“先前不管卖他们什么,都得说这不好,那不好,这个不要,那个不要的,我家一堆酒瓶子,他们都不要,非要啤酒易拉罐,易拉罐啤酒多贵呀,我一年到头也喝不了几回!” “玻璃瓶子我要的!!” 宁七捡到重点就接茬儿,“记住我的话,任何旧物,我都给你们处理!任何!还望大家在附近多给我宣传!只要东西好!价格不是问题!!” 量上来了! 分销出去就不是事儿! “小姑娘,你看我这东西你能要不!!” 有人按捺不住,提溜个袋子,扒开人口堵着的邻居进到院子里,“小姑娘,我这有几块不锈钢铁块,你要不要收?” 呦喂! 人气旺! 买卖真一点不愁!! 宁七看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长方形黑乎乎的金属块。 有点脏。 她接过后蹭了蹭仔细打量。 “小姑娘,之前有收破烂的说我这铁块不纯不值钱的,他每斤就给我三毛钱,我没舍得,你看看,要是能要,给我五块钱,我这十斤就卖给你了!!” “” 宁七没言语,心里一阵起伏,这他娘的不就是镍金属么! 这东西加到铁里,就是不锈钢! 前世她和宁老六收过,贵的很! “小姑娘?” 看她不说话,来人还有些紧张,“五块钱,你看能收不?” “行,没问题。” 宁七做了六年生意,骨子里些有商人的道道。 做人她可以铆劲儿实在,做生意,话绝对不能说尽! “谢谢你啦!” 来人很高兴,拎着袋子道,“我帮你放车上吧,你拎着沉,回头我家还有一堆要处理的旧货,过两天我都送你那!” “太谢谢啦!” 宁七给了他钱,又把几十多斤塑料放到车后座,这回真再装不下别的了! 至于副驾驶,她不想放旧货。 咋说都是家里不用的废品,没谁会拾掇得干净卖给她。 车子弄得太脏,回头她也心疼。 “先这样吧!” 宁七小试了下牛刀,心情大美,鸣金收兵了。 “我那回收公司的地址大家都知道,两天后,你们直接过去就行啦!” 宁七坐进驾驶室,周围的邻居又开始议论起来,“这小姑娘真厉害呀,开的这么好的车,人还一点不端着,小姑娘,你姓啥呀!” “我姓马。” “那就是马老板!” 有人高声道,:“这两年经常会有些大王,啥种花大王,养鱼大王,我看你这小姑娘有本事,以后保不齐就是旧货大王啦!!” 噗 宁七喷笑,“不应该是破烂大王么!” “马老板,你小姑娘家家的叫破烂大王难听!!” 邻居们应声,“物资回收文雅,咱就做旧货大王!” “哈哈哈” 宁七笑着点头,“成,啥大王都行呀!以后我就在这片儿扎根了,你们如果不搬出南区,咱就是邻居啦,有事儿去厂子找我,我大名马宁七!叫我宁七就成!” “成!!” 众人和她聊的热络,纷纷点头,个别常常看报的居民听到这名字倍感熟悉—— 诶马宁七? 在哪看过这名字来着? “陈琳姐姐,我先回去了!” 宁七和陈琳打着招呼,“你的旧家具不好搬,等我找人过来取!” “诶,谢谢你了。” 陈琳点头,不忘说一句,“宁七,今天真的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 宁七深吸了口气,:“回头见啦!” 驱车离开,倒车镜里,附近的居民还在陈琳家门口聚集。 对忽然冒出来的马老板以及废品回收公司议论个不停。 宁七含着笑,暗叹这神奇的境遇! 心情呀! 赶上坐过山车了! 早上还难受不拉的! 一个契机,她又活了! “旧货大王” 宁七牵着唇角,心头难免酸涩,她还是想做服装大王,或是,种树大王 抽回思绪,宁七神叨叨的自言自语,“会有的,只要我再搏一把,有钱了,东山再起!” 两脚踢翻尘世路,一肩担尽古今愁! 刀是什么刀? 金丝大环刀呀!! 陈琳家距离厂房开车也就五分钟,宁七很快就回到厂房门口,没待下车,就有些怔愣。 厂门外边多停了一辆中型面包车,谁的? 下车,她见面包车里没人,进到院子,看到个高壮的男士正蹲在地上摸着狼狗。 宁七凝了凝神,不由的惊讶,“四海?” 第131章 老师 章节内容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看最快更新 圣墟请上 :///bk/23488/ 第132章 不负春光,野蛮生长 三天。 马老板打满鸡血,大忙了三天! 第一天,她给仍在上河村的福利院六位忠臣去了电话。 石技术员的工作是不用愁的,林冰心一通电话就解决了。 福利院六人就没那么顺利了。 身体的不便让他们单独应对日常生活都有些困难。 只能抱团! 有点守望相助的意思。 常人眼里属于不给别人添麻烦的组合,用人单位看来,却是最大的麻烦! 谁也不愿意一下就聘请六个残疾人! 林冰心在电话里和三宝说,人家最多只要东升和小辉,雷子和斌子实在是不方便。 一般的用人单位没谁会手语,日常沟通管理都是问题。 至于白雪和夏红,也只能留一个,谁家也不需要两个得特殊照顾的会计。 宁七那时自个儿都迷茫,只能劳驾林冰心多费费心,再多问几家,强调不能把六人拆开。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既是朋友伙伴,又是对方的手脚头脑语言。 林冰心也很头疼,只得继续给用人单位施压。 没成想,宁七突然就鸟枪换炮了!! 马副厂长不投资服装改收废品了! 套路换的林冰心措手不及的! 福利院的六人不用再等待工作了! 直接来物资回收公司上班就行。 旁人觉得他们麻烦,宁七乐得聘用! 都是她的老忠臣呀! 尤其雷子斌子,生性倔强,为了宁七真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宁七可舍不得他们! 林冰心卸下重担又有些担心宁七的新事业,“三宝,你对废品回收了解么?我听说那行需要很多专业知识,可不能儿戏呀。” “您放心吧。” 宁七还是那句话,别看广告,看疗效! 等她做一段时间,用营业额说话! 当天中午,福利院六人就到位了。 厂院里看到三宝,没待说话就都红了眼。 他们对三宝忠心,三宝对他们,更是一片真情。 宁七逐一拍了拍六人的肩膀,只说了一句,“好好干。” 送他们六人过来的,正是郑玉林和石技术员。 宁七以为他俩只是送六人过来,没想到郑玉林来了却不走,“三宝,我在村里也没意思,不想去别人家的种植园打工,我爸说跟着你,能学到东西,以后会有出息。” “” 宁七能说啥? 双手欢迎! 石技术员也要求留下。 她跟宁七相处了六年,早已交心。 对方不光是她的老板,更是妹妹。 宁七先是拒绝了石玉敏。 私心来讲,物资回收公司需要帮手,她也希望石玉敏能一直帮她。 可摊子刚支起来! 宁七早已没有六年前把话说满的心气儿了! 没做出成果的时候,她不想去给员工灌输任何东西! 说难听的,福利院的六人本身就没啥出路,跟着她摸爬滚打也算无怨无悔。 郑玉林虽然在种植园做了六年,但学的人参培育知识远达不到专业程度。 去别的种植园只能做个普通的培育员,一辈子也就这样。 他是大小伙子,二十出头,前途有很多种可能! 宁七留郑玉林在身边继续培养,就算有一天她还是完犊子,郑玉林多少也会学到些东西。 可以把她这作为踏板,实现村里人走向城市的跨越。 石技术员情况和大家不一样。 大学毕业就在做技术工作,六年下来经验丰富! 林冰心都说,用人单位抢着要她! 如果就此放弃,等于让科学家去做厨子! 宁七替她可惜! 石玉敏很执拗,“宁七,我一定要留下来,相比在种植园工作,我更想跟个喜欢的老板,跟着你,我特别开心,每天工作都有动力,如果我去了别家的种植园,遇不到投缘的人,心情也不会好。” 宁七还是犹豫,“石技术员,我担心你跟着我,时间长了会耽误找婆家,换个环境,也许就” “不耽误的!” 石玉敏微红着脸打断她,:“我有人了!!” “哈?” 意外收获呀! 宁七来精神了,:“谁呀?上河村的么?我认识的吗?你俩处多久了??” “是” 石玉敏被追问的直不好意思,“你以后” “报告!” 郑玉林忽的举手,清了清嗓子,:“三宝,你别问了,那个人就是我!” “” 宁七傻了,“你,你俩?” 啥时候的事儿? “厂长,我们早就知道了。” 夏红捂着唇笑,“石技术员天天带着郑顾问学习人参知识,朝夕相处,走到一起很正常呀,你就一点没看出来?” “你们都知道了?” 宁七看向福利院的六人—— 雷子斌子都点起了头。 妈妈呀! 宁七都想搂自己一拳,是有多迟钝! 等等! 宁七想起年岁,郑玉林好像就比自己大三岁吧! 石技术员是二十八,郑玉林就是二十二。 差六岁呀! “你俩这” 宁七看向郑玉林,“姐弟恋?” 一听这话,石玉敏就低下头。 之所以没有在村里把恋爱关系挑明,就是在意这点。 她和郑玉林不是差的一两岁,石玉敏挺怕谁拿这个说事儿的。 “我不在乎那些。” 郑玉林满眼坚定,“三宝,难不成你” “不不不。” 宁七连连摆手,短暂的惊诧之后倒是笑了,:“只要你们真心相爱,我完全没问题,石技术员,你俩也太能瞒了,我愣一点没看出来!” “宁七,我真没故意瞒着你。” 石玉敏抿了抿唇,:“你在种植园的时候,中午都是玉林来给我送饭的,我还想着,你要是问我,我就告诉你,可你哪次都没问的。” “我以为就是同事之间的友爱呀。” “那玉林怎么不给别人送饭?” 石玉敏反问,“你就没想他为什么偏偏给我送?” “我” 宁七挠挠头,“我真没想那些。” 嗐! 这方面她可能真是个缺心眼! 话说开了,宁七也乐了,“成,既然你俩都一对了,我也不能给拆开,石技术员就留下来帮我吧!” “谢谢你了宁七。” 石玉敏拉住她的手,“真好,我们大家又可以在一起了!” 众人热闹了一阵,宁七想到重点,单独拉着郑玉林到一旁,:“郑爷爷知道你们的事儿么。” “刚知道。” 郑玉林点头,“我俩本来打算等人参收的时候再公布,没成想人参出事了,这不接到你电话,我要离开家,就把和玉敏的事儿跟我爸妈讲了,他们特别高兴,我爸说我有福气,能找个女大学生,他还说女大三,抱金砖,我一下子抱了两块,等明年,就让我俩结婚!” “玉林哥,你是有福气呀!” 郑爷爷从来都不会让人失望! 宁七心放了。 只要石技术员跟着郑玉林不会受委屈,她就双手双脚支持!! 员工到位,加上宁七九个人,够用了。 下午。 宁七留他们在厂房打扫卫生。 自己开车去了趟家具市场。 郑玉林一众男孩儿宿舍买的是上下铺。 考虑到夏红白雪腿脚不便。 女生宿舍宁七都给买的单人床。 在家具城转了几圈,按人头买了衣柜。 顺便买了三辆倒骑驴。 行李被褥锅碗瓢盆林林总总的置备齐了。 雇了辆卡车直接拉回了厂子。 郑玉林他们都是青壮男孩儿,东西一到就帮忙搬进去安装起来。 宁七没去帮忙,抓紧时间找人把老家的电话线拉过来。 公司暂时留用两部电话。 乔凛要是打电话过来,不怕接不到。 算算日子,他应该快忙完?國的事儿,要打电话给她了吧。 宁七不敢在某些情绪中沉浸太久。 没时间! 当晚,她给八个人开了个小会。 特殊时期,大家跟她先吃吃苦。 回头公司有起色了,她会投钱在厂院内装修员工食堂,洗澡堂等等。 当然! 宁七眼中的困难,在八个人眼里都不叫事儿! 郑玉林是农家孩子,虽然爹是上河村的扛把子,从小也是吃着苦长大的! 六个在福利院的更不用说,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靠自己双手劳作,已然最大的幸福。 石玉敏在农村待了六年,早就没太多讲究。 相比之下,倒显宁七娇气了。 几个像马老板这样,每天都抓心挠肝的想要洗澡? 简单洗洗还不成,还要花洒头一阵冲,或是进浴缸里泡泡! 当晚,宁七在厂内住了一宿,虽简陋了些,日常生活完全没问题。 第二天。 宁七一早便去陈琳家附近通知居民,开业时间晚一天。 大家准备好,明天再去把废品送去。 回到厂里,江四海派的人就过来了。 给八人讲解起物资回收的流程知识。 凡事想做好,稀里糊涂的不成! 宁七旁听了阵,见来人讲的很通透,便放心的把员工托付给四海的人。 跑了趟工熵税务,把证件办了。 这天忙完,宁七晚上回厂跟大家聊了会儿,一身疲惫的回到了小楼,洗洗睡了。 第三天。 正式开业! 附近的居民扎堆一般把旧货朝着收购厂里送! 用车推来的,袋子扛来的,还有家里人搬来的! 人群一度排起了长队。 宁七和五名男员工在厂里接待,称重,报价。 石玉敏带领着夏红和白雪在略微寒酸的办公室里坐镇。 客户在院里称重完废品,价格满意后,便可拿着结算单据来会计这结算! 忙的呦 最没想到的是,下午还有建筑队的过来,送来了二十多吨工程废料! 宁七懵逼了! 准备得钱款差点都没够! 二十多吨废料收完,再加上居民们送来的吨废品,院里堆了两座大山! 宁七吞了吞口水,她那三辆倒骑驴,在大山面前,那叫一孱弱! 小马拉大锯呀 累死她也做不到蹬倒骑驴把这小三十吨东西运到江四海那! 没辙! 她立马给江四海去电话请求救援。 江四海没二话,给她派来了三辆大货,外加二十名帮手。 宁七带着外援们忙个不停。 抓紧时间把旧货做了分类,该敲碎的敲碎,该拆卸的拆卸。 忙到晚上九点,每辆大货车装十吨的废品。 宁七带着郑玉林和石玉敏,男员工代表,女会计代表,一同前往江四海的大型回收机构。 到了江四海的公司,仨人皆是一愣。 虽是深夜,四海的公司内却灯火通明,机器声轰轰作响。 当真大公司! 占地面积是她工厂的两倍大! 里面的分划都很细致,处理铜线区,处理玻璃区,处理易拉罐的,处理纸张塑料的。 宁七仨人在里面转了几圈,深受洗礼!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破烂收好了! 就是大王! 江四海在一线和工人们一起劳作,见宁七来了,出来便道了恭喜,派人去分类称重接收。 朋友归朋友,合作是合作。 价位上,俩人都是按照市场走的。 结算完,宁七手都颤抖了! 今天送来的各类废品在四海这统共卖了一万八千多! 除去收的一万五,她净利润三千块! 回利够快! 有亮了! “三宝,你这是开门红呀!” 江四海直言,“第一天就收了这么多,好样的。” “主要是收了工程废料。” 宁七笑着,“一下就二十吨,捡着了!” “废品收的越多,分类越不能马虎,你分的很细致,一点没用我操心。” 江四海不吝欣赏,“三宝,你以后做好了,可以订购些机器,机器处理过后,它们就变废为宝,价格会更高。” “我知道。” 宁七点头,“饭得一口口吃,暂时我就先收货,送到你这,回头资金充足了,在想别的。” “要不你从我这拉两台机器回去吧。” 江四海说道,“算我借你的,你先用着,回头买了新机器再还给我。” “江总财大气粗呀。” 宁七笑着挥了下手,“不用的,我先摸索着干,这几天要是收货多了,还得麻烦你借我几辆货车!” “成。” 江四海不强求,“不过三宝,你的回收公司刚开业,会有很多客户上门,但邻居都是固定的,没谁家里会一直趁旧货,南区的市场很大,你还得有人在外面跑着收,最好把一些职业收旧货的人都垄到一起,让他们把当天的废品全送到你那儿,如此,你才能逐渐做大。” “我懂。” 宁七寒暄了一阵告辞。 脑子里的想法呼呼的冒! 回到单位,九个人做了简单的庆祝。 累! 并快乐着! 马老板深知不能懈怠。 要想维稳运营,还需要拓展! 次日。 宁七没留在公司,开车就在南区走街串巷起来。 京洲城很大,每个城区都有上百万的居民。 任江四海,都不敢说能吃下整个京洲。 基于此,宁七现时的主目标就盯在南区! 这百万户啃下来,她想死都难! 串了一天回去,郑玉林和雷子斌子们已经在院里朝江四海的货车上装废品。 以后都是男员工跟去,带钱回来给会计们做账。 “三宝,你回来了!” 郑玉林看到宁七便上前去汇报一天的收获,虽没昨天收的多,还是很可观的! 宁七点头,嗓子有些沙哑,进屋喝了点水才舒服点,“玉林哥,你们让大货司机慢点开车,越晚越要注意安全。” “宁七,你这是去哪了?” 石玉敏听着宁七这声儿就担心道,“说了多少话?” “一直在说。” 宁七放下水杯,脸上却是笑的,“我啊,今天把南区所有零散的收旧货的人员都逮住了,你们记着,凡是他们来送货,每种多给五分,打明个起,他们就会把旧货送到我这,长期合作了。” “妈呀。” 夏红惊讶,“厂长你咋找的?” “顺腾摸呗。” 宁七笑笑,“找到一人,再找别人都不难了,他们互相都有自个儿的地盘的,每人负责一片,以后咱们公司不会缺旧货了。” 外加附近的建筑工地,她全跑了一遍! “那” 石玉敏想到什么,皱皱眉,“三宝,这些人上头都有固定收货的老板吧,你这属于抢生意,没被为难吧。” “没有。” 宁七也蛮奇怪! 她闹腾出来的动静还是很大的,但没啥领头的出来找她谈拢! 找她也不怕! 走到今天这步,她两肩膀都是饥荒,生死早置之度外了! “没事儿,来送废品咱们就接着,有人找茬儿就另说” 宁七挥了下手,“做生意,本来就是谁给的利益更大,就跟谁合作,我又没逼着这些人必须来我这送货,大家都是看钱的面子,不用想别的,放开做就行了!” 现如今,除了极其贴心的人,她是不会再去打感情牌了。 没用! 宁七不能说自己现实了。 她依然会保持本心。 如同那句电影里的经典台词—— 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 一周后。 宁七的物资回收公司已经步入正轨。 不光附近居民会来处理废品,建筑队每天也会送来废料。 更有走街的废品收购人员蹬车上门。 每天收的旧货都能达到二十多吨。 其中不乏价格高的铜线,金属,日利润节节升高。 宁七见状,斥资一万买了两辆十八手的货车用来送废品。 此乃回收公司开开业后投资的最大一笔,用的全是纯利润! 她三万六本金不但没少,手里还余出五千多利润款。 前途光明,盛况空前! 石玉敏眼光长远,亦有忧虑,“宁七,要是这些居民搬走了,我们回收公司的客户就少了一半,到时废品就会少了许多。” “不会。” 宁七让她安心,“这部分居民搬走,就会有施工队过来建厂房,我们就手就可以回收建筑废料,回头厂房建起来,我们还可以收工厂废料,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废品,就有我们的回收公司的生存空间!!” 石玉敏当下明朗,暗叹跟对了人! 日历牌已然翻到了八月。 宁七狂奔的脚步终于放缓。 脸上皮肤恢复的差不多,宁七也想回家见人了。 这段时间,她没让胡秋月和大哥,以及她的姐妹们过来。 心头总憋着口气! 要做出点样子。 如今回收公司终于像那么回事儿了。 她才能稍稍放松。 奇怪的是 乔凛的电话一直没有打来。 时限一过半个月,她每晚八点都在等电话。 走过那段焦灼,她觉得自己可以用很平淡的口吻和乔凛描述火灾。 佯装无事。 然后再着重跟他分享下现时的回收公司。 她还是可以炫耀的。 只! 这个人却像消失了一般。 宁七把电话打到米国,接的是外国人,她磕磕巴巴的表明了来意。 对方让她稍等,便挂了她的电话。 没多会儿,乔淮将电话回了过来。 他告诉宁七,乔凛最近没在米国,很忙。 “二哥,那他在哪了?” “亚洲。” 乔淮平着语气,“他要忙些正事,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亚洲? 宁七暗自不爽,也太笼统了吧! 南韓还是霓虹? 得有个地名呀! 她没法继续追问,只能客套两句,挂了电话。 安慰自己,乔凛又是学业,又要熟悉公司业务。 大家大业,忙很正常。 可 总归是失落的。 为了遮掩情绪,宁七只有拼命工作。 累了,就没空去琢磨了。 找了一天,她趁收货的空档去百货公司买了瓶粉底液。 现年还没有啥遮瑕定妆粉。 粉底液都是刚从港城那边流入的。 宁七本想用本土香扑粉代替下定妆粉。 试了下那叫一个白! 刷墙似的! 吓得她赶紧放回去了。 她脸现在就剩些小问题,肤色不均,用粉底液应该就能改善了。 回家么,她得捯饬下。 从百货公司出来,宁七又来了点灵感。 每个柜台都有进出货,他们的包装纸箱也是要处理的呀! 想着,她又赶忙下车。 视线飞转时,眼尾忽然瞄到了熟悉的身影。 宁七身体一顿,迅速在街面上搜索。 乔凛? 她怎么好像看到乔凛了! 百货公司附近的人太多,她一下就找不着了。 宁七在附近茫然搜寻了几圈,暗想他回来了? 如果他回来了,那江四海给她找的小楼就不会显得奇怪了。 但他要是在。 怎么会不出现? 宁七心抽了几秒,不禁嗤笑一声,傻子,大概是太想他,都出现幻觉了! 调整了下情绪,她大步奔进百货公司。 一个柜台一个柜台的开始询问她们的到货日期。 届时,她会派人来上门收购包装纸箱。 收货价会做到最高! 服务员很高兴,包装纸箱卖谁不是卖? 遂都答应宁七,给她留着。 马老板买个粉底液的功夫又谈成一笔业务,心情才算好点。 坐进车里,她看着室内镜的自己还有些苦笑,“全世界都劝你找乔凛的时候,你为了些脸面日瞒夜瞒,现在人家正和你意了,不理你了,傻了吧,急死你。” 摇摇头,先回去上班。 晚上回家试试粉底液,搞个素颜妆。 明天就能回家见奶奶喽。 回到厂房,宁七套上工作服就开始忙碌。 附近的居民送来几大捆子旧报纸,看到宁七便开口道,“马老板,给撑个重吧。” “好。” 宁七上前就将报纸放到台秤上,“呦呵,不少呀,三十五斤七两,算您三十六斤。” 说着,宁七就开好票,“进屋里找会计拿钱去吧。” “谢谢马老板!” 附近居民都很喜欢宁七,敞亮,好说话!! “我谢谢您呐!” 宁七笑着回了声,弯腰把几捆子报纸拿下来。 解开塑料绳,正码着,视线扫到其中一张的报纸标题—— ‘上河村突发三场大火,负责人马宁七六年心血毁于一旦!’ “” 宁七摘下手套,赶忙把这张报纸抽出来,真是整版报道,她的名字赫然就在标题上! 只不过 宁七拿着报纸翻来覆去的看,全是铅字! 哪有配图? 照片呢? 疑惑地档口,宁七报纸下方站定了一双拉带的白色高跟鞋,“马宁七,你总是会给人惊喜。” “” 宁七放下报纸,来人逆光而站,着一身将身材勾勒极好的连衣裙,似乎怕晒,手上持着本杂志挡着阳光,视线对上宁七,不由的笑出声音,“行呀你,没闹着自杀,收上破烂了?” “萧如歆,你属狗的呀。” 这姑娘太本事了,走哪跟哪! 是不是暗恋自个儿呢! 盯的忒紧! “我属你。” 萧如歆面含笑意的回了一嘴,优哉游哉的看了一圈,“啧啧啧,那是残疾人吧,一瘸一拐的能干活么。” “我没工夫跟你废话。” 宁七把报纸放到一边,起身看向她,“你是不是有斯德歌尔摩,挨虐没够呀。” “我得来看看你呀。” 萧如歆也算在失败中不断地爬起,语言承受能力被锻炼的越发强劲,“马宁七,你这一天能赚多少钱?够还债么。” “商业机密。” 宁七面无表情,“还点债务还是毛毛雨的,不劳你萧姑娘费心。” 院里不时的有人来送废品,郑玉林一众还在忙碌。 瞄到她们俩,看这陌生姑娘好像和宁七很熟的样儿,也没多问。 “马宁七,你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呀。” 萧如歆笑着摇头,:“我就没听说过,收破烂还能发家的。” “谁叫你见识短呢。” 宁七没啥耐心了,“行了,如果你只是想来看看我,那目的达成了,可以滚了。” “我是要走的。” 萧如歆点头,回头朝着院门口就喊了声,“叶阿姨,您不进来看看么。” “” 宁七愣了下。 视线跃到门口,叶静仪一身套装的站在那里。 似乎觉得她这里有些脏,叶静仪持着手绢,轻轻的置于口鼻。 宁七的眼神穿过院里的众人,遥遥的和叶静仪对视。 双方都没太多表情。 宁七说不清自个儿什么心理,短暂的局促后,很是坦然。 不过是收个废品! 又没做啥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她大大方方的朝叶静仪点了下头,算是招呼。 二人对看了十多秒,叶静仪没有进来,亦没有和宁七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哎,叶阿姨!” 萧如歆见叶静仪走了还有些急,“您不进来看看吗?” 音落,她又看向宁七,“你看到了吧,叶阿姨都觉得你这地儿脏的没处下脚,不愿意进来!” “你还不走?” 宁七反问,“我厂院里狼狗栓的不牢,一会儿挣脱出来给你咬了,我不负责的。” “当我愿意在这儿!” 萧如歆扭头就要追叶静仪,想了想,又把手里的杂志扔到地上,“收破烂的,这个赏你了!” “谢谢呀。” 宁七笑靥如花,弯身把杂志捡起,扑落了下,“要不要给你撑下重,这个每斤一毛多呢,要知道,我这脸呀,都是靠这个挣钱,买药膏擦着恢复的,萧如歆,以后你有这杂志,就全扔到我这,妹妹给你处理。” “哼!” 萧如歆脸色一青,“马宁七,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靠这破烂发家,捡个屎橛子当麻花了。” 挎着包大步的走了。 “慢走!” 宁七后头不急不慌的出声,“常来哈,麻花!” “” 萧如歆绷着张脸,就纳闷儿了,为啥哪次想好了词儿,在马宁七面前依然不能胜上半分! 滚刀肉! 马宁七就是个滚刀肉! 出了院门,萧如歆直接上了不远处的轿车。 坐进去便朝身边的妇人开口,“叶阿姨,我没骗您吧,马宁七现在收起破烂了。” 叶静仪没答话,刚刚站在门口,看的很清楚。 从马三宝给旧报纸称重的那刻起,叶静仪便一直在观察了。 “叶阿姨,您说她干点什么不好?” 萧如歆咧了咧唇角,“收破烂又脏又乱,每天接触的都是社会盲流,但凡有点出息,都不至于” “如歆。” 叶静仪打断她的话,侧脸看向窗外,“可以了。” “叶阿姨?” 萧如歆不懂她这反应,“您不觉得” “工作没有高低贵贱。” 叶静仪面无表情的说道,“只要是正道,外人就无权评价。” “” 萧如歆有几分悻悻,车子启动,离开南郊后她有些不甘,“叶阿姨,我听说乔凛好像回来了,有人在京洲见过他” 叶静仪似在看窗外的风景,唇角抿着,没有应声。 “叶阿姨,您最近和乔凛一直通话么?” 萧如歆小心的道,“他还在二哥身边么,还是二哥” “如歆呀。” 叶静仪叹出口气,隐着眸底的不耐看向她,“你把精力用在别处吧。” “!!” 萧如歆心里一沉,面上挂起委屈,可怜巴巴的扯住叶静仪的手,“叶阿姨,您不喜欢我了吗。” “我一直很喜欢你。” 叶静仪说着,扯出自己的手,面上跃起一丝正色看向她,“但是如歆,既然你和凛凛没有这份姻缘,就不要再强求了,马三宝要是不太平,凛凛会跟着不开心的,你不要让我为难。” “” 萧如歆想说些什么,还是把头靠在叶静仪的肩头,“叶阿姨,我不是故意要和马三宝作对的,她总是欺负我,您知道,她那张嘴很厉害的。” “你不去招惹她,她不会得理不饶人的。” 叶静仪虽没推开她,脸却继续扭向窗边,马三宝,骨子里真有些韧性。 “如歆,你以后要跟马三宝保持距离,别在追着她不放了,听到没。” “嗯。” 萧如歆应声,面上柔顺着,牙齿暗暗的咬。 美的那滚刀肉! 宁七清早起来先洗了个澡。 脸上薄薄的拍一层粉底,再擦点浅色口红。 对着镜子照照,还算满意。 能看出来涂东西了,但她是大姑娘了嘛! 奶奶要问起来,她就说臭美! 出门,她开车直接到了京洲城最潮流的港式美发屋。 “小姐,你这头发” 八十年代的托尼拿着剪刀有些下不去手,“想要个什么发型?” 镜子里的小姑娘明眸皓齿,五官绝艳。 见多识广的托尼都有些眼直。 可惜发质太令他咋舌! 草呀! “我能选择发型么。” 宁七对着镜子笑,“你把两边都给我推了,到耳朵上,刘海留一些,短点没事,别愣了就行。” “好。” 托尼深吸了口气,冲这张脸他都得发挥到极致! 嗡嗡—— 推子声响。 宁七直看着耳下枯燥的头发被推到耳廓上方。 她有些不忍,闭上眼,任由发型师去发挥。 过了会儿,迷迷糊糊的,便打起瞌睡。 “可以了。” 托尼的声音响起。 宁七晃了晃头保持清醒,对着镜子一看,哎呦我去! “这是” 托尼帮她把造型都做了! 鬓角两边的头发很短,接近与无。 刘海用发油梳理在了脑后。 显得这些枯草般的发丝很是柔亮。 活脱脱一女版大背头! 宁七精神了几分! 仔细对着镜子照,她没想到,自己还能驾驭的了这发型。 和乔凛有几分相似,感觉全然不同。 妩媚中又多了几分飒爽! 港风味道很重。 怪好看的! “小姐你脸型五官好,留这个发型更显气质。” 托尼说道,:“你是学生么?要是学生的话,这发型会显得有些成熟,不过你这刘海要是不梳到脑后,就会显得很青春阳光了,就是发质太干,不用发油整理,会有些毛躁。” 个人来讲,他非常喜欢这个造型。 绝了。 “我很满意。” 宁七起身,剪个头就为了好见人嘛,达到这程度,完全是意外收获了! 会不会显得成熟,无关紧要! 出了美发屋,宁七还买了一瓶发油。 短期内,她都要靠着这东西佯装发丝无损了。 上车前宁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衬衫长裤。 头型一换,衣服倒是不太搭配了。 琢磨了阵,她又去了一趟百货公司,买了一身时装。 垫肩窄腰,阔腿长裤。 夏季,都是纺纱面料,垂坠感很好。 脚上纱布拆了,伤口早已愈合,就是脚底和侧脚面的一些的瘢痕。 穿上浅口皮鞋,看不出来。 对着镜子一照,焕然一新! 宁七拎着包从百货公司出来,一路上回头率蹭蹭爆表! 路人惊声低呼,“快看那个女孩子!是明星吧!是不是!” 宁七面含微笑,目不斜视,脊背挺直,出门后微眯着眼看天上的太阳。 那场大火,仍铭刻在骨子里。 但直到这一刻,她才敢说,已成过去。 不负春光,野蛮生长。 第133章 霸道女总裁 “三宝?” 冯玉珍险些没认出眼前的孙女儿,“妈呀,这头发咋” 懵懵圈圈的拉着三宝手进门,“昨个打电话,奶寻思你得晚上能回来呢,宝呀,变化咋说这么大,这一身洋服哎呦喂,奶都不敢认啦!” “奶,好不好看?” 宁七扬着眉,戏份十足的抹了下头发,“我要谈生意么,得成熟些,故意剪成这样的。” “好看好看。” 冯玉珍迷妹附身,连连点头,“我孙女儿啥发型都好看,可有气质。” 宁七跟着傻笑,揽住老太太的肩膀,“奶,我这段时间太忙,您没想我吧。” “奶知道你忙。” 冯玉珍拍了拍她的手,“可是宝呀,胜武咋也跟着忙起来了,奶有一阵子没看到他了。” “二哥他活多么。” 宁七眼神慌乱了半秒,旋即便笑着道,“您也知道,年底我人参就要收了,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儿呢。” “奶明白,但奶这段时间总发慌。” 冯玉珍微微蹙眉,“也不知道是在怕啥。” “您不会是心脏不舒服吧。” 宁七紧张的,“我带您去医院看看?” “不是心脏的事儿!” 冯玉珍摆摆手,对着孙女儿的眼,又笑起来,“可能就是想你想的,今天看到你,奶就安心啦,宝呀,你打扮起来,可比那明星都好看呀!!” “那可不!” 宁七不谦虚的,“谁叫我是您冯玉珍的孙女儿呢,村里人都说您年轻时是一枝花,我得随您!” “没扒瞎!” 冯玉珍美得很,“奶年轻时候挺多人上门说媒呢,那十里八村儿的小伙子都” “想您想的睡不着觉?” 宁七呵呵的笑,“是不是都得跟您说,玉珍妹妹,我们一起建设乡村,共同进步可好?” “这孩子!!” 冯玉珍忍俊不禁,轻掐着她,“没大没小的你,回来就撩闲!” 宁七嘚瑟猴儿一样的跟着奶奶说笑打闹,“我好不容易回来趟,不撩您撩谁!” 冯玉珍说她太瘦,她还强调是为了减肥,胖了穿时装救难看了! 祖孙俩拌着嘴,热热闹闹的吃了午饭。 “宝呀,下午奶去给你买点排骨,晚上再给你补补。” 冯玉珍给她夹着菜,“太瘦了不行,都成菜板子了!” “奶,我一会儿还有客户要见呢,吃完饭就要走,晚上不能在这住。” 宁七扯了个绺子,语气不乐意了几分,“再说我可不是菜板子,您孙女儿瘦归瘦,该那啥的地方还是很有料的,咱这叫前有后翘!” “你这孩子,啥翘不翘的,不嫌害臊。” 冯玉珍笑了声,不敢给孩子添乱,只能嘱咐她常回来看看,“宝呀,不用惦记奶奶这边,来,就中午多吃点。” “好。” 饭后,宁七陪奶奶坐了会儿就离开了。 下楼时挥了挥手,“奶,回去吧,过段时间我再回来!” 转过脸,她暗暗的呼出口气。 奶奶这关算是过了! 上河村儿的事儿 瞒一天算一天吧! 驱车,宁七直接到了医院。 自从马胜武重伤,她一直没去看过。 不是不担心,而是她那副样子,被二哥见了只怕会跟着难过。 顺着走廊找到病房,关珏很照顾马胜武,给安排了一个单间。 宁七站在房门外朝里看了眼,苏月正在马胜武的床边给他削苹果。 二人在暖暖的光晕中聊着什么,苏月低眉浅笑,气氛宁静美好 猛一眼看去,很似一对情侣。 情侣? 宁七牵起唇角。 二嫂真有眉目了! 想着,宁七推门进去,“打扰啦。” 苏月寻声看了过去,面上划过惊讶,唇半张着,手里的苹果骨碌碌落地。 “怎么?” 宁七上前捡起苹果,“不认识了?反应这么大?” “你是” 苏月睁圆了眼,一时间不敢相信,“是三,三宝?” “三宝吗?” 马胜武在病床上也傻了般,张着嘴,愣愣的询问。 “是我呀。” 宁七有些失笑,“我又没有整容,就剪了个头,擦了点粉底,抹了些口红,变化很大吗?” “天哪。” 苏月抬手遮了遮唇,惊惊的起身,拉过宁七的手看了一圈,“三宝,我都想嫁给你了,你这太好看了,我心跳刚才都加速了。” “哈哈哈。” 宁七轻笑,“只要你点头,我娶你!” 再被夸下去,马老板都要找不到北了! “好呀!!” 苏月重重的点头,“三宝,我愿意!” “不行的吧。” 从震惊中回过味儿的马胜武憨憨的开口,“你俩不太合适,生不了孩子。” “噗!” 宁七和苏月同时喷笑,啥话他都能当真!! 马胜武看她们笑了,也知道自己冒傻气了,脸红了红,瞧着三宝,眼底却是欢喜,“三宝,你这样真好看,二哥先前还担心,你的脸一但被火伤了,以后” “那件事过去了!” 宁七坐到马胜武的床边,看到马胜武被石膏定住的肩膀,眼底又有些发酸,“二哥,有你护着我,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我当然得护着你。” 马胜武虎着音儿,“三宝,就是二哥太笨了,总是做不好。” 小时候去林子里,他一下把野猪扎出来,结果没怎么样他就先晕了。 醒过来,野猪都被解决了。 长大后,他时时刻刻的憋着口气,发誓谁都不能欺负到三宝。 可! 见到三宝被叶静仪打了脸,他却束手无策,暗自神伤。 这次着火,他依然没帮上啥忙! 躺在医院里,都不知三宝是怎么熬过去的。 情形跟遇到野猪那回差不多。 宁七攥住他的手,“二哥,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她穿越过来,是马胜武背她回家的。 乔凛出言欺负她,也是马胜武二话不说就开磕的! 进山找野山参,亦然是马胜武陪着她,这么多年,马胜武对她从未有一个‘不’字! 更不用提他冲进火场,推开她挡住墙面。 这样的哥哥,几人能求来? 话说回来,也算她这二哥傻人有傻福。 遇事总能逢凶化吉。 不说他六年前被野猪撞到心口飞起,这次着火,他可是被墙面迎头拍下! 人还能好好的,都是运气。 “二哥,别想太多了。” 宁七缓了下情绪,“我生意最近很好,等你伤好了,就去帮我。” “嗯。” 马胜武点了下头,“二哥肯定去,你在哪,二哥就在哪的。” 宁七虽没让家人姐妹去废品公司参观,情况大家都是了解的。 “三宝,看你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苏月拍了拍宁七的肩膀,“我没想到,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撑过去,当真让人佩服。” “嗨!” 宁七大咧咧的笑了声,“三场火而已,不碍事!” 心头略有苦涩。 还不算撑过去! 万里长征! 刚跨出一小步。 老天爷帮她,营业额算是漂亮! 可是外面,仍有一屁股外债呢! 今儿,是她故意将自己包装出来见人罢了。 不过她用意也在这儿了。 事实已然不能改变。 没必要把伤口扒开给别人看。 能受得住! 她必然拿出最好的一面! 在病房里待了一下午。 宁七寻思来都来了,得去跟关珏打声招呼。 去了他办公室几次,没逮到人。 问了护士,也说不出关珏去哪了,只说实习医生都忙,没在门诊,就是手术开会去了。 “早上关医生还跟主任医生过来查房看胜武了呢。” 苏月道了声奇怪,“关医生是院里重点培养的实习生,全天都要在医院的。” “医生都忙的很。” 宁七没做多想,见天色不早,就准备送苏月回家。 她帮忙照顾了二哥这么久,自己有时间了,应该替下来,让苏月回去休息休息。 “三宝,我在这没事的。” 苏月不愿意走,“胜武只是伤了肩膀,单手吃饭和去洗手间都不用我的,我也就是陪他说说话,偶尔跑跑腿,递个单子。” “在医院熬心血呀。” 宁七直言道,“苏月,你” “我不回。” 苏月垂下眼,脸颊红绯,:“三宝,我真的不累的,现在也没学习压力了,我回镇里也是等着开学,要不就是去福利院待着,都是待着,在哪里待着不一样?” “三宝,苏月在这挺好的。” 马胜武嘴笨不会说什么,表达出来的情绪无比紧张,生怕苏月妥协了的样儿! “三宝,我不会让苏月累着的。” “” 啊—— 宁七这就明白了! 得! 她得识趣儿! 坚持下去马老板就不懈风情了! 迟钝这毛病得改! “苏月,那就麻烦你继续照顾我二哥一顿时间了。” 在病房里吃过晚饭,宁七留了些钱就准备离开,“我这妹妹不懂事一把,先回去了。” “三宝,我送送你。” 苏月反倒松了口气。 “三宝,开车慢点。” 马胜武也不留她,痛快的,“二哥这你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 “诶,歇着吧。” 宁七珉着笑,和苏月俩人走出病房。 “三宝,关医生说胜武得九月末才能拆石膏做康复训练,十月末才能出院,等咱开学了,谁来照顾胜武?” “我大哥和秋月姐都会轮流过来。” 宁七回着,走到楼梯,侧脸看向她,忍不住问,:“苏月,你想好了?” “” 苏月何等聪慧,立马就听出了宁七的潜台词,红着脸点头,“嗯。” “那你和我二哥” 宁七心里一喜,“关系说开了?” “嗯。” 苏月垂着脸下楼,任她性格沉稳,谈起感情,很难冷静,“胜武昨晚说了喜欢我。” “!!” 呦呦呦! 发展迅猛呀! 绝对意外惊喜! 她以为二哥那憨憨 得跟大哥一样磨叽个几年呢! 不由得追上苏月,“苏军师,您跳脱出来一下,站旁观者角度,给姐妹讲讲,我二哥是怎么告白的?” 真挺好奇的! “他那个人” 苏月有些控制不住的笑,“傻乎乎的嘛,他说要一辈子生病,这样我就能一直在医院照顾他了,被我骂了都。” “噗!!” 宁七被戳了笑点,是马胜武能说出的话,“苏月,我二哥憨归憨,他是很可爱的。” “这倒是。” 苏月浅笑道,:“我就是喜欢他这一点,笨笨的,很能给人安全感。” “苏月,我真要谢谢你。” 宁七惊喜之余还很触动,“不说我二哥本身听力不太好,我家现在这条件,你还愿意” “两码事。” 苏月转头道,“三宝,感情和旁的无关,我相中的,就是胜武这个人,说起来,我们也算一起长大的,他是经受过考验的。” “对。” 宁七呼出口气,猛地想到,:“哎,你是苏月,我大嫂是秋月,合着我两个嫂嫂都是月字辈的,缘分呐!!” 提起来马老板还挺激动,“以后我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姑子啦!我哎!” 脚底一滑! 最后几级台阶没等踏上就呲溜了下去! “三宝!!” 苏月眼见三宝趔趄,忙伸手要去抓住她,指尖没等触上,有人更快一步的扶稳了宁七,“小心。” “妈呀!” 宁七惊魂未定,还好来人给了她坚实的力气,才没让她一个劈叉,摔的难看! “还好吧。” 男声响起,“走路看着点,你们家里人是想在我们院接力住下去么。” “” 宁七转过脸,扶住她的正是关珏,不禁笑了,掩饰丢脸,“我找你一下午呢,你去哪了。” “见个朋友。” 关珏应道,看宁七站稳,便松开手,眸底不动声色的掠过一抹惊艳,“你找我有事?” “没啥事。” 宁七笑笑,“来医院了嘛,想和你打声招呼。” “哦。” 关珏也不在多说,微微颔首,“那我先去忙,有会要开,晚上还有加急手术。” “哎” 宁七忍不住开口,“你能联系上乔凛么?” “怎么?” 关珏脸一侧,“不是不找他?” “我现在” 宁七脸红了几分,“想找他了。” “等着吧。” 关珏笑笑,“你想找他,他就能找你了,你们倒是真心有灵犀。” “什么?” 宁七没听懂,见他忙着走,只能挥挥手,“关珏,刚谢谢你啦!” “没事。” 关珏抬脚上楼,擦身而过时,还是扔下一句,“以后下楼别三心二意的,摔一下很疼。” “我知道!” 宁七不好意思的,“让你见笑了。” 差点丢大人了! “” 关珏瞧着她眉眼不自觉中流露出的娇憨,一张本就惊艳的脸霎时间又光彩夺目了几分。 不禁心头一乱,没做多言,踏着台阶上楼离开了。 “苏月,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宁七转而看向苏月,:“别一会儿我又出啥洋相了。” “嗯,注意安全。” 苏月点了下头,三宝一走,她抬头就看向楼梯拐角—— 关珏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想着刚刚从关珏眼中捕捉到的东西,苏月微微紧眉,暗道不可能。 摇摇头,回了马胜武的病房。 宁七驱车先回了厂子。 看了看当天的流水,开了个总结例会。 连带着,又接受了一波对于她颜值的赞叹。 他们从前已经觉得三宝好看到极致了。 没成想她打扮一下,会更上一层楼。 “拍老板马屁不给加工资哈!” 宁七见利润四位数,心情很美,乐的和七人打趣。 从厂里出来,清风习习,盛夏的晚间只在深夜会有一丝清凉。 宁七降着车窗,开的很慢。 累了一天,只有现在,才敢放松片刻。 快到住所附近,她下车在小商店里买了两罐啤酒。 最近睡眠很不好,会做很多梦,明明很累很困倦,却睡不踏实。 总是会想乔凛,想他究竟在忙什么,为啥还不给自己来电话。 越想越闹心。 借着点酒精,晚上或许会睡得着。 拎着袋子出来,宁七抬头看了看夜空,星星三五颗的点缀在黑布上。 每一颗距离都很远。 她矫情的想把其中两颗比喻成自己和乔凛。 遥遥守望,不知何时才能相聚。 摇了摇头,宁七深吸了口气,忽的不愿上车了。 心头烦闷。 就剩两三百米,路灯很亮,她踩着光晕中的倒影,漫步朝小楼走去。 簌簌簌簌 夏季的虫儿在她身旁的庭院里响鸣。 宁七瞧着这一栋栋洋房窗子里亮着的灯光。 对比她更加形单影只。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唉。” 宁七移开眼看向前面,拎着的两袋啤酒’噗通’!落地。 “!!!” 深以为出了幻觉,她顾不得去捡袋子,诡异的瞪大双眼 躬身朝着身前三四十米远的距离狠劲儿的看! 就在她借住的小楼门口,此刻正站着她在脑子里百转千回臆想了无数遍的男人。 路灯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乔凛直面着自己,五官俊朗,笔挺直立。 衬衫勾勒的他肩膀宽阔而又凌厉,有风华之潇洒,雪月之空清。 映衬着周围景物都黯然失色。 “” 宁七一时间有些失声,她回头看了看,不知要看些什么。 似乎想分辨这是不是梦境! 闭眼缓了一秒,再看回去,他还是在的! “呵” 乔凛牵起了唇角,无声调侃她的神经兮兮。 隐着笑意眸光穿过夜色中层层的空气,倏的,便攥住了她的心! “” 宁七没动。 血液有片刻的僵凝。 视线远远的与他碰撞,对视,缠绕。 恐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乔凛亦不会急,唇角翘着翘着便溢出了苦涩。 眸底沉沉的流淌出无数的思念和爱意。 以及,很多很多的心疼。 见她仍像是傻了般,乔凛忍不住启唇,磁腔哑着,“马三宝,我回来了。” “!!” 宁七脚下一晃。 这一声像是开启了通关密码。 她抬手覆住抽搐的唇角,忽的就泪流如注。 回来了。 是他回来了。 “别哭。” 乔凛心被掐的很疼,见状就要迎上去,脚步刚一动,前面的小姑娘疯了一般的冲过来,呜咽着,撞到他的怀里。 力道很大! 如同六年前她猪羔子般飞越而起! 乔凛底盘明显稳健,丝毫没晃。 抱紧她的同时,连日暗压的情愫也得到了极大地宽慰。 思念钻开的破洞,被她这一撞,顷刻修补。 “” 宁七一句话都说不出,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清冽香气,圈紧了手臂。 唯恐是梦! “马三宝。” 乔凛感觉到她抱着自己很紧,心头满足而又心疼,“我好想你。” “” 宁七说不清自个儿啥心理。 憋不住的哭! 她以为眼泪早就干了。 可看到他这一刻,那些个酸楚和委屈自己就蹦出来了! 抱着他,越发控制不住! “三宝,三宝” 乔凛低声唤着她的名字,磁腔微微颤抖,“不要再哭,你想老子死这么。” “” 宁七摇头,身体一抽一抽,抬起脸,泪眼模糊的看向他,水汽遮挡,看不清楚。 她便捧起他的脸,真实的触感让她终于安心,“是活的乔凛,你是活的” “呵!” 乔凛心疼的厉害,被她这断断续续的几句个字闹的又有些无可奈何。 大拇指擦了擦她眼下的泪,“马三宝,小爷且得活着,陪着你活蹦乱跳。” “” 宁七又不说话,瘪着嘴看他,幕的又是‘哇’的一声,脸埋到他的胸口,“乔凛,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你最近都没有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你认识了别人,不喜欢我了,不想要我了” “怎么会。” 乔凛的眸底有红润化开,听到她最后一句,心尖儿都疼,“马三宝,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的。” 一直在? 发泄过后,宁七脑子里的驱动程序才逐渐修复 她愣愣的看向乔凛,“你早就回来了?” “嗯。” 乔凛轻柔着嗓音,既然等到她走出来了,一些事,自然也没必要继续隐瞒。 怕是,也瞒不住。 “那为什么” 宁七有些傻眼,“没一早出现呢?” “我知你那时还不想见我。” 乔凛犹如湖泊的眸底深深的将她包裹,“但是三宝,我得见你,我好想好想你,一分钟都不能不见你。” “” 宁七颤着眼,又有些说不出话来。 路灯下—— 她此刻的楚楚的样子让人无比怜惜,看得人只想呵护拥紧。 乔凛恨不得使出全身的力气,擎住这天地,永永远远的为她遮风挡雨。 “三宝,你会生我气么?” 他小心的询问,“会不会因为我,没有早一点出现,让你担” “” 宁七踮起脚。 封住了他后面的话。 空气霎时间便安静下来 乔凛的眸底闪过惊诧,旋即便阖上眼,扣住她的后脑。 近在咫尺而又不能靠近的感觉太苦! 这一刻,他期盼良久。 宁七手臂绕着他的后颈,似在博弈,不多时,便有微微窒息之感。 都太用力。 可。 谁都不愿意撒开手。 抱着还是蹬蹬滴。 夜色开始旖旎,清风越发的柔情 虫儿的鸣叫声更像是在奏响乐曲 宁七沉浸在当下的情愫里,不可自拔。 “哎,干啥呢!!” 马老板的背身处传出严厉的女声,“什么关系的!!!” 气息顿破!! 宁七一僵,后脑仍被乔凛护住,只见他眼皮一掀,眸底的红丝仍在环绕,调整了下呼吸,压着恼怒看向她后面横空出现的电灯泡,“你谁。” “我是我住这的呀!!” 来人是个中年妇人,愣被乔凛眼神看的发虚。 她指了指宁七隔壁的小楼,“这姑娘我前些天看到她搬进来的,叫宁七嘛,不说马上就要念大学了么,这怎么还你们是什么关系的,大庭广众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有伤风化! 乔凛的脸色一沉,按他的脾气,没耐心说什么好听的。 闲杂人等,根本没必要解释。 没想到,先前遇到这种事就无比尴尬恨不得把脑袋扎到沙漠里的马老板却转回身,笑着道,“你好大姐,不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宁七脸还红着,眼里亦有莹莹的水汽,手臂却自然的挽住乔凛,“这是我丈夫,他先前一直在国外,我们很久没见了,所以就有些情不自禁,让您见笑了。” 妇人的确是自己借住这小楼的邻居。 这些天她早上出门偶尔会跟这妇人照面。 俩人简单的聊过。 好像是叫孟文英。 丈夫? 某小爷心下一美,唇角的笑意当即从眉梢漾到眸底。 “丈夫?” 孟文英对这个关键词也很惊讶,“你不是说九月份才念大学,怎么还结婚了?” 看上去年岁也不大呀! “我结婚早。” 宁七笑的一脸大方,“大姐,要不要我回屋子给您取结婚证看看?” “哦,这倒不” “去取吧。” 孟文英刚要摆手,乔凛似不开化般,优哉游哉的接茬儿,“老婆,让这位邻居大姐瞅瞅咱俩的结婚照好不好看。” “大姐,您要看嘛?” 宁七笑的眉眼弯弯,手指在乔凛的手臂内侧掐了掐,嘚瑟! “不用,不用了!” 孟文英也笑了,“既然你们是小两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你丈夫又才从国外回来哪个国家?他是在那边工作么?” 还是好奇! “米国。” 宁七态度好着,:“他是在那留学,我们俩虽然结婚了,都还是学生。” “哦,不容易!” 孟文英蛮羡慕,“有出息呀,从国外回来的,思想可能比咱这开放些,你俩又是小别胜新婚的,我理解,不过宁七妹子,毕竟这是公共场合,我姑娘就住在二楼,卧室床边就是窗户,正好冲着这片,她才十岁,看到这些我怕对她影响不好,你们俩回家关起门呀,愿意怎么那啥就那啥,在外面,还是多少要注意些的。” “我知道了,大姐,那我们就先回家了。” 宁七揽着着乔凛的手臂,“老公,咱回家吧。” 乔凛不动,下颌朝停在一旁的车子侧了侧,意味儿的,:“老婆,箱子还没拿下来。” 宁七抿着唇笑,手指又在他小臂内侧掐了下,“去拿呀。” 乔凛打开后备箱拎出箱子,又风采超群的朝孟文英颔首道,“您要不要进去坐坐,尝尝我老婆的手艺?” “哦,不了不了!” 孟文英不好意思了,“这个点儿我早就吃完饭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不打扰了!” 语落赶紧回了自家院子,抚了抚心口,奇怪,她心跳跟着加速啥? 宁七和乔凛对看了眼,掏出钥匙打开院门。 “你刚才瞎起哄啥?” 一进屋,马老板语气便横起眼,“一但那大姐真要看结婚证怎么办。” 现变都不赶趟! “对呀,太吓人了。” 乔凛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儿,表情浮夸,“马三宝,看来我们得尽快领证了,等你年纪一到,就去把手续办了。” “你” 宁七忍着笑。 话茬儿他是不会落得! 乔凛进了客厅也没怎么打量,熟稔的就坐到沙发上,“住的习惯吗?” “” 宁七没答话,仔细的端详起乔凛的脸。 室内灯光明亮,他镌刻般的五官越更显深邃。 不过跟出国前比起来,人还是瘦了几分。 波涛的情绪过后,宁七保持着冷静。 “乔凛,你哪天回来的?” 她要具体日期。 “想知道?” 乔凛眸底跃起兴味儿,拍了拍腿,“坐过来。” “” 宁七眉头一耸,下颌微抬,大步过去,推着乔凛的肩膀让他靠住沙发,人朝前一探,两只胳膊将他困在中间! 奈何他人太大,预估失误,她胳膊倏地岔开的太宽,沙发咚姿势着实有些像王八! 咳咳! 马老板头一晃! 想啥呢! 气势不能丢! 霸道女总裁! 迅速调整姿势,宁七将双手收紧,从他的两肩转移到他脖颈两侧,造型这才‘盛世凌人’了几分。 “说。” 宁七微垂着眸眼,语气不容置喙,“几号回来的?” “” 乔凛见状,人很慵懒的就靠在了沙发上,眸光璀璀,惊喜马老板的转变! 看来。 等等是对的! 没答话,他小臂倒是绕到了宁七的后腰,磁腔轻起,“吓我?” 呼吸拂过宁七的脸,她无端就麻了下 “咳!” 宁七撑着,单手捏着他的下巴,朝上抬了抬,“给我老实点,说,哪天” 音顿了! 某小人圈住他后腰的小臂,下移了—— “乔凛。” 宁七微微咬牙,耳廓率先着火,“我在问你话。” “你好凶。” 乔凛直视着她,表情丝毫看不出来,“马老板,你凶起来我很怕的。” “是么。” 宁七声线抖着,都要托住她了,“给我放老实点,快说!” “” 乔凛压着起伏的心绪,如墨的眸子迷醉了几分,“三宝,我想亲你。” 语落,手上一个用力,宁七便惊呼一声跌落在他怀里。 下一瞬。 人整个一番,被他抵在了沙发处。 霸道女总裁的戏份垮了。 全挎。 第134章 求仁得仁 “乔凛” 不多时,宁七便低声开始求饶,越这样,气氛越是昧昧 “说嘛。” 俩人只有寸距,互相沉浸在对方的眸子里,宁七软着音儿,“几号回来的?” 乔凛蹭着她的鼻尖,控制着喷薄的情愫,哑声道,“你晕倒后醒来的当晚。” “那么早?” 宁七惊讶,“谁告诉你我家着火的?” “这么大的事,需要谁告诉我?” 乔凛细细看着她,“小爷眼线多着呢,瞒我,你瞒得住?” “” 宁七无话可说了。 涩涩的笑笑,那岂不是,回来二十多天了? 难怪他说一直在。 等等! 她想到什么,“乔凛,那晚在我家墙外晃了一面的是你吧,你就在关珏的车里,对不对?” “嗯。” 乔凛承认,“我既然回来了,当然要第一时间去看你。” “” 原来如此。 宁七彻底明白了。 就说那晚的关珏有些奇怪。 一直问她要不要见乔凛,还说自己要去陪什么密友。 合着 宁七对着他的眼,苦涩的呵笑一声,“你居然那么早就回来了,那岂不是把我的狼狈都看到了?” “我只看到了马三宝的坚强。” 乔凛沉腔,指尖划过她的脸颊,“三宝,我只恨那天没有再早到几个小时,这样,你就不会受委屈了。” 愁苦顷刻间又要溢出 若不是三宝和关珏说过一番话,他不能妄动。 否,天知道他会对那五十号村民做出些什么。 “” 宁七鼻子又要酸,摇摇头,“没,都过去了” 忙补充道,“乔凛,你可别为了我在背后对那些村民们做什么,我说过去,就是真的过去了的。” 乔凛不想她受一点委屈。 她更不想乔凛为她去做错事。 他们双方,彼此太过了解。 “三宝。” 乔凛眸子深着,“你对他们,是不是很失望?” “我” 是的。 宁七凄然了几分。 胡秋月曾问她恨不恨那些进屋抢东西的村民,是不是很生气! 她说没有。 不是她圣母崇高,是真的没有‘恨’。 唯独有的,就是乔凛口中的‘失望’。 家里门锁被‘哐当’砸开的刹那,她的心从半空跌落进了泥底。 当时有其它的情绪遮掩,失望感并不明显。 回过味儿发现,所有的应激情绪都逐渐消失。 ‘失望’感确系一直存在。 “乔凛,你要不要和我辩证个议题。” 宁七推着他的肩膀坐起,“人性究竟是本善还是本恶?我说本善,你呢?” “辩证没意义。” 乔凛捏了捏她的脸,“马老板,咱们别跟自个儿过不去,我很小便知道,捧我的人未必是真心喜欢我,对我避而远之的人未必就是讨厌我,在背后道小爷闲话的孙子,亦并非恨我,至于善恶,考城隍里有文,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作恶,其恶不罚。” 顿了顿,他道出句,“你身处的环境是乡村,村民们本性淳朴,但不要用利益去考验他们的综合素质,他们没受过那个教育,达不到将心比心的境界。” 宁七瞬时开解。 三狗子真是她的指路明灯呀! 善恶是什么? 既是文化堆积出来的教养,也是人心底的一杆秤呀。 她垂眼笑笑,“这事儿我不纠结了,自己无愧与心,乐活就好。” 陆续捋出什么,既然乔凛什么都门清—— 宁七看向他,“这段时间,你一直在暗处帮我,对不对?” 表面上,她是靠着自个儿熬过来。 回头瞧瞧,在一些关键事情上,她总有意外的‘幸运。’ 信贷公司老板怎么认识她的? 报纸上并无照片,顾其明显是在撒谎! 江四海很凑巧的来看她 并且就是做回收生意的! 更不用说这套房子! 哪里是天上掉馅饼,是下起馅饼雨了! 乔凛薄唇微抿,神色有些许的复杂,“会怪我吗?” 总是忧心,过分的施与援手会令她不舒服。 “顾其是你打好的招呼?” 宁七试探着问,“所以他才会痛快的借我钱?” “嗯。” 乔凛坦然承认,“是有我的原因,不过他本身就是做信贷的,借给你钱他求之不得,我只不过起了个担保人的作用。” 那老小子完全捡着! “四海是你叫去看我的?” 宁七接着问,:“因为江四海是做废品回收的,你故意让他找我?” “嗯。” 乔凛颔首,“既然你要做他那行当,总得有人带带你。” 看! 三狗子才是她真正的金手指! 她的老天爷呀! “” 宁七哑然几秒,保持着冷静,仍有困惑,“可,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做废品回收的?我那天收完陈琳姐家的报纸,回到厂房就看到江四海了,他来时间点的特别巧,那时我才刚刚有做废品的想法而已呀。” 真的是一时兴起! 但凡早两三个小时,她都预料不到自己会做废品回收。 “是我提前看出来的。” 乔凛平着音儿,“你载着那个女孩子去买秤,我就明白你的用意了,马三宝,你一撅” “三狗子!” 宁七打断他,“注意你的形容词,别太粗俗!” “嘁” 乔凛轻笑一声,“好,你一个表情,老子就知道你要干嘛,可以么。” 乖乖! 宁七匪夷的。 这不成她肚里的蛔虫了么! “乔凛,我这房子也是你找的?“ “嗯。” 乔凛松了两颗扣子,恣意而又洒脱道,“你住在厂房不行,那地儿闹鬼。” “滚蛋!” 宁七撑着笑,“玉林哥和石技术员都住在那儿,好的很!” “你不一样。” 乔凛眸底深着,一字一顿道,“阴、气、重。” “你” 宁七抬起手按住太阳穴,“我先不跟你掰扯,你等我想想我开业那天,来人送了二十吨的建筑工程废料,这个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嗯。” 乔凛还是点头,“三响在南区有几处工地施工,听说你做了废品回收,他便主动要求将工程废料送到你那儿处理,小爷可没强迫他。” 她信? 宁七笑的无奈。 您是没强迫! 老哥往那一坐,人家就得长眼力见了呀! “三宝。” 瞅着她不像生气的样儿,乔凛低了低音儿,“我可全交代了。” 听上去可怜巴巴的! 套路可会! 宁七调整下坐姿,翘起二郎腿,歪着头看他,总觉得还落下点啥 时间线用力的刨,眉头微拧,“我那拉达” “我朋友。” 乔凛举手投降,转而又抛出正当理由,“他是很喜欢拉达车的,价位是他自个儿定的,按市场价走的,如果我要张口,就不能让他只出四万了,三宝,你男人真的没做什么。” “” 宁七扶额。 一时间无言以对! 没做什么? 全做了吧! 她刚迈出步伐,乔凛就在后面将路给她铺平了! 看到的阳光明媚,全是因乔凛在后面为她遮风挡雨。 顺的她诶 求仁得仁。 只管走就好了。 她想做废品回收,就遇到了江四海。 如果她要兴起做别的,保不齐还会遇到其它‘好心人’! 难怪她抢了整个南区的废品生意都没人敢来找茬儿。 靠山硬呀。 “三宝?” 乔凛探头看她,唯恐她怪罪般,伸出长腿,“要不要打折?” “你走开。” 宁七别过脸。 不去看他。 “怎么?” 乔凛以为她生气,旋即起身,蹲到她的身前,“三宝,我真的没做什么。” 衬衫绷紧后,背身的肌肉线条完全的凸显,人乖巧的不像样子,“你看,车是你自己卖的,钱是你自己借的,生意也是你自己做的,我只不过帮你打打下手。” 深情演绎,啥叫又狼又狗! “” 宁七手遮着眉框,他一时间看不清表情,有些吃不准她的态度,:“三宝,你要是不高兴,以后我” “你就能消停了?” 宁七问,“不背着我做这些事了?” “未必。” 乔凛一脸认真地看她,“小爷就不告诉你了。” “你” 宁七被他气笑了。 笑着笑着,眼睛又红了。 她伸手捂住自己脸,发出细细碎碎的音儿。 矫情劲儿来了。 “三宝?” 乔凛不敢再玩笑,气场当即沉稳,起身将她拥入怀里,“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擅作主张。” “没有。” 宁七捂着脸,酸着鼻子摇头,“乔凛,你是太好了,你怎么这么好呀。” 都说爱一个人就是给他全部。 全部的定义又是什么? 不一定是风花雪月,耳鬓厮磨。 而是在苦难时,有着高山大川的力量,支撑着你,坚韧前行。 乔凛心放了,下颌蹭着宁七的额顶,嗓音低磁,“三宝,我不好。” “不,你好。” 宁七窝在他的怀里,“你太好了。” “我不好。” “你好的!” “我就是不好” 乔凛翘着唇,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客厅内很安静。 俩人吴侬软语,抱了很久很久。 哪里会有生气,又哪里需要质问呢? 乔凛对她的爱坦坦荡荡,倾尽而出。 真真的捧着她,擎着她,尊重她,又爱惜她。 她不知其他女孩子是什么样儿。 与她而言,乔凛做的每件事,都杵在了她的心窝里。 正正好好,没有一丝一毫的别扭。 宁七想静一静时,他给了她空间。 她捱过了那些天,他又适时的出现。 填补了她的思念。 这份爱。 令她丝毫未感压力,而又如痴如醉。 “乔凛,你晚上吃饭了吗?” 宁七靠着他的胸口抬头,“要不要我给你做点东西吃?” “不饿。” 乔凛回道,对着她的眼,刚想说‘吃你’,就见宁七猛地跳起来,“哎呀!!” “怎么。” 乔凛有些不悦,抱着正舒服呢。 “啤酒!” 宁七扭头就要往出冲,“我酒扔路上了,得捡回来!” “你喝酒?” 乔凛扯住她的手腕不放,眼神一凛,“什么时候添的习惯?” “不是,我最近睡眠不太好,本打算今晚喝点助眠。” 宁七缩了缩脖子,“平常不喝的” 态度不错。 乔凛蛮满意,“扔了吧,谁愿意捡就捡回去。” “那不成的!” 宁七拉着他的手,“咱俩一起去捡回来,易拉罐的,我收一个要五分钱呐!” “五分钱哪” 乔凛忍俊不禁,凑近她的唇就啄了下,“马三宝,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呀。” “” 宁七脸一燥,“你去不去!” 乔凛哪会有意见? 俩人出门顺着商店的路找了圈。 袋子早就不见了。 宁七回家后难免心疼,念叨着,“这么快就被人捡走了,可惜了。” “别人喝也一样。” 乔凛揽住她的腰,单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马三宝,你要不要喝点别的?” “” 话外音不言自明。 宁七珉笑。 腻咕没够哈! 想着,又有些心酸,“乔凛,你什么时候回米国?” 浪费了二十多天呐! “等你开学。” 乔凛轻磁着腔,“我多待些天,你愿不愿意。” 她求之不得! 见他的脸探近,宁七微微后仰,小心的问道,“乔凛,你说实话,我有没有变丑。” 挺在意这个! “丑。” 乔凛近距离看着她,低着音儿,“丑,丑到让我神魂颠倒。” “你不害臊的。” 宁七轻声回,说悄悄话一般,“乔凛,我要喝东西。” “喝什么?” 乔凛哄着她,“我去给你买。” “嗯” 宁七拉着腔道,“要珍珠奶茶,不要珍珠,不要奶茶。” “??” 乔凛略有疑惑,看出她在卖弄,也不急,“那要什么?” “呀!” 宁七一笑,对着他的唇一啄,趁他微怔的档口,抬脚就跑! “” 乔凛在原地失笑,只觉她亲上来的一瞬眼神里都带了钩子。 撩拨的他骨头酥了一遍。 这晚,乔凛便在小楼住下了。 二楼虽有三间房,可只有一间卧室。 俩人自是同床共枕。 宁七断定这是个圈套! 连房子都安排了,还打算和她住一阵子,怎么偏偏少间卧室? 狗。 转念又一想,就算是两间卧室,也未必会分开住。 她也不是啥好人。 乔凛此举完全省了借口。 大大方方的住就完了。 不过,两人并未做越矩的事。 宁七能看出乔凛在忍。 大半夜的冲那么多次凉干嘛? 她委婉的表达出意愿,经历了这么多事,她能放开。 乔凛不同意。 在这里,这个时间段,是在欺负她,趁人之危。 话说的好听,可 宁七半夜发出质问 床塌了是咋回事? 重生后会遇到的老爷们都这么能祸害家具么。 大力金刚腿不够,还要降龙十八掌呗! 特么的自己也有责任。 非得腻咕腻咕,能没火么! 俩人后半夜打起地铺。 系着红绳的手指扣在一起。 想到床塌了的瞬间,同时失笑。 日子一下子就甜蜜起来。 哪怕宁七依然忙碌,但有乔凛陪在身边,空气中都溢着甜。 她知道乔凛一直没告诉家里他回来了。 宁七心底蛮复杂。 既怕叶静仪知道这件事回头会来找麻烦,又庆幸乔凛会有大把的时间陪着她。 二人无所顾忌的相处,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紧张了几天,宁七看乔凛隔三差五的都会和乔淮通电话,也就无所谓了。 有内应嘛! 叶静仪真的找来了,那就再说。 何必为还没发生的事儿忧愁? 她握紧乔凛的手。 好歹也是个看过言情的九零后。 珍惜当下,比啥都重要。 俩人白天会去回收工厂。 乔凛的到来让一众员工既惊讶又紧张。 惊讶乔凛怎么会突然从国外回来。 紧张他会不好相处。 乔凛一派自然。 年岁的增加让他褪去很多少年时期的戾气。 举手投足,潇洒朗清。 早几年郑玉林蛮畏惧他,就算是沾亲带故的兄弟,一个屋檐下住过 郑玉林遇到乔凛都情愿绕着走。 毕竟是亲眼目睹乔凛咋折磨自个儿爹的! 这尊神! 郑玉林深感伺候不起。 没成想,乔凛的这次归来,让兄弟俩的界限小了很多。 从生疏,一点点的过渡到熟稔。 甭说和郑玉林走近了,就连东升小辉四人,乔凛都处下了。 宁七早前曾觉得,乔凛兄弟多就是靠着背景硬,身手好。 近距离观察后发现,她太片面了。 乔凛的人格魅力极其突出。 光他的学习接受能力就让马老板望尘莫及! 宁七和雷子斌子熟识六年,也就会些基础手语。 当然,其中也有她日常太忙,没朝这块儿用心的原因。 可! 乔凛也没故意学过呀! 宁七某天无意间发现,他居然用手语配合着说话和雷子在聊天。 聊天呐亲! 她吓一跳! 颠颠的去问乔凛,“你什么时候学的手语?” “没学过。” 大神云淡风轻的几个字扎了她一记! “那怎么会的?” 马老板不死心的追问。 “看的。” 乔凛莫名,“对方表达过几遍,还记不住?” “” 宁七腮帮子微颤。 万剑扎心! 人工智脑呀! 末了,乔凛还不忘补上一刀,“马老板,您在对员工的体恤关怀上,还差点诚意。” “我” 宁七脸红脖子粗,咬牙回道,“三爷,给我们普通人一点活路吧,行不?” 您平平无奇的就考了个全市第三! 进入最高学府还不当回事。 她费劲巴巴苦学三年才算拿下一个本科。 有些东西,并不因她是穿越者就技高一筹。 脑子改变不了。 各个年月都有大神。 真把个缺心眼的弄到古代,也是送人头的主儿。 “不行。” 乔凛圈住她的腰,“你得夸夸我。” “噗” 宁七又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脸,“哎呀,我三狗子这么可爱呀。” “” 乔凛脸黑了,躬身扛着她就起,“欠收拾你。” “哎,哎” 宁七大头朝下,拍打他的后背,“放我下去,这是在单位,我急了啊,真急了!” “” 办公室里的石玉敏和夏红白雪听到宿舍里传出的打闹,心照不宣的对视笑笑。 宁七和乔凛在厂里不太避讳。 情侣么! 免不了斗嘴胡闹。 员工们看习惯了,都不当回事了。 自从乔凛回来,他们从宁七脸上见到比以往多了几倍的笑。 那种笑是发自内心的幸福。 看到的人都会深受感染。 这对情侣,好似因为时间的稀少,从而爱的倍加炙热珍惜。 员工们很羡慕,但同时,又隐约能从中嗅到一股子莫名的忧伤。 大抵因为今天多甜美,离别时就会多惆怅吧。 但无人会把话捅破,也没人会问,乔凛剩多久会踏上征途。 所有人都故意在忘却时间。 不做打扰。 好让他们能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多留下一些对日后的慰藉。 找了一天,宁七和乔凛去医院里看望了马胜武。 马胜武很激动,一口一个‘三哥’,听得宁七直迷糊! 他俩聊天,她和苏月就在旁边脱线。 暗暗琢磨,以后‘三哥’成了妹夫,口还不能好改呢。 从病房出来,走廊上又遇到了关珏,仨人聊了会儿天。 宁七想找时间聚一聚,将他们那圈兄弟薛三响和顾其都请出来。 自己能快速的缓过来,有盼头,承蒙了这伙人的照顾! 关珏拒绝了,他以最近太忙为借口,又说,“马老师,您没必要去还人情,该做的,老三都给你做了,这些人凑到一起,您都得不适应!” “怎么会呢。” 宁七说道,“我就定个酒楼,大家唠唠嗑呗。” “干唠?” 关珏笑道,“您打牌怎么样?能不能受了他们开簧强?当然,老三在他们也不敢,不过让他们憋着,且得不适应,再者,就你一个女孩子,一枝独秀不说,又太过抢眼,到时候您还得多安排几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气氛才能愉悦,您愿意吗?” “” 宁七没话了。 水灵灵的大姑娘?? 她安排个腿儿! “算了。” 关珏牵着唇角,“以后有的是机会,等你和老三结婚了,想不接触这帮货都不行,今儿先这样,学生去忙了,走了老三,回见。” 乔凛抬颔首算是回应,侧脸见马三宝微蹙着眉,有几分不悦。 “马老板不舒服了?” 宁七抬眼看向他,“你们平常聚会都打牌找姑娘?” “咳” 乔凛轻咳一声,“是么,我不清楚,没参与过。” “别装哈!” 宁七掐着他手臂内侧,“你老实交代,搂没搂过姑娘打牌?” “好像是” 乔凛低笑一声,“你猜?” “我猜个头!” 宁七锤他,“你们那圈里人就不能整点阳间的呀,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哎!你干嘛!” “下楼。” 乔凛拦腰将她抱起,“上次不是差点摔了?我可得让你在阳间好好待着。” “这事儿你都知道?” 宁七惊讶,“乔凛,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监控了?哎,先放我下去,都当我是残疾人啦。” “” 关珏在走廊的尽头站定,视线从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一直目送到乔凛将她抱起。 唇角不自觉的牵了牵,多好,这是他一直想看到的。 只是心情,为什么会有些落寞呢。 第135章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晚上在奶奶那吃了饭。 为了让老人放心,乔凛不得不编造一通学校放假的谎言。 冯玉珍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孙女婿,饭桌上笑的合不拢嘴。 如果乔凛的家庭会接纳三宝,待她孙女好,老太太真心觉得这是求之不得的上好姻缘。 饭后。 宁七扯绺子说送乔凛回家,自己回厂,双双溜了。 南郊附近的小楼,完全成了俩人的爱巢。 这些能瞒住冯玉珍,却没法瞒住旁人。 胡秋月和马兴文找时间去了趟宁七住处。 倒不完全是为了查岗。 先前三宝一直忙,他们没敢来打扰。 如今乔凛回来了,三宝的状态也好了,他们究竟住在哪儿,啥情况,家里人不都得来看看。 胡秋月对小楼外观很满意,乔凛果然疼她妹妹,条件不错。 进去后参观了圈,胡秋月脸色越发微妙。 二楼咋就一间卧房? 俩人咋住的? 床还是新的! 胡秋月这脑子呀,止不住的多合计。 在楼下坐了会儿,大嫂越发沉不住气。 趁着马兴文和乔凛闲聊的功夫,她拉着宁七到了二楼,佯装无事的先扯了些别的,“三宝,你钢琴都搬到这来了?” “嗯。” 宁七点头,“我喜欢弹嘛,在这住下了,钢琴就搬来了。” 既然没住到厂里,钢琴肯定就搬回这儿了。 “秋月姐,你看这书房” 宁七推开琴房旁边的屋子门,“回头我去你家把我那书桌搬过来,正好就放这书房了。” “行,不错。” 胡秋月醉翁之意不在酒,没多参观,牵着宁七手回到卧室,简单看了圈就清了清嗓儿,“三宝,那个你俩睡一起了?” 潜台词不言自明。 宁七坐在床边,伸手拍了拍,“秋月姐,我这床好吧。” 特意买的最结实的! 塌了一回够受了! “这有啥好不好” 胡秋月眉头微紧,“三宝,你的意思是,你俩已经啊?” 宁七笑,不答话。 “三宝诶!” 胡秋月直感眼前发黑。 年月在这! 群众对某些事儿的接受程度真的很低。 可要是已经那啥了 胡秋月心下一沉,压着声,“三宝,姐是能理解的,乔凛对你也确是一片真心,姐相信你俩最后一定会走在一起其实这档子事儿,也没啥,关键是要做好措施,要安全你回头还得念书,可不能一时疏忽大意,再” 哎呦我去! 宁七忍俊不禁,逗死她了! “秋月姐,没呢,您这话早了。” “没、没呀。” 胡秋月又呼出一口长气,顺了顺自个儿心口,“吓死我,我还以为” 不太相信的确定,“三宝,你没骗姐吧。” “真没有。” 宁七敛了笑意,认真了几分,“只是住在一起而已。” 实话。 乔凛回来有些日子了。 越靠近分别,越有不舍。 他俩属实挺腻歪的! 经常保不齐哪句话就得磕一下子。 但 一直没有触碰最终底线。 胡秋月紧张的,也是乔凛在乎的。 某小爷的原话是,往境界高了讲,他要对她负责,不能胡作非为,通俗来说,滋味儿一但尝了,谁他妈的还能忍住?回头他去了国外,不得难受死?! “这就好” 胡秋月安了,可立马,又出现新的疑惑,“三宝,乔凛,就一点没啊?” 人呐。 矛盾呀。 宁七止不住的乐,佯装不解道,“秋月姐,我没听懂。” “就是” 胡秋月凑到宁七耳边,一通私语,“你们这同床共枕的,他就啊?” 太君子了也很奇怪呀! 别是身体有啥问题! 胡秋月算半个过来人,她和马兴文在一起,俩人虽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但花前月下之时,她也会感觉到对方的那个啥。 悸动吧。 这才叫正常么! “哈哈哈” 宁七笑的肚子疼,“秋月姐你别逗我行吗,就乔凛那样儿,你看他像有问题么!” 她没接触过别的男人,不知道别人啥样。 反正是被乔凛吓个半死。 小楼这段时间的水费都得贵出不少。 “老三是,各方面,不像是会” 胡秋月不敢多想。 怪怪滴! 忙摇摇头,“算了算了,三宝,姐不提这些事儿了,你们心里有数就行,说一千道一万的,姐就是怕你吃亏。” “放心吧大嫂。” 宁七靠到她的肩膀,“我是大人了,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那三宝,你们这住在一起,没啥闲言碎语吧。” 胡秋月抚了抚三宝的胳膊,“周围邻居没有多问?” 现年谈恋爱虽不像前几年那么加着小心。 情侣约会拉拉手也没谁说啥了。 社会风气却还是在这儿放着的! 几个人敢在婚前同居? 真不怕被唾沫星子喷死。 “邻居们都以为我和乔凛是两口子,没人说啥闲话。” 宁七老实说,“处的挺好的。” 尤其隔壁孟大姐,自从在乔凛回来那天‘打断’了他俩一下,就算和宁七熟了。 见面不但会聊几句,做了什么好吃的还会给他们送一些。 人很热情。 奇怪的倒是孟大姐的家庭环境。 她没有丈夫,自己带着孩子生活,却不见出门工作。 十岁的女儿也不会出来玩儿,天天在家闷着。 宁七搬来一个月愣是没见过孟大姐孩子长啥样。 别的邻居说孟大姐的女儿有些孤僻,跟谁也不接触。 那娘俩就天天待在家里,不知靠啥维持着生活。 “这就好。” 胡秋月安了几分,“三宝,那你和乔凛都是自己做饭吃?” “嗯,我做。” 宁七说道这个还挺得意,“秋月姐,我手艺大涨了,白菜烧的可好了!” “白菜?” 胡秋月愣了愣,“就吃这个?” “那吃什么?” 宁七笑笑,“你以为我俩得天天下馆子,顿顿都整八个菜?” “姐不是那意思。” 胡秋月说着,:“粗茶淡饭的,乔凛行么。” “行呀!” 宁七美滋滋,“他可喜欢。” 这里还有段子! 她对吃的一向没啥要求,钱紧后就更节省了。 饿了随便吃点啥垫吧垫吧都成。 乔凛刚回来那晚,说是不饿。 半夜把床弄废了就气吼吼跟她讲要吃些宵夜。 弥补心情。 那时她搬进小楼没几天,更没想到他会回来,没提前准备啥吃的。 厨房里除了一封挂面,就剩一棵白菜。 她煮了碗面,把白菜清炒了。 乔凛以为她做啥大餐,兴冲冲的过来围观。 “炒白菜?” 他眉头微微一耸,“马老板,你拿小爷当兔子养呢。” “咋滴,瞧不起这白菜呀。” 她抡着锅铲劲劲儿的,“我这道菜讲究可多!!” 乔凛就笑,“什么讲究?” “你看哈,大白菜,剥五层,去菜心,取第六、第七、第八片,不老不嫩的帮,片一寸大小的扇面片儿,泡一刻钟,沥出水汽” 她白活着,“滚油炸花椒,至糊后取出,白菜片入滚油,爆火翻折两道,放盐,点醋少许,不容变色即出锅,其特点是,色泽如玉,清淡爽口,又香又脆,余味清新。” 取自天下第一楼。 玉雏儿出手。 怼的他死死的! 宁七又加一句,“最重要的是,白菜解百毒,三爷,清热败火。” “噗嗤” 乔凛低声轻笑,手指划过锋眉,“最后是重点,得,小爷尝一尝。” 全吃了。 打那以后,他俩算跟白菜较上劲了。 每顿饭都炒一道,其用意,不言自明。 “呵呵呵” 胡秋月听完着就笑,感慨其生活情趣多,“三宝,你俩是真合拍呀。” 说了阵,她还是忍不住问询,“那老三哪天的机票?” “我开学那天。” “开学?” “嗯。” 宁七嗓子一涩,“他早上送我到学校,就会去机场了。” 故意的么。 乔凛就是不喜欢她去送。 她也想开了。 不去就不去吧。 送个机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俩人还都难受。 “没事的三宝。” 胡秋月轻声安慰,“你这么大的坎儿都过来了,以后的时间就过的快了。” “嗯。” 宁七只能点头。 真是讨厌死分别了。 正式入学报道还剩一天的时候。 乔凛带着宁七先去学校办了一些手续。 马老板是不住校的,避免当天麻烦,提前去办理妥当。 从学校出来,乔凛开着车,絮絮的做着安排,“我走后你不许搬到厂里,一忙就忘了时间,按时回到楼里,到点就要睡觉,女人总熬夜,会老的很快的” 宁七乖巧的点头。 他说一句,她就嗯一声。 步入大学的兴奋和喜悦感都被离别的惆怅给掩盖了。 “重点是,要和男同学保持好距离,小爷可是会随时查岗的。” “嗤” 宁七抿唇轻笑,“我们院系百分之七十都是女生,你担心啥?” 她是学财务管理的,和会计系一个院。 系里多半都是女孩子,他紧张啥? 乔凛不露声色,倏尔便拿腔拿调,“马宁七,你是我的青春呀!” “你滚蛋!” 宁七喷笑,“你这记性要不要太好!” 忘不掉这茬儿了! 路过照相馆,宁七哎了一声,“停一下。” “怎么。” 乔凛轻踩刹车,“还有事要办?” “我们去照个合影吧。” 宁七看向他,“留个纪念。” “纪念?” 乔凛眸底划过不悦,“咱们俩好好的,又不是见不到,有什么好纪念的。” “不是” 宁七握住他的手,“你记不记得六年前,我想跟你合影结果还没胶卷了,家里现在就一张和你的大合照,你还没看镜头,我想好好和你拍一张,想你的时候,就看一看。” “” 乔凛不动,“小爷不喜欢拍照。” 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寓意不好! “当为了我嘛。” 宁七晃着他的手,软着强调,“乔凛去嘛,就陪我拍一张好了,老公” 得! 坐到幕布前面,看着对面的镜头,乔凛默默感叹,在马三宝这他就没有底线。 “看我这里” 摄影师打好灯光,人在镜头后对焦,“一对新人,要微笑,男同志表情太冷硬了,女同志,你的嘴角咧的不要过大,上镜很夸张” “噗” 宁七瞄着身边的乔凛,“你笑一笑,像被我强娶似的。” 他们俩没摆什么造型,很端正的并排坐在椅子上。 头很有年代感的微微凑在一起,和结婚证上的合照有些相似。 摄影师是个上了些年岁的长者,很自然的把他们当做要结婚的新人,“二位即将要组建起自己的家庭,这张照片就是你们感情的见证,想想你们的以后,也许明年呐,你们就会抱着孩子来找我拍照啦。” “” 乔凛牵起唇角,手在下面和宁七扣紧。 咔嚓 摄影师按下快门。 画面定格的一刹那,新人的眼底皆漾起了期待和甜蜜。 回到厂里。 俩人同往常一样待了一下午。 乔凛和员工们道了别。 晚上大家一起吃了饭,要回去时,郑玉林抱着个箱子在车外喊住他们,“三宝,有个包裹忘了给你们了,从米国邮寄过来的!” “什么?” 宁七开门抱过箱子看了看,发货地址是英文,“乔凛,是给你的?” “” 乔凛侧头看了眼,“徐文馨给你邮寄的,回去打开看吧。” 徐文馨? 到家后,宁七第一时间拆开了箱子。 上面的一层,居然是三十几包卫生巾。 “这是” 宁七有些懵,“啥意思?” “我托她买的。” 乔凛坐在旁边笑笑,“你每个月不都要用。” “你怎么张的嘴?” 宁七匪夷,“大老远的,让你二嫂给我寄这个?” “无妨。” 乔凛优哉游哉,喝了口水,“她想给你寄礼物,问我有没有什么要带的,我说就寄些卫生用品,仅此而已。” 您行! 宁七涨着脸。 拿出卫生巾,“我都能用一年了。” “这么久?” 乔凛眼神意味儿的,“这东西不是很费?” “分人嘛。” 宁七不好多说。 她月经很准,但是量不大,每个月也就三天。 两包足以。 三十几包可不得一年?! 取出卫生用品,箱子里还有些零食糕点。 最下面,放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形礼品盒。 打开包装,里面是一条蒂凡尼的锁骨钻石项链。 “这很贵呀。” 宁七低呼,盒子里面还有一张折叠的卡片,打开,上面只有一句话。 ‘你好三宝,很期待认识你,一点点心意,请笑纳,徐文馨。’ 字体端庄秀丽。 “我不能要的。” 宁七把项链装到盒子里,“乔凛,卡片我可以收下,心意领了,项链我不能收。” “行。” 乔凛不动声色的点头,“我会转达你没看上。” “你去一边子!” 宁七红了脸,“是太珍贵了,我连徐文馨的面都没见过,哪好就收人家东西!” “” 乔凛见她面露窘迫,心头如羽毛掠过,不禁拽过宁七手臂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下颌搭在她的肩膀,音儿却不吝的,“收着吧。” “不行的。” 宁七栽了下坐到他怀里,倒也没挣扎,皱着眉寻思怎么回赠礼物。 这个点儿百货公司已经关门了。 明天她一早就得去学校报道,这时间卡的 “一家人你客气什么。” 乔凛懂得她心里所想,蹭了蹭宁七后颈,手臂圈着她的腰,慢悠悠道,“你们迟早会见面,总会有来有往求的。” “可” 宁七侧脸半回着头,吭哧瘪肚的,“这不还没见面么,挺生疏的,你和她” “我和徐文馨怎么了?” 乔凛听她这语气便笑了,歪头对着她的眼,“你以为我们关系很差?” “不是” 宁七不知道这话咋说。 她一直都是在旁人口中听得徐文馨。 感觉上徐文馨和乔家人走的不是很近。 “我们关系不错的。” 乔凛直言,“马三宝,如果你以为徐文馨就是个唯唯诺诺,惧怕我母亲的女人就错了,她很有追求,虽然她的追求就是我二哥,就如同我的追求是你一样,不妨碍她本身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各方面都很出色,是女人中的女人。” 女人中的女人? 宁七看着乔凛,“什么意思?” “不像你这么驴。” 乔凛刮了下宁七鼻子,“徐文馨没有菱角,她的生活完全就是围绕着我二哥,我妈总说她没个性,在我看来,没个性就是最大的个性,她很温柔,很懂的包容,隐忍,从没发过脾气,任何事情交给她做,都可以放心,她定会办的周全。” “” 宁七想了想,“这就是传闻中的贤妻吧。” “可能。” 乔凛眸底轻闪着笑意,“马三宝,你要不要学习一下。” “” 宁七垂下眼,“乔凛,跟徐文馨比起来,我对你太不好了,我不温柔,又总朝你发脾气,还总打你” 唇上一软,乔凛对着她轻啄了下,“马三宝,你怎么这么好看。” “烦人呐!” 宁七脸涨的都要着火,转身埋到他锁骨处,“别总撩闲!” “” 乔凛不说话,胳膊圈紧她,“三宝,一会儿给我弹琴听好不好” “不要!!” 调子从她指下轻缓的流出 宁七边弹边暗自吐槽自己。 大型真香现场。 乔凛小臂搭在琴盖上静静的听,唇角伴着乐曲上扬 过了会儿,伸出一只手,弹奏分音 宁七眉宇一喜,不自觉地朝琴凳旁挪了挪。 乔凛翘着唇角,坐到旁边,侧脸看着她,指间配合她的旋律做着伴奏。 琴声悠扬 俩人对视浅笑。 眼中,心中,皆是对方。 恨不能时光静止,永远停留在此刻。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一曲作罢。 宁七意犹未尽,“乔凛,你弹得这么好不早说的。” “小爷是等你练习。” 乔凛也不客气,揪着她去洗澡,“你男人身上的优点多着呢,你且得挖掘。” 宁七傻笑。 没得辩驳,属实能秀! 洗漱完,她靠着床头,看乔凛给她脚侧细致的涂祛疤药。 打从他回来,这活儿就归他做了。 很小的事儿,他做的一丝不苟,仿佛在面对大工程。 涂完药还要抬起她三九半的大脚看看,“马三宝,瘢痕已经淡很多了,我不在你自己要认真涂抹,回来我要检查的。” “脚而已。” 宁七撇了下嘴,“留点疤也没事的,又没人对着我脚看。” “小爷不是人。” 乔凛劲劲儿的,“在古代,你这脚就只能老公看,是和谐社会便宜了那帮子外人。” “我这脚要在古代怕是嫁不出去了。” 宁七低笑一声,“你都不能搭理我。” “未必。” 乔凛眸色一动,“兴许小爷就得意你这四平八稳的。” “滚蛋。” 宁七被他逗得直乐。 每晚都是这样,闲不着! 待乔凛去浴室洗澡,宁七挠着下巴又琢磨起事儿。 捋出头绪,她找出笔记本,做出记录。 乔凛擦着半干的发从浴室出来,见小姑娘正对着笔记本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儿。 上前看了看,笔记本上只写了一行年月日。 1987年,10月,星期一。 “马老板?” 乔凛弓起手指敲了敲她的本子,“想什么呢?” “啊。” 宁七回神,看到乔凛就嘿嘿一笑,“想你。” “?” 乔凛眉头微耸,眸底闪着笑意,双臂张开,“过来,抱抱。” 他刚洗完澡,仅围着一条浴巾,上身曲线完美流出。 不说那常年锻炼的腰身比,就冲那巧克力,宁七瞧见了就上头! 有浴袍不穿,这狗子绝壁故意炫滴。 嘿! 宁七小脾气上来了! 不看白不看! 铆劲儿占了阵便宜! 宁七移开眼。 不行! 心跳砰砰滴! 默默呼出一口气,她努力刨除杂念。 这样下去啥都没法做! 对着乔凛爽清清的脸,她缓了缓出口问道,“乔凛,你能给我讲讲股票么。” “股票?” 乔凛看她内心戏十足的样儿还挺想笑,没成想她突然会问自己这个,刹那的疑惑便了然道,“可以,你对哪几只股感兴趣。” “额” 宁七触及到了知识盲区,茫然了片刻撂出实底,“乔凛,我只懂一点点的,但我听关珏说你这方面很有经验,所以我才想讨教讨教。” “一点点?” 乔凛唇角漾着笑意,坐到床边,似在哄着小孩儿,“哪一点点?” “追涨杀跌,逢低买入。” 宁七说着在报纸上看到的一些词儿,“就这点儿。” 完全小白! “这是两种操作模式,逻辑的切入点不同。” 乔凛直言,眸底深沉了几分,“你想做哪种模式?” “你的建议呢?” 宁七眼巴巴的看他,手上翻了一页笔记本,洗耳恭听,认真学习的样儿,“我适合哪种?乔凛,我知道,现在国内还没开放证券交易所,买股票不是很方便,但我想先学习学习,起码知道怎么买,为以后做准备。” “” 乔凛见她这副神情有些忍俊不禁。 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不建议你炒股。” 眼见宁七不解,他耐心道,“有句话叫,你所赚的每一分钱,都是你认知的变现,投资的根本,取决与你的认知,在胜率和赔率之间,你需要不断地游走,股票的风险太大,并不是研究了k线,换手率,就能高枕无忧,三宝,你想玩玩,没问题,我可以直接帮你操作,你没必要,去劳这份心力。” 宁七懂了。 他是看自己太外行了。 入市容易被当做韭菜给割了! 也是! 哪都怕她这种人! 一知半解的就仓促行动,最后赔的妈妈叫唤! s宁老六才会一早提醒她,别吃这亏。 可她现在是先知么! 总得来一杆子! 想了想,宁七说道,“乔凛,我不懂的太多,也不问了,咱直接来干货,假如,明年的股市会有一跌,我提前预测出来了股票会面临崩盘,在我资金不算充足的情况下,我怎么做会赚到钱?” “干货?” 乔凛笑着扶额,“马老板,您这都哪来的词儿?” “你别笑呀!” 宁七啧了声,“我是认真地。” 虽然她看起来跟白痴一样! “做空。” 乔凛清了请嗓儿,唇角抿着笑意,“前提是你真的能预测到。” “什么叫做空?” 宁七硬着头皮,小心翼翼,“麻烦乔老师,通俗点解释下。” “呵” 乔凛忍不住,对着她唇上一亲,眼见宁七发傻,他轻道,“三宝,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呀。” “” 宁七脸颊皮肤滋儿一下 电流穿过 麻的呦 不由得着急,“乔凛,你快说呀!” “很简单。” 乔凛嗯了一声,指了指窗外,“假设我楼下的车今年能卖到一百万,但你预测出来明年会跌到五十万,你想赚这笔钱,可车是我的,你自己没车,你就来找我将车借去,付我一年的车租或是人情费用,然后呢,你转手便将车子卖了一百万,等到了明年,车子跌倒了五十万,你又将车子买了回来,把车还给了我,自己空手净赚了五十万,这就叫做空。” “” 宁七寻思着他的话,“股票可以借吗?” “当然,叫融券。” 乔凛应道,“证券公司会将股票借给你,你出售后,只需到期返还并支付利息。” “我明白了。” 宁七点头,“也就说,我预测出了哪只股票会跌,找到证券公司借出股票卖出,回头待股票跌了,我再买回来,将股票退还给证券公司,挣得差价。” “没错。” 乔凛眸底妆点着笑意,“马老板,您预测出哪只股票要跌了?” “我” 宁七看着他,“全部呢,可以全部做空么。” 借股票是不是需要资质呀。 她这情况,能借出来么? “全部?” 乔凛眉头微蹙,旋即道,“全部的话不用那么复杂,市场牛熊转化的时候,绝大多数人都会因为恐惧卖出减仓,这时,具备眼光的投资人便会抓住机遇择优买入,等待牛市卖出,完成认知变现。” 搜嘎 宁七懂了! 股神巴菲特说过,在别人贪婪时恐惧,在别人恐惧时贪婪。 拼到最后,就是心理! 啥叫真正的高风险! 股票便是。 宁七血有些热。 老天爷这真是开的大后门呀! 她拿着答案,还怕拼不赢?! “乔凛,我等股市下跌的时候就去买!” 宁七从床上一跃而起,激动不已,“明年,我高低干一大票!” 资产必须飞越! “您去哪里买?” 乔凛不慌不忙逗她玩的样儿,“来我这?” “我” 去米国费点劲! 宁七沉下口气,“我去港城,一来一回的快,方便!” “好。” 乔凛笑道,“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出了问题小爷好去捞你。” 她想要玩,他无所谓的。 “不是!” 宁七急了,弯身拿过本子递给他,:“乔凛,这日子你要记住的,这一天开始会有大股灾,全球股价暴跌,一共跌了一周,足足五天,你一定要心头有数!!” 乔凛又看了眼本子上的日期。 股灾? “马老板,谁告诉你的?” “我” 宁七神叨了几分,踩在床上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看他,“龙王。” “” 乔凛低笑,“好,我记下了。” 宁七瞧着他不当回事儿的样就着急,捧住他的脸,“你要信呀,我没骗你的,在大跌之前,股市会繁荣一阵,但那都是虚的,你就记住这个日期就行,具体你怎么做我不管,千万别被扔里了,听说好多人都因此跳楼了呢!” “听说?” 乔凛更笑。 “哎呀!” 宁七急的跺脚,“总之是真的,听我的没错,就这个时间,我梦到过得,你看秋月姐家听我的建议,书店不就做的很好,你也要信我,听话,真的,你听话唔” 乔凛揽住了她后脖颈,吻了上来。 “你等” 宁七满肚子都是心事。 越了解股票的风险就越担心乔凛。 唯恐他不信自己吃了大亏。 乔凛哪会给她说话的机会! 宁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放倒的。 得空她还不忘提醒,“你信我呀” 声音软软的,断断续续,很像哀求。 乔凛受不住,“信,我信。” 此时此刻。 她就是拿刀架到他脖子前。 他也会义不容辞! 空气温度有些上升 乔凛好像忘了先前说好的承诺,有些情绪一上来,真的控制不住! ‘砰砰砰!砰砰砰!’ 叮咚叮咚! “宁七妹子呀!你们两口子睡了吗!!” 深更半夜,大门加门铃的声音异常清晰。 “乔凛,好像有人” 宁七推了推他的肩膀,呼吸不顺道,“是隔壁的” “没人!” 乔凛眸底泛着红晕,回了两字便要继续—— “宁七妹子呀!救命呀!!” 院门外传出喊声,“我闺女出事儿了啦!宁七妹子呀!你帮帮大姐吧!!” “是孟大姐,她孩子出事儿了!!” 宁七听得清楚,推开乔凛便坐了起来,忽的有几分凉嗖感 一低头才发现,上衣真是 先生,三千块的红酒开不开? 开、开玩笑呢! 天呀! “宁七呀!!” 院门外的女人声音带着哭嚎,喊得宁七顾不得多想,压着燥气,她手都不太好使的系着扣子,看向身边的大神,”乔凛,你先去看妈呀!!” 吓死她! 宁七慌忙捂住眼,“你你你你,快快快去看看” 完犊子了! 这把肯定长针眼!! “” 乔凛眸底瞬间便划过生无可恋。 脸寒的能冻死人。 听着院门外的哭喊,他腮帮子一紧,起身便打开柜子,套了件t恤,整理好衣裤。 大步下楼,最好有什么了不得事儿! 不然他非得炸了隔壁的房! 第136章 来年秋风起,等风也等你 “救命呀!宁七妹” 孟文英正焦急的喊,一见出来的是乔凛,眼底划过些许的怔愣,近月来她和马宁七常打招呼,通过交往,觉得马宁七这小媳妇儿可好相处,不光是准大学生,手头上还做着生意,孟文英对这位女邻居特别满意! 至于马宁七的这位丈夫,孟文英多少有些忌惮。 总觉得他即使面色和悦,也透着股不好相处的距离感。 现时乔凛眉眼寒霜的出来,煞气激的她不自觉的哆嗦了下! 但此刻孟文英着实顾忌不上旁的了,来都来了,还怕怪罪? 声音断了一两秒,孟文英便哭着继续,“小兄弟,你们家有车,帮帮我姑娘吧,她在家里要不行了!” “孟大姐,出什么事儿了!” 乔凛刚给孟文英打开院门,宁七便穿好衣物急匆的跟出来,“您女儿怎么了?” “宁七妹子呀!” 孟文英见到正主儿就心安了,擦了把脸上的泪,“我姑娘服药闹自杀你们俩去我家看看吧,我姑娘得赶紧去医院呀!!” 自杀? 宁七不敢懈怠,跟在孟文英身后就朝她们家跑! 乔凛能怎么办? 脸沉的都要给地砖砸出个坑! 还他妈得颠颠的跟着! 到了孟文英的家,宁七跟在她身后上楼,到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卧室。 推开门,宁七当即就嘶了口凉气。 着实吓了一跳!! 床上躺着的是米其林轮胎人吗? 小姑娘得有三四百斤!! 山一般的躯体呀。 重点是小姑娘还在抽搐,身体一激一激之间,嘴里不停的呕吐。 枕边被子上都是污秽。 卧室里弥漫着一股子难言的酸腐味道。 宁七顾不得多想,颤颤巍巍迎上去,这这这 没人帮忙真整不到医院! “慧慧!” 孟文英叫着女儿的名字,想扶起她,根本就做不到,转头看向宁七,“妹子,我家里没电话,没办法叫车,慧慧这身材又我实在是没办法呀!!” “孟大姐,她吃了什么药?!” “就是我日常吃的清热去火药,她吃了一盒!” 孟文英哭着,“我一直防着她呢,别的药她也找不到,这吃完我都不知道,刚才要睡觉才发现她开始吐,问了才知道她吃了啥,我给她抠了嗓子,然后她就又吐又抽,神智也不清醒了,我一个人实在没办法给她弄到医院,宁七妹子,你帮帮大姐吧!!” “别急,咱这就去医院!” 宁七二话没说就帮着孟文英要将慧慧扶起,“来,咱俩一起使劲儿一,二呃!” 俩成年女性! 弄起慧慧居然无比费劲! 问题在慧慧不配合,她直挺挺的在床上抽吐,身体更是发沉。 “大姐,咱俩再试一遍,一,二呃!!” 宁七憋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去找个撬棍,这他娘的跟举鼎有啥区别!! “让开。” 乔凛看不下去了。 俩女人加起来都没有床上躺着的小孩儿沉。 在这搞笑呢? 尤见三宝那脸红脖子的粗的样儿,累出毛病了在。 “我来。” 乔凛拨开宁七,见床头柜上有一条干净的毛巾,拿过简单给小姑娘的唇角沾着的呕吐物擦了擦。 双手扣住小姑娘的肩膀,一提,便拉着严慧慧坐起。 整个过程面不改色! 孟文英傻眼。 宁七目瞪口呆! “你俩扶着一下。” 乔凛淡着声,示意三宝和孟文英推扶住坐起的小姑娘,自己背过身,拽过小姑娘的胳膊搭在自身肩膀,重心稳着,手臂在慧慧后膝窝一托,将小姑娘背了起来! “” 宁七唇角微颤,卧槽! 背,背起来了? 力拔山兮气盖世呀! 乔凛背起慧慧后仍没大异样,但能看出憋了些气,“三宝,去把车开到门口。” “哎,好!” 宁七抬脚就要跑下楼,到了门口扭头又看了乔凛一眼,“你小心点。” 谁家的爷们谁心疼! 乔凛眼神示意她没事。 迈出的步伐还算是稳健。 孟文英在后面推扶着慧慧。 生怕她抽搐间后仰栽下来。 就这基数,摔一下可了不得! 宁七跑出院子把车开到了孟文英的家门口。 没多会儿,乔凛便背着慧慧出来了。 三个人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把小姑娘弄到车后座。 孟文英见慧慧吐出的酸水弄脏了宁七的车,直觉不好意思,“乔凛兄弟,宁七妹子,姐回头给你们洗车,我这” “小事。” 乔凛回了两个字,微不可觉的吐出口气。 天可怜见,他当下的心情有多复杂。 “谢谢你们了。” 车子启动,孟文英含泪作揖,“我这个点儿真的打扰了,可是我” 属实没辙了! “没关系的。” 乔凛开车,宁七坐在副驾驶,回头看向她,“孟大姐,只要您女儿别有事儿就成。” 孟文英拥着女儿坐在后面,异常拥挤,要不是上车时孟文英使了劲儿,还有点坐不进去! 她女儿这体型 太过超标了! 宁七琢磨着,小姑娘一直不出来见人,就是因为胖? “乔凛小兄弟,辛苦你了。” 孟文英吸着鼻子看向驾驶室里的乔凛,“我姑娘他爸在的时候,他都背不动这孩子的,想不到,你都能给慧慧背下楼,哎呦,得亏有你了。” “没事。” 乔凛干巴巴的吐出两个字。 谢不谢的他无所谓。 他看的是自个儿老婆的情面。 瞄了宁七一眼,力气确系没省下,变发的使出去了。 宁七没注意乔凛,满心都是后座时不时抽两下的小姑娘。 到了医院急诊,她先跑进去叫出医生护士。 出来五六个人,又是联手,才将慧慧挪到了担架车上。 “这孩子是多重呀。” 医生惊讶,现年民众的营养没那么丰富,身材普遍标准,十人里面也就三个算胖的。 那跟这小姑娘比起来都小巫见大巫了! 甭说在同龄孩子里她会拔得头筹。 放眼整个京洲,这孩子的体重标准都能占得上数。 “一百五十多公斤。” 孟文英局促的道,“我姑娘小时候得过病,吃了些激素药,体重就跟吹气儿似的涨起来了,再加她前两年在家里骨折过一回,天天躺床上,就吃的很多” “这可不成!” 医生一脸严肃,“先送孩子去洗胃,做个检查,你们家属在门外等等!” “哎,麻烦您了大夫。” 三人坐到检查室外的长椅上。 孟文英满心焦灼,盯着检查室的外门仍在不住的落泪。 宁七握紧她的手,默默安抚,给了孟文英依托。 孟文英感动的同时也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宁七这才知道,孟文英童年很不幸,自小便被寄养在京洲的舅舅家。 幸而舅舅对她很好,将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结婚后,孟文英有了个很幸福的家庭,丈夫是京洲城巡捕总局里的刑事巡捕,生活条件也还不错,就是女儿身体不好,需要孟文英在家里照顾。 谁料去年时,她丈夫在追捕罪犯的途中,因公殉职了。 家里一下子就没了主心骨。 幸福生活戛然而止。 得亏巡捕总局给了一大笔慰问金。 时常还派人来照看她们母女。 生活才算维持了下去。 但她的女儿严慧慧,因为父亲的离开受到打击。 短短一年内,体重又涨了八十多斤,突破三百大关! 越胖越自卑。 越自卑越不爱动。 吃! 便成了严慧慧唯一的发泄渠道。 宁七心里很难受。 光听孟文英丈夫的去世原因,就足以肃然起敬了。 这社会的安宁,都是他们在后面默默的付出呀。 想到乔凛回来那天孟文英出来询问,想必也是受丈夫熏陶,警惕性很足了。 “孟大姐,慧慧为什么会服药自杀呀。” “怪我。” 孟文英哭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我寻思慧慧总憋着不是事儿,就劝她去上学,至少认识两个朋友,她说同学先前就笑话她胖,现在这样,同学们更得看不起她,我气上来,就说那你少吃点,别跟个饭桶似的,浪费那么多粮食,也没见你多开心,孩子就不搭理我了,我以为她就是闹脾气,谁知道,她会翻出我的药,一口气全吃了” 孟文英捂住脸,“你说我骂她干嘛呀,孩子本身就很敏感了,我也不是真的嫌弃她吃的多,只要她好好的,我把房子卖了给她买吃的都行,老严走了,就给我留下这一个女儿,要是再出了什么事儿,我可怎么办呀。” “孟大姐,慧慧不会出事的” 宁七红着眼安慰,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这回慧慧要是好了,我再也不逼着她去上学了,就这么养着她” 孟文英呢喃的出口,见医生从检查室出来,忙迎上去,“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 “没大碍。” 医生的话让众人都放了心,“幸好她吃的只是普通的中成药,副作用不算很大,孩子现在很虚弱,不愿意说话,神智是清醒的,但我建议,还是住院观察几天,家属如果同意,就去办理住院手续。” “我同意!” 孟文英进检查室看了看严慧慧,转头就去办理住院手续。 医生把宁七也当成了严慧慧的亲属,小声地叮嘱道,“我们给患者洗胃时发现,孩子非常抗拒救治,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非常的悲观,你们以后一定要开始给她减肥,并且要重建孩子的心理,给她营造出积极健康的环境,养育一名子女,并不仅仅是让她吃饱穿暖,而是要让她完完全全的体会到幸福感。” “谢谢你了医生,我记下了。” 宁七没解释,听着就点头,很是揪心。 见严慧慧躺在检查室里的担架床上,她上前看了看,“小妹妹,你还好吗?” “” 严慧慧闭着眼,睫毛颤抖着,没有睁开。 “小妹妹,以后不要再做傻事,多遭罪呀。” 宁七温柔的开口,“你妈妈很难过,哭了好多回,她好怕失去你。” “” 严慧慧没答话,液体却从眼角流出,肉嘟嘟的脸也有几分抽动。 “好好休息吧。” 宁七拍了拍她的手,没在多说。 十岁的孩子什么都懂,也什么都不懂。 轴起来,着实另大人头痛。 孟文英办好了手续就将严慧慧推到了病房。 忙活完,严慧慧逐渐睡熟了。 “大姐,我们就先回去了。” 宁七准备告辞,折腾了一通,天都要亮了。 “我送送你们。” 孟文英送小两口下楼,情绪安稳下来后,越发的过意不去,“宁七妹子,今晚真的不好意思,可我在京洲就剩个舅舅了,他年岁也大了,住的也远,我慌了神,想到你家有车,就上门去打扰了,真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儿的。” 宁七嗨了一声,“我们晚上也没啥要紧事,你没打扰到。” 事儿都出了么! 虽然她和乔凛的确正在家不可描述。 孟文英再晚到十分钟,她就得彻底缴械投降,步入正题,但 也是够寸的! 搅合了。 “真的?” 孟文英想到乔凛给她开门时的‘冷面’,颤悠悠的看站在宁七身边未发一语的大神,“乔凛小兄弟,大姐今晚” 心里真发虚呀! 她是过来人嘛,人家小两头又是久别重逢,在院门外都被她撞见过。 关上门,指不定得 哎呦! 孟文英低下头,越琢磨,越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办的这叫啥事儿! “真的没关系的大姐!” 宁七看出她的窘迫,手肘拐了下乔凛,扭头朝这狗子笑笑,“是吧。” “” 某旁观者眉心一跳,薄唇微抿,“是的,没打扰到。” 他舒坦的很!!! “大姐您看,举手之劳的。” 宁七让她安心,“您别看我丈夫话少,其实他是个热心的人,特别喜欢小动物,不说别的,他在马路上遇到个老人家都会扶着过马路的,打小就是优秀的少先队员,做好人好事从来不留姓名的,您是英雄家属,我们做这点不算啥的,是吧乔凛!” 她又来! “” 某小爷面色看不出阴晴,启唇道,“是的。” 做了好人好事,他十分愉悦!!! “大姐,您看看。” 宁七揽住乔凛的胳膊,“咱是邻居么,互相帮助没啥的,我们这就回了,您也回去吧,这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回头再见。” “诶。” 孟文英感动不已,“等慧慧出院,我一定会上门感谢。” “哎呦,您可别客气啦!” 宁七挥挥手,坐进了副驾驶,离开医院,她长吁了一口气。 这一晚上,惊心动魄的! “” 车内有些安静。 宁七回过神看向乔凛,晨光微曦,他开着车,表情微妙。 “噗” 宁七神经经的笑了声,“乔凛,你还好吧。” “不好。” 乔凛侧脸绷起,硬邦邦的回道,“我很不好。” 那种情形下被生生打断不能好。 他已然拿出全部的耐心了! “呵呵呵” 宁七还笑,状似没心没肺,“我问的是你的腰,没累着吧。” “嗤” 乔凛轻笑一记,眉头微耸的睨她一眼,“要不要验下货。” “” 宁七抿着唇角,仔细的看他的侧脸,伸手同他握住,十指紧扣,软着腔调道,“谢谢你了,老公。” 乔凛的心头一紧,攥着她的手又加了几分力度,明知故问,“谢什么?” “全部。” 宁七抬起他的手贴到自个儿脸颊,重复道,“谢你的全部。” 回到家,天色已然大亮。 离别的情绪再次在空气中萦绕。 温存成了难过的事。 宁七简单的做了些早饭。 二人吃完,她便回到卧室给乔凛整理起行李箱。 床面上的被褥还很凌乱,浴巾斜斜的搭在一角。 一切都在无声的提醒她,昨晚,险些意乱情迷。 宁七蹲身收拾着东西,说不清什么心理。 没有庆幸,也没得惋惜。 唯独遗憾,她当时晕乎乎的,没有好好的回馈那份爱意。 使劲儿稀罕稀罕他! 乔凛站在她身后,越瞧着她收拾越搓火。 孩子般的上前,将三宝折叠装好的衣服拎出来,扔到一边,“不带这些。” “哎” 宁七笑的无奈,“别闹情绪哈,我可会揍你。” “” 乔凛不言语,弯身把几件衣服都拎出来扔到旁边,箱子空了,他抱起宁七让她坐到里面,旋即准备扣盖,“带这个就够了。” “你干嘛!” 宁七推着他笑,“多大了你!” “” 乔凛不在说话,深眸里表达出的情愫如银线般将宁七缠裹 有懊恼,有不舍,有心疼,亦然有丝丝缕缕的委屈。 星星点点的,缀到空气中,透着酸楚。 “三宝,我好想你。” 乔凛拥着她从箱子里站起,下颌抵在宁七的额顶,“还没走,就开始想你了。” “你傻不傻呀。” 宁七呲哒他,语气里亦泛着苦涩,“乔凛,你下次什么时候会回来?” 得有个盼头。 乔凛沉了口气,他不知道。 这趟回国,几乎透支了他所有的假期。 即便如此,他还是说,“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回来。” “” 宁七没答话。 有些事虽然没说破,她也明白。 乔淮能容乔凛回来这么久,兄弟俩私下必然约定了什么。 乔凛回米国后只会变得更忙。 怕是一年半载,都很难再见面了。 乔凛就是这样,用最妥帖的方式去擎着她,迎合她,取悦她。 却从未对她讲,自个儿究竟面对着什么,承受着什么。 只一心让她做喜欢的事,如此,便是最好。 宁七不敢想,如果没有乔凛,她现在会是怎么样? 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都在为了对方,成为更好的人。 上午,乔凛送宁七去了学校,陪她报道。 教学楼上拉着欢迎八六级新生的横幅。 迎新的教师站院系门口指点新生填写入学资料。 四处都是笑脸。 很多新生背着被褥,一手拎着军绿色的行李袋,另一手,则提着用网兜装着的搪瓷盆。 脸上写满了憧憬和希望。 相较之下,宁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仅挎着个小包,脸上没太多表情。 办理着手续也有几分心不在焉。 很多事昨个儿都办完了。 她今天就领下学生证,熟悉下班级就好。 办理妥当,宁七牵着乔凛的手又在校园里逛了逛。 这一对儿着实耀眼,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回头率再度爆表! 宁七不在乎,越被看,手反而攥着的越紧。 以前她总想着避嫌,在学校被同学看到会不好意思。 唯恐谁去说闲话,她再添事端。 现时她心态完全转变。 姐也想低调,奈何实力不允许呀! 她发型就是前卫,颜值就是很高,又谈了个很帅很帅的男朋友。 没碍着谁的事儿。 干啥要藏着掖着! 俩人踱步到校门口,车子已经在不远处等好。 乔凛停下脚,看着宁七柔声道,“三宝,你是故意让我放心的?嗯?” 一路走来,他清晰的感觉到了三宝在感情上的微妙转变。 她从开始的懵懂,回避,羞涩,到现在的坦然,磊落,花蕾般,一点点的绽开,挣脱出桎梏,逐渐蜕变。 “你不喜欢?” 宁七眨巴着眼看他,旋即道,“那我们保持距离好了,你离我三米之外,别让同学老师发现我有男朋友。” “来不及了。” 乔凛眉头微挑,“马三宝我警告你,刚才我一路已经连你们学校有多少只公蚊子都查了一遍,甭想在成为谁的青春,但凡你身上有了异性的味儿,小爷隔着大洋彼岸都能闻出来。” “出息!” 宁七失笑,圈住他的腰,“这样,你满意没?” “算你识趣。” 乔凛眸底一深,拥紧了她,头歪了歪,薄唇凑到她的耳边,“三宝,以后不可以穿紧身的衣服,不然的话,我捏死你。” 二人的角度很像是拥吻,路过的学生应景的低呼 “哇,大学就是好” 学生们的议论断断续续的传出,“可以明目张胆的谈恋爱。” 宁七不在意周围人怎么看,听着乔凛的话,耳廓莫名发热,“为什么?” “” 乔凛的气息暧昧,圈住她的手臂用力,二人抱的毫无间隙,启唇,只吐出了一个字。 “!!” 腾的一下 宁七的脸差点冒火。 当年写飞的那个字! 一时间哑然,她是比正常的能那啥点,所以大姨妈晚了几年她也没在意。 因为身体的其它方面都跟她的个头一样,与日俱增,极其正常。 可能就是英文第四位左右,不算很夸张。 怎么一叫乔凛说出来,这么怪! 他才是 咳咳! “s=πr2” 乔凛磁着腔调,慢悠悠道,“马老板,求解。” “” 宁七暗咬着唇,忍着要自燃的冲动,心下一横,抬眼看向他,“这么简单的题你问我呀,谁又没拦着你,不是都目测过了?面积你自己个儿量呗。” “” 乔凛没动静了! “量嘛。” 宁七眼巴巴的看他,“嗯?” 九月,刚刚入秋的天还是燥热,某小爷气息莫名,搂紧宁七,压着声调恶狠狠的开口,“马三宝,你学坏了。” 宁七偷笑。 想起昨晚乔凛的那句‘我信’。 有时候,换个方式,真会起到以柔克刚的作用。 嗯。 她摸索出来点女大哥的精髓了。 “乔凛,这是校门口,神圣之地,你不能杀人的。” 宁七拍了拍他的腰侧,“乖,别总吓我。” “” 乔凛咬着牙,“你这样老子能放心吗,能吗?” 越想越有火,他搂的紧紧地,“马三宝,你害死我了。” “你也害死我了。” 宁七收了玩闹,脸闷到他的胸口,囔囔着道,“乔凛,我舍不得你。” 她多想一直一直这样。 白天可以各自工作,晚上回到家,分享下当天的见闻。 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醒来。 即使每一天都在重复,她也不会觉得单调。 只要每天都能见到他,抱一下,她心就安了。 乔凛没答话,回应的只有不稳的呼吸,和滚烫的怀抱。 他又何尝不是? 三宝想的,便是他日以继夜所追求的。 明明常人很简单就能获取的幸福。 他们,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三爷。” 车里的司机下来,小心翼翼的道,“飞机还有” 乔凛一记眼神过去,司机便不敢在言语,站到车旁,一动不动。 “好了。” 宁七的心里一涩,推了推乔凛,“你快去机场,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 乔凛松开胳膊,指尖轻抚她的脸颊,“三宝” “没事的。” 宁七垂下眼,退了一步,“我不去送你,也不会难受,你快走,不然我又好哭了。” “你这样我怎么走?” 乔凛拉住她的手,“我要心疼死了。” “那你想我怎么办!” 宁七莫名发起脾气,“我哭的话你说你舍不得,我现在让你走了你还这样,你让不让人活啦!” 乔凛忽的笑起,对着她的唇角一亲,“马三宝,你就是老天爷派下来折磨我的。” “谁折磨谁?!” 宁七还想跟他掰扯,瞄到司机在车旁急的都要冒烟的眼 周围更是人来人往,无数好奇的打量 “好啦!” 她只得佯装洒脱的笑笑,“不闹了,你快去吧,到了后给我来电话。” 阳光正好,乔凛的眸底在光耀下微微泛红,幕的,他喝出口气,固住三宝的脸,在她额头印上一吻,“三宝,我爱你。” “” 霎时间,她的心就疼的扭紧。 关门声响起,乔凛在车里对上她的眼。 视线久久缠绕。 空气中漂浮起苦涩的味道 宁七见车一直不动,她努力的牵起唇角,双手呈喇叭状,高声喊道,“我等你回来,吃珍珠奶茶!!” “” 乔凛笑了,深眸里满满的都是隐忍感,随着车子的启动,他抬起手,在车窗后露出衬衫袖口内的手绳。 “呵!” 宁七也笑,抬起小臂,再次宣誓! 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眼帘。 转回脸,她才敢让憋着的液体流出来。 来年秋风起,等风也等你。 宁七深吸了口气,几年而已嘛,很快就过去了。 她也要抓紧时间奋斗嘛。 一部分人全程围观了俩人的分别,暗暗议论,唏嘘不已。 宁七目不斜视,刚准备回到学校,就见苏月从校园里跑出来,对上她的眼就是一喜,“三宝,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苏月!” 宁七调整了下情绪,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在校门口的?” 领学生证时没遇到苏月呀。 “同学们说的呗。” 苏月搂住她的胳膊,“我刚在宿舍里安顿好,就听到同学议论,咱们系的新进系花已经产生,发型穿着都及其洋气,并且还名花有主,和特别帅的男朋友在校园里逛了几圈,正在校门口依依惜别,我一猜就是你了!” 宁七摇头笑笑,“别起哄哈。” “事实嘛。” 苏月笑着,“你忘了高中时制造出来的轰动了,哎,你看,那些同学不都是闻讯过来偷偷目睹你芳容的么” 她示意三宝看向正朝这边探头探脑的一些男同学,“别的系都注意到你了,在等两天,你妥妥就是校花,大杀四方。” “” 宁七敷衍的笑笑,兴致缺缺。 “三宝?” 苏月拍了拍她手臂,“咱们要开始大学生活了,你开心点嘛。” 她一眼就察觉出三宝异样,聊八卦就是想让三宝轻松点。 毕竟乔凛去米国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过好当下的日子比较重要。 “三宝,乔凛很快就会回来的,咱们,还是得朝前走呀。” “我知道。” 宁七点头,哪管谁看不看她,胳膊一抡,“爆发吧,小宇宙!!” 乔宅。 叶静仪持着话筒,面无表情的低声问询,“上飞机了吗?” “是的叶夫人。” 回复的男声很恭敬,“小三爷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 叶静仪呼出口气,“这就好,你们可以回来了。” “叶夫人。” 电话里的男声迟疑了两秒,“小三爷让我转告您” “什么?” 叶静仪的心一提,语气当即不悦,“你们被我儿子发现了?啊?怎么做事的?” “我们也不知道小三爷怎么发现的。” 男声说道,“不过小三爷没有为难我们,他只是让我转告你您,这段时间谢谢您。” “” 叶静仪紧眉,“我儿子说什么?” “小三爷说,感谢您愿意跟自己和解,这段时间,他谢谢您。” 男声规矩的重复,“小三爷说完就过安检了。” “我知道了。” 叶静仪放下话筒,神色莫名。 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半晌,才低低的发出一记笑音。 第137章 静观其变 宁七顺利开启了大学生活。 正如苏军师所预计一般,马老板在学校再次引发了一波轰动。 系花的名头很快就升级成了校花。 跟以往推举出来的清纯系校花不同。 马宁七同学的一头短发极具个性和辨识度。 再加她的穿着打扮都很飒爽洋气,不笑时有一种犀利的侵略感。 气质上男女通杀。 同学们戏称她称为最符合财经大名头的校花。 妥妥女老板。 校花位置一上去。 马老板坐的死死的。 压根儿没别人啥事儿了。 基于马宁七同学身上自带的‘阅历’感,有心的同学很快挖出了马老板的过往。 门路广的,甚至连市面上尚未销毁干净的旧报纸都高价买到了。 他们将报纸争相传看,纷纷对宁七的传奇经历咋舌。 十三岁就做火了一家服装厂,十九岁时心血又付之一炬?! 同学们分析着时间点,那不就是暑假时马宁七出的事儿? 可在校园里看到校花本尊 怎么也不像是处在人生低谷的样儿呀。 报道不会是假的吧! 马宁七开着轿车,举手投足大方开朗。 上课时会在,一下课,人便会开着车离开。 不住校,鲜少参加社团集体活动,不怎么去图书馆,更不在学校的食堂吃饭 车来车去。 一阵风般。 整个就是一神人。 出众的长相加上传奇的经历,马老板想不出名都难! 宁七也是清楚同学们背后的议论,就算她在校时间短。 身边不是还有个打入了同学内部的苏军师么! 细枝末节的,苏月都是门清儿。 在背后,苏月还同宁七讲,“三宝,仗着你有男朋友了,又高调的在全校同学面前亮过相,否则不定有多少男同学会去追你呢。” 宁七没太在意,她自认生活变化不大,高中就是这样过来的。 忙完学校的课程,再忙自个儿的事业。 神龙见首不见尾。 只要她学分够,不挂科,导师都不能说她啥。 唯一算遗憾的,就是她没办法和其它的同学一样,完完全全的去享受大学生活。 马老板蛮羡慕同学们的。 苏月却说,“三宝,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同学们都羡慕你,我们铆劲儿的努力学习,不就是未来有个好前程?你倒好,天天开着豪车出入,大家求之不得的,却是你已经拥有的,你晃了多少人的眼呀,三宝呀,你太遭人妒忌啦。” 一语成谶。 开学刚一个月。 宁七便迎来了第一波黑料热搜。 不知谁在学校造谣,说马宁七在校外被有钱男人包养。 私生活极其混乱! 谣言初始时很多同学都不信。 现年大学生入校前都是经过审查的。 毕业后國家都安排工作,学府越高,工作越好。 等于你踏进了大学的门,就算是半个國家的人了。 如果马宁七真的不堪,也不会通过曾审呀。 有同学蹦出来,“政审通过只能说明马宁七没有过犯罪记录,但不能保证她私下品性就是好的,你们看她那样像是经历过重创么,她的车哪来的?她为什么不住校?她每天一下课就急着走,去哪了?” “对!” 另一窝好事儿者又跳出来,附和道,“马宁七入学报道那天就极其招摇,和社会上的男同志在校门口搂搂抱抱,虽说我们大学生可以谈恋爱,但也要顾及点周围人呀,大庭广众之下,未免太不雅观了!” 苏月听着直窝火,暗骂你们懂个屁! 但苏军师有一点好,冷静。 生气归生气,没有冲到前面解释,反而再添话柄。 背后和宁七商量,问这事儿怎么办? “谣言止于智者。” 宁七一笑而过。 众口铄金,聚蚊成雷。 人类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滴。 臆想了你是双破鞋,你越解释,越是狡辩,无耻龌龊。 混账逻辑! 她身上的话题本来就多。 和乔凛送别那天又没太克制,被诟病太正常了! 得亏现年还没互联网。 没人人,校内,贴吧,围脖等等。 不然她马宁七立马就会跻身网红行列。 保不齐都得在全国范围内小火。 晾着吧! 静观其变。 耗了一阵子,马老板在学校依然高调穿梭。 不同的是,她开始大范围的发起宣传单。 生意嘛。 不能耽误做! 大学里不说教授老师,学生订杂志书报的不在少数,纸张很废。 拢在一起,每个月都是一两吨的量。 杂志书报看完了就是‘废品’,没谁会当回事,一直都是自己出去找地儿卖。 宁七宣传单针对这项写的很清楚。 她每月底在会来学校一天,专门收购。 正好热度高,宣传单刚发出去,直接就传开了。 月底。 宁七的物资回收公司第一次来学校后门收货时,有上千人在探头探脑的等候。 人声鼎沸,比肩接踵 细扒拉扒拉,却只有百十来名学生拿着书报在等候。 更多人是在凑热闹。 宁七换了套装,一身工作服。 手持扩音喇叭,从货车的副驾驶蹦下来。 当场组织送废品的同学前来称重结算。 郑玉林和东升小辉帮忙搬下台秤。 一套程序下来,干净利落。 同学们开始还看个新鲜。 见马宁七打扮不一样了互相交头接耳。 校花这工作服一换,立马朴实了! 很快,他们见卖了废旧书报的同学揣钱走了,人群开始蠢蠢欲动。 大学生么,正是处在消费欲高还囊中羞涩的时候。 啥都没有真金白银实在! 他们忙不跌的回到自个儿宿舍整理废旧物品。 瓶瓶罐罐,全送来了! 有的同学个人的旧物太少,就整个寝室的人把东西拢在一起,再给马老板送去。 卖个块八毛的! 一寝室的人还能出去搓一顿。 全当改善了! 收旧货的过程中,宁七还时不时的和同学们寒暄聊几句。 不似在学校高冷的匆匆而过,个人形象顷刻就亲民起来。 谣言不攻自破。 前后没用宁七自个儿解释一句! 行动直接表明,她的忙碌,全因手下有废品公司要打理。 听听! 一部分同学脸红不已! 马宁七同学干的还是废品公司! 最脏最差的! 这说明啥? 人家可一点儿没有靠颜值去抛头露面!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学生个个都是人精。 一些同学弄点稀有的旧物还想考考她,无一例外,都是铩羽而归。 马老板干起活来利索痛快,报价也是张口就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废品回收的专业度上,他们真心都欠火候。 要知道,马宁七最大的优点就是肯下苦功夫! 做一行,便专研一行。 她可是天天琢磨这些。 许多没有旧货的同学见状,都想着到哪去捡些瓶子废品。 如此,就可以在月底和校花同学近距离说上几句话了! 宁七的人气腾腾上升! 由靠男人包养的混乱女,摇身一变,又成了新时代的励志女性。 财经大首位代言人。 校领导自然也注意到这么个人才。 顾虑到马宁七同学在校的集体活动实在参与太少。 不能算是个完完整整的学生,便没有多加宣传。 后门却是给她开了些。 每月底她开货车来收旧货时,不会有保安或是哪位导师前来阻拦。 宁七也承诺过,她毕业前,会根据自有财产,给学校注资建设。 当然,她现在只能开空头支票! 干曰曰。 个人财政还是负数呢。 但话! 马老板必须去说。 并且是特别自信的拜托导师转达。 等她几年,她会成为财经大的骄傲。 脸大的。 可好意思吹了! 生活逐渐安稳—— 宁七眼看着校园里的绿荫变黄,枯叶坠落。 转眼。 枝头上又挂满了白霜。 十二月中旬。 京洲迎来了一场大雪。 就在这天,宁七在废品回收厂里接到了年轻巡捕的电话。 “马敏敏判了,十六年,其余六名从犯,也都在八到十二年之间,由于马敏敏认罪态度不好,情节恶劣,此案件不允许上诉和减刑。” “” 宁七心头忽然涌起一丝难过。 没应声。 她亦不知自己难过什么。 作为被告,宁七一直拒绝和解。 在原告没能力偿还她经济损失的前提下,力求重判。 如今结果下来,她丝毫没有自己所想的畅快感。 像是憋了一泡很久的尿,找地儿丝丝拉拉的解决了,膀胱还他娘的疼。 虽说是应该的,马敏敏自找的么! 真判个三年五年,未免太便宜那七朵金花了! 可 宁七说不清在涩然什么。 所有的情绪汇合在一起。 只有两个字,何苦。 “马宁七?” 年轻巡捕见她不答话,轻声询问,“你还好吗?” “哦,我很好。” 宁七回过神,“谢谢你了。” 青城镇的年轻巡捕一直替她关注案情进展。 蛮帮助她。 “马宁七,我说过,法律会给你公平公正的,这是她们七人应当付出的代价。” 年轻巡捕继续道,“希望她们将来出来后,还能做对社会有用的人。” 宁七嗯了一声,心绪复杂,不知要说啥。 正想客套几句挂了,话筒那侧年轻巡捕就问道,“马宁七,你大学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 “听说你后来又做废品回收公司了,还很有起色。“ “是。” 宁七笑了声,提到这个倒是来了点精神,“对了,你们单位有废品旧物么,我可以开车过去收的,价位肯定比你们平常卖的高。” “你回收公司做的很大吗?” “还成吧!” 宁七笑笑,在办公室里放眼看向窗外。 洋洋洒洒的雪花中,员工们还在忙碌。 院里她有两辆大卡,三辆中中型货车,用来收货送货。 借乔凛的光,他们那圈子里,不光薛三响,其余做建筑生意的兄弟都会将工程废料送到她这处理。 再加整个南区的散户都被她收拢。 月底她还会派人在自己大学,晓芳和晓枫的大学统一收购废品。 甚至青城镇高中其余考入京洲市内大学的同学都被宁七联络到。 他们作为下线。 每月底将自己学校的废品交由宁七物资回收公司处理。 马老板依靠高回收价位,极其亲和的处事态度。 将废品回收生意做的风风火火! 每天,她都会给江四海运去少则二三十吨。 多则五六十吨的废品。 开业当月,利润便突破五万。 这几个月逐渐平稳,大概在三万左右。 宁七估摸着。 过年前就会还清顾其那边的债务。 还完高利,下一步在进购几台废品处理机。 自己进行废品碎米,漂洗,利润逐步实现增长翻倍。 1987年底之前,必将还清所有债务。 实现资本飞越。 厂内现在除了最开始的八人。 马胜武在出院后也过来帮忙。 胡秋月会在月底过来。 苏月和晓芳晓枫时不时也会来搭把手。 宁七又另外雇佣了五名附近的居民。 三名送货司机。 公司现在全部加起来,坐班的,临时的。 不到三十人。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员工不能忘。 回收公司的业务部经理,曹钰瑄。 曹老大十月份的时候突然来了厂里。 四处逛了圈,单刀直入的问宁七,“领导,你给我安排个什么活儿?” 宁七挺惊讶的,她知道曹钰瑄没等来大学补录。 但这姑娘说了,要在镇里帮曹韵琴经营舞厅。 年轻人嘛! 想法多。 曹钰瑄认为曹韵琴的那套经营管理模式太守旧。 舞厅也需要按照时代发展推陈出新。 曹钰瑄要将舞厅重新翻修,大展拳脚! 谁料风头突变,怎么又让宁七给安排个事儿做。 宁七看出曹钰瑄的神色不对,像是受了委屈。 晚上便让她跟自己回了小楼,姐妹俩敞开心扉聊了一宿。 终于掐到症结! 原来是曹韵琴谈恋爱了! 恋爱的对象就是胡八叔! 宁七碍着曹钰瑄的面才没激动高呼。 乖乖 八叔的春天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曹钰瑄,“你是讨厌胡八叔么?” 曹钰瑄说不是。 只是接受不了母亲突然要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无关那男人是谁。 除非是她亲爹! 不然,她就会难受。 “领导,我其实是理解的,我看到我妈一个人带我有多辛苦。” 曹钰瑄靠着宁七,絮絮的开口,“可我还是觉得没法面对,我看到他俩在一起就别扭” “钰瑄,八叔人很好的。” 宁七小声的回,“不过我也理解你的想法,你一直和曹阿姨相依为命,她就像是你的私有物,有一天,又出现了一个人,要跟你分享这个私有物,你会很舍不得,会觉得很恼火,但心里又是知道,曹阿姨不是你的私有物,她本身就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你不可能一直霸占她。” “是这回事。” 曹钰瑄承认宁七说进了她的心理。 她也认可胡八叔是个好人。 不说山岳书店在青城镇的地位。 胡秋月她也很喜欢呀。 曹钰瑄让自己站到旁观者的角度,她妈妈能和胡八叔在一起。 本该是非常圆满的一件事儿。 可 她自己接受起来,需要时间。 所以她来找了宁七,离开了青城镇。 既是给曹韵琴空间,也是让自己有个地儿能去成长。 逐渐接受。 宁七蛮欣慰曹钰瑄这个举动。 起码说明,这姑娘很懂事! 没有横栏竖挡着不让。 否则曹老大撒起泼来,曹韵琴根本就顶不住。 八叔的这段姻缘肯定就得断了。 思及此,宁七便请了曹钰瑄来回收公司工作。 并在私下给曹韵琴去了电话。 让曹阿姨的放心,自己会照顾好她的女儿。 曹韵琴感动不已,哭着对宁七讲,“要不然我就不谈了吧,这辈子都过去大半了,后面的二三十年,就自个儿过吧。” “阿姨,您得有自己的生活。” 宁七平声安抚,“钰瑄长大了,她迟早会有自己的家庭,对您的这件事,她只是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 s 曹钰瑄一到位。 马老板就给她安排了个业务经理的职务。 同时给她送到了江四海的回收机构学习了一星期。 着重学习废物回收的分类和流程。 曹钰瑄学东西很快,没到半个月,就很上手了。 再加她个性开朗泼辣,领导能力很强,经理这名头,没白担着。 得益于有了曹钰瑄帮忙。 宁七在学校时也能安心学习,少了许多操心事。 总的来说,马老板的确是借助了乔凛的势力。 再加众人的协助。 实现了翻身! 即使目前还没还清所有债务,但一切,都在朝着明朗发展。 “领导!” 宁七正和年轻巡捕聊着,曹钰瑄匆忙的从院子里跑进来,“你,你奶奶来了!” “什么?!” 宁七愣了下,对着话筒说了两句赶忙放下电话,“大雪天的,我奶奶来这干嘛?” 老太太是知道她在京洲厂房转做了废品回收的。 正规生意,没必要瞒。 可南郊离市里很远。 坐公交车来回得两三个小时。 宁七从来没让冯玉珍过来瞧过,今儿什么情况? “她在院里,你去看看吧。” 曹钰瑄有些紧张的说道,“好像,好像是全知道了。” “不可能!” 宁七起身就朝院里奔去。 村里的事儿她可不敢告诉老太太,一直憋着呢! 这要是知道了。 心脏还得了?! 雪花纷纷扬扬 冯玉珍就站在厂院中间,面无表情的,拎着个行李袋子,一动不动。 马胜武在老人家的身前,劝说她先进厂房,在外面时间长了别受凉了。 “奶奶!” 宁七喊了一声,呼着湿冷的空气跑到冯玉珍身前,“您怎么来了?” “” 冯玉珍没说话,听到三宝的声音,这才颤着眼看向她。 手里的行李袋‘噗通’落了地。 “奶,你” 宁七看到行李袋,心里一紧,是留在上河村家里的袋子! 老太太回上河村了??! “三宝呀。” 冯玉珍木木的开口,雪让头发彻底白了,“你咋不跟奶说呢,服装厂没了种植园没了敏敏进去了你咋全都不告诉奶奶呢” “奶,咱先进屋!” 宁七拉住她的手,“您别在感冒了!!” 冯玉珍木偶般被她牵手回到厂房。 祖孙俩直接进到员工宿舍。 马胜武要跟进来,宁七给他个眼神示意不用。 她处理! 心头乱糟糟的关上房门。 宁七回身帮老太太扑落干净身上的雪,“奶,您这是回村了?” “嗯” 冯玉珍深吸了两口气,“你说秋天让奶回村住半个月的,等到秋天了,你又说忙,让奶在等等,奶就等着等着昨晚看电视,看到里面人结婚穿的洋服,那婚纱顶好看,奶想着,我给你做的那件有点土,得改一改,早上呀,我本来想给你去电话,想着,你又要上学,又要忙工厂,奶就自己坐车回村了” “!!” 宁七压着情绪冷静,“奶,您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 冯玉珍摇头,眼里流出悲恸的情绪,“宝呀,你说你咋这么能瞒呀。” 一点风儿都没透给她! “我这” 宁七努力的笑了笑,“奶,那些事儿都过去了,您看我这公司的规模,等我过两年资金充足了,我会继续做服装生意的,我还会拿钱回村把后院的服装厂收拾出来您千万别上火,我就是怕您心脏受不住,这才” “奶七十多啦!” 冯玉珍眼里流出泪,“宝呀,奶这辈子啥没遇到呀,我爹娘走的时候,是我送的,你爷走的时候,我送的,你爸妈走的时候,还是我送的,我父母没了,我丈夫没了,我儿女也不全的奶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呀,三宝,遇到这么大的事儿,你为啥不告诉奶奶呀!” 好能瞒呀! 夏天发生的事儿! 她愣是到了冬天才知道! 要不是她一时兴起的想回村去取婚纱,寻思顺便看看马喜发,瞧瞧村里的那帮老伙伴 还不知道她家里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村里人见她看到了烧黑的服装厂还想说瞎话。 骗她! 老太太还是去找到了秦桂花。 才算把所有的事情都捋清楚了! “奶奶,我错了。” 宁七垂着眼,“是我出的主意,不让家里人还有村里的乡亲告诉您的,我就是怕您身体受不住,我您要是生气,您就打我两下吧。” “你!” 冯玉珍抬起了手,宁七见状就闭上了眼,下一瞬,却感觉奶奶的手摸上了她的脸,冯玉珍呜咽着出声,“三宝呀,奶哪会生你的气,是奶对不起你呀,奶要是不跟你说让敏敏去上班,兴许就不会发生这档子事儿了宝呀,奶悔呀奶心疼你呀,你这丫头,一个人咋熬过来的呀” 宁七闭着眼,以为一切过去,她心绪不会再因为这些事儿再起波澜。 但奶奶的话,还是让她酸了鼻子。 睫毛颤抖间,泪水流了出来。 “宝呀!” 冯玉珍哭着抱住她,“他们说火把你头发都烧了,脸当时都烧出了很多水泡后来你回去看奶,你剪了短头发,还擦了些粉,奶以为你是浪原来你是不想让奶看出来呀” “奶,没事了。” 宁七嘴里咸涩的,拍了拍奶奶的背,“真的都过去了,咱不能太难受,伤身体。” “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胜武肩膀断了我都不知道” 冯玉珍泣不成声,“奶这把岁数,成了老废物了,不但不能帮你们分担什么,还得让你们操心我的宝呀,奶太不中用了” “奶,你别说了。” 宁七从兜里摸出手绢,给老人擦干净眼泪,“咱不哭了,现在不都挺好的,您要是撑得住,我以后在遇到啥事儿都告诉你,保证不再瞒着您” “嗯” 冯玉珍像个小孩儿一般,被宁七哄了半天坐到椅子上,看着孙女儿的脸吸了吸鼻子,“还好没留疤奶听桂花说了当时那场面,心都跟着疼,不是犯病的疼,就是心疼的疼,后怕呀” 噗嗤 宁七流着泪笑了声。 这老太太呀! 心是放了的。 看来自己低估了奶奶扛事儿的能力,总是怕 不过要是再回到七月份,她还是会选择瞒着老人! 那些日子太痛苦太焦灼了! 她不愿奶奶同她一起承受。 现在知道了,时机也算正好。 起码奶奶不会忧心她的以后,困境已然踏出来了。 第138章 明天你好 “奶,您回村看望大爷了没,他最近怎么样了?” 马喜发在镇里住院的时候宁七没去探望。 开始是因为她脸上有伤。 伤好些了她又忙着回收公司开业的事儿。 紧接着乔凛出现。 俩人又难舍难分了一个月。 客观理由满满当当。 说白了却都是借口。 关键点在于! 宁七当时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大爷。 待她入学安稳了,生意逐渐走上正轨,马喜发也出院回村了。 宁七便在十月份趁假期插空回村去了一趟大爷家。 说实话,她真挺打怵。 刘美香在家带孩子么! 和颠王面对面的。 谁不迷糊! 没成想。 刘美香见宁七上门啥都没说。 亦没因马敏敏的事儿和宁七继续扬沙子。 奔波儿灞把宁七当做了空气,人有几分郁郁,坐在炕边,抱着孩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哄。 马喜发看到宁七上门就哭了。 他到院子里和宁七说话。 一声声的。 全是对不起。 宁七这才发现,马喜发留下了后遗症。 走路不太顺当,一只手会不停的发抖。 生活能自理,但没办法再去工作了。 那时候,法院的判决结果还没下来。 宁七只求大爷别怪她心狠。 这件事,她真的做不到和马敏敏和解。 “大爷不怪你,是敏敏对不住你” 马喜发老泪纵横,“三宝呀,我真的没脸见你呀。” 宁七没多说,又进屋看了看孩子。 小婴儿那时快要百天,干瘦瘦的,脸上都没什么肉。 瞅着就让人心疼。 临走前,宁七硬留下了一千块钱。 给孩子买些好奶粉补充营养。 现实情况在这摆着。 马翘翘还在上学,刘美香在家看孩子,大爷没办法工作。 这家已经没有经济来源了。 宁七话说的很明白。 她和马敏敏的过节,同大爷无关,也跟孩子无关。 马喜发不要钱,磕磕绊绊的追出来。 宁七便驱车离开了。 一晃,又过去两个月。 不知大爷家怎么样了。 “你大爷做不了重活,好在郑队长照顾他,给申请了低保,每个月增府会给十块钱” 冯玉珍红着眼,“宝呀,奶没想到呀,我这不声不响的,都当了太奶奶了。” “孩子还好么?” 宁七握住奶奶的手,无声的给她安慰,“胖点了没?” “唉!” 冯玉珍叹了口气,“孩子让人心疼呀,五个月的孩子,抬头还费劲,软的呀。” “抬头不行?” 宁七紧张了几分,“不会有问题吧。” “村里老刘去看过,就是发育迟缓,营养没跟上,没大问题。” 冯玉珍一脸难言,“孩子现在就靠你大爷照顾,刘美香整天恍恍惚惚,啥都不管不问,你大爷带她去镇里的医院看过,医生说她是啥偏执型精神障碍,开了些药给刘美香拿回家吃,倒是有一点好,刘美香不闹了,蔫吧了。” 说着,老太太看向宁七,“宝,着火的时候,你大娘进种植园工作了?” “没有。” 宁七摇头,“就在她要进种植园的前一晚,着的火。” “那她咋有的工牌呢?” 冯玉珍说着,“我今天去的时候,刘美香手里一直摆弄个工牌,你大爷说,那是你给她的工牌,刘美香时不时的还会别到衣服上,有时候精神错乱,还闹着要去种植园上班。” “” 宁七没接茬儿。 那天在医院的走廊,员工牌从她裤兜里掉落的刹那,大抵是给了刘美香强烈的刺激。 马敏敏再一进去 颠王就彻底垮了。 宁七回想着刘美香的种种。 从刚穿来时刘美香只是撒泼,到做出服装厂刘美香开始堵气诅咒。 甚至为了压上自己一头,而支持马敏敏和李威交往。 并在村里吹嘘马敏敏即将成为厂长夫人 刘美香也算携马敏敏同她鱼死网破。 没得回头! 恍惚间。 宁七记起一句话。 人与人拼到最后,就是拼的一口气。 两败俱伤时,你比对方多一口气,你就是赢家。 宁七从泥潭中爬了出来。 刘美香母女,无论直接还是间接的伤害她,都沉陷了下去。 或精神崩溃,或身陷囵囫。 皆是作茧自缚。 自食其果。 “三宝,奶奶想去看看敏敏。” 冯玉珍神情复杂的看向宁七,“奶想跟她说说话,六年了,奶奶都没面对面的,好好跟她聊聊” 宁七对着奶奶的眼,点了下头,“好。” 三天后。 宁七开车载着冯玉珍去了马敏敏服刑的监狱。 老太太拎着个行李袋,说是给马敏敏带的一些日常用品。 进到监狱里面,奶奶就跟着接待人员去办理手续。 审查携带物品,签些字据。 宁七没太跟着,她此行完全是陪同奶奶。 不会面见马敏敏。 没必要! 所有要和马敏敏说的话,宁七都在病房里说完了。 再见面,没啥意义。 宁七更不指望马敏敏和自己道歉。 首先,她不会原谅马敏敏,放下是一回事,谅解她,又是一回事。 其次,宁七认为马敏敏走到今天完全是家人对她太过宽容。 早在她给自己一脚踹进池塘里时,马敏敏就应该被法办! 家里人一次次的原谅马敏敏,换来的是温水煮青蛙。 让马敏敏误以为她的错误是合理的,安全的,能被宽恕的。 由此,才会走向极端,万劫不复。 办完手续,奶奶在狱警的陪同下进了会面室。 宁七站在门外。 寒风迎面 她紧了紧衣领。 看着监狱里高高的围墙,重重的守卫,吐出一口萧瑟冷寒的气。 上帝将真情和智慧挥洒在人间,可有人偏偏选择撑伞。 嗐! 十五分钟后。 冯玉珍出来了。 老太太红着眼,只说了两个字,“回吧。” 宁七没多问,帮奶奶整理了下棉衣。 搀扶着老人瘦弱的身体,一老一小从这森严威武又四处压抑的地儿走了出去。 监狱严密厚实的大门打开。 祖孙俩微微抬眼,天空这才广阔起来。 扶着奶奶上车,铁门旋即在身后关紧。 宁七不自觉的转头去看。 霎时间,忽然明白了守法的意义。 “马敏敏。” 监房中,狱警给马敏敏送去个行李袋,“这是你奶奶给你送来的东西,一些吃的和日用品,你收好了。” “谢谢管教。” 马敏敏低垂着眸眼,狱警离开后,她拉开了袋子。 面无表情的拿出袋子里被拆开检查的糕点,水果,衣物,直到在袋子最下面,她拿出了一双烫绒布面板鞋 鞋子是新的,没被人穿过。 能看出放置的年月久了,缝制出来的鞋底有些微的变形。 “” 马敏敏毫无波澜的脸上划过异样,耳畔响起了奶奶在会见室里的话语,“敏哪,你走到今天,奶奶有很大的责任,是我没有早早的教育好你,可是敏敏,你一直觉得奶不心疼你,不喜欢你,就大错特错了。” “奶心里一直有你,不管你做什么,走到哪里,奶都记挂着你,六年前,你烧了庄稼地要进镇里的豆腐厂去做学徒工,奶去你家,只是想,给你送双鞋,咱要工作了,也漂漂亮亮的,可是奶在你枕头下发现了布娃娃,奶一生气,就没把鞋子拿出来“ “敏哪,这些年,奶虽然一直没去看你,可奶真的很想你,奶听说,你谈了个厂长的儿子,真是为你高兴,我大孙女儿有出息了,没想到,咋就” “敏哪,你和三宝过不去,其实都是奶的错,奶一碗水没端平,打从三宝出生,奶就把你当做了大孩子,想着啥事儿,你都会让一让现在想想,你也是个孩子呀,不能因为家里困难,奶就理所应当的叫你谦让” “敏呀,你小时候,想吃鸡蛋,可奶就剩一个了,给了三宝吃,你当时走到院里的角落,背着奶哭,奶都看到了,但是奶没法呀,就那一个鸡蛋,你说咋整但凡奶多一个,都会叫你过来吃家里实在是太穷了” “敏哪,你和翘翘都是机灵的孩子,你小叔家里四个兄妹,哪个拎出来都没你俩聪慧,奶就想着,他们四个长大了,够呛能养活的了自己,趁奶有口气,让他们吃饱点,好歹你和翘翘,有爹妈在身边,奶能舍舍手” “敏哪,是奶害你走到今天的,千错万错,都是奶奶的错,奶给你跪下了你在这里要好好改造,等你出去了,要是奶奶还活着,奶就来接你敏哪,奶错了,奶应该一早就告诉你,奶很喜欢你奶怕你出事儿敏哪,你好好的,就算你不搭理奶,奶以后也会常来看你替你照顾好孩子” “” 马敏敏回过神,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她抱起那双鞋,摩挲着,心底有什么东西正在解开 幕的! 她嚎啕大哭,“奶,我错了,是我错了呀奶奶!!” “三宝,以后奶想常回村看看,顺便,帮你大爷照看照看孩子。” 坐在车里,冯玉珍看着窗外一掠而过的景色开口,“我重孙女儿,奶不能不管。” “行。” 宁七瞄着老太太,见她几日下来,也没啥不适,便点了下头,“奶,您想回村就给我打电话,我要是有事,就找人送你回去,冬天路滑,你不能自己走。” 老人住在城里本身就寂寞,顾顾孩子也好。 “对了。” 冯玉珍转头看向宁七,“郑队长说,能帮着孩子把户口整上,他问我孩子叫啥名,你大爷说,要叫丢丢,马丢丢,三宝,你看行吗?” 丢丢? 宁七紧眉,“这名字不太妥当吧。” “奶也觉得不大好听。” 老太太叹口气,“孩子小,啥都不懂,叫啥就是啥了,以后大了,听别人叫自己丢丢,小姑娘肯定会不舒服的,三宝,那你说起个啥名字?” “嗯” 宁七看着风挡外料峭的树枝,“这些树呀,待到来年开春,就会发出新芽。” “新芽?” 冯玉珍似被提点,“那叫马芽吧,挺好!” 马牙? 宁七摇头,“等我想想” 思忖了几分钟,这才开口道,“叫马叶如吧。” “马叶如?” 老太太不解,“啥说道?” “佛土生五色茎,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宁七淡声道,“佛祖在灵山,众人问法,佛祖不说话,仅仅拿出一朵花,譬喻就是,宇宙间的所有奥秘,都在这朵花中,三千世界摄于一微尘,一微尘中现三千世界,一既是一切,一切又是一,我希望小侄女,用心去看待这个世界,能懂苦乐,至善洒脱。” “好。” 冯玉珍没太听懂,觉得寓意很好,点着头,“就叫马叶如,三宝,你回头给郑爷爷去个电话,告诉他这叶如俩字咋写,奶怕整出别字出来。” “嗯。” 宁七没意见。 想着小娃娃日后的命运,仍觉得揪心。 只能尽量对她好一点,让她有个健康向上的人生。 一切众生,皆具如来智慧佛德相,但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 这一晚。 宁七又做了噩梦。 漫天的火焰,吞噬着她的心血基业。 她对着大火徒劳无力! 喊叫不出,恐惧感无意伦比! 伴随着的,还有女人狂笑的声音。 如同火焰中的恶魔,她越无助,笑声越是猖獗! “不,不要!!” 宁七喘着粗气从床上坐起。 四周漆黑的一片。 她浑身颤抖冰凉,缓了几秒,赶忙摁起台灯。 暖黄的光亮让人有了些许的安慰,看了眼时间,下半夜一点 宁七闭了闭眼,她知道这只是噩梦,仍控制不住的起身。 套上棉袄,拿过车钥匙冲出了家门。 冷风呼啸,她钻进车里,快速的开到厂房。 距离院门十多米处,刹车停了下来。 厂院静悄悄的,只有寒风吹打的声响。 宁七望着窗外睡熟中的厂房。 心底这才安稳了下来。 是的。 不会再有火灾。 马敏敏已经被法办。 但梦中的情景仍让她战战兢兢。 万分胆寒。 宁七扶在方向盘上,她清楚自己爬了出来,可有些东西横亘在心底。 一直伺机而动。 她拼命地想要去织一张名利网。 网越大,隐藏的东西就越躁动。 似在提醒她,可以得到一切,但也能顷刻间烟消云散。 感觉很矛盾。 又让她十分恐惧! 好怕,真的很怕。 她在车里静静的坐着,靠着座椅头枕,呢喃的哼着,“长大以后我只能奔跑我多害怕黑暗中跌倒明天你好含着泪微笑越美好越害怕得到” 直到阳光升起,厂里的员工起来忙碌。 宁七长舒一口气,这才从噩梦中解脱。 调整心情,继续奋斗。 元旦当天。 厂子放了一天假。 宁七回奶奶那吃了饭,还和乔凛通了电话。 碍着家人都在场,两个人没太腻咕。 晚上宁七回到小楼,剩自己一人时,才觉得落寞。 她拿过乔凛出国前去照相馆的合照。 俩人并排端坐在镜头前,笑的甜蜜而又期待。 真的很像结婚证件照。 洗出来了两张,一张她给乔凛邮寄去了米国,。 另一张,她就摆放在自己的卧室里。 时不时的看看。 宁七摩挲着合照笑笑,长得太好也有劣势,不上相。 摄影师的确是没拍出乔凛那股子狂放不羁的韵味。 放下照片,她拿起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过节么,乔凛邮寄回来了一大箱子东西。 除了一直在外地比赛的小柱子。 每个人乔凛都给准备了礼物。 奶奶的是一条羊绒围巾,大哥是一本书,马胜武的是一款最新型的助听器。 还有一堆吃的玩的用的。 唯独给宁七的盒子最小,也最精致。 拆开,里面是一条编织的红手绳,外加一张小小的卡片。 上面写着,‘你好,马三宝,你好,1987年。’ 宁七低眉浅笑,换上新手绳。 仔细的端详,这回的绳结都是对的。 看来三狗子的编织技能提高了。 再过两年,她这男朋友都得是个编织高手了。 笑着笑着,心头又弥漫出苦涩 宁七收好盒子卡片,正琢磨给自己找点啥事儿干,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宁七妹子,你在家了吧。” 得嘞 不用怕寂寞了! 孟文英端着盘饺子进门,“宁七妹子,我晚上新包的,你尝尝,茴香陷的。” “大姐,我都吃完饭了。” 宁七招呼着她在沙发上坐好,沏了杯茶水给她,“我晚上去奶奶那儿了,吃的可饱了,饺子我今晚真的吃不下了。” “留着明早吃。” 孟文英笑笑,“这天不怕坏,煎一煎可香。” 严慧慧出院后,她来过几次,对宁七家里都熟,就是 “宁七妹子,乔凛兄弟时候能放假回来呀。” 认识时间长了,孟文英去过宁七的回收站卖过废品,很多情况也逐步解了。 她隐约知道,宁七和乔凛不是真正的两口子。 恋爱关系而已。 但! 孟文英没在多问。 人么。 走近就没那些成见了。 条条框框也因为人情而变得宽松了。 孟文英不好意思的是,在慧慧闹自杀的那晚,她上门打扰。 没成想那是乔凛离开前的最后一夜。 总觉得自己耽误了人家啥事儿,心里一直愧疚亏欠。 “不知道呢。” 宁七笑的牵强,“他去年回来的时间长,休假怕是都用了,一时半会儿的,不能再回来。” “啊?” 孟文英内疚感又多了几层,“那他彻底回国,要多久呀。” “三年吧。” 宁七说道,“还剩三年,他就能完成学业,安心回国发展了。” “还要三年哪。” 孟文英哎呦一声,“苦了你俩,太难了。” “不算啥的。” 宁七笑笑,“这不已经新一年了,三年很快就会过去的。” “也是,能等到这个人,就有希望。” 孟文英想到自己,眼底暗了几分,努力的牵了牵唇角,她看向宁七,“你岁数小,等三年也没啥,两个人有时候,就靠时机,时机不对,硬撮合都成不了一对儿,时机对了,一顺百顺,妹子,你俩般配,迟早会相聚在一起的。” “嗯,我知道的。” 宁七看出孟文英压抑的苦楚。 自个儿只不过是和乔凛暂时分离。 孟文英却是 嗐! 人生四大悲。 矜寡孤独呀! “大姐,慧慧最近怎么样了?” 大年节的,一个寡妇,和一个望夫,提到这些都难受。 赶紧岔开话题! “老样子。” 孟文英无奈的笑笑,“医生说孩子需要陪伴,需要朋友,我特意找了些亲戚家的孩子,请他们来家里玩,但是慧慧都不搭理他们,说他们背后骂她是肥猪,大胖子,冲吃的才接近她的唉,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 宁七嘶了口气。 严慧慧属实愁人! 那孩子跟浑身长满刺似的。 逮谁扎谁! 宁七去看过她几次,见面严慧慧也不说话,看宁七要开口,她就拿被子包裹到头上。 拒绝沟通! 宁七刚要说,“妹妹,你妈妈” “啊!!” 严慧慧就开始尖叫! 扯着嗓子嚎呀! 窗户玻璃都一嗡嗡的! 马老板血压好悬没上去。 平常在回收厂能摆弄三十多号员工的主儿。 面对一个十岁出头的严慧慧,愣束手无策! 由此,宁七也特别理解孟文英的感受。 摊上这么个‘祖宗’,活没招! “大姐,要不然您把孩子交给我,我再试试。” “你要咋试?” 孟文英苦着脸,“她不听劝的,谁要一跟她说啥,就呜嗷乱叫唤,在这么下去,她精神得比身体先出问题。” “我带她去个地方吧。” 宁七琢磨着,“要是还不行,我也真没辙了。” “啥地儿?” 孟文英好奇,“送到农村吗?” “不。” 宁七正色道,“福利院。” 年后。 宁七趁学校放假,回收厂不是很忙。 开车带着大吨位的严慧慧和孟文英来到了京州市的儿童福利院。 她本想去青城镇刘老师的福利院,更熟悉些。 考虑到冬天路滑,一来一往的不太方便。 就近去了京州市的儿童福利机构。 严慧慧一路都在闹情绪。 几次要推门下车,搞得车子直摇晃! 马老板伺候这孩子真是加着小心。 车子不敢开太快。 生怕严慧慧一狂躁自己再刹车不稳,直接就被送走了! “欢迎你们。” 宁七提前打过电话,她们一到,老师就带着十多个孩子出来接待,“请问那位是打来电话的马宁七女士。” “哦,我就是。” 宁七推门下车,看到接待的女老师就愣住了,“您是” “我姓许。” 年轻的女老师朝宁七笑笑,“是孩子们的生活老师,听说你要带个孩子过来院里参观,还要捐赠些图书衣物,我们一早就做好准备了。” “” 宁七嗓子卡住。 这不就是前世自己遇到的那个档案女老师么! 虽然老了很多,五官轮廓没有变的! 天哪! 宁七拍了拍额头。 猛然想到,要是自己盯住这间福利院,再过个七八年,不就能在这里看到自己? 遇到宁老六?! 妈妈呀! 骨头缝都麻了! “马女士?” 许老师小声问道,“你认识我吗?” “哦,我们不认识” 宁七缓了下神,“许老师,您长得很像我一个见过的人。” “缘分呀。” 许老师礼貌的笑笑,“你好年轻呀,是学生么。” “嗯,我还在读大学。” 宁七看下围着的孩子,忙打开后备箱,搬出里面给孩子准备的图书和新衣服,“许老师,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给孩子们的。” “谢谢谢谢。” 许老师连忙道谢,孩子们巧的打起招呼,“谢谢阿姨!” “不客气。” 宁七摸摸这些孩子的头。 有四五个是唇腭裂的,手术后的人中能看出瘢痕,几乎都没有唇珠。 另有三五个孩子能看出不太灵光,一直在傻笑。 抱着她送去的新衣服重复说谢谢。 孩子们眼神都很纯真。 抱起宁七送去的东西,道完谢就往教室里面跑。 “他们要把东西放在一起,回头等老师统一去发” 许老师小声地道,“不会乱抢,这些孩子都很乖的。” “” 宁七暗自叹了口气,转头却见孟文英在车子后面满是无奈的拽着严慧慧的手,“慧慧,来都来了,你下车看看嘛,都是小朋友,大家认识认识” “我要回家!!” 严慧慧烦躁的喊,“这什么地方!谁要认识小朋友!” “这孩子是” 许老师看这场面有些疑惑,“她有什么” “她很正常,就是胖点。” 宁七把许老师拉倒一旁,小声地把严慧慧的情况说了一遍,“这孩子主要就是自卑,她妈妈很愁,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们来呀,主要是想让慧慧多接触些小朋友,对以后的生活呀,不那么悲观。” “我明白了。” 许老师点头,“交给我就行。” 她走上前,和孟文英打了声招呼,互相做了介绍,随即便示意孟文英松开手。 不要强迫拉拽孩子。 弯下身,许老师双手拄着膝盖,视线平视着车里的严慧慧,温柔的道,“慧慧你好,我是许老师,欢迎你到我们这来玩,老师领你去教室里看看好不好” “不要!!” 严慧慧拒绝,车都跟着颤动了几分! “慧慧!!” 孟文英在旁边跺脚,“你看许老师多好呀,你怎么就” “孟女士您别急。” 许老师轻声道,“孩子刚来我们这,不适应很正常的” 说着,她直起身,招了招手,那群送完东西的孩子就跑了过来。 “孩子们,车里面的是慧慧姐,就是她给你们送的图书和新衣服,今天呀,也是特意来看望你们的!” 许老师的话一说完,孩子们便围到了车门边,:“慧慧姐,谢谢你啦!!” “慧慧姐,你下车跟我们一起玩儿吧!” “慧慧姐,你怎么这么胖呀!!” 童言无忌。 一个孩子问完,别的孩子也费解道,“慧慧姐,你一顿饭是吃好多么。” “哎呀” 孟文英瞄着车里闺女的脸色,紧张的不行,“许老师呀,这些孩子不能说我姑娘胖的,慧慧正在减肥,很快就会瘦下来的。” “孩子们!” 许老师意识到不妥,“慧慧姐这不是胖,她是” 如何能委婉点? 孩子们眼巴巴的看向老师,“不是胖,是什么呀!” “嗯” 许老师酝酿着措辞,“慧慧姐是” “可爱到膨胀!!” 宁七出冷子一嗓子! 算是把许老师和孟文英都解救了! 众人看向马老板,只见她几个大步过来,“孩子们,这不是胖,这是强壮,这叫健康,你们不知道,你们的慧慧姐最瘦的时候只有六斤多呀!她是废了很大的劲,凭本事,才能达到今天这么可爱的样儿,她多不容易呀!!” “” 孩子们有些发懵。 经验相对丰富的许老师都有些傻眼,还能这么说? 学习到了! 孟文英怔在原地。 反应过来就略显复杂的笑了笑。 “孩子们,有首歌就是唱胖胖的,你们要不要听!” 宁七见孩子们配合的点头,就神神经经的打起响指,“呦呦我这不是肉,是可爱在怒吼我这不是肥,是脂肪在搞鬼!你瘦,你挨揍,我胖,我强壮,你富,不捐助,我穷,我光荣,你高,容易飘,我矮,就是拽!艾瑞巴蒂跟我一起唱,我胖,我强壮,你瘦” “” 空气中冷风嗖嗖而过 “咳咳!!” 宁七肢体一僵,感觉好像是 垮掉了。 不过没关系,她是马宁七! 做人脸皮厚,不掉一两肉! 画风一变! 宁七一副策马奔腾的样儿,:“白龙马哎哎蹄朝西哎哎,驮着唐三藏跟着仨徒弟jijijiji!” “哈哈哈!!!” 孩子们被她逗笑,跟着她一起做骑马状,嘴里jijiji的不停! 宁七逗饬着他们忙活出一身汗呀! 末尾才回过味儿 她是因为啥才唱的来着? 不重要了! 气氛出来了! 孩子们玩起来就没了界限感! “叫慧慧姐一起!” 宁七一副孩子王的样儿,“我们要膨胀!!” 一群孩子把严慧慧从车里弄下来,“慧慧姐,我们一起跳!!” “噗!” 宁七失笑。 扯着孩子们的手玩在一起,余光打量着于慧慧。 她胖乎乎脸上虽仍带一丝着抵触,冬天穿的多,她走路也费劲,被孩子们拉着手却没有拒绝。 带着腼腆,笨拙的配合着踏步蹬腿。 宁七暗暗呼出口气。 第一步呀,可算跨出去了! 第139章 闹事 玩的累了,孩子们又带着严慧慧去了教室。 他们围着严慧慧,要她给大家讲故事。 许老师一引导,孩子们就叫起慧慧老师。 严慧慧对这个称谓很满意。 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魔女,忽的温和起来。 她给肌无力的孩子喂饭,给唐氏儿孩子擦口水。 甚至抱起了一个腿脚不利索的孩子,让对方能扶着墙练习站立。 结果对宁七来说,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没一直跟着严慧慧。 空档时,宁七和许老师去见了福利院的院长。 既然前世和这福利院有些渊源。 宁七想为福利院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儿。 询问了院长现在有多少十八岁以上的孩子没有被安排进福利单位。 院长实话说还有三人。 一个心脏病,一个先天性左手缺失,还有一个是聋哑人。 都是男孩子,正在等增府分配。 宁七一听,都可以用! 只要院长不嫌弃她那是废品回收公司。 仨人就可以去她那工作。 院长听完很激动,“小姑娘,不,马老板,谢谢你了!” “别客气,您叫我宁七就好。” 宁七留下名片,“院长,您回头跟他们仨说一下,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那有员工宿舍,供吃住,物资回收,工作会繁琐一些,保底工资是四十六块钱,但每个月都有绩效奖金,根据厂内的营业额分成,厂内效益越好,大家的工资越高。” “宁七呀,原来你是个老板呀。”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许老师唏嘘不已,“就说你反应快,很灵活,小小年纪,是做大事儿的人呐。” “许老师,我这才哪到哪呀。” 宁七笑笑,“不过院里以后要是有孩子没被领养,长大后又很难等到工作的,就给我来电话,只要对方有劳动能力,我就接收!” “谢谢你了宁七!” 许老师很感动,:“你是好人呀!” “普通人。” 宁七实话实说,“举手之劳,人人生而平等,就算肢体上有些残缺,没那么聪明,社会上也应该有属于他们的一席之地,我能做的,就是给出空间,让大家去发现自己的价值。” “对。” 许老师很赞同。 俩人正聊着,走到教室附近,见孟文英站在门外,脸冲着走廊的墙壁低声啜泣。 “大姐?” 宁七上前,“您怎么了?” “宁七妹子” 孟文英伸手就给宁七抱住了,哭着道,“大姐谢谢你了,你真是大姐的贵人呐。” 宁七微愣,侧脸见严慧慧正在教室里和孩子们折纸,随即便笑了。 拍了拍孟文英的背,“大姐,我老公对我说过,再难的日子也有尽头,我相信,这里是慧慧的转折,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当天开车回去,到了院门口,严慧慧却不跟孟文英下车。 “妈,你先回家,我要跟马、马宁七姐姐说几句话。” “什么话还得背着妈呀。” 孟文英笑着,:“妈跟着一起听听呗。” “你回去!!” 严慧慧来了脾气,“不然我就不回家了!” “行行行,妈先走” 孟文英不敢有意见,给了宁七个多担待的眼神,进到院子里翘首等候。 “严大小姐,你这脾气多少改改行不。” 宁七从驾驶室回头,“全天下就这么一个不要工钱,尽心尽力伺候你的,你别不识趣儿呀。” “” 严慧慧抿了抿唇,低下头,“那是我妈,我跟她发火没什么的。” “是呀!” 宁七叹了声,“你就跟我显摆吧,我想跟我妈来劲都找不到人呀!” “你没妈呀。” 严慧慧怔愣了下,“那你哪来的?” “我的来源途径和你是一样样滴,都是爱的结晶。” 宁七无语,“我妈只不过是去世了。” “你这人挺有意思的。” 严慧慧扯了扯嘴角,:“先前你来我家,怎么没这么有趣?” “先前您也不给我张嘴的空间呀。” 宁七劲劲儿的,:“耳膜差点被你干废了,我哪敢多说一句。” 要不是看孟文英太难。 真是懒得管! 严慧慧靠着后车座,半晌才道,“其实我知道的,你今天带我去福利院,就是想让我看那些孩子多可怜,让我有对比,像我以前上学去看电影,看完老师就要求写观后感,教育我们要意识到幸福生活来之不易。” 妈呀! 挺有数呢。 “你总结的不太全面。” 宁七正了正神色,“我让你去福利院,不是让你看孩子们可怜,而是从他们身上,学习到坚强,可怜?什么叫可怜?可怜都是被旁人定义的,那些孩子并不会那么想,他们很快乐,很乐观,他们和你我一样,都对明天充满期待,严慧慧,你只是胖一点而已,你现在多高?” “我” 严慧慧应道,“一米五三吧。” “你十一岁就一米五三啦!” 宁七略有夸张,“我十三岁那年才一米二!” “一米二?” 严慧慧愣了愣,:“你逗我吧,我有个小弟弟,他六岁就一米二了。” “孙子骗你!” 宁七完全把她当同龄人的样儿,“姐们儿当年,差点要用成长激素了,就是扎针,月月扎,刺激长个,我怂呀,不敢扎,我就说要回家,观察观察,突然有一天开始,个头就蹿起来了,好家伙,一下子没刹住,姐们蹿到了一米七五,看我现在,是不是很难发现从前的影子了。” “” 严慧慧听鬼故事似的。 表达出的全是惊讶。 “你这身材不算啥,不是硬伤懂吧,能改变滴,有句话咋说的,胖胖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宁七在她脸上比划了下,“就你这五官,瘦下去保证大美女!” “真的?” 严慧慧眼底流出一丝期待,“会像你这么好看?” “那费点劲。” 宁七眉头一挑,抬手,慢动作,从前到后的顺了下头发,:“姐姐我,差不多是极致了。” “噗” 严慧慧笑了,眼睛被挤到了肉里,都要找不着了。 笑了阵,她又垂下眼,:“可是减肥好难,我总是饿,一饿了就心情不好。” “那你就想想我。” 宁七耐心道,“想想你将来要变瘦呀,变好看,慧慧,这世上没一件事情是简单的,尤其是女人,长头发漂亮吧,打理起来好麻烦,高跟鞋漂亮吧,穿着累死个人,化完妆精致吧,浪费时间,更何况是减肥,甭说你,许许多多的女人,都把减肥当做一辈子的事业,跟脂肪呀,周而复始得去战斗!” “所以你才短头发?” 严慧慧思维跳跃的,“你嫌留长发麻烦?” “现在是的。” 宁七点头,“之前呢,我可是长头发,极其飘逸,风采超群,后来我家着火,头发给我烧没了,烧焦了,我就只能剪了,剪完后发现,嘿!真好打理,姐姐懒嘛,就一直短发了。” “你家还着过火?” 严慧慧睁大眼,:“你怎么遇到过这么多事儿!” “都是故事呀!” 宁七忍俊不禁,“哎,看到我脸没,差点烧毁容,姐姐我都挺下来了,当时很多人都想来陪伴我,安慰我,就像你现在这样,大家都想帮助你,但是你不愿意吧,你是不是觉得谁越帮你,越陪着你,你越是废物,压力越大?” 点题呀! 马老板的中心思想不能忘! 严慧慧点了点头,垂下眼,“我不喜欢他们陪我,都说我太能吃,我是知道的,但我就是减肥,也得慢慢来呀,哪能睡一觉,饿两顿,就瘦了。” “所以呀,我还是很懂你的。” 宁七说着,“下次你记住,再有谁宽慰你什么,你就说放心吧,我正在减肥,或是,没关系,我会瘦下来的,明白吗?” “” 严慧慧不懂,“可我还没减肥呀,那不是骗别人吗?” “骗你自己。” 宁七沉下口气,“无论遇到什么事,你都先对自己说,我很好,没关系,放心吧,我可以的,即便你已经万分痛苦,咬牙切齿,可依然要去骗自己,当你骗过了自己,就有力气去抗衡命运。 这世界很残酷,每一天都有生离死别,我们必须要让自己强大,那一点点的不开心,又算得了什么?不就是胖点?没关系呀,可以瘦下去呀,瘦不下去?可以呀,慢慢来嘛,妈妈不明白我的痛苦?算什么呢,我明知这是痛苦,为什么还要妈妈陪我去承受呢?” 宁七有些动容,“慧慧呀,父母一直在告诉我们,要懂事,但是真没人能教会你,怎样才算懂事,你记住姐姐的话,对帮助你的人,说声谢谢,对讨厌你的人,说声无所谓,你要学会开解自己,渐渐地,你就懂得去开解别人,这样,你心胸会慢慢变大,很多事,都不叫事儿了。” 严慧慧似懂非懂,张了张嘴,道了句,:“谢谢你。” “不客气。” 宁七头一歪,“还要不要去福利院看小朋友们?” “要的。” 严慧慧点头,“我想常去,你能送我吗?” “没问题,只要我有时间。” 宁七笑着,“荣幸之至!” “那” 严慧慧有些不好意思,“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吗?没事时,我可以去你家找你玩吗?” “可以呀!” 宁七嘿嘿一声,“等我放学下班回来了,你随时能来玩儿!” 可惜她回家点儿不准。 忙起来就不定啥时候了!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严慧慧脸上终于跃起孩子般的羞涩,笨拙的推门下车,“宁七姐姐,我第一次听人说我可爱,谢谢你。” 说着,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一定要减肥成功,也要找你那么帅的老公!” “噗嗤!” 宁七笑了,“你可以找,别惦记我老公就行!” 目送着严慧慧那非常规的背影进院子。 宁七心安的同时略有头疼。 这孩子要减肥,单纯的饿一饿肯定不成。 怕是要借助医疗手段。 大工程呀! 下了车,宁七视线仍在严慧慧的身上,她家的入户门口有三级台阶。 不高,三四岁的小孩儿能随便跳着玩儿。 严慧慧抬腿迈上去愣是费劲! 孟文英得在旁边搀扶着她,道着,“一,二,三!” 宁七刚要过去帮一把,就见严慧慧跨上去了,孟文英呼出口气笑笑,掏出钥匙开门,就听严慧慧说了声,“妈,谢谢你了。” “” 孟文英一怔,“啊?” “谢谢。” 严慧慧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躲闪着孟文英,“快进去吧,我冷。” “哦,好!” 孟文英忙打开门,扶着女儿进屋,偏头快速擦了把泪,唇角却是牵了起来。 关门的时候,孟文英感激的朝院外的宁七又看了眼。 点了下头,万语千言,都在这刹那之间。 宁七微微颔首回应,亦然长舒口气。 没觉做了啥大事儿! 不过就是让一群不如意的孩子,温暖了另一个不如意的孩子! 说一千道一万,人间没有容易两个字。 每个人都在负重前行,即使这样,也要笑着去面对生活呀。 “马三宝,十一岁孩子你都不放过?” 乔凛的语气戏谑,“给人家孩子再教坏了。” “不能的。” 宁七持着话筒,坐在放置电话的矮柜旁边,“不过呢,我帮助严慧慧,看孟大姐面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冲你的。” “我?” 乔凛有些不解,“我跟那小孩子又不熟悉。” “怎么会!” 宁七笑了声,“你俩可是有过革命情感的呀,忘了是你把她从二楼背下来的?慧慧刚才下车回家时还夸你帅呢!” “嘁” 乔凛轻笑一声,这回忆一点都不美好。 顿了顿,他音儿沉了几分,“三宝,我很羡慕那孩子。” “” 宁七心疼了下,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情况在这摆着嘛! 马老板智德转移话题,“乔凛,我跟你说个好消息呀!” 聊开心滴! “说。” “顾其的钱我还完啦!” 宁七笑了声,“从这个月开始,我就少了一份大负担,年底前,我就能把剩下的钱全部还完,乔凛,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 乔凛卖弄着腔调,:“马三宝一向尿的高。” “噗” 宁七喷笑,“你就不能换个斯文点的形容词。” “呲的高。” “滚蛋!” 宁七忍俊不禁,“乔凛,你这人设迟早得绷!” “” 乔凛对这些完全不在乎,“三宝,你暑假时,我回去看你好不好。” 等她开口怕是费劲。 “能吗?” 宁七精神一抖擞,“你有假期?” “嗯” 乔凛隐着笑意,“你求我。” “你别骗我。” 宁七反而紧张了,“开玩笑我可急的。” 都要想长毛了! “求我呀。” 乔凛劲劲儿的,“不求我的话,我可能就倒不出空了。” “那” 宁七抿唇浅笑,垂下眼,手指拨弄着电话的弹力线,轻着音儿,“你回来嘛,我特别想你,老公我天天想你想的都睡不着觉,我想跟你抱抱” “” 乔凛在那头没声了! 老那啥男就不能撩! 虽说他年纪不算大,跟马三宝磕的年头着实不短了! “八月。” 乔凛声色一凛,“小爷回去就跟你扯证,求解。” 一分钟都不要在等! “我等你。” 宁七拿着辙,卖弄着语调,轻轻声,“你要是框我的话,人家可就” “马三宝。” 乔凛咬着牙,:“你给我老实点,要让别人见到你这德行,老子杀了你。” 放下电话。 宁七脸颊还红着,唇角漾着笑意。 拿过一旁的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真有几分’媚视烟行’的味儿。 不禁轻笑,有用! 这招真有用! 女大哥这本书堪称她的穿越宝典呀。 八月? 宁七心情都跟着舒畅起来。 有亮了! 日子忙碌而又轻快起来。 每过一天,宁七都会在日历牌上画个叉。 怀揣着和乔凛即将见面的期望。 终于不觉得这份守候辛苦。 严慧慧完全把她当做了朋友,隔三差五的就来。 这孩子本想让宁七给她制定份减肥计划。 某种程度上。 她把宁七当做了未来的标杆。 马老板真没那能耐! 不敢自己瞎搞。 她和孟文英带着严慧慧去了医院,按照医生的建议,先改变严慧慧的饮食习惯。 看看效果,如有需要,再进行下一步的医疗手段。 回到家,宁七学了几套健美操。 晚上没事儿就去孟文英那带着严慧慧跳! 小姑娘减肥,她塑形! 孟文英会参与其中,赶上曹钰瑄和一众姐妹来找宁七玩儿。 大家就跟着一起跳! 人数多了,孟文英家折腾不开。 她们转战到院子里。 吸引了周围邻居都过来看。 久而久之,很多老太太也在院门外面跳上了。 宁七放着录音机,热火朝天的做着领队。 偶一回头,见到身后逐渐壮大的队伍。 忍不住的乐。 广场舞是不打这起源的?! 日子呦 想不热闹都不成。 宁七彻底成了这片儿名人。 没谁不认识她。 听到马宁七仨字儿,邻居们无不竖起大拇指。 那闺女呀,长得漂亮,是个大学生。 还很有本事的开了家废品回收公司。 可能赚钱! 啥? 你想给她介绍对象? 歇歇吧。 人家的男人在米国留学! 条件好着嘞! 马老板无意间就成了青年女性的楷模。 有钱,有颜,有优秀的另一半。 总结起来就四个字—— 人生赢家。 冬去春来。 转眼到了六月。 严慧慧的体重卡在二百二十多斤不动了。 孟文英在争取了严慧慧的意见后,选择送女儿到医院切胃。 大手术! 孟文英挺紧张,找宁七商量后,决定到关珏的医院做。 熟人在,安稳点。 手术很顺利。 严慧慧过了观察期每天都能喝些粥。 宁七课后会去医院看看她。 眼瞅着小姑娘一点点的瘦下去,其余的问题又出现了 皮松了。 抻开的肉皮像缩水的面口袋一样。 耷拉着覆盖在严慧慧的肚子上。 一拎! 都能掀起来! “宁七妹子,医生说还得手术。” 孟文英送宁七出了病房就小声道,“过两天我们出院先回家,秋天再来,多出来的皮都得切下去。” “” 宁七听的挺颤抖,“切完,能恢复成什么样?” 会光滑不? “不知道。” 孟文英也愁,叹出口气,“医生不敢打包票,效果因人而异,不过慧慧年岁小,身体还在成长阶段,以后就算是能看出来,瘢痕也不会太严重。” “这就好。” 宁七拍了拍孟文英的手臂宽慰,“大姐,跟慧慧的健康比起来,这些不算什么,退一万步讲,要是慧慧继续胖下去,小小年纪再得了什么心脏病,糖尿病的,不问题更大?” “我明白。” 孟文英扯着嘴角笑笑,感激道,“宁七妹子,真的很谢谢你。” 不敢想象,要是宁七没有另严慧慧转变。 她女儿得狂躁成什么样儿! 现在孩子不光瘦了,和她的母女关系也融洽了。 愿意接触人群,对未来也多了很多期望。 不混沌度日了。 这一切。 都是宁七的功劳呀。 “妹子,别看慧慧没说,在她心里,是把你当做偶像的。” 孟文英牵着唇角,“她跟我说,明年,她就要回到学校,将来也要考大学,像你一样,有本事。” “会的!” 宁七笑着点头,“大姐,您熬出头啦!” “托你的福。” 孟文英握住宁七的手,“你是我们家的贵人呀!” “大姐,有你们我日子过得才充实呀!” 如若不然,她回家就得守着电话。 通完话心里就变得空荡。 直觉的小楼清冷。 恨不得当晚就买张飞机票! 见见乔凛,早上再飞回来。 正是有了严慧慧这个缠人的小姑娘。 宁七才多了许多事儿。 闹一闹回到家,洗完澡就睡了。 时间过得可快。 冥冥之中,都是安排。 聊了阵儿,宁七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准备撤了。 大哥和秋月姐七月末要举办婚礼。 马兴文学校事情多,买什么东西,都得胡秋月操办。 下午她和宁七约好,一起逛街的。 马老板陪着嫂子逛完,还要回工厂。 看看报表,开个会。 一天到处折腾! 闲不着。 孟文英自知已经常常打扰到宁七,深感过意不去。 赶紧让马老板先忙自己的事去。 “行了大姐,别送了,我自己下楼就行!” 宁七到了楼梯口挥挥手,步伐轻快的下去。 走了两层,迎面上来两个护士,宁七朝旁边让了让,一走一过间,听两个护士聊着,“那些家属也是,跟关医生来什么劲?手术失败也不是关医生的原因,不就看他是实习医生,想要找茬儿么。” “骨癌手术本就风险极大,术前都告知家属了,也都签字了,现在却要闹上。” “关医生真不容易,凭着关焗的关系早就能转正了,他非要从基层做起,现在却要应付这种糟心事儿,也不知道会不会受伤” “打扰一下。” 宁七叫住她们俩,:“你们说的关医生是关珏么?” “是啊。” 一个护士点头,“你认识关医生?” “我们是好朋友。” 宁七回道,“他怎么了?” “唉!” 护士叹气,:“关医生协助主治医生给一名骨癌患者手术,患者术中遇到突发症状,抢救无效死亡了,患者家属就找了一帮子人过来,在手术室门口闹上了,关医生正在处理呢。” “这种情况,不应该是院方派人解决吗?” 宁七紧着眉,“医生也不想遇到这种事呀!” “谁叫患者家属野蛮呀!” 护士无奈道,“他们非说是主治医生和关医生害的患者没命,不接受院方的调解,没地儿说理!” “” 宁七无言以对,看着两名护士离开。 想了想,她下楼后便穿过另一道走廊。 直接奔向骨外的手术室。 “关医生,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我爸进手术室前还好好的,现在人怎么就没啦!!” “让主治出来,不然你就得偿命!!” 离得老远,宁七就见几十号人将手术室围住了。 老老少少,哭嚎连天,对着最里面的人正在推搡。 “关珏!” 宁七喊了一声,音儿一出来,就被众人给淹没了! 她跑上前,扒开人群朝里面挤着,借助身高优势,见几名保安样儿的人正护在关珏的身前,围挡着闹事者,“院方会给你们处理,这种事和手术医生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 一名五十多岁的妇女在宁七耳边嘶吼,“我爸是活着推进去,死了送出来的,手术费我们就花了好几万,钱都是我们借的!!” “退钱!!” 又有人喊,“不光要退钱,还要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关医生!你别装哑巴!!” 宁七耳膜被吵得嗡嗡作响,被人群推挤摇晃! 真正看到关珏的那一刹那,她微微怔愣。 “” 关珏站在手术室门口,半低着头。 褪去了意气风发,矜贵骄傲,传达出的,满满的都是沮丧。 整个人都像是处在了阴影里,对周遭的一切,郁郁不语,心累的模样。 看来已经解释过很多遍。 没人听他的罢了。 “关医生,你必须道歉!!” 宁七身旁的患者家属叫嚣着要涌上前,“你这样的医生就是草菅人命!!” “闭嘴!!” 宁七忽的就是一嗓子,炸了,:“你们是不是太欺负人啦!!!” “谁呀” 人群一怔。 互相看了看,“她是谁呀。” “?” 关珏眸底划过诧异,抬起眼,看向那横空出世的小姑娘。 “你们喊什么!!” 宁七站到保安面前,朝向几十号人,“患者手术失败,医生比你们在场的每个人都难过!每场手术!!他们都是拼尽了全力的!草菅人命?患者要啥事儿没有还送到医院干什么!来坐席呀!医患关系就是被你们这群人搞差的!知不知道我们國家要培养出来一个合格的医生有多不容易!他们如此辛苦!还要被你们骂!你们的良心被狗吃啦!!” “” 人群哑然了几秒,站在宁七对面的中年妇女率先反应过来,“你谁呀,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我也是患者家属!!” 宁七一脸正色,:“我二哥的手术就是关医生给做的,我有权利站在这里!!” “你二哥死了没?” 妇女瞪着眼,“他要是死了你还会站着说话不腰疼嘛!!!” “你” 宁七控制着芬芳的冲动,“我们手术前都是签过风险协议的,患者推进手术室的那刻起,就说明家属做好了一切准备,最好的结果,和最差的结果,家属们都要承受!” “关医生给了你多少钱臭舔!” 妇女懒得多听,推搡着宁七肩膀,“小丫头片子,滚开!” “你们才要滚!!!” 宁七挡开她的手,“这样闹下去,患者就会安息嘛!!!” “你懂个屁!!” “给她点颜色看看!!” 妇人后面的男人高高的抬起巴掌,“欠打你!!!” “” 宁七见状就要躲,妇人却一把抱住她双臂,“打死她!让她多管闲事!!” “哎!” 千钧一发之际,宁七只觉一股大大的力量忽的拉住她的肩膀,她一个趔趄,下一瞬,就被包在一个怀里,沉声响起,“三宝!” “啪!” 清脆声响! 一巴掌! 重重的煽在了宁七的头顶上方。 “” 宁七怔怔的抬眼,直看着关珏清隽的侧脸留下了五道指印。 打到他脸上了?! “没事吧。” 关珏受了一巴掌却没什么反应,垂眸看着怀里的宁七,:“马三宝,还好吗?吓没吓到?” “我没事,你” 宁七颤巍巍的指了指他的脸,“肿了。” “” 关珏腮帮子一紧,松开手臂,转而看向人群中出手的男人。 眸底由忍让,逐渐的散发出寒气。 “” 闹事人群也因为这巴掌安静下来—— 出手的男人对上关珏的眼,不由得退后两步,“怎么,我打多嘴的,谁叫你拦着的?这件事本就是你们医院的责任。” 关珏没言语,看着男人,单手开始解着白大褂扣子,脖颈,亦微微活动几分。 “关医生!” 保安嗅到不妙,拉住他小臂,低声道,“院里有明文规定,医护人员千万不能和患者家属有不当接触,您在忍忍,巡捕马上就会到了” “” 人群瞧着关珏的神态不住后退,有人注意到保安的口型,边退边嚷,“都看到没?这个关医生要动手了!只要他敢打我们!以后就别想继续做医生啦!!” “!!” 这话给宁七提了醒,她忙上前扯住关珏的手腕,“别!” “” 关珏的动作一顿,侧脸看向她,绷着的脸幕的一笑,复复杂杂,“别什么?” “别动手。” 宁七难免忧虑,“我们不能少了个好医生。” “谁在闹事?!” 走廊楼梯处传出厉声,“跟我们走一趟!!” 谢天谢地。 巡捕们到了。 第140章 死对头 闹事家属们被巡捕带走。 宁七简单配合完调查,跟着关珏回到了办公室。 他的白大褂敞开着,里面穿着浅色的条纹衬衫。 人依然有着风雅的气质。 不过,脸上的巴掌印着实触目。 那男人使了全力,煽出的耳光,威力得比女性高出十倍。 合上门,关珏的神色看不出阴晴。 坐到办公桌对面,拉开抽屉便拿出包烟。 抽出一支,他动作顿了顿,看向对面的宁七。 作势又要把烟放回去。 “抽吧。” 宁七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我没关系的。” “老三说你讨厌烟味。” 关珏扯着唇角笑了笑,把烟扔回抽屉,“二手烟的确对旁边人伤害很大,我得照顾照顾你。” “” 宁七无声的叹口气,靠近办公桌,“你还好吧?” “脸么。” 关珏笑笑,不在意的,“不碍事。” “这场手术” 宁七迟疑的开口,“不会对你产生什么阴影吧?” “不至于。” 关珏哑着声回,起身走到窗前,神色复杂了几分,“我从小就看这我爸爸做手术,有成功的,就有失败的,每一种情形,都是医生要经历的,我要是连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就不会选择这个行当了。” “这就好。” 宁七放心了几分,又有些过意不去,“关珏,我刚刚,是不是帮倒忙了?” 如果不和那妇女拉硬,关珏也不会为护着她挨了一巴掌。 关珏靠着窗台,对着她的眼,眸底多了许多说不清的东西,半晌才道,“没有,我特别感动,你说的那段话特别好,手术成功,医生比谁都会高兴,失败了,医生会比谁都会难过,医患关系,是我们越来越难处理的问题,所以才有很多人越来越顾忌学医,如果人人都能像你一样想,我们的从业者将会更多,工作起来,也会更有动力。” “” 宁七莫名难过,“关珏,那些家属都是一小部分,更多人,都是理解你们的。” “我懂,” 关珏反而对她投去安抚的眼,“三宝,正如你说过的,我们都需要一些事去成长,刚才的那伙人,就和在上河村找你闹事的人一样,无外乎就是因为个人利益,但你我,都已经做好了分内的事,我们都没错,不能被这些影响心情,我还是会继续努力,你不要担心。” “” 宁七点头。 他们这圈人就是这点好。 通透! “关珏,要是你刚才动手了,是不是真没得做医生了?” “嗯。” 关珏牵着唇角颔首,“这是院里的死规定,无论遇到多胡搅蛮缠的家属,医护人员都不能动粗,轻则开除处理,重则转行。” “那你还” 宁七指了指他敞开的大褂。 多悬! 他解扣子的那一瞬间,忽的让她看到了另一面! 不似乔凛那般锋锐逼人,却有种别样的胆寒。 很渗人。 “马老师,学生也是有脾气的呀。” 关珏状似轻松的笑笑,“挨些骂就算了,挨打哪成呢,尤其是,受了惊吓,更不成。” “嗨,好在多过去了!” 宁七满心庆幸,“得亏你没有出手。” 神叨叨的上前,帮他系好大褂的扣子。 又细致的将大褂整理平整,这才呼出口气,“这样才是关珏嘛。” 宁七絮絮得道,“你从小的梦想就是做医生,一时冲动要是酿了恶果,后悔都来不及了。” “” 关珏垂眸看着她忙活,有些发愣,手不自觉地抬起,刚要碰触到她的脸颊—— ‘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铃急促的响起—— 关珏如梦初醒,手指握紧,抬脚走到电话机旁,调整下呼吸,:“喂,我是关珏,嗯,她在,就在我身边” 说话间,他把话筒递给宁七,“石玉敏打来的,找你。” “找我?” 宁七愣了愣,“打到你这找我?”接过话筒,“喂,我是马宁七。” “宁七呀,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石玉敏声音带着哭腔,“你快回厂子看看,出大事儿了!” “什么事儿?!” 宁七心一慌,“不会是厂子着火了吧!” 我擦! 受不住这个! “不是,有人来闹事。” 石玉敏道,“南郊突然新开了一家废品回收厂,搞恶意竞价,曹经理带着厂里人和他们打起来了,你快点回来吧。” 闹事? 宁七心放了放。 “好,你别急,我这就回去” 别着火就行! 关珏趁着间隙,静静的看她。 明明是个很中性的发型,她梳着,却全无假小子之感。 英气中,又透着妩媚。 神情变换时,真真顾盼生辉。 “关珏,我得回去了。” 宁七放下话筒,拿过包就准备走,“厂子有点事儿等我去处理。” “好。” 关珏藏着一丝慌乱的移开眼,“严重么,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有人闹事而已!” 宁七走到门口,想起点啥,又折了回来,拍拍他的外臂,单手握了握拳,“关医生,在我心里你就是最棒的,加油!” 说完,这才匆忙的离去。 “” 关珏没动。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许久,才悠悠的回神。 想着拥住她的瞬间,垂眸看了看大褂 指尖划过扣子,小心翼翼的,牵了牵唇。 驱车回厂。 大门已经挂上‘暂不收货’的牌子。 没看到员工。 宁七进到院里就见到地上凌乱的脚印和星星点点的血迹。 看来闹出的动静很大。 “宁七!” 石玉敏从厂房里迎出来,抓住她就急着开口,“大家都伤了,曹经理带着胜武和江总同那帮闹事的人去巡捕房做笔录了。” “四海也参与了?” 宁七微怔,“他怎么会来?” “我打的电话。” 石玉敏皱着眉,:“闹事的一过来,我就想找你,电话打到苏月的宿舍,她说你下课就走了,干等也不见你回厂,我就分析你能去的地儿,最近你不说要找江总询问购买处理废品的机器么,我就先打到江总那了,他说你没在,不过一听咱这出事儿了,就赶来了后来我猜你可能会去医院看望慧慧,就又打到关医生那” 够绕的! 没个手机是不方便! 宁七进了厂房。 一眼就看见以郑玉林为首的男员工们都挂了彩。 夏红和白雪正轮流给他们擦药。 一个个全都蔫头耷脑。 见她进来也低着头的样儿。 从京洲福利院雇佣的那名有先天心脏病的男孩子还捂着心口。 “天佑,你心脏没事儿吧。” 宁七着重关心了下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的厂长。” 天佑晃了晃头,“我吃药了,刚才就是太激动了。” “” 宁七紧眉,“究竟怎么回事儿。” “他们故意找茬儿的。” 石玉敏应道,“今天上午,来了一伙人,开着货车候在咱们厂子门口,每当有人来咱这送货,他们便会给拦下来,然后以高出我们回收厂三分钱的价格将货物收走,我们寻思忍一忍就算了,谁知他们收满货又开来了几辆车,继续搞这种事,曹经理就出去找他们说道,一来二去就打起来了” 宁七听得认真,“对方的废品收购公司也在南郊?” “对,离咱这没多远。” 石玉敏回道,“好像是昨天才开业的,咱们是新南废品回收中心,他们叫胜南物资回收,摆明了跟我们抢生意,态度还强硬的很,曹经理开始时语气是很好的,硬是让他们给逼急了,胜武见他们欺负曹经理,就上手了!” 得! 宁七算明白了。 胜南? 显然就是冲她来的。 “后来呢?” 宁七指了指男员工脸上的伤,“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 “开始时咱没吃亏的。” 石玉敏苦着脸,“他们那时候十多个人,胜武一个人就收拾了三个,玉林和雷子斌子他们上前帮忙,就给他们打跑了,谁知他们刚走没有五分钟,又来了三十多号人,这群人各个都有身手,长得可壮,进院就打,当时院里还有送货的客户在,差点就被误伤了。” “” 宁七攥紧手指,“继续。” “我一看大家伙都伤了,就着急找你,正好这时候江总来了。” 石玉敏唏嘘出声,“江总是真厉害,一个人解决了十多个,打的那群人都站不起来,后面的还要上,巡捕正好到了,就把他们一起领走了。” 说话间,石玉敏还呼出口气,“今天这事儿亏了江总,不然咱们的人还得吃大亏,现在大家就是皮外伤,除了天佑有些心口不舒服,其余的没有大碍。” 宁七没言语。 四海的身手不用说! 人家可是纯靠战斗值成了乔凛的兄弟。 平过上百条胡同的狠人! “” 宁七琢磨着这事儿,嘶了口气,“那伙闹事儿的,说没说他们的老板是谁?” “没说。” 石玉敏摇头,用力的想了想,“我听那伙人好像提过什么萧总不知道不是老板。” “萧总?” 萧如歆呀。 宁七笑了声。 一切都明朗了。 就说萧如歆这小一年怎么消停了。 憋大招呢! 不跟自己磕一下那姑娘是浑身刺挠! ‘铃铃铃铃铃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夏红就近拿起话筒,“喂,你好,新南废品回收中心,我们老板?哦,她在,嗯,好的。” 撂下电话。 夏红看向宁七,“厂长,南郊巡捕房那边让你过去签字,领曹经理他们回来。” 南郊巡捕房。 宁七作为负责人先去签了字。 按说这事儿完全是对方挑衅全责。 可有几个闹事者被江四海打的过于严重。 内脏破裂出血。 送到医院手术了。 宁七听从巡捕建议。 出于人道主义,意思意思拿了一百多块医药费。 案子算结了。 “领导。” 曹钰瑄三人从笔录室里出来,见到宁七还满脸不甘,“你没给出钱吧,这事儿一分钱都不能给他们,江总没给他们打死算捡着了!” “行了。” 宁七抬了下手,“案子结了,不提了。” 看了看江四海和马胜武。 她二哥嘴角红了块,轻微皮外伤。 江四海这给人锤出内出血的主儿。 愣啥事儿没有。 大山似的,面无表情的站在后面。 “四海,谢谢你了。” 宁七冲他点了下头,“今儿要是没你,我们厂的员工都得吃亏。” “小事。” 江四海微微紧眉,“对方摆明是要找麻烦的,尤其是后来的三十多人,都是被雇佣的专业打手,他们的老板,就是” “马宁七。” 女声在走廊的尽头响起,“好久不见啦。” “” 宁七回过头。 隔着条走廊,对上萧如歆的脸。 不同于以往的长裙或是风衣,萧如歆穿着一身时装款的西服套装。 明灿灿的黄色! 单肩挎着小包,脚蹬一双黑色高跟鞋。 头发精致的盘起,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白框的猫眼墨镜。 身后站着两名黑西服的壮汉,造型凹的极其别致。 摩登范儿十足。 宁七与她对视了片刻。 撞上了,就说明萧如歆也是来巡捕房签字领人的。 萧总确系就是她了! “” 宁七没动。 某种程度上讲,她现时的穿衣风格和萧如歆有些相似。 马老板也穿套装,大多都是黑白。 今天就是一身黑。 开车是晃眼也会戴墨镜。 一般就是方形镜片,不会挑战猫眼。 鞋子么,她个子高,浅口平底。 偶尔混搭下休闲鞋。 舒服为主。 眼下这局面,二人隔着二十多米对面而站。 身后都有人马。 无声中。 倒有几分博弈的味道。 气流在二人间微微涌动 几分钟后,萧如歆率先笑了一声,“马宁七,看到我你一点都不热情呀。” 踩着高跟着带着身后的两名保镖走近。 站到宁七身前,萧如歆这才慢悠悠的摘下墨镜,看向宁七身后,“四海,你不愧是乔凛养出来的狗,这么多年没见,不声不响的,还是很会咬人。” “萧如歆,你说话注意些。” 江四海沉着语气,“我们兄弟都是看在叶老师的面子,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知道我背后有叶阿姨就好。” 萧如歆笑笑,“凡事呢,我们不要搞得太难看,今天你江四海打到我的人需要做手术,我也才收了马宁七一百块的医药费,不过没关系,钱对我来讲不算什么,谁叫我已经是生意人了,不差这仨瓜俩枣的。” “萧如歆,你” “四海。” 宁七抬手阻了江四海的话,直看着萧如歆,“你整这一出儿,究竟什么意思。” “你还不明白?“ 萧如歆挑眉夸张的样儿,“马宁七,你不会还没反应过来吧?” “” 宁七冷着脸,“怎么着,你这是大学毕业准备跟我一起收破烂了?” “是的呢。” 萧如歆牵起唇,眉宇间有些惆怅的样儿,“本来呢,我是看不起你这行当的,观察下来,你做的真不错,听说欠的债都要还完了,这哪成呢,马宁七,我得跟你刚到底呀,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家里给我办理出国得钱也用不上了,不如就在南郊也开一家废品回收吧,胜南回收,专抢你生意,你说好不好?” “你贱不贱呀你!!” 曹钰瑄一听就火了,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合着就是你这娘们儿在背后找茬儿,我今儿非抽死你丫的” “钰瑄!” 宁七侧脸横了眼,江四海很有眼力见的抱住曹钰瑄的胳膊,“冷静些,你老板在,下面的,不要没有分寸。” “” 曹钰瑄涨着脸,瞄了江四海一眼,憋屈的,没在发声。 “哎呦喂,吓死我得了!” 萧如歆见状就笑了起来,“马宁七,你的人都在哪找的,一个个要不就是残疾,要不就是那这种沉不住气的疯丫头,队伍不行呀,你那回收公司,迟早得被我挤兑挎了!” “甭说这些废话了。” 宁七平着声,“你不就是想搞竞价挤兑我么。” “是呀!” 萧如歆大方的承认,“我出价就是要比你高,就是要你收不到货,逼着你倒闭!” “好。” 宁七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朝她走近了一步,“萧如歆,你跟我拼本钱是吧。” 真他妈纳闷儿了! 这萧如歆身上是不是背着什么kpi。 非得在她这拉业绩! “你敢么。” 萧如歆挺着脊背,心头暗骂高跟鞋买矮了,在对方面前居然还低了几公分,只得梗直脖子,“马宁七,我早就说过,要看咱俩谁先死。” “行。” 宁七深吸了口气,脸微微朝后侧了侧,“钰瑄,今天几号。” “领导,六月十六号。” “好日子。” 宁七点了下头,面朝萧如歆牵了牵唇角,“你不是要跟我竞价么,咱俩就看在六月三十号之前,谁先完。” 语落,马老板恢复面无表情,戴上墨镜,抬脚道,:“我们走。” “马宁七!” 萧如歆在后面喊了她一声,“你废纸收价一毛二,我出一毛五,姑奶奶砸三十万跟你拼!看看六月三十号那天,谁会赢!!” 这几年的窝囊气她受够了! 局面必须搬回来! “” 宁七没接茬儿,好悬没接一句,追你的人从这排没排到莲花乡池水沟子? 步伐稳健的走出巡捕房。 带着身后的三人直接上了车。 “三宝。” 江四海坐到副驾驶就看向宁七,“要不要我给三哥去个电话。” “干嘛?” 宁七笑了声启动车子,“这小破事儿找他干啥。” “萧如歆很不正常。” 江四海老实的说道,“我指的是她的精神,她此举明显不是奔着做生意来的,哄抬收购价,最后只会另你们俩两败俱伤。” “没事儿。” 宁七给了他一记安抚的眼神,“四海,做生意啥样人都能遇到,姐们儿给你来个语录哈,社会道路都在走,做人做事别做狗,扛枪镐把关公战,两横一竖就是干!” “” 江四海怔住。 马胜武从小接受妹妹熏陶,相对淡定。 “噗嗤!” 曹钰瑄在后面喷笑出声,“对的领导,跟她干!” 回到回收厂。 宁七摘下‘暂不收旧货’的牌子。 吩咐大家继续营业工作。 江四海见宁七很有底气,聊了几句便打算回公司。 “哎,江总!!” 曹钰瑄看他要走,一溜小跑的追上去,“我送送你!!” “” 举动看着宁七一愣。 曹同学接触江四海可有段时间了,刚到回收厂的时候,宁七就安排她到江四海的公司学习废品知识,在那待了一个星期,回来后提起江四海也不疼不痒的。 既嫌弃四海长得太一般,还说他人又冷又木,太难相处。 怎么今儿反而热络上了? “领导。” 曹钰瑄送走江四海就颠颠的跑过来,拉着宁七的手朝院里走了走,低声道,“江总帮咱这么大忙,你不准备请江总吃个饭么?” “不用的。” 宁七笑了声,“如果是我和四海刚接触的时候,或许会需要请他吃个饭,现在都很熟悉了,我因为这点事儿特意请他吃饭,四海好觉得我见外了。” 关系到位了呀! 就算请四海也不会去的! 没必要。 “领导,那我请呀。” 曹钰瑄低着眉眼,:“我就说你派我做代表,请他的,行不?” “” 宁七仔细端详着她,“钰瑄,你什么情况,你不一直嫌四海不好接触么,怎么还” “那是以前。” 曹钰瑄清了清嗓儿,“我今天吧,突然对江总有了改观,你都不知道,他打起架来太帅了,那一拳下去,又准又狠,浑身上下,都是男人味儿,特别爷们儿!” 越说她越激动,“领导,我决定了,我要追他!!” “哈?” 宁七怔了怔,“你追他?” “必须的!” 曹钰瑄抓过宁七手要摸自己心口,“领导你感觉下,我这心脏现在还砰砰跳呢,这就是心动的讯号,我一定要给江四海拿下!!” “噗!” 宁七被她逗笑了。 闹腾心情倒是因为曹同学变好了。 “你笑啥呀。” 曹钰瑄大咧咧的,“江总又没有女朋友的,我先前在他那学习的时候,就听他员工讲,他不近女色,那时候我还寻思他又冷又木的,女孩子看到他都害怕,谁会跟他接触,现在一想,我俩这不是正好,都是初恋呐!” “曹老大,您这敞亮劲儿可不像是初恋。” 宁七笑道,“谁家小姑娘像你这么豪放的?” 沉稳如苏月,谈起这这种事都会脸红。 曹同学倒好,毫无娇羞之感。 整个就是一攻打阵地的架势! “情况不同嘛。” 曹钰瑄啧了声,“就江四海那性格,我不主动些肯定不成的,领导,你会支持我吧。” “只要你是认真地,我没意见。” 宁七点头,“四海的性格内敛,人很本分正直,生意做的又有声有色,你俩要是真成了,性格还挺互补。” 诶 这么一瞧。 是件美事! “我也觉得合适。” 曹钰瑄兀自言语,“打今儿起,我就追他了!” “预祝你成功。” 宁七拍了下她后背,“走,先回办公室,我给大家开个会。” “萧如歆的事儿?” 曹钰瑄提到她脸色就变了,“领导,你真要跟她竞价呀。” “嗯。” 宁七应声,“她不是要拼吗,我不能缩着呀。” “可” 曹钰瑄眉头紧了紧,“咱资金没那么充足的,账面上就不到十万,眼瞅着你大哥和秋月姐就要结婚了,你不是还要还秋月姐家里钱么,这么一搞,容易得不偿失呀。” 宁七思忖了阵,她借曹钰瑄妈妈的两万块已经还了。 林大姨的一万块上个月也还了。 现在就还差秋月姐家的十五万。 回收公司的盈利很好。 每个月都能达到三万以上。 但对宁七个人来说,这个数字远远满足不了。 她想将资本做大,就需要继续投资其它产业。 钱是有数的,要先紧着外债! 目前只能维稳为主,旁的还有心无力。 等着的,还是十月份! 她要去趟港城。 用股票,实现彻底翻盘。 “钰瑄,秋月姐这笔钱我年底之前会还上的,你不用为我担心。” 宁七说着,“既然答应了萧如歆,我就跟她斗到底,走,先去开会!” 回到办公室。 员工们通过马胜武已经知道了要和萧如歆竞价的事儿。 七嘴八舌的发表言论。 中心思想就一个,这事儿不能拼。 风险太大! 宁七抬手让大家淡定,“话我都说出去了,更改不了,从明天起,我们的各项废品回收价,要比萧如歆那边的多出两分,如果她加,那咱就再多高两分,加到她服气为止!” “宁七呀。” 石玉敏很是担忧,“萧如歆那公司是新开的,资金肯定很充足的,我们账面上” “有多少钱跟她拼多少钱!” 宁七眉眼挑着,昏君上身一般,“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可是” 石玉敏抽着眉,“我们当天收完货,送到江总那里,他不会高价收的,每天都会赔很多钱。” “先不送去。” 宁七说道,“高价收来的废品,堆积到空余的厂房里,回头等我倒出空来,一并处理。” “宁七” “厂长” “按我说的来!” 宁七没什么耐心,敲了敲桌子,“不要和胜南废品回收中心的人再起冲突,收货的,记着加价,如果怕周围人不知道,就在门外放置一个喇叭,播放最新收货价,明白了没?!” “” 员工们都没答话。 垂着眉眼,毫无生气。 “精神起来!” 宁七拿出老板的架势,:“这件事要是摆不平,以后南郊还会出现各种和我对着干的回收中心,我必须让他们知道,我们新南回收中心,才是最有实力的!听没听到!!” “听到了。” 员工们闷声接茬儿。 老板都发话了,谁还敢说啥? “先这样。” 宁七也不多言,转脸看向郑玉林,“今天收了多少吨废品?” “二十吨左右。” 郑玉林说道,“要不是他们在外面抢生意,把散户的废品都收走了,我们就三十多吨了。” “行。” 宁七点了下头,看了眼腕表,“今天的废品也收到厂房里吧,不送四海那,先这样,我还有点事儿,明个再来。” 简单的安抚了大家几句,开车就走了。 跟阵风一样 员工们待老板一走就有些炸营。 纷纷表达忧心。 “这事儿不像咱厂长的风格呀。” 东升说着,“她以前可不会这么冲动的。” “会不会是被那个胜南姓萧的负责人给激到了。” 夏红接道,“她不是跟咱厂长一直就是死对头么。” “行了!” 马胜武来了一嗓子,“都干活去,三宝咋说咱们咋干!” 男员工们听着便散了,去到院里继续做起废品分类。 办公室里的几个女孩子互相看了看,想说些什么,石玉敏叹气抬抬手,“就听宁七的,我们都跟了她好些年,不会出错的,明个我会多备出现金,用来加价儿。” “” 曹钰瑄心里没底,只能拿起电话,给苏月的宿舍楼拨了去。 对方一接,她忙开口道,“苏军师,我跟你说件事儿,领导今天” “” 苏月听完就没了声音。 “苏月?” 曹钰瑄试探的叫了她一声,“你是不是也觉得领导这决定不太妥当,要不你在学校劝劝她吧,我们账面上” “别急。” 苏月轻轻声,“三宝不会赔的,放心吧。” 曹钰瑄不解,“你怎么能确定?” “就凭她今晚没让你们出货。” 苏月说道,“她心里都有数的,你们等等就好了。” “秋月姐,委屈你了。” 另一厢的马老板已经没事人样的已经陪着胡秋月逛了一圈。 买了些日用品添置新房。 房子是马兴文学校给分配的单身宿舍,在筒子楼里。 宁七私心是想给大哥和胡秋月买套房的。 可! 现在手里的钱不够,胡家长辈又催着结婚。 没办法,只能先用筒子楼过渡一下。 “委屈啥呀!” 胡秋月不在意的,擦着玻璃可起劲儿,“现在多少人结婚都好几口子挤在一个屋子里,我和兴文能有间属于自己的新房,就是顶美的事儿了。” “秋月姐,年底的,我还完你家的钱,还能给你和大哥买套大房子。” “三宝,钱不用急的。” 胡秋月擦干净玻璃,有些心疼的走到宁七身前,“你一天操心的事儿太多了,我和兴文结婚,哪有让小姑子给买房的道理?有个地儿住就行,这我还担心奶奶呢,不知道她自己在那三居室里住成不成。” “我奶没事儿,她回头啊,能把我大爷和如如接过来,一起住。” 宁七坐到床边,“有我大爷和如如陪着,奶奶能挺乐呵的。” “那你大娘” 胡秋月坐到她身边,“她在精神病院得住多久?” “谁知道呢。” 宁七提起这些还有些说不清的晦涩。 年前的时候,刘美香精神问题越发严重。 经常会跑到村里人种植的人参园帮忙。 说是帮忙,就是添乱! 谁一撵她,她就喊着她是员工。 戴着宁七早前制作的工牌。 强调自己是培育员。 开始时村民还耐心解释,“现在已经不是三宝的种植园啦,都是我们自己干的了,那员工牌没用啦,你快回家吧!!” 刘美香懵懵圈圈的被送回家。 第二天还去,还说同样的话。 失忆了似的。 完全忘了前一天村民们对她说过啥。 久而久之。 大家都发现刘美香的问题。 哪是精神不好,病情严重呀! 马喜发自个儿腿脚也不利索,日常又要照顾外孙女儿,看不住刘美香。 马翘翘还要念书,没办法帮马喜发什么忙。 没辙! 只能给她送到了精神病院。 万般无奈之举。 倒算给一家人拯救了。 第141章 道义 “三宝,那这马翘翘考上大学以后怎么办?” 胡秋月问道,“就你大爷家的经济情况,够呛能拿起学费吧,是不是还得你帮忙?” 事实在这摆着呢! 刘美香住院费用都是三宝给出的。 她大爷家除了低保收入。 完全没有经济来源的。 “应该不用。” 宁七说道,“马翘翘不愿意欠我的,高三下学期她晚上都没在学校念晚自习,而是去饭店做杂工,马上就要高考了,她考完就能来京洲继续打工赚学费了,不会用我的钱。” 这方面。 马翘翘倒是很有志气。 那姑娘也像是憋着一股劲。 越见家里困难,越要出头! 坚决不辍学! 笃定了,退了一步,以后就再也没翻身的机会了。 “你大爷家真是个愁。” 胡秋月喃喃的道,“马敏敏还得十几年才能出来,你大娘又不知住多久的院,就算是出院了,精神疾病也是隐患,家里还有个刚要一岁的孩子,准备念大学的闺女,三宝,你大爷太难了,这辈子,得亏有你了。” 得亏有她? 宁七有些恍惚。 想起了马三宝的上辈子。 改了。 当真全都改了。 谁会想到。 刘美香折腾到最后会给自己送进精神病院。 马敏敏会产下一子,身陷囫囵。 为错误行为付出最好的青春。 这一切! 全然不是宁七的刻意为之。 她甚至不想看到这些。 穿越过来。 宁七从未想过复仇。 一心只盼走好马三宝的人生。 谁知亦改写了‘敌对方’的结局。 因果循环吧。 种善因,得善果。 种恶因,食恶果。 都是宿命。 “算了,不提这些了。” 胡秋月见宁七有些失神,便揽住她的肩膀,:“三宝,姐得提前跟你说好,我结婚的时候,你要做伴娘的。” “伴娘?” 宁七怔了下,旋即失笑,“秋月姐,我这身高不适合做伴娘吧。” 一米七五跟保镖似的在后面杵着。 不好看呀也。 谁结婚不想成为焦点。 大傻个多抢镜呀! “高点好看,姐就是要所有人看到,我有个透俊的小姑子!” 胡秋月不在乎那些,“三宝,我都跟兴文说了,让他找个高些的男同学做伴郎,长啥样无所谓,身高必须和你搭配说实话,姐想让乔凛来做伴郎,你俩站在一起,我瞅着都开心,可乔凛不是回不来么,只能委屈你一下了,姐是一定得要你做伴娘的!” 三宝可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姐妹! 没她! 自个儿在钟建国身上得吃大亏。 哪里还会和马兴文走到一起? 结婚仪式上。 她一定要三宝在身边。 没得商量。 “成吧。” 宁七只能点头,“秋月姐,你的红包可不能小,不然我可不改口哈。” “你敢!” 胡秋月和她打闹在一起,“我到时候就让奶奶收拾你!” “呦,这就这就找上靠山啦。” 宁七笑着,“你咋不让大哥收拾我呢!” 丝毫看不出在萧如歆那接了糟心事儿。 晚上回到小楼。 宁七在电话里先跟乔凛交代了要做伴娘的茬儿。 提醒他可别为伴郎去吃无名醋。 乔凛就此事没多说,直问,“萧如歆去找你麻烦了?” “三爷,您这消息够灵通的。” 四海嘴还挺快。 宁七笑了笑,“她开了家胜南废品回收公司,要跟我掐一下,玩呗,我奉陪。” 乔凛品着她的语气,腔调轻松了几分,“可以?” “没问题的!” 宁七让他安心,“你千万别管,我自己处理就行了,我要是整不了,会紧急呼叫您这大外援的!” “好。” 乔凛没意见了,顿了顿出口道,“三宝,我二哥准备回国,他回去后会去看你,日后,你有任何需要,就跟我二哥提,他会帮助你的。” “二哥要回国了?” 宁七愣了下,“他是休假吗?” “看他那意思,大概是想长期留在国内。” “你怎么办?” 宁七急了,忽觉问的不妥,又道,“米国那边的公司呢?” “交给我了。” 乔凛笑了一记,音色里听不出喜怒,“我猜他是故意的,忙着想提前退休。” “那” 宁七小心翼翼问道,“你八月份还会回来吗?” 当下。 她想不了太长远。 太想见他。 “你想我么。” “还用问?” 宁七垂下眼,囔囔的,“我太想你了。” “三宝,我也好想你。” 乔凛磁腔里多了丝满足的笑意,“做好准备,我们八月中旬见,必须把证领了,我的乔太太。” “” 马老板的唇角傻乎乎牵起,摆弄着电话旁的合照,“你得求婚,否则我不答应。” “好。” 乔凛哄着她,“只要你能点头,小爷求一百次。” “你傻呀!” 宁七憋着乐,“就求一次,你要认认真真,不许搞些惊吓,不许煽动群众,不许找演员,我一感动,就会点头的。” 其实好简单,只要说,嫁给我吧。 四个字。 她就能乐颠颠的扑过去了。 合上话筒。 宁七拿过相框,摩挲着乔凛在照片中的脸。 有些失笑。 呀。 忘了提醒三狗子。 不许放猪八戒背媳妇儿! 次日。 宁七正常的去学校上课。 回到厂子。 自然接收了一波来自竞价后的冲击。 萧如歆的回收公司势头很猛。 一早便放出了‘高价’。 拿旧报纸为例。 从一毛五炒到了一毛七。 吸引了南区无数走街送货人的注意。 两家回收公司离得还算近。 附近的住民听到消息,也把废品送到了胜南回收中心。 “厂长,我们今天就收了五吨多” 石玉敏一脸难言,:“现在要怎么办?” “加价呀。” 宁七淡着声,“她不是出一毛七么,咱就凑整,两毛!” 还不跟她一分一分的玩了呢。 磨叽! 石玉敏,“” 消息立马就放了出去。 晚上就有一大波送货人从萧如歆的回收公司挪步。 直奔宁七的新南回收中心! “厂长,对方两毛二了!” 再过一日。 石玉敏一早就给宁七的小楼去了电话,:“咱们还加?” “加。” 宁七按着免提,刷牙洗脸,“以后不用问我,每天就压她一头,几分还是几毛,你和曹经理商量着办。” “” 石玉敏无话可说! 厂内已一片焦灼! 南区的废品送货人只用了三天就摸清了行情! 两家物资回收公司正在竞价!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呀! 客户巴不得看到这种局面。 价格炒得越高。 他们赚的越多! 京洲市内其它几大区的废物回收人员都闻风而来! 拢货上门! 资本打价格战的时候。 直接受益人就是底下的客户群。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这俩物资回收公司炒出天价才好! 基于此。 宁七和萧如歆的物资回收价儿越抬越离谱。 光旧报纸的回收价都达到了两块八。 废品市场的秩序完全被扰乱。 最多时,萧如歆的胜南物资一天就收了五百吨的货物! 厂内地方有限,她只能用低价倒卖出去。 每天都在大把的赔钱! 底下人提醒她,:“萧总,这样下去,我们赔大了。” “我赔点钱算什么?” 萧如歆心里滴着血,面上强撑道,“坚持到六月三十号,我必须要让马宁七破产!” 她赔? 马宁七就没赔吗? 她疼。 马宁七更疼! 相比之下。 马老板对积压的活物却全然不在意。 每天按时上课,准备考试。 插空回家陪陪奶奶。 偶尔去看望看望出院回家修养的严慧慧。 亦有时间陪胡秋月逛街置办新婚用品。 啥都没耽误! 策马奔腾的,在旁人眼里不是一般的潇洒。 “领导,我们收的废品快把厂房堆满了。” 马老板一到单位,曹钰瑄便面色忧愁的拉她到一边,“竞价才一星期,废品就要没地儿放了,我们必须得把它们低价处理了!” 没辙呀! 整个京州市的废品都要送过来了! 就算他们的厂房比萧如歆的大一些。 学貔貅只进不出也不成呀。 宁七在厂内绕了一圈。 废品果然堆得跟大山一样。 压人都。 “现在都什么价了?” “旧报纸加到三块二,铁涨到四块五,铜线是” 曹钰瑄皱着眉,依次报了圈价,“今早萧如歆那边各类都多涨了三毛,我们等你出主意,看看是今晚还是明早,再多压她一毛。” 宁七哦了声,“我现在有多少吨货?” “一千八百多吨了。” 曹钰瑄忍不住的着急,“领导,咱这厂房多说还能再装两百吨,可要一直不出货,就没有回笼资金,石经理说,账面上都要没钱了。” 废品回收都是现金结算! 货到就得付款! 价格战一打起来,她们这七八万 怎么和对方的三十万拼?! 明摆着会输呀! “那还犹豫什么?” 宁七看向曹钰瑄,“去给四海打电话,借来二十辆大货,把咱这些货都运出去。” “好。” 曹钰瑄满眼苦涩,:“不过三宝,江总那边说,他得按原先的市场价收,咱这一千八百吨,可得赔上三四万。” “谁说我给四海了。” 宁七笑了声,“送货车在四海门口转几圈,运到萧如歆那,她不是高几毛么,卖给她。” “” 曹钰瑄愣了,“三宝,你是” 懵逼树上懵逼果,懵逼树下只有我呀。 “曹老大,你还没明白?” 宁七笑笑,“咱们干嘛放着钱不赚呀,我这一千八百多吨货,当然要连本带利的回来。” 闹呢! “可” 曹钰瑄有些哑然,“你和萧如歆不是定好了,要竞价到六月三十号么。” 今天才23号。 刚过一星期呀。 “我跟她签合同了么?” 宁七慢悠悠的戴上墨镜,:“多大人了,说啥都信的,去忙吧。” “” 曹钰瑄傻了几秒,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哎呀!领导,你真是你太坏了吧!” “坏?” 宁七摇头,微抬着下颌,镜片在阳光下泛着光,“不,我这叫兵不厌诈。” “我的天呐!” 曹钰瑄头皮都麻了阵,“领导,果真是苏月最了解你我先不说了,这就去联系江总借车出货!” “低调点。” 宁七叮嘱一声,“别让萧如歆的人反应过来。” 待曹钰瑄跑远,她站在原地没动。 看着院里的几座废品大山—— 宁七墨镜下的唇角牵了牵。 萧姑娘呀,谢谢了哈。 当晚。 宁七回款十三万。 清空了废品存货的同时,狠赚了一大笔。 员工们一扫沮丧阴霾。 激动地把马老板都抛了起来。 “哎哎!别摔了我!” 宁七惊呼连连,脸上也是大笑。 不容易呀。 害的全厂人跟着她担惊受怕。 “宁七,你让我们长见识啦!” 石玉敏兴奋的握住宁七的手,“我还以为你真要跟萧如歆竞价到月底呢!” 演的太像了! 真的都信了! 毕竟马老板是以诚信闻名。 谁成想她能不按套路出牌! “行了,大家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宁七挥手笑笑,“明个儿开始一切都恢复正常,萧如歆要是还有闲钱抬价,让她自己玩去,这个月底呀,我给大家开奖金!” “谢谢厂长!!” 员工们振臂高呼! 跟对老板有肉吃呀!! “别谢我。” 宁七眉头一挑,“要是遇到萧如歆了,记得谢谢她,是她给咱们创收了!” 坏不坏捏。 没招! “哈哈哈” 众人哄笑出声,“谢谢萧总啦!” 气氛无比愉悦。 “你们是废物嘛!” 宁七的物资回收中心庆祝正烈时,萧如歆在办公室里对着手下人大发雷霆! “一下子送来一千八百多吨的货,你们说收就收了?不动动脑子的!!” “萧总,是你说无论货物多少,必须要吃的。” 底下人蔫头耷脑的回,:“再者,我们的人在马宁七那回收中心门口盯着,是看她把货送往江四海那里去的,谁知道她最后会绕回来,都送咱们这了。” “你们” 萧如歆心口一窒,跌回到老板椅上,:“我现在账面上还有多少钱?” “收完这一千八百多吨,就剩三千多了。” 底下人小小声,“萧总,我们现在是血本无归了。” “” 萧如歆似被掐住了喉咙,眼底瞬间血红,扔着桌面上的文件本就砸了过去,“滚!我养你们还不如养几条狗!废物!都给我滚出去!!” “” 底下人灰溜溜的逃出去,站在办公室门外都有不忿,“她还怪咱们?还不是她神经病一样的让咱们跟马宁七加价到底的,非得说坚持到六月三十号,这下子好了,让人反将了一军,人家赚大了,咱们哭都没地哭。” “别说了,咱这老板就不行,人家马宁七都做了几年生意了,萧总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咱们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另外找地儿吃饭吧。” “摊上这号老板,就是倒霉” “” 萧如歆在办公室里听得一清二楚。 周身颤抖,一口牙齿都要咬碎了! 第二天一早。 宁七便接到萧如歆回收公司破产停业的消息。 说黄就黄了! 从开业到关门。 秋风扫落叶。 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呀! 萧如歆也算是创造了行业新高。 马老板都跟着猝不及防。 三十万也不扛折腾呀。 学校没课。 宁七洗漱完毕就到了回收中心。 开完早会。 放出消息竞价结束。 从今以后,完全按照市场价收货。 京州市动荡了一周的废品市场终于恢复平稳。 其他区的废品收购商无不呼出口气。 终于能消停吃口饭了。 扼腕的! 大抵就是客户了。 “马宁七!!” 没到中午,萧如歆挎着她的小包就杀气腾腾的过来了。 宁七坐在办公桌后,从报表上移开眼,一脸淡定的看向她。 萧如歆这性格! 不来找自己才叫邪门呢。 “萧总,您来啦。” 曹钰瑄率先开口,给她搬过把椅子,笑眯眯的样儿,:“我们新南物资回收中心的全体员工都要谢谢你呢,没您啊,我们这个月开不了高奖金,辛苦您啦。” “是呀萧总,谢谢您啦!” 石玉敏也跟着应声,“您坐下说吧,站着多累。” “萧总,渴了没?” 夏红白雪接着问道,:“给你倒点茶水呀。” “轮不到你们跟我说话!” 萧如歆冷着脸,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直看着宁七,“马宁七,不是说加价到六月三十号?你昨晚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 宁七好脾气的,“我不是怕加乱了么,这多好,一点没乱。” “我真是高看你了。” 萧如歆咬牙切齿,“你不讲道义你!” “道义?” 宁七起身,淡着眉眼看她,“你跟我玩恶意加价,回头跟我谈道义?萧如歆,你是在家里蹲念的四年大学么,吃饭专业的?” “你” 萧如歆提声,“总之是你框我!!” “框你?” 宁七不急不缓的道,“萧总,麻烦你仔细想想,我那天在巡捕房的走廊里,说的是,六月三十号之前,看咱俩谁先完,谁说要跟你加价到六月三十号那天了?你理解能力有问题,怪我?” “” 萧如歆被噎住,“马宁七,你就是个小人!!” “不。” 宁七神色安然的看她,“我是商人,在利益面前,我的里子永远大过面子,唯利是图是我应该具备的素质,不然我像你一样,头脑一热拿钱买个痛快,我这几十号人你给我养?我的房租你给我交?萧如歆,你能不能中用一些,别什么事儿都想当然的去做,叫我教你行吗?” “不” 萧如歆的双手在身侧攥拳,“我不服,我不服你!” “你喝多了扶墙就成,不用扶我。” 宁七笑了记,顺手帮她整理下皱了的外套,语气无波无澜,:“萧姑娘,你说你有这精神头,做点什么不成呢,研究火箭都能升空多少次了,干嘛总要跟我过不去,但愿你这次能吸取教训,以后跟我保持好距离。” “你做梦!!” 萧如歆推开她得手,一侧胳膊高高的抬起,“马宁七!我这辈子都要跟你磕到底!!!” “你做什么!!” 众人皆有所防备,曹钰瑄先一步扣住了萧如歆的手腕,:“姓萧的!在我们的地盘上你还想撒野!!” “松开我!!” 萧如歆有些癫狂的挣扎,“我今天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萧如歆。” 一记轻柔的女声忽的在办公室门口响起。 调门不高,蜻蜓点水一般。 却透着股形容不出的威严。 “” 萧如歆瞬间就像是被点了穴,怔怔的望过去—— 看清来人,身体更是僵了几分,“文,文馨姐,您怎么回来了?”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站着的女人。 巴掌大的小脸儿,淡妆,微卷的披肩长发,浅米色薄毛衣。 宽松的阔腿长裤,平底鞋。 很清瘦。 呼之欲出的,是一股子清纯的气质。 很像邻家女孩子。 有一种初恋的少女感。 文馨姐? 宁七听到萧如歆对她的称谓也愣住了。 来人是徐文馨? 仔细瞧了瞧,徐文馨身后还带着个保镖。 对比之下,更显得她似个小女生。 哪里像三十岁的女人? 太脱俗了。 “如歆,不光我回来了,乔淮也回来了。” 徐文馨的音色极其温柔,语调亦是不疾不徐,“你还要闹下去吗?” “我,文馨姐” 萧如歆五官一抽,搡开曹钰瑄奔到她身前,“是马宁七欺负我的,她不按规矩办事,我们说好的” “商场里有什么规矩呢。” 徐文馨从包里拿出面巾纸递给她,“如歆,你和三宝的事儿,我们昨晚便知道了,你技不如人,为什么还要作呢,女孩子这样,很难看的。” “我” 萧如歆在她面前像矮了一头,“文馨姐,我好委屈” “好了。” 徐文馨抱了抱她,“如歆,以后不要这样了,三宝是我们的家人,你做这样的事,只会令叶阿姨难堪,咱们不要把关系搞僵,好么。” “” 萧如歆无言以对,即便再多的不甘,都只能生生咽下! 回头又怨恨的看了宁七一眼,她点了下头,“文馨姐,我给你和二哥面子,先走了。” “去吧。” 徐文馨点了下头,柔和着嗓子又吐出一句,“如歆呀,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 萧如歆离开的脚步一顿。 没应声,整理了下挎包,大步的出门了。 办公室里依旧安静—— 除宁七外,所有人都好奇着徐文馨的身份。 “你好三宝。” 徐文馨直接走到宁七身前,伸出一只手,笑了笑,“我是徐文馨,想见你很久了,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你本人要比照片漂亮好多倍,我好惊艳。” “哪里。” 宁七迎了迎,还有点没换台,“文馨姐,初次见面,让你看笑话了。” 乔凛只是说二哥准备回来。 几天呀,这就 太突然了。 “明明是如歆在闹笑话。” 徐文馨回道,“三宝,你做的很好。” “文馨姐,你和二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的飞机,是我没让老三告诉你的。” 徐文馨看透她心声,笑道:“我跟老三讲,要私下观察下你,看看你究竟多能干,怎么就令他那么喜欢,当然,这些是玩笑话,主要我们回来也不算什么大事,没必要兴师动众。” “那二哥” 宁七看了看厂院,“他也来了?” “我自己来你这儿的。” 徐文馨含笑的看她:“乔淮有些事要处理,他想中午约你吃饭,但我对你实在是太好奇了,就先来看你了。” 说话间,徐文馨还看了圈曹钰瑄众人,落落大方道,“你们好,我是乔凛二哥的女朋友,我叫徐文馨,以后会是三宝的二嫂,打扰大家工作了。” 二嫂? 曹钰瑄反应过来,忙摆摆手,“没有,文馨姐,我去给您倒杯水,您坐下聊吧。” “不用麻烦。” 徐文馨笑笑,转而看向宁七,“三宝,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先去走一走,中午再去和乔淮一起吃个饭,可以吗。” “可以。” 宁七哪会有意见! 她老早就想见见徐文馨这奇女子了! 收拾好包。 宁七交代了曹钰瑄和石玉敏几句,就和徐文馨离开了。 “天哪,领导这二嫂气质太绝了吧。” 曹钰瑄盯着她俩出院子,转回身又凑到石玉敏身边,:“石经理,你看她温温柔柔的,看起来特别想让人呵护,可说起话来,愣是有一股子气场,这是为什么呀。” “底气吧。” 石玉敏的年岁和阅历较曹钰瑄以及夏红白雪都要广,看过的也多,琢磨着便开口道,“宁七这二嫂只是看着年轻,她的眼神里有一种慈悲感,一看就是经历了很多,非常稳重,看似娇柔,骨子里却有一种力量感,和一些尚且乏历练的小姑娘站在一起,自然高下立见。” 指的,就是萧如歆了。 “领导不会吃亏吧?” 曹钰瑄还是担心宁七。 二嫂忒不简单。 “应该不会的。” 石玉敏心里也不是很有底,“她看宁七的眼神很真诚。” 要是想深点,乔凛那家境,里面究竟会涉及到什么利益? 她们普通人哪能分析出来呀。 “算了,先工作。” 曹钰瑄不再多问,“领导脑子比咱们都强,不会吃啥亏的。” 她还是先担心担心自个儿吧! 拿个江四海都费牛劲呢! 第142章 这就是命 宁七和徐文馨上了等在院门外的车。 俩人直接去附近的公园逛了逛。 天色湛蓝,万里无云。 树木郁郁葱葱,吐着嫩脆,一片盎然。 正是不冷不热的好时候。 清风拂过,处处生机。 徐文馨没让保镖跟随。 她和宁七顺着公园里的石子路慢慢的逛着。 宁七本来还担心会尴尬。 毕竟和徐文馨是真的不熟。 没成想,徐文馨很会聊天。 话题直接从乔凛切入。 先跟宁七有了共情。 再逐步的聊些别的。 界限,不自觉的就拉近了。 相处下来。 徐文馨只给了宁七一个感觉。 舒服。 她像一个大姐姐。 细细的同你分享些小事。 又引导着你。 丝毫不会显得刻意。 说起话来,就像在释放善意。 眼神悯人清澈。 语气从容。 让人很想依靠,放心依赖。 神奇呀。 宁七想到徐露瑶。 姐妹俩从外貌到气质都完全不像! 妹妹宛如蜜糖,甜美娇艳。 姐姐温婉柔情,清新脱俗。 宁七暗叹。 世间美女千千万,气质挂的不一般。 徐文馨真有水一样的柔软。 难怪! 乔凛会说她是女人中的女人。 人如其名。 俩人走累了,便坐到湖边的长椅上。 静静地看游客划着小船。 涟漪在船桨下一圈圈的荡开,徐文馨很有感触的道,“三宝,我很久没这么安然的坐一坐了,人奔跑久了,真的该歇一歇” 宁七从她的口吻中听到一丝‘苦涩’的味道。 搭配她的气质,立马有了种楚楚的凄婉感。 介是有心事呀。 “文馨姐,你和二哥,不准备回米国了么。” “嗯。” 徐文馨拂了下微风吹乱的发丝,淡笑着,“我们都想休息下,公司就交给老三了。” “那” 宁七忍不住问,“乔凛还有些年轻吧,二哥放心?” “当然。” 徐文馨望向湖中的游船,“老三很聪明的,他在金融方面有很高的天赋,直觉灵敏,出手果决,相比之下,乔淮更加谨慎,他们兄弟俩,真要在一起共事,时间久了,才会出问题。” 说着,她看向宁七,“三宝,我们这次回来,也是要开发国内市场,现在地产前景大好,很多人都在摩拳擦掌,乔淮也想给老三提前铺好路,同为女人,我知你担心我们把老三单独留在米国他会很辛苦,但其实,也是为了他更快的去适应,毕竟所有的一切,日后都要交给他的。” “” 宁七忽然不知怎么表达,“文馨姐,二哥会不会太累了。” 乔淮正当年。 着急退休也不至于这样呀。 各种超前辅佐。 都说子承父业。 乔凛是弟承哥业呀。 电视剧里都不会这么演! “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 徐文馨朝她笑笑,“别人家的兄弟俩,兴许会为了财产各自谋划,你争我夺,甚至是另立门户,唯独乔淮,他却忙着把一切都推出去,赶紧交给老三,不像老三的哥,很像老三的父亲,对吧。” 宁七老实的点头。 真不按常理出牌。 “其实呢,在乔淮心里,他扛着的是整个乔家。” 徐文馨说道,眼底划过心疼,“他从未把自己当成个体,在他看来,他个人的需求不是很重要,他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乔家,他从很小,就有培养老三的意识,为老三请家教,为老三提早去米国开拓,乔淮跟我说,老三是最适合接手乔家的人,比他能力要强。” “怎么会。” 宁七不解,“二哥审慎沉稳,乔凛很容易得罪人。” “站的高了,得罪些人算什么。” 徐文馨应道,柔柔的眼神中透着坚韧,“老三个性干脆,状似桀骜不驯,又很有章法,他这些年的每一笔投资,乔淮都跟进过,老三没有赔过一分钱,私下里,老三亦有自己的圈子,他做基金运作,投资新兴产业,喜欢新能源,电子信息对房地产之类的完全不感兴趣,对一个商人来说,重要的就是眼光,乔淮和我,都是中规中矩,唯独老三,他或许会成为改变世界的人。” “” 宁七不置可否。 如果她是个正宗八十年代的人。 会认为乔凛现时做的事儿有些太飘。 不符合年代发展。 这年月你还不做房地产? 想啥呢! 膨胀啦。 可! 若是三十多年后,最大的进步是啥? 电子信息! 新能源噻。 宁七暗道佩服。 三狗子这眼光呀。 属实牛比。 “三宝,老三只是年轻,给他些时间,他不但会超越乔淮,还会超越很多人。” 徐文馨牵过宁七的手,拍了拍,“眼下,你们可能会委屈一些,要分开几年,等到老三学业完成,我们不会限制他在哪里发展,你们可以安安稳稳的在一起,到时候,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的公司,都交给你们,我和乔淮,不会过问,这三年,就请你多担待了。” “文馨姐,这是哪里的话呀。” 宁七说道,“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呢,您和二哥,付出太多了。” 实话。 乔淮一心为乔家打拼。 最后又把蛋糕完全的分给乔凛。 简直就是视钱财如粪土的典型! 这境界宁七都不能有。 她够呛能舍得。 “谁叫乔淮现在是乔家的长子。” 徐文馨喝出口气,“我是他的女朋友,除了帮助他,疼惜他,也做不了什么,重要的是,乔家只剩他们兄弟俩了,根系太少,他们必须廖力同心,不能垮的。” “嗯。” 宁七点头。 摊上这样的家庭,瞅着是挺风光。 亦有自个儿的难! 时候不早了,俩人起身准备回到车里。 到餐厅和乔淮一起吃个饭。 路上,宁七提起徐露瑶,:“文馨姐,我和露瑶是很好的朋友,她去了港城后,我们就没在联系,一晃要两年了,她还好么?” 挺想她的。 “露瑶呀,她病了。” “?” 宁七眉头一紧,“什么病呀。” “情绪病。” 徐文馨脸上浮出担忧,“前年,她为了周启安那个男孩子,脑子一热就去到港城,我在米国也拦不住她,家里人因为她的事儿,都有些生气,跟她断绝了一段时间联系” “等我联系到她,她情绪就很不好了,大抵是在港城吃了苦,有些抑郁,我特意去港城看望她和周启安,他们俩住在一间小公寓里,条件很差,我劝露瑶回家,她又不肯,没办法,我就给他们留了一笔钱,露瑶的生活这才算是好些。” 这么难?! 徐露瑶完全没跟她讲过! “文馨姐,那露瑶现在好了吗?” 宁七有些着急,“我们本来约好的,她说到了港城会每个月都给我来电话,后来她说要搬家,就没在找过我” 徐露瑶是多开朗的小姑娘呀! 怎么会抑郁了! “情绪病,时好时坏的。” 徐文馨叹口气,“不过我和周启安一直联系,今年初开始,周启安的生意终于有了起色,他还出钱给露瑶拍了广告,有心让露瑶朝着娱乐圈发展,周启安在电话里跟我说,露瑶跟他吃了一些苦,他会好好的待露瑶,让我不要担心,三宝,你是不是和周启安很熟?他喜欢过你,对吗。” “嗯。” 宁七老实的点头,“周启安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他两年前,家里出现变故,人在港城给我打来电话我才知道他喜欢过我” 这两年她遇到了太多事儿! 服装厂和种植园一夕间毁灭。 变故也是惊人。 对周启安和徐露瑶。 无暇顾及。 “是了,露瑶不联系你,大概也有这个原因吧。” 徐文馨说着,牵着宁七的手,“虽说你和璐瑶是好朋友,但牵扯进了周启安,难免会有些晦涩,再加露瑶又添了情绪病,人很敏感,三宝,你在等等吧,看看她以后和周启安以后会怎么样,他俩要是真的结婚生子了,露瑶卸下负担,定会找你的。” “只要露瑶幸福就好。” 宁七应道,“文馨姐,其实露瑶找不找我,都不重要,我作为朋友,只是希望她能开心快乐。” 其余的。 都是小事。 这姑娘太美好了。 宁七想起她,脑子里都是徐露瑶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大声的喊,宁七,我又落榜啦! 棉花糖般的姑娘。 怎么就能抑郁了呢。 “对的,无论露瑶遇到什么,都需要她自己去化解。” 徐文馨侧脸看着宁七笑笑,“三宝,我听老三说,你对佛道都有见解,我很信佛,佛家有讲,有情来下种,因地果生还,归根结底,都是一个情字。” “” 宁七蛮惊喜,微诧后笑着点头,:“我对佛道一直怀揣敬畏之心,文馨姐,你说得很对,人是会为情所困的,终其这一生,都是修心的过程,无论遇到什么,得到什么,都是因果,我们能做的,就是悠然,随心,随性,随缘。” 徐文馨笑了,拍了拍她的手背,欣慰道,“上车。” 二人弯身进了车里。 因为佛道,又有了很多共同话题。 至于徐露瑶。 宁七没在多问。 既然这姑娘涉足了娱乐圈,拍起广告。 周启安的生意也有起色。 就说明他们从动荡中走出来了。 剩余的。 交给时间就好。 很多事,宁七深知不能站在自己的立场去考量。 她想象不到徐露瑶和周启安经历过什么。 究竟吃了多少苦。 只能给他们空间。 遥望。 祝安好。 来到餐厅。 乔淮已经在包房里等候。 候在门外的保镖助手帮忙打开门。 宁七跟在徐文馨的身边进去。 一眼,就见乔淮坐在桌边拿着报纸正静静的在看。 “二哥。” 宁七第一时间打起招呼。 同去年比起来,乔淮真是清瘦许多。 国外的伙食是有多差! 兄弟俩都犯一个毛病。 “三宝。” 乔淮放下手里的报纸,谦和的笑笑,省了寒暄,“坐。” 说话间,他看向徐文馨,音色登时就变得柔软,“你总是急,冒冒失失的跑到三宝那儿,再给她吓到。” “哪里会呀。” 徐文馨坐到乔淮身边,柔柔的笑,“我和三宝聊得可好,让我在这坐着等,才会让三宝紧张,好以为我摆起二嫂的谱子了。” 门外的助手进来询问,“二爷,是现在上菜,还是再等等。” 没待乔淮开口,徐文馨便看着助手问道,“二爷口轻,他吃的几道菜,吩咐厨房要少油少盐了吗?” 助手点头,“吩咐了。” “我还是去看一下。” 徐文馨没等坐稳又站起身,“三宝,你陪二哥坐一会儿,我去厨房看一眼。” 说完,带着助手就出去了。 “” 宁七傻眼。 乖乖 这么夸张么! “文馨对我总是操心。” 乔淮看向宁七,淡淡的笑,“三宝,你习惯就好了,只要我不在,文馨就会正常的。” “二哥,您有福气。” 宁七能说啥! 照顾的也太到位了。 乔凛牵了牵唇角没多说,拎起个袋子递给她,“三宝,上次我回来,也没给你带个见面礼,听说你和老三要注册了,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这是二哥的一点心意。” “不用了二哥。” 宁七摆手,“文馨姐先前都送过我项链,我作为晚辈,都没说” “你收下。” 乔淮将袋子朝她面前推了推,“三宝,我们家让你受了很多委屈,这算是二哥的一点补偿,打开看看,你会用的着。” “” 用得着? 宁七从袋子里拿出礼品盒。 鞋盒大小。 挺沉。 疑惑的打开礼品盒盖子。 猛一眼还以为里面是个黑色的砖头! 看清后抽了口气—— 手提电话?! 大哥大!! “号码我给你开通了。” 乔淮说道,“以后你接打电话,拔出天线就可以,在外面,也不怕别人联系不到你了。” “二哥,这、这太贵重了。” 现年的手提电话得要三万多呢! 乔淮出手也太阔绰了! 宁七拿起大哥大看了看,嚯 磁实的! 得有一斤多重! “一点心意,主要是为了实用,你千万不要客气。” 乔淮把写着电话号的纸单递给她,“以后,这就是你的号码。” “” 宁七看着一水儿的6 脸都麻了! “三宝,数字你喜欢吗?” 乔淮观察着她的表情,“我本来想选8的,老三说6适合你,你看看,要不要改。” “哦,不、不用。” 宁七磕巴了都。 老铁! 双击666呀! “电话给三宝了?” 徐文馨进门就看到了桌面上的大哥大,笑了声坐到宁七身边,“三宝,对女孩子来讲,这电话的样子是有些粗犷,过两年,应该就会出些小型的手提电话,到时候,我们在换,这个你先凑合的用着。” 凑合?! 有钱人送的礼物,要不要这么‘朴实无华!’ “二哥,文馨姐,谢谢你们了。” 心跳都跟着大哥大一阵砰砰。 站起来了不是! 从今以后不出屋。 天涯海角认我呼。 属实被资本拍懵了。 上头了。 俗呀! 她就是个俗人! “一家人谢什么。” 徐文馨握住她得手,“三宝,以后我找你就方便了,你没事的时候,我就能多约你。” 饭桌上的气氛很愉快。 宁七在最初的局促后便也坦然。 来日方长。 用乔凛的话讲。 人情么! 慢慢还。 乔淮用手提电话表明心意,他认可了宁七。 并且直说,等乔凛八月份回来,为他们俩办个订婚仪式。 借此,宁七在家族长辈中露个面,熟悉熟悉。 乔凛也算是先成家,后立业。 在国外工作学习会更有动力。 所有的事情都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宁七无意间被包装成了个当代土豪。 马老板梳着背头,穿着时装,豪车名表。 再加上手持大哥大。 走哪都自带bg—— 飒气非常。 绝对移动的风景。 万众瞩目。 宁七对这些倒是没太看重。 大哥大的确是帮了她不少忙。 她能随时接到厂里电话。 联系业务也方便了。 尽管! 她不显山不露水的也确实装了不少13。 咳咳 个人来讲。 宁七很清楚。 乔淮越认可她。 她越得把事业和学业做的出色。 否则她外表再光鲜,在乔家一众面前,也会矮上一头。 这是她不愿看到的。 没背景! 她就自己去创造背景。 趁着萧如歆给她做了创收。 宁七用利润款购买了两台碎纸处理机。 废旧报纸用碎纸机处理完毕,便可直接送到造纸厂。 省了江四海的一环。 利润每个月多了两成。 七月。 学校放了暑假。 徐文馨便常来找她。 两人接触长了,宁七发现徐文馨并不是嘴上说着信佛,她很虔诚。 初一十五食素,时不时的还会去放生,到寺庙诵经祈福。 做完功德,宁七看到徐文馨在受益人的名讳上认认真真的写下‘乔淮’。 一份爱,全无保留! 当真是完完全全的为了乔淮。 得知宁七经常会去福利院,徐文馨很感兴趣。 宁七带着徐文馨去了两次。 这姐姐就出资给福利院翻建了宿舍和食堂。 听说有三名不同疾病的孩子正在申请救助款急需手术。 徐文馨二话不说就负责了孩子们的医疗费用。 豪到马老板望尘莫及。 院长感谢徐文馨。 组织孩子们为徐文馨表演了一场答谢晚会。 七月中旬。 时值盛夏。 白天实在太晒了! 表演只能安排在晚上。 宁七陪着徐文馨来到了福利院。 坐在搭建好的简易舞台下看孩子们歌舞。 表演时间不长。 宁七却有些如坐针毡。 今早来了大姨妈,小肚子不太舒服。 要不是提前答应了徐文馨,宁七怕自己不来孩子们会失落。 真想在家好好趴着。 撑着表演结束。 天已经黑透了。 宁七强忍不适,驱车载着徐文馨回去。 徐文馨发现宁七的脸色泛白,“三宝,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 宁七跑了条新路,咧着唇角笑笑,“来月事了,可能不太顺畅,小肚子有些胀。” “痛经?” 徐文馨皱了皱眉,“早知道今天就不叫你来陪我了,靠边停一下,我来开车吧。” “没那么严重。” 宁七语气轻松,“许老师说孩子们为了表演准备了好些天呢,我不来哪成呀,回家躺会儿就好了。” “怪我。” 徐文馨过意不去,“你本身就很忙,最近更要陪你的准大嫂忙碌婚礼的事儿,我还跟她抢你,拉着你到处跑。” “这说明我招人喜欢呀。” 宁七打趣,和徐文馨熟了,也不用忌讳什么,“你们要是都不找我,我才慌呢。” ‘铃铃铃铃铃铃’ 挎包里的大哥大响起。 宁七瞄了眼时间,晚上八点。 “文馨姐,帮我接一下,是乔凛打来的。” “你俩的这些小约定真有意思。” 徐文馨笑笑,拿出电话看了看风挡,“三宝,你靠边停一下,我来开车,你安心和老三聊哎那人要干嘛!!” “” 宁七定睛看去,不由得微怔。 车子正好开到京郊大桥,这是连接京洲城和外郊的水道。 桥下就是运河。 早前一直在施工,去远郊福利院要绕路。 刚刚开通不久,今儿她便开车上来了。 车灯一晃之间,在前面的桥栏杆上—— 明晃晃的坐了个人。 女孩子。 长发还随着风在飘荡。 “不是要跳桥吧。” 徐文馨有些着急,“三宝,你快停车” ‘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铃声还在响着,宁七顾不上接,赶忙靠边将车停稳。 “哎!小姑娘!!” 徐文馨推开车门就朝坐在桥栏杆上的女孩子跑去,“你快下来!有什么难处你跟我说!不要坐在那里!很危险的!” “” 宁七跟着下车,刚跑两步,就看女孩子听声望了过来,看清对方的脸,宁七脚步踉跄了下,是 马翘翘?! 妈呀!! “不要过来!!” 马翘翘也看到了跑近的宁七,表情惊诧了一秒就变得崩溃,“走开!走开!!” “好好好,我,我不过去” 徐文馨吓得在距离她十多米的远的位置停住脚步,“你先下来,有话我们好好说。” “” 马翘翘坐在栏杆上,身体朝着桥外,转着脸,视线却从徐文馨的身上跃过去。 直接看向来人身后的马宁七,面色怆然,“马三宝,你是故意来找我的么?” ? 徐文馨疑惑的回头,“三宝,你们认识?” “认识,我妹妹。” 宁七没时间多解释,一脸难言的看向马翘翘,“我是恰巧路过,马翘翘,大爷不是说你考上大学了么,录取通知书都收到了,这是在做什么?别告诉我是吹风!” 这姑娘一直很有志气呀。 打工赚学费的。 坐桥边算怎么回事儿! “路过?” 马翘翘凄然的笑笑,“好巧呀,命,这就是命老天爷要让你看到,看到我们家里所有人的不幸你是福女,欺负过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的,马三宝,我认命,我认了” “不是,你到底怎么回事?” 桥面上的风有些大,宁七真担心她不小心掉下去,“咱先下来,有话慢慢说,你如果遇到了什么难处,我会帮你的。” “帮我?” 马翘翘转回头,幽幽的看向前方,“谁都帮不了我,我毁了,彻底毁了。” “没什么坎儿是过不去的!” 宁七控制着情绪,“马翘翘,你先下来” “马三宝。” 马翘翘颤着眉眼看向她,“我只求你一件事,帮我照顾好我爸爸,这辈子,他都没享过福,回头,你帮我转达他,我让他失望了,下辈子,我再做她最优秀的女儿吧。” “我怎么跟大爷说呀,你爸还有高血压,不能哎!!!” 宁七正劝着,就看马翘翘忽的身体一起! 纵身跃了出去! 桥底深处传出‘噗通’!闷响! 跳了!! “啊!” 徐文馨趁着三宝和马翘翘说话的空挡就跑回到了车旁,刚从车里拿出大哥大拨打求救电话,见状就对着话筒惊呼,“她,她跳了!你们快来救命啊,我不会游泳的,你们速度快些三宝!你做什么!哎,不要!你别!!” 宁七顾不得回话! 脱了鞋就翻身越过栏杆! 对着幽深的河底。 想都没想的,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第143章 你是恩赐也是劫 ‘噗通!’ 溅起的水花像是拍了宁七一记重重的耳光。 宁七忍着疼! 入水前生憋了口气。 她水性一般。 前世也就会刨几下。 架不住穿来那天吃了亏。 她生怕再被谁一脚踹河里。 七年来也算暗戳戳的练过水性! 哎 多点心眼有好处。 这不就用上了! 黑天。 水很深。 人一进里面什么都看不清。 宁七游了几下,换气时把脸浮出水面。 徐文馨趴着桥栏杆正大声的喊,“三宝,三宝你没事吧!!” “” 没法回话。 宁七脚下踩着水,四处的看。 不远处的河面有水花在扑腾! 马翘翘正在挣扎! 人是有求生本能的。 淹死尤为痛苦! 落水后,会被刹那的水花砸懵! 旋即身体会开启‘自救’模式。 反抗! 最后才逐渐的沉到水底。 宁七瞄到马翘翘就朝她游了过去。 只见马翘翘的头在水面处露了两下。 便没什么声息的要下沉。 宁七心里一紧! 坏了! 加快速度! 咬牙撑着一股气,真是拿出了奥运会冲刺的精神头! 浪里白条! 夸夸胳膊一阵划呀! 游到马翘翘的周围,宁七再次憋起一口气! 潜到水里,双脚蹬着配合双臂,耳畔皆是咕噜噜的水声,她鼓着的腮帮子,吐着一颗颗小小的气泡—— 指尖触到身体下沉的马翘翘,宁七看不清她,只能用力的将她托起来,让对方脸尽量浮出水面。 同时自己的一条手臂圈紧了她,双脚猛瞪,另一手大力的滑动,朝着岸边靠近。 “在这,在这!!” 岸边传出嘈杂的人声。 徐文馨喊来了人。 几个男人看宁七快游到岸边时速度下降,便纷纷下水! 游到她们身边,推着两人朝岸边用力! “快快快,她们过来了!!” 靠近岸边,河滩浅了下来。 宁七手臂拖夹着已经昏死的马翘翘,湿漉漉的从河水中站起,气喘吁吁的叫道,“快救救她!救救她!!” “先上来!!” 岸边的人下河扶着宁七上岸。 另一伙人将失去意识的马翘翘放平躺到岸边。 庆幸的是,有人会做急救措施。 对着马翘翘就开始做起心脏按压! 人工呼吸。 “” 宁七跌坐到一旁。 体力彻底透支。 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视线还焦急的落在马翘翘身上—— 这姑娘要是真这么没了。 大爷家算是彻底没活路了! “咳咳” 马翘翘被按压的吐出了一口河水。 人没清醒,咳嗽声断断续续的传出。 “这姑娘没事了,救过来了!” “” 宁七的心跟着做急救的热心群众一放。 谢天谢地! 救护车的警铃同一时间响起。 徐文馨和医护人员从桥上绕下来。 抬着担架急匆匆的跑近,“三宝,三宝!你没事儿吧!!” 说跳就跳。 真是吓死人了。 “我没事” 宁七说话的力气都要没有了。 盛夏的夜晚,洗个凉水澡不算啥的。 可她湿透的衣服却开始泛起层层冷意。 许是被马翘翘给刺激到了。 马老板的手脚都有些控制不住发抖。 小肚子! 更是一抽一抽的铆劲开疼。 算账来了! 待马翘翘被抬上了不远处的救护车。 宁七挣扎的想站起来 发软的脚却如何也使不上力气。 “三宝!!” 徐文馨搀扶着她,“咱也跟着救护车去医院看看吧,你不是还来着月事?受凉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没啥事儿,回家歇歇就行” 宁七咬着牙,搭着徐文馨的肩膀,终于站了起来,侧脸,还看她笑笑,“文馨姐,我晚上还得给乔凛回个电话,他要是找不到我,会多想的” 迈出脚,只见徐文馨一声惊呼,“三宝!!” 宁七还是想说‘没事’ 眼前倏地拉起了黑幕。 梦。 又是梦。 宁七好像回到了七年前。 她在水里拼命地扑腾! 女声从她的头顶传出,“下去吧你!” 宁七被踩了下去。 努力的又露出头! 终于从水里爬出来,紧接着,她又看到了漫天的大火—— “马三宝,我让你是福女,让你是福女!” 女声伴着火光猖狂的笑着,“我淹不死你,就要烧光你的福气!!!” “不要不要” 宁七在梦里拼命地大叫,烈烈火光中,走出了一个笔挺高大男人。 他拥着她,给了她所有安稳,“三宝,没有关系,有我在。” “乔凛乔凛” 宁七呢喃的出口,靠在男人的怀里,却觉得他身体逐渐的消失,透明 不自觉地想要抓紧他,身前已然空无一人。 惊恐感忽的无以复加! 她惶惶失措,:“乔凛!!” 人猛地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 大脑瞬间的空白。 宁七大口的喘着气。 额头沾满细细密密的汗珠。 入目,皆是光耀耀的白。 梦。 宁七缓了几秒。 确定自己又做了那该死的噩梦。 三场火。 给她的阴影实在是太大了! “三宝?” 身旁女声温柔的问询,“你是不是想老三了?没事的,我已经给老三回了电话,让他放心了。” “” 宁七怔怔的看过去。 病床旁边坐着徐文馨和曹钰瑄。 自己的突然惊醒显然给她俩吓到了。 宁七心头有数。 显然。 她又又晕了。 给医院创收来了。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上午十点。 “文馨姐,我睡了多久?” 不会又好几天吧。 宁七回忆着晕倒前的场景,“马翘翘呢,她还好么?” 看了圈。 单间病房,并没有马翘翘的影子。 “马翘翘在隔壁了。” 徐文馨应着,“你们俩都是昨晚送过来的,她比你早醒两个小时,身体没什么大碍,还在休息三宝,倒是你呀,昨晚真是吓到我了。” 昨晚 那还好! 宁七抚了抚心口,:“这事儿没跟我家里人说吧。” “还没。” 徐文馨摇头,贴心的道,“你奶奶心脏不好嘛,我没敢让她知道,你大哥大嫂那边,我想着你中午要是不醒再通知他们,正好钰瑄打来电话,她认识马翘翘,跟我说你大爷身体不好,高血压,我也就没敢通知,等你醒了拿主意呢。” “这就好” 宁七头疼的,“不能告诉,我大爷受不住” “领导,你这情况得休息两天呢。” 曹钰瑄忙开口,“文馨姐说你都来了月事,还下水扑腾,容易做病呀。” “嗨呀。” 宁七见没啥事儿,缓过来就挥挥手,“小事儿,回家多喝点热水就行了。” “三宝,这方面可不能马虎。” 徐文馨认真了几分,“我帮你擦洗换病号服的时候,发现你月事都没了,就去问了医生,大夫说建议你做个检查看看,别留下病根儿,我顺便就跟医生约好,你醒了,就做个详细的体检,确定身体没问题了,咱再出院。” “文馨姐,我真没事儿!” 宁七笑了声,“昨晚可能累虚脱了,游泳太耗费体力,抻到了,月事就没了,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下个月就正常了,我这岁数小,扛折腾。” “这事儿由不得你。” 徐文馨语气坚决,“我在国外,每一年都要做个详细体检的,这不是麻烦,是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三宝,我们要学会听从身体回馈的语言,否则小病很容易耽误成大病,你休息会儿,我去跟医护人员打好招呼,趁着你空腹,先把检查做了,省的麻烦。” “文馨姐” 宁七不好意思的,“我,我怕打针” 别看她人高马大的。 怂的很。 “怕打针?” 徐文馨既感好笑,“三宝,那你还说要做造血干细胞的捐献备案?” “不一样嘛。” 宁七苦了苦脸,“救人的话,我做做心理建设,也就忍忍了。” 这事目前还只是个苗头。 想法来源于徐文馨。 徐姐姐热衷公益,在米国那边早早就做过骨髓备案。 去了福利院,看到有血液病的孩子,徐文馨便和院里老师聊起了这类事宜。 马老板在旁边听着,自然起了波澜。 反正骨髓可以再造。 捐点备个案。 一但救个人不是胜造七级浮屠了。 崇高呀! 不过京州市现时还未成立正式的骨髓资料库。 捐献者只能在医院备案。 遇到骨髓匹配合适的患者。 再由医院联络捐献事宜。 站患者来立场,范围是窄了许多。 家人配对不上,纯得听天由命了。 从中便可窥见,医疗的发展是全方位。 越来越规范的。 马老板一想自个儿的骨髓能帮到别人就想做贡献! 话一早就跟徐文馨说了。 还没动身。 胆儿虚也是。 “要这么看,体检更得做了。” 徐文馨拍了拍宁七肩膀,“三宝,当提前锻炼下,别怕,抽血不疼,很快就好了。” “那成吧。” 宁七只能答应,再拒属实让人笑话。 “麻烦你了文馨姐。” “我麻烦什么。” 徐文馨示意曹钰瑄陪陪宁七,起身出了病房。 “领导,你要捐献啥?” 曹钰瑄皱起眉,“什么叫干细胞?” “骨髓。” 宁七给她做了普及,“先抽一点点,备个案,一但谁要是得了血液这方面的重病,匹配成功了,咱就能救人了,跟献血差不多,但功德更大,境界更高。” “疼不?” “额” 宁七琢磨着,“应该和打针差不多吧。” 她还没下狠心呢。 哪知道具体的? 打听太细。 怕是会慌。 “我不怕打针。” 曹钰瑄直言,“领导,既然这是救人的好事儿,你献的时候喊我一声,我和你一起,一但日后我的骨髓能救个人,意义太重大,我太牛比了!” “看到没!” 宁七笑了,“还得是我曹老大,你要陪着姐们儿,我也不怕了。” 组团了。 “等你修养好了,咱就去。” 曹钰瑄精神抖擞着,“顺便问问苏月和晓芳晓枫,她们仨要是答应,咱五姐妹就一起去献!” “得嘞!” 宁七抱拳,“曹老大,您不愧为姐妹帮的领头人,青城镇第一狠人,姐妹敬你,江湖最高礼节,双手抱拳,我右手在前!” “你别闹了!” 曹钰瑄笑,“都哪来的磕。” “辽西第一狠人教我的。” 宁七说笑着,掀开被子下地,“成了,钰瑄,我这也没啥事儿,你先回去吧。” 还得去看看马翘翘。 究竟为啥要跳桥! “领导,我不能走,还有事儿跟你说呢” 曹钰瑄脸垮了,“你得帮我出出主意。” “怎么了?” 宁七微微活动下,休息好了,身上又都是力气。 生龙活虎的,哪需要体检呀。 “就是江四海么。” 曹钰瑄音色里透出委屈,垂眼摆弄起手指,“他不搭理我” “哈?” 宁七坐到床边,“你追他前不是很有信心么。” “我是有信心。” 曹钰瑄苦着脸,“可他不吃我这套,我请他去吃饭,他说忙,我急的都直来劲,他看我喊,愣一声不吭,木头似的,我越急,他越不说话,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都说女追男就隔成纱。 江四海咋就这么不开化! “四海他” 宁七正要分析,病房门被人推开,进来的关珏看到宁七就微微一笑,“马老师没事儿了?” “嗯。” 宁七点头,“又给你添麻烦了。” “这话打哪说的。” 关珏轻嗤了一记,“想不到你马老师水性还不错,深藏不露。” 正要打趣,他注意到一旁垂头丧气的曹钰瑄,“曹姑娘是怎么了?这么蔫?” 马胜武在这住院时,关珏和三宝的这些姐妹都打过照面。 每个人的性格都比较了解,算是熟悉。 “她就是” 宁七寻思着要不要说,曹钰瑄看向了关珏,“关医生,你和江四海是好兄弟吧?是不是对他特别了解?” “四海?” 关珏颔首,“嗯,挺了解的,你是要” “我正在拿他!!” 曹钰瑄两眼冒光! 神情跟‘我正要吃他’。 一样样滴! “咳!” “咳咳!” 宁七和关珏同时呛了。 “你追四海?” 关珏脸上跃起笑意,“可以呀,好事。” “他很难追呀!” 曹钰瑄皱起眉,“关医生,江四海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呀!” “嗯,你这性格,追他是有些难度。” 关珏坦言,“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徐露瑶,四海应该,喜欢那种类型。” “徐露瑶?” 曹钰瑄看向宁七,“领导,是你高中时一个朋友吧,她是什么类型?” “露瑶?” 宁七听完关珏的话就有数了。 徐露瑶是跟曹钰瑄两个风格。 一朵棉花糖。 一枚小辣椒。 妈呀! 马老板心下唏嘘。 原来江四海得意甜品。 “领导?” 曹钰瑄眼巴巴的看她,“徐露瑶到底什么样儿呀,我要怎么做?” “就是” 宁七看向关珏。 他眸底溢着笑意,优哉游哉的。 点到即止。 他是没办法再去多说了。 “撒娇?” 宁七看向曹钰瑄,“撒娇你懂吧。” “噗” 关珏轻笑一声,“对的,徐露瑶很懂撒娇,她就是那个性格,跟雷厉风行的曹姑娘大不相同。” 不说别的,马胜武住院时,只要曹钰瑄在,定是那些姐妹中笑声最大,说话最冲的那个。 他见识过得。 “要怎么撒娇呀。” 曹钰瑄愁了,“领导,就是不和江四海发脾气?不跟他来劲?” “也不是” 宁七挠了挠下巴,这方面完全得意会,摸索,想着,她清了清嗓儿,“钰瑄呀,假如一个男人说了让你很反感的话,你很生气,会怎么回应?” “滚犊子!!” 曹钰瑄眼一横,“我弄死你信不信!!” “噗!” 关珏忍不住! 单手置于眼眉,笑的肩膀轻颤。 辣。 够辣。 逗死他得了! “看,你这样就不行” 宁七倒没觉得多可笑。 自己有时候也这德兴! 要是撒娇的话。 肯定得换个模式! “钰瑄,你看我,你要这样哼!” 宁七把手朝着腋下一折,嘴巴嘟起,“你干嘛要这么说人家,你真的很讨厌啦,人家又不是故意让你不开心,你干嘛这么凶啦,我真的很害怕你知不知道,嗯” 马老板还配合的耸了耸肩,脸朝着曹钰瑄怀里蹭了蹭,委屈巴巴的,“人家真的好难过啦,你要是不哄哄我,我就不走了嘤嘤嘤” “” 病房里安静异常! 宁七一通发挥! 眼圈都憋红了! 马老师直腰看向曹钰瑄,:“看到我眼睛没,能挤出点眼泪最好,总之就是,要软从声调到身段,都要软软字,划重点,明白没?” “” 曹钰瑄见鬼了一般看着她,“领,领导,你平常和乔凛也这样?” 判若两人呀。 “我” 宁七嗯哼了一声,“我现在是在教你,你懂没懂?” “啊” 曹钰瑄一个激灵,“我大概是懂了,就是腻咕呗!” “额” 宁七挠头,“差不多吧,哎,你去哪呀!” “我去腻咕!” 曹钰瑄旋风般冲出病房。 连带着扔出一句,“领导,我请一天假,务必把江四海拿下!” “呵!” 宁七看着合上的病房门笑了一声。 冲这劲头子也得成功呀。 转头! 才想起屋里还有一个观众。 目睹了她的现场直播。 ‘吃瓜群众’还在发怔。 神色捉摸不定。 似被她惊吓着了。 “关珏?” 宁七叫了他一声,走到他身前晃了晃手,有些不好意思,“姐们刚才表演痕迹过重,没给你恶心到吧。” “” 关珏回神,笑了一声,侧脸不看她,“恶心不至于,太浮夸,我有些不适。” 真的不适! “没办法,我也是学不来露瑶的” 宁七哈哈笑了两声,“有些东西,真的是天生的,我要演吧,肯定就假,关医生,污染了您的眼睛,千万别在意哈!” “没事。” 关珏请了下嗓子,抬起手腕看了看,“我还要去开会,先走一步,你不是一会儿要做体检么,等徐文馨来带你去就行了。” 走到门口,宁七在后面叫了他一声,“关珏,那我先去看看马翘翘,你遇到文馨姐了,让她去隔壁病房找我。” “好。” 关珏没回头,脸微微侧了侧,露出高挺的鼻梁,“马翘翘签完字准备要出院了,你应该去看看她。” 开门直接而出。 与此同时,他不露声色的吐出口长气。 顺着走廊步到尽头。 关珏这才垂眼看了看。 回想病房里的景象。 马三宝她 眸底划过懊恼。 关珏呼吸一沉,出拳打向旁边的墙壁。 妈的。 这叫什么事儿! 宁七透过病房门的窗户见马翘翘已经换好衣物。 正在收拾着东西。 ‘叩叩叩——’ 敲了敲门走进去,“马翘翘,你这就走了?” “” 马翘翘背对着宁七的身体一僵,嗯了一声。 “出了什么事?” 宁七走到她身旁,“你为什么要跳桥?出院后,还会继续做这种事吗?” “” 马翘翘抿了抿唇,似下了狠心。 面向宁七,她哑声道,“谢谢你救我。” “这不是重点。” 宁七微微蹙眉,“你好好的,为什么想死呢?有问题,我们可以去解决呀。” “解决不了的。” 马翘翘眼底一暗,苍白着脸色坐回病床,“我录取通知书被作废了,大学拒收,多年的努力全没了,你说我除了死,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么。” “拒收?” 宁七懵了,“你收到通知书就说明是通过审查的,怎么会被作废呢。” “” 马翘翘低下头。 眼泪落在腿面的裤子上,不答话。 “到底怎么了?” 宁七耐着心,“马翘翘,我知道你一直非常努力,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怎么会” 前世的马翘翘可是顺利的考入大学的! 是刘美香的绝对骄傲! “因为一个男人” 马翘翘低着头,腮帮子不住的发紧,“高考后,我就来了京洲,就在高霞婶子做过的那家酒楼打工,跟高霞婶子一样,我也遇到了一个港城过来的商人,他看上了我,对我说,会供我念书,将来,再办我去港城继续深造,还给我在京洲找了间房子” “” 宁七没言语。 听着她继续。 “他三十多岁,很有素养,文质彬彬,很舍得为我花钱,我以为,我会拥有跟高霞婶子一样的命运,遇到个贵人,走走近路” 马翘翘抬起脸,对着宁七凄然一笑,“谁知道他有老婆,老婆还很厉害,追过来,就闹到了要录取我的大学那里,我让他去学校解释一下,至少不能让我没学念,但是他跑了,他连句话都没有给我留下,就跟他老婆回港城了学校那边直接拒收,我档案被盖了黑戳,复读都没机会了,马三宝,你说我要不要死?” “你怎么会” 宁七有些扼腕,“马翘翘,你是聪明人呀,怎么会被骗!” “我也以为我很聪明。” 马翘翘扯着唇角,笑着,眼泪却大颗的涌出,“我故意钓着他,让他给我花钱,直到他给我找了房子,做了些貌似浪漫的事儿,我才愿意让他碰我以为自己谈了个踏实有为的男朋友,可回头看看,是他把我耍了,他只不过为了一段滟遇买单,而我,却为此付出了全部。” “这” 宁七心头堵得,“你也犯不着寻短见呀,为了那样的人死了,值当吗?” “我不是为了他,我是唾弃我自己。” 马翘翘说着,“我以为我比我姐聪明,不会像她那么傻的走错路,可到头来,我却是跟她一样,区别只是,我姐遇到个真流氓,而我是遇到个伪君子,这样的我,没办法再去面对我爸,我也没办法,去解释因为啥被大学拒收。” “马三宝,我的人生彻底毁了,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要去占小便宜,为什么被他三言两语就迷惑了,为什么会想当然的以为自己和高霞婶子一样?” 马翘翘满脸是泪,“可是马三宝,我真的好累,我很怕靠我自己的力量,改变不了我家庭的现状,我妈在精神病院,我姐在坐牢,我爸有高血压,家里还有个小孩子我好怕呀,我要怎么养活他们,我还要念四年大学,打四年的工,我真的相信了那个男人,相信他会对我好,会帮助我家,会带我去港城,我真的” 她崩溃了。 三场火烧的何止是马三宝的家业! 更是把她马翘翘的人生烧成了一团乱麻! “” 宁七上前了几步,伸出的手臂微顿,还是抱了抱她,“吃一堑长一智,人生长着呢,总归会过去。” “马三宝” 马翘翘头靠着她,哭得有些失声。 她本该和其它的同学一样,按部就班的升学读书。 就算她家不是大富大贵,也不需为学费烦恼。 可马喜发病倒后。 她每天都在担心。 唯恐会随时辍学! 为此,她只能去打些零工,咬牙坚持! 如同在寒冬中禹禹独行,又累又冷。 遇到了那个男人,给与了她片刻的温存,她丧失了理智。 以为是命运开了后门,谁成想,会是陷井! “哭吧。” 宁七不知作何安慰。 拍了拍马翘翘的肩背,“哭出来就好了,要记住,怎样都不能想到死,活着才能翻盘,死了,就一无所有了。” “” 马翘翘发泄了一通。 自己也没预料到,有一天会靠着马三宝痛哭! 缓了缓情绪,她慢慢的坐直,抬眼看着马三宝还笑了笑,“其实我吃这亏不冤枉,马三宝,你记得我高一刚入学不久时,因为不满诗朗诵比赛的名额被内定,我去找老师,结果被同学欺负么?” 宁七嗯了一声,“记得。” 还是她叫曹钰瑄去解的围么! “那时候我就明白,没权没势,就是要被欺负。” 马翘翘哭红的眼里泛起冷意,“这世界就是这样,你没背景,哪怕你再努力,都会被不如你的人死死压着,所以,我看中了那个男人的身份,我想去港城,想去淘金,想脱离我的原生家庭我想我没你那么幸运,总该和高霞婶子差不多,找个年龄大点的男人也没什么事,可是呵呵,现实告诉我,没那么多捷径,这就是我的命!” “你还有机会。” 宁七暗暗叹气,“这个年代,只要你抓紧时机,一定能翻身的,我可以帮你。” “” 马翘翘没说话,定定的看向宁七。 “怎么?” 宁七被看的有些发毛,“你不信?” “不是” 马翘翘吸了吸鼻子,起身,对着宁七蛮郑重的鞠了一躬,“马三宝,我在这里,先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在学校时,对我的帮助,我三年下来,才免受欺负。” “” 宁七一愣,挥了下手,“不算什么,举手之劳。” “我再跟你说一声” 马翘翘又鞠了一躬,“对不起。” 宁七挑眉,“为什么事儿?” “很多。” 马翘翘看向她,沾满泪痕的脸透出无奈,“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我和你之间,真的是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去年你高考前,在巷子里被我姐她们堵了,我当时正好路过,以为你是被社会女盲流欺负,便去报了巡捕,本想还你在学校帮我的恩情,谁料,不但让我姐看到李威进去,还刺激的奶奶心脏病发作,差点一命呜呼” “这事儿呀。” 宁七心里也是复杂,嗨了一声,“其实我知道那天是你报的巡捕,不过我猜到你是好心,你犯不着道歉。” “你知道?” 马翘翘唇角抽了抽,笑的苦涩,“你果真大度,还有一件事,我姐放火,其实也是怪我,那晚她去找你,大概是求你给她工作吧,她回来后,一直不对劲,我问她去哪了,她也不说,我过后想,她那时可能也是动摇,未必想去做错事了,但是” 缓了口气,马翘翘说道,“我跟她讲了我妈要给她嫁给光棍的事儿,我姐听完就有些发狠,她说她人生完蛋了,我那时候很生气,她怀着孩子,生了的话,全村都得看笑话,我就说,你已经完了结果,她没等两天,就去你那放了火” “” 宁七哑然。 “这件事,我虽然不知情,但我的确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马翘翘抿唇,神色无措,“马三宝,我真的很抱歉,如果我早知道,我姐有要放火的想法,我肯定不会再去奚落她,从而酿成不可挽回的局面,我真的都是无意的,但却实实在在的伤害到了你,对不起。” “” 宁七没应声。 这点倒是没想到! 不过也能理解。 家里有马敏敏这么个上火的主儿,谁也不会好脾气的哄着。 敲打几下都很正常。 哪会料到马敏敏憋大招呢。 马翘翘的眼神毫无生气,却也透着真诚,:“马三宝,如论如何,请你原谅我吧。” “嗨!” 宁七笑了声,“你要是道歉的话,还得往前推呢,你就这两件事伤到我了么。” “往前” 马翘翘迷茫了几分,“是我小学时,拧开你的新钢笔灌水么,马三宝,我承认我灌钢笔水不对,但我真的没有故意弄脏” “不是这件。” 宁七打断她,“你好好想想。” “我给你送钱?” 马翘翘问着,“给你送了一块二毛钱,然后说你是傻子来着?” “是一块二毛三!” 宁七强调,“三分钱能买不少东西呢!” “噗嗤” 马翘翘笑了一声,“我都要忘了,你记的真清楚” “不过也不是这件事。” 宁七见她想不起来,提醒道,“忘了你的春风杨柳万千条了?” “” 马翘翘脸上划过羞愧,“对了,我当时偷听来着,背错了场合,还赖你头上马三宝,真的很对不起。” “对嘛,这才是根儿!” 宁七笑笑,“好了,我原谅你,咱俩的前尘旧账,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回头看看。 马翘翘和她之间的每一件事儿 当真都承起了她的命运! 马翘翘偷学诗。 最后却让她在张组长面前露了脸。 石台上讲话。 乔凛记住了她。 马翘翘送钱,又被乔凛撞到。 他第一次进她家的门。 磕了她的牙! 更不用说后来马翘翘去报巡捕。 逮了马敏敏和她。 从中,她看到了乔凛的付出。 对她的用心。 马翘翘间接的刺激马敏敏放了火,了结她六年的心血! 她在乔凛的扶持下。 从低谷中爬出。 抛出事业。 爱情上,她和乔凛因此算修的正果。 马翘翘呀! 这姑娘不显山不露水的。 真主宰了她这七年的人生。 毁了她曾经的事业。 亦成全了她的爱情。 终是庄周梦了蝶。 你是恩赐也是劫呀! 无论如何,话是说开了。 宁七也轻松了。 “马三宝,谢谢你原谅我。” 马翘翘感激道,“虽然我很清楚,我们以后仍旧做不了朋友,只不过你我都姓马,我们这辈子,都会被血缘牵绊,但我很幸运,有你这么个亲戚,至少我不用担心我妈继续疯癫下去,我爸和我姐的孩子,不会流落街头。” “你说得对,咱俩肯定是做不成朋友的,你一直就不服我,想超越我嘛!” 宁七呼出口气,“但我们有血缘,叫出去,你马翘翘,就是我马宁七的妹妹,这样吧,你给我写下存折账户,我借你一万块钱,直接打你账户里,你出去做点什么生意,将来做好了,再把本钱还我,好好干,要一直揣着把我踩下去的心,要让我仰望,这辈子都要和我比下去,知道么?” “” 马翘翘愣了愣。 嗓子里没发出声音。 “怎么,难不成你跳了回桥还没遭够罪?” 宁七挑眉,“我可告诉你,作为龙王点化过得徒弟,下面的事儿我多少明白点,不是宣扬啥哈,你要是自我了结了,到了下面更难过,兴许每天都得重复死前的这个过程,千锤百炼的,一直到你阳寿还尽,哭都没地哭。” “” 马翘翘唇角难看的咧了咧,半晌才道,“谢谢你。” “不是冲你,是大爷的!” 宁七拿过纸笔递给她,督促马翘翘写下存折户头,“回头我会叫人把钱打给你,你被骗了回,应该也涨了记性,可以去南方深城那边看看,倒腾服装也好,做做轻工业也罢,多余的我也不提醒你,总之大爷和如如这边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你就编个瞎话给家里人,说自己不想念书了,出去闯闯,他们会理解的。” “” 马翘翘眼泪又流了出来,擦了擦,“谢谢。” 末了,她还补充句,“我一定会把钱还你的” “不还能行么。” 宁七没好气的,“你要是发家了,我第一时间派人找你要钱,不光本金,我还跟你要利息呢,便宜不了你。” “嗯” 马翘翘垂着眼,嘴瘪着,“马三宝,其实我对你真挺纳闷儿的,你是怎么做到的,对谁都不嫉妒,不怨恨?” “啥意思?” 宁七没听懂,“我为啥要去嫉妒别人?” “就是” 马翘翘吸了吸鼻子,“遇到比你长得漂亮,还比你优秀,比你幸运的女孩子,不会不平衡吗?” “啊” 宁七琢磨着,“你换个思维,假如这个被上天眷顾的宠儿是你妈,你亲妈,你会不平衡吗?” “?” 马翘翘有些懵,摇头,“不会,那是我的幸运。” “那不就得了!” 宁七说道,“你所有的不平衡,来自于心理上的偏见,女人和女人生来就是有攀比心的,也只有亲情或是其他感情能刨除这些成见,你不用去克服这些,看到比你优秀的,比你强的,去学习人家好的一面就行,学不来呢,就多看看自个儿好的这面,归根结底,平衡要自己去掌握,谁都有阴暗的地儿,你不用刻意去喜欢我,超越你自己就行。” 马翘翘似懂非懂,“我会一直和你拼下去,做比你更优秀的人。” “我拭目以待。” 宁七收好她写了存折户头的纸。 病房门被敲起,徐文馨站在外面,没进来,隔着玻璃对上三宝的眼。 无声的问,‘聊完了么?’ 准备带她去做体检了。 “这就来!” 宁七应了声,看向马翘翘,“我还要去体检,你身体,确定没事?” “没事。” 马翘翘看了看门口,对上宁七的脸,“马三宝,你真是福女,落了水,好多人担心你,不像我,死了都没人管的。” “所以你更要有出息!” 宁七加重语气,“如此才有更多人去重视你,走了。” “马三宝。” 马翘翘又叫了她一声,“希望这次落水,我不会再方到你。” “?” 宁七不置可否,抬脚走了出去。 “” 马翘翘目送着宁七和徐文馨离开。 病房里空了后,她扭头看向窗外的蓝天。 有人真如阳光。 马三宝,愿你一切顺遂。 宁七配合着做着一连串的体检。 抽完血,就去验尿。 解决完就进了b超室。 医生询问了两句就给她撵了出来。 告诉她这情况要憋尿! 宁七有些懵逼。 闹呢么! 徐文馨蛮尴尬,“三宝,原来你和老三没有怪我,还以为你们早就那什么了。” “” 宁七后知后觉的才明白咋回事儿。 原来女性在没有那啥生活的前提下。 只能做保守的超声波检查。 天地良心! 她前世没有谈过男朋友。 更没因为妇科问题去过医院。 真不了解这些。 折腾了一通算普及了。 没辙! 只能回病房灌水。 憋得慌了再去检查。 得空。 宁七给厂里的石玉敏去了电话。 安排她去储蓄所给马翘翘的户头里转一万块钱。 马老板自认帮到位了。 至于马翘翘用这笔钱做什么。 将来能不能再有出息。 不需要她再去操心了。 一通水饱。 宁七再次移驾到b超室。 躺到机器旁的床上,宁七看向在床尾陪着她的徐文馨,“文馨姐,检查完我就先出院了,回头来取个结果就成,晚上厂里还要开会。” “行。” 徐文馨点头,“结果没事儿咱就放心了。” “您温柔点哈大夫” 宁七见大夫用探头触到她小腹,不禁打趣,“我这憋着难受着呢,别在这画地图了” “放轻松。” 大夫笑笑,移动着触头看向显示屏,眉头却慢慢的蹙起,“你这” “怎么了?” 宁七歪着头看她,瞄了眼显示屏。 黑乎乎的她也看不懂,“有啥问题么?” “你月经正常吗?” 大夫盯着显示屏认真观察,“每次几天呀,会不会痛经。” “很正常呀。” 宁七应了声,“三天,我量不大的,偶尔会疼点,不过能忍住,不是打滚的疼。” “医生,没事吧?” 徐文馨有些紧张的凑近,“我家三宝没问题吧。” “她这” 医生手上移动,恨不得把屏幕盯出个洞,自己也很匪夷的样儿,“马宁七,你多大年纪来的月经?” “十九岁。” 宁七被她弄得有些紧张,“我来的比较晚,医生,我这是有炎症?” 不能吧! 从未有一丝的不适呀! “不是炎症。” 医生转头又看了看宁七,难以置信的,“你这么高,怎么会幼稚子宮呢?” “什么?” 宁七有点懵,“幼稚?哪块幼稚?” 第144章 正因为你爱 “” 医生不说话了,真是足足看了十多分钟,这才沉下口气,“可以了。” “大夫” 徐文馨看着医生的脸色,“我妹妹她这” “去咨询主治医生吧,具体的,医生会解释。” 大夫似乎有些避讳,“你们到门外等五分钟,结果马上就能打出来。” “三宝,你出去等等。” 徐文馨扶着宁七坐起来,“你先去上个洗手间,我在这儿等会结果。” “哦。” 宁七点头。 她不觉得自己身体会有啥大事儿。 从一米二蹿到一米七五。 本身就不符合常理! 子宮要是幼稚了。 就给它整成熟了呗。 啥病不能治的。 马老板心大的先去上了厕所。 回到检查室门口。 刚等一分钟,就见徐文馨拿着检查结果单从门里出来。 神色有些恍惚。 “文馨姐,你怎么了?” 宁七从未见她这副神情,心里难免泛起嘀咕。 拿过单子看了看。 上面印了张黑白照片。 啥玩意都看不懂。 底下写了几行数据,好像是子宮大小。 诊断结果就四个字:幼稚子宮。 “文馨姐,这究竟啥意思?” “就是说” 徐文馨调整了下情绪,“你子宮有些小。” “不能吧。” 宁七干笑了声,“我人长得这么大,这会小?再说多大算大呀。” 够用得呗! “没事儿。” 徐文馨咧着嘴角笑笑,“咱先去问问医生,你月经都很正常,不会有问题的。” “我好着呢!” 宁七压着心头的慌张,揽住徐文馨的手臂,“文馨姐,你这都给我整紧张了,轻松点,我保证身体一点事儿没有” 徐文馨苍白着脸,拍了拍宁七手背,没有应声。 门诊的妇科办公室。 中年女医生看了看b超单,二话不说,又开了一系列检查。 “先去验个血,查下内分泌,激素,我判断下这是先天还是后天导致的。” 单子递给宁七才道,“化验结果出来,我统一给你解释。” “好。” 宁七也没多问。 缴完费又去抽了几管子血。 本身就没吃饭,这下更虚。 回到病房等结果时宁七就晕晕糊糊的睡着了。 没睡太实。 隐隐的,听到徐文馨站在病房门口打电话。 像在询问幼稚子宮的一些事。 下午三点。 血液的化验结果全部出来。 宁七看着单子上的各项数据,“文馨姐,我不会有事,你看我这每一项都在参考的数据内,没高也没低,很正常” 虽不懂每一项都代表的啥。 化验单上有没有箭头还是能看明白的。 “问问医生吧。” 徐文馨表情绷的很紧,全无平日的从容。 相比之下。 好像她才是生病那个。 回到医生办公室。 全部的结果递过去。 女医生一张张的看,面容越发的严肃,间隙时,便出口问道,“马宁七,你从小到大,每一个阶段的发育都很正常吗?” “十三岁以前不太正常。” 宁七坐在桌前,“十三岁时,我身高只有一米二,十三岁那年冬天,忽然发育,身高就蹿起来了。” “一米二?” 女医生怔了怔,“也就是说,你十三岁之前,一直是个小孩子,胸部各项发育都没有的,也没来医院做过详细检查,对吗。” “嗯。” 宁七点头,“医生,我这是第一回做妇科体检的,问题严重吗?” “很严重。” 医生实话实说,手指在单子上敲了敲,“上面的数据表明,你是先天性的子宮发育不全,b超结果表明,你的子宮年龄,只有十岁。” 哈? 宁七愣了愣,“我每个月都来大姨妈呀。” “你月经来的很晚,量也偏少。” 医生应道,“虽然在营养不足的情况下,很多女性是会十岁甚至二十岁,才来月经,但你跟她们情况不同,你属于突然生长,过于不符合常理,身体必然存在潜在的危险因素。” “医生,能治疗么?” 徐文馨在宁七身后问道,“能不能用些药物,促进它发育变得正常?” “她是先天性的幼稚子宮。” 医生看了眼宁七,“激素类药物不会有效果。” “等等!” 宁七有些急,“医生,我这子宫能耽误啥事儿呀。” 听着直迷糊! 子宫虽然幼稚。 月经啥的都正常呀! 为啥要治? “不孕不育。” “!!” 医生的四个字给了宁七重击,“医生,您说什么?” “你这情况,没办法怀孕。” 医生眼里流露出同情,“你的血液检查,内分泌结果还很正常,这说明你的子宮属于先天发育不良,好消息是,你的身体已经适应并且很平衡,坏消息是,对于幼稚子宮来说,你属于最严重的一种,目前没办法治疗,只能做好,没有孩子的心理准备。” “不会的。” 宁七僵了两秒,旋即笑了一声,回头看了眼徐文馨,似乎医生在跟她说笑话。 “我一米七五呢,胸部发育都很正常,每个月按时来月经,怎么能不孕不育?” “月经迟潮,并伴随月经稀少,痛经,都是子宮发育不良的潜在表现。” 医生说道,“更何况,你是十三岁才长高的,我再解释一遍,先天性的子宮发育不良,治疗意义不大,这种疾病,和你的身高,体重,其余的健康状况没有关系,直白来讲,就是你的身体中,子宮发育畸形。” 畸形? 宁七脑中响起嗡嗡的盲音—— “医生,现在已经开展胚胎移植技术。” 徐文馨不甘心的开口,“假如我妹妹想要孩子,能不能通过试管婴儿” “她的子宮环境不允许,孕育不了孩子。” 女医生坦言,“很抱歉,或许日后医学进步,会有一些办法,暂时来看,我个人是无能为力的,如果马宁七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只能等待奇迹了。” 轰隆! 宁七如有重击。 人登时就被掏空了! 从办公室出来。 “三宝别急。” 徐文馨安抚她,“任何医院,都有误诊的可能性,我马上再联系一家医院,咱再去做个详细检查。” 回到病房。 徐文馨立马就打起电话,着手安排。 宁七浑浑噩噩的跟在她旁边,整个人茫然恍惚。 耳边不停回荡的,就是那记‘不孕不育。’ 当天下午。 宁七便和徐文馨去了一家私立的妇科医院。 医院挂着的港城的牌子。 所有的仪器都是现年最先进的。 宁七配合的喝水憋尿,抽血化验。 结果出来。 换来医生悲悯的眼,“马宁七,你还年轻,一定要调整好心态” 徐文馨不服。 她比宁七这个‘患者’更加焦虑。 一家医院说不行。 再换一家。 连续三天! 宁七都不记得自己做了多少回b超,抽了多少管血。 只记得自己最后在医生面前因低血糖晕倒。 醒来后,又被送回了京外医院。 终于。 尘埃落定。 “三宝” 徐文馨坐在病床边陪着她,眼里流着眼泪,“姐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 宁七有些木。 不知是不是检查的太过频繁。 她瞧着所有的医生都千篇一律的跟她讲。 不孕,不孕 催眠似的! 她反而能接受了。 见到徐文馨哭。 宁七还有些没法理解。 不就是不能怀孕么。 有啥大不了的? 又不是活下不去了。 跟癌症啥的比起来 小事情嘛! 实在不行,以后做丁克呗。 她是九零后。 新闻上有很多不要孩子的家庭的。 养育一个孩子责任多重大呀。 这辈子。 安安稳稳的享受二人世界不也很好? 宁七默默做着自我安慰。 感觉想通了,能放下,就是四肢百骸,仍刺刺的疼—— 她好喜欢小孩子的! 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做母亲那天。 怎么能 三天来。 徐文馨一直在陪着她。 每晚,宁七都会和乔凛通电话。 徐文馨提醒她千万别把这件事和乔凛讲。 先等等医生。 但凡有个能治疗的结果。 再说都不迟的。 否则。 只会令乔凛跟着担忧。 宁七在电话里就没跟乔凛提过这茬儿。 佯装无事的和乔凛闲聊。 乔凛听出她态度敷衍,问她怎么了。 宁七就说被马翘翘的事情影响的。 跳河了么。 心情不好。 算把岔打了过去。 可! 瞒得了三天,四天 以后呢。 宁七想着今晚。 今晚又要怎么跟乔凛讲? 他会接受吗? “三宝” 徐文馨见宁七不说话,便攥紧她的手,“你要坚强,好不好?” “没事的。” 宁七回过神,看着徐文馨还努力笑了笑,“文馨姐,你怎么比我还难过,不要担心,我其实能想通的,跟生死比起来,这些是小事,不就是没有孩子?人生在世,有意义的事情很多,我要追求的很多,没有孩子也行的” 话是如此。 鼻子却控制不住的发酸。 擦! 宁七真的没想到。 暗自窃喜的极速增长。 会藏有这种隐患。 大姨妈来的晚会是预兆。 坑呀。 巨坑。 “三宝” 徐文馨听着这话却摇起头,哭着说道,“不行的,没孩子真不行的。” “文馨姐” 宁七没懂她这态度,“怎么不行呀,你是怕乔凛” “不是” 徐文馨眼底盛满了悲戚,“三宝,姐不能有孩子,你不能也没有呀。” “什么?” 宁七愣了下,“文馨姐,你为什么不能有孩子,你也是幼稚” 不会吧! 正说着,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乔淮和关珏进来了。 一个身着藏蓝西服,内搭浅色衬衫,修身西服马甲,儒雅矜贵。 一个白大褂,斯文清隽。 视觉上。 一深一浅对比明显。 黑白无常感。 莫名给了宁七不好的预感。 “乔淮?” 徐文馨看到进来的乔淮语气就颤抖起来,起身奔了过去,推着乔淮就想出去,“你先不要再给三宝一些时间,我们可以继续找医生,兴许” “已经尽力了。” 乔淮顺势将徐文馨拥入怀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神色清冷,“你要冷静。” “” 宁七略有迷茫,撑着胳膊坐起,“二哥” 什么意思? 乔淮没回应她,还在对着徐文馨轻声安抚。 宁七又看向关珏,“你和二哥,是因为我检查结果过来的?” “嗯。” 关珏微抿着唇,眸底满是复杂,声音沙哑道,“马三宝,你要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宁七心提了几分,警惕感莫名升起,“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三宝,你别紧张。” 乔淮松开了徐文馨,狭长的眸眼压着情绪,坐到宁七病床边的椅子上,“三宝,我想问你,如果你这一生,没有孩子,你会接受吗?” “” 宁七不敢多想他的来意,“二哥,这不是选择题,我只能接受不是吗?” 难不成死去? “好。” 乔淮颔首,尊贵雅致的模样,“但是我们乔家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你明白吗?” “乔淮” 徐文馨站在一旁,哭得浑身颤抖,“再给我们几天吧,我会” 话没说完,就被乔淮的眼神气场压了下去。 徐文馨哑声张了张嘴。 隔空和宁七对视了眼。 退了几步,徐文馨似放弃挣扎。 靠在墙边,侧脸轻声啜泣。 刹那。 宁七便感受到了徐文馨的那份无力。 保持着冷静,宁七看向乔淮,“二哥,您的意思是,让我和乔凛分手,对吗?” “你理解最好。” 乔淮淡着声,“二哥相信,你是通情达理的女孩子。” “” 宁七瞬间无声。 喉咙似乎被扼住。 终于明白徐文馨为什么比她还紧张了。 原来是先一步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忍着情绪,宁七抿了抿唇,“可是二哥,如果是分手,不也得我和乔凛谈吗,乔凛要是对我的身体状况无法接受,我愿意分手,您这样,是什么意思呢?” “老三不会和你分手的。” 乔淮眼神直白的看她,“三宝,我弟弟我太了解,他对你的在乎和爱,我全都看在眼里,别说你只是不能生育,就算是你患了别的恶疾,他也不会离开你的。” “对呀!” 宁七笑了声,“既然他都不在乎,您为什么要在乎呢,我和他的感情,不是我们自己的事儿么!” “乔家不能断后。” 乔淮表情紧绷了几分,“三宝,我” “三宝,我不能生孩子!” 徐文馨打断乔淮的话,含泪道,“所以乔家只能靠” “文馨。” 乔淮微一侧脸,阻了徐文馨喷薄的情绪,转而,又看向宁七,沉下口气,“三宝,文馨是想保护我,事实上,是我没有生育能力,二哥不想隐瞒你,懂了么。” “!!” 宁七的身体一晃,“啊?” 徐文馨呜咽出声。 靠着墙壁,几乎要滑坐在地。 关珏不忍看这画面,单手搀着徐文馨的同时,侧身对着房门。 不看宁七的方向。 一副半回避的姿态。 “二哥,你怎么会” “事实。” 乔淮眼底跃起水光,微微牵起的唇角带着几分无奈,“三宝,二哥也是没办法,不然,以我们这年纪,为什么还不和文馨结婚,不同她生子呢?” “” 宁七唇角抽了抽。 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三宝,我很喜欢你,也愿意你和老三走到一起,别说我看到了你的优秀,哪怕你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只要老三喜欢,我就可以接纳,但前提是你懂。” 乔淮情绪暗涌,“乔家只剩我和老三两兄弟,我没办法传下子嗣,只能靠老三,三宝,你帮帮忙吧,不要让二哥为难。” “我要怎么帮忙?” 宁七有些喘不上气,:“去和乔凛提分手吗?” “不。” 乔淮摇头,“你不能直接提分手,老三会冲动之下跑回来,他不是跟你定下八月中旬回来注册么,你这段时间不要惊动他,我会做出安排,让老三误会你爱上了别人,他必须放手,如此便好。” “我爱上别人?” 宁七呵笑出声,“我爱上谁?二哥,乔凛那个性格,我爱上谁岂不是在害谁?” “所以,你要爱上个老三动不了的人。” 乔淮平着声道,“这样,大家都会相安无事。” “乔凛动不了谁?” 宁七问着,注意到病房里的关珏,伸手指了指,气息颤抖的,“难不成您是想要关珏做挡箭牌?他们二十多年的兄弟,要因为我反目?这对关珏公平吗?” 对我公平吗?!! “” 关珏没接茬儿,微微垂下了眼。 “我不会让小珏来淌浑水。” 乔淮说道,“况且,老三要是发起疯来,小珏也没法应付,这个人只能是我。” “谁?” 宁七以为自己出了幻听! “我。” 乔淮面无表情的继续,“你只要爱上我,老三那边我会处理。” “” 宁七傻眼! 机械般看向还在落泪的徐文馨。 她听到乔淮的话便抬起手覆到眼睛处。 无声的哭泣,没发一语。 “三宝,你不用真的爱上我,配合我就好。” 乔淮淡着声,像没看到心爱的女人正在伤心,“我会和你举办一场订婚仪式,让老三彻底断了这份心思。” 订婚?!! 这步都安排出来了? 宁七忽的无话可说! 茫然无措的摸了摸自己的头,说不清自己是什么举动。 傻了。 彻底傻了。 她以为不能生孩子仅仅是她自己的事儿。 没等从中调解出来,就要面对后面更现实残酷的问题! 狗血到令她无言以对! 和乔淮订婚。 成为乔凛的二嫂 哈哈。 天大的笑话么! “三宝?” 乔淮微蹙着眉宇打量她,“我清楚你很难接受,我也能抱歉,二哥应当给你些时间,但我必须要让你知道后面该怎么做,你绝对不能冲动,不能让老三知晓你不能生育,你只能让他认为,你不爱他了,由此,才会把对老三的伤害,降到最低,让他日后能快速的走出去,再” “再怎么样?” 宁七猎犬一样的揪住话头,“再叫他去爱上别人吗?” “三宝,我很遗憾。” 乔凛轻着声,“这件事,你只能委屈了。” “我为什么要委屈?!” 宁七的眼眶控制不住的泛红,“二哥,你是不是在我刚拿到检查结果的那刻起,就开始琢磨让我和乔凛怎么分开了?” 徐文馨那天打电话了不是? 公关处理都想好了! 太绝了吧! “我必须提前安排。” 乔淮一脸直白,“三宝,这是我的使命。” “那我又凭什么配合?!!” 宁七红着眼,“这对我公平吗?对文馨姐公平吗?我还和您订婚,莫名其妙成了您的未婚妻!这叫什么事儿!胡扯不是!” 她要忍的。 当真是忍不住! “没办法。” 乔淮对她的反应似在意料之中,人依旧平静,“三宝,这是你我的命,你如果爱老三,就要走出这一步,对你和老三,都好。” “不好!!” 宁七摇头,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流了出来,“二哥,您太残忍了!我不想和乔凛分手,我更不能去伤害他,如果他不喜欢我了,他想要孩子,我给不了,我愿意放开他,但我不能欺骗他,我不能” 哽咽着,宁七抬手捂住眼,“你们不能逼我,不能逼我” “我只是告诉你正确答案。” 乔淮递过手帕,“三宝,我的心和你一样痛,诚如你说,这对文馨不公平,她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我却只能让她委屈,让她跟我十几年,连个名分都没,但这一切的用意是什么呢?是为了老三,为了乔家,你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你无论如何,都逃避不了。” “” 宁七推开乔淮的手,“你的做法我不同意,我会把情况和乔凛说清楚,让他去选择,如果他能接受这样的我,我们就” “乔家怎么办?” 乔淮语气中多了责怪,“三宝,你不是任性的女孩子,这样,二哥退一步,如果你能接受老三和别的女人先给乔家生下男丁,你再跟老三在一起,我不会拦着,你愿意吗?” “” 宁七身体一震。 点穴般。 怔怔的看向乔淮。 “看,你接受不了。” 乔淮似乎将她看穿,“你们是初恋,彼此无暇的很,就算老三愿意那么做,这件事也会成为你们心头得刺,那为什么不能保留着美好分手,爱一个人,不就是送他走的更远,等到老三彻底能放下你,我会和你解除未婚夫妻的身份,还你自由,你可以继续去追寻下一段爱情” 顿了顿,乔淮缓和了口吻,“三宝,只要你答应配和我,二哥不会亏待你,生意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你是我挂名的未婚妻一天,我保证你在京洲城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 宁七唇角抽动,酸胀的眼看他,“二哥,你好狠好狠” “长痛不如短痛。” 乔淮气息深沉,“这世间的很多事,就是身不由己,三宝,你别怪二哥,你很优秀,很出众,但我乔家最看重的,你却做不到,很遗憾,也很抱歉。” 潜台词不言自明。 他乔淮不在意弟弟找个什么样的女人。 唯独重要的就是生育能力。 如此基本的生理条件。 宁七却不具备。 任你能上天入地! 都不能再和他弟弟在一起。 “!!” 宁七心口被乔淮狠狠的剜着。 很奇怪! 他明明是用最平和的语气说话。 她却万箭穿心! “三宝,你才二十岁,熬个两三年,待这段感情放下,你还有大把的青春,我相信你会收获幸福的。” 乔淮无视宁七佝偻起的身体,“请你体恤二哥,体恤乔家,我们家,真的不能无后。” 病房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宁七没答话。 胸腔内撕裂般的痛感让她无法喘息。 ‘铃铃铃铃铃铃’ 立在床头柜上的大哥大尖锐的响起。 刺破了一室的沉寂。 宁七一个激灵,本能的看向墙上的挂钟。 晚上八点。 来电人可想而知。 “接。” 乔淮拿过电话递给她,“三宝,随便聊几句,就说累了,要休息。” ‘铃铃铃铃铃铃’ 宁七没动,唇颤抖着,眼泪无声的滑落。 “喂,老三” 乔淮见状,接起了电话放到耳边,淡腔道,“嗯,三宝睡了,她最近低血糖,一直在医院调节,放心吧,你文馨姐会照顾她,嗯,要不要我帮你叫醒三宝?” 宁七对着乔淮的眼,嘴里咸涩的,脖子都深深的凹陷了下去。 “好,就让她休息吧,我知道你疼三宝的” 乔淮起身,单手插在裤兜里,悠然道,“三宝和你文馨姐交往的很好,她们很投缘,对的,今天还聊到,你们婚后准备要几个孩子的问题,你喜欢孩子么?” 说着,乔淮直接嗯了免提,视线再次落到宁七脸上。 “生孩子着什么急。” 乔凛带着玩味的磁腔在病房里响起,“我要和三宝多几年二人世界,等她着急了,再生一个孩子玩儿呗,哥,我老婆是很喜欢孩子的,不过我准备就要一个孩子,留个后就行,生孩子很疼的,我可舍不得三宝遭这罪。” “” 宁七移开眼。 一个。 她都生不了! 酸涩感喷涌而出。 捂住嘴。 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是,一个孩子就够了。” 乔淮按回免提,电话置于耳边,“养儿不在多,在精,好了,你去忙吧,我也要回去了,嗯,放心,文馨不在,我也会安排其他人照顾好三宝的,回头聊。” 挂下电话,乔淮看向宁七,“三宝,你都听” “二哥!” 关珏绷着脸,忍不住提醒,“可以了,您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三宝也听懂了。” “好。” 乔淮着重看了关珏一眼,眸底深了几分,将手提电话放回原处,“三宝,我先回了,老三的眼线我早就打理妥当,只要你不说,无人会知晓你身体的问题,你也要控制情绪,不要意气用事,等你冷静下来,我会联络你,通知你做出配合。” 他拍了下宁七的肩膀,似做安慰,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 宁七身体随着他这一拍瞬时惊醒。 猛然意识到,乔淮走出去 自己即将要面临着就是和乔凛分手。 “怎么。” 乔淮的脚步在徐文馨身边一停,侧脸看向她,“三宝,你不要在跟我发脾气,成年人,要懂得控制情绪。” “二哥” 宁七慌张的看他,光着脚,踉跄的下地,有些乞求的扯住乔淮的袖口,“在想想办法,医学一直在进步,我会配合治疗,不管是打针还是吃药,只要是个办法,我就会去试不就是怀个孩子,没那么难的,二哥,我求求你,不要让我离开乔凛,我真的做不到的” “我和医生聊过了。” 乔淮眼底掠过心酸,“三宝,我也求求你,不要让我难做。” 他转过身,却听身后‘噗通’!一声! “三宝!” 关珏低呼出声,“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二哥” 宁七跪着不动,唇角颤抖的看向眼前男人的背身,“二哥,我有什么错,我也不想的呀,我比谁都希望自个儿身体健康我爱乔凛,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正是因为你爱。” 乔淮背着身,压抑着情绪,“才更要放手。” 说完,抬脚走了出去。 第145章 不甘心 “二哥!!” 宁七喊了声,泪眼模糊的看向要扶自己的徐文馨,“文馨姐,你能接受吗?你不痛苦吗?” “我很痛苦。” 徐文馨眼里都是凄楚,“可我爱上一个人,就只想要他好,哪怕我自个儿不好,都要他好。” “” 宁七摇头,“我不要那样,我不要” “文馨。” 乔淮的声音从门外传入,“我在等你。” “这就来!” 徐文馨深吸了口气,“关珏,你照顾好三宝。” 扭头擦了把眼泪,跟了出去。 “” 宁七跪坐在地。 人讷讷的。 浑身的力气都要被抽干。 “三宝,你这样无济于事。” 关珏搀扶着她起身,坐回床边,“二哥的决定既然做了,谁都更改不了。” “我们本来要领证的。” 宁七呆呆的坐在床上,兀自言语,“乔凛说,八月份回来,就会跟我求婚” 关珏眼底划过心疼,“三宝,你这样,很令人担心。” “” 宁七没应声。 不自觉的想起马翘翘的话,‘但愿我这回没有方到你。’ “呵” 她苦笑出声。 老妹儿临了临了。 送了她一份大礼呀! 不跳河救人。 她就不会体检。 更不能知道自己有这毛病! 兴许。 就会顺利的和乔凛注册结婚了。 不。 那样对她来说或许是好事。 对乔凛。 又太不公平。 看来。 老天爷是向着三狗子的。 宁七忆起乔凛的手相。 他是天生的富贵命嘛! 可 爱情运波折! 波折? 呵! 她看的真他妈准。 “三宝?” 关珏瞧着她这精神异常的样子有些紧张,“你千万别想不开,其实这种事,就乔家比较看重,很多人都不在意的,未来有没有孩子,影响不了你什么。” “我看重的,正是乔家看重。” 宁七颤着眼看向关珏,“我只是不想离开乔凛,关珏,你这么聪明,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你所有的检查结果,我都看了。” 关珏微蹙着眉,“三宝,二哥也是没办法,他心里也很苦,这件事伤害的不仅仅是你和老三,还有他自己和徐文馨,他完全是出于大局考虑,老三的性格,你我都很清楚,你就算是放手,他都得纠缠一阵子,二哥只能快刀斩乱麻,力求让这件事能最快做个了断。” “” 宁七别过脸。 不想说话。 “三宝,你舍不得老三,我理解,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们多想在一起,但现在这种情况,你告诉我,你们就算是在一起了,会幸福吗?” 关珏眸底有些泛红,“乔家人会不停地给你施压,不说叶老师,他们家的那些叔叔伯伯,姐姐妹妹们都会来找你麻烦,即便老三给你挡着,能挡住全部吗?你能没有烦恼吗?退一万步,你和乔凛离开京洲,躲得远远地,那你会不会内疚?会不会觉得这一生,对老三有所亏欠?而老三自己,是否也会因无子而遗憾?” “” 宁七唇角微微颤抖。 无声的。 道尽无数苦涩。 “三宝,你一向周全。” 关珏说不下去了,起身喝出口气,“如果你能狠下心,便是对你和老三,最好的结局。” 语落,他也走了出去。 “” 宁七坐在床上许久没动。 耳边一声声。 都是关珏那些疑问句。 每一句。 都扎在了她的心底。 恍惚间。 记忆深处居然响起了徐露瑶甜美轻快的声音—— “我都想好了,以后我们结婚了,要生好多孩子,生七八个儿子” “你以为我胡言乱语啊,不是的,乔凛他们家比较特殊,他爷爷奶奶是京洲城里有名的望族,乔凛有六个叔叔伯伯,但这些叔叔伯伯里,就只有乔伯伯生了三个儿子,剩下的都是女儿,我从小就听我爸说过,乔家就指望乔凛他们三兄弟去开枝散叶” “呵呵” 宁七笑了两声回神。 曾经以为的玩笑话。 原来是真实的坑。 开枝散叶 开枝散叶 神经兮兮的拉开抽屉,拿出这几日检查完的化验单。 一张张的看下去,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 每一张都在提醒她,先天性幼稚子宮,无生育能力—— “啊!!” 她忽然疯了一般将化验单全部撕碎,大力的一扬,“我去你妈的!!!” 纸片雪花般漫天飞扬。 宁七坐在其中,似哭似笑。 痛心蚀骨。 关珏默默的靠在门外,隔着玻璃瞄着病房内的情况,腮帮子阵阵的发紧。 直到三宝圈住双膝将脸埋了进去,关珏看向旁边乔淮留下的两个男人,“今晚一定要看好她,有任何情况,去办公室找我。” 宁七彻夜未眠。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 她的许多反应都有些应激。 很难冷静。 钟表时针滴答滴答不知疲倦的转。 宁七本想安慰自己这就是个梦。 她做过太多回噩梦。 偶尔也会难以抽离。 只要天亮了。 一切令人恐惧的东西,就会被阳光慑进尘埃里。 烟消云散。 她是谁呀。 最有福气的马宁七。 她天生丽质,前程似锦。 在最好的年纪遇到最爱的人。 两情相悦,琴瑟和鸣。 未来四平八稳,万事如意。 谁不羡慕她? 任何事,她不都是手拿把掐,力能扛鼎,才气超群。 如此! 才对得起福女的名头。 开挂的么。 结局就该是皆大欢喜呀。 可 怎么会连个孩子都生不了? 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体检。 扯出了这么多事? 晨曦从窗台倾泄而入。 地上的碎纸片似盖了层薄毯。 折映出诡异的光晕。 宁七莫名打了个寒颤。 她丝毫没因阳光感觉到了暖意。 神智反而无比的清醒。 如同火灾后湿漉漉的清晨。 她清楚的意识到,这摊子,她得收了。 决定,她要做了。 “蛋蛋” 干涩的眼底再次湿润,宁七看向阳光进来的窗户,嗫嚅着,“你在吗,能不能帮帮我,再做一次任务,让我能身体健康?” 没人回应她。 宁七深吸口气,神色怆然,“蛋蛋,求求你出现吧,无论多难的任务,只要能保证让我体检正常,我少活十几二十年都是可以的你和我说几句话吧,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宿主?” 童声在宁七耳边响起,小人儿却没出现,:“你确定要做任务吗?” “我做!” 宁七眼睛一亮,四处的看着,“你出来了蛋蛋,我就知道你会帮我,我这回不要古董,不要宝贝,我只想” “宿主,我们的规则您是知道的。” 童声提醒她,“您五年一次机会,一共两本书,上次您穿了个玄幻,还剩下一本武侠,如果你同意接收任务,我会开启您的闯关模式,您立刻就可以踏上征途。” 宁七木了几分,“意思是,我无法选择任务,这次的奖励,依然只是书里的古董?” “嗯” 童声迟疑了几分,“差不多,您能带回来的,就是一件书里的东西,在书里发生了啥,我们是不管的,宿主,我现在就给您开启” “算了。” 宁七垂下眼,“上次的古董,我都没用上。” 再带回来一个,和家里的配对? 没意义呀。 “宿主,您” “蛋蛋,有没有别的办法?” 宁七不死心的追问,“我只想和正常的女孩子一样,有生育的机会,你帮帮我吧,换个现实些的任务,能医治我的,成么?” “很抱歉宿主。” 童声无奈了几分,“我们程序上,都是设定好的,再说你是现实向,我没办法帮你做什么,能做的,就是为你开启手头这个武侠任务,要不你去试试?当散散心了。” 散心? 宁七呵笑了一声。 心都要抽了呀! “宿主,您不要太难过。” 童声亦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如果您不做任务,那我只能先走一步了,如有需要,您在呼叫我。” “等一下。” 宁七叫住它,正了几分神色,“如果我没有孩子,还能逆袭成功么?” “额” 童声吭哧了一声,反问道,“宿主,您觉得人类成功的定义是什么?是能生十个八个孩子,还是完完全全的掌握自个儿的人生?” 宁七哑然。 半晌,她对着空气点了点头,唇角溢出苦涩,“我明白了,蛋蛋,你走吧。” 门外的两个男人瞧着玻璃内的情景有些傻眼,“马小姐这是精神失常了吧,怎么还自言自语呢?蛋蛋是谁?在哪了?” “你看着一会儿,我去找关医生,马小姐要是出点什么事,咱俩得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个男人不敢懈怠,匆匆交代了一句,转身朝走廊一侧跑去。 “三宝?” 关珏进到病房,猛一眼没看到宁七还挺紧张,抬腿就要踹病房内洗手间的门,“三宝,你给我回个话,不然我就要进去了!!” “” 宁七将门一开,登时对上关珏抬起的脚,有些好笑,“你要干嘛,我只是进来换下衣服,还能自杀不成?” 她又没瞎。 很清楚门外一直有人盯着她。 换衣服当然得背着点人。 “你这是” “关珏,我要出院。” 一晚没睡,她脸色看起来很憔悴,但脑子是很清醒的。 系统救不了她。 只能自救。 无论如何,她都要博到最后。 否则,她不甘心。 “出院?” 关珏想说什么,对着宁七的眼,只能点头,“可以,你这精神” “我精神很好。” 宁七努力的牵起唇角,瞄了眼门外的两个男人,“是不是我对着空气说话给他们吓到了,别担心,我双子座么,人格有时候是分裂的,经常和自己聊天,不过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且得好好活着呢。” “好。” 关珏不再纠结,“那我现在就去给你办理出院手续,你签完字就可以离开了。” 宁七‘消失’了十天。 离开医院。 她便给厂里去了电话。 动身去南方出趟差,看看要订购的设备。 什么设备没讲。 员工们通过几年的相处,习惯了马老板凡事先做打算,提前铺路。 便也没有多问。 家人,宁七也是以相同的借口告知。 没用任何人作陪。 只身一人,去了异地。 白天,她会去一些设备制造厂参观机器。 晚上还会和乔凛通电话。 故弄玄虚的跟他讲,自己要扩大经营规模,以后要做的事情好多好多。 真的好多。 好多的 检查单! 坐在异乡的宾馆床上。 宁七看着一张张和京洲市医院没有什么区别的检查报告。 心里的无助如潮水一般的涌来,一遍遍,将她吞没。 挂下电话她就要大哭一场。 早上擦干眼泪,佯装无事的继续去从厂房参观,记录设备性价比。 趁着下午休息。 偷偷的钻进医院。 抽血化验超声波。 一套流程下来。 无比娴熟。 她貌似无意的四处打听。 以我一个妹妹,我一个朋友引开话题。 但凡谁说某家医院有技术高明的医生。 她立马就去碰碰运气。 最后,她索性都不编了! 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她。 只要能看好她的病。 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极度焦灼之下。 她甚至连最早衍生出来的‘医托’都相信了。 跟在一个中年妇女的身旁。 她们坐着辆破旧的小巴车来到了一家乡镇小院。 号称能包治百病的中年男子给她号了脉。 简单看了看医院的化验报告,点头道,“小病,能治。” “” 宁七当真是狂喜! 连日来的奔波打击让她丧失了所有的理智。 “医生,我这个真能治好?” “能的!” 中年男子神情笃定,“你这是小毛病,找到我,算你运气,我是独家秘方,专治女子不孕不育,吃了我的药,我保证你三年抱俩,不成问题听口音,你是外地的?” “对!” “外地的来一趟不容易,拿三个疗程的吧,一个疗程治病,一个疗程巩固,最后一个疗程,你就彻底痊愈了!” 中年男子贴心的提示,“如果你熬药不方便,回去用开水冲泡也行,记得一日喝三次,戒烟酒,少吃辣,保证药到病除!” “谢谢!” 宁七感动不已,花了一千块,买了一大袋子用算数纸包的草药。 像极了被洗脑的傻叉二百五。 晕晕乎乎的回到市区里的宾馆。 烧了开水,她打开一个纸包。 将里面不认识的草药倒进茶杯里。 热气袅袅。 氤氲了宁七的眼。 她吹了吹茶杯口,刚要喝下去,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 “马三宝!!” 宁七看向冲进来的关珏,下一瞬,居然惊恐的护住了茶杯! 退了几步。 她就要将还热烫的水倒进口里。 “你还想喝!!“ 关珏冷着眼,奔到她身前就抢过茶杯,热水洒了出来,他唯恐烫到她的手背,旋即一个用力,”扔掉!!” 茶杯‘啪嚓’!摔倒地上。 四分五裂! 草药渣子混合着热水。 流了一地。 “我的药!!” 宁七魔怔了般,蹲身用手捡着里面的草药梗,肩膀直接被关珏拽起,“马三宝!这就是草!你喝它做什么!!” “你别管我!” 宁七推开他,想到袋子里还有,她拿出一小袋药渣就想倒进嘴里干噎,结果一大袋子草药,连同她手里的,都被关珏抢下扔到走廊,“马三宝!你清醒一些!!!” “关珏!!!” 宁七瞪起的眼恨不得杀了他,“那是神医给我开的药,他能救我的!这是他家的祖传秘方!!” “神医?” 关珏哼笑出声,固住她的肩膀,让她看向门口,“看好了让那个神医滚过来!!” 下一瞬! 就有两人被人踢踹的跪倒了房间门口。 “” 宁七木木怔怔。 认出来,他俩就是带自己去看病的妇女,和那个给她号脉的中年男子。 “姑娘对不起呀!!” 妇女眼眶青紫,哭着给宁七磕起头,“我们是夫妻,我在医院看到你拿着化验单哭,就知道你这病医院治不了,看你穿得好,还有大哥大,像是很有钱,我就想骗你一些钱我男人给你包的不是药,就是山上晒干的蒿子草,几分钱都不值的我错了,我们真的错了,千万别再打我们了” “草?” 宁七的灵魂似还在半空飘着。 她挣脱开关珏的手,虚浮的走到神医和妇人面前。 蹲下身,她眼睛直看着中年男人,“你不是说,我吃了你的药,就能药到病除了。” “骗你的么。” 神医被打的鼻青脸肿,说话都含含糊糊,“蒿子草,什么病都不治的,但也吃不死人,我们夫妻俩,就是靠骗你们外地人,挣点钱花小姑娘,你那病,我治不了,我错了,我是有眼不识泰山,真不知道你这么厉害” “是药的。” 宁七眼巴巴的看他,“你说话不能骗人,你说能治好我,就要给我治好的。” “我治不了的呀。” 男人哭了,伏在地上咧着唇角,“小姑娘,你饶了我吧,我一千块钱退还给你两千还不行么。” “我不要你的钱。” 宁七摇头,眼逐渐的红了起来,“我就要你给我治病,你说我会好,就要治好我,只要你能治好我,我给你一万块都可以的。” “姑奶奶呀!!” 夫妻俩给她磕起了头,“你饶了我们吧!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我们真的不会看病!你这大医院的医生都没有办法,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你就别跟我们过不去了行不行?!!” 大医院的医生都没办法? 宁七脑子里‘叮’了一声。 是啊。 她就是从京洲城最好的医院看过来的。 这些医生看她的眼神,通通都是同情。 他们跟她说,马宁七,你想开些吧,生育只是一个选择,很多女人没有孩子,也很快乐,小姑娘,你还很年轻,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顺其自然吧,少了孩子的束缚,你或许会更幸福。 这些话。 她一句都不想听! 只有这位‘包治百病’的话。 让她发自内心的高兴。 “我这是小病不是么,小病而已呀!!” 宁七莫名癫狂,扯住男人的脖领子,“你说了我吃完三服药,就会药到病除!!” “我” 男人被她吓到了,哆哆嗦嗦的看向她身后的关珏,“小兄弟,救,救命呀” “你说呀!!” 宁七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的摇晃着男人,“你说我没事!你说你有办法!你骗我呀!继续骗我呀!!!” “我” 妇女吓瘫了,“这,这这姑娘是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送他俩去巡捕那。” 关珏在宁七的身后开口,弯身扯开宁七手臂,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动作上,却是小心翼翼,“三宝,你听话,放手” 门外的随从架起‘神医’夫妻。 俩骗子听到巡捕瞬间浑身发抖。 神行俱灭。 可一瞧到宁七疯狂的样子 又忙不迭的配合! 赶紧去巡捕那吧! 这小姑娘比鬼都恐怖呀。 “别走!别走!!” 宁七被关珏拉着手臂,在房间门口追不出来,嗓子里喊出凄厉的语调,“回来!你俩给我回来!!!” ‘砰!!’ 关珏合上了即将报废的门。 同时将抓狂的宁七往床上一摔,“马三宝,你闹够了没!!” “” 宁七的身体失重了两秒,趔趄着,跌坐了床面上,“关珏,我的事不要你管!!” 站起来还要冲出去,关珏攥住她的小臂,拽着她,只得拥入怀里,“马三宝,你冷静些!” “你松开我!!” 宁七全力的捶打着他,“滚啊!!” “” 关珏掌心扣住她的后脑,用力的压在自己的肩头,宁七越挣扎,他越用力,“马三宝,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不就是一个孩子,那是你人生的意义么,你还有奶奶,有兄弟,有朋友,有靠你吃饭的员工,再这么作下去,他们全得知道,全要为你担心,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 宁七的捶打逐渐无力,她靠着关珏的肩膀,细细碎碎的发出哭音,“关珏,你们好残忍为什么要这么逼我” 一丝梦幻都不给她。 几颗泡沫都要戳破! “没人逼你。” 关珏清隽的眸眼红了几层,扣着她后脑的手,却不敢懈力,“三宝,我们只是想让事情变得简单而已,不然你要怎么做?和老三做一对苦命鸳鸯吗?” 他声音轻轻,带着微颤,“三宝,我不是想帮二哥,我只是预见了结局,你现在痛,总比以后痛要好,执拗下去,以后你会痛一千倍,一万倍,拜托你,不要再让我跟着担心,好不好?” “” 宁阖上眼。 鼻息处,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消水味儿。 一切都在无声的提醒她。 自救之旅,如此可笑。 一败到底了。 推了推关珏,“你松开我。” 关珏没说话,心口霎时间就弥漫起了贪恋和不舍。 他暗骂自己不能趁人之危,说道,“你答应我,不再做傻事。” 这滋味儿像是毒药。 他明知不可为。 私心还是想多一秒。 再多一秒。 “我没事了。” 宁七说着,手抵着他,空着些距离,“关珏,我有些闷。” 关珏神色黯然了半秒,松开了手臂。 屋内的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 宁七坐回到床边,眼睛看着地上的茶杯碎片。 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你们一直在跟着我?” “是二哥的人在跟着你。” 关珏瞄了眼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检查单,一摞子,心口又是一重。 调整下情绪,看向她,“我昨天给二哥去了电话,他说了你的情况,我就坐飞机来了,正巧发现你被骗子牵着鼻子走,顺手处理了这件事。” “” 宁七唇角细微的抽动了下,似笑似怨,“二哥真厉害,我都没发现有人跟着我。” “你心思没在这儿,当然发现不了。” 关珏平着声,“如果不是二哥提前把老三的关系网和眼线处理妥当,你的事儿,早就得被老三知道,即便如此,老三也发现了你最近情绪不对,他昨个还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心情不好。” “乔凛问你了?” 宁七有些紧张,“我跟他聊得很好呀,乔凛怎么看出来的。” “你问我?” 关珏笑了声,眸底闪过复杂,“你们俩之间,彼此不是一直心意想通?你是真没事,还是装没事,大概你给他个呼吸,老三都能通过分子结构辨别出是否有异。” “” 宁七不说话了。 手指不自觉地在身前搅扭着。 要是乔凛知道了。 她该怎么办? “那” 她看向关珏询问,“二哥那边,确定都打理妥当了?” “嗯,老三所有的朋友,哪怕跟他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二哥都处理明白了。” 关珏不知怎么了,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尖儿都跟着一抽,“只要你不说,老三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呵” 宁七笑了声,有些惨然,“二哥真厉害,现在是不是,所有跟乔凛有关的人,都知道我不孕不育了?” “没有。” 关珏摇头,“二哥都不需要找理由,只说,乔家不同意老三和你在一起,圈里人就很理解了,毕竟他们很多都讲究门当户对的,拿三响举例,那货一天到处跟人姑娘山盟海誓,嘚瑟成精,可只有我们知道,他有个打小就定了亲的未婚妻,对象爹和三响爹是把兄弟,生意上,互相帮衬着,三响对这事儿早就认命了,能痛快一天是一天,他们管这叫商业联姻,强强联合。” 顿了顿,关珏继续,“老三情况在这摆着,对你,大伙儿也都有了解,乔家要是不同意你俩,只能说要寻觅个更能帮到老三未来的千金,无需多说旁的,现实面前,情爱都是虚的,那帮人明镜着呢。” “那帮人” 宁七觉得关珏的遣词很有意思,“你不是?” “我是。” 关珏略显苦涩的笑笑,“不过我也不是,跟他们那一掷千金的比起来,我就是一个大夫,我们家也不需要去扩充什么帝国,老老实实的去开刀就行了。” 宁七点了点头。 刚才把嗓子喊哑了。 不知要说些什么。 “三宝,二哥也怕耽误到你的。” 关珏察觉出她的黯然,叹出口气,“其实,只要他在我们那圈人中放话看上你了,大家伙就能明白怎么回事了,但二哥还是拿出家境这些东西出来,让所有人都配合他去看着你和老三分手,是有些残忍,可真正的里子,只有我们知道,三宝,你懂二哥的苦心,是吧。” “” 宁七低着头。 默一会儿,又垂死挣扎般的问了句,“关珏,真的没有余地了么。” “我也想有。” 关珏耐着心,“三宝,那俩骗子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大城市的医生都没办法的事,谁还有办法呢,我是学医的,我相信医学上有很多奇迹,就像你十三岁,从那么小点儿,一下子长这么高,可谁能确定,奇迹就会一直发生,如果你不放手,以后,最最难做的就是老三,他面上可以不在乎,你知他心底有多痛苦?” “” 宁七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眼泪断了线般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 好烦呢。 她哭了这么多回。 泪腺怎么还不干呢。 “三宝,对不起。” 关珏上前一步,想拍拍她肩膀,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这件事,既是为你,也是为老三,人生,有时就是很不公平,你得到了很多,但同时,也要面临着失去,三宝,松开手吧,别让这件事恶化下去,别让老三冲动之余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儿” 他没法再说了。 宁七安安静静的坐着。 头垂的低低的。 回应的,只有越发汹涌的眼泪。 模糊间。 她看向窗外烈阳的天。 又是盛夏。 又是七月。 又是那种冷。 “关珏,我爱乔凛。” 她满嘴的咸涩,声线不稳的,“我好爱好爱他。” “我知道。” 关珏吸了口气,“你对他的爱,不需明说。” “” 宁七起身,慢悠悠的走到窗边,泪水糊着眼,她却清晰的看到那晚 乔凛将她护在色身后,说着,‘不怕。’ “三宝?” 关珏有些担忧的朝她走近了两步,“你不会是还要” “我答应你们。” 宁七牵着唇角,慢慢的回过头,沾满泪的脸朝着关珏笑笑,“我既然没办法给他幸福,那我愿意离开他,关珏,我没什么怕的,没孩子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我唯独怕,乔凛会为此难过,拜托你们,让我的少年,余生能依然无畏快乐。” 第146章 一表心意 “” 关珏触动非常,别过脸,不忍看她,无可应对。 宁七说完这番话就像是失了魂魄。 脸上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她长久的站在窗边。 脑中不停地回放着她和乔凛在一起时的画面。 想到好玩的,她就发笑。 乔凛在校门口等她,不知从哪请来了一帮孩子,唱少先队队歌 送给她手绳。 编的绳结还有好多处错乱,来服装厂应聘她都不能用他 宁七摩挲着手腕。 这条手绳却是完美的。 他练习了多久? 又开始笑不出来。 宁七就这么站着。 从艳阳站到黄昏,再到屋内昏暗一片。 她自认会开解自我。 大风大浪的,也经历了不少。 可精神反反复复的折磨着她。 最后。 依然没有获得解脱。 关珏静静的陪着她,没在多说一句。 他甚至很怕宁七回头,再用那样的含泪带笑的模样看他。 那一瞬间,他居然有了股冲动,想给乔凛去个电话,把一切告诉对方,让乔凛带着三宝远走高飞吧。 只要她不会在哭。 自己的心,不会继续跟着痛。 ‘铃铃铃铃铃铃’ 大哥大的声音划破安静—— 宁七看向腕表,没到八点。 提起的心立马就放了。 关珏把电话递给她,“应该是二哥打来的,他需要你配合计划了。” “” 宁七没多问,接通电话,“喂。” “三宝呀!” 听筒里传出胡秋月的声音,“我的妹妹呀,你要忙到什么时候才回来?我后天就是婚礼了,你不会是忘了吧!” 婚礼? 宁七大脑重启了两秒,啊的笑了声,“秋月姐,你放心,我明天就回去,不会耽误到的。” “好,三宝,你感冒了吗?” 胡秋月疑惑的,“是不是南方那边太热,你热伤风了?” “有点。” 宁七吸了吸鼻子,“没事儿,我吃药了,明后天就能好,秋月姐,咱俩见面再聊。” “好好。” 胡秋月叮嘱了几声撂下电话。 宁七看向关珏,“二哥什么计划?” “我不是很清楚。” 关珏实话道,“大抵就是要老三误会,你选择和二哥在一起,不再爱他。” “订婚吗?” 宁七摇头,“我不会同意做这种事的。” “这是最简单干脆的。” 关珏接茬儿,“不然你光凭嘴上说说,怎么分这个手?” 宁七无语,“总之这个不行。” “三宝” “你别劝我了。” 宁七有些烦躁,猛地想起江四海,“四海也知道我的事儿了?” 乔凛的这些朋友中,她最熟悉的,就是关珏和四海了。 关珏熟知一切会配合隐瞒。 四海呢? 他那个性 “四海是不知道的。” 关珏直言,“四海他只忠于老三,对老三,只要是谎言,哪怕是善意的,他也做不到隐瞒,这是四海义气,又令人无奈的地方,所以三宝,你的事,千万不要跟小曹讲,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 次日。 宁七便和关珏回了京洲。 回到小楼稍作整理。 宁七驱车就去了青城镇。 马家和胡家在京洲城都没有什么亲戚。 婚礼仪式是在青城镇的饭店举办。 到胡秋月家里,已经是晚上。 胡大叔正在东屋款待提前道贺的娘家亲戚。 “三宝!” 胡秋月在门口等着宁七,逮到她人,终于长舒口气,“你可算是回来啦!” “秋月姐,我有数呢。” 宁七先去胡大叔那屋和众人打了圈招呼。 在胡家住了三年。 很多亲戚都见过。 丝毫不生分。 按说她是新郎的妹妹。 今儿应该回上河村,和奶奶的大哥二哥在一起。 明早在和雇好的车队过来接亲。 架不住胡秋月非拉着她做伴娘。 身份一下就特殊上了! 既属于婆家人,又是娘家人。 好在年头变了。 大家思想都开放了许多,没那么守旧。 规矩么! 都是人定的! 谁说小姑子就不能做伴娘了? 胡秋月和三宝关系好。 送个亲也没啥! “三宝呀,你这孩子有出息呀,是我们青城镇一等一的能人呀!!” 胡家亲戚朝宁七端起酒杯,“来,三舅敬你一个!” “谢谢三舅抬爱。” 宁七喝了杯啤酒,脸上挂着笑容,举手投足,妥帖从容。 “三舅,你们别让三宝喝酒呀!” 胡秋月抢过三宝的空杯子放到桌子上,朝着一桌的长辈道,“三宝刚回来,明儿还要起早陪我忙活呢,再被你们灌醉了怎么办?!” “得嘞!” 桌面上的长辈就笑,“三宝,明个大喜的日子,不能出错,你先跟着秋月去忙,以后咱胡马两家就是亲戚了,你有了大出息可不能忘了我们!!” “这话打哪说的。” 宁七又倒了一杯啤酒,“列位长辈,三宝就杯中酒了,明个我有任务在身,不多陪了,回头咱们再聚!” 入喉。 宁七擦了下嘴角笑笑。 得体的和胡秋月回到西屋。 关上门。 说笑声这才阻隔。 屋里终于安静了几分。 宁七坐在胡秋月的卧室床边四处看了看。 墙面上贴着的大红喜字,棚顶还吊着彩色拉花,晃眼而又热闹。 “三宝,你要不要吃些糖” 胡秋月进了卧室也不闲着,整理着明早要分发糖果红包,嘴里说个不停,“不结婚不知道,真的是忙,明早我爸他们还得去用红纸压井盖,说是要镇压邪祟,大吉大利 你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要搞这些,说实话,我都不想钰瑄她们过来堵门,兴文本来就内向,到时候再难为了他,三宝,你在屋里,一定看住别让她们太闹,差不多就行了” 见宁七没应声,胡秋月回头看向她,“三宝,你听我说” 不自觉地一愣,“三宝?” 她忙坐到宁七身边,“咋还哭了?” 哭了? 宁七微怔。 抬手摸了摸自己湿润的脸。 咧着唇角笑笑,“秋月姐,我是为你高兴的。” 天知道。 她看到这画面,产生了什么联想。 很难受。 说不出的难受。 “你啊” 胡秋月羞涩的笑笑,“怎么跟我爸似的,刚才他喝酒时就哭了,说舍不得我,我又不是远嫁,就在跟前儿了,有啥好难受的。” “感性嘛。” 宁七抿着唇,“秋月姐,我好高兴你成为我大嫂。” 前世牵扯出来的缘分。 何其美妙! “我自己都没想到,老天爷还是眷顾我。” 胡秋月给她擦了擦眼泪,手摸到三宝脸上,不禁啧了声,“三宝,你又瘦了,脸上都没肉了,你说你订购个机器跑出去十多天,咱不能为了工作就不顾身体,我们都担心你呀。” 宁七垂着眼,倾着身体靠在了她的肩头,音儿哑哑的发出,“秋月姐,我好羡慕你。” “傻妹妹。” 胡秋月微愣,旋即笑了,“你迟早也要结婚的,你和乔凛呀,才叫人羡慕” 宁七唇角抽动,睁大眼,努力的不要眼泪流出来,“秋月姐,我这十天,做了好多荒唐事。” 大梦一场呀! “怎么?” 胡秋月微微垂眼,“订购机器被人骗了?” “差一点点。” 宁七轻笑出声,泪水滑过脸颊,“不过还好,被人揭发了,及时止损。” “那就好。” 胡秋月不懂内涵,吐出口气,“三宝呀,你是做大事的人,很多打算,姐也不懂,但如果做生意被人骗了,也不算啥,吃一堑咱长一智嘛。” “我懂。” 宁七闭上眼,“秋月姐,你抱抱我吧。” “好。” 胡秋月搂着她,好一会儿,又小心翼翼的询问,“三宝,是不是和乔凛吵架了?” 状态不对呀。 “没。” 宁七晃了晃头,“今晚我俩还通电话了,聊得很好,他托我对你和大哥说,百年好合。” 实话。 通电话时关珏就在旁边。 紧张的呦。 生怕她情绪崩盘搞砸一切。 按照他们的说法。 她现在必须开始配合乔淮的计划。 一步步。 离开乔凛。 究竟是什么计划? 乔淮没讲。 关珏也说不太清楚。 她只能等。 和凌迟无异。 比死都要难受。 “可惜乔凛回不来!” 胡秋月不明所以,还挺感慨,“否则咱不就好事成双了?你俩可得早点结婚,前些天我去做婚前检查,医生说,一定要尽早要孩子,不然身体恢复的慢,三宝,你争取在二十五岁之前,就怀孕生子” 宁七身体一僵,胡秋月看向她,“三宝,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 宁七深吸了口气,坐直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努力的调整下情绪。 “秋月姐,先不说这些,我有礼物没送你呢!” “啥呀。” “你看” 宁七拽过自己的挎包,从里面拿出两个精美的皮面盒子,盒面上,印着皇冠状的图标,递给胡秋月,“秋月姐,这是我在南方城市的百货公司买的,我现在买不起房子,但能买得起这个,这是我对你和大哥,作为妹妹,以及小姑子的一点心意。” “这是劳” 胡秋月惊讶的接过盒子。 作为书店千金。 她还是有些见识的。 “三宝,这表好贵的,你花了多少钱呀!” “您就别问了。” 宁七笑笑,打开两个盒盖,并列放在一起,“情侣款的表,正好适合你和大哥。” k金质地,表盘上镶了颗钻,蚝式表链。 不说外观,冲那皇冠,戴到腕上,气质就上来了! 保值呀。 胡秋月难免心跳加速,“三宝,这得上万吧,你这钱花的姐都和兴文买了三百多块钱的手表了,哪还能” “我还能跑南方退了去?” 宁七笑着,把女士款的手表给胡秋月戴到腕间,满意的点下头,:“好看,秋月姐,都说要一表心意,这算是我对你和大哥的祝福,祝你们白头到老,幸福久久。” “三宝。” 胡秋月眼睛红了,“姐谢谢你,你让姐不知道说啥好了。” “秋月姐,是我要谢谢你。” 宁七认真道,“在我最难得时候,一直是你陪着我的,秋月姐,我永远爱你。” “” 胡秋月哭了,搂紧了宁七,“三宝,姐真是烧高香了,这辈子能有你这么个好妹妹,没你,姐不定得被钟建国骗成啥样三宝,咱姐俩这辈子都要好好的你的命,就是姐的命” “好啦!” 宁七氤氲着眼,给胡秋月擦起眼泪,“新娘子不能哭,眼睛肿了,明早化妆会不好看,快,把我大哥的这块表收起来,等你们明晚新婚之夜了,再给他,哦不,新婚之夜你们得办正事儿,什么时候折腾完了,你再给他。” “三宝!!” 胡秋月脸上烧起火,又哭又笑的,“瞎闹你” “正经的嘛!” 宁七撑着笑意打趣,帮她把手表收到一起。 拎过自己的包。 不自觉的看到里面剩下的一个皮面盒子。 心倏地一疼,把包挂在了一旁。 她一口气买了三块表。 柜姐看她的眼神都透着膜拜。 一对情侣款。 另一块,她挑选良久。 左右思量。 最后敲定了一款黑色皮带迪通拿。 白盘熊猫迪。 表盘外圈是黑色陶瓷。 圆圈上有刻度。 柜姐说是用来计算汽车速度。 迪通拿本就是运动款的赛车表。 宁七主要看中它正装和休闲都能驾驭。 真要买块土豪土豪的金劳 她也买不起! 付钱的时候,她脑中一直盘旋着乔凛腕间那块皮带都磨损的卡西呦。 这些年,她一直憋着劲。 想要送乔凛一块特别好的表。 总想等到不差钱那天。 可现在 再不送。 怕是就没机会了。 宁七买了三块表。 花了七万。 惊的石玉敏都给她来了电话。 会计经理问她取这么多现金干啥。 机器买了? 宁七实话说是买了礼物。 石玉敏也不能再说啥。 委婉的提醒老板,收购站每天都需要大量现金,可不能太过任性。 宁七苦笑说就任性这一回。 以后! 想任性都不成了。 话说回来,仗着年头优势,她买三块劳只花了七万。 三十多年后,这三块表都会升值。 光送给乔凛这块儿,不说多难买,没有十几二十个,拿不下来了。 嗯。 她占到便宜了。 为啥。 笑不出来呢。 眯了几个小时。 天没亮,宁七就陪着胡秋月起床去化妆。 现年没啥化妆师到家服务,都是自个儿和美发店打好招呼。 早早的过去盘头。 化完妆,胡秋月换上一身大红色套装。 齐活了! 没穿婚纱,镇里人不像冯玉珍天天看电视剧,琢磨个时装。 小地方还不流行西式的打扮。 胡秋月的娘家人一致认为,结婚就得穿红。 由内到外,袜子高跟鞋都是红的。 喜庆! 吉利! 宁七入乡随俗。 没发表过多意见。 只要新娘子开心,穿啥不行! 上午八点。 马兴文在众人的簇拥下前来迎亲。 宁七个曹钰瑄一众姐妹堵着新娘子的门。 “你来接谁!!” 马兴文红着脸,:“接我老婆!” 曹钰瑄大声的问,“你老婆是谁呀?叫什么名字!!” “胡秋月!!” 众人大笑。 姑娘们喊着要红包,不给红包就不让他接走老婆。 胡秋月在床上坐着发急,不停地给宁七使眼色。 生怕马兴文生气了。 再给她扔这。 宁七笑着,尽量忘记身上背负的东西。 闹得很欢。 待到马兴文跌跌撞撞的进门,抱着胡秋月出门。 院里同一时间响起了鞭炮。 胡庆山在院子里撒糖。 小孩子争相喊着快去看新娘子! 四处都是笑声。 入目都是弯弯的眉眼。 宁七感受着这份烟火。 好几个瞬间,仍红了眼。 热热闹闹的去了酒店。 冯玉珍穿着她珍藏的旗袍,终于上台发了言。 老太太一手牵着兴文,一手牵着秋月,对着主持人的麦克风,背了一夜的稿子全都忘了! 最后只说了一句,“今天是我孙子的结婚庆典,我十分高兴,这个大家吃好喝好,喝好吃好!” 来宾发出善意的笑声。 给老太太鼓掌。 宁七候在台子一侧,有些失笑。 “谢谢大家不远万里来参加我和秋月的婚礼” 马兴文接过话筒,“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唯独有些遗憾的,是我家老四没回来,他在国外还有比赛,不过有些话,我憋了七年,借着这个机会,我想对着妹妹说” 宁七微怔,一身西装的马兴文看了过来,“三宝,七年前,是你跟大哥讲,风力掀天浪打头,只须一笑不须愁,你还跟大哥说,天行健,君子当自强不息,七年了,我们家因为有了你这个小福女,日子越来越好,我和秋月能走到一起,也是你的功劳,在这里,大哥谢谢你” 他朝宁七深深的鞠了一躬。 “大哥!” 宁七红着眼,手朝他伸了伸,“咱一家人不用说这些。” “我得说,不然,以后我又不好意思。” 马兴文无比动容,:“三宝,大哥能做手术,是借你的光,能念大学,也是借你的光,你照顾了大哥七年,照顾了这个家七年,大哥感谢这个家里有你,余生,大哥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有个好归宿,一定要过得幸福。” “大哥” 宁七吸着鼻子笑笑,“这场合您煽什么情呀。” “三宝!你上台说几句!!” 郑队长和秦桂花、老王二嫂都来了,在宾客席面上喊着,“这可是你家的大喜事儿,你主事儿的得整几句!” “我就不说了。” 宁七朝着宾客席的众人摆摆手,笑着道,“今天我奶奶主事儿,我奶奶的话就代表我了,大家吃好喝好就行!” “那你唱首歌吧!” 郑队长不依不饶的,“大家热闹热闹!” “对,三宝,唱首歌!” 胡庆山也接茬儿道,“叔这音响都搬来了,你唱啥歌都有!” “三宝,来一首!!” 秦桂花带着来祝贺的村民们起上了哄,“我们想听你唱!” 曹钰瑄和苏月以及宋家姐妹都不停地拍着手。 “好吧。” 宁七也不端着,笑着上台,示意胡庆山不用调音响配乐。 她接过麦克风,“今天是我大哥的婚礼,我是伴娘,在这里,我祝愿我大哥大嫂,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下面我就清唱一首歌曲,送给我的大哥大嫂” 微微清了清嗓儿。 看着台下一张张的脸。 今天对很多人来说,都意义非常。 不说一对新人。 奶奶终于穿了她的旗袍发言。 马喜发抱着如如过来。 小娃娃高兴地一直在笑。 插空,马喜发还跟宁七讲,马翘翘走了,去南方闯荡了。 他虽遗憾女儿不念书了,但也尊重马翘翘的选择。 直言马翘翘临行前在家里放了话,不混出样儿来,不会回来。 曹钰瑄也在婚礼现场和曹韵琴关系破冰。 母女俩能心平气和的聊上几句。 对宁七自己来说。 更是滋味儿复杂的一天。 不知道要唱什么。 这场合 定是得轻快些的。 看了看身旁的奶奶,宁七握住老人家的手,牵起唇角,“你可以随便的你说的我都愿意去小火车摆动的旋律都可以是真的你说的我都会相信因为我完全信任你” 对着大哥和胡秋月笑了笑,“细腻的喜欢毛毯般的厚重感晒过太阳熟悉的安全感分享热汤我们两支汤匙一个碗左心房暖暖的好浪漫” 宁七看向宴席的远处,眼神有些放空,“我想说其实你很好你自己却不知道真心的对我好不要求回报爱一个人希望他过更好打从心底暖暖的你比自己更重要” 阖上眼—— 那日雪花飞扬,他说,“马三宝,咱们,白头到老了。” “好!!” 郑队长带头鼓起掌。 唱的啥他没咋听懂。 也没听过! 无所谓嘛! 气氛到位就行!! 冯玉珍握紧孙女儿的手。 笑着接过话筒又说了几句。 宣布开席! 服务员上菜。 新人准备下台敬酒敬烟。 宁七缓和好情绪,准备下台。 视线转换间,看到饭店门口又进来了六七个人。 只有领头的三人进门。 其余的壮汉都守在了门口。 最前面的男人气质高贵,面容谦和。 身侧挽着个文雅淡笑的女人。 二人皆是一身正装。 光彩熠熠。 远远的看到三宝,他轻轻颔首示意。 正是乔淮和徐文馨。 他俩身边,陪同的就是关珏。 进门后,关珏就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台上的三宝。 没发一语。 “关医生,文馨姐!” 关珏大家都熟悉。 徐文馨更是去过冯玉珍家里做客。 和奶奶,胡秋月、马兴文、马胜武也都认识。 关珏率先道出恭喜,徐文馨笑着接力,“秋月,兴文,祝贺你们,白头偕老,花好月圆。” “文馨姐,这位是” 马家人没见过乔淮,但依稀能猜出他的身份。 “我是乔凛的二哥,乔淮。” 没用徐文馨介绍,乔淮就从容的自报家门,伸出手和马兴文握了握,“我弟弟因为赶不回来,特意吩咐我要亲自过来道贺,祝你们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最后四个字。 莫名扎了宁七一下。 相比宁七的强颜欢笑,马兴文有几分受宠若惊。 招呼着乔淮和徐文馨关珏入席,“我知道乔凛没在国内,没想到他会特意让二哥跑一趟,招待不周,请别怪罪。” “哪里。” 乔淮礼貌的寒暄,看到冯玉珍,便开口道,“奶奶您好,我才回国不久,一直忙公事,还没来得及去看望您,今天冒昧打扰,多有唐突。” “唐突啥呀!” 冯玉珍笑笑,“我这高兴都来不及呢,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老三这孩子好,我还寻思,回头找个时间,和你们家里人一起吃个饭,咱好好聊聊三宝和乔凛的事儿!” 一直惦记这茬儿呢。 看着三宝和乔凛处的好,老太太跟着开心。 可没深入的接触下乔家的长辈。 不当面摸摸态度。 老人总是不安稳。 真要像三宝说的,乔家长辈都喜欢她。 冯玉珍才能彻底放心。 “奶,人家今天是来给大哥道贺的” 宁七小声地提醒,“您先别提我的事儿。” “对,回头再说!!” 冯玉珍笑着点头,“你们先坐,忙完娘家客,就让兴文和秋月过来敬酒!” ”冯大姨!” 秦桂花喊着老太太过去,碎嘴妇女小队长重操旧业,“那人谁呀,看着可真是气派!” “乔凛的二哥呀!” 冯玉珍笑成了一朵花,“乔凛不是在国外没回来么,他二哥就替他来祝贺俺家兴文啦。” 说话间,老太太回头指了指,“你们看,郑队长不都过去说话了,他们都是亲戚!” “哎哟喂,三宝真是要和乔凛成啦。” 秦桂花竖起大拇指,“冯大姨,您这是真有后福呀。” “还得看孩子自己。” 冯玉珍嘴上谦虚,浑身上下都洋溢着高兴,“饭菜都满意不?” 宁七见郑队长过来了就准备跟上胡秋月。 没时间深想乔淮到来的用意。 今儿她是伴娘,得做好分内的事儿。 “三宝。” 徐文馨趁郑队长和乔淮说话的功夫,起身拉着三宝朝一边走了走。 低声道,“乔淮让我转达你,你要开始配合他了。” “怎么配合?” 宁七眉头一紧,“你们不会在我大哥的婚礼上,宣布什么吧。” 她可会真急。 “不会,你别紧张。” 徐文馨神色有些无奈,“三宝,我们今天,只是单纯的来道贺,但你也知道,用不了多久,老三就要回来了,所以,计划是一定要开始的,你心里有个底。” “” 宁七别开脸,沉声道,“太离谱的话,我不会配合。” “三宝,你连和乔淮假订婚都能接受。” 徐文馨眼神凄婉了几分,“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么?” “我可没说接受假订婚。” 宁七表明立场,“那个太荒唐了。” “三宝” 眼见徐文馨要劝她,宁七无语道,“文馨姐,你就不难受?” 隐约明白徐文馨为啥能把乔淮拿下了。 任劳任怨。 有容乃大。 心得多宽?! “我很难受。” 徐文馨垂下眼,“三宝,我和你一样的痛苦,但,都是因为爱你说过,悠然,随心,随性,随缘,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 她抬手给宁七擦了擦唇角,“口红没有涂好,三宝,我必须去承受,佛告诉我,忍人之所不能忍,方能为人之所不能为。” 音落,回到了宴席桌面旁。 宁七有些悻悻。 拿出手帕擦了擦唇。 望着没事人一样在桌边和郑队长谈笑风生的乔淮。 乖巧可人的徐文馨。 面无表情,不多发一语的关珏 宁七忽然有了一股冲动。 她想奔过去,大骂他们,你们这群浑蛋!! 胡秋月给宾客敬酒点烟的档口才发现伴娘没在,回头喊她,“三宝!” “欸!” 宁七回神。 赶忙回到胡秋月身边,帮她应对着宾客。 胡秋月娘家来的亲戚很多。 按照当地的规矩。 娘家来的亲友是要先走。 有送嫁之意。 新人要先照顾完娘家的送亲宾客。 才能去别桌敬酒。 马兴文日常滴酒不沾,根本不会喝酒。 刚应对几人,就有些上头。 伴朗见状赶紧上前挡酒。 奈何这位也是个书生。 几杯下肚。 比马兴文晃得还厉害! 差点没吐。 宁七一看,这扯不扯。 为避免大哥大嫂被灌醉。 马老板只能亲自上了。 帮着喝了几杯。 秋月姐的娘家人终于照顾完了。 新人挪步到乔淮的桌边。 马兴文和乔淮喝了一杯。 徐文馨的酒递过来,胡秋月便替马兴文喝了。 “大哥,我就不敬酒了。” 关珏淡笑着,:“大嫂,给我点支烟吧。” “好。” 胡秋月暗暗的呼出口气。 给关珏点了支烟。 一桌十个人。 就关珏没太为难新人。 其余的该闹的闹,点烟也是不停地吹灭火柴。 要不就吊起个苹果,起哄逗趣儿。 宁七估摸着自己的量。 又挡了两杯。 跟在胡秋月和大哥身后,越走头越晕。 迷迷糊糊间,听到胡秋月问她,“三宝,你喝多了呀。” “没呀。” 宁七想说早得呢。 啤酒而已。 她至少能喝三瓶! 眼睛却重的如何都睁不开。 彻底睡死之前,宁七听到徐文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秋月,你和兴文继续照顾宾客吧大家都不用担心,我送三宝回去休息” 第147章 计划 宁七像是陷入了泥潭里。 四处黑黢黢的一片。 她迫切的想要苏醒。 黑暗中,隐约的有光束的照进。 用力的抓住! 她眼皮颤动着睁开—— 景象还是虚浮。 她看不清周遭的人事。 感觉自己身体是摇晃的,被谁搀扶着坐进车里。 “去哪?” 她晃了晃头,努力的想要看的清晰。 “回你住的小楼。” 男音应道,“三宝,你醒了?” “嗯” 宁七搓了搓眼睛,寻声看去,在身边看出个男人的轮廓,脸看不真切,声音她辨别了出来,“二哥我还不能回去吧还没跟大哥大嫂打声招呼” “三宝,你喝多了。” 乔淮的胳膊伸了过来,用湿手帕给她擦了擦脸,“好好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文馨姐呢” 宁七喃喃,鼻息处,闻到了一股奇异的幽香。 大脑顷刻间又是一片混沌。 光束瞬息。 再次坠入了黑暗。 铃铃铃铃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在室内不住回荡—— 宁七呢喃着发音,睫毛颤着。 身体重的像沉浸在水里。 死活就是挣脱不出那无边的黑暗。 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铃声有些不依不饶。 带着说不清的愤慨。 来来回回又响了三四遍。 “喂。” 关珏在办公室里接起电话。 看了眼时间,晚八点零五分。 明知是谁,他还是道,“你好,我是关珏。” “是我。” 乔凛的声音压着不快,“三宝出什么事儿了。” “三宝?” 关珏语气疑惑,“她没在家?” “我的人说她在家,但是电话一直没人接。” “睡了吧。” 关珏顿了顿,补充道,“是这样,上午婚宴刚开始,三宝就喝多了,徐文馨照顾的她,后来我们准备回京州,三宝迷迷糊糊醒了,也要回来,你也知道,马老师一心扑在工作上,非说明早要去厂里” “说重点。” 乔凛沉着腔,“珏,我只想知道,谁在三宝旁边照顾的她,是徐文馨吗。” “不是。” 关珏应声,“回来的路上接到电话,徐阿姨在家里扭伤了脚,徐文馨急着来医院照看,我就跟着一起回院里了,马三宝是二哥送回家的,至于二哥安排的谁在照顾三宝,我不清楚不过老三,你不是更应该给二哥去电话么,这都到晚上了,二哥怕是早就送完三宝回家了吧。” “” 乔凛没答话。 “老三?” 关珏试探的叫了声,“你还在听吗,要不我帮你给马老师去个电话,问问她” “珏。” 关珏眉头一蹙,“怎么。”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 关珏心头发紧,“23年。” “你记得就好。” 嘟—— 乔凛把电话撂了。 “” 关珏拿着话筒,身体略有僵硬。 缓了几秒,他拨打出一个号码。 接通后,关珏直接道,“老三给我来电话了,他很怀疑。” “好。” 乔淮的声音无波无澜,“小珏,辛苦了。” “二哥。” 关珏的眸底溢出忧虑,:“你这样做,真的” “事已至此。” 乔淮淡着音儿打断他,“小珏,去忙吧。” 嘟 关珏合上话筒。 带着几分怆然坐回办公椅上。 黑暗的卧室内。 乔淮看了眼正在床上熟睡的女孩子。 打开台灯。 屋内昏黄暧昧了几分。 他慢悠悠的踱步到了窗边。 手指轻轻地掀开窗帘的一隙。 路灯照着院门。 他的两个随从正门神般守在那里。 过了约莫十多分钟。 一辆中型面包车由远开近。 车里下来了一男一女。 乔淮眸底微闪。 后退几步,脱下西装外套,扔到床边。 连带着解开了三颗衬衫扣子,气息微沉。 “你们什么人呀?!” 院门口便传出女声质问,“这是我领导的家,你们在这干嘛?让开!我们要进去!领导!宁七!你在屋里吗?领导!!” “你们等等,我去问下二爷!” 乔淮站在屋内没动,脸微微侧着。 狩猎一般。 捕捉着窗外的风吹草动。 嗵嗵嗵—— 卧室响起脚步声,来人停在门外,敲了敲房门,“二爷,跟着小三爷的江四海带着名叫曹钰瑄的女孩子过来了,曹钰瑄好像和马小姐很熟,吵着要进来,您看怎么办?” 隔着房门,乔淮面无表情的说道,“赶他们走。” “二爷,江四海的身手全城闻名” 门外人有些含糊,“我和老七,够呛能拦住呀。” 早知道江四海能来。 多叫来几个兄弟好不好! “” 乔淮没回话。 “二爷?” 门外人虚着,只得提了提气,:“二爷您放心,我们这就给江四海和那个曹钰瑄撵走,绝不会让他俩打扰到您。” 脚步声直接朝着楼下奔去。 乔淮的半张脸藏在黑暗里。 侧耳,听着楼下院门的声音。 “四海兄弟,你们真的不方便进去” 来人下楼就奔到院子口,“赶紧回吧!!” “我们凭什么不能进!” 曹钰瑄不忿着,“领导上午喝多是被文馨姐给带走的,我们在宴会上没回过神呢,领导就不见了,现在她醒没醒酒,还难不难受,你们得让我看看人呀!” 说起来都怪! 曹钰瑄本来没把宁七喝多当回事儿的。 谁没喝多过?! 有徐文馨照顾宁七,大家都放心。 伴娘醉了。 其余姐妹就帮着胡秋月继续忙活。 婚宴结束,宾客们散了,曹钰瑄自己也有点微醺。 借着酒劲儿,她就特别想江四海! 扯个了绺子。 曹钰瑄带着些喜糖就回到京洲去江四海那了。 俩人正在办公室掰扯要不要‘共创未来’的重大课题时,江四海办公室的电话就响了。 乔凛给他打的。 就一句话,去看看三宝。 江四海立马动身! 曹钰瑄肯定得跟着,路上还直跟江四海来劲。 “看看领导的男朋友,领导喝多了都担心的让朋友去瞧瞧,再看看你,我上门了你都不多问我一句,人家也喝多了也知不知道,人家也很难受呢!” 江四海开车斜她一眼,没吱声。 “哼!” 曹钰瑄借着残存的酒劲儿继续发挥,“人家真的很晕啦!!” “咳咳!” 江四海开的车都晃了晃,忍无可忍的赏了她一个白眼,“小曹,你最近是不是冲到什么了,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别跟鬼上身似的行么。” “木头!!” 曹钰瑄气急,“你不解风情!老娘这是撒娇,撒娇啦!!” “呵呵。” 江四海反而笑了,“这样才对么,你那个语气说话,人家人家的,我还以为你尾巴被谁夹了。” “滚!” 曹钰瑄无语,“江四海,我一个清白的大姑娘,还是出身名门,配你绰绰有余吧,追到这份儿上你可以了,还准备跟我端着到什么时候?” “出身名门?” 江四海有点懵,“你母亲不是开舞厅的么,撑死算个体吧,小曹,你怕不是对名门有什么误解。” “没误解!” 曹钰瑄瞪着眼,“我们家的舞厅就叫响乐门,在青城镇赫赫有名,我出身名门怎么不对?!” 江四海笑了。 摇摇头,不在说话。 曹钰瑄也气。 懒得再搭理他! 本想等看到宁七了,再跟宁七好好的吐个槽。 让领导教育教育这根大木头! 谁知到了领导家门口。 小楼外居然站了两个保镖状的男人。 横栏竖挡着愣不让进去! 曹钰瑄狐疑。 好端端的,这是干啥?! 越拦着! 越有猫腻儿! 她必须要进! 正掰扯着。 江四海抬头看了看小楼的卧室。 暖色的灯光从窗帘内映照出来。 分分钟令人遐想。 “滚开。” 江四海眉头一紧,推开前面的人,“不要挡路。” “我们是二爷的人!” 门口安保状的男人忙不迭的开口,“江四海,咱们都是跟一家的两个兄弟混的,谁也别给谁找不痛快,你今儿要是敢呃!!” 江四海一拳出去! 哪这么多废话!! 中拳的安保瞬间踉跄了几步! 摔倒在地,爬不起来了。 “哎!!” 另一个男人见状就迎了上去,“江四海,反了你的噗!!” 架子都没拉开,江四海膀子一挥! 男人立马下颌朝天,口鼻窜血!! “漂亮!!” 曹钰瑄丝毫没惧,不但没惊声尖叫,还恨不得摇旗呐喊。 眼见窜血的男人倒在地上还想爬起,她忙不跌的去补了一脚,“歇着吧您!!” “” 江四海没话。 放倒两人就大步流星的朝着门里冲。 曹钰瑄小跑的跟在后面,打开房门还觉的不妥,“四海,咱是不是得喊领导两声,这么闯进人家不太礼貌吧。” “三哥就是我的礼貌。” 江四海冷脸回了一声。 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楼。 曹钰瑄听得云里雾里,跟在他身后很快就到了卧室门外。 见门关着,曹钰瑄还想跑上前去敲门,“领导,你啊!” ‘砰!!’ 吓了一跳! 曹姑娘话刚说小半截。 江四海就飞起一腿把门踹开了!! “四海,你再给领导惊” 曹钰瑄刚要怪罪江四海,就被眼前的场景给震慑到了—— 卧室内灯光昧昧。 不明不暗。 恰恰好能让人看的清晰。 门开后 床边居然站了个男人! 他似乎不悦被打扰到,微蹙着眉。 当着她和江四海的面,慢慢的,系着衬衫的扣子。 “” 曹钰瑄被他的动作刺激到。 头皮当时发麻,“你,你在做什么?” 她认识这个男人,上午在饭店还见过。 乔凛的二哥,乔淮! 徐文馨的男朋友么!! 这 什么情况? 曹钰瑄傻眼了! 想冲入里面的腿沉了起来。 似有千斤! 她忽然不敢。 不敢看屋内床里面究竟躺着谁! 发生了什么! “四,四海,我们先走吧。” 曹钰瑄回头就想推江四海离开,脑子乱成毛线,“先,先” 江四海没动。 也没说话。 缓了几秒,他擦着曹钰瑄的外臂大步进了屋内。 视线无阻后。 江四海直接看向床面 马宁七还在酣睡,被子夹在腋下,锁骨处的衣衫有些皱乱。 令人浮想联翩。 “” 江四海牙齿紧咬。 当即握紧了拳。 “领,领导?!” 曹钰瑄跟进来后的颤声低呼,“这这这” “谁给你们的胆子进来的。” 乔淮的扣子系着不紧不慢,整理完着装,眉眼略有不耐,“滚。” “这是怎么回事。” 江四海对着乔淮的眼,指了指宁七,“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换句话说,给我三哥一个解释。” “老三没教你叫人?” 乔淮平着音儿,“四海,你吵到我了。” “我吵晚了吧!” 江四海靠近了一步,猛地拽起乔淮的衬衫衣领,:“二哥,我问你,是不是强了,是不是!!” “两厢情愿。” 乔淮狭着眸眼看他,眸底的光沉而幽寒,启辰,语气仍是儒雅谦和,“这种局面,你觉得存在谁强迫谁么,我和三宝之间的关系在这放着但凡有一个清醒的,都不会发生眼下这种事,宴会上很多人敬我酒,我喝醉了,三宝也所以,你懂。” 卧室上空无形的笼罩起一股气场。 江四海比乔淮高出大半个头,身形亦是强壮。 但拽着乔淮的手,却越发的无力! 似分分钟被乔淮的眼神吞噬。 从骨子里,浸泡出一股阴寒! “二哥” 江四海咬牙生挺,“你这样,像是喝醉了吗?” “四海,你有过经验吗?” 乔淮反问,“有些事,很解酒的。” “” 江四海眉心一跳,愤恨的松开手,退了一步,“二哥,你如何面对三哥!!” “只要你不说。” 乔淮轻着音儿,对着镜子,整理起被拽皱的领口,“老三不会知道的。” 说话间,他余光见曹钰瑄要推宁七,“别动三宝,她体力透支,睡得正香。” “!” 曹钰瑄伸出去的手莫名一抖。 脑子里的画面有些奔腾。 脸说不清为啥就红了。 瞪向乔淮,“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动机,一定要报巡捕抓你!” “可以。” 乔淮面色平和,“我无所谓的,关键在于三宝的脸面,她是女孩子,你们看着办。” “” 曹钰瑄被掐到了软肋,明明躺在床上的不是她,却觉是自己受了羞辱,“你,你无耻你!” “酒后误事。” 乔淮瞟了眼曹钰瑄以及挡在自己身前的江四海,眉眼表现出不悦,“我可以告诉你们,今天这事儿是意外,我能做的,就是对三宝以后负责。” “你要怎么负责?!” 曹钰瑄涨着脸,气腾腾的就上来了,不知是不是碍于对方的身份,她手没有挠出去,“你这是欺负人!你明知宁七喝醉了,你还你要宁七以后怎么办?你女朋友怎么办!” 天哪! 这叫什么事儿! “别嚷嚷。” 乔淮脸阴了几分,“真把三宝吵醒了,面对面才难看,这件事,你们先烂到肚子里,不会有别人知道,我女朋友,我自会去处理,至于三宝,我会给她名分,你们懂了。” 名分?! “你” 曹钰瑄惊在原地。 她没遇到过这种事。 情绪中充斥着气愤和羞臊。 偏偏对方是乔淮! 压着乔凛一头的亲哥。 她满肚子的火都没地儿发泄! “还不走?” 乔淮气息微凉,“想等着三宝醒了丢脸难堪?” “” 江四海没应声。 气场上。 他属实不敌。 面对乔淮。 心有余而力不足。 握着拳,他扭头就朝房门外走去。 见曹钰瑄不动,江四海便攥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我不!” 曹钰瑄执拗的站在原地,“我要等领导醒了,好安慰安慰她。” 酒后乱 曹同学真的无力承受! 领导要怎么办呀。 名分? 嫁给男朋友的二哥? 妈呀! 曹钰瑄都不敢去想呀! “先走。” 江四海不由分说,任她满嘴的‘不’,还是硬拉着她下楼。 “四海。” 乔淮声音不疾不徐的传出,“老三那边,你要瞒一瞒,不然,他会急的。” “” 江四海脚步微顿,没回头,身侧一紧,曹钰瑄单手扒着楼梯扶手,屁股坐坐着,“你走你的嘛,我要留下,我不能让领导” “你留下能做什么。” 这情况要怎么安慰?! 想提醒他三哥的头顶的草原有多茂盛?! 江四海气急,索性将曹钰瑄夹在腋下。 任她乱喊乱叫,蹬腿抓挠,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卧室内恢复安静。 乔淮在窗边见二人驱车离开。 拨出电话,放到耳边,“过来,把门口那俩受伤的送到医院。” “三爷,应该我带人守在门口的。” 电话里的男声很内疚,“这样,就不会惊扰到您了。” “不。” 乔淮面无表情,:“他俩今晚任务完成的非常好,你派人到医院,要好生照料。” 按下挂断。 乔淮回头看向床上的宁七,倒了杯水,慢慢给她续到嘴里。 微不可觉的叹了口气。 宁七浑浑噩噩。 清凉入喉,神智才从深渊中逐渐拽回。 眼皮终于强撑着睁起。 入目的,是灯影下昏黄的墙壁。 这是哪? 大脑当机了几分钟。 宁七的视线慢慢适应。 认出这是自己南郊小楼的床。 回来了? 好像是乔淮送她回来的? 头还很疼。 宁七拍了拍额头坐起。 刚想侧身下地。 床边静悄悄站立的人影就吓得她魂儿差点飞出来! “哎呀!!!” 宁七一激灵,“谁呀!!” “我。” 乔淮的声音平和,“三宝,你还好么。” “二哥?” 宁七定睛看了看。 确定是乔淮后就呼出一口长气,“你怎么不开大灯呀。” 鸟不悄的在人家卧室里站着。 想吓死几个? “怕你睡不好。” 乔淮淡淡的应了声,给她递过一杯水,“多喝水,你会舒服一些。” 嗓子的确是干的难受,她接过水喝下,人终于清爽了几分。 “文馨姐呢?” 宁七问了声,屋子里很静,好像除了她和乔淮,没有别人。 “她没在。” 乔淮拉过椅子坐到床边,“三宝,计划已经开始了。” “什么计划?” 宁七揉了揉太阳穴,低头才发现自个儿领口有些皱,“这” 意识到了什么。 她看向乔淮,“怎么回事?文馨姐为什么不在?” “这便是计划。” 乔淮说着,:“五分钟前,江四海和你的好朋友曹钰瑄过来了,他们看到了熟睡的你,以及屋内的我” 不急不缓。 娓娓道来。 对着宁七逐渐惊恐匪夷的眼,乔淮平声静气,“依照江四海的个性,他会立马把这件事通知老三,如无意外,十分钟后,老三就会打来电话,你不用紧张,我接电话处理就好,由此,就可以做好铺垫,为你我的订婚做出准备,一切,才显得符合逻辑。” “” 宁七彻底懵逼。 傻在那。 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 ‘啪嗒’ 乔淮按开了电灯开关,“三宝,我说的是否明朗?” 倏明的光亮晃得宁七眼睛一眯。 背身顷刻间开始发寒,她僵着脸,“我是怎么晕的?” “是” “文馨姐?” 宁七木木的看他,“文馨姐在婚宴开始时擦过我的嘴,她手上沾东西了?” “没错。” 乔淮点头,“送你回来时,在上车前你醒了,我又帮你擦了擦,只是为了让你睡着,方便配合,东西你放心,我特意找国外朋友拿的,对身体无害,喝些水就会解了。” “” 宁七唇颤了颤,“也就是说,你们来参加婚礼之前,就想好要怎么对付我了?” “是实施计划。” 乔淮面不改色,“对付这个词,太难听。” “呵” 宁七嗤笑,垂下眼,“关珏也知道?” “嗯。” 乔淮一派坦诚的模样,“去婚宴的路上,我跟他说清楚了,有些事,还需要小珏配合。” “你们他妈的有意思嘛!!” 宁七突然炸了,满是血丝的眼瞪向了乔淮,“你口口声声说计划计划,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搞这种事?谁答应你搞什么狗屁订婚仪式?!我和你成什么了!我还要怎么去面对乔凛?!!” “要的就是你没法面对他。” 乔淮对她的‘崩溃’全然不在意,“三宝,不然你要怎么和老三提分手,说你突然爱上我?他会信吗?我都觉得很假,没办法,我只能剑走偏锋,请你谅解。” 叹出口气,乔淮继续,“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没办法告诉你,跟你说了,你会纠结,会痛苦,还会发脾气,这样多好,你睡一觉,事情我都处理了,你只需按照我的节奏走就好了。” “” 宁七对着他的眼。 无形中像是被他掐住了脖子! 他语气越平和,越有底气。 她就越发无力。 “二哥,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宁七酸着眼,“搞出这种事,我要怎么做人?” 第148章 刺 “我和你假订婚,正好可以化解这点。” 乔淮神情自若,“三宝,人的共情心理是会随时间淡化的,不是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儿,忘得都会很快,你的姐妹朋友,开始会认为这是件多了不得的事情,慢慢的,她们也就不在意了。” 语气微顿,他继续道,“我们订婚后拖延个两三年,没谁会继续揪着这件事不放,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堆事儿要去面对,酒后乱了一下,人之常情,又算得了什么呢?三宝,一切,都是为了你和老三能分开的顺遂。” “我再说一遍。” 宁七咬牙,“我不要和你搞那个狗屁订婚!” “你没得选择。” 乔淮面不改色,“三宝,我不是在找你商量,而是通知你配合,终极目的,就是为了要老三尽快忘掉你。” “忘掉我” 宁七眼底蓄满水光,“二哥,你要不要这么狠?” “我是为了你们俩好。” 乔淮神色黯然了几分,“知道癌症患者为什么痛苦吗,因为治疗的时间越长,越遭罪,身体和心理,都要面对极大地煎熬,反而是那些痛痛快快死了的,一了百了。” “” 宁七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三宝,等过两三年,你如果还有心结,可以去和朋友解释今天这件事。” 乔淮看了眼时间,“到那时,老三应该也会彻底放下你了,他会有新的女朋友,今时的一切,对老三来说,也就无所谓了,但现在,你必须要认,要挺过去,否则,你和老三只会纠缠不清,徒增苦痛,对你,对他,都很残忍。” “残忍?” 宁七呵呵一声,“二哥,你最残忍。” 乔淮呀。 真是让她见识了。 润物细无声的‘狠’。 杀到你毫无力气去拼! 乔淮没接茬儿,示意她看向电话,“你猜,响的会是座机,还是你的手提电话?” “!!” 宁七心倏地一紧。 神叨叨的看向两部放在一起的电话。 既希望它们响。 又很怕它们响—— ‘铃铃铃铃铃铃’ 锐音儿似刺了她一刀! 心头裂开的同时,宁七看向乔淮,忽觉他的恐怖! “哦,是你的手提电话。” 乔淮低低音儿,径直将电话拿了过来,接通,按了免提,“喂。” “” 听筒里很安静,传达出的气息,令空气都沾满了凉意。 “老三?” 乔淮挑眉,“是你吗?” “是我。” 乔凛的音色里布满寒霜。 宁七莫名打了个寒颤。 “四海告诉你了?” 乔淮叹了口气,:“老三,二哥对不起你,这件事” “别废话。” 乔凛的声音低着,冰锥一般,“说吧,你演这出戏,什么目的。” !! 宁七眼底里的水汽溢出。 说不清楚什么心理。 委屈。 就是有好多好多的委屈。 “目的?” 乔淮似有不解,“老三,今天的事纯粹意外,三宝她喝多了,二哥也是喝多了” “你甭跟我打马虎眼。” 乔凛音色冷冽,透着股说不出的厉寒,“二哥,有事你跟我直说,犯不着搞这种噱头,你不能利用三宝,伤害三宝,这样没意思,你知道吗。” “” 宁七无声的擦着眼。 坐在床边,泪水越发汹涌。 “老三,你真的想复杂了。” 乔淮略显无奈,“二哥也是人,也有不清醒的时候,我和三宝,就是在” “你有劲没?” 乔凛沉着腔,“乔淮,让我女朋友接电话,我不想跟你再废话。” “好,让三宝跟你说。” 乔淮神色莫名,手提电话朝宁七送了送,“三宝,你和老三说几句。” “乔凛!” 宁七接过电话,“我们” “三宝,你好好解释。” 乔淮在旁边开口,“别再哭了,老三会理解的,毕竟这是意外,你越这样,老三越会难受。” 一句话。 大石头般砸向了她! 宁七瑟瑟,流着泪,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三宝?” 乔凛在话筒里低声唤着她,音色忽的轻柔了几分,“我听到你的声音就放心了,我好想你,你要乖,我马上就会回去,啊。” “” 宁七鼻腔蔓延着无边的酸苦,“乔凛,乔凛,我” “什么都不要说。” 乔凛柔着磁腔,“我只是联系不到你,很担心你,你也知道,我很没出息,你不搭理我,我就怕你是不要我了,等我,好吗。” “” 宁七说不出话来,捂着嘴,碎碎的发着哭音儿。 “早点休息吧。” 乔凛压抑着情绪,似如平常一般,“晚安。” 电话断了。 宁七痛哭出声。 泪眼模糊的看向乔淮,“这就是你想看到的?你满意了?满意了?!” “我也没有办法。” 乔淮给她递过去纸巾,“三宝,我们家不能没有孩子,但凡你” “别说了!!” 宁七推开他的手,“大清早亡啦!!你们家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 乔淮噎了下,“三宝,你是在抬杠?” “你有病就去治!” 宁七又憋屈又愤怒,眼里鼻涕满脸,“凭什么干涉别人的人生!我想分手我会自己去分!你算老几呀你指挥我!我炸你家坟茔地啦,你这么祸害我!” 抱着手提电话,哭得坐在床边,力气都要被抽干了。 “三宝,我也很抱歉。” 乔淮一脑门黑线,显然应付不了这样的宁七,“不过老三比我想的要成熟,你也看到了,他不情愿放手的,你就是得干脆些,万不能再伤了他。” “孩子就那么重要嘛!” 宁七哭得面容扭曲,“你们家那么多姐妹,她们生的孩子不也有乔家的一半血脉?为什么非得你和乔凛传承,为什么我要因为这种事离开他!!” 她不甘心呀! “对不起。” 乔淮见她情绪崩溃,眼底也是微红,“三宝,二哥不是铁石心肠,但凡我有一点点的法子,也不会为难你的,你的检查报告我邮寄到米国的朋友那,医生说是无排卵月经,受孕几率是零,三宝,你让二哥怎么办呢?” “零?” 宁七唇颤抖着。 国内的医生还尚且会安慰她有奇迹呢。 这就零啦。 身体再坠冰窟。 千疮百孔。 即使听过千遍万变。 还是疼。 “三宝,拜托你,离开老三吧。” 乔淮眼含苦痛,“就算是体恤二哥这个还赖在世上的癌症患者吧。” 哈? 宁七一抖,:“你什么意思?” “” 乔淮微微抿唇,对着宁七,抓着自己的刘海。 朝后一摘,整个头发就全下来了! “三宝,我这是假发。” “你是” 宁七真被他吓到了! 光头一露。 乔淮老态尽显。 “白雪病。” 乔淮眸底黯然了几分,“我三年前在米国确诊的,幸运的是,很快找到了配型,没有惊动家人,遗憾的是,移植后一年,我复发了现在一直靠吃药维持,医生说,他不确定我多久会耐药,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确定的是,我的生命已然开始倒计时” 对着她的眼,乔淮牵了牵唇角,“所以,我去年回国,才一定要带老三离开,甚至是不折手段,都要带他走” “以前我可以等,可以容着老三去做任何事,但现在,我的身体等不了,我怕,我忽然撒手,老三会无所适从,我不能说多留恋这个世界,我必须要在临走前,安排妥当一切。” 宁七愣愣的,真的没想到,他会是 “三宝,你是不信吗?” 乔淮见她不答话,兀自点头,“我可以派人送来检查报告给你看,你要是怕我报告做假,我们可以一起去医院,当然,最直接的,你打我鼻子一下,我这个病,最怕流血,止不住,容易” “别说了。” 宁七打断他的话,吸了吸鼻子,“我宁愿你是骗我。” “?” 乔淮没懂,“怎么。” “你犯不着咒自己。” 宁七涩然,“人这辈子,生死面前,其它都是小事儿,如果你真的我只能深表同情,希望你能坚强的对抗病魔,那个你还是把假发戴上吧。” 太秃然了。 真不适应。 “谢谢。” 乔淮戴好假发,又是一派雅致的模样。 宁七看着他,很多事,似乎通透了。 “二哥,你和文馨姐,就是因为这个不结婚的吧。” 依照徐文馨对他毫无底线的爱来看。 单纯的不能生育。 绝对阻碍不了他们。 “对,我不能让文馨成为寡妇。” 乔淮轻轻笑,“她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也许对一些人来说,文馨有些自私,因为她所有的出发点,都是我,为了我,她付出了全部,可以说比全部还要多,三宝,文馨对你是很内疚的,她不愿伤害你一丝一毫,是受我指使,才会她身不由己,请你谅解她吧。” 宁七没答话。 心下却是懂了。 难怪徐文馨会强迫症一般关心乔淮的饮食。 信佛做功德也是为了他。 以及徐文馨关注的骨髓移植。 呵! 知道了这层真相。 徐文馨的所有举动 倒像个重病家属会做的了。 “二哥,你的病,关珏知道吗?” 宁七继续问,“叶阿姨她们呢?” “知道的。” 乔淮如实道,“小珏之所以帮我,就是看我病重,我家人那边,是在我这次回国才知道,毕竟我每天都要吃很多药,需要经常跑医院,瞒不住,不过我已经给父母做了心理疏导,我没跟他们讲最差结果,只是说吃着药,活十年八年的,没问题,他们现在可以接受了。 余下的时间,我想多陪陪他们,真要躺下了,再说旁的,可除了小珏以及我家人外,别人都不知道,包括老三,我不想让他为我的事儿分心,三宝,你要替我把守住秘密。” “为什么不告诉乔凛?” 宁七说道,“二哥,你生病的事儿,不应该瞒着他。” “家里人都认为目前不跟老三讲最好。” 乔淮眼神平静,“拿我和你之间的这件事举例,老三不知道我身体有恙,他恨我,怨我,会更加努力,这对他来说,反而增添了奋斗的意义,他必须超过我,由此,他才能自由,但如果他知道我是这种情况,他只会纠结痛苦,三宝,我全部的希望和期盼都在老三身上,他必须无所畏惧的杀出去,等到时机合适,我在告诉他,都不迟。” 宁七不知说什么。 安慰? 又觉得没必要。 乔淮的承受力,显然要比她高出几个段位。 “三宝,药物让我不能去做父亲,当然,连活着都成奢望的时候,孩子也就不能想了。” 乔淮诚恳的看向她,“我真的不想伤害你,恶人,更不愿意去做,你刚确诊的时候,我默许文馨带着你四处求医,我也怀揣着一丝希望,其实就我个人来说,我没那么封建,我不在乎的。 但我和老三,背负的是乔家,三宝,同你假订婚,我比你更难受,文馨跟我这么多年,无名无分,即便是假的,对她也是伤害,我真的很心疼文馨。” “如果我们假订婚,乔家会怎么看?” 宁七喝出口气,“他们难道不知道,我其实是乔凛的女朋友?” “你无法生育这件事,家里人都清楚了。” 乔淮见宁七眼里浮出伤痛,耐心道,“三宝,我必须要跟家里人讲的,只有借助一些叔辈们的关系网,我才能洗去你的检查记录,把老三彻底瞒住,叫他查不到你不能生育这件事,让我和你今晚的意外,变成偶然。 不过三宝,家里的长辈,很清楚我们是在演戏,所做的一切,都是要骗老三,他们很感激你的懂事,同时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只会配合我,促成你和老三分手。” 促成? 词儿用在这多可笑呀。 宁七服了。 乔家是团结一致帮她和乔凛切断姻缘呀。 不光乔家。 还有乔凛一众被乔淮打好招呼的兄弟。 众志成城,抗击碍情。 “三宝,话我都说清楚了。” 乔淮沉着口气,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牛皮纸文件递给她,“这是二哥对你的补偿,希望你能收下。” 宁七接过文件,牛皮纸的外封上打印着黑体字,‘京洲城中区六号地。’ 激灵了下,“二哥,你这是” 给她地? 还是二环里的? “里面有土地出让合同。” 乔淮淡声,“各种证明材料都在里面,你想建什么,我不管,资金我可以借你,或是合作都可以,不过市内拿地都是要和市增合作,需要配套健一些设施,但这些都是小问题,如果你本身就想用这块地建百货商厦,增府会给你开很多绿灯,若是有心做别的大体量建筑,约城建的人商谈一下就可。” 宁七有点懵,“二哥,你这块地多少钱拿的?” 京洲三环里的地,绝对的香饽饽,多少人抢破头想去拿,乔淮直接就给她了? “里面的合同上有写。” 乔淮说道,“不过三宝,你不用关心多少钱,这只是二哥对你的一些弥补,我知道你想做大生意,以后我都可以帮你,打开看看吧,不懂的可以问我。” “” 宁七没动,看着牛皮纸上面的黑体字,没有开封。 “三宝?” 宁七回过神,压着心动,将牛皮纸袋递了回去,:“二哥,我不能要。” “怎么?” 乔淮似有不解,“你不想做地产开发?” “想做。” 宁七实话实说,:“我特别想做。” 她梦寐以求的呀! 这块地要是搞起来。 她身价立马就得千万了吧。 “那就去做。” 乔淮应道,“我很抱歉让你离开老三,这是你应得的赔偿。” “我不需要。” 宁七看着他,“二哥,我虽然很鄙视你的行为和计划,但我愿意离开乔凛,这不是交易,也无需弥补我些什么,我爱他,离开他也是出于爱,仅此而已。” “那好吧。” 乔淮读懂了宁七的潜台词,只得收好牛皮纸袋。 “三宝,订婚仪式,你会配合我的,对吗。” 室内安静了几分钟,空气都有些凝滞。 宁七知道乔淮不是给她选择题,仍是垂下眼,“不,我不想配合。” 这事儿太别扭! 太难了! “算二哥求你吧。” 乔淮对着宁七,深吸了口气,双膝一屈,跪了下去,哑声而出,“让我们乔家,留个后。” “!!!” 宁七耳畔如有雷声。 想扶起他。 身体却摇晃的跌坐在他面前。 一瞬间。 千万种情绪直冲天灵。 心似落叶飘零,无处根系。 乔淮的一跪。 宣告她理想彻底被现实撕碎。 再高的强者,命运面前,都要折身伏低。 所有的美好,都在他屈下的膝盖处。 飞灰湮灭。 对着乔淮的眼—— 她清楚的意识到。 有些东西。 彻底的拉不回来了。 次日一早。 宁七就接到了叶静仪的电话。 “我在城中区的京洲老菜馆定了包间,302,中午十二点,我等你。” 说完就挂断电话。 生怕她会拒绝一般。 宁七面无表情的听了阵断线后的忙音。 是了。 该来的总会来。 或许。 包间内还会有乔家的一堆亲眷。 继续给她灌输‘放手’的重要性。 唇角略有嘲讽的牵了牵。 宁七换了身套装。 强打着精神。 还化了化妆。 素颜着实憔悴到无法见人。 收拾妥当,她挎着包准备先回厂。 无论经历什么,饭碗都得端牢。 背后还有几十人靠着她呢。 刚出院门,江四海和曹钰瑄就从停靠在一旁的面包车里下来。 俩人明显一宿没睡,眼睛都兔子样儿的红。 挡在宁七面前,江四海率先开口,“三宝,你要去哪?” “” 宁七看到他俩就怔了怔,随即便也了然,“我回厂子。” “你” 江四海有些窝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这么平静?!” 马三宝看起来越不疼不不痒。 他越来气! 三哥付出了这么多。 莫名其妙就被绿了! 擦他妈的! 要不是因为对方是乔淮。 他都要杀人! “四海。” 宁七抬着脸,墨镜下,她脸色纸样的白,“不然你告诉我怎么办?” “” 江四海退了一步。 他身旁的曹钰瑄也是满眼惊悚。 这 默认了? 曹钰瑄张了张嘴,“领导,昨晚你真的和不,是误会吧,你们什么都发生的,对吧。” “你们不是都看到了?” 宁七语气平静,手指用力的扣紧跨在身侧的包,“喝酒误事,其余的,我不想再去解释。” “” 曹钰瑄颤颤的和江四海对视一眼。 两个旁观者。 竟然都听到了自个儿心碎的声音。 “马三宝!!” 江四海单手拽起宁七的衣领,“你对得起三哥嘛!!” 他本就魁梧,扯过宁七像是拽过一根飘摇的竹竿。 若是再捶下来一拳,她的头大概都会当场爆掉。 宁七脖颈有撕扯的痛感,没说话,半抬着脸对着四海。 默了几秒,扯开唇角还笑了笑,“四海,乔凛有你这样的兄弟,很值。” 隔着墨镜片,江四海看不清她的眼神,却清晰的捕捉到她声音里的一丝丝儿酸楚,吐出的每个字,都像是长了矛尖儿,刺破了他愤慨的情绪。 江四海明是有很怒的火,但听完宁七的这句话,愣是发不出来了。 “四海,你松开她!!” 曹钰瑄心惊了下,推搡起江四海,“别伤了宁七!” “” 江四海也不敢太用力。 当下的宁七就像是瓷器,略一用力,就碎了。 松开手,牙齿仍在嘴里紧咬,他对着宁七点点头,“马三宝,你要怎么做?是跟三哥道歉,还是” “我会和乔凛分手。” 宁七低头整理了下扯皱的领子,“答案你满意吗?” “” 江四海眼圈红了几分。 双拳紧握,无话可说。 “领导,你们不要分手呀。” 曹钰瑄上前了一步,“你们那么好,为什么要分手呢。” 不知怎么,她听到宁七说要’分手’就哭了。 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太多。 毕竟这是别人的感情。 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可她想到宁七要和乔凛的分开。 莫名回忆起了高中刚开学的第一天。 乔凛站在学校门口接宁七放学。 她们三个姐妹在操场上看。 宁七笑呵呵的跑过去,跟他旁若无人的说笑。 一个是潇洒帅气,一个是明媚绰约。 画面真的很美好。 曹钰瑄虽没有像宋晓芳那样直白的表达出羡慕。 心里却是触动的。 高中毕业,乔凛更是当众表白 这一路。 她都是看着宁七和乔凛走过来。 俩人的爱情,在四姐妹心中都有了神圣感。 她们看着这份爱发芽,成长,开花,眼瞅着就要结果了,怎么会 哎呀! 曹钰瑄感觉这比追不到江四海都难受! 握住宁七的手,曹钰瑄哭得咧着唇角,“领导,都怪四海,他昨晚非要把这件事告诉乔凛,如果他不说,或许乔凛就不会知道,你们俩也不会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的,都什么年代了你们不要分手呀” 江四海听到责怨,侧脸看向别处。 眼底情绪复杂,生生忍耐。 再给他一百次机会。 他还是会告诉乔凛的。 这种事,他可做不到瞒! “钰瑄” 宁七墨镜下的眼也泛起晶莹,嘴里满满都是咸涩,抽出手,给曹钰瑄擦了擦眼泪,“已经发生的事,没有办法改变,我和乔凛,必须要分手,你别在哭了,看你哭,我只会更难受,如果我硬要和乔凛在一起,那是对他的不公平。” 话里的深意。 只有宁七自个儿懂。 曹钰瑄和江四海,自然误解成了另一件。 诚如乔淮所讲。 宁七现在不能解释。 晾一晾吧。 待一切都过去。 她或许会告诉大家。 这出闹剧的根本。 仅仅是因为她没办法拥有孩子。 “怎么会呀!” 曹钰瑄吸着鼻子,“你和乔凛把话说开就好了呀!乔凛人在国外,他思想很开放的,不会在乎这些的!!” “钰瑄,不是所有的话,都能说开的。” 宁七知道她是好心。 即便这事儿是逢场作戏。 有几个能做到不在乎呢? 遇到时便发生过的。 也就罢了。 恋爱中如此。 不就是给对方送草原吗? 她这草原冠名人还是亲哥。 佛头着粪。 谁不恶心? 乔淮此举。 就是朝乔凛死穴上扎的。 非要将乔凛刺穿不可。 “领导,难不成你和乔凛分手会跟他二哥在一起?” 曹钰瑄不敢相信的,“你这样就能面对乔凛吗?我虽接受不了你和乔凛分手,但我更无法想象,你选择和乔凛他哥在一起,你们完全没有感情的呀!!” 我的妈呀! 这太胡扯了! “钰瑄,这是我的事。” 宁七淡着声,“你是我的朋友,姐妹,你选择站我身旁,我会很感激,但要是就此事,你唾弃我,要跟我划清界限,我也尊重你的选择,现在我还要回厂,你看起来没休息好,我给你一天假,你休息好了再来上班。” 说着,她转身拉开了自己的车门。 “领导!” 曹钰瑄喊了她一声,眼底挂着泪,面色复杂道,“我知道感情的事旁人掺和不得,我只是很心疼你,我不想你过得不幸福不过这些,都跟我们之间的友情无关,不管你做怎样的决定,你都是我的好姐妹,这件事,除非你自己说,我一个字都不会和苏月她们讲的。” “” 宁七坐进车里,镜片后的眼,生生忍下泪水,点了下头,“谢谢你钰瑄,给我些时间,我们回头见。” 语落,驱车离开。 曹钰瑄抽着五官站在原地,直到车子走远,才看向江四海,“我还能相信爱情吗?” “” 江四海无可回应。 他不懂女人的那些心思。 只觉的磨叽。 这件事,他自认不会影响他和三宝间单独的友谊。 但他不接受三宝和乔凛和好。 只求他们两人分手的快些。 他三哥别太难过就好。 “江四海!” 曹钰瑄抽冷子喊了他一声,不知哪来了一杆子火,对着他就杵了一拳,“都怪你!你就不能向着点宁七!她是受害者嘛!你非要说说说的!满脑子都是你三哥,现在宁七要和乔凛分手啦!你满意啦!你就是一根没有感情的冷血木头!” 江四海,:“” 回到厂子。 宁七神色无异的开了早会。 石玉敏问起曹钰瑄的‘无故旷工’。 宁七就说她昨天婚宴喝多了,今天休息。 石玉敏哦了一声,转而道,“宁七,你脸色也很差,要不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 昨个他们回收厂的老员工都去参加了马兴文的婚礼。 都看到宁七喝醉,被徐文馨扶走了。 “我没事儿。” 宁七笑笑,忙起了手头的事儿。 接了几通家里打来的电话,胡秋月和奶奶。 都在问她酒醒后难不难受,怕她头疼。 宁七打着哈哈过去,把报表放到抽屉里,石玉敏探过头来小声说道,“宁七,你大哥结婚的饭店不错,郑伯伯说,年底也准备给我和玉林在那办,到时候,我和玉林能请个婚假吗,十五天,我们俩想去南方的城市旅旅游。” “好呀。” 宁七笑着点头,“十五天不够我给你俩一个月都行。” “谢谢厂长。” 石玉敏眼底漾着满足,“宁七呀,我真的没想到,会在上河村找到幸福,等我结完婚,你和乔凛也快了吧,哎,这么一看,咱们俩是不是还带着点亲戚呀,以后咱这辈分怎么论?哈哈,还挺乱的。” “” 宁七身体僵了几分。 明白石玉敏是在开玩笑,扯着嘴角笑笑回应。 “算了,咱单论吧,不然我还要叫你嫂子么,太不适应了。” 石玉敏笑着摇头继续工作,“不过宁七,你二嫂徐文馨对你是真不错,她很细心,照顾的你很周到。” “喔。” 宁七应了声。 想到徐文馨擦她唇角时那极其自然的一下。 没在答话。 徐文馨是不错。 不过她的所有细心和周道。 都只是围绕着乔淮展开。 其他人,对徐文馨来讲,丝毫不重要。 第149章 他回来了 中午。 宁七很守时的去了叶静仪订好的饭店。 城中区京洲老菜馆。 百年老字号了。 做的都是地道的北方菜。 位置离奶奶的三居室还蛮近的。 可惜她心情太差。 赴完约未必有精神去奶奶那坐坐。 找到包房。 宁七先是敲了敲门。 听到‘进来’,她做好面对一屋子人的准备。 推开包厢的门—— 微微惊诧,“叶阿姨。” 偌大的圆桌旁,只有叶静仪自己。 “来了。” 叶静仪盘着头,妆容仍是精致。 看到宁七进门,微微牵了牵唇角,“坐吧。” “叶阿姨,就我们两个?” 桌子有些大。 宁七坐到和叶静仪隔了三个位置的空座处。 “你以为我会带一帮子人过来?” 叶静仪眼底跃起几分无奈,“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会欺负人呀。” “当然不是。” 宁七扯了扯唇角,“我只是清楚,您为什么叫我来,以为您会带着几个说客的。” “用不着。” 叶静仪叹出口气,“小淮都说了,你已经答应了,我今天找你吃饭,就是想谢谢你,对女孩子来说,名声很重要,小淮虽是无奈之举,但也是委屈了你,三宝,阿姨以前也对你做过错事,一直逼着你,用十年之约压着你,今天,我郑重的对你道个歉。” 站起身,叶静仪朝着宁七深深鞠了一躬,“三宝,阿姨给你赔不是了,对不起。” “您不用这样。” 宁七有些许惊讶,伸出手,“我当年也就是随意一说,没想让您真给我道歉的。” 不值一提么! “不,我得道歉,我也差点伤害了你。” 叶静仪直起身,“三宝,你是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骨子里有我非常欣赏的韧劲儿,那么大的火,都没有烧垮你,你很坚强,很勇敢,就算我清楚,凛凛帮了你一些,但我想,就算是没有凛凛,你也会走出来,只不过,时间长短的问题。” “叶阿姨,谢谢您认可我。” 宁七蛮心酸。 虽然她明白,叶静仪今天这个举动,大抵是为了她能更痛快的离开乔凛。 但从中,她也看到了叶静仪的诚心。 按照叶静仪平素清高的个性。 纯粹做戏。 挺难。 “坐下吧。” 叶静仪说着,“咱们今天,慢慢聊。” “叶老师” 服务员敲门进来,“要上菜吗?” “可以。” 叶静仪点了下头,拿过菜谱本子递给宁七,“三宝,我自作主张先点了四道菜,清蒸鱼,糖醋排骨,银耳素烩,还有一道女士菜,雪衣豆沙,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再点两道。” “不用了。” 宁七接过菜谱本子放到一边,“咱们就两个人,四道菜都吃不完,够了。” “好。” 叶静仪也不多让,“三宝,我主要想让你尝尝他们家的雪衣豆沙,这道甜品菜,你在别处吃过吗?” “吃过。” 宁七点头,“打发起蛋清,包裹住豆沙馅,滚油炸一遍,撒上白糖,很好吃。” “对的。” 叶静仪笑笑,“他们家呀,雪衣豆沙的味道最好,别看这菜简单,打发蛋清,很费功夫,油炸的时候,又格外看重火候,火大了,表皮焦焦的不好看,火小了,又太吸油,重要的一点,是要用猪油去炸,由此,才能迸发出食物最本真甜蜜的香气。” 宁七静静的听。 她不是食客。 对这些没啥研究,吃不出来。 服务员端着菜陆续进门—— 雪衣豆沙上来,淡黄的圆团子云朵般卧在花边盘子里。 配上晶莹的砂糖,像是披挂起雪花,憨态可人,香气四溢。 叶静仪给宁七的碗碟里夹过一颗,“要等等再吃,看着凉晶晶,现在还很烫。” 宁七没什么胃口,还是嗯了一声。 “三宝,其实你和老三的爱情,也很像这道甜品” 叶静仪说道,“很朴素,又很漂亮,猛一打眼,还以为是一道凉菜,晶莹洁白,可要是急着送到嘴里,准保会烫到,你和凛凛认识的很早,好比打发蛋清,费了番功夫,遇到凛凛出国这档子事儿,相当与入锅滚炸,端出来,撒上白糖,凛凛就要和你去注册,急着要吃,没待凉一凉,时机很不合时,这不就烫到了?” “叶阿姨,您的比方不太恰当。” 宁七看着她,“我和乔凛分开,不是因为心急,我们的感情没有问题,而是我不得不离开他。” 夹起一颗雪绵豆沙放入口中。 宁七对着叶静仪笑笑,“好吃。” 松软在舌尖化开。 本应是满满的香甜。 宁七撑着笑。 回味却是苦咸。 “三宝,难为你了。” 叶静仪似将宁七看穿,“你进不了我家的门,不是我不认可你,而是你身体不允许,你那病,治不好,很遗憾,我们没有婆媳的缘分,希望你以后会遇到一个,不嫌弃你的人,共度余生。” 不嫌弃? 宁七眼底一酸。 剩下的绵软塞进嘴里,生生噎了下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 包房门忽的被人推开,进来的老太太气势汹汹! 指着叶静仪就瞪眼道,“我三宝咋的了,就让人嫌弃?!!” 叶静仪吓了一跳,“你” “奶奶?!” 宁七跟着大惊,慌忙起身,“您怎么在这!” “我问你话!” 冯玉珍红着眼,直冲着叶静仪,“我三宝身体怎么了?她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有什么病!你这话不是糟践人嘛!” “奶” 宁七揽住冯玉珍的肩膀,“这里有误会,你误解叶阿姨的意思了,她是” “我听得很清楚!” 冯玉珍气的浑身颤抖,“之前她说什么菜,什么火候不合适,我就不多说啥了我就问她一句,凭啥说我三宝让人嫌弃!” “我” 叶静仪脸色涨着,“您问您孙女去!” “我就问你!!” 冯玉珍丝毫不让,“我三宝还没嫁到你家呢,你就在背后说这些话,就冲这,你这老婆婆都不咋滴,我三宝不能嫁过去!” “行,您岁数大,没文化,我不跟您一般见识” 叶静仪冷起脸,拎过自己的包,“三宝,我改天再找你,你奶奶这边,你安抚好了,不要搞出麻烦。” 抬脚离去,路过冯玉珍身边,她扔下了句,“不可理喻!” “你站住!” 冯玉珍要追她,“不许走,你必须把话” “奶呀!!” 宁七硬生生的搂住她,“我都说了是误会了!!!” 冯玉珍喘着粗气,见包房门被关上了,这才看向宁七,“啥误会,奶还能听差了?她就是在磕碜人呢。” “奶,您先冷静下” 宁七给老太太顺了顺心口,:“心脏怎么样?难受不?” “不至于!” 冯玉珍推开她的手,“三宝,到底咋回事儿嘛!” “您先说,您怎么会在这儿?” 宁七拉着她手坐到椅子上,“看到我来这饭店,您跟进来的?” “不是。” 冯玉珍缓了缓,情绪逐渐平稳,“奶合计昨个在兴文的婚礼上看到乔凛二哥了,正好呀,借这个机会,奶找个饭店,定个像样点的包间,请老三的家人都过来,奶想跟他们商量下你和老三的事儿,管咋你俩也谈一两年了,奶想问问老三家人究竟咋想的” 说起来也凑巧! 她琢磨乔凛那样的人家。 小饭店定是不成。 怕给三宝丢面! 就打听到老菜馆来了。 进门说明来意。 服务员就带她上楼来参观包房规格。 一走一过间。 老太太听到了孙女儿的声音。 能不溜门缝? 这一听 火了! “三宝呀,老三他妈这个态度你还说喜欢你呢?” 冯玉珍皱着眉,“文化人说话更能绕,云里雾里的整一堆,奶要不听到她那最后一句,真有点被她绕迷糊了,闹半天,她就是不想你进她家门,让你和老三分手,分就分,啥玩意,说你有病,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有没有病奶不清楚么?!” 宁七听完前因后果就垂下眼。 够寸的! 怕啥来啥! “奶,其实叶阿姨没有说错” 思忖了一阵,宁七看向冯玉珍,“我跟您说实话,反正这事儿,您迟早也得知道,我不想瞒着您,不然,以后您还得怪我。” “啥事儿?” 冯玉珍盯着她,“你还真有啥病呀?” “嗯。” 宁七点头,:“我在上个月,做过体检,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但唯独有一点是不好的,就是我我不能生孩子。” “啥?” 冯玉珍笑了声,“扯淡!” 压根儿不信! “宝呀,你月事哪天来奶都知道,咋不能生孩子?” “先天子宮发育不全。” 宁七平着音儿,“医生说我的子宮,只有十岁的孩子大小,我身体长大了,但是子宮发育没有跟上不信您看。” 拿过背包,宁七从里面找出几张化验单递给冯玉珍,指着几个字,“这写着幼稚子宫,指的就是生育会受影响,我属于最严重的那种奶,叶阿姨的那番话,就是建立在这件事的基础上,所以她才说,我将来她并没有无中生有,这是事实。” 冯玉珍拿着检查单。 她一个字都不认识,却是一副要把单子看穿的样儿。 “奶。” 宁七手放到老太太腿面,“您要不信,我可以跟您再去趟医院,当您面检查一下。” “不能生育” 老太太拿着单子的手不自觉的发抖,“我三宝不能生育?” 她是不识字。 可她认识医院的红戳。 认识化验单的模样! “奶。” 宁七有些紧张,“这不算大事儿,您千万” “所以。” 冯玉看着单子,浑身僵硬,“乔凛的妈妈,因为这个,一定要你和老三分手,是么。” “对的。” 除了酒后乱啥不能说,其余的,宁七感觉没必要隐瞒。 “乔家到了乔凛这辈儿,就剩乔凛和他二哥了,可是乔凛二哥身体很不好,没有生育可能,就指望乔凛去传宗接待,如果乔凛跟我在一起,基本上,等于让乔家绝后,叶阿姨才” “别说了。” 老太太合上眼,“老三那边什么态度?也是要跟你分手吗?” “乔凛还不知道这件事。” 宁七说道,“您知道乔凛那性格,如果仅仅因为我不能生育,他大抵是不愿跟我分开的,您想呀,如果他知道我不孕了,定得小心照顾我,一但日后我们相处不好,分开了,众人只会觉得乔凛不厚道,这对乔凛来说很不公平。 所以,乔家会瞒着乔凛我的事,您应该也不想让我这毛病闹得天下皆知,您就记住,我会配合乔家,演一出戏,让乔凛对我彻底死心,我们俩分手,就算完了。” “” 冯玉珍闭着眼,不说话。 唇角直直的抿成了一道线。 “奶?” 宁七吃不准她态度,“这事儿您千万别说出去,大哥大嫂都不要告诉,多一个人知道,我就多丢一份脸,您就别插手我和乔凛的事儿,等着我去处理,继续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成了,行么。” 冯玉珍绷着身体,眼角流出了一滴泪。 “奶!” 宁七吓到了,“您可别” “奶没事儿。” 冯玉珍睁开眼,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坚韧,攥紧宁七的手,“走,三宝,奶带你回家。” “” 宁七本还想安抚她。 听完奶奶的话,鼻腔再次酸涩,点了下头,“好。” 祖孙俩回到家。 马喜发正在给小外孙女儿喂饭。 马兴文的婚礼仪式前,他就在老太太的执意要求下带着如如搬过来了。 母子俩都上了些年岁。 正好互相照顾。 有如如,生活添了许多乐趣。 “大爷。” 宁七看到马喜发就打了声招呼。 视线掠到小娃娃脸上,唇角就像按了开关般翘起,“你好呀,如如!” 几步上前,她蹲到娃娃对面,“如如,记不记得小姨啦。” 一岁的马叶如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小人儿扶着沙发前的茶几站着。 看到宁七就嗯啊的发声。 似做回应。 “啊,你欢迎小姨呀,来,小姨喂你吃饭。” 宁七接过马喜发手里的碗,蹲在如如的身前喂她吃饭,“吃饱饱,我们才能长高高。” 马喜发见状就笑,看向冯玉珍问道,“妈,你不是出去订饭店么,怎么和三宝一起回来了?” “遇到了。” 冯玉珍回了句,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瞧着三宝给如如喂饭,没多言语。 “这么巧呀。” 马喜发笑了声,“饭店订好没?” “没订。” 老太太干巴巴的扔出一句,“不见面了。” “咋了?” 马喜发不明白,看向宁七,“三宝,你不同意?怕对方嫌弃咱家啥吗?可不管咋说,谈对象双方家长都要见一面,准成呀。” “大爷,现在还不方便见面,以后再说吧。” 宁七笑笑,给如如喂完饭,又给她擦干净嘴,抱起来坐到一旁。 小娃儿还是瘦。 正常一岁的孩子得有二十多斤了。 如如也就十几斤。 小胳膊都不是莲藕臂。 倒是有一点好。 这孩子好带! 不认生。 看到宁七就笑。 嗯嗯啊啊的,很精灵。 “大爷,您下回呀,可不许再给如如剃头了。” 宁七岔开话题,“小姑娘嘛,要扎小辫子,顶着个光头多难看呀。” “天热嘛。” 马喜发也挺不好意思,他摸索着带孩子。 养的很糙。 村里谁家孩子不要的衣服。 他就捡来洗洗给如如穿。 再加娃儿头发长得不好。 稀疏发黄。 他为了方便。 全给剃了。 不知情的。 都以为如如是个小男娃儿。 “以后把头发留起来。” 宁七握着如如的小手教她拍巴掌,嘴里说着,“小姨得给如如买裙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咱也是小公主嘛。” “三宝,不能惯她。” 马喜发提醒,“农村孩子,不用整那些,啥公主,就是一丫鬟命” “大爷。” 宁七横过去一眼,“谁生下来,都是为了万千宠爱,您那套可不成呀,女孩子一定要精贵着养,如如的东西以后我买,您别掺和。” “三宝” 马喜发难言了几分,过意不去,“三宝,这孩子爹不疼,娘不爱的谢谢你了。” “大爷,您可不能说这话。” 宁七抱着如如起身,“现在她是不懂,等她懂些,您就跟她讲,她爸妈去外地工作了,少带着她回村里,就在奶奶这,上学什么的,都我负责,咱们呢,得齐心协力,得给如如营造个健康向上的童年环境。” 马喜发眼底红了,憋了会,点头道,:“诶!” “对嘛!” 宁七笑了,抱着孩子逗弄,“如如,以后我们就在这读幼儿园啦,要认识许多许多小朋友,你说好不好呀!” 如如似乎听懂了。 咯咯的笑着。 她一笑,宁七抱着她就开始晃动转圈,“坐火车喽,坐火车喽” “” 冯玉珍看不下去。 忍着眼泪,起身回到了卧室。 “哎” 马喜发嗅到不对,看向宁七,“你奶是咋的了,是不是没订饭店不高兴呀。” “没事儿。” 宁七扯着唇角笑笑。 余光见奶奶坐到卧室床上,也没跟过去安慰。 回来的路上。 她基本把意思表达明白了。 事儿挺简单的! 无外乎就是她身体不成。 乔家不接纳。 她得离开乔凛。 若是她朋友知道这层真相。 肯定得大骂,什么年代了?! 还有这种事! 可 真有。 冯玉珍嘴上没多说。 显然是理解的。 老一辈的人,对这些更加看重。 后面,宁七就不需要再提旁的了。 傍晚。 宁七在家里吃了饭。 如如被她带了一下午,就黏上了。 吃饭的时候也要坐在宁七的怀里。 奶奶抱她都不干。 张着小胳膊,嗯嗯呀呀就朝宁七伸。 小孩子么! 喜欢陪他们玩的。 老人精力跟不上。 只管吃饱穿暖,其它方面,多少有些敷衍。 可话说回来。 宁七对如如也是用心。 抛除她天生喜欢孩子的这一点。 更多的,是她曾亲眼见证如如的出生,更加怜惜这孩子。 本打算今晚就在奶奶这住了。 哄哄孩子。 时间好捱一些。 刚吃完饭,宁七的大哥大就响了。 徐文馨打来的,“三宝,我在你南郊的小楼门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晚不回去了。” 宁七有些心累,“文馨姐,有事儿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我在这等你。” 徐文馨也不多讲,“半小时你要是还不回来,乔淮会到你奶奶那去接你。” 随即挂了电话。 宁七无语。 感觉自己像网子里蹦跶的鱼。 挣扎不出。 调整了下情绪,宁七和大爷如如告别。 直说要回厂子一趟。 避免孩子哭,大爷就抱起如如去卧室里玩儿。 宁七趁此机会下楼。 奶奶没有多留她,跟在她旁边,送她上车。 “奶,你回去吧。” 宁七在车里系上安全带,“过些天我不忙了,在过来看你们。” “三宝。” 冯玉珍憋了一下午,终是忍不住,“你确定要和老三分手吗?” “嗯。” 宁七应了声,佯装洒脱的笑笑,“事情明摆着么!” “好。” 冯玉珍抿着唇,“宝呀,分就分了,不算啥大事儿,人这辈子,咋过不是过?咱硬跟老三在一起了,过了热乎劲儿,这些就是旧账,指不定啥前儿就被翻出来,一地麻烦,你日后要受的委屈可得多了,咱好好的一个人,立马就短了半截,没必要找那罪受,干脆点,黄了,熬上几个月,就放下了。” “嗯。” 宁七点头。 老太太又让她佩服了几成。 当真能装住事儿。 “行了,你去忙吧。” 冯玉珍挥挥手,“宝,别难受,心情不好就回家,奶永远在家等你。” “嗯” 宁七憋着泪,脸上还笑着。 启动车子开出小区,瞄了眼倒车镜。 老太太站在原地,身形瘦瘦小小。 她以为宁七看不着了,抬手便开始擦起眼泪,仰头看着夜空,干瘪的唇颤动着,“老天爷呀,我三宝做啥孽了,你心咋这么狠呐。” “” 宁七移开眼。 泪水也流了满面。 她没跟奶奶说乔淮设下的那个‘订婚’局。 太一言难尽。 没办法说。 更不用告诉奶奶。 乔淮患有何等重病。 身不由己。 只说清自己的真实情况就好。 对宁七来讲。 甭管是‘局’,还是乔淮的病。 不过是影响她加快做出决定的客观因素。 究其根本。 是她没办法去做乔凛的合适伴侣。 乔淮说的对。 她定然会妥协。 时间长短而已。 转念去想。 乔淮是真的运筹帷幄。 火候把握的极准。 推得她没法再回头了。 车子开回小楼。 宁七下车。 只在院门口看到乔淮。 并无徐文馨的影子。 没待她发问,乔淮便扯着她的手臂朝一侧走了走,“是我让文馨给你打电话的,三宝,靠过来。” 宁七愣了一秒,有些抵触的甩开他的手,“二哥,你什么意思?” “听我说” 乔淮见宁七别扭,只能松开她,双手转而固住她的头,身体微微前倾,“老三回来了。” “他在哪。” 宁七睁大眼,心跳瞬间加速! 本能的想回头去看,乔淮手困得她脑袋晃动不得,“二哥,你松开我” “冷静些。” 乔淮的动作很暧昧,吐出的音节只有他和三宝能听到,“老三就在附近,三宝,如果你现在不配合,就只会功亏一篑。” “” 宁七身体绷着。 刹那而已! 直觉如芒刺背! 脚踩薄冰。 宁七对着乔淮的眼,:“你不是说,让人收了乔凛的护照,他近几天没办法回来么。” “他昨晚差点杀了我的人。” 乔淮固着她头不敢松懈,眉眼严厉非常,“一个小时前,他刚下的飞机,除了证件,他什么都没带,从机场出来,便到你这来了,三宝,关键时刻,你不能心软,明白吗。” “你先松开” 宁七头跟他较着力,“我会把话和乔凛说清楚的。” 她不想让乔凛看到这些! 哪怕是假的! “对不住了。” 乔淮眸底一阴,扣着三宝的脑袋便死死的压倒自己的肩头,连带着,掐住她的后颈。 脸垂着,凑到她耳边,似在说悄悄话的模样,“三宝,忍一会儿。” “你松开” 宁七惊慌,鼻息处闷得慌,后脑勺连着脖颈被乔淮钳制得生疼! 感觉太过诡异抵触,手上不住的推搡,咬牙低喝,“乔淮!” 奈何力气过于悬殊,她的反抗显得微不足道。 后脊梁,一阵阵的开始发麻! “二哥。” 低磁的男音在宁七背后倏然响起。 她似被雷击的同时,手腕当即被握住。 强劲的力道拽的她踉跄的后退了几步! “哎!” 宁七回过神,人已经被护到了另一道宽阔的肩背之后。 霎时间,戾气非常。 乔淮身前一空,对着面前似横空出现的男人,微诧的样儿,“老三?你回来了?” “你的人跟我一路。” 乔凛凉着音儿,“装呢。” “” 宁七站在乔凛身后。 视线顺着他笔直的肩背看向他的后脑。 胸口情绪犹如波涛。 片刻后,她又垂下眼。 指尖发抖的,攥紧了拳。 “我的人还没告诉我。” 乔淮牵了牵唇角,“老三,正好你回来了,咱们谈谈吧,我和三宝的事,早晚都得让你知道。” “谈什么呀,差不多得了。” 乔凛神色一敛,小臂后侧了几分,想牵着宁七的手,“我今晚要陪女朋友,明天等我回家,咱们再说。” 宁七低垂着眼,看到他手朝后伸了过来 心抽抽的,她背了背胳膊,退了两步。 “三宝?” 乔凛侧脸,眸光微寒,“躲什么?” 索性拽过她的小臂,见她的手在握拳,便全包在掌心里,微微用力,音轻轻的,听不出情绪,“你男人今天好累,多疼疼我,别在外面和我闹情绪。” 宁七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低着头,看着自己被他包裹住的手,唇角生抿。 唯恐情绪在此失控。 “三宝?” 乔凛感觉到她的异常,“咱先回家,嗯?” 说着,握着她手就朝院里走。 “老三!” 乔淮在后面喊了一声,“你这样三宝是不会开心的,她已经给我了,我们” ‘嗵!!’ 宁七只觉脸庞凉风而过! 眼尾瞄到一道黑影对着乔淮的面门就锤了上去! 动作快到宁七只听到了一记麻袋般的闷响。 完全捕捉不到乔凛的出手细节! 乔淮瞳仁微怔,躲闪不及,生生吃了一记重拳! 清瘦的身体趔趄着。 重心实在不稳,脚下踉跄的狂退,绊到不平的路面,直接摔倒在地。 “啊!” 宁七惊呼一声,眼瞅着乔淮鼻孔里的血开闸一般的涌了出来! 井喷状! 他刚倒下,血就顺着下巴流淌到了脖颈。 着实渗人! 想到乔淮的病 她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了上去,“二哥,你没事吧!” “二爷!” 周围涌出了七八个人,对上乔凛的眼,又全部收住了脚步。 不远不近的,不知道要怎么办。 乔凛如墨的眸底亦划出诧异。 他二哥什么时候这么弱了? 不堪一击。 “我没事” 乔淮坐在地上,路灯下,脸色白到渗人。 捂住自己的鼻子,血从指缝中不停地流出。 “三宝,你帮我找个手帕” “哦。” 宁七慌乱的找出自己的手帕,“给。” 递过去时却被乔凛横空截胡,没待她急,乔凛就递过自己的手帕给乔淮,“用我的。” 乔淮接过便按住鼻子,看着乔凛的眼神色莫名,“老三,你出拳速度比以前快太多,二哥恭喜你,身手进步了。” “?” 乔凛眉头一耸,气息沉着,:“二哥,是你老了。” “别说这些了!” 宁七见乔淮的手帕都要被血沁透,扶着他就要起来,“赶紧去医院吧!” 别再因为这一拳挂了! 那可有闹了! “马三宝!” 乔凛被她的‘亲密’举动激到,脸色乍寒,拽着宁七的手臂就想让她离开,“你先” “哎呀!!” 宁七搪开乔凛的手,焦躁的道,“你怎么能动手呢!!” 把自己的二哥打死了怎么办! “” 乔凛定定的看她,从她的眼神中解读出了担心。 漆黑的眸子当即就掠过刺痛,转头,眼神杀向那七八个人,冷冽道,“愣着做什么,送你们二爷去医院,检查一下鼻梁骨。” “二爷!” 七八人这才敢跑过来! 扶过乔淮,“您还好吗。” 乔淮眼神示意没事儿。 手帕死死的捂住鼻子。 不到一分钟。 鲜润就要把帕子血洗了。 随从的搀扶着乔淮上车,就在车门关上的瞬间,他喊了声,“三宝。” 宁七看过去。 短暂的和乔淮对视。 胸腔再次被撕裂。 嘱托。 他在嘱托。 ‘砰’! 车门关紧。 乔淮这才无力的靠到椅背,“把我的药拿出来,打电话,通知我母亲,老三回来了” 第150章 行不行 宁七目送着车子走远。 感觉到乔凛的眼神如刀子般一直剐着她。 她没动。 血液凉嗖嗖的在身体里游走。 为啥乔凛那拳不是砸她脸上? 这样。 她就不用去面对了。 “马三宝,戏做的可以了。” 乔凛端详着她,“你们怎么演,我都不会信的。” “” 宁七扭脸对上他,眼底还是红着,“无论如何,你也不能打他。” 人要这么没了。 这辈子都甭想痛快了。 乔凛腮帮子一紧。 身上的寒气又要冒出来,“马三宝,你别来劲。” 宁七没应声,这才能仔细看他。 从头到脚。 细细的看。 他真的喜欢穿黑衬衫。 口味单一。 百年不变。 但得承认。 他穿黑衬衫好好看。 身形勾勒的极其完美。 宽肩阔背。 腰身劲瘦。 帅气中,又充斥着粗犷感。 很撩。 且玉。 这男人多好看。 宁七控制着把手伸向他脸颊的冲动。 以后,大概没有机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欣赏了。 “三宝?” 她不说话,乔凛又有些绷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宁七抽回神。 拒收他的‘示好’,扫兴道,“先回屋说吧。” 抬脚朝院门里走。 得亏这时候天黑了。 不然非得让邻居们撞见。 进了客厅。 宁七回头看向乔凛。 他眼底压着恼火。 对她的冷淡极不满意。 二人都没说话。 在客厅中站定,互相看着对方。 空气中盘旋着复杂的气息。 揣测,疑惑,懊恼 以及,按压隐藏很深的火气。 宁七状似平静。 每晚,她入睡前都会幻想乔凛出现在她面前的场面。 她要冲过去。 紧紧地抱住他。 吻他。 可现在 她却是在想。 怎么提分手。 未语心先痛。 “行了,打都打了,你还没完了。” 乔凛率先打破安静,无赖一般,“去给我做点吃的,饿了。” 宁七听到就朝厨房走,擦身而过时,乔凛拽住她的手臂。 音儿沉沉的,沥着凉,“马三宝,你撂什么脸子,还真心疼?” 宁七绷着身体,定了两秒后,看向他,“是的,我很心疼,所以,请你不要在和二哥动手,可以吗?” 乔凛再次僵住,似乎已经拿出全部的耐心,但被对方一再的拒收! 音儿陡然凉到零下,“马宁七,你别惹我。” 空气中悬紧细丝儿 宁七有一种分分钟会被扼死感觉。 她直视着乔凛的眼,“你都知道了,不是么?” “老子知道个屁。” 乔凛咬牙,甩开她的手臂,“马宁七,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是。” 宁七面冲向他,“你就是对我太好了,总要这个照顾我,那个照顾我的,这不就照顾出事儿了?如果我不喝多,也许” “行了!” 乔凛冷着眼,侧脸看向别处,生压着怒火,半晌才道,“我不想和你吵架,你也别和我找不痛快。” “你逃避呀。” 宁七贴近了几分,“乔凛,这种事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我给你戴绿帽子了,还让江四海和曹钰瑄撞到了,本来二哥是要瞒着的,但是江四海非得告诉” “马宁七!” 乔凛猛地捏住她的脸颊,“你他妈给老子闭嘴!” “” 一瞬而已。 宁七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捏疼了。 眼泪潺潺的就流了出来。 乔凛的手似被她的眼泪烫到,立马松开,“祖宗,你别气我成么,这样,你要是不痛快,打我一顿?” 宁七别开脸,闷着。 乔凛眸底无奈,大拇指替她擦了泪,音儿也一同软了下来,“三宝,你有委屈要跟我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之间,不能存在什么误会,只要你说” “没有误会!” 宁七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我就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没有办法去面对你了,乔凛,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好嘛!!” “我自欺欺人?” 乔凛给她擦泪的手还抬在半空,墨色的眸底红了几层,妖冶万分,“马三宝,我比你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别跟小爷做戏了,演技太差!” “我没有!!” 宁七喊得声音发颤! 底气不足。 眼泪亦是汹涌。 她其实好感动,乔凛越不信,她越暖心! 可却没办法抱紧他,还要生生的推开他。 这感觉太痛苦! 五脏六腑都噬扭的疼。 “乔凛,你爱我吗” 她哭着问,泪水让面容都变得模糊。 “马三宝,你少来这套。” 乔凛隐约猜到她会说什么,气息烈着,“别给我挖坑。” “你要是爱我,你就” 宁七颤巍巍的上前,扯住乔凛的手腕,仰脸看他,“你就跟我分唔” 乔凛俯首就吻了上去。 忍无可忍! 唯有生啃! 咸涩伴着宁七还未说出的话一同接纳。 冷热交缠。 气急败坏! “你松” 宁七推搡着他。 无疑是在撼动一幢大山! 身体被他推着,节节后退后被抵在墙壁。 她想躲,用力之下,舌尖都弥漫起血腥气息。 乔凛双臂抵着墙,直接给她困在了方寸之间。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嘚瑟呀! 你再嘚瑟呀! 宁七挣扎的体力透支,逐渐的,柔顺下来。 乔凛捧着她的脸,终于放开她红肿的唇。 一点点,缀着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额头。 最后,再用力的拥紧,呼吸温烫着,“三宝,你就是仗着我爱你,你欺负我。” “” 宁七软绵绵的靠在他的胸膛里。 唇齿间,都是他清冽的味道。 空气中绷紧的细丝儿松了 乔凛下颌蹭着她的额头,“告诉我,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谁威胁你什么了?嗯?” “” 宁七晃了晃头。 这温暖,太令人沉迷。 “是我母亲么。” 乔凛接着问,“还是我二哥,他逼着你离开我?” 宁七凄然的牵起唇角。 他多聪明。 自己本该高兴。 找了个不糊涂的老公。 “乔凛,没人逼我。” 宁七深吸了口气,抬眼看向他,“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承认,我对你有感情,可现在,我们只能分手,没得选择。” 暧昧之气顿消! 春风杨柳霎时间变成雪虐风饕! 她算是现场演绎什么叫蹬鼻子上脸。 给脸不要脸! 乔凛的眼阴鸷下来,“马三宝,你真是皮子紧了。” “我说实话。” 宁七被他看的发毛,强撑着对视,“二哥说,会对我负责,不会” “你愿意说这破事是吧。” 乔凛下颌微抬,眸子锋锐起来,“那是什么感觉。” “?” 宁七猛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什么感觉?” 绕口令似的。 “爽吗。” 乔凛凉着脸,“叫了没。” “” 宁七无语,脸别开,“我喝多了,忘了。” “忘了?” 乔凛呵了一声,“你忘了还三翻四次的提醒我?不是跟我这回味呢?” “乔凛!” 宁七瞪向他,“我过程忘了,但事儿记得很清楚,我明告诉你,就是要分手!你别跟我扯没用的!赶紧分!爱谁谁!!” “分手?” 乔凛眉头一耸,“你玩了我六七年,小爷手都要废了,你跟我说分手?马宁七,你是人吗。” “我” 宁七气血还上着头,本能的看了眼他的手,“你手不是好好的么,哪有问题呀!再说,谁玩你了,我也没想到会反正我主意定了,就是要分手!” 总觉得哪里不对。 节奏是不是乱了? “定了?” 乔凛单手撑向墙壁,人前倾了几分,俯脸看她,“你泡了我,就得对我负责,对我七年的青春负责,想分手,先让我睡上七年,够本了,小爷立马蹬了你,江湖不再见,怎么样,你答应不。” “滚!” 宁七大力的推开他,“你说这些话不害臊吗,我、我懒得搭理你!!” 说完她就冲向玄关,拎过包就想走,三五步后反应出来不对 这是她家呀! 气懵了。 扭头看向乔凛,“你走!” “我去哪。” 乔凛大喇喇的走过来,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马三宝的肩膀,“你刚刚不是挺有本事的么,继续呀,负责呀,穷横呀,小爷不吝那些,咱俩可以比赛脱衣服,看谁更白净,你给我睡服了,我二话没有,你想怎么分手就怎么分手,每天分一次,小爷保管让你分的过瘾,干不?” “” 宁七怂了。 顶着一张要烧着的脸不敢看他,“我我我我” “你怎么了。” 乔凛笑了,眉眼里的怒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化开了,细细的看她,唇在她鼻尖上一亲,“马三宝,你是不是吃可爱长大的,稀罕死我了。” “” 宁七脸一麻,垂下眼,忽的没声了。 空气预报:西北风化为绕指柔 艳阳高照了。 “好了。” 乔凛捏了捏她的脸,“别演了,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真的累了,你乖乖的,疼疼我好不好。” “” 宁七低着头,“我先去给你做点吃的。” “那你先亲我一下。” 乔凛歪着头看她,“安慰安慰我。” “别闹了。” 宁七眼神躲闪着,“看来你还是不饿。” “是不太饿。” 乔凛从后面抱住她,下颌搭在她肩膀,“你再气气我,我一年都不用吃饭了。” 宁七的心跳砰砰加快。 侧脸看他,“乔凛,你” ‘叮咚叮咚’ 门铃声煞风景的响起。 乔淮回来了? 宁七心里的想法一闪。 示意乔凛松开圈在她腰间的手,“我去开门。” “不用管。” 乔凛语气不耐,“家里人被气死了。” “噗嗤” 宁七低笑出声,没忍住。 乔凛跟着她牵起唇角,“看到没,我老婆笑了,马三宝,我回来这么半天,你可算是赏我个笑脸,我得去买鞭炮,炸一炸,庆祝一下。” “你傻不傻呀。” 宁七笑笑就有些涩然,听着门铃执着的响,“好了,我先去开门。” ‘叮咚叮咚’ “三宝?” 叶静仪的声音在院外传出,“开个门。” 来的是叶静仪和乔中华夫妇俩。 宁七并不惊讶。 乔淮前脚下线。 大替补自然得赶紧顶上。 不敢放任宁七自个儿去处理分手事宜。 就是没想到,乔中华会跟着一起来。 宁七暗自无语。 谈个男朋友,从交往到分手,扯了多少人的心呀。 迎着二位进门。 彼此都清楚为什么而来。 寒暄略过。 叶静仪责怪乔凛任性。 扔下米国的一摊子事儿跑回来就算了,怎么能跟乔淮动手呢,打出问题来怎么办? 乔凛没当回事,“他鼻血止住了?” “当然止住了。” 叶静仪气急,“止不住你哥就完了!” 宁七微不可觉的呼出口气。 幸亏没惹出大祸。 “我哥身体素质变差了。” 乔凛轻道,“以前他都给我做陪练的。” “你哥他都” 叶静仪满肚子的话,只得生生憋回去,“凛凛,你哥他都三十多了,这些年在国外天天操劳,哪像你有那闲工夫戴着棉手闷子花钱要请人互相锤的,你纯粹是钱多烧的你!” 小儿子的这一系列爱好。 她完全理解不了! “静仪,那叫拳击手套。” 乔中华在旁边提醒,“老三喜欢玩儿的,是自由搏击。” “我不管他玩的那些叫什么!” 叶静仪挥挥手,“凛凛,你下次要是再敢和你哥动手,我就去米国把你的棉手闷子全剪碎了,让那些收你钱还跟你比比划划的人全部滚蛋!” “” 宁七抿唇。 在这一言难尽的场合里莫名捕捉到笑点。 “静仪。” 乔中华听不下去了,“咱们来是要和老三谈谈的。” 再抱怨下去话题都要拽不回来了! “对。” 叶静仪正色起来,示意宁七坐到沙发上,“我们有事情要宣布。” 宣布? 宁七指尖一麻 “我饿着呢。” 乔凛一副二世祖上身的样儿,“妈,你给我做个面条,做好后喊我,在饭桌,边吃边聊。” “” 宁七微怔。 这节骨眼还能吃下去? 也就乔凛干的出来! 叶静仪虽端着架子,对儿子的请求倒也无可奈何。 抱怨两句就去厨房系上了围裙。 宁七跟在她旁边。 找出挂面,打打下手。 俩人没多聊,配合的居然挺默契。 叶静仪烧油完毕,宁七就放入葱花。 对乔凛的口味都是心照不宣。 颇有一种通力协作的感觉。 间歇时,叶静仪也在默默观察。 这房子她第一次来,进门后观感很好。 屋内很干净整洁。 看来宁七不是个生活懒散的姑娘。 菜虽然切得一般,胜在眼力见足,手脚麻利。 厨房内的油盐酱醋摆放的也是井然有序。 锅灶旁也无油腻脏兮。 整体下来。 叶静仪比较满意。 若宁七真做了她的儿媳妇儿。 自个儿也不用担心她会照顾不好凛凛。 可 叶静仪想到来这的终极目的。 对宁七,忽的就有了一种亏欠感。 叶静仪瞧着宁七端面上桌。 解着围裙还在琢磨,为什么会有亏欠感? 又不是自己害得她生不了孩子。 甭管是孙子孙女儿。 同意宁七进门,她就得断了做奶奶的念想。 这是绝对不成的。 她接受不了。 乔家不说老爷子。 那些叔叔伯伯也接受不了。 压力太大。 她不能心软。 “阿姨,我帮您” 宁七见叶静仪一直解不开围裙后面的系带,便帮着她解开,“死结了,硬扯不成的。” 叶静仪没说话,侧脸瞄着宁七帮她解着围裙系带。 俩人贴着近。 叶静仪清楚的看到看到宁七低垂的睫毛小扇子般轻轻忽闪。 是个顶漂亮的姑娘。 跟凛凛站一起。 般配的。 “好了。” 宁七解开围裙带子,冲着叶静仪笑笑,挂好围裙,“上桌吧。” “马三宝。” 叶静仪神色复杂的叫住她,对着宁七疑惑地脸,低声道,“你打没打听过偏方。” “什么偏方?” “就是” 叶静仪瞄了她肚子一眼,“兴许,偏方能治大病呢。” 宁七很诧异叶静仪会说这种话,一时间有些不知作何反应,笑的难看了几分,“没有。” “哦,也是,别吃坏了,要是找了庸医,整不好伤肝肾的,上桌吧。” 叶静仪眼神躲闪的也不再看她,暗骂自己,嗐,说这个干嘛! 四个人面对面坐到了饭桌上。 气氛诡谲。 乔凛和宁七并排坐在一起。 他认真的吃着面。 丝毫不在意投来的三道视线。 一副天大的事,都没填饱肚子要紧的恣意模样。 “静仪。” 安静了几分钟,乔中华坐不住。 看了叶静仪一眼,无声的问,你等什么呢。 来的路上叶静仪特意叮嘱乔中华,不要他多说话。 这件事,全由她去安排。 怎么还含蓄上了。 “” 叶静仪明白乔中华的意思。 她向来没怕过事。 更不怕得罪人。 在家里,无论遇到什么。 她都是那个冲锋陷阵的。 说一不二的作风。 乔家所有人有目共睹。 可现在,她看着对面宁七的脸,这孩子也算是她从小敲打到大的 不同于徐文馨的逆来顺受,似扁了圆了的任她捏。 马三宝个性鲜明。 很有自个儿的想法和追求。 面对叶静仪的态度,亦是不卑不亢。 常人眼里,徐文馨是个完美的儿媳妇儿。 叶静仪却不那么认为。 她自知脾气差,性情急,但她骨子里写满了新观念。 艺术口的她更是走南闯北。 眼界宽阔。 叶静仪欣赏新女性。 在博弈棱角模糊的徐文馨时,看似她叶静仪高高在上,深层面,真吃了许多没法言说的亏。 没徐文馨的委屈巴巴。 她成不了‘恶婆婆’! 不至于被周围人说她难对付! 当然。 叶静仪不在乎这些。 她对徐文馨,气就气在没个性! 窝窝囊囊的! 有话从来不跟她直说。 忍到死的样儿! 真是令叶静仪干瞪眼,活没辙! 马三宝这就不同了。 即便是剑拔弩张,叶静仪火也能蹿上来。 但俩人真就做到了有效沟通。 马三宝就有令人刮目相看的本事! 置之死地而后生。 是叶静仪欣赏的‘新女性’。 但她终于能放下门第之间的成见时。 却发现,她也是矛盾的。 她做不到接受马三宝的身体‘缺陷’。 原来她并非如自己想的那样开明。 这令她很懊恼,困顿。 甚至沮丧。 意识到这些。 叶静仪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不说我们就走吧。” 乔中华作势起身。 他心头也满是纠结。 做了一辈子厂长,他没含糊过。 家里的这些事,真叫他头疼了。 他直觉一切都是胡闹。 荒唐! 传出去叫人笑话死! 他明明仨个儿子! 闹到最后。 一个死,一个重病,一个谈了个身体有恙的女朋友! 乔淮在家,把一切都挑明了。 他这尚在的二儿子。 这辈子定是无子了。 要是乔中华能劝动乔家一众长辈。 接受老三也没有孩子。 乔淮就此放手。 不会逼着马三宝。 再去做恶人。 乔中华本想去劝一劝。 他心慈洒脱。 对这些并不看重。 结果倒被几个兄弟开了个会。 什么叫家族。 传承下去才是家族。 即便他们的女儿招了入赘。 血脉也不是嫡出。 老三必须有子。 没得商量! 乔中华上了火。 这些天苍老了不少。 今儿陪同叶静仪过来,不说叶静仪交代过他。 就是不交代。 他也不愿多言。 “你急什么呀。” 叶静仪烦躁的看了他一眼,“我这不这不得想想怎么说嘛!” 缓了缓情绪。 叶静仪让自己从纠结中抽离。 视线落到吃面的乔凛脸上,“凛凛,发生什么事你应该都清楚了,你二哥昨天,也是喝多了” “” 乔凛吃面的筷子一顿,黑眸寒光闪现。 空气中无端就溢出了火药味儿。 宁七半垂着眼,手在桌下握拳,脊背无端的挺直。 “我也不想说这些话。” 叶静仪叹声,“凛凛,爸妈老了,这种事,很难看,我们家能做的,就是给三宝一个名分,我们决定,一周之后,就是八月十号那天,给你二哥和三宝举办个订婚仪式,这样,也算是给了三宝一个交代。” 饭桌上再次陷入绝对的安静。 叶静仪小心的端详着儿子的脸色。 乔凛依然在吃面,在听到‘订婚’的字眼时,眸底霎时燃起烈焰,片刻后,又悄然而灭,随之便是淡定自若,并未掀桌摔碗。 “” 宁七指甲都要扣进掌心。 她无暇去揣测乔凛的反应,只觉自己可悲。 “凛凛?” 叶静仪见乔凛太平静,心反而高悬,试探道,“你也能接受了吧,毕竟这事儿已经发生了,你也别怪三宝,她是” ’啪嗒’ 乔凛将筷子摆正放到碗边,拿过一张纸巾,细细的擦了擦唇。 掀着眼皮,这才看向叶静仪,没说话,上身微靠着椅背,就这么对着叶静仪的眼。 “” 叶静仪被儿子看的发慌,手在下面碰了碰乔中华,请求支援。 吱一声呀! 乔中华微蹙着眉,接到信号就要起身,“先这样吧,我们先回去” “老乔!” 叶静仪恨得呀,他这中庸的性格有时真叫人来气,“这是能逃避的么,如果我们现在走了,明天你那几个哥哥就得来,凛凛可以不给他大爷叔叔们面子,再传到老爷子那去了呢,这事情得多难看?!” 乔中华无言已对。 坐下后看向乔凛,“老三,你别让我们难做,跟我和你妈回家吧。” 乔凛直看着对面两位长辈,单手放在桌面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了敲,这才启唇,“究竟是为什么,三宝哪里做的不好?你们要这么煞费苦心的拆散我们?” 宁七身体微颤。 牙齿轻咬着下唇内侧。 傀儡般,任由情绪在周身蔓延。 “我” 叶静仪底气不足的,“我们没有要拆散你们,凛凛,那你说这事儿要怎么办?三宝和你二哥已经” “总睁眼说瞎话就没意思了。” 乔凛面色无澜的打断她的话,“我了解三宝,更了解我二哥,你们就直说吧,怎么能放过我们,我就想安生谈个恋爱,行不行。” 第151章 背负 “凛凛,你不信?” 叶静仪逼着自个儿冷静下来。 想着来时乔淮教她去应对的话。 心酸呀! 她拥有两名极优秀的儿子,本该颐养天年。 如今却要看着两兄弟为这等事去互相揣摩。 对弈。 “您信吗?” 乔凛反问,没来由的嗤笑一声,忽的来了几分兴致,抬起手,大拇指和食指像是捏起了一颗豆子,“妈,马三宝从这么小点儿的时候,我就追她了,她会做什么,不会做什么,我太清楚了,您让她酒后乱姓,困难程度比她变姓都高,您逗我呢。” “” 宁七瞄着他手势,不自觉地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那大小只能是胚胎! “嘁” 乔凛被她踢着发笑,侧脸看向她,“怎么,我就是从你这么大时就在等着了,只不过,你七年前才被我找到罢了。” 宁七抿唇低笑。 乔凛也笑,摸了摸她脑后的短发,柔着音调,“马三宝,你可让我好找。” “咳咳!” 叶静仪无端被塞了一嘴狗粮。 懵的她。 局面压根儿控制不住呀! 乔凛的反应完全不在她预料之内。 要知道,这小儿子打小就以乖戾著称。 脾气一上来! 都敢去把皇城点了。 家里长辈没一个不怵他那翻脸样儿的。 遇到马三宝这么‘难堪’的事儿,他怎么 转性了呢! 叶静仪沉下口气,“凛凛,你不用跟我这嘴硬,你既然着急忙慌的回来了,就说明这件事你是相信的,它是真切的发生的,如果你为三宝的名节考量,就只能去接受,八月十号,给你二哥和三宝,送去祝福。” “” 宁七的表情一僵。 “非要闹?” 乔凛唇角的笑意顿消,眸底的利刃出鞘,“你们要敢在八月十号搞什么订婚仪式,就别怪小爷去砸场子。” “凛凛!!” 叶静仪拍桌而起,“你不要任性,那天家里的亲戚都会来,你不要脸面我们还要!” “你们要吗?” 乔凛冷笑出声,“我从头到尾,没看出你们想保留一丝体面,糟践谁呢?妈,我不管你们背后怎么逼得三宝,让这傻姑娘配合你们做戏,我都一句话,不会放开她,活着,她是我的人,死了,她是我的鬼,别说她要成为我什么狗屁二嫂,就是她成为我后妈,我也” ‘啪!!’ 叶静仪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凛凛,你太放肆了!” 说的叫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哎!” 宁七一个激灵,怔怔的看向乔凛。 “静仪!” 乔中华大骇,“你明知老三什么脾气,他说话向来不讲究,你有话好好讲,动手做什么!!” 叶静仪微麻的手还伸在半空,打完后也有些慌。 她、她也不想的。 “” 乔凛面无表情,被打后纹丝不动,几秒后,发出了一记笑音,“难听呀,您也不舒服?那为什么非得恶心我呢?退一万步,我问您,我二哥做出这种事,徐文馨怎么办?她跟了我哥十几年,任劳任怨,您怎么和徐家交代?” 叶静仪悻悻的缩回手,心里难受的厉害,“徐文馨和你哥分手了,出了这档子事,她觉得和你哥的感情有裂痕了,准备另寻良人。” “我信?” 乔凛失笑,“要是我对不起马三宝,她是敢蹬了我的,我二哥和徐文馨什么情况你们不清楚?徐文馨要是离开了我二哥,她不死也得落发出家,另寻他人?寻谁呀,乔淮就是她的命。” 尾音一重。 表情旋即冷冰。 叶静仪震了震,别开脸,“凛凛,你我都不是徐文馨,她究竟怎么想的我不管,总之,她愿意离开你二哥,八月十号那天,马三宝就会是我内定的二儿媳妇儿,你没得选择。” 看似母子俩在对话。 空气中却有无数发看不到的箭。 密密匝匝,不停地在刺向宁七。 事实又有多复杂呢。 不过就是她有问题。 藏着,捂着。 绕这么大圈子。 也只是为了让这个执着的男人对她心灰意冷而已。 可他没有。 他坚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身边。 让她的心更疼。 “好了。” 宁七缓缓的起身,视线平静的落在桌面上,:“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乔凛,你可以不信我和乔淮做了什么,但我却是要跟你分手的,如果你还爱我,求求你给我自由吧。” “” 乔凛微滞,僵着脸看她,眸底的红丝层层勾勒,唇角慢慢牵起弧度,“你求我?” “我求你。” 宁七点了下头,身体慢慢的转向他,眼,仍是低垂,不敢与他对视,“乔凛,我们认识七年,你照顾了我七年,今天你父母在这,我要跟你说声谢谢,没有你,就没有我马宁七的今天,可现在,我想离开你了,没有任何人逼迫我,我就是真心实意的想离开你,求求你,放手吧” “三宝。” 乔凛牵过她的手,腕间露出来,两根红手绳无比触目,“你看,咱俩系着呢,怎么放。” “” 宁七憋着泪,呵笑了一声,“这么幼稚的东西,也就你会当回事儿了。” 说话间,她另一手扯到腕间,用力的拉拽,“我还给你。” “马三宝!” 乔凛钳制住她双手,“你再伤了自己!” “你松开!” 宁七红着眼,身体被他牵扯着直晃,有些抓狂,“你今天拦着我,我明天还是会扔了的!!” “马宁七!!” 乔凛怒喝而出,宁七一个哆嗦,身体点穴般静止—— 旁观的叶静仪也配合的颤抖了下,不自觉地朝着乔中华倚靠。 他急了他急了,他马上就要杀人了。 “你作什么?” 乔凛压着懊火,直看着宁七,“你以为这红绳只是系在手腕?” 握紧宁七的手,他按到自己的心口,“老子问你,系在这里的,你怎么摘!” 宁七战战,“我” 乔凛眼神森厉,“我告诉你,除非你把我胸口剖开,把这心拿出去,否则,你甭想离开我身边!!” “” 泪水氤氲了宁七的眼,他手一松,人就脱力般坐回了椅子上。 “马三宝,我不让你有压力,小爷给你时间,不逼着你说实话。” 乔凛压抑着情绪,转而看向对面的叶静仪和乔中华,“既然你们不告诉我真正的起因,那我就自己去查。” 没在看宁七,他抬脚准备离开。 走到玄关,乔凛步伐一停。 高大的身躯背对着三人,脸微微一侧,凉音传出,“八月十号,你们要是敢办这个操蛋仪式,老子就去现场抢人,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屋子里陷入安静。 两位长辈面面相觑。 百味杂陈。 他们低估了儿子。 更低估了乔凛和三宝两人间的感情。 “三宝。” 乔中华打破沉寂,看向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的宁七,“我们家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了。” 这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造化弄人啊。 嗐! 宁七没回话,人都是飘得。 满脑子还回荡着乔凛的吼声。 叶静仪面对三宝也有了几分局促,想到儿子临走前的话,又开始发慌。 “订婚仪式就算了。” 乔中华眼含担忧,“虽然是假的,但对三宝太不公平,这孩子又得罪谁了,配合着小淮瞎折腾,再者,老三也不相信,多此一举,我回头跟小淮说一声,这事儿算了,家里那边,我去处理。” “不办的话凛凛怎么死心?” 叶静仪反问,“刚才你也看到了,凛凛都要着魔了。” “” 乔中华无言以对。 正焦灼时,宁七客厅包里的手提电话就响了起来。 仨人寻声看去。 宁七从包里拿出大哥大。 乔凛一走,电话就来了。 来电人不言自明。 她接过‘喂’了一声。 听筒里传出乔淮有些虚弱的声音,“怎么样了。” 宁七垂下眼,“乔凛不同意。” “意料之中。” 乔淮平着声,“辛苦你了。” “二哥。” 宁七叫了他一声,顿了顿,“我认为你没有必要在办假订婚仪式,乔凛表明会来闹的,到时候,你我,乔家,都会很难看。” “三宝,我目的就是要老三来闹,他不闹一下,怎么能死心。” 乔淮低着声,“具体的,等我修养几天再跟你说。” “小淮吗?” 叶静仪跟在宁七身边,“三宝,让我跟他说几句。” 宁七压着火,把电话递给了叶静仪。 “小淮,你身体没事了吧。” 叶静仪接过电话就紧张的询问,“凛凛这一拳不会给你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乔淮回了一句没事。 叶静仪松了口气,拿着电话朝客厅里走了走,“小淮,妈妈跟你说,今晚你弟弟” 画面开始还原。 从她和乔中华进门开始,到乔凛离开,精确到乔凛说话的神态 叶静仪全都复述了一遍! 宁七无语。 却也无可奈何。 五分钟后,叶静仪挂了电话。 算停止了恼人的场景回放。 “老乔,你回去吧。” 叶静仪直接走到乔中华身边,“我得在这住一星期。” 纳尼? 宁七和乔中华一同愣住。 “你住这住什么?” 乔中华匪夷的,“不是给三宝添麻烦吗?” “那三宝你能去我家吗?” 叶静仪看向宁七,见对方眼神里流出拒绝,便点头道,“你不去我那儿,我就只能住在你这了,咱俩凑合凑合吧。” “叶阿姨,我家里就一间卧室。” 宁七忍着不适,“只有一张床。” “都是女人怕什么。” 叶静仪干脆道,“要不你就去我们家你选吧。” “” 宁七怎么可能去? 不说乔凛会不会回家。 就冲乔淮,宁七都不会去的。 “坚持几天吧。” 叶静仪继续道,“最近凛凛还得来找你,我不在,你们指不定” 后面的话叶静仪咽了。 转而道,“等你和小淮举办完假订婚仪式,凛凛那边能放手,我就回去了,” 她也不愿在这住。 不习惯也。 “静仪!” 乔中华火了,“你一把年岁怎么活的,跟我回去!” “我不走!” 叶静仪来劲了,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我这把年岁做什么都是为了孩子,你今晚就是给我弄晕扛回家,我明天还得来!” “你” 乔中华头痛至极,抬手指了指她,“胡闹吧你!” 抱歉的看了眼三宝,“三宝,那这几天” 哎呀! 没法说。 乔厂长深感颜面尽失。 扭头拂袖而去。 屋里接连送走俩乔姓男人。 留下俩气场莫名的女士。 宁七暗自扶额,她这河跳的。 糟心事太他妈多了! “三宝,你不要多想。” 叶静仪看没旁人了,语气缓和下来,“阿姨是过来人,你直接和凛凛提分手,他肯定不能消停,我在这待几天,小淮说,假订婚仪式完毕,凛凛肯定就能死心,我虽然还不知道小淮会怎么安排,可也只有他最了解凛凛,我们只能等等看。” 末了,她加了一句,“三宝,就当阿姨求你了,你就再配合一星期,假订婚后,我们家再也不会难为你了。” 宁七心力交瘁。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收拾好厨房饭桌。 宁七便带着叶静仪上楼参观了下房间。 “你化妆品就这么点儿?” 叶静仪看到梳妆台上寒酸的几样就皱起眉,“女孩子,护肤还是要早点做的,越细致越好,皱纹一但形成,就下不去了。” “” 宁七不搭话。 默默在卧室的床边打地铺。 晚上睡地板。 和叶静仪一个屋已经让她不舒服了。 同床共枕。 她都得失眠。 “呀,这照片” 叶静仪看到了座机旁的相框,拿起来床边仔细端详,“你和凛凛什么时候拍的?” 宁七看过去,心紧了紧,“是” 叶静仪怕是不知道乔凛去年回来过! 刚想编个瞎话,猛然想到现年的黑白照片下面多有日期显示 “我儿子没照好。” 叶静仪面不改色的扫了眼日期,将相框放回原位,“单看照片,你俩还挺有夫妻咳咳!” 转头看向宁七,惊讶道,“你睡地上?” “嗯。” 宁七见她没多问,心就放了。 又一想。 其实也没所谓了。 都要分开了么。 “能行吗?” 叶静仪走到她身边,摸了摸褥子厚度,“别着凉了,女孩子着凉会影响月事,到时候你怀咳咳!” 她今儿是怎么了? 舌头都想剪了。 宁七倒是笑了,抬眼看了看她,“没事,夏天热,睡地上凉快。” “哎呀,睡床上吧!” 叶静仪烦躁的挥挥手,“不要搞得我好像欺负你似的!” “我睡觉不老实。” 宁七垂着眼,“容易影响到您。” “这” 叶静仪不再多说,“行吧,你就委屈一星期吧。” 临睡前宁七洗了澡。 站在花洒下,她看着腕间的红色绳结。 想到乔凛的话,唇角逐渐的牵起。 随之而来的,就是眼眶的酸胀。 她抬起脸,伴着温热的水,咸涩融合在一起。 盛夏的夜晚总是漫长。 叶静仪很久都没睡着,侧身躺在床上,在昏暗中看向睡在地上宁七,“三宝,你睡了吗?” 宁七背冲着她,眼睁着,“还没。” 叶静仪寻思寻思开口,“三宝,谁家都有自个儿的难,你别怪我们,我这辈子,想做奶奶。” 默了会儿,宁七回道,“我理解。” “其实做女人,挺不容易。” 叶静仪轻叹一声,“咱们背负的太多了,我年轻的时候,一点都不想生孩子,我跳舞的,生完孩子就怕身材走样,可我婆婆对我说,家里没有男丁,老爷子心里难受,我就生吧,一口气,我就生了仨,哎呦风光的,谁都夸我本事,但我心里不太舒服,我跳舞得了那么多奖,没人当回事,生了三个儿子,倒是被羡慕了,你说是不是没地儿说理?” 宁七扯了扯唇角。 许是这种夜深人静的场合适合聊天,叶静仪真给了她不一样的感觉。 “叶阿姨,您年轻时跳舞特别好吧,主要跳什么舞?” “我最早是跳芭蕾的,到了剧团,改跳民族舞,后来生了孩子,没法跳了,就去了话剧团。” 叶静仪说说自个人还感慨上了,“现在年纪大了,退休了,想跳更没什么机会了,只能偶尔演一些话剧,做个小配角,过过舞台瘾。” “阿姨,那您会新僵舞吗?” 宁七翻身看向她,:“我特别喜欢看新僵舞那个扭脖子。” “我当然会了。” 叶静仪盘坐而起,点开台灯,“很简单,我教你,掌心竖起来,放到耳旁,肩膀要落下来,头顶要像被吊起来,脸冲着前方,然后用你的下颌骨,去触碰你的掌心,像偷听一样,脸千万不要转,手不要动,下颌骨去找掌心,来,连贯起来,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加上手部动作,眼神” 室内灯光昏黄。 宁七坐在地上。 莫名其妙的就跟叶静仪学起了新僵舞! 脱离了某种情绪。 一老一少还挺乐呵! 白天。 宁七给叶静仪留了钥匙。 正常去厂子上班,该忙啥忙啥。 叶静仪没跟着她,回到家里去照顾乔淮。 工作间隙,宁七时不时便会朝院里看看。 总想着。 乔凛会不会厂里找她。 思维极其矛盾。 想他来。 又怕他来。 擦! 曹钰瑄恢复了正常工作。 面对宁七时,情绪中夹杂了许多复杂。 心疼的同时还有痛心。 怎么就能酒后 不过曹钰瑄认准了不能和任何人讲! 哪怕她自个儿憋的难受。 也没去找苏月或是宋家姐妹排解。 太过龃龉和难为情。 总有一种。 说出去会让宁七丢脸的感觉。 她作为朋友,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宁七。 下班时,曹钰瑄坐到宁七的车里,忍不住发问,“领导,我听四海说乔凛回来了,你还要跟乔淮在一起?不要吓我。” 宁七笑的无奈,“我怎么会跟二哥在一起。” “那你昨天讲” “当着四海的面,我没办法细说。” 宁七看向她,:“我得跟乔凛分手嘛,所以,会和乔淮做下戏,假意在一起,让乔凛彻底放下我,你明白没?” “那你和乔淮” 曹钰瑄迟疑的,“真的那什么了?” “这个你就别问了。” 宁七眼底黯然起来,“我还不想讲。” 曹钰瑄心跟着她痛了下,握住宁七的手,“领导,这不是你的错,哎呀,早知道那天我就不喝酒了,陪着你好了,不用乔凛二哥送你回家,兴许就” “别说了。” 宁七喝出口气,“我只想让这些糟心事赶紧过去,钰瑄,四海性子直,你别跟他讲我和乔淮是做戏,既然乔凛回来了,我只想和他痛快的分开,别再生事端。” “领导,这事儿吧,我其实” 曹钰瑄难受的,“你看乔凛也不想分手,不如你就当和乔淮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忘了,你和乔凛继续在一起吧。” “可能吗?” 宁七还无法解释真正的原因。 不能生育和酒后乱啥的内涵天差地别。 酒后乱啥是另人不齿。 在这个年代。 做了! 就是心头得刺! 难拔的很。 不能生育呢。 说出去会让人可怜她。 作为姐妹。 定然会为她不公。 传到乔凛那。 事情就麻烦了。 曹钰瑄听完就是苦大仇深的样儿,“领导,我真的很想时光倒流,怎么就会这样呀。” “好了。” 宁七拍了拍她的背,“我当事人还没怎么样呢,你回宿舍吧,我先回家了。” 人活一生,风雨雷电和寒霜冰雪,有时候会在同一个时辰向你的头上倾倒下来。 你只有承受。 要活成一棵竹子,宁弯不折。 驱车回到小楼。 叶静仪已经从家里过来了。 饭菜都是莲姨做好,打包过来的。 宁七突然发现她在也挺好。 俩人不针锋相对的,还能心平气和的聊聊天。 她回家还有一口热乎饭吃。 算是苦中作乐。 吃完饭,叶静仪就上楼收拾起从家里带来的生活用品。 宁七在楼下刷碗,没多会儿,严慧慧就来了。 “宁七姐姐,今天你可算是下班早了,前段时间,你家都没人的,你去哪里了。” “哦,我出差了。” 宁七招呼着她坐下,“慧慧,你瘦了好多呀。” 小姑娘尖下巴都要出来了。 “我下两百斤了,就是还有皮,等秋天去做手术。” 严慧慧腼腆的笑了笑,“好在穿衣服看不出来的。” 四处看了看,她略有疑惑,“宁七姐姐,你老公呢,昨天晚上我在屋子里看到他了,他好像还打了人” “嗯,他是回来了,动手是有些小误会。” 宁七点头,“不过他现在出去了,没在怎么,你来是看我老公的?” “不是,我要找你去跳舞。” 严慧慧脸笑笑,“我得继续减肥呀,你都好长时间没带我们跳舞了,大家都等你呢。” “你们去跳吧。” 宁七扯着嘴角,“慧慧,姐姐最近身体不太舒服,跳不动。” 太没心情。 “姐姐,你身体不好更要锻炼呀。” 严慧慧说道,“你不是跟我说过么,跳舞是强身健体!” “跳什么舞?” 叶静仪听声从楼上下来,“三宝,这小姑娘是” “这是我邻居小妹妹,严慧慧。” 宁七介绍道,“慧慧,这是我阿姨,你叫叶奶奶就行。” “好漂亮的奶奶。” 严慧慧和宁七走近后嘴巴学的很甜,“叶奶奶您好,我是严慧慧。” “你好。” 叶静仪疑惑着,“刚刚你们说的跳舞” “对了!” 宁七拍了下巴掌,“叶阿姨,我们这片的邻居经常在一起跳舞的,类似健美操那种,减肥塑身,您是专业的,去给大家指点几下吧!” “你们还一起跳舞呢。” 叶静仪蛮惊讶,随即笑着摆手,“算了吧,我又不常住这,都不太熟的” “跳一跳就熟悉了嘛!” 宁七扯扯慧慧的手,”慧慧,这个叶奶奶特别厉害,她退休前是我们京州市人民话剧团的团长,年轻时是专业的舞蹈演员,什么舞蹈都难不住她的!” “真的呀!” 严慧慧乐了,颠颠的跑到叶静仪面前,“漂亮奶奶,您带着我们跳舞吧,我,我妈妈,还有张姨,陈姨,许姥姥,廖奶奶十多个人呢,都可喜欢跳舞了,您教教我们吧!” “这” 叶静仪笑着,“合适吗。” 第152章 找他 “您去嘛!” 严慧慧拉住叶静仪的手,“先教我们一天,要是我们学不会,您在不管我们!” 拉着叶静仪的手出门,她在院里就喊起来,“妈!话剧团的叶奶奶来教我们跳新舞蹈了!她是宁七姐姐的阿姨,以前是专业舞蹈演员!!” “哎呦,是嘛!” 孟文英在院子里应声,“都出来,今晚可以跳舞啦!宁七妹子家里来专业的舞蹈老师啦!!” 一传十,十传百! 广场舞人员很快到位。 宁七还想要不要给大家隆重介绍下叶静仪。 结果叶静仪自己就组织起来了。 录音机音乐一响。 叶静仪范儿就出来了。 动作幅度都不太大。 但一看就是专业的。 极具韵味和美感。 邻居中很多和叶静仪年纪相仿的。 没几分钟就熟络上了。 叶老师的称谓再次叫起。 领舞人虽换了。 氛围依旧热烈。 宁七站在院中远程围观。 很难想象。 以难搞著称的叶静仪。 有一天会展露出如此亲民的形象。 看了会儿,宁七回到屋里。 院外时不时会传来的音乐声和说笑声。 宁七想到人多嘴杂。 难免会有人跟叶静仪说起自己‘老公’的事儿。 可 这也不重要了。 叶静仪连照片都没多问。 就算知道乔凛在这住过。 也无所谓了。 ‘铃铃铃铃铃铃’ 大哥大响起。 宁七看向时间。 晚上八点。 “喂。” “三宝,你看我妈刚才跳的多高兴?” 乔凛的磁腔传出,“她现在好喜欢你,为什么还要逼着我们分手呢?” “你在哪?” 宁七奔向窗边。 天黑了,路灯将门前的一条路照的昏橘。 她探头看出去。 隔壁院子里的音乐声停了。 叶静仪带着一众新学员进了孟文英家门。 路旁并无熟悉的人影。 视线锁定在院门附近的一辆陌生轿车处。 “乔凛,你在车里吗?” 疑问一出,轿车驾驶室的车窗就缓缓降下。 乔凛持着手提电话,侧脸看向她二楼的窗户,“三宝,我想抱抱你。” “” 宁七没回话,只呆呆的看着他。 路灯下,他的脸半明半暗,多了丝清隽迷人。 “老婆,你下来。” 乔凛沉了口气,“三哥带你走。” “去哪?” “天涯海角。” “” 宁七笑了,唇角沾染起一丝凄哀,“乔凛,我说的是真的,真要分手。” 乔凛呼吸一重。 暗影里的俊脸抬了抬,“你舍得?” 不舍得。 宁七张了张嘴,“没有余地,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了。” “马三宝。” 乔凛咬牙,“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是不是非得逼我,再多爱你一点,嗯?” “” 宁七抿唇,撂了电话,回身拉上了窗帘。 ‘嘀嘀’! ‘嘀嘀’!! 车笛声不爽的响起。 宁七靠在窗帘旁边。 捂住嘴,无声的掉着眼泪。 “叶老师,明天咱早点出来跳。” 笑闹声从隔壁院里传出,“您这新舞步我们得多练习!” “行,我明天下午忙完就通知你们集合。” 叶静仪进院上楼,”三宝,你们这片儿的邻居是真好学,我这腿脚冷不丁一抻” 宁七背对着她,蹲身铺着被褥,透着郁郁。 “你怎么了?” 叶静仪擦着汗上前,“哭了?” 宁七别着脸,“没。” 叶静仪瞄了瞄立在旁边的大哥大,又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看了眼楼下,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抬脚去浴室洗澡去了。 俩人相安无事的住了几天。 无比和谐! 叶静仪收获了大量中老年粉丝。 热度比宁七早前都要高。 群众的眼镜是雪亮的! 马老板虽是这一片‘健身舞’的开创者。 舞步确实一般。 只能算入门级。 娱乐性质比较高。 叶静仪一跳。 技术层面高下立见。 参与跳舞的还都是赋闲在家的中老年妇女。 和叶静仪极其有共同语言。 扒拉扒拉! 里面就严慧慧一个需要减肥的小孩子。 其它都是文娱爱好者! 都一身艺术细胞。 听完叶静仪退休前的演出履历 崇拜的! 就差回家拿本儿要签名了! 叶静仪的隐头子彻底被勾出来了! 脱离了‘贵妇’圈。 普罗大众给了她更高的需求感! 从头到脚! 精神焕发! 本是‘奉命’来三宝这借住! 最后叶静仪都不舍得走。 甚至想在这附近买所房子! 当然。 苗头才出来。 就被乔中华给掐了! 多大岁数了! 瞎折腾不是? 叶静仪没辙。 只能另做打算。 勤来吧! 在和众人接触的过程中。 叶静仪对宁七也有了更近一步的了解。 不说邻居们夸马老板。 孟文英一家直接把宁七看做救命恩人。 改变严慧慧的故事愣给叶静仪讲好几遍。 众人说到结尾,又统一感慨。 宁七实在是太忙了。 没一天是闲在家里的。 永远都是七八点钟出门。 不是去学校,就是去回收厂。 晚上再披星戴月的回来。 可你看她忙吧,跟她打招呼她永远都笑呵呵的。 口头禅就是‘不累’,‘没事儿’,‘谢谢’。 斯文有礼,讨人喜欢。 既接地气。 也不太接地气。 能和大家玩一起。 又让人找不到明显缺点。 完美到不像话。 叶静仪听完,试探的问,“我这外甥女漂亮,平常就没有哪个男孩子来找她玩儿?” 她是以宁七家大姨的身份和邻居们相处的。 没人知道她算宁七的’准婆婆’。 这层身份。 叶静仪还不想去捅破。 着实不好解释。 索性先瞒着。 日后再说。 “宁七不是都有丈夫的?” 邻居们应道,“她丈夫在国外留学,可有出息了呢。” 叶静仪这就懂了,并没戳破。 “我当然知道这些,我是问有没有别的男孩子,来找她玩儿?” “哪有呀!” 邻居们笑,“宁七都忙成啥样了,逮她人影带我们跳舞都费劲呢,再说她可喜欢她丈夫了,提起来笑的可甜,之前那个老李媳妇儿,她不知道宁七是结婚的,要给宁七介绍对象,宁七还打趣,说这事儿不能让她丈夫知道,不然会跟她闹脾气,小两口感情深着呢!” 叶静仪哦了一声,配合着笑两声,滋味儿怪怪的。 这一切被孟文英看在眼里。 她自然不会说宁七和乔凛不是真正的夫妻这件事。 就是觉得蛮奇怪。 作为宁七的娘家亲戚。 叶静仪能不清楚自个儿的外甥女啥情况? 打听这些花边干啥? 晚上。 宁七开车回来,孟文英瞄到就从院子里出来,“宁七妹子,你这大姨,叶老师,是不是跟你不太亲呀。” “怎么?” 宁七见她神神秘秘的样儿有些发笑,“她说我什么了?” “倒是没说你什么。” 孟文英嘶了口气,“就是老喜欢打听你的事儿,问有没有男的找你啥的。” “唠嗑么。” 宁七笑了声,“除了跳舞,她不唠我唠谁去呀。” “话是这么说。” 孟文英皱了皱眉,“可我觉得,她是你姨,不应该问有的没的,仗着你平时人品好,作风正派,大家都有目共睹,不然真说了一些真真假假的,对你影响不好。” 她是寡妇。 太忌讳这些碎嘴破事了! 膈应。 “大姐,人生在世,不就是被这个说说,那个讲讲的,谁不活在别人嘴里啊,没事儿。” 宁七调侃了几句,“我先回去了。” 一堆糟心事儿呢。 哪有精力关心这些。 “哎。” 孟文英叫住她,“宁七妹子,你别嫌大姐多嘴,前几天,我家慧慧说,见到乔凛小兄弟回来了,可我怎么一直没见到他呀,是不是因为这个叶老师在,乔凛小兄弟才不回来的?我还想当面和乔凛小兄弟道声谢呢。” 一年了。 她想到乔凛还有阴影呢! “他最近忙。” 宁七笑的难看,“一时半会儿不能回来了,大姐,慧慧这事儿早过去了,您就把心放下,别在多寻思了。” “啊?” 孟文英难掩遗憾,“宁七妹子,你们不会是闹别扭了吧。” 再忙也得回家休息呀。 怎么能 “姐,您就别问了。” 宁七垂下眼,“我俩的事儿,一两句说不清楚,有机会再讲吧。” “哦。” 孟文英有了股不好的预感,“成,你回去吧,姐打扰了。” “回见。” 宁七笑笑。 拎包进了院子。 孟文英看着她高挑的背影。 莫名嗅出了伶仃的意味儿。 不会是要分 孟文英打了个激灵。 不敢再多想。 匆忙回了自家院子。 叶静仪正坐在沙发处发呆。 见宁七进屋,便叫她过去,“三宝,今天我在你这儿住最后一晚,明天我就回去了。” “明天?” 宁七微怔,“叶阿姨,后天才是八月十号,您不怕乔凛明晚过来?” “这些天,凛凛一直没回家,小淮说他住在酒店,还在查你为什么跟他分手的事儿” 叶静仪兀自说道,“可你也知道,凛凛的朋友,小淮全部打好了招呼,凛凛查不出真正原因,不过凛凛的心,我是看到了,你的心,我也看到了,三宝,对不起呀,我们家硬生生的拆开你和凛凛,作孽了。” “” 宁七眼底泛红。 睫毛微颤间,没有言语。 她知道乔凛住酒店。 他虽没露面,但每天都给她来电话。 叶静仪也是心知肚明。 晚间都是跳舞到八点后才回来。 像是故意给她和乔凛倒出聊天空间。 尽管这在宁七看来是多此一举。 若晚上通话不方便。 她大可以和乔凛约个时间去别处聊。 见面都成! 现实是宁七一直在推开乔凛。 强调分手。 拒绝求和。 每次通话说个三两句。 只要确定乔凛人好好的。 没病没痛。 她就会挂掉电话。 处在回避的状态。 不过对叶静仪的行为。 她还是懂的。 知道叶静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退让。 感动吗? 谈不上。 只得叹一声世事无常。 早先叶静仪不接受她。 是因为出身,能力,偏见。 现在。 叶静仪想接受了。 宁七却无法通过努力,改变困局。 情绪都被浸泡在了水里。 的。 沥不清里面有多少的无奈和涩寒。 “我很后悔。” 叶静仪喝出口气,“后悔以前对你不好,三宝,你别怪阿姨,人呐,得处,咱互相不了解,就是隔着心的,可是阿姨没想到,有一天,我了解你了,欣赏你了,却算了,我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只愿你,能忘了凛凛,以后越来越好吧。” 宁七低着眉眼,扯着唇角笑笑,“我会的。” “谢谢你。” 叶静仪努力的睁大眼,看了看棚顶,很怕自个儿的眼泪流出来,“三宝,你是好孩子,你的懂事,我完全看到了,明晚,要是凛凛来了,我知道,你会处理妥当的,就先这样吧,小淮说了,只要后天的订婚仪式办完,凛凛就一定会放手的。” “二哥就这么自信?” 宁七低声的问,“阿姨,乔凛那天的话你是听到的,他根本不相信。” 就算乔凛没查出她不孕不育。 他也明显不相信自己‘背叛’了他! 她哪次都强调! 总觉得会激怒乔凛。 可乔凛轻松地就化解了。 他们连架都吵不起来! 她心知一定要离开他! 拼命的去气他! 明是悲痛万分,被他拿话噎的 几次都要笑场。 像渗进了对方的骨子里。 无论怎么去包装谎言。 都拙劣万分。 宁七感动这份爱的笃定和踏实。 又矛盾放手的痛苦和繁难。 要崩溃了。 “小淮说他有办法。” 叶静仪擦了擦眼底,缓了下情绪,“我还是那句话,只有小淮最了解凛凛,他说可以,就一定可以,三宝,明天小淮会找你,大概讲讲后天仪式上的流程,你不要担心,来的亲属都知道是假的,我们会保护好你的名节,仪式结束,这事儿就算了结,你日后和小淮,不会有一丁点名声上的牵绊。” 拍了拍宁七的肩膀,叶静仪说道,“三宝,等凛凛回到米国,你的生活就会渐渐平静。” 宁七不置可否。 但愿吧。 当晚。 乔凛没给她打来电话。 破天荒的头一遭。 宁七隐隐的感到不安。 次日下午。 乔淮通知她见一面。 地点在城郊的一间私人茶舍。 宁七按照地址驱车过去。 茶舍外观装修的颇为禅意。 古朴高雅。 木匾上写了个隶属体的‘馨’。 主人是谁,一目了然。 助理引路,带着宁七进入店内。 绿植点缀,木桌藤椅,风铃竹帘。 清风徐徐掠过,婉约清新。 宁七跟在助理身后,店内除了几名勤杂工。 并无旁人。 没有顾客服务员。 亦没看到店主徐文馨。 走到最里面的包间。 助理敲了敲房门打开,“二爷,马小姐到了。” “进。” “马小姐,您请。” 宁七独自进去,又掀开一道竹帘,房间内的景象才一览无余。 很宽敞。 乔淮坐在茶台旁边,看她进来便牵了牵唇角,“三宝,坐吧。” 宁七点了下头算是招呼。 坐到茶台对面的藤椅上。 “三宝,你想喝什么茶?” 宁七看了看乔淮身前放置的一杯白水,应道,“我不喜欢喝茶。” “有奶茶。” “我不喜欢。” “好。” 乔淮笑了,“那跟我一样,喝杯水吧。” 他叫人送来一杯水,“三宝,这里环境怎么样?” “不错。” 乔淮笑了笑,“文馨一直跟我喝咖啡,直到前几天,老三的一拳差点让我提前离开,她才道出实话,原来,她喜欢喝茶,她的愿望,是开一间茶舍,可笑吧,我跟她在一起十几年,居然是快要不行的时候,才知道她爱好和我不同,而我仔细回想,这间店,是我十几年来,唯一真正为她,用心去做的事。” “我为文馨姐感到不幸。” 宁七看着眼前的白水,“但是对她自己来说,又是幸福的。” 爱情嘛。 如人饮水。 冷暖自知。 “你说得对,幸福的定义在每个人的眼里都是不同的。” 乔淮平着音儿,“对你和老三来说,或许你们在一起,双方是幸福的,但我们家人看来,没有孩子,就是不幸” “二哥。” 宁七淡声打断他,“您不用一直提醒我,我会离开乔凛,今天我来这,就想知道,您明天要怎么做,如何能确定,乔凛就会放手,回到米国。” “别急。” 乔淮拍了下手,候在竹帘后的助理出来,“二爷。” “把给马小姐准备的东西拿来。” “是。” 不多时。 宁七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精美礼盒。 打开盒盖。 里面是一条中式浅粉色的长裙。 外加搭配的首饰,高跟鞋。 一应俱全。 “三宝,虽然订婚仪式是做做样子,我还雇佣了几十人假装我生意上的朋友,但你的打扮不能寒酸,里面有一间休息室,你先去试试礼服,不合适,我们再换。” “” 宁七面无表情的看着盒子内的金光闪闪。 拎起裙子看了看,露背,掐腰,收臀,鱼尾。 眉头蹙起,“这裙子我不能穿,露不说,太紧身,他不喜我不喜欢穿太紧身的。” “紧身?” 乔淮失笑,“这礼服还可以,你身材又没有问题,穿这算了,你要是不喜欢,我叫人去换一件,裙子蓬松些的,是吧?” 宁七放下裙子看向他,“二哥,这些东西都不重要,我想听重点。” “慢慢来。” 乔淮沉了口气看向她,“明天上午十点,仪式会在南郊的金湖饭店举行,你提前一个小时到就好,我安排好人帮你换装打扮,饭店地址,你知道吗?” 宁七点了下头。 不说她就是在南郊混的! 金湖是京洲城有名的园林酒店。 店内以拥有公园闻名。 莲池,竹林,廊桥。 充斥着江南风情。 三十多年后,它扩建了礼堂。 增添了欧式格调。 是超五星的高端酒店。 “那我就不派人接你过去了。” 乔淮颔首,“仪式开始后,老三百分百是会来的,如果他要闹,我的人会假意拦着他,拦不住的话” “怎么?” “你甩他巴掌。” 乔凛眸光一动,“闹得越难看越好。” “?!” 宁七没懂,“什么意思?我打他?” 啥套路?! “当然。” 乔淮严肃起来,“你必须得和老三撕破脸,只有把话说绝了,事儿大了,你们才没得回头” “二哥,你搞笑呢。” 宁七无语的看他。 以为会有多了不得的计划。 合着是让她继续充当炮灰! “我很认真。” 乔淮直看着她,丝毫没觉得不妥,“不过你放心,我会在旁边配合你,若是老三有了什么过激举动,我的人会控制住他。” “二哥,现场可都是你家亲戚!” 宁七提醒他,“你就不怕动起手来难看吗?!” “打起来最好。” 乔淮平声道,“我的人会绑着他,让他全程参与我们的订婚仪式,亲眼目睹,你我,在合婚书上签名立契。” “你疯了吧!” 宁七瞪大眼,“乔凛什么身手你不清楚?你恶心人没够呀!“ “恶虎难敌群狼。” 乔淮平静到宁七想掐死他,“我就是要摧毁他对你的幻想。” “二哥,你是聪明到自负了吗?不要太自以为是!” 宁七压着要爆炸的情绪,“明告诉你,我可以离开乔凛,但绝不能答应你去伤害他,我今晚回家就收拾东西,连夜就走,明天的订婚仪式您也不用办,从今天开始,我消失,保证去个谁都找不到的地儿,逼着乔凛放手,就这样!” 说完她拎着包转身就走,刚到竹帘,助理便抬起手拦了她的路,“马小姐,您不能离开,二爷的话还没说完。” 宁七咬牙,扭头看向乔淮,“我叫您一声二哥,是看乔凛的面子,您不能欺人太甚吧。” “你怎么走?” 乔淮坐着没动,脸色却是微凉,“三宝,你家在这,你奶奶在这,你兄弟姐妹在这,你学校在这,你的工厂,也在这告诉我,你走的话,能走多久? 哦,你学校可以请假,家人可以带在身边,那厂子呢?跟着你的那伙员工呢?兑出去?你这好不容易翻过的身,又要跌下去了?” “” 宁七身体紧绷。 太阳穴无端狂跳。 攥着包袋得手因过度用力。 指节青白。 “一个人活在世上,就有了牵绊,揪扯不清。” 乔淮慢悠悠的起身,踱步到宁七身前,颇有居高临下之感,“能说走就走,不管不顾的人,要么是寻找爱,要么没人爱,而你马三宝,无论是爱你的家人,还是要抓住的事业,你哪样,都放不下,这样的你,告诉我,要怎么走。” “诚然,你也可以任性妄为一把,可” 乔淮的脸色一寒,“三宝,二哥不能保证你家人的安全,和你事业的兴旺了。” !!! 宁七的眼底都是猩红,音儿从喉咙里挤着发出,“你威胁我。” “是。” 乔淮直白的看她,“三宝,钱,权,势,是我们谈判的资本,事情会不会变得复杂,你家人是否会因为你而担惊受怕,日后,你的生意能不能在京洲城继续做下去,就看你怎么选择了。” “呵呵呵” 宁七笑了起来,“二哥,你真是让我佩服!” “二哥知道你委屈。” 乔淮淡着眼,“可我站在这里,就能左右你的人生,你可以不服气,日后飞黄腾达,亦然可以将今天的屈辱奉还与我,但明天,就要按我说得来,如果九点钟我没在金湖饭店看到你,那我只能去看望你奶奶了。” 宁七双目瞬怒,心口抽搐。 “你知道我做的出来。” 乔淮没什么表情,“将死之人,又怎么会怕作恶,三宝,你要懂事。” “你” 宁七指了指乔淮,脑门上的血管都有些突起。 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回身,她推开助理,大步离开。 “三宝!” 宁七脚步一顿。 乔淮在身后说道,“记得,明早九点。” 宁七僵了几秒回头,:“我今晚会找到乔凛,跟他好好谈一谈,如果他能做到和我心平气和的分手,那么明天的事,是不是就可以取消了?” “你劝不动。” 乔淮一副笃定的样子,“明天的事,也不能取消。” “总归要试一试。” 宁七冷着眼,“如果我成功了,明天的仪式上,乔凛就不会来,我就问你,能不能让我找乔凛聊聊,今晚,不要打扰到我。” 乔淮眉头微耸,启唇,“好。” “谢谢。” 扔下两个字。 宁七拎着包出了茶舍。 ‘砰!’ 关上车门。 她一巴掌就砸到方向盘上,“呃!” 身体抽搐间,她伏到上面,憋屈的哭出声来。 很愤怒! 恨不能杀死乔淮! 可又很无力。 乔淮的话让她认清自己是一只蝼蚁。 没有能力去与其抗衡。 宁七也很怕。 怕牵扯着家里人进来。 家里现在两个年岁大的。 无论奶奶还是大爷。 都不能受到惊扰。 跟她上火。 发泄了一通后。 宁七擦干眼泪,微微冷静。 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了。 启动车子。 她抓紧时间去了趟百货公司。 乱七八糟的买了一堆东西。 回到小楼。 叶静仪已经彻底回去了。 衣服洗漱用品都带走了。 宁七没多琢磨,进了浴室,先洗了个澡。 吹干头发。 她真倥换上新买的吊带睡裙。 认认真真的化了个全妆。 戴上买来的耳饰。 项链。 打开大衣柜。 找了件挺括的厚风衣直接穿在睡裙外面。 这天儿穿风衣很热。 防止走光。 无所谓了。 搞定后,宁七对着全身镜照了照。 镜中的女孩子明眸皓齿。 光彩照人。 对于美。 她是自知的。 亦然清楚。 怎么将它最大化。 默默地做了个深呼吸。 宁七冲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 会顺利的。 一定。 出门。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宁七先去了隔壁院子,敲响房门。 “宁七妹子?” 孟文英迎她进去,“叶老师不是已经通知我们今晚不跳舞么,你是” “大姐,我是有别的事找你的。” 宁七站在玄关处,说道,“你先前不是说过,你睡眠不太好,有时候得靠助眠的药物睡觉,是吧。” “对呀。” 孟文英点头,瞄了眼楼上,压低音儿,“都是前几年和慧慧操心,做的病,精神衰弱,睡眠质量就差,咋的,你也有这毛病啦?” “不是,是我一个朋友。” 宁七扯了扯唇角,“她最近睡不着,想去药店买点助眠药,普通的都没效果,好一点的,药店要医院的处方,她工作忙嘛,也没时间去医院,我寻思,跟你这拿几粒给她试试,要是效果好了,再去医院也不迟。” “行。” 孟文英点头,找出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三五粒给宁七,“我这个是现在最好的了,让你朋友别吃多了,第一次,吃半粒就够,二十分钟就起效了。” “半粒劲儿就这么大呀。” 宁七有些紧张,“那要是一不小心吃了两粒,人能不能睡过去,醒不过来了?” “不至于呀。” 孟文英笑笑,“合理用药都是安全的,有些失眠严重的,一次也是吃两粒的,要才有睡眠问题,一粒半粒就够,醒不过来都得吃一瓶吧,人还会又吐又抽的,像我家慧慧上次的药物中毒,难受死了。” “这就好。” 宁七找了张纸把粒包起来。 道谢后离开。 孟文英送她出门,“宁七妹子,你这是去哪呀。” “去看我朋友。” “哦。” 孟文英点头,由衷感叹,“你今晚真漂亮。” 说完她自己还觉得不对劲儿。 宁七妹子哪天不漂亮? 哦。 今晚是极其 背头红唇,眸眼深邃妩媚。 搭配着略微夸张的耳饰。 极具魅惑。 “谢谢。” 宁七勾唇,弯身进了车里,启动离开。 “” 她这一笑,孟文英直觉左心房麻了下。 滋滋儿滴。 目送着宁七车子开远。 孟文英抚了抚胸口。 妈欸 怎么差点有了种爱上宁七妹子的感觉了? 宁七开出住宅区就停到了路边。 看了看纸包里的几颗药。 想着孟文英的话 她咬牙留下了三颗。 隔着纸用钥匙将其碾碎成沫。 倒到保温杯里,晃了晃。 这才微微的呼出口气。 静坐了两分钟。 宁七拿出大哥大拨出号码。 响了几声后,听筒里传出熟悉的男声,“喂,你好,我是江四海。” “四海,是我,马宁七。” “” 江四海的声音顿了两秒,“有事?” “乔凛在哪里?” 宁七略有紧张,:“我有事想找他。” 第153章 等 她只是知道乔凛住在酒店。 具体在哪家酒店。 乔凛每天在做什么? 她都不清楚。 蛮气自己。 这些天她好像被下降头了。 思维进了某种怪圈。 除了分手不会说别的话。 哪管多问乔凛几句,打探清楚,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抓瞎。 “你不是明天就要和二哥举办订婚仪式了?” 江四海语气生硬,“都要成为三哥的嫂子了,天天催着三哥分手,现在还找三哥做什么。” “四海,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宁七耐着心,“很抱歉我没办法和你说太多,今晚我一定要找到乔凛,别人不清楚他在哪,你一定知道的,告诉我好吗?” 乔凛这次回来,没怎么跟关珏来往。 大抵也是清楚关珏对他有所保留。 江四海不同。 他完全忠于乔凛。 对乔凛的路线行径肯定一清二楚。 “我不想说。” 江四海心态很复杂。 乔凛回来后,直接跟他讲,三宝不会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儿。 语气笃定到江四海迷茫。 问题是他亲眼看到的了呀! 乔凛告诉他,你看到的,只是对方想让你看的,不然谁的好事能被轻易打扰? 江四海虽无从反驳。 心里终究横根刺。 膈应! “” 宁七心头无奈,“好,四海,你不跟我说,我就去找薛三响,听说薛三响每晚都在夜总会玩儿,我找他去碰碰运气,要是薛三响还不知道乔凛在哪,我就去找顾其,顾其要是还不知道,我就去找” “你找他们没同。” 江四海硬邦邦的打断她,“三哥这次回来,没跟三响那圈人玩儿,他联系了几个大学里的同学,对方老家都是北方边境城市的大户,其中一位同学的大哥,在京洲城北有间高端会所,圈子和三响他们本地的都是分开的,三哥跟他同学这大哥买” 音一匿,没了。 宁七挑眉,“买什么?” “跟你没关系。” 江四海意识到失言,“马三宝,你不是要跟三哥分手吗,就痛快些,不要再找麻烦。” “我知道他在哪了。” 宁七心中稍微有数,“城北的高端会所就那一家,四海,谢谢你了。” ‘会所’这种富人的娱乐场所现年才刚刚从国外传进来。 纵观京洲全城也不过四五间。 不同于日后花样那么多。 眼时就一堆富二代聚在一起玩儿。 用四海的话讲,圈子不一样。 京洲圈的,外地圈的,各玩各的。 宁七不说是穿越者。 在京洲城也处于小有钱人这档。 信息接收比较全面。 没去玩,不代表她就一无所知。 “你没卡进不去的!” 江四海暗骂自己多嘴,“他们不对外开放。” “你肯定知道怎么能联系到乔凛,帮我通知他一声,就说我去找他了。” 宁七启动车子,“让他在门外等我。” “” 江四海无语了几秒,挂断电话。 宁七将大哥大放在腿上,扶着方向盘继续开车。 眉眼有些黯然。 她知道江四海有火。 乔淮制造的这个‘误会’着实恶心人。 说不出口的话,和来不及的事儿,就像是利刃,会刺痛余生。 她没办法告诉乔凛,离开他是为了不愧疚。 事儿她要去做。 无论出于何种目的。 她不想想留下遗憾。 ‘铃铃铃铃铃铃’ 宁七看着风挡,接听电话,“喂。” “会所里的信号不好,三哥的手提电话打不通。” 江四海沉下口气,“这样,我陪你去吧,会所的名字叫青云苑,咱们在门口见。” “好。” 半小时后。 宁七找到了青云苑。 门口的安保看车识人。 尽管对宁七脸生,瞧到豪车,依然恭敬的迎上来,“欢迎光临。” 在她下车时,安保抬手护着她头顶,道着,“请您小心。” 宁七颔首致意,没言语。 刚下车,江四海的中型面包就开来了。 二人隔空对看一眼。 没说话。 “江总。” 安保见过江四海,看到就微微鞠躬,“您来了。” 直接省了看卡的步骤了! “嗯。” 江四海面无表情,下颌朝宁七示意了下,“这位是我朋友,来找三爷的,三爷在里面吗?” “在的。” 安保点头,手朝门内送了送,“二位请。” 宁七跟在安保的身后进了青云苑。 大堂明耀的灯光当即晃了她的眼。 金光灿烂呀! 一楼是吃饭的地儿。 有许多规模不一的包房。 起的名字都很意味儿,‘云深处’,‘水晶宫’,‘盘丝洞。’ 她还真想进那‘盘丝洞’里看看! “江总好。” 西服革履的主管经理迎出来,听到江四海的来意后便点头带着两人走向电梯,“三爷和我们老板在楼上休息。” 进入电梯,主管经理多瞄了宁七几眼。 暗自揣摩宁七的身份。 被她发现,主管经理讪笑了两声,“容我冒犯,小姐气质高雅,不知是三爷的什么人?” “我是他” 宁七刚要开口,江四海就在旁边干巴巴的说道,“前女友,现在是普通朋友。” “” 宁七睨了江四海一眼。 倒也没多解释。 江四海站的跟哼哈二将似的,脸绷的,被宁七眼神一扫,心里莫名虚了几分。 嘀咕着,我说错了?你们分手的事儿板上钉钉,朋友归朋友,你做了对不起三哥的事儿就是不能在和三哥在一起,我不答应,看我,我也不怕的嗯哼! “原来是这样。” 主管笑的越发恭敬,“小姐,欢迎您常来。” 就算是前女友,身份上也是镀层金的,关系网在那放着。 他们这份工作,首要做的,就是审人度势。 能来这里的,都是‘贵客’。 每张脸,他都得记牢。 接待起来才不会出错。 一个伺候不妥,饭碗就砸了。 电梯到了三楼。 主管引领着两人顺着走廊去乔凛所在包房,“三爷来的时候心情不太好,我们老板一直在和他谈心” 宁七和江四海都没答话。 身旁时不时会路过一两个女孩子。 穿着明丽。 颇有争奇斗艳之感。 她们看到主管会微微颔首打招呼。 明显不是客人。 那是 宁七眉头一耸。 内有乾坤呀。 拐过一道金灿灿的走廊。 主管开口道,“三爷就在最里面的那间包房。” 宁七的脚步却是一顿。 主管和江四海见状就跟着停了下来。 似有不解。 宁七没动,视线平视。 尽头处的包厢门前站了五六个青春活力的女孩子。 一字肩上衣,短裙,烫发。 复古雾面妆容,大大的夸张耳饰。 打扮的都很姓感港风。 没过几秒。 其中一个女孩子就说笑了推开了包房的门。 招了招手。 剩余女孩子便跟在其后。 鱼贯而入。 宁七定定的看,“经理,请问她们进的是乔凛的包间吗?” “是的。” 主管经理自是尽收眼底,半低着头,如实相告,“可能我们老板见三爷心情不好,想找些人热闹热闹。” 宁七神色无恙。 啊哈 从古至今,有钱公子的爱好真是一点没变。 青楼小酒斗蟋蟀。 会所豪车莫吉托。 无论哪朝或哪代。 美女一抓一麻袋。 癞蛤蟆调戏青蛙,玩的都挺花呀。 “我先去看看。” 江四海脸色微变,说着就要上前,“顺便跟三哥讲一下你过来了。” “四海,里面的又不你前男友。” 宁七不紧不慢的看向他,:“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 江四海面红耳赤,“我就是” 嗨! 他怕三哥在这块也犯错误! 这个节骨眼! 没理了呀! 宁七低笑,江四海这一根筋呀。 得! 这老爷们也是难得。 没做多想。 宁七抬脚就朝着包房走去。 主管偷偷的看她 虽然她面上没什么波澜,难保一会儿见到三爷不会翻脸,一但闹起来 心悬了悬。 暗骂自己不谨慎! 就这么把人带过去,别被老板怪罪了。 正想着,主管加快了脚步,想先一步进到包房,通知一声。 谁料包房门却在他身前十多米处直接打开,几个女孩子褪去光彩,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般出来。 没发一语,溜溜的顺着墙根离开了。 啥情况? 主管懵了几秒。 侧脸看了看这位‘前女友’。 只见她眼底也是划过疑惑。 但随即,唇角就若有若无的牵了牵。 蓦的,主管的心就放了。 应该没事儿了。 “老三,你看看你” 包房内,会所老板陈放偏头看着身旁坐姿慵懒的年轻人,:“哥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你开心嘛,你要是不喜欢女人,你跟哥讲,哥给你安排” “我就想静一静。” 乔凛倚靠着沙发,喝了口酒,杯子放到桌上,俊脸埋在包房昏暗的光线里。 修长的手指揉了揉鼻梁,眼阖着,“陈哥,你去忙,别再叫乱八七糟的人打扰我。” “成吧,我一会儿叫人给你送点酒进来” 陈放说话就要起身,却见包房的门再次打开,走廊亮光而入。 一名高挑的女人踏着碎金不急不缓的走了进来。 “谁叫你进来的?” 陈放面露不悦,“没听三爷刚才说不要” 音儿一顿! 看清女人的五官后,显然不是他这的人! 陈放眯起眼,对女人从头到脚,仔细而又快速的端详。 她一袭风衣,肩头挎着皮包,手上,则握着大哥大。 艳丽非常,飒飒逼人。 “你是” 陈放语气迟疑了几分。 来者不凡呀。 “陈哥,别让人烦我。” 乔凛头微微后仰的枕着沙发,指腹仍置与鼻梁。 听到有脚步声进来,他懒得睁眼,音色压着不快而出,“在弄些丑八怪过来,小爷真急了。” 陈放没言语,直看着女人站到乔凛身前,眼神明显的表达出熟悉。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宁七没急着开口。 进门时看到乔凛,她的心就放下了。 在那些女人进门的时候。 她很吃醋。 极其不爽。 但看到她们又迅速的出去。 她没来由的有些欢喜。 如今在见他很疲惫的样子。 又开始心疼。 扫了眼他桌前喝了半瓶的洋酒。 宁七眼眶酸了几分,柔腔道,:“乔凛。” “” 靠着沙发的男人倏地睁开了眼。 手从鼻梁上拿下来,墨眸隔空与宁七相对,似看不清她,他调整了下坐姿。 上身微微坐直,俊脸飞速的掠过诧异。 确定是她后,乔凛低笑了一声。 像是清楚她的来意,笑音中多了细微苦涩。 侧脸看向一角,他平复了些许情绪,这才又抬着下颌,眸光璀璀,一副债主样儿看向宁七,“撵来了?怕我坏你明天的事儿?” 宁七气息微妙。 对着他的眼,朝前走近了一步,“把你酒店房卡给我。” “?” 乔凛眉头一动,没说话。 大喇喇的从兜里掏出房卡放到水晶桌上。 空气中无端跃起一丝兴味儿 宁七弯身拿起。 看了看,上面有酒店名字和房间号。 她能找到。 “乔凛,我去你房间等你。” 宁七又朝着看戏状的陈放微一颔首。 转身离去。 硬挺的长风衣的下摆谢微拂动。 光洁的小腿似隐似现。 潇洒而又魅惑。 走到门口,宁七又跟江四海道了声谢。 对主管经理笑笑,兀自朝着电梯走去。 江四海有些傻眼 这就走了? 啥也没说呀! 主管经理不动声色的长吁出一口气。 好在没捅娄子。 “老三,那位是你什么人?” 陈放转头看向乔凛,直见他迅速起身拎起外套。 踏出包房后,扔回三个字,“我老婆。” 宁七出门后坐进车里。 没等启动,副驾驶的车门便被拉开。 乔凛跨着长腿上车,坐稳后恣意道,“我喝酒了,不能自己开车。” 宁七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驱车便前往酒店地址。 路上二人都没说话。 各怀心思。 乔凛看了一路的夜景。 到了酒店下车,和宁七并排进了大厅。 俩人没牵手。 没有眼神交流。 要不是走的很近。 都以为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进入电梯。 乔凛按下楼层键。 倾长的身体斜斜倚靠墙壁。 微醺的黑眸漾着水汽。 分外撩人。 促狭的空间多了丝道不清的暧昧气息。 宁七绷着背身。 不敢多看他。 盯着电梯跳跃上升的数字。 似乎能看穿出朵花来。 ‘叮’ 电梯门开。 宁七默默地吐出口气。 好紧张!! 踩着地毯。 她跟在乔凛的身边朝着房间走。 不知俩人不说话是不是一种默契。 毕竟现时来看。 属实没什么可多聊的。 她这嘴里吐不出什么好东西。 分手之类。 乔凛怕是也听够了! 心累的很。 这样也好。 一起尽在不言中。 走到房间门口。 宁七把卡递给乔凛,他刷了下开门进去。 放卡取电。 室内一片大亮。 地毯通到客厅。 满眼的欧式风情。 是间套房。 宁七感叹,有钱就是好。 八十年代就这标准。 这种外宾酒店住一宿怕是都要几百上千。 普通人一年的工资都得搭里了。 她在门口脱了鞋。 光脚踩着地毯进到客厅,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放置到茶几上。 乔凛的东西几乎看不着。 干净整洁。 完全看不出他在这里住了几日。 也是! 会有服务员打扫。 宁七心里嘀咕,身体却越发的紧绷。 明明想的很好,做了草稿,可 实践这步了! 还是有些生疏! 怎么整? 是直接抱上去呀。 还是先说两句? 调节下情绪? 不成。 能不能说砸了? 算了。 她还是别说话了。 胡思乱想的。 她拧开了卧室的门把。 乔凛未发一语。 眸底深着,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眉色不动,像是陪她参观。 酒店嘛。 布局都差不多。 大床旁边就是全透明的玻璃浴室。 内里挂着层轻薄的纱帘。 似透非透的。 搞些意境。 宁七正看着,‘咔吧’一声 卧室的灯光瞬灭 一片漆黑! 她惊讶着转身,直接被身后人拥入怀里,唇齿当即相撞。 宁七猝不及防。 大脑当机了几秒,便生涩的迎合。 鼻息处溢满清冽的男香,以及洋酒的甘甜。 黑暗中。 二人似在撕咬,博弈。 ‘咔哒’一声。 乔凛的长臂一伸。 灯光又亮了。 宁七气息不稳,靠着他缓神。 乔凛覆在她的耳侧,“我去买个东西。” 宁七没应声。 眯了眯眼,睫毛如羽翼振翅。 微颤着,适应着光线。 乔凛一时间舍不得走,她脸色酡红的样子。 好似醉了酒,不忍放手。 “你要去买什么?” 宁七低着音儿问他。 “你猜。” 乔凛的指尖拂过她的脸颊,笑,“你等我。” “” 宁七眉头轻蹙。 心底升腾起一抹无奈。 她需要? 这方面的钱。 她应该是能省下的。 乔凛不知她心中所想,“很快。” 吻了她额头一下。 手腕却被宁七攥住。 他看过去,“五分钟就好。” “不要。” 宁七说着,后退了几步。 站到床边,直视着乔凛的眼睛,解开了风衣扣子。 硬挺的版型真的既防走光又扛折腾。 黑暗中那么缠斗。 都没崩开一颗扣子。 双排扣解开。 连带着打开腰带。 她随手将风衣扔到一旁。 “” 乔凛眸色一动。 风衣里面,只着了一件吊带的睡裙。 身材轮廓,清晰可见。 空气中织起一层朦胧。 宁七红着脸。 看着他,单手慢慢的推开肩头的细带—— 落叶般飘落在了脚面。 乔凛喉结有些滚动。 眸底漆黑殷红。 宁七顿了顿,上前,双手勾到他的脖颈。 气息昧昧的拂过他的脸,微微踮脚,唇角凑到他的耳畔,“乔凛,我一分钟都不想等。” (此处激动人心) 什么时候被抱出来的都不知道。 头一挨到枕头。 就困得睁不开眼。 揣着心事,她不敢睡,推了推搂着他的乔凛,“你渴不渴。” 乔凛蹭了蹭她的额头,“不渴。” “你渴。” 宁七迷迷糊糊的回着,“你得喝水,你说你渴了。” “” 乔凛的眸底浮出星点的笑意。 语气无奈道,“我渴了。” “那你去茶几上把保温杯拿来” 宁七强撑着张开眼,“我带来的水,给你喝。” 乔凛微挑着眉,拿过保温杯,拧开盖子看了眼,坐到床边,玩味道,“下毒了?” “嗯。” 宁七迷蒙着眼看他,“我要害你,让你一睡不醒,你敢不敢喝。” “” 乔凛看着她。 眼底的温情丝带般在一室缠绕。 他仰头喝了保温杯里的水。 剩下最后一口,含着附着到宁七唇畔。 宁七柔顺的勾住他的脖颈,缠绵缱绻。 心彻底放下,小猫儿般依偎在乔凛的怀里。 清冽的气息让她安心。 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154章 订婚 这一觉睡得很香。 是宁七近一年来质量最好的一次睡眠。 当她睁开眼,侧身看到不熟悉的壁纸。 下意识的有些恐慌。 没耽误正事儿吧! 刚想坐起,腰间缠绕的手臂就让她安了几分。 乔凛还在睡,她撑着手臂小心翼翼的拿过床边的手表。 看了眼时间,还好。 昨晚折腾到了后半夜。 但她的生物钟一直都是早上七点。 今天稍晚了些。 七点四十。 没有睡死过去。 “” 身后的人似乎不满她的乱动,嘟囔着发出呓语。 圈着她的小臂紧了几分。 宁七慢动作的躺回去,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 面冲向乔凛,细细的看他。 乔凛睡熟时眉宇间会完全散开戾气。 像个小孩子。 纯净安然,漂亮精致。 让人很想保护。 “乔凛。” 宁七轻轻地叫着他,“起床了,你醒醒呀。” 乔凛眉头轻蹙了几分,呼吸平稳。 宁七笑了。 指尖顺着他的锋眉滑到高挺的鼻。 触到他唇瓣时。 她凑近脸。 轻轻的吻了吻。 眸眼只有寸距的打量着他。 近些日子,她听了许多许多劝她离开的话。 无外乎就是,你还年轻,你才二十岁,你知道什么是深爱? 日后,你会遇到别人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不算年轻了。 在二十八年里。 她从未爱上过任何人。 乔凛是第一个。 也是她最后一个了。 这种喜欢。 是一步步看着他走近自己的生命。 然后,刻进了她骨子里。 再也割舍不掉的喜欢。 宁七笑着眼慢慢的红了起来,悄悄声,“乔凛,你也系在我心里了。” 抚摸着他的头发,宁七在他圈着自己腰的同时,抬高了一些重心,把乔凛的头拥在了自己的怀里。 这种安心满足的时刻。 以后怕都不会再有了。 时光一分一秒的过去。 宁七搂着他。 矫情的感觉过去了一生。 她幻想一个和煦温暖的午后,她和乔凛在沙发上坐着,孩子在膝前跑来跑去。 一家三口。 该是多么圆满的画面。 幸福的定义。 就是回归简单,再简单。 可人生,真的没有公平。 心口逐渐的开始刺疼。 你生来光芒万丈,似清风磊落坦荡。 而我还未生出翅膀。 仰望你,映衬我的懦弱悲凉。 天阴沉沉的,窗帘的缝隙中,没有透进来一丝阳光。 宁七擦了擦眼角的泪,不敢再过多留恋。 学着乔凛的样子吻了下他的额头。 小心地挪动到床边,在他的手臂下塞进一个枕头。 他贴的她太近了。 一个人占了床的三分之二。 宁七不敢动作幅度太大。 别惊扰了他。 下了床。 她才感腿脚发软。 大腿的都抽抽的疼。 穿上睡裙,踏着棉花一样走进洗手间。 对着镜子一看,双眼倏然睁大 她这锁骨以下。 被谁给揍了么? 略微回忆了一下。 周遭情景重现 乔凛厚积薄发。 咳咳! 不敢深想了! 她简单洗了把脸。 怕将他吵醒。 推断他大概率会睡到下午。 三粒呢。 她可是眼瞅着他喝下去的。 换好风衣。 宁七从包里拿出印有皇冠图标的皮盒子。 摆在乔凛的床头柜处。 想了想,写了一张纸条留下,‘我走了,就当是对你的青春做出补偿,我们没办法再走到一起,请你忘了我,继续安稳的生活,马宁七。’ 嘴里咸涩的。 最后看了眼睡着的乔凛。 她弯身对着他的唇角留下烙印。 无声道,“再见。” 我的少年。 愿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安然无恙。 愿你的冬天永远不缺暖阳。 愿你的明天不再经历雨打风霜。 愿你的未来永远热泪盈眶。 深吸了口气。 她挎着包,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外门轻轻地合上。 音儿微不可闻。 “” 乔凛的墨眸却旋即睁开。 拿过床头柜上的纸条。 瞟了眼就给撕碎了。 “美得你。” 视线落到盒子上。 他拿过后打开看了看,轻笑了一声,眸底流光闪烁,“马宁七,你拿我当侍寝的呢,玩完了就用钱打发?” 宁七开车先回到小楼。 洗了澡换身衣服。 看了眼时间。 正好八点半。 她下楼开车到乔淮订好的金湖饭店。 无论如何。 她都得出现。 在资本面前。 她现时做不到任性。 唯独能做的。 就是让乔凛不出现。 反正她是做不到在乔凛面前签约什么婚书。 至于日后怎么样。 再说吧! 配合完乔淮这一次。 她就算仁至义尽。 荒唐的事儿。 打死都不会再做了。 腿疼的走路都很难受。 宁七坐回车里,想按摩一下腿部。 疼的她直咧嘴! 明明第二次她体会到了那种 蛮妙的。 怎么还会 缺乏锻炼吗? 宁七揣着乱八七糟的想法。 快到饭店才想起来。 呀! 她是头一回,留下那啥没有? 昨晚慌乱之下她都没注意。 乔凛也没提。 两个人在刚开始切磋武艺的时候。 费了些劲。 找不到重点! 好不容易达成共识了。 她仓皇逃窜进浴室。 随后就 二次会议了么! 介回可算让她做了详细的笔记。 只不过她完全被动。 懵逼的最后都忘了注意这茬儿了! “” 算了! 宁七兀自摇头。 无所谓嘛。 她本来就有问题。 可能压根儿就不趁那个。 不能拿正常女孩子的标准去要求自己。 没有的话她也不会去解释什么。 她做了想做的事儿。 乔凛怎么想。 她顾不上了。 九点。 宁七准时到了金湖饭店。 车子停在门口四处看了看。 南郊么。 未开发完全。 马路都很宽阔。 车子不多。 饭店附近的人行道旁还都是大片野生草丛。 “马小姐。” 乔淮的助理迎上来,“您很准时。” 宁七颔首作答。 跟着他进入饭店庭院。 穿过花园门廊。 进到建筑的里面。 大厅充斥着江南风情。 屏风壁画。 青黑色的地砖。 打造出水墨之感。 没过多欣赏。 直接进到宴会厅旁边的化妆室。 化妆师和一个女助理已经准备好。 立马给宁七整理起了妆发。 得益于宁七底子好。 短发也不用盘头。 打点发胶做个造型就成。 妆面很快就完成了。 “马小姐,您试试礼服。” 女助理带着衣服过来,“不合身我马上叫人给您改。” 宁七看过去。 乔淮真给她换了。 香槟色长裙。 上身是无袖的中式的旗袍款。 点缀着一些碎钻,裙身宽松垂顺。 她没做多言。 谢绝女助理陪同。 一个人进了更衣间。 这身上全是水果印。 被别人看到多尴尬。 换好礼服。 宁七穿上平跟浅口鞋。 按说她应该穿高跟鞋的。 好在裙身很长,完全垂地。 遮住了脚。 看不出她穿的是什么鞋子。 “马小姐你好漂亮。” 女助理赞叹,眼里透露出羡慕,“您这一身,特别高贵。” 绝对不是彩虹屁! 冲马宁七这短发造型 她开始还觉得穿这种气质风的长裙有些突兀。 没成想! 宁七全身换完。 明艳中又带着那么一抹仙。 大气脱俗。 气质糅杂的特别微妙。 当真用颜值撑起了这一身。 女人看待美丽的心理很特别,遇到个长相差不多的人。 哪怕对方穿金戴银,心理也是不服气的。 可要是这份美丽达到了让人仰望的高度。 就会另人脱离出含有偏见的攀比的情绪。 迸发由衷的赞赏。 换言之! 无论是颜值还是能力。 想令人心服口服。 都得用实力说话。 马老板呢。 能力暂且不谈。 脸是真真正正超群。 扛打到穿个麻袋出街都是时尚。 面对赞叹。 宁七没什么大反应。 心不在焉的对着镜子看了看。 坐到一旁候场了。 今儿她就是演员么! 现场所有人,哪怕是女助理,化妆师。 都清楚仪式是假的! 没有人送啥祝福。 大家心照不宣。 都是为了各自利益来配合出演罢了。 十点,乔淮准时进门。 简明扼要道,“三宝,走吧。” 省去没必要的夸赞和寒暄。 直奔主题。 宁七面无表情的起身。 跟在他身边便朝宴会厅走去。 相比自个儿的‘盛装’。 乔淮仍旧穿着参加马兴文婚宴的那套西服。 没换新的西服。 常人眼里看不出差异。 依然是儒雅斯文的模样。 宁七却懂。 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 无声的的宽慰徐文馨。 可宁七一点都没感动。 相反还觉得有些可笑。 何必呢! “和老三谈妥了?” 乔淮低声的问,“他今天会来吗?” “谈的很好。” 宁七面不改色,“他不会来的。” “我猜他会来。” 乔淮轻着音儿,“三宝,你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 宁七一愣,侧脸看他,“你如何肯定?” “凭我对老三的了解。” 乔淮淡笑道,步到宴会厅门外,他微微曲起手肘,示意宁七挽住他小臂,面容优雅,低音儿而出,“三宝,记得老三来了,一定要演好这场戏,狠狠地推开他,记住了没。” “你怕是要失望了。” 宁七抬着笑,搭上他的小臂,身体空着社交距离,:“二哥,记住我只配合你这最后一次,要知道,兔子急了也是咬人的。” 乔淮牵着唇角算作回应。 大门在二人面前打开。 轻快的乐曲流淌而出。 宁七跟在乔淮的身侧走进。 偌大的宴会厅。 中式韵味。 风雅至极。 红色基调为主。 搭配着喜字,中国结,灯笼,流苏。 视线所及之处。 无不强调着华贵。 现场却仅有五张宴会桌。 四五十号人。 最靠近前台的两个主桌是乔家亲友派出来的代表。 二十多个人。 除了乔中华和叶静仪夫妇。 余下皆是衣着华贵的女眷。 至于剩下的三桌宾客。 基本都是乔淮的心腹伙伴。 ‘群众演员’。 每个人都皮笑肉不笑的注视着一对入场的准‘新人’。 巴掌声极其敷衍。 搞笑的是。 现场的安保比宾客都多! 一个个眼神犀利。 威武雄壮。 跨立站姿,神情严肃。 遍布宴会厅内四角。 乔淮瞄到宁七眼底的诧异,唇未动,音儿滑了出来,“既然是假仪式,就没有惊动我的叔伯们,人少些,这样,你演起来也不会太紧张。” 宁七低呵一声。 这低迷的氛围和宴会厅喜庆格调真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把红色改成黑白。 音乐换了。 喜字摘了。 他妈的就是个追悼会现场呀! 祭奠感十足! 司仪是一位长者。 穿着唐装,正在红毯尽头等着他们。 叶静仪和乔中华满脸复杂的看着两人走近。 真心笑不出来。 宴会厅很大。 红毯很长。 如果是真正的新人。 大抵会享受这一刻。 恨不能走慢一点。 再慢一点。 祈求时光就此定格。 坦然接受着亲朋好友对其幸福的见证。 而当下! 宁七却觉得煎熬。 每一步。 都沉重闹心。 终于到了长者旁边。 司仪先说了开场致辞。 手上解开一封纸卷,拿着腔调就诵读起来,“平平仄仄缔良缘,恋爱情丝自早牵,海石山盟皆缱绻,相亲相敬乐绵绵” 宁七耳膜嗡嗡作响。 面向着一众宾客。 看着一张张陌生的脸。 只觉自己像个小丑。 词儿无一句不透着可笑。 司仪念的很长。 宁七后面都没听。 整个人都写满了烦躁。 期待的,就是那一句结束。 “在这里,我代表双方父母,再次恭祝二位准新人,婚到一平慰向平,况兼佳偶自天成,下面请问乔淮先生,你是否愿意与马宁七小姐订立文书,择日迎娶,以结同好?” 宁七身体一绷。 乔淮面色无澜道,“我愿意。” “请签字。” 司仪拿出一份黄底儿文书,标题处有醒目的红字—— ‘婚约盟书。’ 乔淮接过递来的笔就在下面签上了名字。 笔锋稳健。 宁七憋了一口气。 手上轻轻地整理着裙摆,想跑。 司仪又看向宁七,”那么,马宁七小姐,你是否愿意” “她不愿意!” 清朗的男音响起。 宴会大厅的门忽的被人推开。 司仪语气一顿。 本能的朝门口看去。 一众宾客也好奇的回过头。 纷纷看向门口。 光晕照射进来 勾勒出来人高大的身材。 乔凛一袭正装,黑色西服,白色衬衫,肩头锋锐挺拔。 窄腰长腿,霸气硬朗。 “凛” 叶静仪率先认出,“凛凛来了!” 众人虽有准备,仍哗然的站立而起,“老三?!” 乔凛目不斜视,直看着前方。 隔着一道红毯,看向不远处的美丽姑娘。 迈出腿,从容不迫的朝目标走近。 “!!” 宁七先是一惊,旋即眼底一热! 嗓子里发不出声音。 脑子空的! 她迈步就要迎过去,小臂却被乔淮一拽,“三宝,你输了。” !! 宁七被他提醒。 心头一激。 她是看着乔凛喝下有三颗助眠药的白水。 怎么会 想着,视线和乔凛相撞。 是啊。 他被乔淮用计吃错药时都能挺过去。 三颗助眠剂不值一提呀。 含着泪。 宁七凄凄一笑。 他还换正装了? 这是她第一次看乔凛穿西服呢。 移动的荷尔蒙。 好好看。 “凛凛!!” 叶静仪大叫了他一声,“今天是你二哥的订婚仪式,你不要闹!” “” 乔凛没回话。 从始至终,他只看向一个人。 马三宝。 不过他并不是单枪匹马。 走进来后。 江四海便跟在他身后。 保镖一般。 满脸冷峻。 宁七看到乔凛除了江四海再未带来帮手。 免不了又开始担心。 动起手来 会吃亏呀! “二爷” 宴会厅内的安保们蠢蠢欲动。 乔淮给出个眼神。 他们均提起口气。 严阵以待。 “老三,你” 乔家亲友女眷见乔凛走到了宁七身前。 不由得发表起意见。 “二姐,你别急,都不要吵。” 乔淮淡定着眼看过,压着乔凛的气场,看向说话的女士,“我们应该感谢老三能来,这说明,他已经放下过去,要给我这个二哥送来祝福。” 视线落到乔凛脸上,:“你说是吧,老三。” 宴会厅内安静异常。 宾客们统统站着,焦急的看着三位主角。 空气中 无端飘散起零星的火药味道 乔凛没看乔淮,眼神依然在宁七脸上,唇角斜斜的翘起,“马三宝,你的药沉底儿了,没毒死我。” 宁七的泪一下就出来了。 生抿的唇角控制不住的发颤。 “不要哭,影响财运。” 乔凛笑了声,抬手给她擦了擦泪,“我今天,配不配的上你。” “” 宁七说不出话,没摇头也没点头。 泪眼蒙蒙,手背抵着鼻子,肩头微微抖动着。 “小爷就是来找你算账的。” 乔凛微微俯身,薄唇凑到她耳边,悄声道,“你一个晚上就想打发我?老子纯着呢,含苞待放二十三年,被你给祸害了,吃干抹净了就想走,做梦呢。” “嘁” 宁七蓦的喷出记笑音儿。 “世上可没那好事儿。” 乔凛直起身,捧着她脸擦干泪,“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我和你把婚定了,也省的我们俩,再去费心思置办。” “老三!” 乔淮表情严肃了几分,“你如果不是来送祝福的,那二哥就只能请你出去了。” “三宝” 乔凛不看他,聋了般听不到旁人说些什么,只看着面前的姑娘,牵起她的手,温柔的笑,“你说过,我得求婚,我要诚心,我不能” “来人!” 乔淮神色一厉,“把你们的小三爷给我请出去!” 宴会厅内的安保大汉寻声就要冲过来,宁七心里紧着,刚要护住乔凛,就见江四海掀开了外套,拔出腰间的东西对向乔淮的眉心,“我看谁敢!!” 哗然又起! 安保大汉们瞬间收住了脚步! 无一不被震慑。 “啊!!” 宾客中的女眷发出惊叫,“那是是抢呀!!” “!!” 宁七亦然惊恐的睁大眼,直愣愣的看着江四海手中的黑家伙。 鼻息处 当即蔓延出一股子冷器的味道。 “乔凛,你” 她忽的想起江四海说的‘买’ 是买这个? “别担心。” 乔凛手还牵着宁七,似给她安慰,磁腔轻着,“只要二哥配合,什么都不会发生。” “老三,那是你哥!!” 叶静仪跺脚! 想要上前推开江四海,“江四海,你给我放下抢!!” “叶老师您别动。” 江四海冷声看去,“我这可上膛了,您要是一碰我,保不齐就得走火。” “” 叶静仪一吓,收回手,“江四海,持抢是违法的!你是安逸日子过够了,想被抓进去吗!” “我不在乎。” 江四海眉眼凛然,“我这条命,都是三哥的,为了三哥,进去几年又算得了什么。” “你们呀!!” 叶静仪崩溃的坐回到椅子,哭着道,“这叫什么事儿呀!” 乔中华虽清楚江四海不会真的开抢。 但那东西着实慑人。 他绷着张脸,提醒乔凛冷静! 余光扫到一众女眷亲朋 就算都清楚是一场闹剧。 亲兄弟,如此相杀也是难看。 乔中华暗自摇头。 脸呀。 没法要了。 荒诞。 “老三,你本事了。” 乔淮双手似无奈状抬起,“记得小时候” “二哥,我不是来跟你叙旧的。” 乔凛眸底溢出猩红,看向他,“只要你保持安静,让你的人安静,你我,就还是兄弟。” “好。” 乔淮点头,退了两步,“我们给你空间,你有话,就说。” 宁七琢磨着乔淮的计划。 他怕是也没想到乔凛会带着抢来吧! 这要是真走火了 她看向乔凛,紧张的道,“我什么都不想听你说,你赶紧走” “我不。” 乔凛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下沿,“你在哪,我就在哪。” 宁七张了张嘴。 满心酸楚。 宴会大厅里再次沉寂下来。 画面着实诡异。 江四海持抢的手还高抬着。 无声的威胁着乔淮。 叶静仪默默哭泣。 乔中华以及一众女眷。 皆是满眼焦灼无奈。 周遭绷起无数的细丝儿。 唯独乔凛,在这样的环境中还是一派恣意从容的模样。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声线清朗柔和,“三宝,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担心你爱上别人吗?” “你自信吧。” 宁七沙着嗓子应着。 她做不到乔凛那样的‘没事人’。 可又不想按乔淮说的去甩乔凛巴掌。 她舍不得! 心里真七上八下的。 “我又哪里来的自信呢?” “” 宁七摇头,“不知道。” 与生俱来的? 笃定她只非他不嫁。 “很简单。” 乔凛孩子气的笑笑,“因为我给你施了法术。” 哈? “法术?” 宁七唇角抽了抽。 被他带着节奏,莫名轻松几分,“乔凛,你能不能不幼稚了?” 大威天龙,般若诸佛,世尊地藏,般若把嘛空呀。 “你不信?” 乔凛抿着笑,眸光璀璨的,从兜里拿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小布袋,扯过宁七的掌心,把小布袋放上去,“这就是我的法术。” “什么。” 她打开小布袋。 很轻薄。 朝着掌心一倒,几颗沙粒便落了下来。 宁七不懂,“这是” “人参土。” 乔凛眸底潋滟,漾着清风柔情,“七年前,我陪你上山挖野山参,这是我从那里带回来的土,马三宝,你也知道,长过野山参的土地,五十年不会再有人参。” 宁七定定的,看着掌心薄薄的沙土,“你是在我们挖完山参后,就把土带回来的?” “对。” “那是什么时候挖” 宁七看向他,猛然记起,“是你在树干做记号时,挖的土?” 乔凛单独在那刻的。 她和二哥小柱子没陪在旁边。 “是。” 乔凛笑着点头,“我是不是很厉害?” “可” 宁七想到那晚的凶险,“咱们遇到了野猪呀,那么疯跑折腾,你这土怎么带回来的?” “就揣在兜里。” 乔凛平着音儿,“我只抓了一把,回到我姑父家,土还在,这说明老天爷都是帮我,要我留着这土,给你施法,将这土融进你的生活。” “你怎么融了?” 宁七对着他的眼,脑子里’叮’了一声,“你送我的钢笔,里面是不是放土了?!” “你好笨。” 乔凛眼底流淌着爱和些微的无奈,“我一直等你发现,马三宝,你赚钱的精神头但凡分到这上面一点点,也就不至于,今天才知道了。” 宁七哑然。 她看着掌心的沙土,嘴里发出一记苦涩的笑音,“我是好笨好蠢的,我舍不得用那支钢笔,就没有拧开过,后来被人拧开,我看到钢笔里面的土粒,还以为是被人弄脏了” 马翘翘算是背了好些年锅了。 打死宁七也想不到。 乔凛会把人参土带回来呀。 “三宝,人参守土。” 乔凛脉脉的看着她,“你心口长了我,就容不下旁人了。” 宁七酸了鼻子。 想起乔凛在秋月姐家喝醉的那晚,呢喃的也是,守土 守土 原来用意是在这了! “马三宝,我喜欢你,七年前我就开始喜欢” 乔凛眼底映出水光,“你问过我,究竟是哪一刻喜欢上你的,我确定的是,在挖野山参时,我就喜欢上了,我想带着土回来,想让你守着我,想跟你一起五十年,等到第五十年的时候,我们再去挖一棵,再加五十年,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我们离开人世。” “” 宁七说不出话来,眼泪簌簌的流着。 透过氤氲,直看着乔凛在她身前矮了下去。 他单膝跪地,不知何时拿出一枚钻戒,俊脸抬起看她,眸底的红润层层绽开,“七年前我遇到个小胖子,那时我就知道,我完了,她都没有我的腰高,我却忘不掉她的脸,我总是想,她站在石台上,那装蒜的模样” 宁七扯着嘴角,哭着,又在笑。 “我故意的惹恼她,激怒她,只想让她记住我,让她看到我,只要她多跟我几句话,讨厌我,又算得了什么?” 乔凛牵着唇角,如墨的眸底都是水汽,“多少次我都在想,她有什么好,有缸粗没缸高,扔人堆里,都容易被踩着,脾气很大,又烂好心,身后无一人撑腰,愣装腔作势,穷横穷横的可是怎么办,我偏偏就是喜欢她,遇到她,我觉得天都亮了,三宝,你帮我谢谢那个小胖子,是她,让我明白,我不再孤独,我也可以爱上一个人,守着她,过一辈子。” “” 宁七哭得妆都花了。 她多么想说。 他才是她的月光。 遇到他。 是她此生最大的收获。 “三宝,我真的好爱她。” 乔凛握着她的手,持着钻戒,“请让她,嫁给我好吗?” “我” 宁七哭得都看不清他,点头,伸开手指—— “三宝,你别冲动。” 乔淮的声音插了进来,“大家都在这看着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倾盆大雨浇灌了宁七的同时,一众宾客也从感动中清醒过来。 其中有几人都跟着掉起眼泪了。 她们慌忙的擦了擦眼。 这种情况她们怎么能跟着哭呢。 “别说话!!” 江四海持抢的手抬了抬,心情复杂的,“我三哥说话的时候,谁都不许打扰!!” “” 众人低呼出声。 乔淮悻悻,“四海,别走了火,闹大了就难看了。” “三宝?” 乔凛不在意周围人怎么样。 他拿着戒指,依然看着宁七,“请你不要放开我。” 启唇,说了一句英文,“the,lngest,ay,has,an,en。” 最难过的日子也有尽头。 宁七咬着内唇。 痛感刺激着她的神经。 不会有尽头了。 她的病不会好。 透过泪光。 她看到了乔凛露出的手腕。 黑色的皮带是新的。 露出的熊猫表盘拼命抓挠着她。 她把戒指推开,见乔凛眸底微怔,她扯了扯唇角,“七年前,我看到一个少年,他在人群后,肆无忌惮的对着我笑,他欺负我,惹怒我,我想我很讨厌他 但他陪着我上山挖参,护着我不让野猪伤到,我心里就有了他,可那时我很懵懂,没有在意过这些,直到在一个下雪的夜晚,我才恍惚的明白,原来我早早的就有了意中人。” 宁七吸了吸鼻子,笑着道,“我好开心,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因为我的男朋友,他尊重我,鼓励我,陪伴我,他是真正的陪我进步,没有一丝一毫的限制我,他完完全全的信任我,他坚定不移的爱着我,可是” 她屈膝慢慢的跪在乔凛身前,双手捧住他的脸,泪如雨下,“乔凛,我真的没办法继续跟你在一起了,我很辛苦,很累,我坚持不下去了,我不值得你这么付出,你这么用心,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如果想要我好,就跟我分开,咱们各走各路吧。” “” 叶静仪看不去了。 这一瞬间,她忽然和三宝有了共情。 别开脸,叶静仪泣不成声。 “三宝,别放开我。” 乔凛的额头抵着她,低低音儿,“如果今天我牵不到你的手,那么四海抢里的子弹,就会留在我的胸口。” “!!” 宁七一僵,“你说什么。” “我没出息。” 乔凛薄唇蹭着她脸上的泪,“与其放过你,不如就此别过,人生已然无趣了,不是么。” “” 宁七一抖,“你说什么傻话!” “凛凛!!” 叶静仪听到,满脸的揪心,“别吓妈妈呀!!!” “老三!” 乔中华大骇,“别冲动!” “你们怕吗?” 乔凛看向宾客,视线凉凉的扫了一圈,兀自发笑,眸底黯然着,“既然怕失去我,为什么,还要逼着我心爱的人离开我呢,你们究竟是希望我好,还是想我死的更快些?” “我” 叶静仪喉咙梗着,“我们都是为了你更好呀!!” “我信了。” 乔凛深吸了口气,看向宁七,小心翼翼的道,“三宝,我带你走好不好,我们离开这,我带你去国外,奶奶也跟着我们一起,我们去过自己的日子,谁也不会打扰到我们,好么。” 宁七对着他的眼。 拒绝的话横亘在胸口。 憋得她四肢百骸都无比难受! 心下一沉,她点头,“好。” 受不住了! “三宝。” 乔凛毫不遮掩眸底的欢喜,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处,尺寸正正好好。 起身将她抱到怀里! 唇瓣重重的印在她的额头,“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开我,你不舍得我,你爱我。” 宾客们齐齐吸了口凉气,“她接受了?!” 妈呀! 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呀! “” 宁七用力的圈紧了他的腰,脸埋在他的锁骨处,“乔凛,我不想跟你分开,我这辈子,只想嫁给你,我” “把他们拽开!!” 乔淮怒了,“马三宝,你这是做什么!” 安保们跃跃欲上! 江四海持着家伙四处比划,“我看谁敢!!” “三宝,还记得那晚吗,我们一二三” 乔凛面上带着笑,孩童般狡黠,扯着宁七得手,“走!” “” 宁七亦然不想再管那些! 阴暗的心头居然在此时射进了一抹阳光。 同他十指紧扣,她握紧布袋的同时,手上还拽着裙摆,抬脚就朝着门外跑去! 身后的宾客惊呼不已,“他们走啦!!” “卸下他的抢!” 乔淮呵斥出声,“快去追!!” 江四海持续威胁,“来呀!!” 一群人围着江四海! 害怕他家伙的同时,前后夹攻! 乔淮身边不乏身手好的,绕到江四海的身后,一下子钳制住了他的手腕! 卸抢! “四海” 宁七被乔凛拉着狂奔,忍不住回头去看,别伤了人! 江四海被众人围攻,焦灼了几秒,他扣动扳机,“啪!!” “啊!!!“ 一众宾客抱头蹲下。 宁七却在冲出门的瞬间,看到他抢里喷出来了一杆水—— 枪声还是他自己配音的! 宁七懵了! 一众宾客,包括乔淮,统统傻眼! “哈哈哈” 乔凛拉着她的手,笑声恣意,“三宝,这抢牛不牛?” “你那是” 宁七回过味儿,也有些发笑,“呲水抢呀!!” “你以为?” 乔凛带着她跑出大厅,“小爷且得守法,看牢你呢!!” “” 宁七飞扬起唇角。 不管身后的鸡飞狗跳,握着乔凛的手用尽了全力。 门厅里亦有三五个乔淮的人。 他们见乔凛跑来,阻拦的脚步通通被乔凛的眼神扼制。 没一人敢冲上来! 俩人穿出门廊,花园,庭院—— 乌云散去。 宁七迎着阳光奔跑 清风拂面。 她笑着和乔凛对视。 像极了两个恶作剧得逞后出逃的孩子。 千言万语。 都在对方的眼神里。 他们卸下一切。 他们无所畏惧。 这一刻! 只完完全全的属于爱情。 宁七什么都没有去想! 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畅快! 她不愿意再去纠结。 再去犹疑。 就这么跑吧。 仿佛回到了雪花纷扬的那一晚。 随他到天涯海角。 她都甘愿。 奔出酒店外门。 停车场内守着三四十名肌肉发达的壮汉。 俩人心照不宣的弃车而跑。 顺着人行道,似乎要跑到天的尽头。 “三宝,你喜欢哪个国家?!” 乔凛侧脸看着她问,“毆洲亜洲还是羙洲?!” “只要跟你在一起!” 宁七微喘着气,脸上满是笑意,“去哪里都可以!!” “那就说好了!!” 他迎风大喊,“马三宝,我爱你!从今以后,我就是有老婆的人啦!!” 宁七就笑,穿过马路,“你省点力气!!” “小爷力气多着呢!!” 阳光下,乔凛侧脸镶嵌了一层金色光晕,轮廓完美到无可挑剔,“我们今晚还” ’嘀嘀嘀嘀!!’ 急促的车笛传来—— 宁七寻声看去,脸上的笑意还来不及收去,只见一辆车呼啸的就朝两个人冲了过来! 她瞳孔瞬时放大! 没待反应,身体就被乔凛大力的一推! 她踉跄的退倒到身侧的草丛里! ‘嗵!!!’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她的世界忽然无比安静! 直看着乔凛像一道抛物线一样被撞击的飞了出去! 重重的落到了前面的草地里。 “!!!” 她张大嘴,声音全部卡在了胸腔里! 眼前的景物都变得黑白。 连滚带爬的奔过去,她看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乔凛,手脚皆是发软僵硬,她想说什么,但是声音就是出不来,她碰着他的后背,嘴里啊啊的挤着音节,眼泪哗哗的流淌,头发丝都是震惊后的麻木! “老三!” 乔淮带着一群人迅速跑来。 不知从哪同时涌出来五六个穿着白大褂的医务工作者。 抬着担架迅速冲到乔凛身边。 他们推开了失语的宁七。 开始给乔凛做起了检查。 宁七被搡着坐到地上,直看着一名医护人员给乔凛做完检查后。 转头看向跟上来的乔淮道,“乔总,问题不大,应该没有伤到头,没有骨折,不过受到撞击,晕倒了。” “好。” 乔淮颔首,“送他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千万不要有后遗症。” 医护人员快速将乔凛抬上担架。 送上救护车。 宁七撑着地爬起,摇晃的跟上去,抬腿就要上车。 “哎,这位小姐” 医护人员伸手拦着她,“你不用跟着,我们车里没有空余的位置。” “呃呃” 宁七说不出话来,流着眼泪,扒着救护车门死不撒手。 “让她上车吧。” 乔淮在后面开口,“她不会添麻烦。” “” 医护人员的手一松。 宁七冲了上去。 挤在促狭的救护车里,她蹲在乔凛的身边。 扯过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 乔凛没有明显外伤。 人像是睡着了,静悄悄的。 她默默的流着泪,想叫他的名字,依然发不出声音。 脑中回放着车子开来的瞬间,他直接推开了她 宁七哭得不能自已。 “呃呃凛” 她想说你别吓我。 乔凛,你起来。 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世界都黑了。 你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 我跟你一起走。 我们去哪里都行。 天涯海角,不要分开。 这辈子都不要再分开。 乔凛,乔凛 我好爱你。 医护人员见她哭得太惨,不由得出声安慰,“小姑娘你别哭了,根据我们的初步检查,他不会有大碍。” 宁七脸贴着他的掌心,呃呃的想说你们怎么能确定? “她这是” 医护人员那她当成了聋哑人,小声的聊着,“挺好看个小姑娘,居然不会说话,难怪乔总要制造这起车祸逼着他俩分开。” !!! 宁七一怔,转头看向几名医护人员 车祸是乔淮安排的?! “她好像能听到。” 几名医护人员被她的眼神吓到,面面相窥之下,纷纷噤声。 第155章 鬼迷心窍 救护车到了家私立医院。 宁七跟着担架车一直跑到检查室。 直到被挡在了门外。 脚步声响起,她看到乔淮带着名助理走了过来。 意外的是。 徐文馨也一并跟来了。 没见到叶静仪和乔中华以及乔家别的亲朋长辈。 “三宝?” 徐文馨看到宁七就小跑几步迎过来,“你吓到了吧,要不要先去换件衣服?穿这个礼服裙子不方便。” 宁七没搭理她,直接瞪向了乔淮。 乔淮屏蔽了她的眼神。 站到检查室门口略显严肃的等候。 很快,里面就出来了医生,“乔总,您放心,您弟弟的身体素质比较好,只有很轻微的脑震荡,日后休息休息就好,不会留下后遗症。” 宁七听到这结果心就放了。 一口长气呼出。 憋闷的胸口如同被针扎了下。 卸了。 “我弟弟多久会醒?” “大概两三个小时。” “好。” 乔淮点头,“先给我弟弟推到特护病房,按我说的计划来。” 计划? 宁七心头一刺! “您放心,我这就去办。” 医生吩咐着护士将乔凛推出来。 送进了高间病房。 病床上的乔凛已经换好了病号服。 睫毛时不时的轻颤。 睡不安稳一般。 宁七在病床旁陪坐了会儿。 一再和医生确定他身体无恙。 世界才终于又变成彩色的了。 短暂的安心过后,宁七握紧乔凛的手。 腮帮子逐渐发紧。 乔淮看乔凛无事,就到走廊中打起电话。 挂断后他一回头。 宁七悄无声息的站在身后。 本该受到惊吓,乔淮仅眉头微蹙,旋即便恢复无澜,“三宝,我正要找你,今天要谢谢你,辛苦了。” 谢谢? 宁七紧着脸。 咙终于发出声音,“二哥,你制造的车祸?” “是的。” 乔淮面色平静。 ‘啪!!’ 宁七甩手就是一个大巴掌! 力道大的差点给自己掀出去!! “” 乔淮始料未及。 脸火辣辣的! 当即随着耳光侧到一旁。 眸底同时盛起惊诧。 很本能的,他迅速摸向自个儿的鼻子。 生怕出血一般。 “你居然找车撞自己的亲弟弟?!” 宁七不管那套! 情绪都要爆炸了! 看着乔淮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你怎么想的!!” “放心吧,我料到不会有事。” 乔淮见鼻子没出血,心底才安稳了些。 暗暗告诉自己,三宝打他,情理之中。 对乔凛,他的确是有愧的。 舌尖扫了圈槽牙,乔淮生压了几分情绪,看向三宝继续道,“我找的司机是专业车手,车子前杠也做了特殊处理,再者,你以为我为什么选择在金湖酒店,就是看中这酒店四周的大片草丛,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不会出错。” “不会出错?” 宁七想着刚才那头皮发麻的瞬间,乔凛正在朝着她笑 车就过来了! “你差点撞死我们,还说不会出错?!” “你们俩都不会有事!” 乔淮语气加重了几分,“老三的应激能力远高于常人,他从小就接受专业的身体素质训练,遇到意外,他一定会推开你,同时他也会最大程度上的保护好自己,就像现在,你站在这,医生的检查结果也是好的,这就说明,我的计划是成功的。” “也就是说” 宁七哑了几秒,“你先前就预料到,我会跟乔凛走,然后提前找好车,准备撞我们?” “是的。” 乔淮半张脸微肿,“我说过,我最了解老三,对你我虽不敢说完全了解,但我相信,你一定会跟老三走的,毕竟情难自控女人,总是很难冷静。” “呵呵。” 宁七笑着点头,“那你说的要我打乔凛,要我闹大,还说什么给乔凛绑起来都是框我的障眼法了?” 要不要叹一声高呀! 就说仪式现场怎么就来那么几个人。 她还琢磨,这也太假了! 合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人家压根儿就不在意‘仪式’本身。 后面才是重头戏! 擦他妈的! 他有这脑瓜做点啥不好! 怎么竟干下三滥的事儿?! 宁七缓了下情绪,“也就是说,我们在饭店里跑出来,门里面的人故意没有没拦着我们,停车场的,你是故意多安排了人手,目的就是逼着我们朝人行道上跑,旁边都是草丛,然后潜伏的车子,在指定好的地点,撞向我们,对吗?” “嗯。” 乔淮淡着眼,“都过去了,三宝,多亏了你。” “乔淮,你明明说,所有的计划都会对我坦诚相告!” 宁七眼红的如同兔子,一口牙没咬碎了! “为什么要利用我?” “我告诉你了,你还会跟着老三跑出去吗?” 乔淮反问,“再者,我给过你机会,你要是能在订婚宴现场,或是昨晚就跟老三彻底分开,推开他还会发生刚才的事情吗?三宝,是你冲动了。” 宁七单手握拳,“叶阿姨知道你做了这种安排吗?” “他们不知道。” 乔淮叹出口气,“家人知道只会担心,我过后会解释,三宝,这里没你事儿了,你可以走” ‘啪!!!’ 宁七又一个耳光就甩了上去,“你是魔鬼吗!!” “三宝!!” 徐文馨听到声音就从病房里跑出来,扯住宁七的胳膊,“你做什么!!” “你滚开!” 宁七推开她,“你们两口子,让我恶心透了!!” 乔淮连续被打了两次,眸底抑制不住的阴沉,点了下头,看向她,“三宝,我知道你委屈,你心疼老三,这两巴掌,二哥受了。” “你受了就完了?” 宁七薅起他的西服外领子,“我告诉你,乔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不需要动手。” 乔淮拽下她的手腕,声音沉着,“三宝,我活不了多久,早就做好下地狱的准备了。” “你这种人就应该永不超生!!” 宁七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口不择言,“你不得好死你!!!” “你冷静些!!” 徐文馨忍无可忍,推开发狂的宁七,挡在乔淮面前,“三宝,我们也不想这样,回国后,我们是真心祝福你和老三的,可事实摆在这儿,你叫我们怎么办? 三宝,我很理解你,要是让我离开乔淮,我也会生不如死,我也下不了狠心,乔淮这样,只是为了大家都干脆点,难道你还真能和老三私奔?你们能去哪? 老三没有父母吗?他爷爷奶奶还健在,因为老三说米国的中餐厅汤没有奶奶煲得好,年岁那么大的老人,抱着煲汤锅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去到米国,就是为了给老三煲个汤! 他是乔家最受偏爱的小孙子呀! 你让他脱离家庭,对一直爱着老三的家人来讲,不残忍吗?” 徐文馨哭着道,“三宝,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告诉我,我们能怎么做,乔淮能怎么办?他一心为了乔家,他有什么错?他身体已经很差了,你为什么还要诅咒他?” “” 宁七退了几步。 胸腔内不住的抽疼。 “后面的计划是什么?” 用力的喘了几口气后,她看向乔淮,“撞完乔凛,你打算怎么办?” “乔总。” 医生过来了,见乔淮脸部红肿略有惊讶,但马上就从这氛围中品出一二,没做多问,他拿着一摞检查单和诊断书递给乔淮,“都做好了。” 乔淮接过诊断书翻了翻,“麻烦你了,去忙吧。” 医生瞄了眼宁七,点头离开。 宁七敏锐的从诊断书上捕捉到‘肿瘤’的字眼,“那是谁的?” “老三的。” 乔淮抬起诊断书看向她,“别担心,报告是假的,我要让乔凛以为他得了大病,这样,他便会离开你了。” 沃特? 宁七被他雷到外焦里嫩。 “这就是我的计划,三宝,我说过,咱们俩的假订婚仪式后,老三会彻底离开你。” 乔淮丝毫没觉得哪里做的不妥,:“我刚确诊生病的时候,第一想的,就是离开文馨,不能拖累她,所以老三,他定然会放手的,三宝,你的任务完成了,以后,二哥不会再烦你了,你解脱了。” 宁七难以置信,“你要让乔凛以为他得了癌症?” “不然呢。” 乔淮把报告朝她递了递,“医生会告知他不适合手术,按时服药就好,当然,药我会换掉,维他命加一些淀粉,不会对他身体产生伤害报告你要不要看看?” “你当乔凛傻的吗?” 宁七不看假报告,太膈应了! “他自己的身体出没出问题他会不知道?他不会去检查?” “我患病前身体无异样。” 乔淮平着声,“至于他检查,我自然想好怎么应对了。” “国外呢?” 宁七无语,“他回了米国,你胳膊还会伸那么长吗?” “我待在米国十几年,你觉得我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吗。” 乔淮轻着音儿,“三宝,老三说我老了,我是老了,身体,精力,冲劲,都比不上他,但有一点,老三今天的一切,大多是我给他的,他暂时还做不到,挣脱我的关系网,诚如你,想要万事大吉,只能配合我,没得选择。” “” 宁七后脊梁阵阵发凉。 忽然发现,乔淮这路数,和先前的好像! 他想让乔凛出国的时候,找她去咖啡厅,上门劝乔凛,然后乔凛吃错了药。 激怒了回来的叶静仪。 最后叶静仪差点找人害了她。 现在呢! 乔淮设了个和她酒后乱的局,激的乔凛回国。 假订婚仪式做饵,掐着她和乔凛的心理,利用车祸折转,重症收尾。 每一步都在铺垫哈 宁七看向乔淮,“你既然早就想好要用车撞乔凛,为什么非要等到订婚仪式,非得我跟他跑出去?” “老三不分心的情况下。” 乔淮直视着她:“车祸尺度很难拿捏,如果周围没有草丛,重力之下,老三会很容易受伤。” “这么说” 宁七苦涩的笑笑,“你连乔凛护着我这点都利用上了?” 乔淮不置可否。 徐文馨在旁边默不作声。 “你觉得乔凛会信?” 宁七轻呵一声,“这一切也太寸了,怎么就” “人生充满意外。” 乔淮微抬起下颌,晃了晃手里的报告,:“无论老三相不相信,这个东西都摆在这里,他只能接受。” “” 宁七默了几秒,兀自点头,“你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直觉乔淮恐怖。 欲扬先抑玩的是真溜! 你以为他告诉了你真相。 不过是在下钩子。 真应了关珏曾经的总结。 乔淮从不当面撕破脸。 背后。 定然会达成其目的。 呵 假报告送到乔凛手里。 他真的会放手了。 “三宝,你可以回去了。” 乔淮自认说明白了,“礼服就送你了,留作纪念吧。” 宁七看向病房。 百味杂陈。 滋味儿难言。 “怎么?” 乔淮看向她,“难不成你想告诉老三诊断的事?三宝,别让事情变得复杂,我对老三的疼爱,不比你少一分,但凡我弟弟对你用情不这么深,我也不必费此周章,请你离开吧,我们家的事儿,以后跟你无关了,你再掺和,就别怪二哥继续” “别说了。” 宁七别过脸。 拖拽着礼服长裙。 慢慢的,走进病房。 “” 乔淮要跟进去。 徐文馨拉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 “乔凛” 宁七坐到乔凛的病床边,看着他闭着的眉眼,她唇角牵了牵。 握住他的手,宁七摩挲着腕带,“手表好漂亮,我眼光还好,是吧。” 泪珠落在表盘上,飞溅出了水花。 宁七用手蹭了蹭表盘,吸着鼻子笑笑,“你说人参守土五十年,我守你五十年,我这辈子,都会守着我们俩的这段感情乔凛,你一定要好好的,好好吃饭,好好工作,好好生活,遇到个爱” 她嘁笑了一声,瘪着嘴,“我挺不争气的,我好怕你会爱上别人,可我又放心不下你一个人,总之你爱上别人,别让我知道,你偷偷幸福就好” 十分钟后。 乔淮和徐文馨看着宁七从病房里出来。 她没跟两个人打招呼告别。 半垂着脸,一步步朝楼梯走去。 “三宝。” 徐文馨喊了她一声,“你等会再走吧,外面下雨了,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 宁七没回头。 确切的说,她压根儿就没听到。 下楼。 每踩一级台阶。 宁七的心就空一下。 脑中一遍遍回放的,是乔凛反应迅捷的一推。 她在踉跄的瞬间,亲眼看着他被撞起 找不到任何一个词。 去形容那刹那升腾的恐惧 心完完全全被撕碎! 灵魂从天灵盖飞出! 她体会到了一种比死更痛彻心扉的疼。 怕了。 想到乔淮刚刚说这些话的样子。 她是真的怕了。 走到住院部门口。 哗哗的雨帘让她脚步一停。 她静静地看。 是啊。 逃避不成的。 该下的雨总归会下。 医护人员和患者家属均对宁七投去了好奇的打量。 华贵的礼服长裙。 漂亮而又失魂落魄的女孩子。 两者结合在一起。 太惹人联想。 群众交头接耳,她发生了什么事? 穿的是演出服么? “不是。” 有些见识的家属接茬儿,“看她那礼服,做工多好,不会是演出服,有点像香江港城那边流行的宴会裙,这一条裙子都好贵的,咱们几个月的工资都够呛能买下来” “是么。” 听的人啧啧,看到她裙身的脏兮了几块,还跟着挺心疼。 正议论着,就见那女孩子神叨叨的看向自己的手心。 然后她提起裙摆四处的打量。 表情瞬间就变得焦急惊慌,像是在找东西! 群众莫名为她捏了把汗。 啥东西丢了? 没待大家捋出头绪,女孩子头一低,提着裙摆,冲进了雨帘里。 “哎!!” 群众跟着惊呼。 她就这么跑了?! 盛夏的雨威力很大。 宁七刚冲出院门,身上就湿透了。 雨水模糊了视线。 她脚步一刻未停! 拼命地朝着金湖酒店方向狂奔。 土 宁七刚刚猛然发现。 她一直握在掌心里的小红袋子不见了! 里面有人参土的! 从饭店跑出来还一直攥在手心里 被乔凛推开后她就没顾得上了。 肯定掉在人行道或是草丛里了! 裙摆很长。 湿透后特别的沉。 内衬黏在腿上。 她每跑一步。 都得防止绊倒。 路上行人不多。 即便瞧到个女孩子穿着奇装异服在雨中疯跑。 也是匆匆而过。 无暇为个陌生女孩子耽误自己时间。 宁七不知跑了多久。 到了被撞的地儿就弯身在地上狂找。 雨下的很急。 路旁的积水不停地流动。 宁七惊恐的摸寻。 生怕被冲进了下水道里。 路旁没有,她踉跄的跪倒里侧的草丛里。 眼睛被雨水浇的有些睁不开,手指在泥泞的草根处不停地扒开,“守土守土” 乔凛七年前就有的用心! 她不能丢了!! 雨滴砸在她的身上。 如同冰雹落下。 宁七忍着疼,脸上还流着泪,五官模糊不清。 直到她扒着草终于从中看到了一抹鲜红 唇角这才牵起。 沾满污泥的手赶紧在身上蹭了蹭。 小心翼翼的捡起来,捂在心口,“还好还好” “三宝!!” 一把黑色的雨伞在宁七的头上遮起,关珏的声音同时传出,“你在这找什么呢!” “我的土” 宁七抬脸对着他傻笑,献宝般摊开手掌,“你看,是乔凛给我的野山参土,我差点弄丢了” 关珏焦急的面容登时怔住。 她妆容全无。 脸白到没有一丝血色。 眼睛却又红肿。 短发尖儿嘀嗒着水珠。 裙身蹭的全是草丛里的污泥。 整个人狼狈的如同落难公主。 就这 居然还笑的出来? 关珏的火蹭的就上来了! 扫了眼她手里比火柴盒还小的布袋儿,:“马三宝,你有病呀,这玩意儿想要再去山上挖呀!这么淋雨你不要命啦,你住院有瘾呀!!” “不一样。” 宁七摇头,“关珏,这个土,再也找不到了,我这” “赶紧上车!!” 关珏懒得听她废话,拽着她的胳膊起身,刚一迈步,就看宁七被裙摆绊了一下,他心里恼的,手里的雨伞直接扔到一边,拦腰抱起宁七,顶着雨大步的朝车里去! “哎!!” 宁七紧握手里的小红袋子,“我不用” 悬空后没来得及挣扎,的就被扔到了车子后座。 车门‘砰’!一声就被他甩手关上。 关珏进了驾驶室。 一言不发。 驱车送她回家。 独留黑伞在杂乱的草丛中风雨飘摇。 宁七洗了热水澡。 换好衣服后。 用电吹风认真的吹干小布袋子。 里面其实并没有多少土。 吹干后。 袋子里只有薄薄的一层。 捏出来都很费劲。 这么袋小小的东西。 却给了宁七极大地能量。 她至今仍记得。 抓到马翘翘给钢笔灌水的瞬间 她当时特别生气! 质问马翘翘偷用钢笔写字就算了! 弄脏算怎么回事?! 什么毛病! 现在看来 是要和马翘翘道声歉。 这事儿上。 那姑娘是无辜的。 可 谁能说命运不是在敲打她呢。 但凡她多琢磨琢磨。 问问乔凛。 人参土这事儿。 兴许早几年就会知道了。 宁七神经经的对着小红袋子发笑。 乔凛也提醒过她呀。 送她的东西,要用。 可她心疼,总怕用旧了。 舍不得。 真没发现他的深层用意。 嘶了一声。 这么说,乔凛送给她别的东西 宁七来了精神。 去到隔壁的书房。 放倒乔凛送她的书桌。 前后左右的找。 她用螺丝刀将抽屉完全给卸出来。 木匠上身。 额头布了一层细密的汗。 功夫不负有心人。 就在书桌被拆的就剩个框架,她终于在最后一层的抽屉地板背面,看到了一片被透明胶带黏贴的红布。 撕开红布。 里面粘是一层沙土。 “呵” 宁七笑了起来。 眼眶发热的将布片后的沙土一点点捏到小红袋子里。 搞定后。 她扔下一地狼藉,又去了琴房。 钢琴在挪动时被碰到按键。 发出零碎的音阶。 宁七拆了琴盖。 细细找寻。 不敢错过一处。 “” 关珏在厨房听到声音。 端着碗姜汤上楼。 站到琴房门口,他看到宁七蹲在钢琴前,正汗津津的埋头摸索。 关珏蹙起眉眼,想提醒她别把钢琴搞坏了,没几秒,就看宁七兴奋的低呼一声,从钢琴的减震踏板下,撕下一个粘在里面的小小红布片,“找到了!!” “有的,真的有的” 瞄到门口的关珏,她笑着看过去,“关珏,乔凛把土藏踏板这了,我太笨了,一直都没有发现,七年了,这土陪着我七年了呀!!” 关珏敛着神色。 忽略掉一地凌乱,端着汤送她到面前,“先把这个喝了,驱寒。” “我” 宁七想说不用。 看到他眼里的坚持,没再推辞,“谢谢。” 吹了吹喝了。 的确是舒服很多。 看着手里收集来的土,她心情很雀跃。 “关珏,乔凛挖土那天我都没注意,还有野猪攻击我们呢,他的衣服都被刮坏了,土却拿了回来,你说他是不是很本事,瞒了我这么” “没意义了。” 关珏淡声打断她的话,“马三宝,一切都过去了,你和老三的缘分,已经断了。” “” 宁七的笑脸僵住。 定定的看向手里的红布袋。 哗哗的雨。 再次迎头而下。 “三宝,从今以后,你要顾好自己的生活。” 关珏清润的声线透着凉意,“没用的东西,该扔就扔了吧。” 雨声阵阵。 屋子里陷入沉寂。 宁七站到窗边。 握紧掌心里的袋子。 神智逐渐清醒。 冷冰。 “三宝?” 关珏在她身后小声道,“你要振作起来,学会忘记。” 宁七悠悠回神。 转头看向关珏。 他淋了些雨。 头发干了。 衬衫肩头还有零星水渍。 想起他抱自己上车。 认识关珏这么多年,首次见他急。 对她这个朋友。 关珏真的很照顾用心了。 “我问你。” 宁七认真的看他,“乔淮这计划,从头到尾你都知道?” 思维跳脱出来。 她耿耿于怀的就是这茬儿! “最后两步我也是去找你前才清楚。” 关珏看出宁七的在意点,叹出口气,“我以为二哥就是要和你办个假订婚,借此逼着老三在身份上没办法靠近,谁知道,那只是二哥的一步棋,终极目的,是要老三以为自己患病,车祸这招太狠了,我是学医的,要是提前清楚,说什么都要阻挠,风险太大。” “” 宁七这就不多问了。 好受点。 若关珏提前知晓,还能看哥们‘被虐’。 宁七会为乔凛感到不幸。 “三宝,二哥那人向来如此,为达目的,不折手段。” 关珏继续道,“现在去责备二哥已经没有意义,好在老三没事,二哥跟我说了假报告,怕我以后说漏嘴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三宝,你要尽快走出来,迎接新生活。” 新生活? 宁七唇角嘲讽般翘了翘。 她哪里还有生活了? 活着罢了。 “三宝,我知道这很难。” 关珏看着她侧脸,安慰道,“凡是付出真心地感情,要放下,必然要有一段痛苦的过程,这是蜕变,你还年轻,无论你看起来多么早慧,也才二十岁,老三会是你最美好的初恋,当你日后逐渐成熟,会遇到,更爱,也更适合你的人。” “遇不到了。” 宁七看着窗外的水雾。 “我这辈子,只爱乔凛一个,哪怕不能在一起,也只会爱他。” “马老师,您这辈子还没开始呢。” 关珏笑了笑,“我看过一句话,年轻人总以为当下的爱情就是全部,可走过去,就发现,那仅仅是一段经历,你和老三,彼此拥有很珍贵的回忆,但,不至于让您把一辈子搭里。” “” 宁七知道他在就事实结果宽慰自己。 男人么。 视角总是客观冷静。 折腾了一溜十三招。 不就为和乔凛分开吗? 无论乔淮的计划多么荒谬。 显然已成功了一大半。 她和乔凛。 都有了不得已放手的理由。 一个真不孕不育。 一个假‘癌症’患者。 分开。 似乎已板上钉钉。 “关珏,我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二十八岁。” 宁七看向他,“在二十八年中,我没爱上过任何人,我也不相信爱情,是乔凛,填补了我这方面的空白,我很清楚,再没人,会令我做出丧失理智的事了。” 正因为订婚仪式是假的! 她才不愿意乔凛去淌这浑水。 即便他去了。 她也笃定了要拒绝他。 生怕功亏一篑! 徐文馨说的对,他们能去哪呢? 俩人的背后都有殷切守候的家人呀! 哪里能任性! 可 唯独乔凛。 也只有乔凛。 让她能不计后果。 不管不顾! 愿意放下一切。 什么都不去想的。 跟他走! “二十八?” 关珏轻呵了一声,摇摇头,“马老师,您在哪本女性杂志上测得心理年龄?我告诉你,那就是糊弄你们小女孩儿的,别信哈。” “我说的是事实。” 宁七直白道,“你以为我和乔凛谈的只是校园恋情?我对他的感情很成熟,我什么都能给他,这辈子,非他不可。” 关珏蹙起眉,“三宝,你现在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 “我可以放手。” 宁七微红着眼,“但我真的做不到放下,乔凛车祸的时候,我的世界都成了默剧,我听不到声音,说不出话,直到医生说乔凛没事,我才有力气站到这里,你们都说懂得我们的爱情,真的懂得吗?” 她比自己想的还要爱乔凛千倍万倍。 乔凛要是出了意外。 她真不知如何活下去。 “” 关珏的心莫名揪起,音腔哑了几分,“老三就这么好?” 明知不该问。 不能说。 他还是忍不住。 “车子来的时候,乔凛第一时间推开了我” 宁七回道,“这样的他,你说好不好?” 关珏点头,唇角涩然的笑,“你俩的爱情境界太高,互相都鬼迷心窍,都不知道怎么劝你好了。” 他本想调节一个轻松点的氛围,结果 擦。 神伤。 “你不用劝我。” 宁七笑着,眸底凄凉,“任何道理我都懂,我会和乔凛保持距离,不见面,不纠缠,我希望他幸福,就这样。” “这就好。” 关珏气息一沉,出口告辞,“我回头让人把车给你开回来,你好好休息。” 深看了一眼她无名指处的钻戒。 转身离开。 宁七站在窗边没动。 透过窗外的水幕,看到关珏走出院子,拉开车门。 许是感受到宁七的注视,关珏顶着雨,扶着车门侧脸看了一眼她琴房的窗户。 雨水做挡。 彼此都看不真切对方。 只有一股说不清的惆怅。 在湿润润的空气中。 久久萦绕。 “鬼迷心窍?” 呢喃着关珏的话。 宁七凄然的笑笑。 回到钢琴前,指尖轻触着琴键,音阶断断续续连贯出曲调—— ‘曾经真的以为人生就这样了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斩了千次的情丝却断不了百转千折它将我围绕’ ‘有人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如论如何都忘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姻缘也好然后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够重回我’ 指尖一顿。 屋内恢复静谧。 宁七轻颤着呼吸。 唇角抽抖着。 转头看玻璃上的雨滴似泪水一样长长的滚落。 流进了她的心里。 凝聚成无数道咸涩的枷锁。 第156章 支持 混沌的过了两天。 马老板这完蛋的身体又趴窝了。 昏睡不醒。 暗无天日。 要不是严慧慧当天晚上来找她玩。 发现她窝缩在床,瑟瑟发抖。 宁七大概率都得死家里。 小姑娘一看情况不好,赶紧叫来了孟文英。 母女俩喂宁七吃了退烧药。 精心照顾着她。 这才让马老板能吊着口气。 用电话安抚着一众家人朋友。 他们对内情或一知半解,或完全不了解。 追问的马老板心烦意乱。 最后。 宁七索性不解释了。 只说自己病了,要休息几天。 其余一概不谈! 并谢绝任何人探望。 爱咋咋地。 待她稍微好转,徐文馨的电话就打来了。 “三宝,你有时间来趟医院吗,老三想见你一面,他说要跟你道个别。” “道别?” 宁七沙哑着嗓儿,“确定不是乔淮又想利用我搞出什么名堂?” 她被折磨的快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幻。 梦境里都是车祸横飞。 生离死别。 “三宝,我不瞒你,乔淮已经被他大伯关禁闭了。” 徐文馨语气无奈,“乔淮找车撞老三这事儿,触了乔家长辈的逆鳞,虽然乔淮解释了他的用意,车祸也没对老三造成实质性伤害,但乔家长辈都很愤怒,他们极其后怕,认为乔淮太一意孤行,本要对乔淮动用家法,念在他身体不好,他大伯一怒之下,就把乔淮给关起来了” 妈呀。 社会没有遮阳树。 只有一物降一物哈。 宁七缓了缓精神,“这么说,乔家长辈是要告诉乔凛真相了?” “那也不会。” 徐文馨低着音儿,“老三那天醒了后,医生就跟他讲了检查出重症的事儿,老三已经接收了,乔家的几个叔伯一商量,就按照乔淮的原计划先瞒着老三,等过个一年半载,再告诉老三实情,或是佯装老三是误诊” 宁七听了一通就明白了! 乔家人也是心态矛盾。 既集体谴责乔淮擅作主张搞出个车祸名堂! 又默认了乔凛的病情。 一致对内的瞒着他。 认为只有这样。 才能让这个为爱痴狂的老三断了念想。 抻开时间线。 很多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所谓的大家族。 背后亦一地鸡毛。 “三宝,我在病房这边等你,这算是我们,最后再麻烦你一次吧。” 放下电话。 宁七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 天晴气朗。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 耀耀的,似能晒干所有阴霾。 宁七洗了个澡。 撑着有些虚弱的身体坐到梳妆台前。 认真仔细的化了个妆。 不管怎样,出现在乔凛面前。 她都想自己是漂漂亮亮的。 “姐姐,你要去哪?” 下楼,宁七看到进院的严慧慧,牵着唇角笑笑,“姐姐去见一个人。” “哦。” 严慧慧很懂事的没有多问,跟在她旁边看她上车,忽的出口,“宁七姐姐” “嗯。” 宁七降下车窗看她,“什么事。” “姐姐,你生病这两天一直在哭,但是没关系,我在医院也经常哭,医生阿姨对我说,哭不是懦弱,眼泪憋在心里会生病,你哭出来,眼泪就会被风带走,害怕和疼痛也会消失,我们心里就不会生病了。” 严慧慧小大人一般的看她,“姐姐,你要好好的,不要害怕。” “嗯。” 宁七点头,酸着眼,“姐姐不会害怕。” “没关系的。” 严慧慧伸进胖乎乎的手,拍了拍宁七的肩膀,“你没事的,对不对?” “嗯。” 宁七笑着点头,“我很好,谢谢你慧慧。” “要加油呀姐姐。” 严慧慧跟着她笑,“我等你回来。” 驱车到了医院。 宁七一路惴惴。 难免会想乔凛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他那么骄傲的人。 一定会大受打击吧。 徐文馨正在走廊等她,“老三换了病房,我带你过去。” 宁七跟在她身边,没多说话。 “三宝,你要劝劝老三” 徐文馨继续道,“他在病房里,除了医生,不让任何人随便进,未经允许进去了,他就要绝食,可是叶阿姨很担心他,想多陪陪他” “他又不是真生病。” 宁七淡着声,“你们的终极目的都达成了,还在乎这些小细节干嘛?” “叶阿姨怕老三想不开。” 徐文馨晦着眼,“他这么年轻,要是因为此事一蹶不振,身体别真的出问题。” “早寻思什么了?” 宁七凉着音儿,“现在担心这些有用?” “” 徐文馨吃了瘪。 看出三宝不悦,她连对乔淮都直呼其名了。 悻悻的叹出口气,不做多言。 走到病房门口。 把守的又是四大天王。 高间病房门没有玻璃。 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徐文馨敲了敲门,“老三,三宝来了,我开门让她进去了。” 说着,她拧了下门把手,见里面没锁,便看向宁七,“三宝,你去吧。” 连带着,无声的做出口型,“拜托,别露馅了。” 宁七推门而进。 入目的是个客厅。 没有人。 宁七心提了提。 憋着一口气,她拧开里间的房门,“乔” 里间很宽敞。 病床上却空荡荡的 没人! 乔凛呢。 正疑惑时。 屋内的洗漱间传出声响,紧接着,就见乔凛光着上身从里面出来。 他手上拿着条毛巾,揉擦着头发,看到宁七就爽清清的笑起,“来了?” 轻松熟稔的好似她是上门的客人! “啊。” 宁七一时间有些傻眼,“来,来了。” 节奏一下就给她打乱了! 按常理来讲。 她进来后不是应该看到个郁郁寡欢的厌世青年 俩人隔空先来个深情遥望! 旋后再哭一通! 抱一通! 最后! 互相伤害一通! 从此别过。 相忘于江湖了么。 这咋 上来跟没事人似的。 她一肚子台词都憋乱了。 “为了欢迎你,小爷特意洗了个澡。” 乔凛身上散着好闻的薄荷香,半湿的头发让他平添了一股玩世不恭的恣意感,“满意不?” “啊。” 宁七清了清嗓儿。 小眼神忍不住朝他身上瞟 乔凛只着了一条病号服裤子。 竖条纹的长筒裤到他身上居然穿出了家居感。 劲瘦的腰 流畅的而又紧实的肌肉线条 她嗓子紧了紧。 抿着唇角。 没多答话。 “马三宝,听说你给我二哥打了?” 乔凛眸底璀璀,放下毛巾拿过病号服,“两巴掌呢,是为我出气?” “你知道了?” 宁七微怔了下。 立马想到,她那天使了全劲儿,打的乔淮脸上全是巴掌印。 医生都看到了,乔凛知道也算正常。 “我谢谢你。” 乔凛笑了声,当着宁七的面慢悠悠的系着扣子,“马三宝,要不说你是我女朋友呢,尿的高。” 宁七扯了扯唇角算是回应。 看着他有些失神。 这三狗子! 举手投足,皆是风姿。 不小心能把人穿成精神病患者的病号服。 愣是让他穿出了雅痞味儿! 绝了! “喂想什么呢。” 乔凛见她不说话,微微躬身凑近端详她,“知道我快死了太震惊了?不给我点鼓励什么的?” “你” 宁七垂下眼,“你要坚强。” “强吗。” 乔凛的脸贴的极近,呼出的气有些灼灼的落在她的脸上,“马三宝,得劲不。” “” 宁七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就瞪向他,“你说什么呢!” “不认了?” 乔凛漆黑的眸子跃着笑意,意味儿的,“三哥,哥哥叫的可勤呢。” “我没有!” 宁七涨着脸,死不承认,“我还叫你哥,我叫你爹得了!!” “你得意这口?” 乔凛惊讶,翘着唇角,“可以试试,蛮刺激。” “滚蛋!” 宁七呲他,“你要点脸,那些事儿能不能别在这种场合” 哎 节奏完全跑偏! 她来是干啥滴? 乔凛这精神抖擞。 神采飞扬。 狗里狗气。 完全没有病重受到打击的样儿呀。 乔凛眸底闪着笑意。 被她‘迷茫’的小样儿逗到,捏了捏她的脸,“马三宝,老子真是被你吃的死死的。” “” 宁七的视线被他抬起的手吸引。 乔凛左手的无名指处。 戴了枚银色的指环。 她很自然的又看向自己的手指上的钻戒。 心倏然一紧。 很明显。 是一对的。 “好看么?” 乔凛捕捉到她的眼神,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马三宝,应该你给我戴的,那天没来得及,我就自个儿戴上了。” “你” 宁七躲闪的移开眼,“先去床上躺下吧。” “哦,对了,我现在是病人。” 乔凛劲劲儿的,大喇喇的靠到病床上,眸底意味乖张,“我得静养,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晕了,医生跟我说了,得亏我出了车祸,查出来这病,不然分分钟要撒手人寰,遗嘱都来不及立,他们要我按时吃药,延长寿命哎对了,马三宝,你吃药没?” “我吃什么药?” 宁七正听的认真,冷不丁一打岔,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好端端的,吃啥药? “你没吃?” 乔凛眼深着,“咱俩可没做措施,春种秋收,你就不怕啊?” “我” 那事儿呀! 宁七的胸口一刺。 低下头,半晌才道,“哪那么容易呀。” 真说有就有了。 就没这么多糟心事儿了。 室内光线明媚。 宁七下垂的睫毛羽翼般轻颤,身体紧绷,手指攥拳,指节青白。 乔凛仔细的看她,眉头不露声色的一耸,腔调却是戏谑,“也好,你要是真怀了,那就是遗腹子,算能给小爷留个后,不过咱话得说明白,马三宝,你这辈子,得给小爷守着,不许让我孩子朝别人叫爹,不然我天天去扒你家窗户,半夜坐你床边休息,你上厕所的时候,我一个倒立下来,给你玩出其不意。” “” 宁七轻笑一声,“幼稚。” 拉过椅子坐到他床边,胸口又层层叠叠的堆积满难受,“乔凛,你” “别煽情。” 乔凛戴着指环的手朝她一抬,“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 宁七莫名,:“我说什么?” “嗯哼!” 乔凛清嗓儿,五官当即一抽,绘声绘色的演起来,“乔凛,那天你一下就把我推开了,我真的好感动,这些年,你一直在照顾我,我真的呜呜呜我,我不知道怎么报答呜呜可我真的要跟你分手呜呜求你放开手我真的好辛苦嘶嘶嘶嘶嘶嘶求求你” “你少来!!” 宁七杵过去一拳! 喷笑,“我哪里是你那样子!!” 那大肩膀头子还一抖一抖的! 太讨厌了! “哎,你打我” 乔凛抓住她的手,表情夸张的,“我现在是重症患者,你敢打我,我难受了,我身上可疼你信不信我讹到你倾家荡产。” “谁叫你闹!” 宁七听不得他说‘重症’的字眼,很难受,想拽回自己的手,见拉不开,便由着他握着,“乔凛,你正经一点,今天你找我过来,不就说要跟我道别的么。” 可算是把话题拽回来了。 乔凛没应声。 摆弄着她的手,细细把玩,好一会儿,才漫不经心的问,“你觉得我二哥怎么样?” “你应该比我了解。” 宁七不想评价。 窝火。 “我二哥这人吧,做事总喜欢绕圈子。” 乔凛摩挲着她手指上的钻戒,自言自语般,“小时候,他带我去钓鱼,要先去花园里挖蚯蚓,挖到了蚯蚓再河沟里钓虾,等钓到了小虾,他才会拿出专用的鱼竿,用小虾做饵,他告诉我,这样,才能钓到真正的大鱼,做事情,要有耐心,一环扣着一环,每一步,都不能差。” 宁七不置可否。 风格很乔淮。 “三宝,那年我六岁,你猜我听完他的话,当时想的是什么?” “什么?” “我在想,下个网不就全给解决了?” 乔凛失笑出声,“什么大鱼小鱼,你十分钟能完成的事儿,浪费那时间干嘛呢?” 宁七抿唇笑笑。 这就是兄弟俩的不同吧。 一个干脆直接。 一个虚虚实实。 “三宝,就说他逼你离开我这事儿” 乔凛看向她,“你猜我是乔淮,我会怎么布局?” “你要怎么做?” 宁七对上他的眸子,忽觉失言,别开脸,“我听不懂你在问什么。” 出门就上当! 当当都一样! “” 乔凛眸底深着,没在追问,唇角翘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背身靠着升起的床头,手指同她轻轻缠绕,状似慵懒怡然。 却又散着强大而又形容不出的气场。 宁七居然有些惧怕这样的他,“乔凛,其实” “我同意。” 乔凛打断她的话,神色看不出阴晴,“我同意与你分手。” !! 宁七怔怔,当即黯然。 爱情这东西! 真的叫人 上一秒坚强,下一秒脆弱。 “马三宝,你真好看。” 乔凛看她还笑,指尖拂过她的脸颊,“如果我没死,我会继续追你,你会答应吧?” “” 宁七张了张嘴。 眼泪险些就要出来。 忙看向身旁的空气,生忍情绪。 他还是信了。 信他是有重病的。 呵 乔淮成功了。 “怎么?” 乔凛眸子亮着,“你不想?那也没有办法了,小爷一个将死之人,是一定要跟你分手的,你求我,我都不能要你了。” 口气真无丝毫悲伤。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性格吧。 拿得起。 放得下。 游戏人间。 不吝的很。 宁七满嘴咸涩,垂着眼,准备摘戒指,“那这个我还给你” “别动。“ 乔凛拦下她的手,“这个不能摘,除非我入土,管不了你了,你怎么着都行,现在我还活着,你得给我留个念想。” 宁七顺从的点下头。 不再看他,直接站起身,“那我就回去了,你好好养病。 “等下。” 乔凛张开臂膀,孩子般,“三宝,再抱抱我。” “算了。” 宁七整理了下单肩挎包,低着眉眼,“分手了就别做这样的事儿了,怪难受的,希望你幸福,再见。” 转身就朝病房外走去。 乔凛从病床上下来,跟在她身后,走到病房客厅,他叫了声,“马三宝!” 宁七扶着门把手,半侧着脸,“什么事?” “说声你爱我。” 乔凛眸底掠过复杂,唇角仍是翘着,“咱们在一起这么久,你从来没有面对面说过爱我,现在分开了,跟我说一声吧。” 宁七背对着他。 周身僵硬。 眼底的液体生憋。 她和许多人说过爱乔凛。 唯独没有当面和他讲过? 好讽刺。 “马三宝?” 乔凛不悦了几分,“我这个重病号还等着呢,说声爱我就这么难?” “以前我不说,你懂得。” 宁七没有回头,声音颤抖的传出,“现在我不说,你更懂。” 语落,她开门走了出去。 徐文馨守在门外,直见宁七眼含泪光的出来,心底瞬间了然,“三宝,你” “分了。” 宁七扔下两个字。 顺着走廊朝着楼梯走去。 背对众人。 她抿起来的唇角控制不住的抽搐轻颤。 “马三宝!” 乔凛的磁腔从她身后传出,“你不说爱我没事儿,小爷说爱你就成,我爱你!” “” 宁七的脚步一顿。 顷刻间,泪如雨下。 ‘爱是迷迷糊糊天地初开的时候那已经绽放的玫瑰爱是踏破红尘望穿秋水只因为爱过的人不说后悔’ ‘爱是一生一世一次一次的轮回不管在东南和西北爱是一段一段一丝一丝的是非叫有情人再不能够说再会’ 她回头看过去。 远远的看着病房门口的高大男人。 饮泪笑了笑。 ‘爱怎么做怎么错怎么看怎么难怎么教人死生相随’ 无论结局。 我已经很感谢相遇。 徐文馨目送着宁七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 眼底也是湿了。 就在三宝回头一笑的刹那。 她居然欣赏到一种绝望的美感。 极其震撼。 擦了擦眼。 徐文馨转头见乔凛仍看着宁七离开的方向。 他如墨的眸底,盛满了心疼。 “老三,你是为了三宝好的。” 徐文馨调整着情绪,“不然她跟着你,更要忧心。” “是啊。” 乔凛颔首,旋即便恢复冷清,“我这快死的人,当然不能拖累她了。” “老三,你要有信心。” 徐文馨安慰他的样儿,“医生都说了,只要你按时吃药,观察个一年半载” “谁知道我能不能活过一年?” 乔凛淡淡的看向她,“不过我想的开,谁呀,都不能和命运较劲,我现在就得把遗书准备好,文馨,劳驾你通知下我家里人,让他们来一趟,尤其是我爷爷奶奶,外公,他们是看我长大的,我得把后事交代交代,感谢一下父母长辈的养育之恩。” “老三” 徐文馨犹疑着,“你现在要静养,一下子来这么多人,病房没地儿不说,你情绪起伏也会太大。” “也是。” 乔凛看了下病房的空间,“那就叫爷爷过来吧,我特别想见爷爷,从小爷爷带我的时间最多,我这都要没了,他老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我得提前给他做下心理安慰,别到时候为了我,再伤心过度。” 徐文馨滞了几秒,“老三,爷爷年岁大了” “这是我的遗愿。” 乔凛干脆道,“要是爷爷来不了,我就马上出院,登门去看他,文馨,你安排吧。” 扭头进病房了。 徐文馨表情难言了几分。 寻思了阵,她拿着手提电话,找到僻静处拨打出去,“喂,您好,给我转君线,总赠家属院,457” “老三。” 乔凛正靠着病床坐着,徐文馨眉眼带笑的进来,“老爷子和叶阿姨来看你了。” “凛凛!!” 叶静仪的声音随后响起,高跟鞋发出急促的声响,扑到乔凛的床边,握住儿子的手,“妈妈跟你讲,不要担心,你其实哎呀!要相信医学呀!!” 天杀的! 要不是乔淮已经先斩后奏了。 她说什么都不允许谁对她小儿子做这种事! 不说车祸危险多大。 扣上个重症的帽子。 多晦气! 乔凛没大反应,视线掠到门口。 见一个拄着手杖,满头银发的老者进来了。 老者虽面容老矣,皱纹如同沟壑。 精神却是矍铄。 除了腿脚不太灵便,脊背依然挺直。 “艏长好!” 乔凛看到老者就下了地,脚跟一碰,身体挺拔的行了个礼,“好久不见,十分想念!” “我的老三呀。” 老者严肃的脸看到乔凛就笑的化开,“礼毕吧。” 叶静仪在旁边看着,唇角跟着牵起。 她这小儿子之所以被偏爱,占了最小是其一。 主要是从小就可会讨老爷子欢心。 家里人见怪不怪了。 “谢谢艏长!” 乔凛放下手臂,搀扶着他坐到椅子上,“爷爷,我都想死您啦。” “想我还不赶紧回家看看我。” 老者说着,拍了拍乔凛的胸口,“嗯,硬实,我孙子的身子骨好着呢,什么事都不会有!” 眼底掠过恼火,真生压着情绪! 得知乔淮搞了这么一通闹剧。 他在家发了好大的火。 奈何已经发生! 他要是直接捅破,怕影响两兄弟的感情。 既然老三现在跟那姑娘分手了。 目前主要的。 是引导老三尽快的走出来。 “爷爷。” 乔凛翘着唇角,“打小您就最疼我,我什么事儿,都不会瞒着您,今天叫您过来,是我要告知您一个决定,您得支持我。” “支持!” 老者直接点头,“老三,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说,爷爷全满足你!” “这就好。” 乔凛慢悠悠的直起身,唇角翘道,“结扎。” 老者,“” 叶静仪,“” 徐文馨,“” 第157章 信仰 宁七垮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开车回去的。 从医院出来,就是恍惚飘着的。 终于做出了断。 她以为自己多少会轻松些。 和乔凛一天不分开。 乔淮就得她盯着一天。 宁七真是受够了! 可 真的从乔凛口中听到‘分手’两个字。 她连疼的感觉都没了。 整个人似从皮囊中剥出。 只剩下行尸走肉。 “三宝!” 苏月和曹钰瑄正在她院门前等着。 得知三宝生病了,苏月特意来看看。 见宁七家里没人,苏月就找去了回收厂。 没看到宁七,倒见曹钰瑄满脸心事的。 苏月问,曹钰瑄也不说。 翻来覆去的就是讲心疼宁七。 急的苏月直窝火。 两个姑娘在厂里‘闲聊’影响还不大好。 弄的马胜武都没啥心情干活了。 俩人在办公室给宁七去电话。 马老板还不接。 曹钰瑄就请了假,和苏月边走边唠又回到宁七住的小楼。 听严慧慧讲宁七出去有一会儿了。 俩人就在原地守株待兔。 没过多会儿,真把宁七等回来了! 她俩见到宁七的车就迎上去,“领导,可算是把你等回来了,你去哪了呀!” 宁七从车上下来,眯了眯眼,直觉阳光炽烈,毛孔却簌簌冒着凉气。 看出去的景象都是白花花的晃影。 没待她开口回话。 脚下就是一软! “三宝!!” “领导!” 苏月和曹钰瑄眼疾手快的扶住她,“你没事吧!!” “我没事。” 宁七的妆容哭花了,眼底熏黑,粉底脱落的七七八八。 近距离一看,皮肤犹如斑驳氧化的墙壁,透着一股死灰色的白。 口红也没了,好看的唇形少了颜色的点缀,露出病态的苍白。 还说没事? 形同女鬼呀! 两个姑娘被宁七的模样吓到了。 赶忙扶她进屋里在沙发上坐好。 苏月去洗了毛巾。 细细的给宁七擦干净脸上的化学残留物。 “三宝,你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 宁七瞳仁里的光有些发散。 魂不附体的。 许久,才感觉到毛巾擦在脸上的触感。 对着苏月的脸。 她脑中回绕着却是乔凛用毛巾擦头发的恣意模样。 “他说马三宝,我同意分手了” 宁七喃喃的发音,“他同意了” 神经跳跃间,似无数的银针在扎向她。 蚁虫顺着她的心尖儿噬咬。 一路游走到四肢百骇。 宁七的唇角挑着奇怪的弧度,“他说马三宝,再抱抱我” 眼泪滑出,宁七双目无神,面上却像笑的,“他说,我没跟他说过我爱你他想听我说一次,但我没说我不能说了” 苏月和曹钰瑄面面相窥。 卧槽! 什么情况! “领导,我听说乔凛拉着你跑出了订婚仪式现场,随后遇到意外,被车撞了他还因此检查出癌症了” 曹钰瑄试探的问,“所以,乔凛这就跟你提分手了?” 她的消息来源渠道是江四海。 等于江四海知道啥。 她就能打听出啥。 更内情的! 曹钰瑄着实不知! “什么订婚仪式?!” 苏月懵的一批,“意外?车祸?乔凛得癌症了?!” 天哪! 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钰瑄,你跟我讲,到底怎么回事!” 三宝的状态不好,苏月只能指望曹钰瑄给她答案! 曹同学喉咙梗着,“就是” 犹豫要不要把自己所知的‘实情’告诉苏月。 “都是因我而起” 许久的沉默后,宁七靠着沙发,低声道出实情,“我检查出没有生育能力,必须要离开乔凛” 太累了。 周围人要么蒙在鼓里。 要么是一知半解。 她左瞒右瞒。 疲惫不堪。 酒后乱是假。 订婚仪式是假。 乔凛生病还是假。 车子倒是真切的撞在乔凛身上。 但意外,还是假的。 所谓的真相。 只有那一个而已。 宁七絮絮的说完,前前后后,自己还有些想笑。 这一件小小的事。 亦算是迸发出大大的能量了。 乔淮以一己之力。 搞得众人鸡犬不宁! 她半条命没了。 乔凛以为自己要没了。 回头看看。 整件事充满了嘲讽意味儿。 荒诞到极致。 太逗了。 苏月在听得过程中眼底不断闪过惊诧。 嘴都跟着半张。 三观俱碎呀! 好在她个性加持。 没跟着一惊一乍。 依然能保持住冷静。 曹钰瑄更是拨开了迷雾,一拍大腿,“领导,我就知道你酒后那事儿是假的!” 她的重点完全没在宁七分手上。 而是领导没吃大亏! 谢天谢地呀!! 说话间,曹同学就站起身,“我得把这些事儿跟江四海讲,这木头还一直误会着领导呢!” “钰瑄。” 宁七说了一阵,身体虚着,神智已然清醒,“我告诉你们,就是因为我和乔凛已经分完手了,你不要再生事端,不需要和四海说什么,这件事翻篇了。” “领导!” 曹钰瑄皱起眉,“这对你不公平呀,江四海那家伙还以为” 小姑娘名节多重要呀。 一想到江四海那死出儿她就来气。 “有什么的。” 宁七牵着一抹苍苍的笑意,“你们是我的姐妹,我不想咱们日后处起来还别别扭扭的,江四海知不知道内情,无所谓的,你们要是真为我好,就让这个事儿赶紧过去吧。” “” 曹钰瑄满心不甘的坐回到宁七身边。 闷闷的,替领导憋屈。 “三宝。” 苏月就此事却没再提,而是握紧宁七的手,直问道,“你去了几家医院,是详细检查吗?有没有可能是误诊。” “不会是误诊的。” 宁七垂眼笑笑,“我去过的医院,自个儿都数不过来了,检查单都能卖上几斤了,苏月,咱都说要努力到无能为力,我除了回炉重造,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 眼泪珠线一般的滴落。 烫了苏月握住她的手背。 “三宝” 苏月的眼睛红了,“没关系的,我从小跟着我妈在福利院帮忙,跟他们比起来,你这完全不算事儿,一切境遇,都是生命中的经历,我们改变不了,就唯有接纳,你认为的缺陷,或许就是人生中的礼物,恩赐与你,让你在面对生活时,更加的坚韧与勇敢。” 宁七点头,靠到她的肩膀,“谢谢你们。” “领导,你想做些什么。” 曹钰瑄看向她,小心翼翼道,:“要不咱们去旅游吧,只要能让你心情好点,我们都陪你。” “” 一阵缄默无言,宁七说,:“我想喝点酒。” 她哪都不想去。 没力气。 醉了。 就什么都不用去寻思了。 “好!” 曹钰瑄没二话,“我陪你喝!!” 什么是朋友呢? 你开心时会比你笑的更大声。 你难过时也许会比你哭得更惨。 例如此刻 曹同学手持啤酒瓶,单脚踏着椅子,脸色涨红,神情愤怒,“领导,我跟你说谁离了谁都能活!咱不要臭男人!!分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来,这杯酒,我祝你以后天天开心,你随意!我干了!” “哎,钰瑄,你别再喝了!” 苏月无奈的,“你都喝醉了!” 头疼死她! 本来她们买酒回来是要陪宁七消愁的。 结果曹钰瑄先给自己喝激动了! 璇儿的! 连干好几瓶! 脸红舌头大。 越喝越起劲儿! “我没有!!” 曹钰瑄放下啤酒瓶,摇摇晃晃撑着的桌子,看向对面的宁七,“领导!谁离了谁都能活!没啥放不下的!你说对不对!!” “对” 宁七坐在桌旁,人已经醉了,眼神迷离的,不管曹钰瑄说什么,她都跟着傻笑,拎着啤酒瓶,“天上有水地上流,领导喝酒要带头,人生难得几回醉,要喝咱就喝到位,不要问我多少量,手指大海的方向!干!” “大,大海在哪了?!!” 曹钰瑄拿着酒瓶和宁七碰杯,“领导,咱先不去大海嗷,从明天起,你就记得,把乔凛放下,让他爱去哪就去哪!咱就过好自己的生活,我我我干了!” “钰瑄呀!!” 苏月抢下她俩的啤酒瓶子,“三宝都喝多了,你俩别在喝了!” 作为现场唯一清醒的! 局面控制起来太累了! 啥玩意! 大海都整出来了! “你别管我!!” 曹钰瑄想搡开苏月,手直接杵空气里了,身体跟着一忽闪,库通一声摔倒在地! “钰瑄呀!” 苏月惊的去拽她,“快起来!!” 曹钰瑄在地上坐着,不知是不是摔疼了,嘴一咧,当时就哭了。 “苏月,我太憋屈了!我比领导都憋屈!男人呀!就没一个好东西呀!啥也不是啊!!” “钰瑄,你这又怎么了呀。” 苏月愁着的呀,扶着她在椅子上坐好,“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江四海呀!他不是人!!” 曹钰瑄给自己灌了杯酒,哭得一脸委屈,狂拍心口,“你们说我哪里配不上他呀!他就是不跟我谈恋爱!我学着领导教我的我说人家很难受啦!他问我是不是冲到啥了!我去他妈的我活了二十年,没这么憋屈过苏月呀” 苏月无奈,只能给她擦着泪,“钰瑄,为这点事儿哭不值当,那个江四海要是就不喜欢你,只能说明你俩不合适,强扭的瓜不甜,算了吧。” “你都没吃,怎么知道甜不甜呢!” 曹钰瑄哭得直来劲,“他要是真烦我,我就走,我不缠着他!可他也不说讨厌我,我问他什么他都不说,又冷又木苏月,你帮我去给他打电话,我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我哪里不好我哪不好呀” “我给他去什么电话呀!” 苏月轻声安抚,“钰瑄,你这样子让他见到更难看。” “我不管!你给他去电话!!” 曹钰瑄放赖了,哭着大喊,“我要见江四海,我要跟他拼了!!快去找他!去找他!呕” “哎哎!!你别在这吐!!” 苏月被她闹腾的是没招没落! 搀着曹钰瑄去了一楼的洗手间,“三宝呀,你家哪个盆儿没用呀,我给钰瑄接着点!!” 宁七完全回不了话,单手支着脸,微醺着眸眼,拿着根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碗沿儿 倒是没哭,就着碗沿儿敲击出来的脆音儿嘿嘿地发笑。 听到苏月喊她,还哼哼的唱上了,“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添了新岁” 极其不正常! 苏月见状就叹了口气。 俩醉鬼! 宁七是指望不上了。 苏月只能随手找了个盆给曹钰瑄接着呕吐物。 等她吐完又扶着她漱口。 刚伺候完,曹钰瑄又咋咋呼呼的吵着给江四海打电话。 她背出江四海的电话号码。 一会儿说要在电话里骂他,一会儿又说要当面骂他! 逼着苏月去给她拿宁七的大哥大! 苏月不同意。 “你醉醺醺的给人家打电话干嘛?钰瑄,这很掉价呀!” 曹钰瑄顾不上了! 思维根本就不受大脑控制! “你不帮我打电话,我就走” 曹钰瑄嘟嘟囔囔就要去找江四海。 喝了一下午。 外面天已经黑了。 苏月怕曹钰瑄瞎走出事。 看向宁七,她已经唱够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这情形肯定不能给宁七自己扔家。 一但熟睡后再吐了。 容易出事呀。 焦头烂额之下。 苏月只好给江四海去了电话。 让他来照看一下曹钰瑄。 暗想要是江四海拒绝。 那就说明他和曹钰瑄是彻底没戏的。 苏月也不会坚持。 今晚就让曹钰瑄作一宿。 酒醒了。 这段感情就当过去了。 没料到江四海接到电话就说了一句,“等我吧。” 挺痛快就答应过来了! 曹钰瑄一听江四海能来,也不闹了。 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 不一会儿,竟然也睡着了。 苏月满是无奈。 早知道能睡着还给江四海去什么电话呀! 转念一想。 也不对! 江四海就是曹钰瑄的安神良方呀。 四十分钟后。 门铃响了。 苏月去开门,来的却是两个人。 江四海和关珏。 客厅被曹钰瑄折腾的已经一片狼藉。 空气中都是酒气。 两个喝醉的女孩子一个躺在沙发上迷糊。 一个侧脸伏在餐桌上酣睡。 单论酒品,餐桌上那个,能比沙发上这个强一丢丢。 关珏瞄了眼宁七的背身,微微蹙眉,“她俩喝了多少?” “十多瓶吧。” 苏月伺候的一头大汗,“钰瑄喝的多点,其实刚挂电话钰瑄就睡着了,都不用你们跑这一趟了” 正说着呢,沙发上的曹同学就一跃而起! 眼睛瞪老大,闻到味儿似的,“江四海来了吗!!” 苏月,“” 真醉假醉? “江四海!!” 曹钰瑄红着张脸,锁定江四海就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扯住他的衣领,:“我正要跟你算账!你凭什么不喜欢我!你算老几呀你!” “小曹,你喝多了。” 江四海面无表情,也不废话,架起她就往门外去,“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我不走!!” 曹钰瑄胡乱的挣扎,到了院子里还在喊,“江四海,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差哪了,你说呀!” “哎!” 苏月有些担心。 就这么让江四海把曹钰瑄送走能行吗。 “放心吧。” 关珏看出她的想法,“四海人品在这,他不会趁人之危的。” 苏月听到车子在院门外启动。 便也不再多说。 留了个心眼。 她上楼给马胜武去了电话。 嘱咐他如果曹钰瑄一个小时后还没回厂里宿舍。 让他给宁七这来个电话。 她好去找曹钰瑄。 孤男寡女。 关系还没定的。 苏月怕出问题。 楼下这边。 关珏不远不近的看了宁七背身好一会儿。 他下午特意去的江四海那里。 因为乔凛的事。 近段时间他们兄弟都有了隔阂。 他得和四海好好聊一聊。 把话谈开。 没成想,四海在办公室接到了苏月电话。 得知三宝和曹钰瑄喝多了。 他自然得来了。 正看着宁七,就见她揉着额头晃晃悠悠的坐直了,沙着嗓儿,懵懵懂懂的,“苏月,钰瑄刚才吵吵什么呢人都去哪了。” 关珏走上前,“三宝?” “” 宁七睡了一觉,酒醒了些,“是关珏你怎么会来?” “你已经醉了。” 关珏扶着她起身,“我带你上楼休息。” “我是醉了” 宁七呵呵的傻笑,“醉了好,醉了好开心关珏,我和说个好消息我和乔凛分手了分手了” “分了?” 关珏这两天没去医院看乔凛。 他的立场太为难。 听到三宝的话还很惊讶,“老三亲口和你说的?” “嗯” 宁七抽着唇角傻乐,脚下有些发软,要不是他搀着分分钟都要跪倒地上,“他说他得了重病他要死了要死了呵呵呵” 她笑着,润着眉眼看向关珏,“你们太厉害了关珏乔凛说他要死了哈哈哈” 关珏懂了,搀着宁七上楼,“三宝,这是好事,你不会再被二哥烦了。” “是好事。” 宁七晃着脑袋算是点头,借着残存的酒劲儿,她凄凄的笑,:“可是关珏我真的好难过我怎么会没对乔凛说过我爱你呢我好爱他关珏我真的好爱他” “三宝” 关珏看着宁七红起来的眉眼,心跟着抽疼,太怕她这种含泪带笑的模样。 “你喝多了,三宝,睡一觉好了。” “我不想睡觉” 上到二楼走廊,宁七抓住关珏的小臂,凄惶的看向他,眼泪簌簌的流出,“要是睡醒了,就很难受不要让我睡觉关珏,你再去陪我喝两杯酒吧,我想一直是醉着的,这样,就不会在想乔凛了” “三宝,你别这样。” 关珏捧住她的脸,帮她擦了擦泪,“你听话,不管” “我什么都不想听了!” 宁七推开她的手,摇晃的扶住一旁的墙壁,“你们都是在逼我逼着我放手,逼着我离开他!我是个人呐!我也不想生不了孩子呀!为什么你们都在替我和乔凛选择为什么不是我们自己选择是,我没有二哥有钱,没有你们有权利,没你们有势力!!你们就这么欺负我!” 深吸了口气,宁七哭着看向关珏,“二哥说,他能左右我的人生,他凭什么去左右我的人生!又凭什么去找辆车撞乔凛你们太恐怖了好像我生不了孩子,我就什么资格都没有了!你们说什么,我就要听什么!我就只能被你们牵着鼻子走!你们拿我当人了吗?!拿乔凛当人了吗!!” 这些话。 不借着酒劲儿。 她大概永远不会说出来。 憋屈! 太多太多的憋屈!! “三宝。” 关珏眸底溢出红润,“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 宁七垂下眼,睫毛沾满晶莹,“是我自己对不起我自己我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人我最讨厌自以为是的对你好自以为是的要谁幸福,真的会幸福吗?真的能幸福吗?关珏,你们扼杀了我的幸福!!可是,我对乔凛我都没有说实话我居然会配合你们演戏配合你们去伤害乔凛我恶心我自己我配不上乔凛” 苏月站在卧房门口。 看着不远处的宁七和关珏。 迟疑了几秒,没有上前。 “三宝” 关珏想给她擦下泪,伸出去的手却顿在半空,看着她飘摇欲碎的样儿,心头紧拧。 “三宝,我对你发誓,从今以后,在没有人会欺负你。” 气息一沉,他看向一旁的苏月,“拜托你照顾好三宝。” 说完他直接下楼。 在客厅里看到宁七的手提电话。 拿过来直接拨出号码。 放到耳边。 三声后那边接起,“喂。” “老三,是我。” 关珏腮帮子紧着,“你在医院吗?等我去找你,我会把三宝的事,完完整整的,全告诉你。” “出来吧。” 乔凛轻音接道,“我就在门外。” 关珏一怔。 持着电话出门。 院门外。 一辆轿车的副驾驶室窗子缓缓降下。 乔凛持着电话,无名指的银环闪闪发亮。 侧脸看向微愣的关珏,他唇角微微牵起,“珏,你晚了一步,却也没有叫我失望。” 关珏滞了几秒,旋即了然,“谁告诉你的真相。” 乔凛低磁着嗓音,“我自己。” 关珏发出一记笑音,对着通话筒开口,“老三,你也没叫哥们失望。” 宁七哭了一通更是清醒。 只是走起路来还有些不稳。 她拒绝睡觉。 睡醒后的世界。 太令人厌恶。 坐到钢琴前。 音调断断续续的从她指下流出。 苏月倚靠着琴房门口看着宁七的背身。 心里的滋味儿很是复杂。 弹弹琴也好。 总比曹钰瑄嚷着非要见谁强。 她刚接到电话。 江四海已经把撒酒疯的曹钰瑄送回了厂子宿舍。 马胜武跟她讲,曹钰瑄还闹呢! 吐了人江四海一身,死活不让江四海走。 一定要江四海给个说法。 苏月摇头。 暗叹情字不公。 红尘男女。 各有各的磨难。 幸亏她和马胜武,交往的一路顺遂。 没遇到这些糟心事儿。 肩膀被人轻触,苏月不自觉地回头。 身后的男人惊的她睁大眼,差点低呼出声—— 乔凛?!! “嘘” 乔凛竖起食指示意,深深的看了一眼还在弹奏的宁七,唇角随之翘起。 “你” 苏月费解的,“乔凛,你” 不是应该在医院? 怎么还西装笔挺。 风采超群的出现了? “全都过去了。” 乔凛低声道,“从今以后,我会照顾好三宝,司机在楼下,我打完招呼了,他会送你回家。” “” 苏月对着乔凛的眼。 从里面读懂了‘全都过去了’的涵义。 也就是说 她看向还全然不知情的宁七。 苏月鼻腔忽的有些酸涩,点点头,“麻烦你了。” 离开时。 她发现卧室门口放置了一大束玫瑰。 艳艳灿烂。 苏月笑了。 走到楼下,琴房里仍旧传出的乐声 苏月顺着楼梯看了看,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是了。 三宝值得。 宁七一曲接着一曲的弹。 酒精让她的手指有些跟不上。 调子不算流畅。 弹错了好多地方。 可 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是想弹。 借着某种媒介。 去抒发压抑的情感。 感觉到被人长久的注视,间歇时她微微侧脸。 “苏月,你去休息吧,不用一直守着我,我没事了” 啤酒的劲儿太小。 这么快就要清醒了! 身后人没有回话。 气息清清朗朗。 有熟悉的冽香。 宁七回头,“” 门框旁。 斜斜的倚靠着个高大的男人。 他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眉眼绯绝。 四目相对。 乔凛勾了勾唇角,眸底波光潋滟,“好看吗。” “嗯。” 宁七答了声,轻轻地笑,“乔凛,你真好看。” 平静的很。 “?” 乔凛眉头微耸。 这女人的反应怎么永远是不对劲的! 不是应该冲过来?! 下一秒! 他立马明了。 宁七开口说,“乔凛,醉了真好,还能看到你” 显然。 她以为自个儿出现幻觉了。 一定是幻觉的。 宁七想。 他穿的就是假订婚仪式上的那身西装。 俊朗潇洒。 神情也是那副恣意的模样。 怎么可能是真的。 只不过,她不敢眨眼睛。 怕是一眨。 他就消失了。 定定的看他,宁七问,“我想唱首歌给你,好不好。” 乔凛抬脚走到她身边,小臂搭在琴盖上,垂眸凝望着她。 柔情似水,一如往常。 感觉好真实呀。 宁七抿着唇笑,眼底涩涩,手指弹着琴键,微微酝酿—— “每当我听见忧郁的乐章勾起回忆的伤每当我看到白色的月光想起你的脸庞明知不该去想不能去想偏又想到迷惘是谁让我心酸谁让我牵挂” 她看向身旁的‘乔凛’,唇角大大的牵起,“是你啊” ‘同志们,朋友们,戰友们!对待敌人马三宝,我们要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务必要让她明白什么是寒冬般的严酷,我们要压倒她,消灭她,绝对不能姑息她’ ‘马三宝,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是要娶你,要生孩子,要与你共同将孩子抚养长大,每天每天,都在一起的,喜欢。’ “我知道那些不该说的话让你负气流浪想知道多年漂泊的时光是否你也想家如果当时吻你当时抱你也许结局难讲” 宁七氤氲着眼,瞄着仍在身旁的乔凛,“我那么多遗憾那么多期盼你知道吗” ‘最后再抱抱我吧。’ ‘马三宝,你从来没当面说过你爱我。’ “我爱你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我爱你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宁七泪如泉涌,“我不管心多伤不管爱多慌不管别人怎么想爱是一种信仰把你带回我的身旁!” “爱是一种信仰把你带回我的身旁” 音儿一停—— 她捂住脸。 放声大哭。 乔凛眸底有水光艳艳,上前了一步,将她拥入怀里,“三宝,我回来了。” “!!” 宁七身体一僵。 他,他抱自己?! 颤颤的抬起眼,“乔凛,你” 乔凛不客气的俯下脸,覆盖住了她的唇。 酒香来回萦绕。 宁七开始还木木的坐着。 逐渐随着他的力气站起。 仰着脸,回应着他。 乔凛的一只手攫住她的后脑。 势要将她弄疼的样儿! 感动归感动! 早前儿的账可要算了! 摩挲的痛感让宁七彻底清醒。 她唰的睁开眼—— 对着乔凛闭目投入的脸。 感受到她的敷衍。 漆黑的眸子随即掀开。 唇齿依着。 两人静静地看。 “乔凛,你不是跟我提分手了?” 轻音含糊而出,带着对方的灼灼热气。 “分个屁。” 乔凛单手圈紧了她的腰,眼深着,透着威胁,“马三宝,你欠我的,且得还我。” 再次掠夺。 唇畔。 脖颈。 全部留下印记。 想到她离开的样儿他就窝火! 走的还挺痛快! 连句‘我爱你’都吝啬的不给! 惯出病了! 他得让她长点记性。 不是么。 椯息声在琴房内升起。 宁七被抵推到了钢琴处,乔凛托着她的腰一提。 碰到琴键,音阶陡然响起,配合着节奏,乐曲调声高低不停,接连而出—— 第158章 珍惜 究竟发生了什么? 地面上都是凌乱的衣物。 然后 她举白旗了。 这要是幻觉。 她给自己吃了! “乔凛,到底怎么回事?” 回到卧室后,宁七依偎到乔凛怀里。 这才有功夫去问。 哎 就没遇到这种情况。 刚见面。 都没弄清楚对方为啥会出现! 懵懵逼逼的。 先来一局! 想不清醒都不成! “我回家呀。” 乔凛下颌在她额顶应着,握着她的手,还在把玩,“马三宝,搞过我你就得负责。” 宁七抿唇浅笑,说反了吧。 调整下角度,她抬脸看他,“究竟怎么回事。” 她很困。 可一肚子疑问! 身体里还蛰伏着说不清的恐惧。 不敢睡! 怕他是从医院偷偷跑出来。 来给与她片刻的温存。 “我都知道了。” 乔凛漆黑的眸子亮着,刮了下她的鼻子,“马三宝,你跟老子玩遗世独立呢,不能生孩子而已,你抛弃我算怎么回事?” “” 宁七呆呆的看他,“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你傻还是当我傻。” 乔凛眸底轻闪,“你莫名其妙闹着要分手,我家里人又搞出一堆事情,是,你医院的检查记录抹的干干净净,周围人嘴巴闭的也紧,可记录太干净,反而有疑点,小爷只能推断是你哪里出问题,但不确定,直到,你那天把我玩儿了,我就一清二楚了,马三宝,你不就不孕不育么,多好,省下措施防护费了。” “可” 宁七懵着,“你怎么推断的?就凭我没让你买那啥?” “马三宝,你不是说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儿?” “是呀。” “那为什么还会留下记号?” 乔凛意味儿的,“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去哪做的复原手术?” 宁七晕的呀,“什么复原手术?” “嗤” 乔凛失笑,“傻的你,甭说你有记号,就是没留下记号,你都骗不了我,老子紧张,你比我更紧张,咱俩一对傻帽,差点连门都找不到,你跟我俩玩什么老成世故呢!” “” 宁七哑了几秒。 了然。 嗨! 原来她趁那东西! “也就是说,你在医院是故意套我话?吃没吃药什么的?” 宁七问道,“从而断定,我不在意这些,是我不能生” “这些是事儿?” 乔凛反问,“马三宝,哥哥我问你,即便你能生孩子,你会保证这孩子完全健康吗?他会不会生病?确定他能长大?长大后会不会发生意外?像我大哥为國捐躯,我二哥英年重疾,我问你怎么办?你到了我妈那年纪,还能再生一个?” 宁七听到后面就惊了,“你知道乔淮” “他鼻子流血后我知道的。” 乔凛眸底暗了几分,“他们以为我一直住在酒店,其实我中途回过家,看到了我二哥吃的药,我有一晚没给你打电话,就是发现了这件事,我很难过。” 原来他那晚没来电话,是因为这个。 宁七握紧他的手。 无声的安慰。 “我这才明白,他身体为什么会变的那么弱,他又为何拼命要分开我们,因为他做不到的事,他总想我去做” 缓了下情绪,乔凛包裹住掌心里的柔软,“都说长兄如父,我大哥走得早,我二哥就算是长子,他从小就喜欢教我一些道理,虽说我从来不听,我不喜欢他那套处事标准,我觉得麻烦,但是要承认,他为了我,我们家,付出很多,所以,他设计用车撞我,我不怪他。” “你连这都知道了?!” 宁七惊着,捋着他的话,“也就是说你清楚自己不是真的有病?” “我信了才真有病。” 乔凛嗤笑一声,“老子在救护车上就醒了,就想看你们搞什么,那医生哪次跟我瞎掰都心里没底,不停的擦汗,生怕我多问他几句,他露怯,演技差的跟你有一拼。” “你早就醒了?” 宁七想到自己哭的失语,有些气,“那你不早些告诉我?我那天还” 进到病房里跟他告别。 傻不傻呀! “我都听到了,要我好好吃饭,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不要爱上别人” 乔凛珉着笑意,眸底还蛮得意,“马三宝,你稀罕死我得了。” “你还说!” 宁七羞愤的,猛地想到他家人,情绪迅速低沉。 心情高低起伏。 真真风一阵,雨一阵。 “乔凛,那现在呢,你家里” “你猜呢。” “我不敢猜。” 宁七枕着他的胸口,阖下眼,“你这次,不是来和我道别的吧。” 这叫啥。 分手礼砰? “看我。” 乔凛忍俊不禁,捏着她下巴抬起,“他们不管我了。” “啊?” 宁七不敢信,“你家里人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乔凛眸底璀璨,“是啊。” “不可能。” 宁七心悬着。 一点不敢放! 乔家都给她逼成什么样了! “乔凛,你既然知道乔淮生病了,这事儿就一清二楚了,乔淮说,你们家就要靠你去” “我刚才的那番话白讲了?” 乔凛沉下口气,“三宝,谁也不敢保证哪个人会一直活着,无病无灾,我明天开车出去,你就能确定我会安全无恙的回来?不会遇到” “别说!” 宁七抬手捂住他的嘴,惊觉掌心一软。 手又慌忙的移开,她脸红着,“别咒自己。” 乔凛抓住她的手,置于唇边轻缀。 满眼满心。 坦白直接的对她表达着爱意。 “三宝,这是事实,人生无常就在这里,所以我们才更要珍惜当下。” 乔凛捏着她的手微一用力,“说起这些我还是气,这么简单的事儿,你们为什么偏要搞复杂。” “我还气呢!” 宁七硬着头皮刚,“你早知道了真相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需要时间去梳理。” 乔凛耐心道,“三宝,我问你,难道你真的愿意离开我吗?仅仅是因为你不能生孩子?” “我其实” 宁七鼻子微酸,“我很难过,我没想到,我会我很喜欢小孩子的,我也想再有了自己的家庭后,生个孩子,那得多温馨,可是” “没事。” 乔凛的大掌摩挲着她的背身。 掌心的炙热给与她安稳。 宁七睫毛轻颤,唇角咧着笑笑,“我也以为,这件事,只要咱俩商量就好,你如果因为这个离开我,我无话可哎!” ‘啪!’ 大巴掌借着地理优势直接打了下去! “乔凛!” 宁七差点一跳,“打哪呢!” 他俩盖着被子,都没 委婉讲。 处在很健康的睡眠状态下。 打一下! 声贼拉脆! 可疼! “继续。” 乔凛半眯着眸眼,“别说小爷不爱听的。” 掌心触感很滑。 难免又有些心猿意马。 忍。 “反正你都知道了,乔淮说你要传宗接待嘛!” 宁七没好气的,“我得为你好,不能耽误你,要让你幸福嘛,就” “幸福?” 乔凛眸底锐着,“马老师,你这就叫本末倒置,你想让我幸福,却要离开我,这是要让我的幸福建立在不幸的基础上?” “啊?” 宁七被他绕的有些懵。 “我幸福,首先得跟你在一起才能幸福,孩子是次要的,你离开我,就是狙杀我的幸福。” 乔凛直白道,“马三宝,亏你还满嘴经文,跟我俩装超脱之人,我问你,佛陀的修行是所谓的行善打坐,还是要拥有洞察的智慧?” 节奏完全由他主导。 “这个” 宁七琢磨着,“智慧吧。” “那你还参不透?” 乔凛眼神犀利,“我们每个人都会死,那是我们的最终去处,来到世上,无非就是体验,我们除了这一刻的依偎,什么都带不走,三宝,咱们,谁也救赎不了谁,我们只能够互相取暖,你认为给我的幸福,对我或许是伤害,是负累。 在无常之中,一定要洞察生活的根本,那就是珍惜。 诚然,会有人为了日后的虚妄而放弃眼前,但对我来讲,你我的手握在一起,就是最珍惜的事,何必要考虑孩子那个未知? 物来则应,物去不留,所谓修行,就是不逃避,不遮掩,不指望,不纠结。 相爱就在一起,谁知明天是不是世界末日,为何现在就开始琢磨几年后没影儿的事儿? 马三宝,你必须唾弃这种自以为是的‘为你好’,旁人不会同你有共情,你哭你笑你痛,除了你自己,谁都感受不到,你得对自己好点,万不能成为谁的工具,懂了?” “” 宁七久久的没回话。 睁着大眼。 呆呆愣愣。 他字字句句。 都说进了她的心坎里! 乔凛不解她这反应,以为她还没听懂,但样子着实好看。 伸出手,就想捏她的脸 是了。 他也闹不清,喜欢马三宝,最初是因为她的颜,还是她的性格。 总之她整个人。 都扎根在他的心底里。 吃死他了。 “哎呀!!” 宁七轻呼一声,跨坐到他身上,掌心开始揉搓起他的脸,“乔凛,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呀,你说的全是我心里话!!” 世另我! 一番话。 直戳她腰眼!! 人生苦短。 如快驹过隙!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呀! 生活已然辛苦。 为何连一点点的慰藉都要丢弃? 你以为对他好。 他真的就好吗? 她一直告诉自己要活在当下。 却因为一些牵绊而无法据理力争。 她太讨厌那样的自己了。 乔凛眉头轻耸。 视线很自觉地顺着她脖颈向下 嗯。 多一笔嫌赘。 少一笔会寡。 刚刚好。 “你说的对,做人,一定要珍惜现在。” 宁七完全沉浸在他刚刚的‘不逃避,不遮掩,不指望,不纠结’里。 醍醐灌顶! 捧着他的脸,她眼眶微热,上身前倾,“乔凛,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跟你在一起,永远” 音儿一顿。 葵花点穴手了。 马老板僵着身体,对着乔凛意意味味儿的黑眸—— 几秒后。 她视线慢悠悠的移动向自个儿左心房处,“你干哈呢?” 不应该是热泪盈眶的谈心时间吗? 我们要手拉手,肩并肩。 坚定不移的在一起。 生死相依。 物我两忘! 再整点肉麻兮兮的誓言啥的。 插什么广告? 教坏了小孩子怎么办? “你说你的,我量我的。” 乔凛眸底的风情漾到眉梢,肆无忌惮的欣赏她的抓狂,“得劲。” “不说了!” 宁七翻身而下,扯过被子朝头上一蒙! 把自己闷成王八! “乔凛!你不要脸!” 这还说啥? 她哪有心情? 乔凛忍俊不禁,手指隔着被子戳了戳她,“马三宝,要不要玩个游戏?” “什么?” 宁七被子掀开一道缝,眼睛忽闪的看他,“不好玩的可不成。” 乔凛笑而不语,从送她的那束玫瑰花中抽出了一支,靠过来朝她递了递,“你们女孩子,不是都喜欢摘花瓣?测一测。” “” 宁七微挑着眉,裹着被子坐起,接过玫瑰花就抿着唇角笑,敷衍的摘起花瓣,“你爱我,你不爱我” “错了。” 乔凛兴味儿着眼,替她摘起来,“哥哥告诉你,正确地是,你要我,我要你” “” 宁七失笑。 “我要你。” 最后一朵花瓣摘下,乔凛眸光璀璀,唇角斜斜的牵起,“马三宝,过来。” “噗!” 宁七绷不住笑,“你直接说你乔凛,你不累吗!” 不愧是这外号! 啥精神头! 乔凛没拽过她的被子钻进去,顺势给她搂在怀里,“马三宝,你累了吗。” “好累了。” 宁七轻笑,靠着他,心放了,疲倦感就排山倒海的涌过来了。 “乔凛,你以后说话注意些,别总把死字挂在嘴边,真要那样,我也得过去了,你车祸的时候,我都” 音儿骤停。 她脸上的笑意匿去,那滋味儿比死都难受。 乔凛知她所想,握住她戴着钻戒得手,微微用力。 “三宝,以后不会再有这些麻烦事,都过去了。” “你家里人是怎么同意我们的?” 宁七想到重点,“你也是讲了,刚刚和我说的那番话吗?” “没。” 乔凛似笑非笑道,“小爷就说了两个字。” 本想炸一下。 没料到一招毙命了! 来的时候他爷爷还跟教训孙子似的斥责几位叔叔伯伯呢。 不就是谈个恋爱? 搞出这么多事。 老三真要结扎了。 彻底没盼头了! 老爷子原话,老三,谈去,恋爱么,你随便谈,只要你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怎么着都行! 经乔凛这么一刺激。 全都老实了。 叶静仪本来就已经偏心三宝,想法立马就变通了! 是呀! 她凛凛还年轻呀,才二十三岁,喜欢和谁在一起就先谈着么,谁能保证年轻人的爱情就一直保鲜,一但俩人自己谈不下去就掰了呢,何必费尽心机的拦着,越拦事情越多,越拦俩人的感情越深,甭说她凛凛要那啥了,一但想不开再自杀了,她哭都来不及,小淮等于是在帮倒忙呀! 再者。 乔淮的路数也着实阴狠。 触了乔老爷子的底限。 老头给禁闭中的乔淮下了命令。 不许再插手老三的事儿! 如有违背,下一步就是给乔淮关到医院里。 除了治病! 甭想做别的事儿了! 宁七听完就是大骇,“你你你结扎就是那个欲练此功,必先是吧?” 她不是很了解啥叫结扎。 是不是扎完了就得小兰花指一翘。 走哪都‘我贱死你!!’ “马三宝,从你身上就能看出来,我们这方面的教育有多缺失。” 乔凛笑的肩头轻颤,“结扎只不过是男性的一项避孕措施而已,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在米国的一个教授就做了,人好着呢,哎,要不你明天就陪我去做了,咱俩正好响应计划生育國策,不给國家添负担,你不孕,我不育,搞个情侣款。” “你滚蛋。” 宁七嗤笑出声,对着他的眼,笑一笑又有些心酸,神经经的,“乔凛,那你会不会很遗憾,咱们以后没有孩子?” “没遗憾。” 乔凛眼神坦荡,“孩子对我来讲,是一个和我没有丝毫感情的未知数,你我有了,那是生命赐予的礼物,没有也无所谓,乐得清闲,马三宝,你必须明白,你才是我人生的重点,其余的,都不重要,你一意孤行的离开,只会让我痛苦,孤独,逼着我这辈子,和手作伴。” “” 宁七隐隐的琢磨出点啥。 脸滋滋的要起火。 硬着头皮,“你们那圈人还愁这个?” 在会所她都看到了。 多少美女! 排面给的。 缺么? 乔凛眸底艳艳,张扬着一张脸,握着她的手直接nar “你!” 宁七惊慌失措的就要往回缩胳膊。 “我太累了!” 消停下来腿都疼着呢! 要命不了。 “你确定?” 乔凛不给她躲闪的机会,对着她的眉眼,细细的看,“三宝,我真的好想你。” “” 宁七感觉自己要掉进他的深湖般的眸子里。 困倦感却是一波一波的来袭。 如果让她选,她只想靠在乔凛的怀里好好睡一觉。 把这段时间缺失的。 统统都补回来。 “成吧。” 乔凛见她不答话,楚楚怜人的样儿,只能剐了下她的鼻尖,无奈中又包裹着厚厚的柔情,“放你一马,我去洗个澡。” 宁七见看他起身,脑子忽的一抽,“哎。” “怎么。” 乔凛站在床边,腰间随意的裹上条浴巾,笑了笑,“五分钟,我就回来陪你。” “” 宁七不说话,侧身掀开被子,凹了个贵妃躺的造型,巴巴的看他,“要不” 乔凛眉头一动,就这? 眸深烈烈。 手上当即一扯—— 我曾十步杀一人,如今却败给了你的小眼深儿! 彻底沦陷! 完犊子了。 这一晚。 俩鬼呀。 呸! 真不要脸! 宁七有好几日都以为是在梦里。 直到乔凛天天都在她眼前晃悠。 每天都跟她商讨大计。 探索未来。 她才彻底卸下负担。 相信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很多细节。 一点点的捋顺而出。 事情很简单! 乔凛在那七天里。 并未查出什么。 但他发现了乔淮的药。 正好她送上门,间接让乔凛推断笃定了她的‘病’ 对于订婚仪式。 乔凛压根儿就是以准新郎的心态去参加的。 抢不抢人。 闹不闹都是其次。 他目的就是给宁七戴上钻戒。 求个婚。 用乔凛的话讲。 反正乔淮都安排完了。 他的三宝又穿的那么郑重漂亮。 机会不用白不用么! 又精又狗! s乔凛才会带着把呲水抢,hl住全场。 既办成了自己的事儿,又给大家都留了颜面。 没闹到打来打去,太难看。 让人震惊之余。 遂哑然失笑。 处事风格非常‘乔凛。’ 脑回路极其异于常人! 至于车祸。 乔凛的确是没想到的。 他和乔淮的兄弟感情在那放着。 很清楚。 乔淮对他的期望和爱护。 如论怎么想别开他和三宝。 都不会闹出人命。 万没想到 不过这也让一切变得更加明朗! 乔凛全部明晰。 掐到命根儿。 一步到位! 洒脱朗清。 坦率明镜。 亦非常有底线。 并未去伤害过谁。 怪罪过谁。 徒留乔家一众自责。 从中就能看出两兄弟的极大不同。 任乔淮如何谋划,运筹帷幄。 乔凛手持烧火棍。 一招攻破你天门阵! 这场闹剧。 终于在乔家人的让步中结束。 宁七偶尔想。 是不是一早把身体情况告诉乔凛。 那么中间的很多事。 都不会发生了。 可她走过来回头看,恰恰是这些事情。 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看清了身边这个男人。 她的爱。 比自己想象的要厚重。 真的无法失去他。 而他亦然。 他们更加坚定彼此。 坦然面对未来的生活。 宁七知道,其实以后的路,也未必好走。 乔家现在只是同意两个人交往。 放出的话是,老三怎么谈恋爱都行,但不可以娶马宁七进门。 宁七的现时情况在这摆着。 娶一个不能生育的孙媳或是儿媳。 长辈受不了。 就当是逃避不去面对吧。 你老三和马宁七谈多少年恋爱都没人拦着。 想结婚注册,给马宁七的姓氏前面冠上乔。 免了。 除去乔家在京洲城的地位。 更多的,他们家的长辈可能还怀揣一丝幻想。 乔凛年岁尚轻。 离而立之年还早着呢。 两个年轻人现在爱的是水深火热的。 等几年看看。 兴许自己就腻歪了。 一但宁七和乔凛分手。 乔凛即便三四十岁,娶谁家的姑娘都不耽误。 对于这些。 乔凛丝毫没有隐瞒,对宁七托盘而出。 心头深处。 他还是觉得对不住宁七。 欺负了她。 却没办法立即给她一份婚书。 相比之下。 宁七倒是看开了。 她和乔凛袒露心声。 即便前路混沌,同他走过,才算人间。 乔凛大为感动。 于是再接再厉。 非得让她刻骨铭心,绝不白活一遭。 “乔凛,你为什么就一根筋的爱上我了呢?” “因为我们是通过一百次的交点走到的一起。” 他说,“因为任意的有理数乔凛,都是马三宝的周期。” 第159章 良善 连日来的乌云终于散去。 很快到了八月底。 宁七马上开学。 乔凛也要回米国了。 身旁的朋友都得知两个人已经和好。 关珏虽没露面。 但来了通电话,调侃道,“马老师,美了?” 宁七哈哈一笑,“美得很!” 关珏再不多说,给她送了祝福。 拒绝了宁七要一起吃顿饭的请求。 只道来日方长,这事儿他做的并不好。 饭有的是机会吃,这次,就算了。 宁七也没坚持。 立场上看。 孰是孰非很难去判定。 既然她和乔凛继续好了。 余下的。 就交给时间吧。 江四海倒是为此特意登了门。 这伙计很过意不去! 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来起因是三宝她身体 嗐! 一想到自己对三宝态度不好。 还扯过她。 江四海就滋味儿难受。 总觉得手重了。 拽疼了她。 他特意劈了些柴火棍子。 背上门来跟三宝道歉。 宁七看到都懵了,“四海,我家不生火呀。” “三宝,我这是荆条” 江四海‘噗通’!一声单膝跪地,“请你原谅我吧!!” “噗!!” 宁七喷了! 传说中的负荆请罪? 乔凛不急不缓的过来,揽着宁七的肩膀,“四海,哥们头回见荆条长这样。” “三哥,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去哪里弄荆条,只求三宝能别在生我气。” 江四海涨红着脸,见三宝笑了,试探的问道,“三哥,三宝是原谅我了?” “你得问她。” 乔凛眸底掠过无奈,“四海,你记着,三宝就是我,我就是三宝。” “我记住了!” 江四海重重的点头,看向宁七,“三宝,你” “行了,我压根儿没生过你气。” 马老板就没翻旧账的习惯! 过去就过去了! 一笑而过。 她都要被江四海那别致的小造型逗死了! 回头看看。 江四海身上还真有些爱人肉。 可能就是那股子忠心不二的耿直劲儿。 吸引了曹钰瑄。 横愣中又夹带呆萌感的老爷们。 当真少有! 插空。 俩人回家见了冯玉珍。 乔凛和奶奶表明了立场。 无论马宁七什么样。 他都不会放手离开。 现在他家人虽不同意俩人结婚。 等他完成学业从国外回来。 一定会想办法说服他家里人。 绝对不能委屈了三宝。 老太太很感动乔凛的态度,但也放出了和乔家一样的话。 俩人谈恋爱可以,如果要到结婚那步,一定得乔凛家人亲自来说亲,彩礼多少冯玉珍无所谓,可必须要乔凛父母亲自登门,拿出诚意,迎娶她三宝,不然,就算是乔凛把家人说动了,这婚呀,她老太太也不同意结。 宁七有些发愣。 没成想奶奶这么刚! 是她身体有问题嘛! 乔凛想要说动家里人就够有难度的了。 奶奶还整这一出? 腹诽归腹诽。 宁七当时没多言语。 再稀罕乔凛! 她胳膊肘也不能朝外拐呀。 更何况,她懂奶奶为什么这样。 叶静仪那天在包房里的一番话。 定然让老人心头长了刺。 想拔。 也得叶静仪亲自来拔。 说一千道一万。 谁家的孩子谁心疼么! 乔凛一点意见没有。 他让老人放心。 只要他和三宝结婚。 他家必定三媒六聘。 礼数上绝不会差。 宁七听着没太大反应。 只当乔凛在安慰奶奶。 经历了这么多。 她心气淡了。 正如乔凛讲。 人生就是体验。 只要他们双手握在一起。 扯不扯证。 办不办仪式的。 又算得了什么? 她喜欢婚纱,可以去看。 还可以穿在身上。 和乔凛拍一套照片留念。 至于能不能成为真正的乔太太。 她不再奢求。 经历了一场暴风雨。 如今乔凛依然在她身边。 她还能笑得开怀。 这便是最大的满足了。 她已然得到太多。 不是么。 开学后。 乔凛就打着飞的回到了大洋彼岸。 他事情太多。 在国内已经耽搁久了。 宁七即便舍不得。 惆怅感却没以往那么重。 她深觉心贴到了一起。 严丝合缝的! 这份爱给了她无与伦比的踏实。 她默默的做着打算。 年底前定要翻身。 资产一飞越。 想去看他不就去了? 到时候给他个意外惊喜。 吓死他! 这么一想。 宁七抖擞了精神! 第一步。 通过乔凛的帮助她在港城开了个户头。 随后就办理起去往港城的通行证。 无非就是些证明材料。 勤跑几趟就能置办齐全。 重点是到时股票要怎么买。 乔凛回到米国后。 她每晚通电话都会不厌其烦的通知他‘股灾’的时间。 分析当下趋势。 时机一到。 她就要疯狂撒网。 绝不能在这时候掉链子! “乔凛,现在股票市场怎么样?” “如你所言,最近指数一直在攀升,从一千六百多点,已经升高到两千七百多点。” 乔凛在话筒中磁腔回道,“米股的市场价值高达十万亿美元,投机过于狂热,参考米股二十年代的崩盘,再这样下去,泡沫必然会破裂。” “你看吧!” 宁七激动不已。 她还不太懂那些名词。 但她具备的是强而有力的先知金手指! “乔凛,我跟你讲,从十月初开始波动,大跌就在我说的十月中旬,星期一,会有五天狂跌,调控后会逐渐涨回来,你觉得我到时候着重买那几只股票好一点,我记一下” 乔凛在话筒那侧安静了几秒,随后道,“三宝,我问你,对股票,你是要长期持有,还是只玩这一次?” “这个” 宁七寻思了会儿,“我不懂股票,现时来讲,我先玩这一次。” 具体的。 她还要亲身感受一下。 容后再说! “那好。” 乔凛音腔儿沉着,“你不用那么复杂,我教你一种玩法,股票大跌后,你买期指,在持和沽之间,选择沽,现金交割,当天即可结算,实现利益最大化。” “期指是” “股票的一种对冲工具,简单理解,把股票市场看成一张堵桌,买大,就是持,当天股票指数涨了,你就赚钱。” 乔凛低着音,“买小,就是沽,当天的股票指数跌了,你就押对了,跌的越多,你赚的越多,当然,如果对方平仓了,持续下跌也跟对方无关,但大家都在拼个心理,你笃定会跌,对方也在笃定会涨回去,耗到最后,钱还是你的。” 简单粗暴呀! 宁七抽了口气,“乔凛,如果我买一百万的期指,买它跌,你觉得我会赚多少?” “预估不出。” 乔凛实话道,“要看它到时会跌多少个点,要不你求我去港城陪你呀。” “你能来?” 宁七握紧话筒,“米股到时候会最先出现问题,你能过来找我?” 乔凛真正如何操作她不懂。 显然他到时要比她更忙! “我处理妥当就可以去。” 乔凛应道,“问题是你要不要我去。” “你能来最好呀。” 还用问? “你得求我。” “我不!” 宁七抿唇,“三哥,来不来,就看你的了。” 乔凛呼吸一重,“等着。” 宁七发出记得逞的笑音。 出息! “乔凛,你还是先紧着自己的事忙,我有不懂的会给你去电话,你帮我把关就好。” 有大神坐镇。 她想不赚钱都难。 “好。” 乔凛没二话,“你想要一百万是么,我回头把钱存进你港城的户头,你赚了后,本金再还我。” “不用。” 宁七拒绝,“你帮我出谋划策就好,钱我去跟顾其借,有你做中间人,我还有厂子抵押,一百万他会借我的,等我从港城回去,算一个月的利息给他,我相信,我会赚出更多。” “你什么毛病?” 乔凛不悦,“我妈和你的十年之约都取消了,我借你不是一样?” “不一样。” 宁七认真道,“咱俩是男女朋友,在钱的问题上,我暂时还想靠自己,否则,我会有压力,不过我去跟顾其借钱,不也是借了你的势力?你有啥不乐意的?没你的话,顾其敢借我一百万?三狗子,我可是尿的高的,你别跟我来劲哈。” 语言是门艺术呀。 乔凛听完就舒服了几分。 “马三宝,你就是属驴的,死倔。” “配你属狗的!” 宁七笑道,“咱俩天生一对。” “小爷属龙。” “哈哈哈。” 宁七绷不住乐,“在我这你就是属狗的,三狗子!” “等我见面咬你的!” 乔凛音腔发狠,“马三宝,叫声哥。” “哥哥” 宁七劲劲儿的。 拼命抓挠着他的心尖儿。 达成了某种共识后。 马老板在某些方面进步卓越。 无师自通。 蛮有造诣。 当然。 她的甲方只有一个人。 贱嗖嗖的一面。 也只有他才会看到。 放下电话。 宁七难免振奋。 昨天是历史,今天是开始,明天谁都不好使。 她先去顾其那打好了招呼。 借一百万。 数额有些大。 她得给顾其准备的时间。 顾其没意见。 不说有乔凛。 马宁七的回收厂开的也是极有声色。 好奇的是她能用这笔钱做什么! 一百万呢。 现年能在京洲城能买两套地点绝佳的四合院。 顾其在电话里问,“弟妹呀,你是要投资什么吗?” “炒股。” 宁七干脆道。 不藏着掖着。 “哦?” 顾其音儿一顿。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肯定得犯些嘀咕。 马宁七身后是乔凛,专玩这个的! 顾其心头有数,随即道,“弟妹,有赚钱的好事儿可不能忘了大哥呀。” “眼下的确是有个赚钱机会。” 宁七直说,“顾大哥你要是信任我,我就帮你赚一笔,前提是,您得把我这一百万的利息免了。” 对他们这种算计到骨子里的。 不用客气! “得嘞!” 顾其没犹豫,“这样,弟妹,我给你拿一百二十万,二十万算你帮我炒的,要是赚了,你借的钱,我利息一分钱不要,赔了的话,你也不用算什么利息,直接还我一百二十万敢答应吗。” 看! 多不要脸! 一点亏不带吃! 都是千年的狐狸。 个比个会玩聊斋。 宁七还挺欣赏他大大方方占便宜的样儿。 “行,顾大哥,赚了算你的,赔了算我的。” “弟妹有气魄!” 顾其开启臭捧模式,“将来必定是京洲女首富!” 嘴脸暴露无遗! 不过其中也有些真心话。 顾其是笃定马宁七有几把刷子的! 乔凛前段时间回来。 挨个找过他们。 深问过马宁七的事儿。 他们全说不清楚。 也的确是不知情。 乔淮跟他们打好了招呼。 跟他们讲的是乔家不认可马宁七。 逼迫他俩分手。 门不当户不对么。 大家明镜的。 可乔凛不知道使了什么招。 乔家又同意俩人交往了! 嘿! 惊的他们呀! 薛三响为此都迸发出希望。 那货特意找乔凛取经。 决议脱离家庭魔爪。 跟他那个不太熟悉的未婚妻把婚约取消了! 寻找自己的幸福! 乔凛只送给了薛三响三个字。 ‘滚远点!’ 圈里人给薛三响好顿笑话! 他们虽不明白乔家为什么会让步。 乔淮怎么就松口同意乔凛和马宁七在一起。 有一点是肯定的。 马宁七这姑娘不简单! 就冲这! 顾其也敢借钱给她。 甚至拿出二十万。 让她去折腾! 自己坐等数钱就好。 钱的事儿顺利搞定。 宁七在学校请了假。 咬牙请了一个月。 落点课倒是没人管。 只要她保证不挂科。 该考的证都考下来就问题不大。 再说学校有苏月。 宁七不太担心。 回收厂那边。 马老板也逐一做出安排。 曹钰瑄得知宁七要去港城。 心思立马便跟着活络了! 主动要求! 自费跟宁七一起去! 拿出的借口是想长长见识。 港城电影大家都爱看。 她十分向往。 真实想法呢。 曹同学近一段时间很闹心。 她醉酒那事儿整的太磕碜! 在厂里大吵大闹的跟江四海表白! 非得逼着江四海和她谈对象! 本来她是断片的! 醒了后都不记得了。 架不住厂里的这些吃瓜群众给她回忆呀。 说她吐了江四海一身,抱人家大腿,哭天抹泪,死活不让人离开,嚎的四条狼狗都不敢叫唤了! 曹钰瑄感觉脸都掉地上,被踩进地砖底下了。 给她根儿绳。 她分分钟自尽! 基于此。 她是真不愿去见江四海。 可回收厂的一些废品还需要江四海那边处理。 她这个业务部经理难免得去他那对接。 俩人一见面。 江四海表现的和往常一样。 不但关系没同她近一步。 还提醒她以后少喝酒,说她酒品不咋滴。 一通教育她! 曹钰瑄蛮心灰意冷。 她自认是个心气高的小姑娘。 上学时。 也有人追她。 她都没看上。 没遇到江四海之前。 曹钰瑄都不太清楚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子。 有乔凛做对比。 她觉得很多男孩子都黯然失色。 但你要她按乔凛那标准找。 曹同学还不愿意! 长的太帅,气场太强的,她觉得相处起来很有压力,避之不及。 唯独江四海。 外表不显山不露水的。 浑身上下散发着糙老爷们味儿。 致命般吸引着她。 曹钰瑄算开了窍。 有了想在一起的人。 可再多的喜欢。 也抵不住一次次的失望。 谁的脸总打都疼。 正巧。 借着这个机会。 她想把这事儿放一放。 冷静一下。 琢磨琢磨。 是不是还要继续‘死追’下去。 宁七懂她的想法。 没拒绝她。 再说有个人作伴也好。 便张罗着让曹钰瑄也跟着办理起通行证。 手续办到最后。 就差一份原户籍材料。 需要上河村给出一证明。 事儿特好办。 老郑接到电话就把证明给她开好了。 宁七找了个空就开车回村。 得知她要去港城。 还是要做大生意。 郑队长由衷的钦佩。 连竖大拇指。 “三宝,你真是咱村的金凤凰,能飞呀。” “郑爷爷,您还得等我两年” 宁七收好证明,说笑的和老郑从村部走出来。 看时间还早,上车后她也没急着走,“郑爷爷,我先去西头荒地那边看看,回头咱再聊。” “你要去那?” 老郑蛮惊讶。 “嗯,我想看看我的果树。” 宁七笑了笑,“不是还剩下两千棵么,我寻思,等我资金充足了,再把树重新种上,这回呀,我不准备只种十亩了,太少,要种就往大了整,不过具体的,还得等等” 大话她不敢说了! 离开村一年多了。 她也就刚走的时候去看了眼树。 后来一直没勇气再去看。 现在终于要见亮了。 一些事儿。 她也要提前酝酿。 不管她以后会赚多少钱。 生意能做多大。 树她都要搞。 精油都要做。 算一种情怀吧。 支撑着她一直前行。 就此放弃。 她不甘心。 “啊” 老郑表情有些形容不出,“那你去看吧。” “好。” 宁七没做多想。 启动车子就朝着西头荒地开去。 快到时路越发的窄。 宁七就把车停到一边儿。 步行前往曾经的果园。 很自然的就想起那场大火。 她趿拉着拖鞋,玩命般的顺着这条路跑。 回应她的,是漫天的火光。 以及日后,数不清多少回的噩梦 这阴影呀! 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散去。 宁七低笑一声,呼出口气,抬起眼,登时怔住。 入目的是一片葱茏! 怎么会 她小跑的上前。 大大小小的刺玫果树栽在地里。 望不出去都! 宁七揉了揉眼。 树怎么多了?! 她清楚的记得,之前就剩下了两千棵。 数字听着不小。 她是十多亩地呀! 着火之后。 中间的土地都烧的黑黢黢。 两千棵树擦着边缘而站。 对比之下! 孤孤零零。 空旷潦倒。 这咋 忽然多了这么多棵?! 两万棵树好像全回来了! 下崽了? 仔细看了看。 后长出的树全是参差不齐。 有高有矮。 宁七查看了下树根,土全部都被翻过,但颜色仍不一样。 这说明,种植的时间全是不同的 嘶了口气。 她想着郑队长刚刚那个表情。 刚品出点啥 身后就有脚步声响起。 宁七回过头,看到的就是上百张脸! 其中不乏从人参园急匆赶过来的村民。 他们戴着胶皮套袖。 脚下还穿着大棚里的水靴。 百双眼睛同宁七遥遥相望。 每个人的眼神中表达出的,都是殷切和关心。 没人急着开口。 宁七背靠着不知何时生长的刺玫果树林。 隔着二三十米,看着对面的一众。 忽略村民们的表情,倒真像是要围堵和圈踢她! “三宝!” 郑队长站在村民们最前面,缓了几秒便对宁七喊道,:“你离开村里后,我们没事就把地翻出来了,这些树呀,都是大家伙没事去山上移栽回来的,你别多想,大伙儿都是自愿的,正好上山挖个野菜,采个蘑菇看到刺玫果树就捎带脚的挖回来了!!” “我们本来想晚些告诉你的,树移栽回来,长得不齐刷,还得修剪,我寻思等都整好了,再告诉你,谁知道你今天回来取证明,想来看看,那就提前让你知道吧!” 郑队长说着笑了两声,“三宝呀!你可别怪大家伙自作主张,把树都给你种上了!” 怪? 她怎么会怪? 宁七眼热着。 看着一众村民,她满是感激,“谢谢大家了!” “三宝,你不用跟我们说谢谢!” 村里人开口,“这些树都不是我们一天种的,一点儿没累着,再说咱村里人多,谁有空呀,就来把地翻一翻,除除草,活儿陆续就全干了,小事儿的!” “对,这里要着重表扬钱老五!” 郑队长从人堆里拽出栓子他爹,冲着宁七说道,“钱老五一个人呀,种了能有上百棵树,没事儿就来看看,帮了大忙勒!!” “队长,您可别夸我” 钱老五低着眉眼,脸臊的通红,连连摆手,“我就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儿,看这树烧光了可惜,为我当年的错事儿做点弥补,没指望三宝谢我,算不了啥的!” “三宝,这就是大家的一片心!” 村民代表秦桂花接茬道,“你不在村里,我们就把这些树看作是你,想着这树长好了,你就能常回来看看我们三宝,村里人对你做过错事,但大家的心还是热的,以前的事儿,希望你能放下,咱们,不想和你隔着心呐!” “婶子,我真的不怪大家了” 宁七双手合十,深深的鞠躬,“我谢谢你们,真的很谢谢” 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来。 滴阔到这片坚实的土地上。 她的世界曾经遭遇崩塌。 黑暗中有数不清的龃龉碎瓦。 是一双双温暖的手。 帮她在永夜里种下了一颗颗属于爱的种芽。 光亮照进。 遍地都开满了良善的花。 “真的谢谢大家” 宁七泣不成声。 深躬着腰。 如同一个虔诚的祷告者。 感恩着身前的众人。 村上春树曾说过,你要记得那些在黑暗中默默抱紧你的人,逗你笑的人,陪你彻夜聊天的人,坐车来看望你的人,带你四处游荡的人,说想念你的人。是这些人组成你生命中的一点一滴的温暖,是这些温暖使你远离阴霾,是这些温暖,使你能成为善良的人。 淡看世事去如烟,铭记恩情存如血呀。 宁七和村民们道了一通感激。 私下里。 她也给郑队长留了些钱。 就算村民们不要,打理起果树,买农药和施肥,雇专业的人员修剪。 哪里都需要钱。 十多亩又种植起来的果树。 给了宁七很好的预兆! 她多少迷信些。 犹记得七年前。 她可是就靠着果树的两万块钱贷款。 才有资金运营起了服装厂和种植园。 七年后。 果树又葱茏而起。 她此趟港城一战。 必将大杀四方! 锐不可挡。 对于果树的未来。 她有更长远的打算。 下一步。 依旧得等她从港城回来。 有钱了! 腰板硬了! 再把想法落实到实处。 未免意外。 话她不会说早。 有些地方,马老板还是吸取经验,不断在进步的。 和郑队长告完别,宁七坐进车里,准备回京洲。 刚启动车子,就听窗外有人在喊她,“三宝,三宝你等等!先别走!” 宁七微怔。 村民们聊完都该忙啥忙啥去了。 谁又来了? 对着倒车镜一看—— 薛彩芳跌跌撞撞的跑来了! 当年的霸波尔奔呀!! 冷不丁一看。 薛彩芳神情憔悴,皮肤干黄,满脸的皱纹。 着一身土黄色补丁衣衫,看起来老了能有二十多岁! 宁七差点没有认出来! 村里人不说家家致富,跟着自个儿干那几年也算是能吃饱穿暖。 生活水平直线上升,有滋有味儿。 后来她离开了村里,大家又再次筹钱,搞起了人参种植。 日子依然是有声有色。 薛彩芳一家虽然在村里不太受待见。 也不至于落魄成这副模样呀! “你来干啥呀!” 郑队长看到薛彩芳就没给好脸儿,“三宝忙着勒,没空搭理你家那破事!” “队长,我不是管三宝借钱!” 薛彩芳苦着脸,扒住宁七的车门就加着小心询问道,“三宝,婶子听说你要去港城谈大买卖是不?” “啊。” 宁七点了下头,推开车门下来,“婶子,你有啥事儿。” 她记得高德庆不是早就辍学打工了么。 头两年还说,要到港城去找周启安啥的。 这怎么 “你帮帮婶子吧!” 薛彩芳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攥住三宝的手就要跪下,“你帮婶子去港城找下启安吧!婶子家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第160章 本来无一物 “哎!” 宁七拽着她,薛彩芳得手真是糙的像砂纸一样,握在一起,粗粝粝的疼。 “婶子,您先起来,有话慢慢说,您家到底怎么了?” “是我家德庆出事儿了” 薛彩芳站直后哭得一抽一抽,“三宝,你去我家看看吧,看完就全都知道了。” 看什么? 宁七懵着,就见郑队长对薛彩芳问道,“你确定不是要跟三宝借钱?” “不会不会,我哪好意思朝三宝借钱呀。” 薛彩芳一脸鼻涕泪的摇头,“我就想让三宝看看俺家啥环境,回头去到港城,找启安说说话” “那成吧。” 老郑叹出口气,有些无奈的看向宁七,“三宝呀,你要不就等半小时再走,去薛彩芳家看一眼,她家那日子呀,属实有点过不下去了” 归根结底。 郑队长心里还是装着全村人。 甭管这人是他多看不上的。 只要对方在上河村一天。 老头就做不到袖手旁观。 “可以,我不急的。” 宁七点头,郑爷爷都开口了,她能说啥! “婶子,你和郑爷爷上车吧,我直接开到你家” 薛彩芳连连道谢,坐到车子后面却说着,“三宝呀,婶子家不在原先的地儿了,你往后山开,我家搬到后山底下了。” 啥? 宁七一脑门问号。 后山除了林子就剩坟圈子。 有房子吗? 瞄到郑队长苦大仇深的样儿。 她没急着问,到地儿再说吧! 一路无言。 郑队长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 薛彩芳呜呜咽咽的哭。 到了后山。 宁七下车就有些傻眼。 薛彩芳所谓的’家’。 就是在后山的坟圈子前面搭着的一个窝棚。 活脱脱一草房。 棚顶披了层塑料布。 凑合着挡雨。 里面将将巴巴能装下两人。 还得是坐着。 她这身高进去都直不起腰。 锅碗瓢盆放不下。 扔在草房旁边的一个棚子里。 甭说电了。 自来水都没有! 宁七唏嘘。 甭说她穿来七年了。 村里已经有人家陆续盖起了砖瓦房。 刚穿来时,她都没见过这种和猪圈没差的住宿环境。 得亏现在天气还行。 要是来一场暴风雨。 全能给掀了! 没等她问,薛彩芳自己就说起来了,“三宝,婶子不瞒你,我家德庆呀,他不学好,今年初,跟他那帮朋友学会堵了,这就走上岔道了,陆陆续续的开始欠钱,最后这回,一下欠下了十万,我家四处借钱,房子都被收走抵债了,你满堂叔没办法,就去城里打工挣钱,现在还欠下五万,那帮人说了,就给我们两个月时间,要是凑不出五万块,就要把德庆的一只手给剁了!” 堵钱? 那小子还能有点出息不! 宁七眉心一跳。 余光见郑队长头疼不已的样儿,难怪老头怕她跟自己借钱! 薛彩芳不定借多少家了! “婶子,高德庆呢,他在哪了?” “在医院了。” 薛彩芳吸着鼻子,“德庆第一次欠钱还不上的时候就跟那帮人说了启安的电话,他们找到了启安,启安给汇了一些钱,还了赌债,但是德庆被他们蹿腾的又继续赌了,启安又给还了一次,最后这回玩大了,欠了十万,启安说不管他了,他们就把德庆打的半死,还剁了他两根手指头” 说到这,薛彩芳眼泪又汹涌了些,“那帮人来了我家,说德庆已经把房契抵给他们了,要我们马上还钱,不然就要他的手三宝呀!!” 她拉着宁七的胳膊,“德庆已经少了两根手指了,要是手在没了,这辈子可怎么办呀!” “也就是说” 宁七紧着眉,“周启安管过他两回,但是高德庆没有收敛,对吧。” “对。” 薛彩芳承认,马上又哭嚎道,:“德庆也是被坏人教唆的,他跟我讲,他是想翻本的,这样就能把启安的钱给还了,没成想会输的这么惨 三宝呀,婶子去不了港城,你满堂叔打工也赚不了多少钱,我们还得靠启安的帮忙,麻烦你去跟启安说说,我们家真的没办法了,就让他念在我们养过他几年的份儿上,再最后拉扯我们一把,德庆真的知道错了,他吃到苦头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婶子,我和周启安早就没有联系了。” 宁七实话说,“港城那么大,我哪里知道周启安在哪?” 私心讲。 她不太想帮忙。 薛彩芳可怜是可怜。 住的‘房子’也让人揪心扒拉的。 但这些不能成为帮助高德庆的理由呀! 堵这个事儿太膈应人! 高德庆堵钱的时候没人拿刀逼着他玩吧! 啊,赌输了,害怕了,想到周启安了。 人家周启安又不欠你们家的! 再说已经给还过两次赌债了。 够讲究了。 高德庆不说悬崖勒马的。 回头又继续去堵! 还要人家帮还堵债。 凭啥呀。 拿周启安当羊毛了! 总去薅。 她是周启安都得上火。 对高德庆这号亲戚就得划清界限。 能离多远是多远! “三宝,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总不能看着德庆被剁手呀。” 薛彩芳哭的又要下跪,“三宝,我家里有启安在港城的电话,我们现在打不通了,麻烦你去港城帮着找找他,就跟他说,再借给我们五万块就好,最后一次,看在满堂是他舅舅的面子上,帮帮我们吧三宝” “三宝,他们家就是这么个情况。” 回到村口,郑队长坐在副驾驶,对着宁七有些闹心道,:“高德庆这孩子,属实没出息,初中一毕业,就四处瞎混,开始他还做梦要去港城,后来没去上,上班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朋友全是那不着四六的,他现在被人剁了手指,一点不屈,纯属自找的,但是呢” 顿了顿,老郑‘唉’了一声,“咱们和薛彩芳一个村住着,甭管他家人品咋样,好赖打了一辈子交道,看他们家现在住窝棚,大家伙心里都不得劲儿,可我们是农民,借不了他们家几个钱 再者,救急不救穷,大家伙牙缝里攒俩钱,还明知他们家还不起,更没法借了,现在,也就看启安能不能帮衬一下,听说他生意做的不错,应该能拿出五万,三宝,你要是能联系到启安呀,就提几嘴,他愿意帮最好,要是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 宁七接过写着电话号码的字条,“郑爷爷,周启安的姥姥还在吗?” “今年初去世了。” 郑队长回道,“高家老太太要在,肯定一早就帮着还钱了,现在老太太走了,启安和高家更没啥牵扯了,要是薛彩芳早年对人家孩子好点,周启安说不定还能多帮帮,当年都算了,我不爱提,启安已经帮两回了,要是死心再不管高德庆的事儿,咱也理解,启安孩子已经做到位了。” 这话对头! “行吧。” 宁七收好字条,“郑爷爷,我只能说,到了港城会试着联系下周启安,能否找到他,我不敢保证。” “我明白。” 郑队长点头下车,“三宝,你能帮打下电话,就算是仁至义尽了。” 潜台词不用说。 早年薛彩芳对三宝家还做过不要脸的事儿呢! 三宝现在还能搭理薛彩芳。 就算大度了! 宁七没在多说。 道完别就驱车回了京洲。 瞄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心情难免复杂。 不说薛彩芳拜托她的事儿。 去港城这一趟,她完全没想过去见周启安。 表白电话还声犹在耳。 沟壑一但形成。 她做不到无事发生。 见到周启安也不知道要说啥! 她总在想,等到他们老了,遇到后打声招呼,互道安好,就算给童年时光做了交代。 不过 她是真想看看徐露瑶的。 很挂念这姑娘。 宁七沉下口气。 这件事,可以通过露瑶转达给周启安。 她的任务就是传话嘛。 如此一来。 避免了许多没必要的接触。 不管是不是她多想吧。 对周启安,还是保持距离。 省的自家那个醋坛子乱发狗脾气! 手续一办下来。 宁七就去顾其那取了钱。 兑换成港元。 存入了港城开的账户里。 买完了机票,就等着出发。 酒店的事儿乔凛都给安排妥当了。 跟宁七讲会派个人去机场接她。 照应她在港城的一切事宜。 宁七笑问乔凛是怕她丢了吗? 她前世小时候宁老六带她去港城迪士妮玩过好几次。 各大商业区她都逛过数回。 给她扔到港城。 丢不了! 乔凛调侃她,“马老板就这么牛?” “我有钱嘛!” 宁七笑道,“兜里票子鼓,出门赛猛虎!” “噗嗤” 乔凛低声喷笑,“正因为你有钱,又要出入交易所,才要小心点,有人陪你,我会放心。” “行吧。” 宁七抿着唇角,“那你找来支援我的,男的还是女的?帅不帅?不帅可不成的。” “你真是皮紧了。” 乔凛磁腔应着,“等小爷过去给你松一松。” 宁七嘿嘿的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 “对了,股市已经开始下跌了吧。” “前几个月的联梆利率上调,米元预期贬值,这些应该会成为你所言的股灾导火索,先前的繁荣让股市存在巨大的做空动力,下跌必然会产生瀑布效应。” 乔凛话锋一转,低沉了几分,“全球股市忽然暴跌,市场会产生巨大逆转,如无意外,港城会选择停市规避风险,当然,这会令它金融中心的信用产生风险,所以它不会停市太久,你按我说的,只要它一开市,即便是资本参与救市,大盘也会走低一段时间,你选择期指沽空,对冲大盘,稳赚不赔。” “” 宁七心里划过一连串的卧槽 她是在报纸上过! 米股的危机使港城紧急停市了三天。 所以她准备抓的,就是最后两天的时间差! 本想提醒乔凛一下,她其实只有两天时间。 没想到他全都分析出来了? 跪了! “乔凛,你这都能预料到?!” 人工智脑呀这是! “要感谢你。” 乔凛沉着音儿,“三宝,如果不是你一次次的提醒我市场要跳水,我还不会提高警惕,着重分析,三宝,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收获。” “那还用说,我可是有龙王外挂!” 宁七也不客气,:“冒昧的问一下,乔先生这次会积累多少财富?” “我账户里一分钱没有。“ “怎么?” 宁七不爽,跟她还藏着掖着? “钱都是我老婆的,你要去问她。” “嘁” 宁七笑一声,算你会辙! 她也不问了! 一但被刺激了,都得寻思他那钱上印的是天地银行。 容易产生落差感。 不找那虐! 聊到最后,乔凛叮嘱她,“三宝,在机场接你的人叫盛利,她还是一名股票经纪,会在交易所里一直陪你,帮你计算当天收益,你有任何需要,跟她讲就好。” “盛利?” “有什么不妥?” “没。” 宁七笑着摇头。 冲这个名儿她也得胜利呀! 好兆头! “三宝,等我忙完,我会第一时间去找你,记得等我几天。” “你要是没时间就不要去港城找我了。” 宁七应道,“我赚完钱就要回来,厂子和学校都有好多事呢。” 尤其是学校,要是补不上课,挂了科,落了学分,这关系到能不能拿到学位证书呀! “不可以。” 乔凛低着音儿,横愣不已,“马三宝,我要睡你。” 宁七,“” 临行前一天。 乔淮约了宁七。 听说刚从禁闭室放出来。 要找她聊聊。 宁七本来不想去。 提到乔淮就说不出的窝火。 不烦别人。 可他终归乔凛的二哥。 乔凛都没有跟他翻脸。 她以后难保还要跟乔淮打交道。 再不爽。 也得装的大气些。 赴约后,徐文馨也在。 仨人简单的打了声招呼。 宁七便坐到他们俩对面。 “三宝,感谢你能来。” 乔淮满是诚恳的看着她道,“这段时间,二哥伤害你了。” 宁七牵了牵唇角。 心里呵呵。 她还做不到说什么放下了,过去了。 即使是场面话,她也不愿意说。 讲难听的,她今儿坐到乔淮对面。 精神都是绷着的。 生怕乔淮又搞什么阴谋。 甚至跟曹钰瑄说好,如果她一个小时候没有回去,立马去联系乔凛。 让他收拾他哥! “老三真的长大了。” 乔淮淡淡的笑,略有复杂,“通过这件事我发现,他成熟了,任何人,都无法再去掌控他。” “没人愿意自己被掌控。” 宁七直看着他,“只不过乔凛用自己的方式赢了你,并且,他还保存了体面,没有让你们之间的关系变得难看。” “这便是老三的过人之处。” 乔淮点头,眸底跃起欣慰,“我弟弟,很出乎我的意料,我一直以为,他就是十六岁的模样,如今来看,他一直在成长,而我退步了,所以,我应该放开手,任何选择权,都交给他” 说到后面,乔淮的眼底暗淡下来,“诚如他回米国时跟我讲,谁能保证会一直活着呢,我连自己生命的都做不到把握,又如何能安排他的后半生?各人有各人的命,我都要变成鬼了,还妄想变成佛祖,去普度众生,沉迷于偏执当中,我多可笑?三宝,二哥真的错了,老三活的远比我通透,他令我受教了。” “” 宁七讶然。 他们这样骄傲的人,骨子里都装着清高,即便是做了错事,面上也不会退让半分。 没成想。 乔淮会跟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能屈能伸。 确有胸襟。 着实令她刮目了几分。 “三宝,我今天来找你,也是想告诉你,我累了,余下的时间,我想好好的活着,这场闹剧,由我开始,自然也要由我去结束。” 乔淮正了正神色,“我依然有个念想,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老三的孩子,不过,我不会再去逼迫你们,就当是以此鞭策我自己多活几年吧,三宝,很抱歉扰乱了你一段时间的生活,从今以后,愿你和老三,能一直幸福下去。” “谢谢。” 宁七点头。 这种情形下,也不需她再说旁的了。 “三宝,我听说你要去港城,二哥没什么能补偿你的,就向老三要了你港城的户头,汇了一百万港元到里面,以弥补我近段时间的过错。” “” 宁七愣了愣。 一百万?! “你千万别拒绝。” 乔淮平着音儿,“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钱这个东西,很庸俗,但谁都是需要的,我希望能帮到你,这样,我会好受一些。” “三宝,你要收下。” 徐文馨也在旁边开口,:“借此,就让所有的不愉快,都随风过去,好么。” “” 宁七憋了几秒,道了声感谢,“是这样,事儿可以过去,但不需要拿钱去抹平,我这个人呢,有点轴,这钱我先收了,就当借你们的,回头我用它赚了,会在一百万的基础上,多还你们利息,剩下的利润,我自己留着,你们看怎么样?” 相比乔淮的一脸平静,徐文馨难掩担忧,“三宝,我知道你要去炒股,股市的风险都是很大的,就算是老三,他也不敢确定说稳赚不赔,这笔钱,你真的不需要还我们,也不用有压力,赔了,也没关系。” “文馨姐,你也说过,乔凛没在这方面栽过跟头。” 宁七牵着唇角,“我相信我自己,我也相信乔凛。” “好,就按你说得来吧,你开心就好。” 乔淮没异议,“三宝,我等你资本变现的好消息,二哥打扰你了,我先走一步,有机会,我们再聚。” “你慢走。” 宁七颔首,起身目送。 徐文馨扶着乔淮,俩人一步步走出咖啡厅。 他很高,很瘦,背影相比以往更加单薄。 宁七看着,莫名怅然。 惊觉大地茫茫,顿生凄凉之感。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呢。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 凡有所相,皆是虚妄呀。 还好。 闹到最后,乔淮不是孤家寡人。 身旁一直有个徐文馨。 无论他是对是错。 都坚定不移的陪伴他。 算是乔淮的福气了。 拎过包,宁七也准备回去,却见徐文馨又匆匆的回来,递给她一张纸,“三宝,这是露瑶家里的电话,我最近总梦到她,感觉她会发生不好的事,可乔淮这边,我走不开,没办法去探望她,你去港城后,有时间最好能见她一面,如果她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好,你放心吧。” 宁七接过号码纸。 正好要联系徐露瑶呢。 “三宝,麻烦你了。” 徐文馨感激的冲她笑笑,转身离开了。 刚坐回车里,曹钰瑄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领导,怎么样了?” “没事,我们明天机场见。” 宁七回了一句挂下电话。 抬起眼,看向风挡外的漫天星斗。 她好像总会在夏天时狠狠摔跤。 再与入秋后重整旗鼓。 展翅而飞。 老天爷似在告诉她,无论多大的雨,终会过去。 此时此刻,她心思无比平静。 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 等至严丽,如妙花鬓,智慧深广,犹如大海。 未种善根者,令种善根。 已种善根者,令彼成熟。 已成熟者,令得解脱。 宁七笑了笑。 启动车子,出发! 翌日。 宁七和曹钰瑄在机场会面。 马老板的长版英挺风衣再次加身。 人群中一站。 黑超遮面,背头红唇。 小包一挎,手持大哥大。 三百六十五度。 无死角装叉。 没办法。 长得就是一张不低调的脸。 曹钰瑄拉着箱子大老远就将宁七一眼锁定。 认识这么多年,哪次看到,她还会在不经意间被宁七的美貌所震撼。 然而,单纯的美并不能在时间下持续加持。 人们习惯始于颜值。 忠于内涵。 诚如此刻,曹钰瑄看到宁七,满脑子想的都是大佬! 她的老板呀! 马宁七从踏入学校的那天开始,就是夺目逼人。 学习好,长相佳,性格随和,满怀志向。 曹钰瑄看到的不仅仅是漂亮。 而是直立在自己身旁的人生标杆。 她的领路人呀! 上了飞机,曹钰瑄系好安全带还忍不住的激动,“领导,我就知道跟你混差不了。” 别看只是去港城。 一圈手续下来,又要通行证又得签注的,跟出国差不多了。 “你就跟我好好混。” 宁七睨了她一眼,“三天饿你十九顿。” “领导!” 曹钰瑄喷笑,“别逗我行吗!” 飞机起飞后,宁七又陆续交代她一些事宜。 出门在外,一定要提高警惕。 听闻现在港城还比较乱。 财不露白。 别被有心人给盯上。 曹钰瑄连连点头,小声地问她,“领导,你确定钱都能赚回来?” 她既然跟来了,定是要陪宁七出入股票交易所的。 借钱炒股的事儿,宁七也没瞒着她。 任她曹钰瑄泼辣敢拼,从小又家境不错,用钱上比较有魄力。 一听说宁七借了一百万高利去炒股 曹同学的腿肚子还是转了两下筋。 幸而和宁七日积月累的处下来,她坚信领导是有远见的人。 又有乔凛做后盾。 曹钰瑄能沉住气。 担忧总归还在,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一但钱赔了 一百多万呢! 回收中心一下就得折里头! “放心吧。” 宁七拍了拍她的手背,戴着墨镜,老成在在的,开始闭目养神。 前天是星期一。 米股已经狂跌。 港城的交易所同一时间宣布市三天。 她特意买的周二机票。 明个儿休息一天。 周四等待一开市,她立马进入就位。 一切顺利的话,她多待几天。 赚钱的同时正好等下乔凛。 左手事业,右手爱情。 啥也不耽误! 第161章 准备结婚了 “” 曹钰瑄见她语气笃定,心也跟安了几分。 她是睡不着,傍晚的飞机,到了港城就是晚上了。 一路她都在看着黑漆漆的小窗户发呆。 想这趟未知的行程。 想她和江四海雾里看花的关系。 惊觉世事如麻。 领导心里装了这么多事儿,还能沉稳应对。 又让曹钰瑄佩服了几层。 四个小时后。 飞机抵达港城。 两人取完行李,跟随人流朝着出口走。 曹钰瑄多少有些紧张,紧跟着宁七生怕丢了。 宁七感觉到她不自在,空出一只手,一直握着她。 没过多会儿。 俩人就在接机人中看到个手持‘马宁七’姓名牌的年轻人。 “哇。” 曹钰瑄低呼出声,宋晓芳上身,立马就不局促了,“领导,他好帅呀。” 宁七不露声色的挑眉。 认同! 来接机的年轻人个子很高。 一头碎发。 戴着副墨镜。 露出的脸型极其好看。 穿一身西服。 裤子是改良的。 很宽松。 脚蹬一双白色的休闲运动鞋。 正式中,又极具个性潮流。 马老板心里嘶了声。 乔凛会给她安排个帅小伙? 三狗子长进了? 正琢磨着。 年轻人在人流中一眼将她锁定。 ‘他’摘下墨镜,朝宁七挥了挥手,“马小姐,这里!” 单眼皮。 声音中性醇厚! 宁七笑着点头回应。 年轻人五官这么一看下来 阴柔和英气并存。 宁七确定了对方的性别。 绝对不是小伙子。 冲乔凛那尿性! 也不会给她安排个男助理。 “你好马小姐。” 俩人走出去,年轻人率先伸出了手,“您本人比照片还要漂亮,我叫盛利,盈利的利,我老板这几天很忙,他来不了,嘱托我来打理您在港城的一切事物,希望您能对我满意。” “你好。” 宁七暗叹她会说话。 盈利嘛! 哪个老板不喜欢? 握了下手,宁七心里微惊,盛利手指掌心有一层薄茧,很粗糙。 看来是个练家子! 没多寻思。 宁七给她介绍了曹同学,“盛利,这是我朋友,也是我回收厂的业务部经理,曹钰瑄。” “你好曹小姐,欢迎你到港城来。” “你好。” 曹钰瑄听着盛利说话的声音,又仔细端详她的脸,迷茫了。 “不好意思,冒昧的问一下,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呀。” 相较于好姐妹宋晓枫的假小子感。 盛利这种一马平川的 真让人吃不准! “曹小姐,我是女性。” 盛利笑道,似被问的多了,不太在意,“不过你们把我当成男人看就好,走,车子在外面,我先送你们去酒店,咱们慢慢聊。” “女人呀。” 曹钰瑄眼底掠过惊讶。 看了看盛利的身高,对比了一下宁七 唏嘘不已。 喔嚯! 她比领导都要高! 身架子也大! 不胖不瘦。 充满了一种运动感。 要是不说话。 雌雄难辨! 曹钰瑄跟在宁七和盛利后面。 猛一打量。 诶 她俩还挺登对。 不对! 曹同学神叨叨一个激灵! 就领导这小身条。 和乔凛站在一起不是更登对! 嗯哼! 思想坚决不能跑偏! 小跑的跟到她俩身边。 和俩高人站一起,曹同学立刻就显得娇小了! 坐进车里。 盛利开着车,对自己做了更详细的介绍。 她出生在内地,八岁才跟哥哥父母一起来到港城打拼。 宁七点头,难怪她普通话比较好,没有港城人那种咬字的生涩感。 “我家里很困难,别看这城市繁华,要立足,很难的。” 盛利瞄着窗外的璀璨霓虹,淡淡的笑,“但是我和哥哥学习很好,算是大家口中比较有出息的孩子,大学时,我和我哥哥就作为交换生到了国外学习,为了快速改变家庭环境,我们兄妹俩借助米股市场的便利,帮一些大老板做私募基金 结果出了事,我们这种没背景的穷学生,直接变成垫背的,死了都没人管的,是乔先生救了我们,他欣赏我哥哥的能力,也帮助了我,让我们能活的像个人,不用在窝缩在暗处,每天都担心被上司推出去做替死鬼。” “” 宁七微微蹙眉,猛地想到她的姓氏,“请问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他叫盛安。” “?!” 宁七眼睛倏地睁大,“盛安?” 尘封的记忆迅速掀开—— 大佬排行榜第一的就是姓盛! 做金融基金起家。 由于太过神秘,坊间只知道他的名字,盛安嘛! 妈妈呀! 这哥们现在是给乔凛做事的?! “是呀,老板和你提过我哥哥?” 盛利笑了声,“说实话,乔先生的确给了我们兄妹俩二次生命,尤其是我哥哥,如果没有乔先生,他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你们” 宁七琢磨着,“会一直跟着乔凛的吗?以后,终归要自己做吧。” 金融这行当,都是靠脑力。 谁愿意一直给别人打工? 既然盛安就是日后超级大佬。 宁七难免会深想几层。 乔凛惜才可以。 会不会养虎为患? 盛安将来能不能把乔凛吃了?! 她在那大佬排行榜上,可不记得有乔凛这名字! “我们现在是和乔先生签了五年合同” 盛利如实相告,“五年后,老板会让我们去自立门户,我和我哥哥,已经做了公证,这辈子,无论赚多少钱,都会在财产中拿出百分之三十,无偿赠与乔先生,用来感激老板的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情。” 纳尼? 还能这么玩儿?! 宁七惊讶道,“你们兄妹俩,是自愿这么做的?” “金钱会令人迷失。” 盛利眼神透亮,“乔先生一早就跟我们讲,我们现在感谢他,忠于他,日后,难免会因为利益而与他产生冲突与隔阂,我们意识到这一点,不愿自己沦为金钱的奴婢,便做出这个决定,五年后,即便离开乔先生,我们也将永远对乔先生怀揣敬畏,感恩怀德,这份公证,既是约束,也是我们对老板的诚意,他帮助我们,我们理应报答。” 啊搜嘎—— 宁七默默的吐出口气。 这就完全不用担心了! 真心佩服乔凛。 当眼界达到一定的高度。 很多事也都能预料出来了。 人才不是么。 小爷给你平台,给你发挥的空间,也不束缚你。 日后如何报答我。 自己看着办。 属实狗。 啥事儿都给你摆在明面上! 妈诶! 这不站起来了么! 盛利有何作为先不提。 她哥哥盛安绝对是宝藏呀! 哪怕乔凛这辈子啥都不干了。 坐在家里钱都数不完呀。 不过转念一想 她要不是先知。 没提前知晓盛安日后的能耐。 大概也不会觉得这有啥。 乔凛此举,好比资助了两名贫困大学生。 大学生为了报答,毕业后全心全力的为资助人工作。 谁又能预测出,大学生日后究竟有多大的能耐? 看中的! 都是大学生当下的能力。 乔凛绝对不是在赌。 亦不算未雨绸缪。 他仅仅是寻觅到了两名人才。 委以重用。 至于人才作出的报恩举措。 乔凛怕是也不在意的。 宁七指尖轻颤 如果盛安是三十多年后的神隐超级大佬,那乔凛就是大佬背后的大佬,岂不是 你狂任你狂,我做我的王。 她按住发抖的腿。 稳住! 必须稳住! “马小姐,酒店到了。” 门童帮忙取下行李,接过钥匙去停车。 盛利带着宁七和曹钰瑄进入大堂。 她知道宁七是乔凛的身边人。 路上所说的话,多少也是想同宁七走近一些。 要相处一段时日,不想宁七跟她太客气生分。 “盛利,你叫我宁七就好。” 宁七懂她的心思,温和的笑笑,“你是来帮我的,我也不是你老板,不用马小姐马小姐的。” “好,宁七,你和曹小姐坐在这儿稍等一下,我去给你们办理入住手续。” 盛利对她的印象极好。 谁不喜欢欣赏美丽的事物。 好看的脸,总归是让人喜欢亲近的。 宁七颔首看着盛利去到前台。 视线一转,落到贵宾区电视播放的新闻上。 画面正巧切入股民在中区的交易所大楼外吵嚷的场景。 播音员说的港城话宁七听不懂。 配合着字幕,宁七依稀捋出。 港城银行公会宣布降息,强调开市后局面定会稳定,希望股民们能恢复信心。 宁七心紧了紧。 琢磨着后天的股票市场。 即便手里攥着正确答案。 她也不敢懈怠。 真正的接触起来。 谁知道股票市场是什么样子。 “领导,这里真不错。” 曹钰瑄看了一路的夜景。 大开眼界! 同京洲城比起来,港城显然更具时尚感。 有活力! 摩天大楼比比皆是。 每个女孩子都打扮的很出挑。 电影里的场景终于变现。 曹同学目不暇接。 宁七反应平淡。 京洲就是大城市,这里有的京洲也有。 差的,不过是一些发展中的现代感。 好歹她是个穿越者。 三十多年后的港城她都来过。 现时的一切。 很难让她起什么波澜。 “领导,你看那画!” 曹钰瑄打量着酒店大堂,指了指墙面上做旧的古锣马风情的壁画,见宁七单手在沙发上撑着脸,看着电视,心事重重的模样,她忍不住扬声提醒,“宁七!你快看嘛!!” 宁七敷衍的抬起眼,“嗯,不错。” “乡巴佬。” 大堂里刚刚进来的一对男女闻声便朝休息区瞟了过去。 时髦风情的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臂,听到普通话就低呲一声,“这些外地人,真的很呱躁,周少,我们换家酒店好不好。” 男人貌似青年才俊,戴着副金丝边的眼镜。 镜片后的眼漆黑明亮,略有灼灼的看着正打量壁画的女人。 完全不经意的一眼。 他便顿住了脚。 清俊的脸不住的紧绷。 视线。 再拔不开。 “周少,你看什么嘛。” 女人嘟起红唇,“外地来的乡巴佬有什么好看的!” 男人视线定位在不远处短发的女人身上,轻声的询问,“她是不是很漂亮?” “什么嘛。” 女人不屑的哼了声,“再漂亮也是外地人,土里土气,周少,我们” “你不也是外地来的?” 男人的眼神杀向她,“你一个出来卖的,有脸瞧不起别人?” “” 女人脸色一涨,小心的晃了晃他的手臂,“周少,算我说错话了嘛,你不要生气,我今晚好好的服侍你,好不好?” “没心情了。” 男人深深的看了眼短发女人,转身朝门外走去。 “哎” 时髦女人急了,挎着小包忙跟上他,“周少,你怎么了嘛,不要被” 男人没有回头,径直进了酒店外的车里。 “周少。” 女人上车就想靠上去,被男人一把推开,冷冷的吐出一句港城话,“烂嗨。” “为什么要我滚?” 女人很迷茫,“周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话多。” 男人凉着音儿,侧脸看向跟过来的两名随从,“带她去刷刷牙。” 蛮随意的一句,女人听着却是大惊,挣扎的想要抓住男人,“周少,不要呀,我保证再不乱说话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男人不搭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女人被拉走。 十分钟后,随从过来,小塑料带装着几颗牙给他看了看,“周少,她晕了。” “送她去医院。” 随从点头离去。 车门重新关好,男人坐在车里,远远地望着酒店外门。 一动不动。 “周少,您准备去哪?” 司机回过头,小心翼翼的发问,“送您回家吗?” “不。” 他摇了摇头,窗外的光落在镜片上,闪着莹莹的光,蓦的,他的唇角化开,“她来了。” “谁?” 司机见他这个样子还有些紧张,“谁来了?” “她。” 男人吐出一个字,笑的犹如孩童,摘下眼镜,长长的呼出口气,自言自语般,轻轻音儿,“你知不知,窝呀呀都懒跟雷。” 次日一早。 盛利早早地就来到酒店。 宁七和曹钰瑄本各自一间房。 都是大套房。 乔凛出得钱。 就一个字,豪。 竖起中指向天笑,老子一向不低调。 曹钰瑄倒不适应了! 房间太大。 空哇! 她害怕! 大半夜的过来敲宁七房门。 非要和马老板住一张床。 盛利一进来,就看到曹钰瑄裹着浴巾从宁七的浴室里出来。 都是女孩子,曹同学也没避讳什么,笑呵呵的打起招呼,“早上好呀盛利,不对,你们港城话是不是要说,早晨!!” “是,早上好。” 盛利莫名的红了脸,慌忙别开脸,“曹小姐,你赶紧把衣服换上,别着凉了。” “我知道,谢谢。” 曹钰瑄大咧咧的笑笑,蹦蹦跶跶的拿换洗衣服去卧室里换了。 这一切被宁七看在眼里。 马老板心里有些意味儿,盛利,她不会是 盛利感觉到了宁七的注视,坦然的笑了笑,“曹小姐很活泼可爱。” “是。” 宁七点了下头,没多询问。 遥控器拿在手里,她看到港城的新闻还在报道股灾的事,便出口道,“乔凛那边怎么样了?” 这几天乔凛太忙。 俩人通电话也就简单聊几句。 报个平安。 前后不会超过两分钟。 对于乔凛应对‘股灾’的具体操作。 宁七没问过。 主要是不太懂。 这方面她实打实的门外汉! 问多了,乔凛还得跟她解释,让她深觉自己弱智。 马老板蛮懂得藏拙。 遇到咱不擅长的事儿,就别去找那虐! 就算是穿越者,智商也没上升到一百八! 安安心心的做刘备。 有大牛给出招就行。 实在担心,就问问对方的身边人,心中有数即可。 “我老板提前做好了应对,没有受到波及。” 盛利回道,“不过很多百万富翁都因此一夜之间沦为平民,米约时报称这是桦尔街历史上最坏的日子,上千人精神崩溃,跳楼自杀。” “” 宁七拿着遥控器的手一滞。 电视画面上还有很多人对着交易所狂吼。 嚷着她听不懂的话。 但他们的焦急的表情她懂得 报纸上看到寥寥几行铅字,和切身参与进来的感受截然不同。 还未入市,她已然察觉到恐怖。 “宁七,金融市场一向如此。” 盛利见她脸色不佳,轻声道,“金融可以创造财富,也可以催生泡沫,一些大型的上市公司已经开始回购自己的股票,一来是为了救市,二来是为了防止股份落入抄底的金融炒家手中,港城这边也出了应对策略,贷款救市,银行降息,不过这些你都不用管,大盘还是会跌一阵子,买期指的话,不会有问题。” 宁七点了下头,不做多想,“盛利,带我们去周围逛逛吧。” “逛街呀!” 曹钰瑄听到就乐了,换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走呀!!” 三人就近去了附近的商场。 曹钰瑄买了很多化妆品小饰物。 准备带回去给家人朋友。 这姑娘个性开朗,很快就和盛利熟络了。 搂着盛利的胳膊,一路说说笑笑。 主要是曹钰瑄在说,盛利只负责嗯两声。 气氛依然很活跃。 一点不怕冷场! 通过接触。 宁七发现盛利真是个很酷的女孩子。 不单单是她外表。 而是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飒爽。 人很警惕。 即便再跟自己或曹钰瑄聊天。 盛利的眼神也很犀利。 眼观六路。 不似认知里的高级白领丽人。 很有安保的气质。 特给宁七安全感。 路过一家婚纱店,宁七停住脚步。 透过橱窗,她看着里面的白纱有些失神。 里面的婚纱都很梦幻漂亮。 瞄一眼。 就令人心生向往。 “好美呀。” 曹钰瑄感叹,“领导,咱进去看看呀!” “算了吧。” 宁七笑笑摇头,“在外面看看就行,走,去别处逛逛吧。” “别,来都来了!” 曹钰瑄推着宁七进去,“咱就是逛街的吗,看看又没啥的” “欢迎光临。” 服务员鞠躬,礼貌的用港城话问道,“请问想看什么款式?” “我们随便看看。” 盛利支走店员,留出空间给宁七慢慢的逛。 马老板一件一件婚纱的打量。 哪怕一时半会儿穿不上,也不妨碍她的喜欢。 解解眼馋。 “领导,你看这件!” 曹钰瑄在不远处拎起一件婚纱,:“很适合你呢!” “哪件” 宁七看过去,眼神却是一顿,笑容旋即在唇角停滞。 曹钰瑄还在对着她笑。 拎着婚纱抬了抬,“是不是很好看?” “” 宁七没说话,视线掠过曹钰瑄。 在曹同学身后,此刻,正侧身站着一名高瘦的男人。 他好像也在看婚纱,身前还有一名店员。 许是感觉到被注视,他转头看了过来。 极其无意的一瞥。 四目在半空中相对。 男人镜片后的眼划过惊讶,“三宝?” “” 宁七怔怔的。 心口塞满复杂。 一瞬之间! 她眼眶还有些发酸,“安子?” 僵硬的唇角动了动,她点了下头,“好巧。” “你来港城了?” 周启安毫不遮掩惊喜,大大方方的走到她面前,“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是啊。” 宁七有些局促,“我也没想到。” 她也不知为何不自然。 可能是他变化大? 她不适应吧。 记忆中的他,还是个男孩子。 清俊秀逸。 眼神中会有一股忧郁。 面前的他,早已褪去了青涩。 从头到脚,都透着沉稳和成熟。 西装革履。 金丝眼镜。 笑容中带着自信从容。 完全看不见当初的影子了。 遇到了老熟人。 俩人就近找了家咖啡厅。 盛利和曹钰瑄不好打扰。 隔着几张桌子点了些喝的,等着他们。 “三宝,你的事,我都知道。” 周启安眸底跃起晦涩,“可我那时情况算刚刚好转,没办法帮到你,你受苦了。” “我没受什么苦。” 宁七轻轻的笑,抿了口咖啡,“都过去了,我现在做废品回收,也挺好的。” “我听说了。” 周启安点了下头,眼神落在她持着咖啡杯的手指上,钻戒刺痛了他的眼。 “三宝,你看婚纱,是要结婚了?” “就随便看看。” 宁七说道,“对了,你和露瑶怎么样?看你现在应该过得不错吧。” “我开了家小公司,另外跟了个大老板,他很器重我。” 周启安应着,“徐文馨回国了,你肯定会接触,我和露瑶的事,你应该也听了些,露瑶跟着我吃了一些苦,情绪一直不太稳定,不过最近也还好了,她常拍些广告,忙起来,心情就好了很多。” “我知道露瑶患了情绪病的事儿。” 宁七面露担忧,“安子,露瑶现在忙吗,我能见一见她吗?” “她白天有通告。” 周启安回道,“晚上会在家。” “这样呀,那我找时间再约下露瑶吧。” 宁七说着,“很久没见了,我想和她好好的叙叙旧。” “呵” 周启安轻笑一声,略有苦涩,“跟我就不想叙叙旧吗?” “当然不是。” 宁七扯了扯唇角,“看你现在过得好,我就放心啦。” “嗯。” 周启安微微颔首,不多纠结,“三宝,你和乔凛,什么时候结婚?” “我” 宁七清了下嗓儿,“我们一时半会儿还结不了婚。” “那为什么要戴着钻戒?” 周启安蛮疑惑,“钻戒,不就代表你们即将成为夫妻了?” “这相当与承诺吧。” 宁七不知徐文馨跟没跟他们讲过自己不孕的事儿。 推断徐文馨不会是多嘴的人。 否则周启安不会问她这些。 宁七自己,自然也不会去解释。 “安子,婚礼对我来说,就是一个仪式,不耽误我和乔凛在一起,再说我们还年轻,不着急的。” “三宝,你是在为乔凛找说词吗。” 周启安直看着她,“我听说乔凛为你租了一所房子,你们不是都同居了?他还对你不负责?” “” 宁七梗了下。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蛮不适! 有一种被质问的感觉。 索性她也不隐瞒了! 没啥的嘛! 宁七大方的点头,“对,乔凛回国的时候,我们会住在一起,谈恋爱,你情我愿,跟负不负责没关系,我爱他,他爱我,这就够了。” “我为你们开心。” 周启安笑着点头,单手在桌下攥拳,“三宝,我和露瑶,也准备结婚了。” “真的呀!” 宁七笑了。 空气中的生疏和客套终于化开了几分。 她拍了下头,“你看我傻不傻,你看婚纱嘛,肯定就是要筹备婚礼了,安子,我衷心祝福你和露瑶,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谢谢。” 周启安牵着一抹笑,“三宝,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个饭。” “明天恐怕不成。” 宁七说着,“我明后天都有事,这样,你等我忙完的,我约你和露瑶聚一聚,可以吗?” “好。” 周启安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递给她一张名片,“三宝,我还要回趟公司,先走一步,你要找我的话,给我打电话就好。” “哎,安子。” 宁七不好意思叫住他,“是这样,我来的时候,彩芳婶子找过我,她想求你” 周启安眉头一挑,“高德庆堵博的事儿?” “嗯。” 宁七点了点头。 说出来跟她堵博似的! 太丢脸了! “彩芳婶子说希望你能帮帮高德庆,不过你不用有压力,我就是传个话,你要是不乐意,就当我没找着你,没跟你说过这些。” “我知道了。” 周启安温和的笑笑,“亲戚一场,能帮的话,我会尽量帮的。” “好。” 宁七目送他离开。 看着他瘦削倾长的背身 无端呼出口长气。 许是太久没见了吧。 现在的周启安相处起来,她真的很不自在。 他变化太大了。 但她又一时间品不出哪里不对劲。 有些话感觉他说的很唐突。 可站在朋友角度。 也没大问题。 总之就是不舒服。 她不愿意接触。 有一种说不出的排斥感。 太诡异了。 周启安回到车上就匿了笑容,拿出手提电话,拨出号码后放到耳边,“喂,是我,你们这次先把他放了,嗯,继续做局,让他玩,对,钱我会付给你,不过再玩,要把他的一只手拿走,你放心吧,我连续帮他三次,他只会更有恃无恐,拿我当金山,他那种人,就是垃圾,不会有觉醒的可能。” 电话里的男声笑着,“周老板,高德庆好歹是你弟弟,要不要这么狠?” “正因如此,我才要教会他做人。” 周启安音儿沉着,“你们第一次联系到我的时候,并不是我要他靠近堵桌的,既然我给他还了堵债,就要他玩个过瘾,不然,他哪里会长记性呢,这种废物,活在这世上,就是给社会添负担好了,就这样。” 挂下电话,他气息微变。 揉了揉鼻梁,脑中的回想着宁七手上的钻戒 ‘对,乔凛回国的时候,我们会住在一起,谈恋爱,你情我愿,跟负不负责没关系,我爱他,他爱我,这就够了。’ 住一起 住一起 周启安一遍便的琢磨着这句话,镜片后的眼逐渐阴沉 果真有了夫妻之实! 他绷着脸拿起电话,拨通后放到耳边,音色柔和下来,“露瑶,我同意和你结婚了。” 第162章 微微一笑,绝对不抽 入夜。 宁七靠在床头和乔凛通着电话。 简单提了下在商场里遇到周启安的事儿。 “这么巧?” “是呀,我当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宁七侧脸夹着电话,手上还摆弄着一张号码纸,“不过周启安说,他要和露瑶结婚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结婚?” 乔凛轻呲一声,“他和徐露瑶这么久都没动静,怎么一看到你就要结婚了?” “他们只是还没宣布吧。” 宁七扬眉,“那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周启安故意说要结婚给我听?这么做的意义在哪了?” “男人冒坏水,就是一瞬间的事儿,街边犯罪,都是临时起意。” 乔凛沉着腔,“马三宝,你和周启安要保持好距离,别私下单独接触,明白没。” “乔先生,你是不是觉得天底下男人都对我有意思呀。” 宁七盘腿坐到床上,笑的无奈,“您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老子直觉灵敏,就靠这脑子吃饭呢。” 乔凛不吝的,“谁但凡有谁惦记我的东西,我立马就能闻到味儿。” “谁是东西!” 宁七失笑,“你属哮天犬的呀,隔着太平洋还能闻到儿!” “马三宝,你别跟我起劲” 话筒里插入陌生男声,“老板,您来看下大盘,现在走势又开始” “乔凛,你先去忙!” 宁七提了提音儿,:“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单独和安子见面的,先这样,明天等我胜利的好消息!” 放下电话。 她看了看手里的号码纸。 曹钰瑄在客厅看电视,抱着一桶爆米花不停地发笑,“领导,你出来看电影呀,喜剧片,太逗了!” “你先看吧!” 宁七回了一嗓儿。 关好房门。 思忖了一阵,还是把号码拨了出去。 坐在床边,宁七持着电话,莫名紧张。 几声后,那边接起,“你好,请问找哪位。” 女声很成熟,上了些年岁。 说的是粤语,宁七听不太懂。 捕捉到‘边个’这类的发音,马老板接茬道,“你好,我想找徐露瑶,请问她在家吗?” “找徐小姐?” 对方旋即便用生涩的普通话回道,“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徐露瑶在京洲的朋友,我叫马宁七。” 宁七应道,“方便请她来通一下电话吗?” “好的,请您稍等。” 安静了几分钟。 宁七听到那边隐隐的传出对话的女音,不自觉地抿唇。 脚步声踩着地板走近,话筒被再次拿起,熟悉的甜音儿传出,“宁七?” 宁七滞了几秒,鼻腔立马就开始发酸,“嗯,是我。” “你来港城了?” 徐露瑶的声音透着惊讶,“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晚上,我来办些事。” 看来周启安还没跟她讲自己来港城了。 宁七忍着情绪,“露瑶,这两年,你为什么都不联系我了。” “” 徐露瑶的音儿匿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生病了,情绪总是控制不住,就没有再找你。” “情绪为什么会不好呢?” 徐露瑶的音腔貌似没变,仍是软糯糯的。 乍一下听不出差别。 说上几句话,就会发现,她声线哑涩了许多。 不似曾经那么清透了。 有点朝烟嗓靠拢。 多了许沧桑的味道。 “露瑶,你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答话,宁七就继续道,“我一直很想你。” “我只是吃了一些苦。” 徐露瑶低着声,发出记微乎其微的笑音,“宁七,你晓得我傻乎乎的,从小,就被父母和我姐保护的很好,做事情我都不动脑子的,来到这边后,我才明白,生活有多不容易 不过我依然爱这个世界,爱周启安,宁七,我知道你这两年发生了许多事,包括你的服装厂和人参种植园起火但我相信,有乔凛哥哥在,你不会有大问题的,我姐也跟我说,你和乔凛哥哥现在很幸福,我也就放心了。” 听着她的话,宁七安心不少。 “露瑶,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见一面吧。” “我还不想见你。” “为什么?” “医生说我之所以会得情绪病,就是从京洲一下子到港城,身心都不适应,他建议我切断京洲的一切,包括过去的朋友,这样,才会彻底的融入港城,情绪才能逐渐平稳” 徐露瑶说着,“宁七,你理解下我,等我彻底的恢复,我会联络你的,好吗?” “” 宁七无言以对。 她的话根本就不受推敲。 很像拙劣的借口。 可她既然拒绝了。 宁七也不能逼着人家见面。 唯有去等,给她空间。 “好,露瑶,那等你情绪好的。” 默了会儿,宁七应道,“不过我知道你要结婚了,今天在商场给你买了一份小礼物,回头我把礼物放在酒店前台,你叫人来取一下,算是我对你的新婚祝福。” “你怎么知道我要结婚了?” 徐露瑶疑惑,“谁跟你说的?” “我今天看到安子了。” 宁七笑了笑,“我路过婚纱店进去闲逛,碰巧见安子也在婚纱店给你看婚纱,我们俩就简单聊了几句,他说你们要结婚了,我祝贺你呀露瑶,希望” “你们什么时候见到的?” 徐露瑶打断她的话,声色严肃,“几点?” “上午十一点左右吧。” 宁七应着,隐约嗅出异常,“露瑶,怎么了吗?我们没说多久,大概就聊了二十分钟,他有事,就先走了。” “哦。” 徐露瑶语气平和下来,“没什么,宁七,我谢谢你的礼物,我就不收了,很抱歉,你来了港城我还不能招待你,回头有机会,我们见面再聊,先这样,晚安。” “好,你早点休息,晚” 嘟嘟—— 那边直接挂了。 宁七怔愣的看向电话,什么情况? 太久没联系 朋友越走越远了吗? 宁七叹了口气。 怎么变得这么难以捉摸? 徐露瑶放下电话就大步流星的去了书房。 推开门,对着班桌后的男人质问道,“你白天见到宁七了?” 周启安从文件中移开眼,淡淡的看向她,“露瑶,你要学会敲门。” “我在问你,是不是遇到宁七了?!” 徐露瑶冷着脸走到他班桌对面,双手在桌面上撑起,略有咄咄,“回答我。” “是的。” 周启安放下手里的文件,镇定自若,“怎么,三宝给你来电话了?” “你什么意思?” 徐露瑶直看着他,“为什么你见完宁七就给我来电话说同意结婚?” “你不是一直想跟我结婚?” 周启安轻笑,“露瑶,我只想你能开心一些。” “你说实话。” 徐露瑶咬牙,“究竟是要我开心,还是你别有用心?” “露瑶,想太多你情绪会不好的。” 周启安起身,不急不缓的走到她面前,拂了拂她脸颊的头发,“乖,先去休息,晚上我给你做头部按摩。” “你承诺过,永远不会对我说谎。” 徐露瑶身体紧绷,眼微红着,“这是你欠我的,你必须要告诉我,为什么突然答应和我结婚,是不是要对宁七做什么。” “你就那么想知道?” “我必须知道!” 徐露瑶瞪着眼,“不然你最近就别想好过!” “好,我告诉你。” 周启安脸色阴沉下来,“我要为先前的愚蠢冲动买单,这两年,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要给三宝去那通告白电话,这令我彻底失去了她,现在,我站在她面前,哪怕是以朋友身份,我们都无法敞开心扉愉快聊天,我以为她看我到会很高兴,结果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距离感,无时无刻的想要推开我,我真的很懊恼,很沮丧,我需要走近她,明白吗?” “也就是说” 徐露瑶抿着咸涩点头,“宁七以为她在婚纱店和你是偶遇,其实,你是故意出现在她面前的?” “是又怎么样?” 周启安笑了一声,“说这些有意义吗?我只想看她的反应,结果让人很不满意。” “” 徐露瑶缓了几秒,深吸了口气点头,“所以,你就跟宁七讲,我们要结婚了?” “是的。” 周启安牵起唇角,精神了几分,镜片后的眼,熠熠发光,“露瑶,我需要一种方式,去靠近三宝,只有让她确信我放下了她,这样,我和三宝才可以从朋友重新开始,这方式是不是很棒?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你浑蛋!” 徐露瑶含着眼泪,脚下退了一步,“周启安,大家都说我有情绪病,我看你也病的不轻,你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这两年,我一直陪着你,等你悔悟,你就这么伤害我?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露瑶,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呀。” 周启安走近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言辞恳切,“从你来到港城的那天起,我就跟你说的很清楚,我心里只有三宝,你也说了,你不在意这些,只要我人在你身边就好了,现在多好,我愿意娶你,并且我会保证,这一辈子都对你好,照顾你,给你最好的物质生活,你还要怎么样?” “我还要怎么样” 徐露瑶颤颤,泪水从眼里流出来,“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情侣,可是周启安,你能吻我吗?” 这两年。 太多太多这样的时刻。 她自己都记不住。 问过他多少回同样的话! 周启安很温情的探过脸,对着她的唇角一贴,“露瑶,你要乖呀。” “我说的是吻!” 徐露瑶拽着他的名牌衬衫,“你能吻我吗?能让我怀孕生孩子嘛!” 书房里忽的沉寂下来。 一阵缄默后,周启安的脸恢复淡漠,“我不能。” “” 徐露瑶身体一晃。 喉咙里发出一记笑音。 她好傻呀! 明知道都是一样的答案。 还要一次次的去问询。 去试验! 去受伤! “露瑶,你清楚我不能吻你,胃会抽搐,呕吐碰你,更是办不到。” 周启安心疼的看她,那副无能为力的样子让徐露瑶万箭穿心,“露瑶,我也想和你做真正的情侣,伴侣,我努力过,为了你,我去看过心理医生,药都吃过,可是没办法,我对你就是” ‘啪!!’ 徐露瑶一巴掌拍了过去,“别说了!!” ‘啪嗒’ 金丝眼镜落到了地毯上。 发出微不可闻的轻音儿。 周启安微微侧脸,白净的脸颊当即留下五道红印。 “这就是你去找其他女人的理由?!” 徐露瑶满眼崩溃,“你在外面包了三四个女人,夜夜笙歌,当我是聋的,是瞎的吗!!” “手疼不疼?” 周启安没去捡眼镜,耐心细致的给她揉了揉手,“露瑶,你是我的恩人,是我这辈子都要感激的对象,你对我的付出,我全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头,可有些事,我们没办法,只能止步于此,我找别的女人,也就是消遣,她们对我来说,就是宠物,我甚至记不住她们的样子” “露瑶,你不同,你是我最贴心的身边人,如果你有需求,也可以找其它的男人,只要你开心,我没有” “周启安!!” 徐露瑶非但没有感动,反而死命的拍打起他,“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怎么能!!“ 周启安任打任骂。 不躲不避! 空气中都是手锤麻袋的声响。 直到她渐没有力气,周启安才扶住她,“露瑶,我这辈子都是欠你的,所以,我会倾尽全力的对你好,包容你,也请你成全我,让我能靠近三宝,可以吗?” 徐露瑶打到脱力,人摇摇欲坠,顺势就跪了下去,“启安,算我求你,你什么都有了不是吗?不要再去打扰宁七的生活了” “可三宝出现了。” 周启安寸步不让,握紧肩膀将她提起来,对着徐露瑶的眼,“我看到三宝,就没办法不去打扰她了。” 徐露瑶强撑着精神,“我和宁七,谁对你更重要?” “一样重要。” 周启安眼神笃定,“你是我最要呵护和感恩的人,三宝是我心底里的月光,是我十五岁就想要拥有的理想。” “呵” 徐露瑶凄然,“周启安,我真是感谢你的坦诚,让我将无耻两个字看的清清楚楚,你变得太多了,心都成石头做的了,伤害我不够,还要去伤害宁七” “这不是伤害。” 周启安给她擦了擦泪,低低音儿,“露瑶,你很坚强,那么难过的事情都挺过来了,帮帮我,帮我走近三宝,我只想好好抱抱她,哪怕得到一次呢,一次就好,兴许我对你的坎儿就过去了,我们” “不!!” 徐露瑶推开他,踉跄的走到门口,一口牙都要咬碎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帮你!!” “你姐姐可不会拒绝乔淮。” 周启安在原地没动,“露瑶,你常说羡慕你姐姐的爱情,要像徐文馨那样奋不顾身的去爱一个人,现在连这点事,都不愿意去为我做吗?” “乔淮没有别的女人。” 徐露瑶拧开门把手,“他更不会对我的姐的好朋友产生想法,周启安,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但绝不能为你去伤害宁七,伤害我的朋友。” “徐露瑶,我的世界是三宝先进来的。” 周启安提醒她,“你晚了一步,还偏偏要闯进来。” “所以你才要谢谢我,谢谢我拯救了你的世界!” 徐露瑶猩红着眼,扭头怒斥,“周启安,别忘了你怎么有的今天!!” 开门大步离去。 书房里恢复安静。 周启安唇角轻抿,捡起眼镜,坐回办公椅。 门外隐约传出瓷器碎裂的声响。 他沉下口气,拿着班桌上的电话,“秦姨,来书房。” “周先生。” 秦姨敲门进来,“您什么吩咐。” “露瑶怎么样了?” “徐小姐心情不好,在摔东西。” 秦姨微微颔首,如实转述。 “让她摔。” 周启安手肘撑着桌面,轻轻地揉着鼻梁,“保护好她,别让她的手指被利器割伤,等她摔够了,再给她吃些稳定情绪的药,这几天看好她,不许她出门和接打电话。” “周先生” 秦姨迟疑的,“徐小姐的药还是要少吃些,那个东西” “你在教我做事?” 周启安音陡然一凉,戴上眼镜,阴阴沉沉的看向她。 “不敢。” 秦姨低垂着脸,“我现在就去照看好徐小姐,请您放心。” 交易所内。 周遭吵嚷一片。 每个入场的股民睁大眼。 直看着眼前不停变化数据的le显示屏。 宁七和盛利以及曹钰瑄都身着交易所标配的入场马夹。 站在一张放置着电话和类似打印机的桌子后。 对着不远处的显示屏不住地握拳。 空气中升腾的都是火药的味道。 今早。 交易所晚了一小时开市。 宁七到的时候,看到的每一张脸都写着激烈和焦灼。 新闻报纸轮番报道。 增府和商界大佬已经出手救市。 报纸标题都写着要股民们重振信心。 共同对抗这场金融风暴! “涨啊!涨!!” 旁边桌子的中年男子对着显示屏咆哮。 他双眼血红,太阳穴处的青筋都喷张而起。 工作人员不停地提醒股民们冷静。 啥用不顶! 完全阻碍不了他们一波接着一波的怒嚎。 宁七的耳膜被吵得嗡嗡作响。 真正的参与进来才知道。 场面是何等的疯狂和震撼! 她买的是期指,所以她不用看任何数据。 盯紧le显示屏右下角的港生指数。 只要那个数字下降。 她就是赚的。 “涨呀,快涨啊!!!” 中年男人捶胸顿足,跪地砸砖! 亦然有人单手扬着报纸,仰面悲怆,“不能再跌啦!!” 散户们竞相抛售,哀嚎声声。 显示板好像成了吃人的恶魔。 红色的数据。 正在表演着生吞活剥! 指数越跌。 压抑崩溃感越发明显!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宁七。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令人丧心病狂。 倾家荡产! “” 宁七心态很矛盾。 虽不清楚自己赚了多少钱。 一直下跌,对她就是有利的! 可她又无法抽离出当下环境。 对周围的哭喊坐视不理。 心绪此起彼伏。 只想快些结束这个难熬的过程! 喧闹中。 曹钰瑄倒是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这姑娘一脸惊悚! 完全没心思去看大盘。 被股民们的反应刺激着直咧嘴。 间歇时,她扯了扯宁七的手,“领导,股票太恐怖了吧。” “” 宁七不置可否。 心里如何波涛,面上还是沉得住气的。 中午收市。 指数已经下降了快一千点。 相比初出茅庐的宁七和曹钰瑄。 盛利完全把身旁的一切都屏蔽在外。 冷静到近乎非人。 一直做着计算。 收市的铃声一响。 盛利的唇角才抬起一抹笑意,“宁七,恭喜你,赚了两百多万。” “?!” 宁七心直砰砰。 卧槽! 一上午就翻了个倍?! “多少?!!” 曹钰瑄反应比宁七还大,拽着盛利的衣袖,“两、两百万?!” “没错。” 盛利见过太多的风浪,这个数字很难激起她的波澜,不过她仍为宁七高兴,“要不要继续买下去。” “当然!” 宁七眉头一扬,“买下去!” 甭管周围人是哭是笑。 她等的就是这一天! 中午在餐厅吃饭。 宁七询问了计算方法。 很简单,买一点就是多少钱,每跌一点,她就赚多少钱。 下午回到交易厅,开市后宁七便也全情投入。 耳边时不时有人大喊,“是技术性调整,会涨回来的!” 宁七不为所动。 利益面前。 谁都顾不了旁人。 曹钰瑄跟着学习了算法。 再看下跌的指数,完全不觉跟自己无关了! 身体时不时的颤抖,血液都开始咕嘟咕嘟的沸腾。 三个姑娘并肩而站。 无人在多说一句。 憋着口气,等待平仓收市。 铃声一响 曹钰瑄差点将宁七的手捏青,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领领领导,六六六” 六百万呀!! 妈呀! 曹同学彻底被金钱所击倒! 懵了。 “稳住。” 宁七压着直冲的红细胞,两人跟外郊大使会面似的,重重握手,“记住我说的话,微微一笑,绝对不抽!!” “噗” 盛利莫名被戳中笑点,拍拍她俩的背身,:“好了,我们去吃点饭,明天继续。” “走。” 宁七深呼吸了几口气,揽过曹钰瑄肩膀,“今晚我请吃大餐,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一定要跟乔先生讲。” 盛利淡笑着提醒,“你一天就赚了六百万,他一定会为你高兴。” “低调低调。” 宁七笑着打趣,“咱得谦虚一些。” 心里暗想。 必须嘚瑟呀! 天上龙在飞,地上牛要吹。 在他面前不炫耀。 还算尿的高么! 三人说笑着从交易所大厦出来。 没等取车,就听‘嘭!!’一声巨响! 一个人面口袋般砸落在三人身前! “啊!!” 尖叫声瞬起,“有人跳楼啦!!!” “” 宁七怔怔的看着眼前突然坠落的男人。 他侧脸趴在地上。 口鼻当即就喷出了血。 身体抽搐了两下,睁着眼,咽气了。 隐约的认出来。 就是在交易所里大喊涨啊涨啊的那个中年男人。 “咱们走。” 很多人围上来,盛利却拉着宁七和曹钰瑄离开,低声的说道,“这种事常有发生,不要见怪。” “他为什么跳楼?” 曹钰瑄惊恐不已,“因为股票赔钱了?” “嗯。” 盛利面无表情的点头,“很多人都为股票押上了身家性命,巨额债务无力偿还,只能一死了之。” “” 宁七回头看了眼。 人群已经把跳楼的男子围住。 她看不到里面。 遥望着交易所的大门。 仿佛看到了两条捷径。 走进去。 一条通往天堂。 一条通往地狱。 第163章 吓唬我?! 受突如其来的跳楼事件影响。 宁七和曹钰瑄的好心情瞬间灰飞烟灭。 除了盛利,她俩都没啥胃口吃晚饭了。 为了感谢盛利的帮忙,宁七还是在餐厅点了些菜。 自己没动几下筷子。 闭上眼。 脑中就会浮现那男人死不瞑目的样子。 上厕所都害怕。 由此。 宁七算彻底体会到了股票市场的残酷。 越发笃定。 这东西不适合她去玩。 回到酒店。 乔凛在电话里好生安慰。 连压箱底儿的冷笑话都拿出来了。 宁七的心情才算平复了些。 放下电话。 曹钰瑄已经在客厅看起了喜剧片。 这姑娘说了,晚上容易做噩梦。 必须要多看电影! 缓解情绪! 宁七简单洗了澡。 寻思跟曹同学一起去转移注意力。 抽冷子遇到这种事。 谁都扛不住! ‘铃铃铃铃铃铃’ 手提电话响起,宁七接起电话坐回到床边,“喂,你好,我是马宁七。” “宁七,是我。” “露瑶?” “你先听我讲” 徐露瑶语速快着,“我说通了秦姨,她同意我给你电话,宁七,周启安一直没有放下你,他认了港城丰和地产的老总吴先生做干爹,吴先生在这边势力很大周启安得势后,所有人都尊称他为周少,他已经变了,你一定要小心他,只要周启安靠近你,一定就是有预谋的,他跟我说,还想得到你,我不约你出来,他就要想其它办法靠近你你千万不要上当” “” 宁七表情由匪夷变得心惊,“露瑶,你们俩不是都要结婚了?” “是我想结婚,他一直没同意。” 徐露瑶应道,“但是见完你,他就同意了,他想利用和我结婚这档事儿,让你放下心结,他好走近你。” “那你” 宁七心口堵着,“你还愿意跟他在一起?!” “我爱他呀。” 徐露瑶轻着声,“宁七,他对我真的很好,你要是没出现,我都误以为,他其实是爱我一些的,现在我清楚他完全不爱我,但我还是下不了狠心离开他宁七,你不要劝我,我跟着他这两年,快疯魔了,除了我自个儿想开,谁劝都没用的。” 宁七头疼的,“露瑶,你告诉我这些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不会。” 徐露瑶凄笑了声,“周启安不会伤害我,他很清楚,我是这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他也离不开我,宁七,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记住,要快些离开港城,不然启安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搞出些事情,乔凛哥哥那边我联系不上,这种事,我又不能让我姐知道,总之你一定要信我,千万别被他骗了,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忙音响起。 宁七对着电话紧眉。 徐露瑶这爱情怎么听起来很病态? 不对。 这是爱情吗? 不自觉的想起乔凛的话。 安子他 “领导,你想什么呢?” 曹钰瑄进来,“怎么了?” “没事。” 宁七调整下情绪,“走吧,先去看电影。” 这一晚。 宁七睡得极不踏实。 一宿的噩梦。 不是梦到跳楼的男人七窍流血的从地上爬起来。 就是梦到徐露瑶挂下电话后遭遇了什么不测。 宁七在梦境中拼命挣脱。 醒来后大汗淋漓。 客观来说。 宁七认为自己不需受这些所影响 跳楼的男人和她毫不相干。 徐露瑶的电话也只是提醒。 她和周启安的事情。 自己无权插手干涉。 可 宁七依然做不到置身事外。 情绪受到了影响。 进到交易所。 依然没有缓和。 再加这地儿空气紧绷。 股民们的绝望四处蔓延。 宁七的神经接连被拉扯。 不适感十分强烈。 几乎是熬到的收市。 盛利噙着笑,对宁七祝贺,“恭喜你,今天又赚了六百万。” 宁七点了下头,唇角牵了牵,“回吧。” 如果没有人死在她面前。 马老板或许会沉浸在暴富的喜悦中。 但现在。 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不愿意在看大盘一眼。 ‘股民’这个身份。 她不要在背一天。 “宁七,老板说他还要四五天才能过来,我们周一继续?” 走出交易所。 夜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空气都是湿漉之感。 宁七不喜欢这种感觉。 抬手接了接雨滴,落到掌心,冰冰凉凉。 “不,到此为止,我不再玩了。” “怎么?” 盛利有所不解,“宁七,老板做了精准分析,港城的盘预估还是会跌一段时间,你继续买,会赚的更多,等于是捡钱呀。” “够了。” 宁七笑笑,“我已经很满足了。” 不算她借的钱。 已经赚了一千两百多万。 欠的钱还上。 她手里还能剩下一千多万。 区区两天而已。 她就晋升为千万富翁! 还不知足? 盛利对着宁七的眼。 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 宁七以为她在替自己惋惜。 有钱不赚是傻蛋嘛! 谁知盛利眼底居然跃起钦佩,“宁七,你很难得,股市如堵场,我见过太多投机的人,身处其中,越陷于深,毕竟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头顶笼罩的是幸运之神,极少有人在赚了大笔后能抽身而退,战胜贪欲,也许连我都做不到,你让我学习了。” “过誉了,我只是不喜欢这里。” 宁七实话实说,“对我来讲,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股票会让人一夜暴富,但同时,它也可以瞬间把一切夺走,我讨厌这样的虚无感和不确定性,也不想拥有堵徒的心理,所以,我还是带着这笔钱,回京洲踏踏实实的买地种树吧。” “种树?” 盛利笑了声,“为什么要种树?” “要想富,先种树嘛!” 宁七打趣道,“俺们村里人都说我是福女,我把树种起来,福气就挡不住啦!” “俺们?” 盛利忍俊不禁,“好,有机会我会去你们村里看看这些树。” “一言为定。” 宁七点头,看着不远处还在分析行情的股民,嘶了一口气,“盛利,乔凛有没有说过,他为什么玩股票基金?是你口中的贪欲吗?” “不,老板只是喜欢这个游戏。” 盛利应道,“他总逆向而行,曾有几次投资在业内人看来都是极高风险,他全然不在意,甚至不会紧盯走势看收益,好似输赢无所谓,他只在体验过程,结果你知道,他的眼光从未出错,打了无数经理人的脸,也因此,老板才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在米国的金融圈子里占有一席之地,年纪轻轻,追随者已趋之若鹜。” 宁七认真地听。 这是乔凛。 骨子里藏匿着孤独。 看透世事,一腔孤勇,不屑规则。 “我哥哥很崇拜老板的。” 盛利轻声继续,“我哥哥说老板是上帝放在人间的孩子,他生来就光芒万丈,肆意洒脱,干脆利落,聪明睿达,活成了我们最羡慕的模样。” 宁七点头。 心里蛮自豪。 谁不羡慕他呢。 盛利难得狡黠,“宁七,记得把这些话转达给老板,让他给我和哥哥加薪水哦。” “资本家没人性的。” 宁七失笑,“指望他自觉加薪很难了,不如你弃暗投明,来京洲城跟我混吧。” 说笑了一阵,心情好了很多。 “领导,咱真的不再玩股票了?” 曹钰瑄见盛利去取车,便拉了拉宁七的手小声询问,“过两天直接回家?” “怎么?” 宁七看向她,“你还想继续玩?” 曹同学今天的状态也不咋滴。 在交易所里都是浑浑噩噩的。 昨晚的喜剧片没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依然沉浸在‘跳楼’的阴影里。 “我可不玩。” 曹钰瑄缩着脖子摇头,下颌示意了下身旁不远处的空地儿,“昨天那男人就是摔死在那里的,就算现在擦干净了,我站在这,都感觉阴森森的,太吓人了” 活蹦乱跳的活了二十年。 哪里遇到过这种事? 跟这比起来。 她忽觉追不上江四海都不叫事儿了! 啥都没有好好活着重要呀! “没事了。” 宁七搂了搂她的肩膀,“钰瑄,咱” “三宝?” 温和的男声响起,“你来港城是为了炒股票?” 宁七转过脸,微微惊讶,“你怎么在这?” 周启安撑着把雨伞,不知何时站在她身旁。 “我正巧来办点事,没想到会遇到你。” 他礼貌的冲曹钰瑄颔首,“你们是在躲雨么,坐我车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哦,不用。” 宁七想到徐露瑶的电话,敷衍的笑了笑,“我朋友去取车了,马上就会回来,你先去忙,不用担心我们。” “三宝。” 周启安微微蹙眉,“我们小时候常在一起玩,这么久没见,你为什么对我总有距离感。” “就是太久没见了呀。” 宁七挠挠头,“我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所以” ‘呲’—— 尖锐的刹车声猛然响起!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突然停到了几人身前,‘哗’的车门一开,冲下来五六个平头的青壮男人! 他们二话没说,扯着宁七的小臂就要拉她上车! “你们什么人呀!!” 宁七大惊! 瞄到他们胳膊上的纹身 带颜色的涩会?! “少废话!!” 他们说着港城话,按着宁七的头就把她朝车里塞! 其中两个男人去拉拽周启安和曹钰瑄,“一起带走!!” “松开!!” 周启安用港城话和他们喊道,”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们不管你是谁!” 一个男人突然从腰间拔出个黑黝黝的家伙冲向周启安,“上车。” 周启安一震,手当即抬了抬,瞄着被塞进车里的宁七开口,“不要冲动,她们是我朋友,你要钱我可以给。” “上车。” 男人懒得废话,抢口在暗处比着周启安,:“我们” “你们干嘛!别动我!!!” 万没想到! 曹钰瑄炸了!!! 姐妹帮大姐头不是浪得虚名的! 这姑娘手里正巧拿着盛利给她的雨伞,抡着就朝身边的男人狂打! “是不是欺负我外地来的呢!我告诉你!!我最不怕的就是你们这种败类!跟我玩勒索抢人,食屎吧你!!” “老实点!” 被她打的男人很恼火,腰间的东西比划出来,“信不信我嘣了你!!” “弄把呲水抢吓唬我呀!跟我装江四海呐!!” 曹钰瑄红了眼,疯狂抡着雨伞打对方的头,“你呲,你呲,你呲呀!!我顶你个肺呀!!!” 男人大概没见过这号的,有些懵逼! “” 宁七被人在车里按着,瞅准机会,对准身前男人的胯下,用力的出脚一蹬!! “嗷!!!” 男人当即发出一记狼嚎,捂住自己的下身,“你你你” “滚开!!” 宁七借此机会推开他,奔下车,身侧的男人还要拉着她的胳膊,“站住!” 马老板回手对着他的胸腹给出一肘子! 趁着他躬身,又抱住他的手臂,大力的一摔!! ‘嗵!’ “呃!” 男人身体在半空翻了下落地,咧着嘴哼哼不已。 马老板气喘吁吁。 行走江湖,谁还不会几下子! 撂倒一个,宁七回头想喊周启安报警,“安” 却见周启安眼底划过怔愣。 镜片在雨夜里折射出影影绰绰的光。 两人对视半秒不到,周启安就转头对着一个男人出拳,大声道,“三宝,你快走!!” “” 霎时间,宁七的心绪就有些起伏,脑中浮出徐露瑶的话—— ‘只要周启安靠近你,一定就是有预谋的启安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搞出些事情’ 眼下这些人,难道是 来不及多想,又有一个平头男人拉扯住宁七手臂,他力道很大,宁七回手没有挣脱开,正焦灼时,一只脚忽的从宁七眼旁跃起,‘砰!’一声,踢踹到了平头男人的脸上!! “噗!!” 男人猝不及防,仰面喷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松开了钳制宁七的手,整个人踉跄的后退! 宁七但颤心惊,看向飞脚的主人,“盛利?!” “对不起,我来晚一步。” 盛利扔下一句,手上又抓过一个男人,弓起膝盖一顶。 掀开他后! 整个人又跃起一个肘部下劈! 直接击打对方要害! 决不给对手二次喘息时间! 一套动作下来。 狠辣迅速! “” 哎呦我去!! 宁七看的目瞪口呆! 面包车上一共下来六个男人。 她和曹钰瑄只能算半斤八两对半斤八两! 即便宁七撂倒了一两个。 对方很快就能起身再次挑衅! 性别和力气上。 宁七和曹钰瑄都不占优势。 极其吃亏! 周启安一个人对付两个,显得也能吃力! 盛利一加入。 战况立马改观! 全程像是给宁七放了快进动作片。 飞腿,横踢,大劈! 眼神犀利。 招招见血! 花招子几乎没有! 出手便奔对方死穴! 随便一个慢镜特写。 帅的都没边儿。 用宁七的话讲,那就是扣眼珠子,掏嗓子眼,扎胳肢窝,踹尾巴根儿! 哪疼打哪! 揍得这六个人不要不要的! 惨叫连天! 活脱脱一个女版拳王! 宁七想到她手上的茧子。 猜想她是练家子。 没料到身手会这么好! 难怪乔凛会安排盛利给她做帮手。 用意呀! 三狗子果真心细! 前后没用五分钟,六个人就被揍到没有反击之力。 港城人民的素质很高,远程围观都没贡献尖叫。 一个个都是探头探脑,瞄着战况,绝不凑前儿。 ‘砰!!’ 六个男人见打不过盛利,不知谁放了一抢! 盛利飞身护住了宁七,“小心!” “啊!!” 曹钰瑄也受到了惊吓,抱头蹲下,“这这这真的呀!” 趁此机会,六个人连滚带爬的上了破旧面包。 开车跑了! 夺路而逃! “” 三个姑娘在原地缓了缓。 确定面包车没影儿了后,曹钰瑄才惊颤颤的站起身。 她拎着把炸开花的雨伞,嘴一咧,“妈呀,我以为他们拿的东西是假的呢,吓死我了。” “没事啦。” 盛利过去拍了拍她,“他们不敢真打人的,安心。” “盛利!” 曹钰瑄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把破伞一扔,激动地要抱住她,“你太帅了吧!!” 眼冒红心呐!! 盛利简单的安慰了她几句,盯着面包车跑远的方向,回身就去车里拿出手提电话。 走到不远处,拨出号码,满脸严肃的开始打起电话。 不用合计! 定是和乔凛回报情况。 “三宝,你还好吗?” 周启安唇角有些擦伤,镜片也碎裂了。 他摘下眼镜,看了眼盛利的方向,又走到宁七身前,“想不到你朋友身手这么好。” “是啊。” 宁七定定的看着他,“你肯定没想到。” 六个人开车一跑,她就看向了周启安。 本来徐露瑶的那通电话只是让她有些思虑。 具体的。 她并没深想。 徐露瑶说周启安变了。 她这两年亦没有接触徐露瑶呀! 宁七不清楚他们俩之间的发生的事儿。 自然也不想单听谁的一面之词。 她只是寻思着,要跟周启安保持好距离。 不管徐露瑶是出于什么目的给她来的电话。 她都不好和周启安有什么牵扯。 但今天这事儿 无疑是验证了徐露瑶的话。 尤其是周启安还跟那六个人说了一句,‘不要冲动,她们是我朋友,你要钱我可以给。’ 这句是普通话。 宁七听得是明明白白! 虽然和港城人也没必要字字句句都说粤语。 她也不愿用深深的恶意去揣测周启安。 但有徐露瑶的电话在先,随后就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她在港城无亲无友。 更没得罪过谁。 干嘛要绑她? 闲的抽风啦。 如果曹钰瑄没有炸毛拼命反抗! 傻乎乎的没认出来真抢假抢。 如果盛利不是身手特别凌厉! 她们稀里糊涂的被带走了。 后面会发生什么? 拿钱? 赎人? 让她去欠人情吗? 周启安出现的太过巧合。 宁七很难不去怀疑他! “三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启安轻笑了一声,擦了擦唇角的血渍,“难不成这些人是我安排的?” “我不知道。” 宁七直看着他,“我希望不是你。” 说话间,巡捕到了。 港城群众虽没过来帮忙,还是很讲究的给他们报了警。 周启安正在和宁七对峙。 巡捕的到来让他微不可觉的松了口气。 万没想到宁七会反问他! 周启安推敲着整件事的前后过程。 判断问题出在他多嘴说的那句普通话上。 他们还没把三宝带走。 自己怎么就能说要钱的事儿呢! 不谨慎了。 周启安面无表情,气息沉着,跟着上了警车。 一路上都在为自己的多嘴暗暗恼火。 不知为什么。 遇到三宝,他的方寸就会乱掉。 总是急。 越急。 好似就会把她推得越远了。 到了巡捕局。 他们一行四人。 每人单独一间笔录室。 询问宁七的巡捕年岁不大。 态度一般。 宁七很配合的做完了调查。 对绑人的六个男子,面包车形都尽可能的做出详细描述。 巡捕问她,马小姐,是不是你来到港城后行事太过高调? 宁七无语的笑笑,“乜嘢算高调。” 巡捕不满意她这回答,“马小姐,请你注意态度,我们是要帮助你。” “我是受害者。” 宁七对着他的眼,“你们有这时间呀,麻烦去查查牌照,至于对方的动机,你要问犯罪分子,问我有屁用。” 问的就有毛病! 她浑身上下连个名牌包都没有! 还想怎么低调! 脑瓜子扎地里呀! 合着差点被绑还是她的错了! “屁股?” 巡捕冷着眼,“马小姐,请你不要说脏话。” “” 宁七扶额,没得沟通! 咚咚咚 敲门声起,又进来了一个中年巡捕,凑到年轻巡捕脸旁一阵耳语。 回过身,中年巡捕便对着宁七和蔼的笑了笑,“马小姐,是误会来的,这伙人我们已经抓到了,他们没想抢你,是有些私人恩怨,但是认错了人,不过我们已经把他们抓起来了,很抱歉,惊扰到了你,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认错人了?” 宁七坐着没动,“他们都有抢的,这事儿就算完了?” “我们会调查。” 中年巡捕笑的一脸官方,“但是他们和你的确是误会,马小姐,我们港城是治的地方,请你相信我们,一定会详细盘查他们,不会让他们继续扰乱社会治安” “行吧。” 宁七起身,挎好自己的包。 指望他们是给不了啥说法了。 沟通都是问题。 有个聊? 电影里啥样。 现时就啥样! 出了笔录室。 盛利还在走廊的一侧半低着头通电话。 曹钰瑄就等在门外,看到宁七就说道,“领导,他们说那伙绑匪认错人了,这港城也太乱了吧。” 宁七懒得说,“周启安呢?” “他好像去什么署长办公室了,还没出来。” 曹钰瑄应道,“咱现在回酒店?” “等一会儿。” 宁七还在琢磨着这个事儿。 港城再乱。 不至于乱到这份儿上! “宁七” 盛利看到宁七出来,放下电话过来。 示意曹钰瑄在原地等会儿,她拉着宁七朝僻静出走了走,低声道,“事儿清楚了。” 效率这么高? “这伙人哪来的?” “我让人去查了车牌号。” 盛利轻着音儿,“发现那伙人都是社团成员,而他们的老板,和丰和地产的吴先生关系很好,同你的那位朋友,周启安,更是来往密切,称兄道弟。” “” 宁七心口一拧,“也就是说,这伙要抓我的人,和周启安有关?” 第164章 永祝安好 “对。” 盛利回道,“虽然巡捕跟我说这件事是误会,但我认为没那么简单,他们明显是奔着你来的,怎么会认错人?” 宁七没吱声,听她继续,“而你在港城并没有得罪过人,只能是有人想抢我们,可即便我们在交易所赚了钱,但我们没有声张,工作人员也不会把股民的交易资料泄露出去,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赚了钱?所以,这件事很有问题。” 盛利微蹙着眉,“可我不懂,你和周启安是朋友,如果这件事是周启安搞出来的,他一个吴先生身前的红人,又不缺钱,用意在哪?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你和周启安是有什么仇恨和过节,他要借刀杀人?” “没有。” 宁七张了张嘴,“没那么复杂。” 如果这事儿确定和周启安有关 一下就捋顺了! 应了徐露瑶的话了。 周启安是想跟自己走近些吧。 “他可能想” 宁七情愫复杂,“我欠他一回。” “什么意思?” 盛利很懵,“你怎么欠他?” “如果那帮人把我绑走,周启安可能会帮我出钱” 他都说出来了不是么。 宁七看着盛利,“周启安,曾经喜欢过我。” 一语到位。 “” 盛利蓦的笑了一声,不可思议的,“他搞出这么复杂的事情,仅仅是想和你再续前缘?” “或许。” 宁七神情晦涩,“他女朋友昨晚提醒过我,所以” 细琢磨琢磨,是周启安做事的风格。 他小时候不就这样? 大晚上的把人郑队长家玻璃砸了。 弄得全村人都很疑惑。 不明白郑队长是得罪谁了。 其实他终极目的很简单。 仅仅是为了给她出口气而已。 “他还有女朋友?还能提醒你?” 盛利吐出一句‘扑街呀’,“这个周启安我还真得好好查查他,能成为吴先生身前的红人,很有一套呀。” “先说你怎么查出这些的?” 宁七问道,“乔凛在港城也有人脉吗?” “当然。” 盛利点头,“我老板哥哥,就是乔淮先生,他和丰和地产的吴先生这些年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乔淮先生回国后,我老板便接手乔淮先生在米国的公司,和吴先生还继续合作,你是我老板的女朋友,在港城遇到任何事,吴先生都会帮忙解决,只是这件事” 她苦笑了几分,“没想到查出来,发现都是自己人,吴先生的特助在电话里跟我道歉,让我转达你,说这件事是误会,保证不会再发生,如果影响到你在港城的心情,吴先生会择日请你吃饭,不过我替你拒绝了,我老板在身家上并未矮吴先生半分,换句话讲,吴先生有诚意,应当亲自登门,请一餐饭,我们不接受。” 宁七就此没发表意见。 乔凛为人本就狂傲。 他的人不像他像谁。 只是没想到,这世界这么小。 顶尖的资源就那么点儿。 绕了一圈。 大家还是自己人? 讽刺不? 事儿清楚了,宁七便叫过曹钰瑄,三人准备离开。 没走几步,走廊尽头的署长办公室打开。 周启安和一个胖乎乎的巡捕出来。 俩人握手道别。 看起来相谈甚欢。 转过头,周启安看到了走廊这头的宁七。 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周启安脸上还挂着客套恭谨的笑意。 对着宁七的眼,他笑容却逐渐的有些不自然。 “” 宁七凝望着他。 不远处的男人,衣冠楚楚,眉清目秀。 笑起来时温文尔雅。 彬彬有礼。 是大佬的模样了。 她在三十年后的新闻报道上。 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周启安。 斯文从容,荣辱不惊。 不知为何,她脑中浮现的,还是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儿。 他牵着羊,拽着跟长长的棍子,问她,‘你怎么上来的。’ 放羊的男孩子长大了,蜕变成了现在的周启安。 可。 他们俩终将越走越远。 再无交集可言。 “三宝?” 周启安走到她身前,淤红的唇角仍牵着一抹笑,“巡捕都和我说清楚了,是那伙人闹了乌龙,不过他们依然触犯了法律,已经被抓捕调查了,你不用担心。” “安子。” 宁七对着他的眼,鼻腔略有酸涩道,“我们走不近了。” “” 周启安的笑脸一僵,眸底有波涛海浪席卷,风雷阵阵,刹那而已,便被他压制住了,面上仍是淡笑的模样,“三宝,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懂。” “你懂。” 宁七捕捉到他神情的变化,启唇道,“这一次我原谅你,但你要清楚,我们回不去了,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再见。” 带着盛利和曹钰瑄,直接离开。 周启安站在原地没动,挺着脊背,没有回头去看。 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他唇角紧紧的抿成一道直线,谦笑着的眸底蒙了层浅红色的水光,音儿沙哑的吐出,“再,见?” “周少。” 随从在走廊里张望了一阵,看到他便持着手提电话赶忙迎上来,“吴先生找你。” 周启安呼出口气。 眸底的红润散去,接过电话,“干爹。” “安仔。” 话筒里传出老迈的男音,“我和乔淮乔凛兄弟俩,在米国和内陆都有生意上的往来,你不要给我找麻烦,不许再搞出事情,明白了没。” 音腔平着,透着无声的威胁。 “我知道了干爹。” 周启安轻轻地笑,“今天这件事是误会,您千万别因为我,而影响游玩的心情。” 挂下电话,他单手握起拳,眼底散出凉寒。 晚上回到酒店。 宁七直接收拾起行李,准备明天一早就走。 继续留在港城,只会多添事端。 “宁七,你不用这么急的。” 盛利在旁边说道,“我老板已经订了机票,明天晚上就会飞到港城和你见面了。” 宁七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我到深城等他吧,他从港城去那也方便。” 多等一天。 她就多闹心一天! 曹钰瑄也跟着收拾行李,倒没什么不舍感。 虽说她先前也跟宁七念叨过,等办完正事儿,要在港城好好的逛一逛。 玩透它! 可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不是遇到跳楼就是差点被绑走的。 曹同学着实没心情了! 回去挺好。 安生。 唯独放不下的,就是盛利了! 曹钰瑄亲眼目睹着盛利的英姿。 一拳一脚。 打的真是深入她心! 奈何对方是个姑娘! 盛利要是个男孩子,她兴许都 曹钰瑄神叨叨的摇摇头。 不对! 欣赏归欣赏! 她在某一方面。 还是很专一的! 江四海再讨厌,她一时半会儿的,还放不下。 趁着宁七和乔凛通电话。 曹钰瑄特意拉着盛利到客厅聊了聊。 约她有时间一定要去京州。 她们再好好的聚一聚。 “我家是在镇上开舞厅的,地方可大了,你去了随便跳!” 曹钰瑄对盛利说着,“我们青城镇虽说不大也不繁华,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领导老家你听过吧,上河村,那边山可多了,风景特别好,你一定要来!” 盛利看她的眼神很温柔,“钰瑄,你有男朋友吗?” “我” 曹钰瑄尴尬了几分,:“我还没男朋友,追着一个,他没答应。” “为什么?” 盛利蛮不爽,“你这么可爱漂亮,他为什么不答应?” “他” 曹钰瑄挠挠头,垂下眼,“他可能就是不喜欢我这款,嫌我粗鲁吧。” “扑街!” 盛利脱口而出,“他瞎的,你不要在中意他了!” “噗” 曹钰瑄笑了,“谢谢你盛利,你要是他就好了,兴许我们早就成了。” “你要幸福。” 盛利想握住曹钰瑄的手,带着薄茧的手伸出去,只拍了拍曹钰瑄的胳膊外侧,“钰瑄,我很中意你,我希望你能生活的开心。” “谢谢。” 曹钰瑄点头,“盛利,你有喜欢的男孩子吗?” “没有。” 盛利起身,踱步到落地窗边,手插进裤兜,看向雨幕中的港城霓虹。 一字一顿的道,“我就是男人,不会中意男人。” 曹钰瑄看着她高挺的背身,直觉的她帅气逼人,走到她身边,懵懂的应道,“盛利,我也想当男人,这个世界对女人有太多的不公平,你这个想法很酷。” 盛利唇角含笑,知她心思单纯,并不懂自己的世界,亦不做解释。 就这样下去吧。 很好。 相比之下。 卧室里的宁七,却是一眼就将她看穿的高人。 而宁七并未好奇的多问过她一句。 也没用半分异样的眼光看她。 盛利很感激。 由此推断。 她老板爱上马宁七,绝非意外和偶然。 “领导,盛利回去了。” 曹钰瑄回到卧室,“她说为了保险起见,叫来了两人守在咱们门外。” 宁七没回话,正在对着电话发呆。 “领导,你怎么了?” “哦” 宁七回过神,“没事。” “乔凛和你说什么了?” “没。” 宁七笑笑,催促她去洗澡,“他只是说让我等他,你别瞎操心了。” 对周启安的事儿,乔凛很警惕。 可再着急,也没办法立刻飞回来。 能做的,就是通过吴先生给周启安施压。 只要宁七等到他,就不会有啥事儿了。 说话间,宁七想到什么。 看了眼时间,八点半。 百货公司还没有关门。 “哎,领导你去哪!” “买个东西!” 宁七扔下一句,“我马上回来!” 半小时后,曹钰瑄见宁七拎着个四方袋子回来。 打开一看,是一双男士的皮鞋,“领导,你大晚上出去买鞋?” “嗯。” 宁七点了下头,对着鞋子一脸晦涩的笑笑,“我冒蒙买的,鞋码都不知道准不准。” “那你还买?” 曹钰瑄匪夷的,“你和乔凛认识七年,谈了两年恋爱,他鞋码你不知道的?” 够粗心的。 “不是送乔凛的。” 宁七直言,“我想把这双鞋留在酒店前台,送给周启安。” “为什么?” “不知道。” 宁七看向鞋子,扯了扯唇角,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生了这想法。 就是想送他一双鞋。 没有理由。 曹钰瑄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才试探道,“领导,我妈说过一种说法,就是送人吧,不能送鞋,有给对方送走的意思,就是让他走远点,你是不是,借此想让周启安远离你的生活?” 宁七想到那本女大哥的书。 好像是有这种说法。 她笑了声,点头,“我希望周启安未来越走越好,前程似锦,鹏程万里,能执良人之手,有佳人在侧,幸福可依,疾病不扰,痛苦远离,江湖路远,我们此生,再不见面,永祝平安。” 曹钰瑄听得眼发直,“妈呀,这些话太好了,不行,我得去找个笔,抄下来” 当晚深夜。 盛利又来了电话。 把查到的东西全部告知了宁七。 “周启安是85年夏天来的港城,处理他母亲和继父的丧事,在当时,他母亲留下了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他继父的妻子和孩子,也跟他争夺遗产,周启安的情形非常困苦” “这些我知道。” 宁七站在窗边接着电话,“盛利,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雨夜。 让这座城市添了几许光怪陆离的味道。 曹钰瑄已经熟睡,盛利在话筒里的声音还在继续,“按理说,周启安面对的是个死局,他无钱无势,继父的妻子和孩子都是港城本地人,有一些关系,周启安就算是聘请了律师,这官司他也打不赢,得不到遗产,他母亲的公司就救不活,但转机却是出现在十月份” “十月份?” 宁七眉心一紧。 徐露瑶就是在十月份给秋月姐来了一通电话。 随后便不再联络她了! 那时候。 她正好被搅合进钟建国的事情里,乔凛来到胡秋月家里解释。 当晚,他被胡大叔和八叔九叔给灌得大醉。 认识这么久,那是乔凛唯一醉到不省人事的一回。 第二天乔凛离开。 胡秋月在饭桌上跟她提了嘴徐露瑶的事儿。 时间点上。 她记得特别清楚! “对,就是十月份,周启安不知怎么和吴先生搭上了线,通过吴先生的帮助,他争取到了那笔遗产,同时就活了他母亲的公司” 盛利说道,“吴先生很欣赏周启安,不仅认了他做干儿子,给了他丰和地产的股份,周启安这才能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成为港城上流圈里的新贵,人人都尊称他为周少,只要他能熬上个十年八年,吴先生一走,周启安就可以将股份转让,巨额套现,实现资产翻倍,日后再做任何事,都没人能够阻挠限制他了。” “为什么要等到吴先生走了?” 宁七不懂,“股份给他了,转让权不在周启安自己手里吗?” “这就是吴先生定下的规矩了。” 盛利说道,“吴先生给了周启安一切,自然也是要用股份约束他,为集团效力,吴先生活着,周启安这辈子都要给他做事,但凡他让吴先生不开心了,吴先生分分钟可以把这个干儿子给踹开,让周启安立刻一无所有,不过吴先生已到了古稀之年,周启安不需要忍一辈子,这笔账,怎么算,周启安都是不亏的。” 都是人精呀。 宁七轻叹,“盛利,那你查出周启安和他女朋友的事情了吗?” 这才是她关心的重点。 “他女朋友是叫徐露瑶吧。” “对!” 宁七应着,“徐露瑶也是我好朋友的,我十三岁便认识她了,所以徐露瑶才会给我来电话提醒,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徐露瑶是周启安名头上的正牌女友。” “什么叫名头上的?” “周启安私下里有别的女人。” 盛利听到宁七呼吸一促,忙道,“宁七,你先别急,在港城的上流圈子里,很多老板外面都有偏房,正房通常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周启安的事儿,并不算什么,徐露瑶应该很清楚这些,她也没有闹过。 查出来的资料显示,徐露瑶很低调,除了偶尔拍拍广告,基本不会接触别人,不过她拍广告,也是玩票性质,是周启安花钱在捧她,目的也是为了哄女友开心吧。” “开心?” 宁七无语,“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露瑶会开心?!” 她不管港城的上流圈子啥样。 反正她是接受不了! 搞毛线呀! 徐露瑶的情绪病是不是从这块得的! “宁七,我还查出一件事,就是这个徐露瑶,曾经被港城这边的媒体拍到过陪同吴先生吃饭,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这边的媒体很厉害,有的报社,专门靠拍豪门私生活赚钱,吴先生出个街,第二天准保见报,他和徐露瑶就被拍到过几次。” 盛利平着声,“当时报纸还推断这个徐露瑶是吴先生的新欢,不过没过多久就辟谣了,证实徐露瑶是周启安的女朋友,当时参与饭局的还有周启安,最后不了了之但我个人觉得很奇怪,如果是很多人一起和吴先生吃饭,以徐露瑶的身份,怎么能坐到吴先生的旁边?吴先生那样的身份,在排辈上,尤其注重尊卑,这很奇怪,不是吗?” “所以呢。” 宁七问她,“盛利,你觉得露瑶为什么会和吴先生坐在一起,真实情况是什么?” “我不知道。” 盛利音色一沉,“宁七,徐露瑶是你的朋友,我不愿去胡乱揣测,基于这件事,我只是表明我的观点,我觉得它内有隐情,但具体的,我没查到,也不清楚。” “吴先生不是都七十多了?” 宁七拧着眉,也不愿深想,“他做露瑶爷爷都够了吧。” “话是如此。” 盛利回她,“宁七,你要是不舒服了,就当我没说后面的,这些,就是我查出来的东西,简而言之,这周启安的确是有些能耐和本事,口碑也不错,都说他为人谦和,踏实和善,可经历了绑人事件,这些评价有多少水分,咱们都心知肚明,明早八点,我就去接你,虽然有吴先生压着周启安,你还是先离开一步,省的再出事端。” “好。” 宁七深吸口气,“谢谢你了,盛利。” “不客气。” 盛利应道,“这些也是老板交代我去做的,港城不大,但很多规矩,和内地不太一样,这里更现实功利些,任何事,都是钱说的算,我老板不在你身边,我定是要保护好你的。” “” 宁七又聊了几句放下电话。 接收的消息有些多。 一时间很难消化。 屋内灯光昏黄。 晕了一地的浅金。 宁七站在落地窗边。 似在俯瞰一个巨大的名利场。 心底忽生恶寒。 她抱起胳膊,久久没动。 一晚都没怎么睡。 清晨六点,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宁七顶着双微红的眼起身,随手披了条围巾,打开外门,“盛利,你来的这么” ‘早’字卡在喉咙里。 站在门外的,是西服笔挺的周启安。 “有事?” 宁七警惕的看着他,手扶在门把上,准备关门。 周启安先一步将皮鞋抵在门边,面上文雅清隽,:“三宝,我想请你去我那做做客。” “不方便。” 宁七僵着脸,“你也看到了,我还没起床,头没梳,脸没洗。” “没关系。” 周启安牵起唇角,“你小时候,我什么样子都见过?咱们俩,没必要在意这个,走吧,我的车就等在楼下。” “露瑶呢?” 宁七握紧门把不松手,“露瑶邀请我去的吗?你让她过来,我当面和她聊。” “她情绪不好,不方便见你。” 周启安耐着心,“三宝,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进露瑶,你和她,都是我最在意的女人,趁着你还在港城,我真的很想和你解开心结。” “我们俩之间并没有什么心结呀。” 宁七说着,手上还想关门,“安子,有些话,我两年前就跟你说清楚了,你别让事情变得难看” “还能有多难看呢。” 周启安撑着门边,神色微变,脸忽的朝她凑近,镜片折射出阴寒的光,“三宝,是你没有给我走近你的机会,现在事情摊开了,你觉得我可能就这么放你离开港城吗?” 呼出的气,温温的吐在她的脸上,“你不准备慰藉一下,我这两年里,对你的思念吗?” “!!” 宁七的毛孔都随着他的气息张开! 头皮一麻! 只觉恐怖! 眼前的他,活生生的让她联想到了斯文败类! 羔样医生! “周启安!!” 宁七瞪大眼,故意提起声,想引起酒店服务员的注意,“你别忘了,我男朋友可是乔凛!他和你那个干爹是有生意往来的!你没资格跟我放肆!!” “呵呵。” 周启安笑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仗势欺人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三宝,你是我的菩萨呀,你会跟我说,安子,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瞧不起我们的人,统统见他妈的鬼去吧。” “我不想跟你废话了!” 宁七用力的想关上门,“你赶紧走!!” “” 周启安噙着淡笑,推着门边,不动声色的和宁七较力。 在他看来。 这有些像。 宁七越是着急窘迫。 他心底的小猫越勾抓撕挠。 两年来,他日日夜夜。 无论枕边躺着的是谁,换了多少副面孔。 他想的,念得,在意的。 只有这一个人。 “三宝,我怎么走呀。” 周启安眼深着,“既然你心不在我这儿,我也有必须要娶的女人,你我此生没有办法再在一起了,那我只能,同你求个片刻温存,就这么放开手,我会抱憾终生呀。” “温存?” 宁七急的呼吸不平,“周启安我不是吓唬你,乔凛马上就会到港城的,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要总跟我提乔凛。” 周启安眸底阴寒,大力的一推门,宁七低呼一声,踉跄的后退,披肩脱落,没等站稳,周启安就拽住她的手腕,生扯着给她拉到门口,“你看!” “” 宁七摇晃的抬眼,只见走廊两侧都是身材高大的黑西服。 齐刷的站着,一眼望不到头。 盛利安排在她门口两个男人,被人搀扶着,耷拉着脑袋昏过去了。 她心里一抖,“你” “都是我的人。” 周启安轻笑一声,攥着宁七的手腕微微用力,略微俯身凑到她耳边,低低音儿,“三宝,这里是港城,和京洲是两个世界,他乔凛再厉害,也不能在我的地盘里撒野,如果他敢来找我麻烦,我就把他扔到公海里,喂鱼。” 第165章 你的世界 “” 宁七绷着身体,牙齿紧咬,“周启安,你别忘了你干爹。” “他老人家坐船出游了。” 周启安的唇角拂过她的耳廓,“没有一星期,回不来的。”见她脸触电般一别,周启安的另一手便掐住她的脸固定,“三宝,天时地利,人和呀。” “你放开” 宁七手上捶打,用力的挣脱,脸火燎燎的疼,“周启安!!” “走吧。” 周启安淡着眼,没有进一步纠缠,下颌朝着电梯侧了侧,“我希望咱俩在路上还能聊聊天,培养些情调,有些事,我更喜欢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开始,要互动,回忆才会深刻而又美好,你明白吗。” “” 明白你奶个腿儿! “领导,你跟谁说话呢,这么吵” 曹钰瑄睡眼惺忪的从卧室里出来,看到门外站着的宁七和周启安就抖擞了几分,“哎,周启安?他,他怎么又来了!” “快回去!!” 宁七猛然喊道,转身就要关紧房门,“报巡捕呀!!!” 周启安对着她的胳膊一拉,“马三宝!” 耐心全无,出手,就对着宁七的后脖子一劈! “” 宁七趔趄的摇晃了一步,身体软软的,被周启安接到了怀里。 “领导!!” 曹钰瑄大骇,没等跑出门外,就进来了两个黑西服。 钳制住她的手臂,反手一敲! 前后没用两秒! 曹钰瑄便跟着晕了过去。 “周少。” 黑西服搀扶着晕倒的曹钰瑄看向周启安,“人怎么处理。” “送到车里,捆结实了,等我电话。” 周启安回了一句,视线仍在怀中人的脸上,打横将宁七抱起,不自觉地叹出口气,“三宝,我真的不想伤害你。” 瞄了一眼飘落在地毯上的披肩,吩咐随从捡过来,盖到宁七身上,抬脚朝着电梯走去。 “嘶” 宁七不知过了多久,后脖颈酸涨涨的疼。 睁开眼,入目却是一片昏暗。 天黑了? 她慌忙的转过脸,直听‘哗啦’一声,窗帘被人拉开—— 白耀照进。 室内登时大亮。 光影里,站着一个男人。 宁七一时间适应不了光线。 眯了眯眼,这才看清站在窗边的周启安。 他单手插在裤兜里,逆光而站,脸部半明半暗。 看着宁七的方向,周启安平着音腔儿,“醒了?” “这是哪里” 宁七想动,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胳膊抬着,两只手腕都被系在了床头,穿的是一身白色抹胸礼服,脚上,还蹬着一双尖头的细高跟鞋子! 诡异的很。 “我衣服呢!” 宁七挣扎的坐不起来,惊恐的看向周启安,“你对我做什么了!” “换个装而已。” 周启安走过来,坐到她的旁边,面上笑着,拿过一个镜子,给她照了照脸,“你看,你化完妆多漂亮” 宁七看着镜中的脸,眼影腮红,一样不差! 也就是说 她晕倒的时候,被人当成‘尸体’捯饬了一遍?! “周启安,你要干什么!” 镜中的美人表情变得扭曲,“你有病嘛!!” “我是有病了。” 周启安侧躺在她旁边,单手撑着头,静静地看着她,犹如在看一件艺术品。 “三宝,为了这一刻,我等了很久,衣服呢,我特意叫人给你换的,本来呀,我想给你换上婚纱,这样才有意义,可是”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腹划过宁七的唇边,声音无奈了几分,“我答应过露瑶,这辈子,非她不娶,也只让她为我穿上婚纱所以,只能委屈你一下,换上这件礼服,不过,这也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三宝,你身材真好,穿上真的好漂亮。” 这说明,他还没 宁七别着脸,暗暗呼出口气。 “周启安,你既然说要娶露瑶,现在对我是在做什么?” 宁七见躲不开他的手,只得压着抵触,“你对的起露瑶吗?“ “我对不起她。” 周启安轻着音,贴着宁七,慢慢的平躺到她身边,“三宝,我这两年,对不起的人太多了,露瑶为我付出的太多,我还不上,姥姥在港城,为我操了太多心,咽气时我都没在身边,我对不起她老人家,更不要提我的母亲,没等我尽孝,就意外离世了如今,我强留你在这里,也是对不起你了。” “你明白不对还要这样做?” 宁七说着,手上暗暗地发力,想要挣脱出绳索。 “周启安,你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 眼睛快速打量着室内环境。 很大的卧房。 欧式复古,有落地窗户。 不是二楼就是三楼。 应该不是他和徐露瑶住的房子。 听周启安那意思,他还是很在意徐露瑶的。 定不能给自己带到和徐露瑶的住所。 “世间事,哪有什么对和不对?开心就好喽。” 周启安翻了个身,似将宁七看穿,音儿不徐不缓,“三宝,你别再拽了,除非我给你解开,你自己挣不出来的,回头手腕勒红了,我会很心疼的” 他脸探近了几分,细细的端详她,“你肯定好奇这是哪里,这是我在山上的一栋别墅,私宅,港城这地儿寸土寸金,你知道这房子值多少钱吗? 两千万,吴先生送我的,你知道他为什么送我吗?因为我给他谈成了一笔上亿的生意,听起来他很大方对不对,可他就是不做产权变更,送我的房子,产权人还是他,哈哈哈,吴先生对我讲,安仔,唔好心急,迟早都是你的,干爹不会亏待你哈哈哈,他扔出一栋不住的房子借给我,还要我感恩戴德,天天叫爹,他要脸吗。” “” 宁七呼吸颤抖,对着他只有寸距的脸,“你生意能谈成,对方也是看中你老板的实力,不然给你上亿的合作,你庙小也吃不下。” “是啊。” 周启安看着她,唇角轻轻地笑,慢慢的要探向她,“吴先生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他每天都在提醒我,没有他,我会多惨,三宝,你越来越有个老板的样子了,真令人刮目相看呀。” “你别过来!!” 宁七拉拽着手臂,身体不停地挪动位置,心头满满的恐惧,眼憋的微红,“周启安,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你经历我这些事也会变的。” 周启安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躲闪不得,亦然将她的惊慌尽收眼底,:“三宝,我知道你会离开港城,我也清楚,你希望我和徐露瑶幸福,这样,你乖乖的,给我还个愿,以后,我们再无交集,我保证,这辈子都会用心的对待露瑶,咱们每个人,都会收获快乐,好吗。” 语落,他的唇便对着宁七的脸缀了上去! “周启安!!” 宁七拼命摇晃着头,“你疯了嘛!!” 为了躲开他的吻,宁七拉拽着床头架子都哗哗直响,“你滚开呀!!” 伸腿蹬向周启安,他有所防备,死死的抵住了她的膝盖! “马三宝!” 周启安对她的‘不听话’很是恼火,“你配合一点,我说了,我不想伤了你!” 配合? 宁七神色惶惶。 对着周启安泛红的眼,大脑强迫自己冷静,“你不松开我,我怎么配合?” “?” 周启安眸色一动,气息重着,:“你愿意?” “我能选择吗?” 宁七惨然一笑,“你门外有好多人吧,还怕我跑了不成,再者说,我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打过谁,你心里没数?” 周启安眼深着,没说话,抬手倒是把绳子解开,起身站到床边,下颌微抬,“过来,抱一抱,你听话些,我们俩都不会难看。” “等等,好疼呢。” 宁七坐起来,嘴上嘟哝着,手腕朝周启安伸了伸,“你先帮我揉一下,红了呢。” “” 周启安莫名红了脸,眸底居然划过了羞涩,抿着唇角,似乎跃起了那么一丝笑意。 很顺从的给她揉起手腕,“我就说了,你不要太挣” “吹一下呀。” 宁七眼含嗔怪,“干揉能行吗。” “好好” 周启安垂着脸,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给她吹了吹手腕,音软着,“不疼了吧,三宝,我对不住你,你千万别生我的气呀。” “我怎么能不生气,你一点都不温柔。” 宁七悬着一颗心,迅速的瞄了瞄,她被换的礼服裙子太紧身,鞋根细高。 跑起来肯定不方便。 只能 余光瞟到床头柜上的台灯—— “好了,你笨手笨脚的,连个女孩子都不会哄。” 宁七挑着眉,拍开他的手,慢慢的挪到床边,背对着台灯,面冲周启安站着,“就你这样的,哪个会喜欢你?” “所以我没追上你呀。” 周启安被她打了下也不恼,带着一抹少年的羞怯挠挠头,“三宝,你不要嫌弃我。” “” 宁七有一刹那的晃神。 心酸酸的。 好像又看到了当初的那个男孩子。 单纯的,害羞的,内敛的 总是会对她笑的,周启安。 见宁七没说话,周启安便伸手拥住了她,脸颊轻轻地蹭着她的头发,“三宝,这一天,我真的幻想了好久,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从我确定喜欢上你开始,就想好好的抱抱你了。” 宁七提着口气,闻着他身上的男士木香,抵触情绪真是扑面而来。 她生忍着。 咬牙没言语。 俩人静站了好一会儿。 周启安像是终于得到一件梦寐以求的玩具,拥在怀里,小心翼翼,欣喜不已。 絮絮的,说了好多的话。 “三宝,你真好看。” 周启安抬起宁七的下巴,慢慢的闭上眼,“我爱你” “哎!” 宁七眼见他要亲过来,掌心抵着他的胸口,“等一下!” “等什么?” 周启安迷蒙的眼立马变得警惕,竹马的青涩顿散,“你不乐意?” “你别急嘛。” 宁七眉头微蹙,指尖顺势在他胸前的扣子上画了画,“稍微有点耐心不行吗?” 周启安的喉结滚动,眸底泛红,猛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三宝,谁教的你这些?” “用人教?” 宁七挣开手,直对着他的眼,手臂慢慢的攀上他的脖子,“我有男朋友,没你想的那么放不开。” 周启安腮帮子一紧,面色愠怒,“马三宝,你不许和我提和乔凛的事。” “我没有提呀。” 宁七眼神无辜,“我和乔凛之间的事,你都知道的,你会比他本事吗?如果你比他厉害,那就证明给我看呀。” “马三宝!” 周启安推着她的肩膀就摔倒床上,脸埋到她的脖颈,“你给我闭嘴!!” “!!” 宁七低呼一声,在躺下的一刹那捞起了台灯,紧握住灯柱子,抬手就要砸向周启安的后脑! “呕!!” 谁知他身体猛一激灵,忽的佝偻僵硬,“呕!!” “???” 宁七刚一纳闷儿,就见周启安干呕着仓促爬起。 他捂着嘴,踉跄的奔到床的另一侧,对着垃圾桶狂吐不止。 “” 宁七懵了。 差点以为他起了妊娠反应! 她忙把台灯放到床下,“你怎么了?” “为什么!” 周启安吐着哭喊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 宁七真挺毛的。 什么情况?! “为什么呀!!” 周启安跪在垃圾桶旁,吐了几口酸水后,他扯过纸巾擦了把嘴,坐到地板上,扯着自己的头发,孩子般大哭不止,:“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呀!!” 宁七慢慢的站起身,趁着他不注意,悄咪咪的挪动到门口。 手附上门把,就听周启安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三宝,外面都是我的人,除非你长了翅膀,不然走不了的” 宁七一滞,转头看向哭着的他,“启安,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三宝” 周启安摇晃的站起,泪眼模糊的走到她身前,‘噗通’!一声跪下,抱住她的腿,“你救救我吧,救救我我也不想这样,我很痛苦,我很想你三宝,我真的很想你,我一点都不想伤害你三宝,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们回到上河村,像小时候那样,我牵着法拉力,我们去山脚下聊天好不好我不喜欢这样生活我想回家” “” 宁七低头看着他,不知怎么眼泪就流了出来,她蹲下身子,捧起周启安的脸,“安子,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明明是那么好的孩子,是我在上河村最好的朋友,这两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呀。” “我不能说我只得忍” 周启安哭着看她,“三宝,我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我的露瑶不能是我的,你也不能是我的我想得到片刻都做不到我恨我自己三宝,我们回去吧,回去吧,好不好” 宁七眼底的涩涌感喷薄而出,这一刻,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安子。 “安子,我们长大了,我们回不去了,如果你难过,你告诉我,你愿意帮助你的,但不能通过这种方式,我们没办法再做朋友了,你知道吗!” “三宝” 周启安哭着摇头,“你不要离开我,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如果你还想让我们的关系留有一丝体面,就让我走。” 宁七给他擦着泪,“安子,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说要做英雄,要做坚强,正直,勇敢,仁慈的人,你真心对我,默默地为我做了许多事,我们互相鼓励,拥有最真挚的感情,我不知道你这两年遇到了什么,但我希望,你以后还是要做英雄,要做个好人,不要让我失望,行吗。” “好人” 周启安怔怔的看她,“你要我做好人” “嗯。” 宁七吸着鼻子点头,“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你热心助人,侠肝义胆,无私无畏,嫉恶如仇,冲你这份优秀的品质,你将来都是个大英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噗嗤” 周启安满脸泪痕的笑了,“你还记着呢然后你差点掉陷阱里了。” “答应我” 宁七抿着唇笑,满嘴的咸涩,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做个好人行吗,安子,不管你以前怎样,以后,做个英雄,好吗?” 周启安看着她的眼,泪水慢慢的散去,眸底逐渐盛起了凄楚和复杂。 对视良久后,他点了下头。 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好安子。” 宁七含着泪笑了,继续道,“你现在要珍惜的,是露瑶,我不知她为你付出了什么,但是她却是真心爱你的,你要知道,当初是她义无反顾的来到港城陪你,她才是最值得你用心去爱的人,我只不过陪你走了小小的一段路,露瑶却是要陪你走一辈子的,安子,你不要糊涂呀。” “露瑶露瑶” 周启安呢喃着她的名字,撑着地站起,背对着宁七,重复的念着,“露瑶” “安子,你想一想高中时发生的事情,露瑶为了你,去赛车,玩乐器,去图书馆陪你更不要说,她高中多念了两年,也是为了你。” 宁七对着他的背身说着,“你和她的回忆,远比你和我的要多,安子,露瑶是多好的姑娘呀,她单纯开朗,阳光美好,你如果失去她,这辈子怕是也遇不到比她更爱你的女孩子了难道你对她的付出就能视而不见,真的一点都不爱” 周启安抬起手,阻断了宁七后面的话,“别说了,三宝,我让你走” 回过头,他对着宁七苦涩的笑笑,“三宝,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就是你,当然,我试过去爱徐露瑶,但我做不到,我只能说,会对她负责,她要走,我不留,她不走,我这一生,都会倾尽全力的照顾好她,至于旁的,你就不要再管了。” “” 宁七张了张嘴。 明白再多说无用。 今天这个结局。 已然是意料之外。 起码! 她和周启安把话谈开了。 虽然是在一种很匪夷的状态下。 她现在都闹不清 他为什么会吐? 因为她提了乔凛的原因吗。 为啥又会哭呢? 吐崩溃了? 宁七没心力去琢磨。 她点了点头,“安子,那我走了,别忘了答应我的话,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等一下。” 周启安走到她身前,“最后抱一吧,三宝,只当,我们俩对曾经道个别。” 宁七看着他,没等说话,耳边‘砰!!!’的炸开一声巨响!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木屑横飞! 俩人正好站在门边。 “小心!!” 周启安本能的把宁七拽到怀里,护着她退了几步! 直看着卧室雕花的木门摇晃着,轰然倒塌! “” 宁七惊魂未定的转过眼—— 透过倒地的木门,看到门口的高大男人。 鹰眸赫赫,一身厉色。 屋内气温都跟着骤降! “乔凛!?” 宁七惊喜的看着他,“不是说晚上才能回来?!” 抬脚就要过去,周启安却揽着她一紧,置气一般,“三宝,我非得赢他一次。” ??? 宁七无语。 多大了! 还记仇呢?! 没等推开周启安,她背身冰寒的同时,只觉耳畔有一股冷风而过。 煞气阵阵。 ‘嗵’!!声瞬响! 周启安闷哼一声被迫松开了手,人趔趄的后退了几步,跌坐到卧室一角的沙发处,佝偻着腰,半晌缓不过来。 “” 宁七目瞪口呆! 大神还真是二话不说直接锤哈!! 看着周启安闷在那捂着鼻子的样儿 她怎么有点想说,该呢。 撩他干啥! “乔凛” 宁七看向出手迅捷的乔凛,只想赶紧解释,“我” “怪我。” 乔凛漆黑的眸子压着懊火,哑着嗓儿,“三宝,我回来晚了。” 进门的一瞬。 他看到三宝的穿着就要炸了! 要不是有旁人等着收拾周启安。 他一拳就送他去太平间了。 “什么事都没发生。” 宁七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手指冰凉,不由得轻音儿,“乔凛,你千万别多想。” 乔凛的眸底勾起红丝,腮紧着,“我知道。” 说话间,他就脱下外套,搭到宁七肩头,沉腔道,“我一点儿也没生气。” 哪有资格生气呢。 一!点!都!没!!! “” 宁七信? 您这三米八的气场都要给这卧室变成冷库了! 马老板暗暗的头疼。 刚解决一个麻烦,又来一个棘手的 时间差都没拉开呀! 愁死。 “呵呵呵呵” 闷在沙发上的周启安却在这时候笑了,止住鼻子得的血,他站起身,啐出一口的血唾沫,“乔凛,这是我的世界,你今天动了我,不道歉,甭想离开了。” “老子的字典里就没有道歉。” 乔凛冷峻着脸,“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怎么畅通无阻的就进来了。” “我干爹?” 周启安身体一震,随即道,“不可能,乔凛,你别想炸我,我干爹不在港城来人!” 脚步声响起。 出现在门口的却不是黑西服。 而是一名穿着巡捕制服的蓝眼睛老外,“周,跟我走一趟吧。” 哎呦我? 宁七看到外国人就愣了。 洋巡捕? 显然是巡捕里高级头头呀! 周启安更是惊诧。 他明显是认识这洋巡捕的,快步的迎上前,用粤语问道,“您怎么会来?“ 洋巡捕严厉着脸,“你做了什么事,还不清楚吗?走吧!” 周启安怔了怔,走到门外,发现走廊里已到处都是巡捕。 他的人都蹲在地上。 双手抱头。 “乔凛” 周启安咬牙瞪向乔凛,“你够种,居然能叫总捕司亲自出马请我去喝茶,算你狠。” “要不说你的世界真好。” 乔凛黑眸锋锐,翘着唇角,凑到周启安耳边,低低音儿,“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你” 周启安表情一僵。 没等酝酿出说辞。 就被洋巡捕带来的人在‘陪同’下朝楼下走去。 宁七虽没听清乔凛回了啥。 结果很明显。 乔凛再次一招制敌了! 第166章 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周启安准备去‘喝茶’,宁七和乔凛也没必要待在这陌生的房子里。 马老板也不指望找谁拿回自己的衣服了。 先离开再说。 瞄到乔凛面色不善。 她索性也不多解释! 眼下这情况。 说啥都有欲盖弥彰的味儿! 多说多错! 跟在巡捕后面下楼,宁七一袭抹胸礼服裙,外面穿着乔凛的西服。 回头看了眼被踹倒的卧室房门,转过脸,她手就在身前做着些旁人看不懂的指诀。 嘴里神叨叨的念着些什么东西。 乔凛自然注意到,墨眸凉飕飕的看过去,“嘀咕什么呢。” 面上恼火,仍不忘给她整理西服,谨防走光。 介意的还是礼服的款式! 抹胸! 看一眼他气就要蹿上来。 “跟你学武呀。” 宁七佯装没看出他在意的点,做着指诀,“乔凛,你是不是拜过少林寺方丈为师,走哪都大威天龙,般若诸佛,大力金刚脚,哎,教教我呀。” “嗤” 乔凛轻笑一声,寒气一下就化了。 “独家绝学,传男不传女。” “搞性别歧视呀。” 宁七眉头扬着,手上比划,“就我这清风剑在手的,你信不信我扎你!” “呵呵呵” 乔凛忍俊不禁,握住她的手下楼,“慢一些。” “不用不用扶。” 宁七假模假式的推开他,:“我一个跟头就翻下去了,七百二十度着地,回头你记得去医院探望我就行” “马三宝!” 乔凛趁前面的人没注意,小臂直接圈主她脖子,夹在腋下,“少和小爷玩翘,心眼都用我身上了是不是。” “哎,你锁我喉” 宁七躬着身,紧跟了两步,顺势就抱住了他腰,笑道,“你要是再跟我生气,我就坐地下不走了,没个千八百万的,这事儿你别想过去了。” 乔凛的动作一松,眸底满是自责,“我是生自个儿的气,如果我不大意,周启安就不能把你带到这。” 昨晚为什么不留盛利在酒店? 以为吴先生会压制住周启安,却没料到,人有时候,会为了私心铤而走险。 从这点看,他确是瞧低了周启安。 给了周启安趁人之危的机会。 “乔凛,这不是坏事。” 宁七褪去玩笑,认真地看他,“你对我的保护已经很细致入微了,总不能二十四小时陪在我身边呀,我是一个成年人,定有一个人的时候,如果周启安想要带走我,无论是在京洲还是港城,他想要得逞不难的。 而我恰巧需要这么一个时机,和周启安去把话说开,我觉得今天就很好,对我和他,都有了很好的交代,乔凛,我们什么都没发生,该谈得话都谈了,真的很好。” 乔凛不动声色,清了清嗓儿,“什么都没发生?” 还是 在意的。 否则也不会去自责了! 宁七瞄了眼他腕表的时间,才上午九点。 记得周启安是六点半左右来敲得门,带她的走的时候不到七点。 中间不过两个多小时。 乔凛能飞来说明他昨晚是提前出发。 已经算高瞻远瞩很及时了! 或许在常人看来。 两个小时什么都能发生。 但她和周启安的关系在这摆着。 周启安若是真急不可耐,也不会给她换了衣服,还化了妆。 说白了,周启安不就追求个形式感? 况且 他好像动真的,对她也做不到。 “我不清楚周启安这两年遇到了什么,但他好像有什么心理阴影。” 宁七实话说,“他吐了,很痛苦,情绪上也很无助。” 得亏他吐了! 否则她不确定会不会给周启安一台灯砸到阴曹地府。 “吐了?” 乔凛眉头微蹙,“什么毛病。” “我不清楚呀。” 宁七不能说的太细,中间她为了拖延下时间,也出卖了丢丢铯相 一言难尽! 揽过他的小臂,“乔凛,这件事真的过去了,外面人还等着我们呢,走吧。” “三宝” 乔凛脚下没动,深着眼,“真的不怪我?” “我怪你!” 宁七笑了一声,“人家那门得罪你了!在洗手间踹废一个,宾馆踹废了一个,现在又跑周启安家里踹!” “?” 乔凛气息一沉,眸光微狭,“小爷什么时候去过宾馆踹门。” “额” 宁七脑门黑线,“你没有吗?” 乔凛不说话,眼神直接表明,你给我老实交代! “” 宁七装傻,“你好好想想,就那回嘛!” 说完就朝门外走。 心虚的 走嗖嗖快! 头都不敢回! 阿西吧! 记差了。 那回好像是关珏踹的! 奶腿的。 一天天竟是给自己挖坑! 走进院子。 宁七这才能看清房子的大体结构。 独栋别墅。 院子里有很多绿植。 背山面海,景儿还不错。 可惜没人有兴致去欣赏。 周启安被戴上了银手镯,正在院里和洋人巡捕对话。 能看出他们很熟。 即便周启安是处在被控制的状态。 亦没有被巡捕太过为难。 气氛并不紧张。 一同等在院里的,还有盛利,她看到宁七就迎上去,满眼的内疚。 “宁七,很抱歉,我昨晚不应该离开。” “还好你没在。” 宁七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然咱全军覆没,谁跟乔凛报信找到这里哎,钰瑄呢。” “钰瑄被关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盛利说道,“人没事,正赶过来。” “那就好。” 宁七呼出口气。 不需要去咎责谁。 周启安早上明显是有备而来。 带来那么多人。 不说盛利会不会打的过。 那些人很有可能都是带家伙的。 她大概率还是会被带走。 一但盛利再被控制住。 乔凛要找自己还得费些时间。 现时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乔先生。” 洋巡捕见乔凛出来便看向他,用英语询问,“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巡捕房。” “不必了。” 乔凛走到宁七身边,“我女朋友受到了惊吓,我需要安抚,周启安的事,劳驾你们过后通知吴先生去处理。” 洋巡捕应了声好,一旁的周启安神色难掩惊慌,压着情绪冷笑了一声,“乔凛,你和我的过节,有本事不要通过我干爹!” “跟我说这话?” 乔凛淡着眼看他,:“周启安,你少认几个爹,还能让我高看一眼。” “” 周启安脸色一白,自尊被践踏到,抬脚就要上前,“乔凛!” 洋巡捕拉住手臂,“周,不要给我惹大麻烦,出去上车。” 周启安浑身紧绷,又看了一眼宁七,眸色黯然,闷闷的道了声,“三宝,再见了。” “再见。” 宁七轻声回了两字。 心绪很复杂。 她见证了周启安的阴暗。 也看出了他的自卑。 对他有说不清的反感和愤慨。 亦有丝丝缕缕的心疼。 童年的场景总是历历在目。 她在卧房里和他说的话,有真心,也有假意。 更多的,是念在旧时的情分上,对他未来的嘱托。 世间对周启安确有太多不公。 没给他一个好的童年,一对完整的父母。 甚至没有给与他一个温暖的家庭。 他真的是一个苦孩子! 无论如何。 她不想这个男孩子变得可憎。 希望周启安能受到善待。 愿他以后,做个好人。 “周先生!” 众人走到门外,周启安戴着手铐刚要上车。 女佣拿着手提电话急匆的跑出来,用粤语道,“徐小姐有急事找你!” “跟她讲我有事情要处理。” 周启安应了句,“等我回家再说。” “徐小姐问你是不是和一个叫马宁七的小姐在一起。” 佣人说道,“她说她必须马上知道。” 宁七听不大懂。 隐隐辨别出自己的名字。 站在一旁,略有迷茫。 周启安有些不耐,“跟她讲,我晚上回家会跟她解释!” “周启安!” 话筒里传出徐露瑶的喊声,“你是不是去找宁七了!宁七呢?!她在你身边吗?回答我!!” 宁七这才明白,刚要开口,就听周启安红着眼道,“是的!她在,我早跟你说过,我没办法当三宝没有来到港城,我必须要完成心愿!” 话筒里的声音匿了几秒,依稀能听出徐露瑶的抽泣声,“周启安,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我错了,我真的不该妄想能焐热你从今以后,我们各走各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要在遇到你了” “你什么意思?” 周启安一愣,“露瑶,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 “徐露瑶!” 乔凛神色却是一凛,拿过佣人手里的电话,“我在的,你身边有人吗?喂,徐露瑶,喂” 话筒里没有声响,宁七嗅出不对,紧张的看向电话,没待多久,话筒里就传出尖叫。 紧接着! 带着哭腔的成熟女声传出,“周先生!你快回来!徐小姐跳楼啦!!!” “” 周启安瞬间瞪大眼,条件反射一般,抬脚就朝路上冲去。 医院里。 抢救室门外。 宁七已经拽着周启安发了一回疯。 她质问周启安,这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让徐露瑶一个乐观开朗的小姑娘患上情绪病。 不惜走上绝路?! 周启安回复不了宁七。 从在电话里听说徐露瑶跳楼的那一刻,他就跟着崩溃了。 先是顺着别墅院外的路狂跑,妄想跑回家,戴着手铐,匆忙中摔倒在了半路,擦破了手掌和裤子。 要不是乔凛开车追上他,他那副狼狈奔跑模样,可能会引起市民恐慌。 许是见他真心担忧徐露瑶,乔凛没让巡捕将他带走。 算当场接受调解,驱车载着周启安一同来了医院。 等待徐露瑶的救治结果。 听秦姨讲,徐露瑶醒来没看到周启安就感觉不妙。 拨了很多次电话,最后一次,终于拨通。 刚说上两句,徐露瑶就哭着在纸上写下了两行字。 话筒扔在桌面上,她把纸塞给了秦姨,转身出了屋子。 秦姨很懵,正要看清纸上写的是什么,就听到‘嗵!’的一声! 跑到窗边,就看到徐露瑶从三楼卧房阳台跳下去了! 也就是说,徐露瑶电话都没讲完,就写好了遗书,毫无犹豫的冲到了三楼。 没给任何人回神的时间。 一心奔赴向了死路。 那封简短而又潦草的遗书。 此刻就拿在周启安的手里。 他看到后,就跪在了抢救室门外,泣不成声。 上面只有两行字—— ‘此夜相思君负我,他日相忘我负君,流年各自珍。’ ‘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宁七也是看了那两行字,才冷静全无。 抓狂的要周启安给一个说法! 乔凛面无表情的把宁七拉拽到身边。 无声的提醒她,这种时刻,重要的不是周启安去说什么。 而是要确认。 徐露瑶会没事。 他唯独庆幸徐露瑶只是从三楼跳下。 还有一线生机。 若是从三十楼跳下去。 华佗在世也救不活她的命了。 手术时间很长。 宁七紧握着乔凛的手,盯着抢救室的外门,焦虑灼灼。 周启安失魂落魄的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摩挲着手里的那张纸,双目黯淡无光。 一同等候在抢救室门外的,除了一直贴身照顾徐露瑶的秦姨。 还有盛利和曹钰瑄。 曹同学是在车里醒来的,心态都没平稳,又赶来了医院。 目睹徐露瑶的抢救,宁七的发狂,周启安的落泪。 曹钰瑄虽对内情不知。 可在她看来,周启安那就是鳄鱼的眼泪。 但凡他对徐露瑶好一点,不去招惹宁七,不搞出这么多事,徐露瑶也不会跳楼。 看着抢救室的大门,曹钰瑄无端想起,江四海是喜欢徐露瑶这款女孩子的。 都说徐露瑶是蜜糖一样,甜丝丝的可爱型。 如此美好的小姑娘,得经历了多痛苦的事儿。 才能想到用死去寻求解脱呢。 唉 曹钰瑄跟徐露瑶不认识。 还是在心底里叹了一声。 抢救室门外逐渐安静。 一群人默默等候。 气息迥异。 四个小时候。 大门终于打开。 乔凛率先一步上前,用英语询问,“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徐小姐的生命是保住了。” “” 宁七听到就松了一口长气。 人在! 活着就好。 腿都跟着发软了。 周启安眼底也同一时间迸发出了光亮,像是盲人瞬间就能看到了事物。 惊喜中又带着不敢相信! “医生,谢谢你。” 周启安握住医生的手,唇角抽搐着,“我真的好怕失去她,谢谢你。” “徐小姐虽然脱离了危险,但她的情况依然不太乐观。” 医生眼里亦有无奈,“她身体一共骨折了六处,其中一处伤到了颈椎,日后,会有半身不遂的可能性。” “他说的是什么?” 医生说的是粤语夹带着英文,宁七没听太懂,看向乔凛,“是骨折了吗?” “你先别急。” 乔凛低声安抚,抬眼看向医生,用英文问道,“半身不遂的概率很大吗?” “百分之五十。” 医生对着乔凛的眼,“我必须告知你最差的结果,即使我们都不想它发生,现在要做的,是保持最乐观的心态,我个人相信,徐小姐会站起来,你们要有信心。” “谢谢你医生。” 乔凛颔首,转头看向宁七,“别担心,医生说徐露瑶伤到了颈椎,也许会半身不遂,但那只是小概率问题,就像是马胜武,他的肩膀在恢复后也能抬起来了,我们要相信徐露瑶,她既然活下来了,就会战胜这一切。” “嗯。” 宁七听着点头,没有那么焦虑了。 “露瑶会没事的,她不会有问题的。” 正说话间,徐露瑶被医护人员推了出来。 “露瑶!” 宁七看到她就上前了几步,“你” 看到徐露瑶脸的那一刻,她怔住了! 两年多了。 这是宁七第一次见徐露瑶的模样。 险些没有认出来。 不是因为徐露瑶脖子上的护颈,皮肤的刮伤,身上缠绕的绷带。 而是徐露瑶的脸。 瘦到几乎干瘪! 曾经那么饱满的女孩子。 脸颊整个凹陷。 躺在那里,闭着眼。 如同一枝干枯凋零的花朵。 丝毫让人感受不到生命力。 “露瑶” 宁七念着她的名字。 泪水顷刻间就模糊了视线。 这样的徐露瑶,哪怕在路上遇到。 宁七也不敢说会第一时间给她认出来。 枯槁苍白,干叶子一样。 轻轻一揉,就会碎了。 那个元气十足的女家子哪去了? “小姐,让一下,我们先送她去病房。” 护士推着徐露瑶朝病房走去。 周启安紧紧跟在病床旁边。 他想去握住徐露瑶的手。 但看她的手指夹着血氧仪,只得扶着病床车的护栏,跟着去了病房。 “从检查结果来看,徐小姐只有轻微的脑震荡,这很幸运。” 医生进到病房里做着交代,“不出意外,她今晚就会苏醒,你们发现徐小姐醒了,记得按铃通知护士” “谢谢你了医生。” 盛利送走医生。 情绪各异的一众留在病房里。 “露瑶” 周启安附在徐露瑶的耳边,低声道,“我是启安,你不要吓我,赶紧醒来,我们举办婚礼好不好,露瑶” ‘滴滴滴滴!’ 心脏监护仪器发出了异常声响。 宁七推开他,“这时候先不要和她说这些了,她不想听!!” 周启安眼底溢着水光,踉跄着点了下头,“是啊,她跟我说,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宁七不搭理她,见监护仪器乱响,就凑到徐露瑶耳朵旁,轻念道,:“露瑶,我和乔凛都在这里,你安心休息,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不开心,等你醒了,我们就带你回家,你的爸爸妈妈,还在家里等你,露瑶” ‘嘀,嘀,滴’ 仪器声恢复了正常。 宁七捂着嘴,眼泪簌簌的流,“露瑶,你要快点醒来,你姐姐好担心你的,在我们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最活泼,最可爱,最善解人意的徐露瑶” “” 曹钰瑄站在病房的一侧,不知是不是病床上的徐露瑶太过苍白脆弱,她跟着不停抹泪,哭到自己受不了,抬脚出了病房,找盛利去寻求安慰去了。 “你跟我来。” 乔凛冷着脸,睨向周启安,“出去谈谈。” 语落,转身就走了出去。 周启安没多言语。 握紧手里的那张纸。 重重的看了眼徐露瑶,跟了上去。 病房里剩下宁七和秦姨两人。 宁七哭。 秦姨也跟着落泪。 “徐小姐她人好好的,知道我儿子不争气,总是会私下里给我一些钱,让我去补贴家用” 秦姨拿着手帕擦眼,“周先生很忙,经常不回家,徐小姐找不到他,就会在家里摔东西,其实她情绪病没有那么严重,只要周先生能安心的陪伴她,她就会好的,可是周先生做不到,他们不亲密” “不亲密?” 宁七吸着鼻子看过去,听出秦姨就是一直接电话的女人,“他们是情侣呀,怎么会不亲密?” “是情侣来着,周先生也会送徐小姐花,生日还会给她庆祝,会给她买名牌手袋衣衫,送高级珠宝” 秦姨应着,“但是周先生很少会抱她,他们两个,经常说说话就吵起来,徐小姐就会发很大的脾气,周先生会哄她,可是没什么用” 说着,秦姨还瞄了眼病房门,忌惮着什么,不敢深说。 宁七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旋即正了正神,“秦姨,您也看出来了,露瑶肯定不会跟周启安走下去了,我们说什么,都要给露瑶带回家,不能留她再在港城。 我算和露瑶一起长大,她是我特别重要的朋友,她亲姐姐,还是我男朋友亲哥哥的未婚妻,请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想清楚,露瑶这两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其实” 秦姨迟疑着,遂下了下狠心,“马小姐,露瑶也跟我提过你,她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要保护你,但我们做家佣的,不能透露雇主的私密,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是今年初来照顾徐小姐的,那时候周先生的外婆刚刚离世,好像是周先生外婆对徐小姐很好,一直希望徐小姐能和周先生结婚,遗愿嘛,没有达成,徐小姐就总会提起,催促周先生和她结婚,但是周先生没有同意,说他们还太年轻” 顿了顿,秦姨继续,“那时候我也劝过徐小姐,结婚嘛,要看缘分,缘分没到,求不来的,后来我有一次,听到他们吵架,好像问题是出在周先生身上,他没办法去碰徐小姐” “没法碰露瑶?” 宁七想到周启安那吐,“他有问题?” “不系。” 秦姨摆摆手,蛮难言,“好像就是对周小姐有问题,拍拖嘛,锡一下,啊,亲一下,都很正常,但是周先生都做不到的,他胃会很难受,我见到他吐过,往外喷水呀,很恐怖,他们的关系就是这样,自然很难结婚了” 吐?! 宁七怔了怔。 他和徐露瑶也会吐?! “前两天,周先生忽然答应了徐小姐结婚,徐小姐本来好开心,后来晚上,你打来了电话,她就又去和周先生吵了架” 这事儿真的跟她有关?! 让乔凛说准了?! 擦! “那晚徐小姐哭了很久,她对我讲,她心里好痛,她坚持不下去了。” 秦姨的眼泪又流出来,:“她说她好苦,她这两年,把从小到大的苦都尝过了,她说活着没意思,我还劝她,年轻人嘛,谁一辈子都会遇到些事情,吃得了咸鱼就要耐得住渴,周先生能赚钱,女人嘛,就要忍一忍,她后来不哭了,对我讲,如果周先生这次不叫她失望,她就最后再给周先生一次机会” “指的是周启安不来找我麻烦?” “我不清楚。” 秦姨实话实说,“不过从徐小姐今天会跳楼来看,是的,周先生的这个举动,另她心灰意冷了。” 第167章 玩我呢? “” 宁七轻轻地握住徐露瑶干瘦的手。 得有多绝望。 才能奋不顾身的跳下去? “徐小姐是竭尽全力的再爱周先生的,她的世界里只有周先生,为了讨周先生喜欢,她每天都逼着自己去看书,他说周先生喜欢聪明点的,有些文化的女人,她要多看书,增加智慧和修养” 宁七心头溢满了疼。 为了周启安。 徐露瑶硬生生的活成他喜爱的模样。 只会更痛苦。 秦姨叹了口气,“可是周先生要抓住的东西太多,他不是只有周小姐” 这话里表达的意思很多。 许是指周启安爱钱,爱势,在外面也有别的女人。 宁七没在接茬儿,懒得去做深想。 这些。 其实都不重要了。 徐露瑶的一跳,等于和周启安彻底的切断。 就算是她还想和周启安再在一起。 身边人怕是都不答应了。 爱一个人爱到粉身碎骨。 无能为力! 从徐露瑶的身上,宁七真切的看到了。 她才多大呀。 宁七看着徐露瑶瘦到脱相的脸。 二十三岁。 本该是最神采飞扬的年纪。 如今却是垂垂老矣。 徐露瑶说的对,这两年,她是把从小到大的苦都吃了。 宁七有些自责,如果当年,她没有任由徐露瑶去追逐周启安,妄想让徐露瑶去温暖他,或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一切了。 可 她要怎么去阻止? 宁七暗骂自己马后炮。 明知已然发生的,就要去接受,思维却总在乱蹦,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如果’。 若真的有’如果’。 那么当年的马宁七。 也不会去走近周启安。 病房门打开,宁七见只有乔凛进来,“周启安呢?” “他回去了。” 乔凛回了几个字,站到病床旁,“这里不需要他。” 宁七注意到乔凛指关节留下的血渍。 没多言语,去护士那找来了棉签药水。 回到病房里给乔凛擦拭。 乔凛配合的让她擦药,等她收好东西,便伸出长臂,将宁七拥在怀里。 下颌轻抵着她得额头,气息伴着愁绪,轻轻地交缠。 插空。 宁七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等待徐露瑶苏醒。 医生来看了几次,说很快就会醒。 可徐露瑶完全没有睁眼的迹象。 整整一晚。 徐露瑶似乎都在酣睡。 起初宁七还会想,她可能是累太久了。 在外漂泊,身心疲惫。 多睡睡也是无妨的。 第二天。 徐露瑶依然没有醒来。 乔凛给徐文馨去了电话。 让她来港城看一下。 徐文馨很着急,奈何她父母也在这节骨眼上病了。 老年病,高血压。 她不敢走。 怕父母起疑心。 老两口要知道了小女儿跳楼后陷入昏迷。 够呛能承受的住。 没办法。 徐文馨只能拜托乔凛和宁七先帮着照看下。 她安顿好父母再来。 宁七没啥意见。 她在学校请的假够用。 多几日都没关系。 问题是徐露瑶不醒。 事儿就麻烦了! 成植物人怎么办? 医生也纳闷儿。 港城都是最先进的仪器。 来回给徐露瑶做了好多次检查。 发现她大脑是没有异样的。 换句话说。 徐露瑶不醒来,科学也没法解释! 宁七懵了。 科学你解释不了。 我还能整民间的? 连续三天。 徐露瑶都是熟睡的模样。 周围人都开始着急。 宁七按照医生的建议,每天在徐露瑶的耳边说话。 甚至叫来了周启安,让他帮着刺激刺激。 结果周启安一说话,徐露瑶的心脏检测仪器就会紊乱。 情况更加糟糕。 没办法,宁七只能支走周启安。 自己和乔凛轮番上阵尝试。 童年回忆了个遍! 又给徐文馨打电话。 让她远程呼唤徐露瑶 依然啥用不顶! 秦姨跟着着急,偶然想起点啥,提醒道,“徐小姐是不是落魂了。” “” 病房里的人皆是一愣。 “我先前的雇主,遇到过这种情况。” 秦姨说道,“做港记茶餐厅的陈先生,他太太的妹妹,外出遇到车祸,撞到了头,昏睡了三个月,一直不醒来,医生没有办法,陈先生的太太只能把她妹妹带回家照顾,经人介绍,认识了一名高人,大家尊称他为白先生。 这个白先生,专门给人指点迷津,很有神通,不过他只给显贵看,在上流圈子很有名望,陈太太的妹妹,就是在他的帮助下醒来的,乔先生,你可以打电话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约白先生给徐小姐看一下。” 乔凛眉头微蹙,对这类方式存有疑虑。 “可以试一下!” 宁七倒是愿意尝试。 既然露瑶已经躺在这里了。 只要不会伤害到她,甭管阴的阳的,碰碰运气嘛。 盛利很快就联络到了白先生的贴身助理。 自报家门后,那边也提出要求,“盛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是这样,白先生只看有缘人,在求请人昏迷的情况下,我们需要面见人的生辰八字,如果和白先生有所冲突,我们没办法见面。” 盛利持着电话进到病房和乔凛说明情况。 “老板,需要你的生辰八字。” 乔凛面有不悦,仍说了出生年月日。 盛利如实转述,按下免提,听到那边说,“请稍等。” 十几秒后,白先生的助理回道,“不好意思,白先生讲说,这位面见人的命格富贵,刚硬非常,会冲到白先生本人的运势,没办法见面。” 乔凛脸色一黑,宁七忙按住他,“说我的,我的不硬,我烤地瓜命,可软乎” 马老板忙不迭的报出自己的生日。 “烤地瓜命?” 乔凛有些失笑,“哪来的说法?” “现烤的。” 宁七也是无奈。 命太好也成问题了! 不过她能理解。 每个做先生的,都有自个儿的讲究。 就像宁老六,当年就不给属龙的看。 说是按不住,看不准。 讨百家米的时候不能要姓白的,白要,不能要姓刘的,会把‘病’留住。 她虽然觉得扯淡。 说法是在的! “不好意思” 电话里的女声又抱歉道,“白先生说这位面见人不是现世人,携带天机者,他见面后会折煞,需要回避,他不能给看。” 乔凛眸底一厉,“什么叫不是现世人?” “” 宁七傻在旁边。 真他妈准呐! “乔凛,我的确不算现世人,我不是掉池塘死过一回遇到龙王” 马老板赶紧替那个助理解释,拉住乔凛的胳膊,小声的道,“这个白先生真不是骗人的,他是有些本事的” “见不了怎么办?” 盛利都无法冷静了,:“要不老板,我试试?” 旋即对话筒说出自己的生日。 助理安静了几分钟,再次回绝,“白先生说,这位面见人和求请人缘分太薄,也就是说,这两位是毫不相干的人,她没身份替求请人见面,很抱歉,白先生已经连看了三次,说明这位求请人和他实在是没有缘分,他无力插手此事,请你们另觅高人吧。” 盛利一脑门黑线的摁回免提,客套了两句,挂断电话,“老板” 怎么搞? 玩金融的。 就没遇到过钱搞不定的事儿呀。 “早知道试试我的好了。” 秦姨满眼遗憾,“盛小姐和徐小姐完全不认识,肯定没办法代替徐小姐去见白先生。” 曹钰瑄待在旁边。 插不进话,眼里也是焦虑。 好不容易有办法了。 别放弃呀。 “不行!” 宁七急了,“这个白先生一定要见的,他说的都没差,乔凛,你想想办法。” 尤其说她不是现世人。 冲这一句。 信他! 乔凛看向盛利,“去查一下这个白先生,看看他喜欢什么,有没有什么爱好。” “好。” 盛利拿着电话出去,半小时后回来,面露喜色。 “老板,查到了,这个白先生非常喜欢古董,只要是带着古董上门见面的,他一概不会拒绝。” “古董?” 乔凛看向窗外黑下去的天,“联系下” “我有!” 马老板当场举手,“我有古董的!” 说她手里了么! 家里放着个宝贝呢! “你有?” 乔凛被她的样子逗笑了,碍着旁人在场,他没法搂过来亲一亲,“在哪里。” “在家了呀。” “上河村?” “” 宁七蓄满的血条一下就没了! 是啊。 她总不能回京州上河村去取。 时间上不谈。 问题是宝贝能出关么。 别再给她扣了! 回头说她是倒腾古董的! “别急。” 乔凛从她眼里看了一部电视剧,波澜起伏的,抿着一丝笑意,“我在港城认识一些长辈,他们家里应该都有收藏,我去问问,看看他们愿不愿意卖给我,你在医院陪徐露瑶,我忙完就会回来。” “可” 宁七想了想,“喜欢玩收藏的,都把古董当做心头肉,能说卖就卖吗。” “试一试吧。” 乔凛磁着腔儿,摸了摸她的脸,“总会有办法,又或许,一会儿徐露瑶就能醒了呢,没准儿的事儿,你安心等我。” 说完,带着盛利就走了出去。 “哎“ 宁七猛地想到她的技能,抬脚追出病房,“乔凛,我也” 音顿了。 没法跟他说呀! “怎么。” 乔凛见她很出来,笑了笑走到她面前,“这就舍不得了?” “我想说” 宁七抬眼看他,“乔凛,谢谢你。” 他是不信这种事的。 但是有愿意配合,病急乱投医是一方面。 更多的! 他是在抚平陪护人员的焦灼。 宁七懂的。 只不过两个人在一起久了, 话不用说的太透罢了。 乔凛黑眸熠熠,满目柔情,细细的看她。 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眉眼。 慢慢的捧住她的脸,脸便倾了下来。 轻轻地,敲窗一样。 一点一滴。 将她揉进骨子里。 宁七闭上眼。 微仰着脸,柔顺的伸出胳膊圈住他的腰。 如果不是徐露瑶的意外。 他们大概早就如此温存了。 盛利别开了脸。 识趣的走到电梯门前等候。 望着电梯门印出的晃影。 盛小姐顿生孤家寡人之感。 颇为落寞。 十分钟后。 老板神采奕奕的过来。 她牵起一抹笑意,按开电梯。 “老板,从你回来,我觉得你这刻的心情最好。” 进到电梯里面,盛利站到乔凛身后,忍不住低声的开口。 “你以为我着急来港城是为什么。” 乔凛眉头微耸,“还不是想马老板稀罕稀罕我。” “噗” 盛利低声喷笑,“老板,我听不懂。” “你不懂?” 乔凛脸微侧,“装纯呢,你谈过的比老子都多。” “现在我单身。” 盛利脸涨着,“老板,这话您不可能在宁七面前说,我得保持好印象,一但日后有那么一丝机会,我还是想” “?” 乔凛俊美的脸立马就降了温度,漆黑的眸子掀向她,“我这是引狼入室了?” “我指的是曹钰瑄!” 盛利窘迫的不行,“老板,我要在曹钰瑄面前保持形象!” 借她个胆子也不敢对老板娘多合计呀! “啊” 乔凛意味儿的拉了个长腔。 拍了拍盛利的肩膀,没多余的话。 “” 盛利有些懵。 什么意思? 电梯门一开,乔凛神色当即恢复凛然,“给嘉运商贸的董先生去电话,就说我要上门拜访。” “是。” 盛利一秒变酷,持着大哥大跟在乔凛身后,拨打着号码,:“喂,你好,请问” 宁七回到病房。 嘱咐秦姨和曹钰瑄照看好徐露瑶。 自己也撤了。 出了医院。 她打了辆车就回到了酒店。 不就一个古董么! 她的门路一般人比不了! 双保险! 坐到床边,宁七缓了缓微喘的气。 “蛋蛋?” 小心翼翼的对着空气喊道,:“蛋蛋你在吗?我要做任务,我得帮露瑶请来白先生,蛋蛋?你快出来!” 幸亏没让曹钰瑄跟回来。 就她这出儿。 谁看了都觉得不正常! 呼唤了一阵。 室内的灯光开始狂闪。 紧接着,一个巴掌大的小人儿就亮着眼悬浮在宁七眼前—— “既然宿主诚心诚意的召唤了,我就必须狂拽酷炫的出现了,啊!天大地大,友情伟大,风里雨里,006总在等你!” 宁七,“” 这货的出场方式能不能改改。 搞得很像恐怖片儿! 仗着它长得迷你。 这要是一米六往上。 突然出现在乱闪的屋子里 吓不吓人! 室内灯光恢复正常。 系统顶着鸡蛋眼看她,“宿主,您是感动到不知如何表达了吗?” “我是懒得搭理你。” 宿主不正经。 系统也是二呼呼的。 “宿主,你这态度我可伤心了。” 小系统委屈巴巴,“我还不是为了哄您开心点。” “好好,心意我领了。” 宁七点头,“天大地大,没有你蛋蛋对我的恩情大,给我下任务吧。” “对嘛!” 小系统乐了,好哄的很! “宿主,这是你十年内最后一次任务机会,如果在书中发生了危险,那就回不来了,您确定要接收任务吗?” “我确定!” 宁七应道,“我现在就缺古董,必须要进书里带回来一件儿。” “好滴。” 小系统没二话,凸出眼睛亮起,“我这就开启您的闯关模式,您剩下的这本书是武侠,属于前清年间” “可以可以。” 宁七连连点头。 古代的就行! 诶! 等下! “前清的时候?” 宁七皱起眉,“清朝?那时候有武侠和江湖吗?你这不是架空文吗?” 韦小宝? 红花会?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小系统一本正经的回道,“有武打的描写就称为武侠,古代,你以为是什么?” “我以为是” 宁七被噎了下,“罡风骤雨,争夺武林秘籍,正邪对立,飞檐走壁,南慕容,北乔峰,独孤九剑和降龙十八掌,亦或者是”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万里飞雪,将苍穹做烘炉,熔万物为白银。 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自北而来 这才叫江湖嘛! 多情剑客无情剑呀! “对不起,这个真没有。” 小系统无情的回复她,“您的任务对接就这两本书,玄幻的做完,就剩下这本武侠,宿主,你还要不要接任务?” “接接接” 宁七无语的点头。 有的选? 狗屁武侠! 合着跟上本的玄幻是异曲同工! 玩文字游戏呢! “宿主,您这样我很难相信您会完成任务的,您得让我看到哎哎!别掐我!!” “别跟我磨叽!” 宁七抓着它的金属外身,“抓紧时间!” 小系统立马老实。 “请宿主接收书籍任务,任务分类,武侠任务,名称,拯救女主计划” 宁七闭上眼。 有上本书的经验在前。 脑中的画面接收起来极其自然。 故事从明末清初展开。 女主是前清一名小官家的千金。 和王孙贵族间隔着三十八线。 虽不是大富大贵出身。 好歹父亲有那么一官半职。 吃公家饭的。 家境算是尚可。 女主从小就聪明伶俐。 很受父亲喜爱。 三四岁,就开始学习千字文。 逐渐熟读四书五经。 满人不缠足。 女主很小就学会骑马射箭。 另有专门的教头武师。 教其一些防身之术。 书的前半部分。 主要讲述的女主家庭内的事情。 总体而言比较温情。 讲的很细致。 没有姐妹间的撕逼。 也没有小官妻妾间的争宠。 家庭长幼有序。 美满和谐。 这本书吸引人的地方。 就是它对满人入关前的生活描写都接近真实。 看多了宫廷大戏。 撕的死去活来那种。 偶尔一看看这种寻常百姓故事。 感觉跟看正史似的! 不出戏。 不上火。 女主人设也没毛病。 聪明伶俐。 善良果敢。 兄弟姐妹和谐。 女主也不需要进宫去选秀女。 一天活的挺开心的。 转机仍是在男主出来。 哎 男主了不得! 他是八旗后人。 正儿八经的小王爷。 按说他和女主碰不上。 女主她爹那官职小就是一后勤部管理仓库的。 俩人身份上较为悬殊。 注定没得交集。 可是前文挖坑了。 女主喜欢骑马呀! 一天女主骑到荒郊野外,和这小王爷就遇到了! 四目一相对。 欸! 那就是手拿菜刀砍电线! 一路火花带闪电。 滋啦滋啦滴 俩人差点都电糊了! 一个正值当年意气风发的小王爷。 一个花季盛开的娇俏少女。 爱情就这么开始了。 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 策马扬鞭,流星飒沓,看尽繁花。 女主情窦初开。 自然倾尽全力的去爱这个人。 男主虽桀骜不驯。 感情上却也痴心一片,完全不渣。 情深意笃之际。 男主回家和父母说了此事。 家人拗不过男主,便下了聘礼。 发展到此。 极其顺利。 在宁七看来。 直接大结局就挺圆满了。 偏偏一纸诏书下来。 八旗所有王孙贵胄听命。 攻城入关! 男主奉命上阵。 临行前和女主道别。 战事过后,再结良缘。 女主舍不得他。 当晚,私定了终身。 对古人来说。 等于是嫁给他了。 一夜。 男主启程。 女主在家中开始日盼夜盼。 令人心梗的情节出现了。 男主在战事中阵亡了! 挂了! 宁七的血压都跟着飚高。 气到浑身发抖。 女主那边不用说。 接到消息就病倒了。 历史都知道。 前清最后还是入关,直奔京城。 男主的兄弟因他的战功而加官进爵。 除了男女主。 其他人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男主最后被葬到京郊皇陵。 追封王侯。 女主自诩遗孀身份。 在家中为其守孝。 古时候山高路远。 女主没办法去坟墓祭拜。 本以为今生今世都没有机会再次相见。 谁知女主的爹却在此时奉旨进京了。 依然是三十八线的小官。 从老家去到皇城看管后勤仓库了。 女主跟着家眷进京。 终于有了去‘见’男主的机会。 待到男主忌日。 女主便写了一封遗书贴身放着。 准备在祭拜男主的当天。 跟他到下面相聚。 准备妥当后,女主带一名家眷小厮,坐着马车,前往皇陵。 这时。 清朝刚刚统治。 下达了一系列的律令。 老百姓对入侵的满人极其憎怨。 亦有小股平民暗中同清兵作对。 女主梳着旗头。 身着旗装。 虽不是皇族的装扮。 领口,袖头,衣襟。 依然绣有花边。 布料很是考究。 在女主看来,要同亡夫相聚。 自然要穿上最好的衣服。 可在‘有心人’眼中。 女主定然是皇孙大户。 他们一路跟踪。 到了京郊,便对着女主的马车出手。 准备绑走女主,以便要挟胁迫。 万没想到! 女主不似外表那般弱不禁风。 许是男主的墓地就在附近,女主有精神力支撑。 她和随身小厮拼命抵抗,夺路而逃。 京郊附近有很多村落。 女主跑进村子,甩开了匪徒。 本以为遇到村民就得救了。 谁知清庭刚下达了征地诏书。 百姓心里很是有气。 一见女主的穿着打扮。 火一下就上来了! 连同她带着的小厮两人,关进了破庙里。 女主逃离了贼人。 又落了‘狼窝’。 族长本以为她是正统格格。 要杀了她祭天。 女主的才智在此体现。 冷静的道明身份。 她只是一个仓库保管员的女儿。 國家大事。 跟她真的不挨着! 如果她能选择。 她更不想打仗。 在这件事里。 她也是受害者。 族长面上相信了她。 心里也不敢放了她,怕女主回去后会叫来官兵报复村里。 假意给派人去联络女主父母。 当天半夜。 族长便叫人往破庙里放了几十条毒蛇。 女主猝不及防。 慌乱中,被毒蛇咬到,死了。 正文完—— “” 擦! 宁七看完再次想骂人! 什么狗屁结局! 这就死啦? 反应都和上本书一样一样的! 那族长也太阴了。 大半夜的玩偷袭呀! “宿主,还有番外篇,您要不要看” “看!” 宁七深吸了口气。 闭上眼,视角切入到了女主携带的小厮那里。 这个小厮曾经受过女主的恩惠。 家境凄凉,无片瓦遮身,只能靠小偷小摸为生。 偷到女主那里。 受到了宽待。 女主没有将他送官。 留在了家里,让他做个杂役。 供他三餐。 每月给些饷钱。 小厮很感动。 诚心把女主当做主子追随。 女主算没有错付。 无论走到哪,也都带着他。 被族长关到破庙后,小厮一直在照顾她。 见女主被毒蛇咬死,他发了狂! 一怒之下,把毒蛇都给打死了! 十多条毒蛇钻出门外。 看守的村民也怕被咬,也跑了。 小厮见门外没人看管,一路跑回了京城,通知了官兵。 自己带着药又摸回了破庙。 带着那么一丝期望,想救回女主。 结果很明显。 女主救不活了。 事实上。 女主在男主走后,思虑过度,身体已经差了。 几乎是强撑的和匪徒博弈! 进村后也就剩几口气。 就算族长不害她。 她没自杀成,回家过不了多久也会病死。 但现在。 她是中蛇毒而死。 这笔账! 自然要算在族长头上! 官兵一到。 小厮就指认出了族长,要他杀人偿命。 村民护着族长! 誓死抵抗。 此举激怒官兵侍卫长,抽刀怒道,:“拒不从命者,杀!” 乱战之下。 官兵间接地屠了村。 小厮最后抱起了女主。 送她回家埋葬。 嘴里念叨,“主子,奴才为您报了仇,您安息吧。” 全文彻底结束。 宁七睁开眼。 身心有些不适。 故事的开局注定了它不会太平。 帝王更替。 改朝换代。 站在女主这个小千金的角度。 没有大仇大恨。 也没有波澜壮阔。 丰功伟业。 江山豪情都跟她不挨着。 她只想国泰民安。 和和美美。 和喜欢的人牵手一生而已。 最后由于自己的身份,被憎恨,被暗害。 被人喊做鞑虏。 女主既无辜又悲凉。 她没害过一个人。 她的爱人。 也是奉君臣之命。 奔赴战场。 这本书看似只写了男女主的命运。 也隐喻了朝代更迭的残忍。 疼。 作为小老百姓。 无论什么身份,都跟着疼。 宁七长长的叹出口气。 对这本书。 她最不喜欢的是最后一段‘乱斗’。 往小了说,这是一起由矛盾引发的团战。 往大了讲,这里面包涵了民族间的仇恨。 擦! 几百年后。 大家不是拿一样的身份证? 现代人真看不了这个。 故事疼。 背景疼。 男女主最后的结局更是疼! 什么武侠! 闹心了都。 “宿主,你的任务就是替女主重生。” 小系统说道,“她死的太仓促,引发了乱斗,死了上百条人命,这笔账都算在了女主头上,对她太不公平。” “为什么都算在她头上?” 宁七不解,“她那时候都死了,村民们是官兵们杀的呀。” “起因却是女主。” 小系统应着,“如果女主活着,完全可以避免这场灾祸,所以宿主,只要您能活着,平定乱斗,我就接您回来。” “这么简单?” 宁七直看着它,“只要我在女主身上复活了,官兵不杀那些乡民了,这事儿就完了?” “简单吗?” 小系统装蒜,“宿主,这个要看口才的,可比玄幻那本要难吧。” “您这是武侠呀!” 宁七无语道,“上本书好歹还斩妖除魔啥的,这本我只要在女主身上活过来,不追究那个族长,不就完事了?” “是武侠。” 小系统点头,“一旦你谈不拢,不就还会打起来?到时候就是武侠了。” “” 宁七唇角颤了颤,“你是不玩我呢?” 第168章 什么宝贝 “我很认真。” 小系统飞的跟她隔开些距离,“宿主,难易程度上,这个显示是四颗星的,您想呀,一但您没谈好,官兵和村民们动起手,您任务立刻就失败了,不像上本书,您还有准备的时间,这本完全是看您的临场应变能力,难着呢。” 宁七不说话。 看它辙。 穷辙。 但凡她要知道这本活儿这么好干。 上回就选武侠的好不。 省的恶心扒拉的去给尸体放水。 不过转念一想,统共就两本书! 两次机会! 脚前脚后,迟早的事儿! “宿主,您还有疑惑吗?” “里面有古董吧。” 宁七不跟它一般见识! 小系统鬼心眼子贼多。 套路她呢! “这个肯定有。” 小系统点头,“那是前清,正经古代,趁这个。” 成! 宁七没意见了。 “送我去吧。” “宿主,请您去窗边就位,听我口令,一,二,三” 不知何时,漆黑的天际已经闪出白光—— 宁七缩了缩脖子,“蛋蛋,这可是十九楼,我要是跳下去,得摔稀碎呀。” “宿主,别担心,有我呢。” “别,咱商量一下” 宁七可怜巴巴的看它,:“我现在有阴影,跳楼真不行” “走起!!” 小系统对着她再次一撞,“冲呀!!” “哎!!!” 宁七趔趄的朝着窗户奔去! 只见一道白光蜿蜒的冲进窗户,咔咔响着,再次对准了她的天灵—— 神呐! 救命呀!! “呃” 宁七浑身一抖,眉头紧蹙。 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往自己的嘴里塞着! “主子?主子?!” 激动地男声在她耳旁响起,“您回魂了吗?有用,这药真的有用,神医刘说了,他的药能解百毒,治千病,有起死回生之效,看来他没说大话,奴才偷来就对了,主子,您快醒醒呀,睁开眼,看看奴才” 什么药? 宁七嘴里还被塞着苦酸味儿的东西。 想吐又吐不出来! 双眼猛地睁开! 径直对上一张血渍呼啦的脸。 “哎呀!!” 宁七吓了一跳,什么东西! 自己还是被这‘血脸’抱在怀里的! “你谁呀!!” 她蹬着地闪到一旁,“是人是鬼!!” “主子” 血脸满眼惊喜,嘴角当即一瘪,喜极而泣,哭着对她磕起头,“主子,奴才是你收留的小良子呀,您忘了奴才了?” “” 宁七怔怔。 他,他是书里的小厮? 迅速看了下周围环境。 旁边是个破旧供桌。 后头供奉着石头神像。 简陋的棚顶悬挂着破碎的黄布。 破庙? 光很昏暗。 蜡烛已经烧到了底。 地上黏黏糊糊的都是蛇的尸体。 应是被他用石头砸的,很多头都碎扁了,长长的花纹身子,粘连在地上,既恶心,又渗人。 最后! 宁七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虽然脏破了,款式还能看出来。 古装剧里的旗服! 不过样式很简单,长衫外是个坎肩。 裙内是宽筒长裤。 腰间还有荷包。 捏了捏,里面有些碎银两。 脚蹬一双绣花平底鞋。 摸摸头。 梳着的是发髻。 头发可能乱了,额前有几缕发丝耷拉下来。 宁七将碎发捋到耳后。 心里呵了一声。 来了。 “主子?” 小厮满脸是泪的看着她,“您想起奴才没?” “” 宁七看向他,推断他脸上的血都是蛇是喷上去的。 蛮感动,不过真不忍直视! “那个你能不能先去擦擦脸?” 女主的声音真是悦耳好听。 清脆如同银铃! “奴才这脸给主子吓到了?” 小厮就着眼泪,抬起袖头擦向脸,“奴才刚才也是急了,忘了把血擦干净,还请主子别怪罪。” “我怪什么。” 宁七说道,“谢你还来不及呢。” “谢?” 小厮愣了下,慌忙又磕下头,“您可别跟奴才说谢字,那是折煞小人了。” “那个” 宁七略有发笑,“你不用总跪我,我既然从下面逛了一圈,咱们之间,就不用在行这些礼数了,你也别奴才奴才的,我听着别扭!” 奴才小人的。 怪怪的。 “奴才明白了” 小厮扶在地上,“奴才以后主子,奴才改不过来呀。” 嗨! 宁七挥了挥手。 “算了,就先这样吧。” 反正她办完事儿就撤了。 听不了多长时间。 说话间,她品着嘴里还有的苦酸味儿,“你刚给我吃什么东西了?” “神药。” 小厮伸出手,掌心里还有一颗黑丸,“奴才刚才跑回城里报官,记得城中有位响当当的神医刘,据说他华佗在世,妙手回春,奴才想找他买些药回来给你解毒,但他店铺里没有人,奴才没办法,只能偷” 声音一顿,他跪的低了几分,“奴才答应过主子,绝不会再鸣狗盗之事,今晚太过着急,破了禁忌,还望主子责罚。” 偷来的? 宁七看着他掌心里黑漆漆的丸子。 看着特别像那热性肥料。 “你喂我吃了多少?” “奴才一共借出三颗。” 小厮说着,手还朝她送了送,“喂您吃了两颗,主子,您把这最后一颗也吃了吧。” “我不要了!” 宁七忙摆手,“我都醒了还吃什么!” “主子!” 小厮焦急的抬起脸,“您得吃呀,这药可是” “小师弟?” 宁七愣住,他的脸擦干净,五官露出来,居然是上本书的盛同晶师弟?! 妈呀! 什么情况?! “主子,何来小师弟?” 小厮抽着眉眼,“奴才是您府上的杂役呀。” “不是” 宁七缓和了情绪,“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名叫盛良。” “你也姓盛?!!” 盛良被她的反应吓一激灵,“主子,姓盛有何不妥?您是知道的呀。” “” 宁七张了张嘴,指尖附上太阳穴,书上是提过一嘴他的名字—— 盛良。 盛同晶。 难不成她的两本书是有什么牵扯? 宁七寻思了阵。 推断这两本书是一个作者写的。 为了省事儿! 都整一个姓了! 嘛。 还能和现时挂钩? 只当是巧合。 她也顾不上去琢磨别的。 “主子,您把这最后一颗药吃了吧。” 盛良手上的药还执着的朝她送着,“不然,奴才不放心呐。” “我真不吃了。” 宁七撑着地起身,腿上没什么力气,身体很虚。 扶住一侧的案桌,才稍稍站稳。 “主子” 盛良跪着挪动到她脚边,“算奴才求您了,这个药包治百病的,我都是在神医刘一个带锁的小匣子里找出来的,药瓶上贴着红纸,上面的字您教我识过,写的是仙丹呀。” 仙丹? 太扯淡了! “你先起来。” 宁七扶着供桌缓力气,“不要总跪着,我受不了这个。” “您不吃奴才就不起来” 盛良托高掌心里的药,对着她,“主子,这是奴才对您的一片心意,就算您蛇毒解了,多吃一颗,也可强身健体呀。” 犟呀! 宁七无奈,拿过药,一咬牙吞了下去,“快起来吧!” “谢主子!!” 盛良的脸上抬起笑意,“主子,您吃了这药,旧疾慢慢就会恢复,老爷和夫人,再不用为您忧心了。” “但愿吧。” 视线一转,她从神像前面看到个布满锈迹的杯子状铜器。 “这是” 马老板眼睛亮了! 拿过来一看。 和家里的宝贝一模一样呀! 外观也是一匹马! 不过马蹄冲的却是相反的方向。 难不成 俩是一对儿? 宁七一拍额头。 对嘛! 就说是一个作者写的书! 男配角都安排的一样样的! “主子,您拿这个做什么?” 盛安皱起眉,“很脏呀。” “脏吗?” 宁七宝贝的蹭了蹭,找了个布袋子讲它装进去,挎到身上,“这是宝贝呀!” 心脏砰砰跳! 齐活了! 省的一会儿还得想去哪找古董。 任务完成一大半儿了。 “宝贝吗?” 盛良蛮懵,“老爷每天都在用呀,奴才没见您在府上多喜欢这东西。” “每天都用?” 宁七拍了拍破布袋子,神秘兮兮的问道,“喝水用的吧,你看,村民们不是都把它供奉在神像前面,茶杯,对不。” “回主子” 盛良五官一抽,“这是痰盂。” “啊?” “主子,您忘了?” 盛良实话说,“您喉咙不适的时候,也会叫丫鬟拿这东西接痰的,这里的村民可能看它太脏,没人要,才扔到破庙里。” “” 宁七绷了几秒。 想起盛同晶那个表情,合着 ‘噗’的一声失笑! “痰盂就痰盂吧,总比尿罐子强!” 不管咋说都是古董嘛! 得亏自己在家宝贝的时候也只是欣赏,没有亲一下啥的! 不然还真 嗨! 踏踏踏踏! 正说话间,破庙门外传出马蹄和脚步声响。 “主子,官兵们到了!” 盛良脸上划过喜色,“他们会为您做主的!” 宁七看向破纸糊着的窗户。 晨光照射进来—— 天亮了。 “这事儿算了。” “主子?” 盛良惊诧,“您要饶过他们?那个族长放毒蛇咬您呀。” “小良,我醒来,就是要阻止不幸的发生。” 宁七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是再去追究族长的罪责,引起兵民冲突,后果会很严重的。” 任务失败了呀! “!” 盛良忙低下头。 被她拍肩膀的动作惊到了。 “主子,您心善,您说什么,小人便听什么。” 宁七微一挑眉。 这点倒是挺好! 完全不用她多解释啥! 主子嘛! 说一不二! 难怪老话会讲,权利呀,实在令人着迷。 “村里人都出来!!” 马蹄声伴着叫喊接近破庙,“大清律例,杀人者,以命相抵,绝不姑息!” 俩人听着声便走出破庙。 站到门口。 直看着身前来了两队人马。 一队是骑着高头大马,戴着红菱帽子,身着巡捕服的衙役捕快。 二十多人,腰间挎着大刀。 威风赫赫。 另一队,则是探头探脑,持着锹镐的长褂村民。 看到宁七。 两队人眼底皆是一怔。 尤其是村民们,活生生一副活见鬼的样儿! 宁七卖着呆儿还挺乐呵。 古人呐! 虽然是书里的古人。 看一回也挺长见识! 真有辫子! 稀罕诶! 高头大马率先一步到了宁七面前。 领头的捕快翻身下马,皱眉看向盛良,“你家小姐的尸首在哪里?” “回大人的话” 盛良伸手朝宁七送了送,“我家小姐就在这儿了。” “?” 捕快的眼里浮出了‘你玩我’? “我指的是尸首。” “回大人,小人没有谎报,我家小姐确被毒蛇咬伤,咽气了能有两个时辰。” 盛良一脑门的汗,“小人回到城内找了药,喂主子吃了下去,小姐就醒来了。” 捕快们冷着脸,进入破庙看了一圈。 地上属实有许多蛇的尸体。 印证了盛良所言非虚。 与此同时,村民们也慢慢聚集到庙门前。 听到盛良的话,便也了然。 神情复杂的! 既遗憾她没死! 又庆幸她没死。 宁七望向村民最前面的白胡子老头。 确定他就是村里的族长。 见她看过去,族长还有些不敢和她对视。 一脸心虚。 “是这样” 宁七清了清嗓儿,对着领头的捕快笑笑,“这位大哥,不是,长官,不是,大人这是误会来的,我和这个村里的族长,不过一点小矛盾,被毒蛇咬到,也是我自己不小心,跟那位族长无关。” “” 族长老头听到就是一愣。 一众村民更是交头接耳,不可思议。 宁七暗叹,不管啥朝代。 群众的属性都差不多! “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捕快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她,“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 礼数? 宁七忙照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屈膝行了个礼,“我、小女子刚刚受到了一些惊吓,还望大人您包涵。” 捕快这才点头,“不知小姐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 “我爹是” 肯定不敢说仓库管理员! 宁七努力想着书里那名头,“京城都察院库使。” 芝麻绿豆大的小官。 “原来是库使家的千金。” 捕快回了个礼,“请问小姐,你说族长放毒蛇咬你,是误会?” “对的。” 宁七重重的点头,脸上挂着笑,“我本打算去祭奠先人,途中遇到了匪徒,仓促中,便闯进了这个村子,族长误以为我是坏人” 她四处看了看,“大人,请您借一步说话。” 捕快跟着她进到破庙。 宁七直接拿出荷包放到他手里。 “大人,小女子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说呢。” “好。” 捕快握了握荷包,笑了,“小姐要是不追究,下官自当乐的清闲。” “谢大人。” 宁七低眉顺眼。 钱真好使! 不用废话了。 从破庙出去。 领头的捕快示意着手下们离开。 “小姐,一同上马吧,下官送你回库使大人的府中。” “谢大人了。“ 宁七没拒绝。 她这身体走路发飘。 没个交通工具真不行! 再者。 一但让捕快们先走了。 这帮村民再给她按住怎么整? 无论如何。 还是跟捕快们一起出村比较安全。 “这” 族长老头见宁七上马要走。 迟疑的往前上了一步。 对她的举动很是费解。 “大人,您等小女子片刻” 宁七瞄到老头神情,思忖了下,还是走到他面前,“族长,这件事,就此作罢。” 得解释几句! 这老头别是合计她回去码人! 任务么。 要圆满完成呀。 “你” 老头惊讶着,“你不怪我?” “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宁七轻轻地笑笑,“族长,有些事,我们没办法阻止发生,对您造成的伤害,我深表同情,不过有一首歌,我得跟您说,嗯哼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支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 她还唱出来了! “族长,四百年后,没什么前朝后朝,咱们呐,都是中國人。” “” 老头眉心一跳。 难不成蛇毒伤了她的脑子? 傻了! 思及此,族长假模假式的应道,“中國?” “嗯,团结友爱,和谐民主。” 宁七笑着点头,行了个礼,“打扰了,先走一步。” 说完。 她转身离开。 徒留一众古人云里雾里。 蛮懵圈! 宁七也觉得逗。 这是什么任务! 哪里需要浪费口舌? 封建社会。 处处不平等。 她能说什么。 呼吁什么? 乔凛说的对,谁都不是佛祖,普度不了众人。 唯有顺着历史的潮流走下去。 在对与错之间。 自会寻找到答案。 宁七和盛良坐到捕快的马上。 很快出了村。 路过京郊的皇陵。 她心头的忽的一阵刺痛。 “停一下” “吁” 捕快勒紧缰绳,“小姐,还有何事?” 宁七捂住心口。 疼到说不出话。 她下了马,便摇晃的朝皇陵走。 “主子?” 盛良慌忙的跟上她,“要给王爷祭祀的用品都没了,不如您先回府,奴才准备妥当,您再来祭拜吧。” “不” 宁七面容有些扭曲,“我等不及” 不出意外的话。 她分分钟就要回去! 身体现在的反应。 明显是女主的怨念! 她得完成了。 侍卫挡在宁七的身前。 皇陵重地,不可随意进入。 “我们有事务总管陈大人下发的悼念函。” 盛良从怀里摸出妥善保存的文书,“特来祭奠。” “请随下官来。” 侍卫看了文书便让出位置。 带着二人进入陵园。 宁七大致看了眼。 这里一共有六处陵墓。 葬的都是战死沙场的皇亲国戚。 至于皇帝和妃子的陵寝。 另有他处。 宁七跟着侍卫走到一处墓碑前。 看着碑文上长长的姓氏,心口的疼痛一下就消了。 眼泪。 兀自的涌出来 她有过经验。 知道这是女主在哭泣。 摊开手,她接住了眼泪。 液体在掌心跳跃出了水花,跟着又再次升腾而起,幻化成袅袅雾气。 “好神奇” 宁七喃喃,上次也是这样 “宿主,恭喜您完成任务!” 耳边传出童声,“我来接您回去。” 黑云涌动。 轰隆声隐隐传出。 “主子,要下雨了。” 盛良小声地提醒道,“咱们回吧。” “我得走了。” 宁七看向他,流着泪笑了笑,“很高兴在本书里又遇到你,有缘分,我们以后再见。” “主子,您要去哪?” 盛良不解,“您得跟我回去呀。” 宁七没说话,看向乌黑的天际,一道闪电咔吧劈下—— “” 阿西吧! 又是熟悉的味道! “!!” 宁七睁眼就看到酒店天花板。 从床上弹坐而起,“就不能不劈我!!” 本能的检查下身体。 太怕糊了! “恭喜宿主任务成功!” 小系统的童声欢快,“奖励书中物品一件!” “” 宁七从枕头底下摸出那痰盂儿。 呼出一口气看向系统,“结局什么样了?” “宿主您自己看” 小系统的眼睛亮起,宁七的脑中就浮现出画面—— 女主吃了盛良送到嘴中的药,死而复生,并未追究族长责任。 胡言乱语了几句就跟着捕快离开了。 没错。 这段画面直接呈现出了文字。 宁七和族长讲的那番话直接被一语概括了。 马老板心里呵呵。 系统里的书籍也会玩屏蔽! 绝了。 随后就是女主去到男主的墓前。 女主病已入骨,哀恸之下,伴随天雷而去了。 盛良依旧是跪地大哭。 抱着女主的遗体回到府邸。 女主家人在其衣衫内看到了写好的‘遗书’。 ‘但愿心似金钿坚。’ ‘天上人间会相见。’ 这时才明白,原来女主早就做好了有去无回的打算。 家人将女主在男主的皇陵附近安葬。 两座坟。 遥遥相望。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全文完。 故事的结局依然是有遗憾。 由大遗憾。 变成了小遗憾。 男女主活着没有结为真正的夫妻。 死了亦然不能够葬在一起。 不过女主却也能天天看到男主。 换个角度,也算达成所愿了。 “宿主,您的效率真的超高。” 小系统不忘臭捧,“不愧是我的宿主,这么难的任务都能很快搞定!” “难吗?” 宁七看着它,意味儿的,“蛋蛋,你们系统界也流行睁眼说瞎话吗?” 难不难心里没数? 按说她是要偷着乐的。 事儿简单嘛! 可总觉得哪块被坑了! 莫名不爽! “额” 小系统眼睛亮了亮,“宿主,昨晚乔凛回酒店了,还好我机智,及时藏起来了,他以为您睡着了,帮您盖好被子,在门外留下几个保镖回医院了,你不赶紧给他打个电话?或是带着古董去医院看看?” “乔凛回来过?” 宁七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是啊! 乔凛要是回到医院联系不到她。 肯定会担心! 不知道的还得以为她心大回酒店补觉呢! 看了眼时间。 上午八点。 穿的速度很快。 醒来却比上次晚了。 宁七急匆的从床上起来。 冲进洗手间就开始洗漱。 “宿主,我还得夸您境界高,为了朋友,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任务,就冲您这份心,您的朋友都不会有事的。” 小系统跟着她,还不忘拍马屁! 宁七笑笑没多言语,这任务怎么说呢。 她第一次做的时候,特别紧张,特别当回事。 但是古董拿回来,真就是摆设! 不能卖,不能变现。 只剩传家! 她至今也没搞懂。 任务的意义在哪了? 露瑶有需要,她愿意把古董拿出来,给更能用上的人。 对她自己来说,书里的古董撑死能做个纪念。 没啥大用。 危不危险呢,她有过一回经验,清楚会获得女主技能,所以心里还是有底的。 咋说她都是被系统界千挑万选找到的宿主。 能让她在书里就死了? 宁七的现代思维。 对此持保留意见。 “宿主,您要是没什么吩咐,我就先回去了。” 小系统继续道,“不过您十年内的任务资格都用完了,再找我,就得三年后了。” “嗯” 宁七刷着牙含糊的点头。 隐约还能品出药丸的涩苦味儿。 动作一顿。 她在书里吃的药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影响吧。 疑问刚出来。 宁七自己就否了。 她是用女主的身体吃的。 女主都没了。 跟她不挨着呀! 不过嘴里怎么 宁七多刷了一阵牙。 药的味道太真实了! 漱完口。 小系统还在她身后,“宿主,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您已经逆袭成功了!” 宁七笑了,单手比出一颗心,“蛋蛋,谢谢你,我们三年后再见。” 这货虽然是导游。 有时候还欠欠滴。 还算可爱。 “宿主,我们江湖再见,干巴爹!” 小系统旋即消失。 宁七摇摇头。 懒得去吐槽它那千篇一律的道别词。 回到卧室。 拿过上了几层锈的痰盂又看了看。 想着,还是得先给乔凛去个电话。 他要是没买来古董。 自己这个就能派上用场了。 “醒了?” 乔凛很快就接了电话,“我一会儿叫人给你送些早饭,你吃完再来医院。” “露瑶怎么样了?” 宁七着急的询问,“你古董买来了吗?能联系到白先生吗?” “不需要了。” 乔凛音柔着,“今早五点,徐露瑶已经醒来,我见你这几天太累,在酒店都睡着了,就没急着打给你,你不用再担心,吃完早饭再来。” “醒了?!” 宁七怔怔的看向手里的‘宝贝’ 哑然失笑。 他大爷的! 任务又白做了? 第169章 解脱 “露瑶怎么醒的,是自然苏醒吗?” “算不上。” 乔凛应着,:“母子连心吧,徐夫人这两天一直预感徐露瑶出了事,逼着徐文馨道出实情,老两口连夜坐飞机赶来,包括我二哥和徐文馨,也一同到了,徐夫人在徐露瑶的她耳边说了句要带她回家,徐露瑶流了眼泪,很快就醒来了。” “” 宁七颤颤,跟着酸了眼。 “露瑶可能很早就想回家了。” 本以为隐瞒是为了老人好。 没成想。 却要徐露瑶多‘睡’了几天。 漂泊游荡的孩子。 谁不想爹妈呢。 “徐露瑶醒来后精神状态不错,还能吃些流食,你可以放心了。” 乔凛轻声道,“反而是你呀,昨晚突然离开医院,打电话又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了事,回到酒店才发现你睡着了,三宝,你累了要说,出了问题我怎么办,逼着我英年早逝呀。” “我没事。” 宁七笑了一声,“我睡觉是在梦里办正事嘛。” 尴尬了 还不好解释了呢! “什么正事?” “就是” 宁七轻松了,也有精神打趣,“跟我师父龙王相会,求他帮我解决难题呀。” “准。” 乔凛拉着腔调,“您这一梦,徐露瑶就醒了,回头呀,我去您家要给龙王多上几炷香。” “别起劲哈!” 宁七笑着把铜器装好,想到周启安,“他知道露瑶醒了吗?” “知道。” 乔凛音色一沉,“周启安在徐露瑶刚醒就来医院了,他要赔的罪很多,敢不露面?” “” 宁七懂他话里的意思。 不说乔凛同她是徐露瑶的朋友。 徐露瑶还和乔淮有一层关系呀。 徐文馨眼见亲妹妹跳楼。 能就此作罢? 乔淮在港城又很有人脉基础。 和周启安的干爹还是朋友。 周启安要是彻底得罪。 日子怕是就难过了! “不过徐露瑶拒绝见周启安。” 乔凛继续,“她不同意周启安进入她的病房,靠近门口都不行,闻到周启安的味儿,她情绪就会崩溃,周启安给徐家老两口鞠了三躬,吃了几个耳光,走了。” 宁七聊了一阵放下电话。 看来。 徐露瑶对周启安是彻底死心了。 走向落地窗。 宁七看着阳光下灿烂而又繁荣的港城。 她没想到。 来这里一趟。 间接的让徐露瑶做出了选择。 即便撕心裂肺。 差一点丢了性命。 跟徐露瑶日后的漫长岁月比起来。 能抽身。 就是好事。 “干爹,我真的知错了。” 豪宅内,周启安跪在一老者身前,眼底压着惊慌,言辞恳切,“您就看在我这两年一心为集团效力的情面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安仔,不是我不保你。” 老者一身华贵,坐在深棕色的皮沙发上。 双手扶着个镶嵌了宝石的手杖。 身后,站着数名戴着墨镜耳机的黑西服。 处处,彰显身份尊贵。 看着跪在身前的周启安,老者面色深沉,:“我提醒过你,不要跟乔淮和乔凛两兄弟过不去,现在乔淮给荣升地产放了话,同意与他们详谈京洲的地产开发方案,你清楚我和荣升正在竞争内地的市场,乔淮此举,摆明是给我难看,我要是还保你,就是跟钞票过不去啦。” “干爹” 周启安憋红眼底,“我刚从医院出来,已经和露瑶的父母道完歉,乔淮也说了,露瑶醒了,他不会找我麻烦。” “安仔,你何时变这么蠢?” 老者的手杖杵了杵地毯,恨铁不成钢一般,“这就是乔淮的阴险之处,他表面上没有找你麻烦,但是他把矛头对准了我这个主人呀,乔淮在米国时,我就跟他有合作,他哪一次也没有让我吃到甜头,不要以为他年轻就可以放松警惕,乔淮在米国能吃得开,就是他够狡猾呀!” 周启安僵着脊背,“干爹“ “不要再叫我。” 老者绷着脸,叹出口气,“我怎么也没想到,徐小姐会和乔淮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安仔,我对你是有情意的,我也很欣赏你,但我们做生意的,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钞票过不去 内地市场正是好时候,你害我少赚钱,那,我只能放弃你,内地有句话叫做,弃卒保车,你的股权我会收回来,至于房子,给你时间搬走,以后你在港城,是死是活,同我无关。” !! 周启安身体一晃,跪着朝前挪动,扯住老者的裤管,“干爹,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会让您赚的更多。” “你几岁了?” 老者冷着眼,“安仔,做生意,要以和为贵,你看似只得罪了乔淮两兄弟,但你可知,我为此会失去多大的市场,和我作对的荣升又会有多开心,你呀,当真让我失望透顶,枉费我这两年里,对你的苦苦栽培!” “干爹,我真的知错了!” 周启安将眼泪硬挤出来,“您知我从小就没有父母,在内地已经无亲无靠,您对我的恩情,我牢牢记在心头,一直拿您当做亲爹来看,您如果舍弃了我,我只能去跳海了!” “不要和我说这些” 老者微微躬身,布满皱纹的脸看向他,“安仔,我这两年,该给你的一样没差,那,不要说我不给你机会,如果乔淮或是乔凛能打来电话,原谅你的无知过错,继续同我合作,我就留你在身边,你看怎么样?” “谢谢干爹” 周启安吸了吸鼻子,准备起身,:“我这就去找乔淮,跟他道歉,一定不会让您因为我经济上受到损失” “吴先生。” 助理持着电话过来,恭顺的道,“乔淮先生找您,您要不要接听。” 周启安一愣! 颤颤的看向电话,情绪紧绷。 老者瞟了眼瑟瑟发抖的周启安,“事情简单喽,安仔,留不留你,就看这通电话了。” 周启安牙齿紧咬。 一脸卑微。 老者气息沉着,接过电话,顿了几秒后,唇角当即牵起,笑的皱纹如同朵花,:“世侄,你安心呐,我正在教训周启安,是是是,我知道你没在意,是周启安不成器,狗没养好,出去乱咬人,是我主人的过错” “” 周启安垂下眼。 面容苍白,指尖微微发颤。 “世侄,不知道徐小姐现在怎么样了,我应该去探望的,如果她情况不好,我立马就把周启安扔到公海里,为徐小姐出气” 老者说着,笑起来的脸忽然一僵,“世侄,这是误会来的,我先前的确不知徐小姐和您的未婚妻是亲姐妹,没错,我这把年岁,又能做什么呢,况且,我也很欣赏徐小姐的为人,她是配合我做了一些事,但我如数给了她补偿,这方面,我没有丝毫的不尊和惭愧” 周启安静静地站在一边。 他听不清乔淮在电话那一侧说了什么。 只能去推断。 讲了徐露瑶和吴先生的事情。 心绪更加起伏。 血液发凉。 “没错,徐小姐当时的要求,我都尽量的满足,早先帮助周启安,也是看徐小姐的面子” 老者神情逐渐严肃,“如果徐小姐对我有任何不满,我也愿意去当面道歉,世侄,我对你和你弟弟,一向都是满满的诚意,对的,我也期待以后的合作,内地欢迎我们,我们也愿意去出一份力” 说到后面,老者‘哦?’了一声,眉头微耸的看向周启安,面上又笑了,“徐小姐真这样说的?” 表情给了周启安慰藉。 他瞬间就迸发出了无数希望。 满含期待的和老者对视。 “徐小姐果真是大度,她是一个让我很佩服的女孩子。” 老者点头,苍老的眼底亮起,“世侄,如果你愿意继续合作,那叔叔我也会拿出诚意,条件?可以,你提,你知道,我很看重” 音儿一停,老者的笑脸又凝滞住了,“世侄,你跟我开玩笑?” “” 周启安微微放下的心再次提起。 空气都变得紧绷。 老者气息微妙,对着通话筒憋了几秒,旋后便黑着脸,扯着干瘪的唇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说道,“世侄,我当然愿意,只要你完全和我合作,让几个点嘛,小意思啦,好,那就这样,不知你哪天有时间,我请你们兄弟俩食个饭,好,现在不方便,就以后再说,是啊,有钱大家赚嘛,咱们合作一向愉快,我还要感谢你,那先这样,我过段时间去趟内地,好,我会顾好身体,世侄有心,再会。” “” 挂下电话。 客厅内一片沉寂。 老者微抿着唇,把电话递给助理。 拄着拐杖,他慢慢的起身,眼神阴凉凉的落在周启安身上,“走近点。” “干爹。” 周启安预料到什么,半低着头,朝他走近了两步。 没待站稳,就见老者的拐杖朝他挥起! ‘砰!!’ 宝石的一侧重重打向他的侧脸! 老者用尽了全力,周启安完全承受不住! 只觉脸颊皮开肉绽! 耳膜嗡嗡炸响! 身体亦随着这记力道掀翻倒地! ‘噗!!’ 吐出一大口血。 红润沁湿了地毯。 仔细看看,里面还有一颗白色的牙。 “咳咳咳干爹,我错了” 周启安趴在地上。 嘴里接连涌出了几口血。 侧脸伴着一道红璘,高高的肿起。 “疼吗?” 老者的皮鞋站到周启安的眼前,:“我心更疼,你办的这一件蠢事,害我要让乔淮几个点,一下就损失了好多钱,他们兄弟俩,吃人不吐骨头,几多阴险,安仔,你争点气,不要再让我为你的过错买单,再有一次,事情就不会这么简单,你清楚了没。” “干爹” 周启安撑着地再次跪起,颤巍巍的看向他,“您愿意,留下我了?” “感谢徐小姐吧。” 老者拄着拐杖,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徐小姐拜托了乔淮,不要找你麻烦,另外求了我,要继续留你在身边,好让你未来有个活路,安仔,你真的找了个好好的女朋友,可惜你不配呀。” “” 周启安眼里暗了几分,酸涩掠过,就着嘴里腥甜,唇角颤了颤。 “徐小姐会跟着乔淮回到内地,从此与你再无往来。” 老者说着,喝出一口长气,“乔淮让我转告你,不要再去找徐小姐,如果他发现和你和徐小姐继续牵扯不清,后果,你很清楚。” 周启安哑然,沾满血的唇角抬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含糊的应道,“干爹,您放心,我哪里还有脸面去纠缠徐露瑶,她愿意离开,对我和她来说,都是解脱。” “呵” 老者嘴里发出一记笑音,微微躬身看他,“安仔,你知不知我为什么看重你。” “” 周启安对着他的眼,摇了摇头。 “好简单。” 老者似将他看穿一般,“你够狠,也够能忍,我看中的,就是你虚伪,商人,你就要有六亲不认的心,谈感情讲义气,你怎么赚钞票,成大事,就是要钱,有钱,你可以与天斗,有钱,你可以与地斗,有钱,你要风得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安仔,你火候还没到,心急,就是要付出代价” 冰凉的拐杖拍了拍周启安的脸,:“乔家兄弟为什么难搞,乔凛在米国是出了名的能捞,你知不知金融海啸让他在米国赚了多少,人家跳楼他买岛呀,你要是能有那副脑子,就不用跟着我混喽。” 老者微挑眉,“乔淮今天为什么能摆我一道,他够阴呐,你跟他谈感情,他跟你讲钱,你跟他讲钱,他跟你谈感情,他弟弟是明着抢,他是暗着坏,心里只有利益,够冷血,人家站的才够稳。” 语气一顿,老者淡声道,“安仔,你去找马小姐,讲感情,你没资格呀。” “” 周启安深吸了口气,“干爹,我懂了。” “什么是神?” 长者眼底流出精光,“能主宰自己命运的就是神,干爹教你,你一无所有,没背景,没实力,那就必须放弃一些东西,爱情,那是奢侈品,你连自己都保不住的时候,没资格和别人去抢女人,今天的事,就是要告诉你,对自己不狠,就有人对你狠,安仔,不要让我再失望,干爹希望你是一张王牌,不是扶不起的瘪三。” “干爹,我懂了。” 周启安点头,“从今以后,我将不婚不配,一心为您和集团效力,忠心不渝。” “乖。” 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几日你就动身,东南亜那边的业务交给你,生意谈成了,再回来见我。” 说完,拄着拐杖离去。 “谢干爹栽培。” 周启安跪在原地目送。 视线落在自己吐出的血水上。 松了口气的同时,发出一记凄狠的笑音。 宁七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就剩下徐文馨。 乔凛是在医院门口的等她。 俩人急匆匆的见了一面。 简单的说了几句话。 乔凛就跟乔淮去看望在港城的长辈了。 徐家老两口也没在。 徐夫人情绪过激。 血压不稳。 老两口就在劝说下跟着秦姨回去休息了。 曹钰瑄和盛利跟着老两口离开。 倒是给宁七腾出了一些空间。 不然病房里都是人。 她没法凑前儿。 推开病房的门。 徐文馨正在给徐露瑶喂一些水。 姐妹俩没注意到进门的宁七。 还在小声地聊天。 宁七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的徐露瑶。 她戴着护颈,头上缠着绷带,似乎被固定在了病床上,用吸管,正小口的抿着水,“姐,我不渴了。” “喝一点。” 徐文馨柔声道,“医生说你要补液,口干的话,嗓子也会不舒服。” “” 宁七静静地看,鼻腔咸涩,唇角不自觉的牵起。 徐露瑶依然很单薄。 很瘦弱。 但此刻,她眼里流动的光却让人安心。 身体终归会养好。 只要这姑娘有精神。 一切! 都不是问题。 “好了。” 徐露瑶推开水杯,视线不经意的一转,有些凝滞,“宁七” “嗯” 宁七嗓子里挤着声音,面上笑着,眼泪莫名其妙的流出来。 “露瑶,对不起呀,我来晚了。” “” 徐露瑶望着她,苍白的脸上也抬起一抹笑,眸底顷刻间闪出泪光。 几秒后,她唇就瘪了下去,张开手臂,“宁七呀,我好想你。” 宁七脸别了别,睫毛颤动着,绷了几秒情绪,酸涩感如同草原上奔腾而过的马蹄,喷涌而来! 疾步的走到徐露瑶的床边,俯身跟她抱在一起。 “露瑶,我也好想你。” 徐文馨坐在旁边,眼红了红。 “三宝,你俩聊。” 拍了拍宁七的背身,徐文馨站起,抬脚走出病房。 轻轻地合上了外门。 “宁七,你不要怪我。” 徐露瑶音色润着咸涩,“我不见你,不是讨厌你,也不是不想你,而是我不愿意去面对,不想让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傻姑娘” 宁七松开手,拿过纸巾给她擦了擦眼,“你真的没有信守承诺,你明明说,来到港城会一直跟我联络,遇到任何事,都会告诉我的,可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徐露瑶垂下眼,无声的发出一记笑音,“我从小,就被家人呵护,所接触到的,都是柔软,但我身处其中,并不自知,我以为世界就是这样的,无论我如何任性,都会被包容,被接纳,都会有很多的好运气,在等着我。” 宁七没言语,听着她继续。 “可是港城不是家。” 徐露瑶扯了扯唇角,侧脸看向宁七,“这里的一切都很现实,功利,没钱,就吃不上饭,没钱,就要低头做人,更何况,我还是外地来的,不会说港城话,也被人瞧不起。” “你应该告诉我呀。” 宁七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我说过,你没钱,要跟我讲。” “启安的自尊心很强。” 徐露瑶神色暗淡了几分,“他连找我姐借钱都不愿意的,更何况是跟你张嘴,那不是让他打自己的脸?他根本就接受不了。” “露瑶,十月份,你跟秋月姐讲,要搬家,为什么就不再联络我了?” 宁七微蹙着眉,意识到了什么,忙补充道,“没关系的露瑶,你要是不愿意讲就算了,我们聊点别的。” “我愿意说。” 徐露瑶笑笑,“我知道,你心里很纳闷,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我想开了,也能面对,你知道,我不是能守住秘密的人,说出来,我会轻松一些。” “那” 宁七迟疑着,“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因为要搬家嘛。” 徐露瑶抿了抿没有血色的唇,眼神有些放空,“我刚到港城的时候,启安和他外婆,就住在寮屋里,你知道什么是寮屋吗,类似于贫民窟,只有八平米,又潮又湿,晚上睡觉还有老鼠,就这样的环境,启安都要住不起,还是我去了,拿钱给他,才能让他换个住处” “启安本来不同意用我的钱,可是外婆的身体住在寮屋只会更差,没办法,他就答应了,我好开心,就给秋月姐那边去了电话,让她转达你,我要搬家了” 徐露瑶语速很慢,像是沉浸在当时的环境里,“那几天,我和启安的感情有了很大的进步,他很感激我,说会尝试的接纳我,如果一直那样下去,或许,我们就会走到一起可惜,就在搬进新公寓的当天,我去商场买布置新家的用品,无意间,遇到了吴先生” “吴先生?” 宁七心头一抖,“所以呢。” “我现在也分不清,遇到吴先生,是不是好事。” 徐露瑶笑意轻轻,眼里布满涩苦,“吴先生当时坐在车里,他只是路过商场,看到我抱着一堆东西出来,然后,他的助理就叫住我,递给我名片,说想约我吃饭,我根本没在意,还以为他们是骗子,回到家就把名片扔到一边,后来,我在公寓楼下又看到了吴先生,他说想认识我,为表诚意,问我有没有需要,可以帮助我,我莫名其妙,就拒绝了” “谁知没过两天,启安就欣喜的跟我讲,官司有进展了,他很有可能得到继父的遗产,律师跟他说,是吴先生在后面帮的忙,启安还很疑惑,他不明白声名显赫的吴先生为什么要帮他” 徐露瑶看着宁七,“但我不能装糊涂,我找出名片,约了吴先生,问他为什么要帮我男朋友,吴先生说为了我这张脸。” “你的脸?” “是。” 徐露瑶眼底晦暗,“他说我长得很像他的初恋女朋友,那个女朋友,在他发迹前就过世了,他还给我看了照片,是有几分神似,他说他年纪大了,想弥补些从前的遗憾,让我打扮成他初恋女友的样子,陪陪他” 感觉到宁七握着她手发紧,徐露瑶笑了声,“宁七,你不会觉得,我是卖伸了吧,没有的,先不说吴先生的年岁,他本来就不缺女人,他坦白告诉我,只想看我这张脸 我会穿他初恋女友留下的一套旗袍,安安静静的坐着,有时候,他还不让我笑,因为我笑起来,会不太像,他让我看一些古诗词的书,因为那是他初恋女友喜欢的总之呀,我就是找到了一份花瓶的工作,供吴先生去欣赏。” 宁七无端松了口气,“周启安也是因此得到了吴先生的赏识?” “嗯。” 徐露瑶点头,“我不傻的呀,我知道了吴先生的能耐,当然要抱紧这棵大树,不过一开始,我并没有跟启安说这些,他还以为自己是走了大运,能被大老板赏识,直到他撞到我上了吴先生派来的车,才发现其实是我在从中牵线” “那安子” 宁七嗓子梗着,“就欣然接受了?” “他很痛苦。” 徐露瑶眼底泛起红润,“他那天发了很大的火,他以为我是去卖的,还骂我下贱,我就跟他解释,我说我什么都没做,他不信,要去找吴先生拼命,这时候,律师打来电话,告诉他官司的进展,启安可能一下子意识到,他不能得罪吴先生,他也得罪不起,然后” 宁七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 无声的安慰。 “吴先生的助理接着给他来了电话,说吴先生愿意让他进集团工作” 徐露瑶阖下眼,泪水如珠子一般滴落,“那晚,启安给我道了歉,他说很感谢我,他会一辈子对我好,他没继续责怪我,他说没资格他也的确对我很好,可我却觉得,我们之间有了屏障,我够不到他,他也不愿再走近我,无论我说什么,他都说信我,但是,连装假的抱一下我,他都很勉强了” 第170章 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宁七为她擦干泪,“你的情绪病,就是这样得的?” “嗯。” 徐露瑶抿了抿唇,“我就是想不通,我明明是为了他好,为什么却被他推得更远,那段时间,我精神就垮了,我出了很多幻觉,只要他回来稍微晚一点,我就会胡思乱想,人很暴躁,要摔东西,吴先生看我病了,就没有再找过我,他托人给我送来了一身旗袍,说谢谢我,给他还了心愿,但我终究不是他的初恋女友,越装越不像” “许是为了补偿我,吴先生后来还找我和启安一起吃了几回饭,给了启安一些机会” 徐露瑶眼睛亮了亮,“启安很争气,无论吴先生给他的工作多棘手,他都会完成,渐渐地,他开始展露头角,吴先生赏识他,就认了他做干儿子,其实这些已经跟我无关了,我只不过,将启安推到了吴先生身前,后面的成就,都是启安一步步自己做出来的,可” 光亮又灭了。 “启安一直没有走出来,他面对我,就会想到是怎么有的今天,慢慢的,我也会用这一点去要挟他,我逼他对我好一点,更好一点” 徐露瑶苦笑,“我好傻呀,他最想忘掉的东西,却被我一次次的提醒,这样的感情,本来就是不健康的,走到今天这局面,早就注定好了。” 宁七握着她细弱的手。 不知要说些什么。 无力。 很多的无力。 与周启安来说,吴先生就是他翻身的稻草。 他必须要握牢。 可这稻草是徐露瑶递给他的! 蒙了尘。 成了他悲哀的心结。 “我姐总以为,我苦是因为我在港城生活窘迫,物质跟不上,她来看我的时候,我还和周启安住在小公寓里” 徐露瑶木木的说着,“事实却是,启安那时候已经开始有一些出息了,能赚钱回来,我煎熬的,是精神,但我没法和我姐说,和你们讲,我只能自己去消化 甚至吴先生,他也不知道我的家庭情况,他以为我只是个从内地过来的普通女孩,如果他早知道我姐夫是他的生意伙伴,或许,他也不会愿和我有这层牵扯” “可是怎么办呀宁七,这一切已经发生了。” 徐露瑶抽回神,唇颤颤的,“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两年前,我就不应该答应吴先生,去演那个花瓶,更不该求他给周启安机会,让启安对我有了芥蒂。” “露瑶,我没有处在你当时的环境里,评定不了对错。” 宁七平着音儿,“我只能说,感情的事,强求不得,既然周启安心有疑虑,他解不开,你离开他,就是最好的选择。” “宁七,他真的对我好好” 徐露瑶深吸了口气,扯着唇角笑笑,“但是你说的对,强求不得,还好你来了港城,才让我能看清楚,原来爱情不是表面的对你好就好了,心都没贴在一起,我就算没谈过恋爱也明白,情侣间要是连接吻都做不到,还算什么情侣,我放下了,真的要放下。” 这茬儿 宁七犹豫着,“露瑶,周启安是没办法做亲密举动吗?” “他对我是没办法的。” 徐露瑶说着,看向她,“宁七,启安带走你,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他” 宁七琢磨着咋说,顿了顿,坦言道,“他是有那个打算的,但是,他没等得逞,就吐了,吐得很严重,我都被他吓了一跳。” “吐了?” 徐露瑶愣了几秒,“你是不是跟他讲,你和乔凛哥哥的事儿了。” “是。” 宁七点头,“他是了解这些的,不过我当时也故意提了提,我想激怒他,好找机会给他打晕,没成想,他会呕吐” “那就是了。” 徐露瑶满是无奈的笑了声,“他有心理疾病的,启安尝试过想跟我在一起,结果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面对我,他都会胃抽搐,后来我陪他看过医生,他的这个病叫:强迫性人格障碍,接受不了伴侣不完美。” “强迫性人格障碍?” 宁七紧着眉,“可我听说,他有别的女人呀。” “跟那不挨着。” 徐露瑶笑的怆然,“简单理解,就是他真正爱的人,想要在一起的人,必须是无暇的,无论精神还是身体,至少在他的意识里,是不能有瑕疵的。 医生说,这病可能跟他的童年有关,他拥有的东西太少,对真正的身边人,他是有所要求的,一定要完完整整是他的,这是周启安的灵魂诉求,人是多面的嘛,理性会告诉周启安,不要在意这些,灵魂又会折磨他,他挣脱不出,身体就会起排斥反应,产生呕吐。” “也就是说” 宁七捋着她的话,“如果安子不是真正的喜欢一个女人,就不会有这种异常情况?” “对的。” 徐露瑶应声,“他发现这个病后,特意找了别的女人,发现完全没有问题,时间长了,他也把找女人,变成了一种宣卸渠道。” 说起这些,她面色平和。 末了,徐露瑶还朝宁七自嘲的笑笑,“这么说来,我们俩都是周启安最重要的女人,是他真正在意的,却无法拥有的还挺特别的不是?” 宁七不置可否。 感谢他这个病吧! 否则徐露瑶还不能全身而退。 谁知日后会面临着什么。 不过此事。 倒让宁七窥探到了周启安的未来。 他一直没有结过婚。 走马观花的换着女人。 合着 跟这心里疾病有关! 也就是说,周启安终其一生。 没在爱上过任何一个女人。 亦或者! 没找到他所谓的无暇女人。 宁七心头一刺! 看向徐露瑶。 周启安丢了多么珍贵的宝贝。 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别的姑娘,如同徐露瑶那么纯粹的爱他了。 宁七暗暗叹气。 她还妄想通过小太阳去焐热周启安。 何其可悲呀。 重生一世。 她状似改变了什么。 又什么都没有改变。 “露瑶,你会不会恨周启安?” “我一点都不恨他。” 徐露瑶淡着声,:“我死一回,什么都明白了,他不爱我,一直都很直接的告诉我,是我在骗自己,以为他报恩般的好,就是爱,我硬生生的逼他爱我,这对他不公平,对我自己,也不公平,我感谢他,感谢他两年来的陪伴,感谢他的坦诚,感谢他让我看清执妄,宁七,牡丹劫你听过没?” “讲什么的。” “京剧。” 徐露瑶拿着腔调,“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露瑶,你太好了。” 宁七眼底酸着,“这世界很大,你一定会遇到,属于你的那个人。” “其实我应该早些听乔凛哥哥的话。” 徐露瑶笑笑,“他早就说过,我不是我姐姐,也不会有第二个男人是乔淮,我姐姐的爱情,就是属于她自己,没谁能去复刻,怪我醒悟的太晚,直到今天才发现,我是徐露瑶,我应该有自己的爱情,而不是活在梦幻里。” 缓了缓,她换上一副洒脱的样儿。 “我跟我姐夫说了,不要找周启安麻烦,不要让他难堪,我和周启安的所有事,都是我自愿的,启安的人生,我就陪他走到这里了,我努力过,疯魔过,也死过,如今,我要放过自己了” 徐露瑶笑意温柔,“至于我余生的愿望,就是不再见周启安,但我希望他能过得好,这样,我才安心” 宁七眼含热泪。 从徐露瑶身上,看到了真正的善良。 不贪不执。 放过自己。 “宁七呀,我想回家了,我们回京洲吧,我想念京洲的小吃,想念那里的一切。” “好。” 宁七握紧她的手,“我们回家。” 两天后。 徐露瑶迅速办理好了出院手续。 她颈椎移位,又伤了脊椎,本来应当静养,不易移动。 搭飞机,危险很大。 徐露瑶等不了。 她一天都不要在港城多待。 宁愿冒着瘫痪的风险,也要回家。 家人唯恐她情绪病再因为这个犯了。 便同意她回京洲城继续治疗。 订了头等舱的机票。 乔淮还安排了三名专业医护人员随行。 最大程度上保护好徐露瑶。 如此。 徐露瑶才终于可以离开港城。 上午。 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将她送上救护车。 直接开往机场。 徐露瑶面色平静。 担架车推出医院后。 她只在极短的时间里。 看到了头顶很小的一块湛蓝。 噙着淡笑。 心头难免拂过波澜。 来的时候,她活蹦乱跳,一腔热血,无知无畏。 走的时候,她动弹不得,缘尽至此,涣然冰释。 即便她心头仍痛,仍苦,可经历了生死。 很多事。 她都能一笑置之了。 宁七一行人坐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 到达机场办完手续,便进到贵宾室候机。 徐露瑶躺在担架床上,情绪很好。 一直和父母聊着回到京洲后要做的事。 没多会儿。 门外传来了吵嚷的声音。 工作人员急匆匆的进来,附在乔淮的耳边低语。 乔淮面无表情的听完,起身走了出去。 大门一开一关间。 “露瑶!” 周启安的声音传进来,“我只是想最后见你一面,和你道个别! 徐家父母听到就冷起脸,大步流星的冲出去,“周启安,你赶紧走!” 宁七没动,和徐文馨护在担架床的旁边。 生怕徐露瑶情绪受到影响。 “露瑶!!” 周启安在门外大喊,“你让我送送你吧!!” “” 徐露瑶没有回话。 亦没有多余的表情。 很快,门外安静下来。 乔淮安抚着徐家父母,云淡风轻的进来,俯身对着徐露瑶说道,“没事了,周启安被打发走了。” “谢谢姐夫。” 徐露瑶扯了扯唇角,闭上眼,“我想睡一觉。” “睡吧。” 乔淮颔首,坐到乔凛身旁,兄弟俩偏头低语。 “姐夫” 徐露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闭着眼轻轻声,“请别为难周启安。” “” 乔淮微愣,视线在半空和徐文馨对视了下,旋即点头,“当然,我不会为难他。” “谢谢你。” 徐露瑶牵着唇角,“让你们为我费心了。” “你休息吧。” 乔淮轻着声,思忖了下,说道,“周启安让我转答你,谢谢你,对不起。” “哦。“ 徐露瑶静静地躺着,发出记小小的笑音儿,“我不接受。” 透明的液体顺着太阳穴滑落了下来。 嗯。 她不需要接受。 “露瑶” 徐家父母想安抚小女儿几句,徐文馨摇头,示意不用。 宁七别开脸,眼再次红了。 乔凛对她的情绪很在意,起身就拉着自家媳妇儿到一旁,“三宝,过去了,你别跟着难受。” 宁七酸着鼻子点头。 视线一抬,正好能透过一块玻璃看到外面的场景。 周启安被推离出好远。 但他仍未离去。 站在那里,看着贵宾室一动不动。 候机厅的光线很亮。 大理石的地砖,高高的天顶。 来来往往的游客行人。 周启安站在中间。 手臂旁有无数人擦肩而过。 宁七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觉候机厅的设计多了丝空旷寂寥的味道。 周启安身处其中,身旁似有很多人。 可没一个人。 是他的伙伴和依托。 光很冰凉。 赤果果的照亮了他的孤独。 他这一生。 大抵都如这一刻。 想要的。 永永远远都失去了。 周启安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他告诉自己,没资格难过。 还要快速的整理好行囊。 动身去东南亜。 “周先生。” 秦姨走到他沙发旁,“我东西收拾好了,今晚就会离开,感谢你和徐小姐一段时间以来的信任,徐小姐剩下的东西我都收拾妥当,过几日,陈叔就会给邮寄到徐小姐家里,您不用担心。” 周启安头靠着沙发,闭眼点了下头,挥了挥手,没做多言。 “周先生,马小姐还留下一件东西。” 秦姨拎过一个四方纸袋子放到他旁边,“她说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托我转交给你。” 周启安睁开眼,支走秦姨,拿过纸袋子拆开。 皮鞋? 他蹙起眉,拿出一只鞋,见到鞋盒里放置的一张纸条。 展开来。 上面只有一段话—— ‘愿越走越好,前程似锦,鹏程万里,能执良人之手,有佳人在侧,幸福可依,疾病不扰,痛苦远离,江湖路远,我们此生,再不见面,永祝平安。’ “” 周启安怔了怔,攥紧手里的皮鞋,嘴里发出一记咸涩的笑音。 抬眼,他看向窗外的艳阳,眸底有水润一层一层的荡开。 肩头微微轻颤,他摘下眼镜,手指用力的捂住眼。 许久后,他缓和了情绪,拿过手提电话,拨出一串号码。 “是我,他继续玩了吗?还没出院?哦,那就这样吧,不要继续做局了,是的,留下他的手吧,我不是放过他,我只是放过我自己,就这样,再见。” 飞机上。 曹钰瑄借着去洗手间回来的档口,悄咪咪的凑到宁七耳边,“领导,我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 “我把你说过的那段话抄下来了。” 曹钰瑄道,:“纸条让我放到了鞋盒里,这事儿我没做错吧?” 宁七愣了下,没反应过来,:“哪断话?” “就是那段呀。” 曹钰瑄提醒她,“再不见面,永祝平安。” “啊。” 宁七笑了,点点头,“没事的。” “那就好,我总怕自己擅作主张做了错事。” 曹钰瑄心放了。 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乔凛听得一知半解,看向身旁的宁七,“你要跟谁再不见面?” “你说呢。” 乔凛了然,握住她的手,唇角翘起,:“马老板果然不是现世之人。” “乔先生何出此言?” “入世后,又出世了。” 宁七笑笑,掌心一翻,同他十指紧扣。 回到京洲。 徐露瑶直接被等在机场的医护人员接到医院。 入住关珏所在的骨外科室。 没看到关珏。 听说去了外地学习。 得几个月才能回来。 宁七跟着到医院陪了会儿。 见徐露瑶没事儿,便也彻底放下心。 不好的东西,早已随着飞机留在了港城。 无论是徐露瑶的身体还是精神。 都需要时间去逐渐恢复。 一行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曹钰瑄结束了一通冒险之旅。 深感生命的可贵。 她和宁七请了几天假。 决定回家好好的陪陪曹韵琴。 放出话来。 如果曹韵琴和胡八叔交往的差不多了。 她支持两个人赶紧结婚。 跟生死比起来。 妈妈改嫁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生变化无常。 曹同学耳濡目染。 学会了珍惜当下。 安顿好徐露瑶。 对三回到小楼已是深夜。 按说乔凛应该在港城就飞回米国的。 可他实在不舍得就这么走。 给自己放了假。 当转换下心情。 “乔凛,你还没祝贺我呢。” 宁七洗完澡出来,坐在梳妆台前简单的擦了擦护肤品,精神抖擞的看向他,“我两天就赚了一千多万,回头我就要大干一场了!” 可算倒出空,臭显摆一下了! 乔凛坐在卧室里的单人沙发上,长腿交叠,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瞧敲着沙发扶手。 看她的眼意意味味儿,一副大佬做派,不说话。 “乔凛?” 宁七裹着条裕巾,疑惑地走上前,“你想什么呢?” “” 乔凛气息一深,移开眼,劲劲儿的道,“生气。” 哈? “你生什么气?” 宁七笑了,捧着他脸冲向自己,“因为我明天要去学校,没太多时间陪你?” “门。” 乔凛眸底耀耀,薄唇轻启,“马三宝,你不准备给我解释一下,宾馆的门,是怎么被人踹开的?” “噗!” 宁七喷了,“大哥,您这脑回路也太长了,这事儿您还没忘呢!” “忘不了。” 乔凛欠揍的样儿,手顺到裕巾下,“你不解释,我心里就有阴影,思想就肮脏,要多下流就有多下流。” “啧!” 宁七打下他的手,眉眼一横,“你现在就很下流!” “我乐意。” 乔凛眉眼漾着风情,“马三宝,我现在问你,是给你一个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组织上还是信任你的。” “滚蛋。” 宁七忍俊不禁,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娴熟自然地像是在摸狗。 额 确实是在摸狗! “行吧,我告诉你,很小的事儿,就是我在刚得知不孕不育的时候,去了南方” 宁七耐着心,娓娓道来,“关珏发现那俩人是骗子,怕我把假药喝了,就踹门进来,不然他敲门,我也不会开的,当时都魔怔了。” “” 乔凛听完就没了声音。 默默地看她,只剩心疼。 “没事啦。” 宁七又搓搓他的脸,“别想了,去洗澡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和乔凛接触,就总有些小动作。 过程中会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成就感。 “我还是生气。” 乔凛故意一般,“马三宝,你要哄我。” 嘿! 这人! 讲道理不? 宁七失笑,“姐姐给你来个节目?” 乔凛没说话,兴味儿的,无声的道,‘请开始你的表演。’ “嗯哼!” 宁七清了清嗓儿,后退了几步,双手握在胸前,力求播音腔,“下面请欣赏,歌伴舞,表演者,马三炮。” “嗤!” 乔凛没忍住,“什么炮?哪三炮?” “” 宁七脸色也是一涨! 她想说三宝来着,谁知道舌头一打结怎么就 算了! 后面找补吧! 宁七不管乔凛怎么笑,小兰花指直接一翘,脚下一通小碎步! 小眼神顾盼流连,“鸳鸯双膝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音儿一出来,乔凛就匿了笑意。 深着墨眸看她。 柔情化作旖旎 晕出一室的花雨。 “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宁七拿着辙,伸手勾了勾乔凛的下巴,“女儿美不美” 撩闲呐! 乔凛听不下去了。 直接将她拉到怀里—— 裕巾适时而落。 一切尽在不言中。 快天亮时。 宁七又从噩梦中惊醒。 “不要!” 坐起来气喘吁吁。 “三宝?” 乔凛随之醒来,打开台灯,见她满头大汗,“做什么梦了?” “火” 宁七木木的回,“大火” 缓了好一会儿,白着脸对他笑笑,“我梦到大火把我厂子烧光了。” “不会的。” 乔凛轻轻地把她拥到怀里,“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宁七颤着眼,感受着乔凛的体温,稍稍安稳。 “乔凛,我总是怕。” “怕什么呢。” “不知道。” 宁七晃了晃头,呼吸仍是不平,“我怕没有钱,又怕太有钱” 乔凛眉头微耸,没言语。 “没钱的话,家人没办法有好的生活,很多事,都有心无力,想做,做不了。” 宁七囔囔的说着,“太有钱,又会觉得很虚幻,怕抓不住,站的越高,心里越没底,可明明,我已经很踏实了,还是会发慌,总觉得,背地里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我,盯着我,想要吞噬我我其实不怕的呀,也并不在乎,但就是很矛盾,乔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太需要一个渠道。 去倾倒心里的这份未知恐惧。 “三宝,你不要怕。” 乔凛轻抚着她的背身,“安心玩几年,等我回国,咱俩就藏起来好不好?” “啊?” 宁七没听明白,“我们能藏到哪里?” 他像在说孩子话。 语气,又透着认真。 “暗处。” 乔凛看着她,神情透着笃定,“我指的藏,不是说我们隐姓埋名,可以做生意,也可以做任何想要做的事,但不需被人关注,不需谁去评判对错,面上的事儿,给别人去做,你就待在幕后,以另一种更自在的方式去生活,你愿意吗?” “也就是说” 宁七来了精神,“我可以继续赚钱,但没人知道我究竟赚了多少钱,很多产业是我的,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是我的,其他人想觊觎,都逮不到我影儿是这个意思吧。” “差不多。” 乔凛眸底轻闪着笑意,“不过这样的话,人生也会少很多乐趣,毕竟很多人活着,是需要被认可,被肯定,被褒奖,再高的成就,没有名利的加持,也不会开心,藏起来的好处是惬意,但由此,也要放弃一些东西,所以我问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 宁七重重的点头,精神一下就放松了。 “乔凛,我愿意待在幕后!” “要放炮呀。” 乔凛轻笑出声,“这么激动。” “我当然激动了!” 宁七坐起来,眼前一片大亮,心跳砰砰加快! “乔凛,你要不说,我都想不到这点!” 成功嘛! 哪个角度着手不行? 她向往高处,怕的是站到至高点,恐惧亦会加深。 如此一来。 她再也不会受到梦魇的困扰! 无需改变什么! 她依然是她。 更乐活了! 看着乔凛深邃俊美的脸。 宁七忽的想起大佬排行榜 “乔凛,你是为我才有的这个想法,还是早就有此打算?” “早就有此打算。” 乔凛捏了捏她的脸,“如果你喜欢受到瞩目,我愿意支持你,但我不喜欢我,小爷要偷着乐。” “” 宁七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凝固。 直愣愣的看他。 没说话。 “怎么了?” 乔凛不解她这反应,“嫌弃我没出息?马三宝?” “呵呵呵” 宁七傻乎乎的发笑,“乔凛,原来你是藏起来了你太狗了” 妈妈呀! 她恨不得拍桌子呀! 闹了半天。 乔凛不是没上榜! 而是人家根本不在乎! 狗到她双膝发软! 膜拜呀! 正激动呢,宁七忽感眼前一黑! 整个人被罩到了被子里! 不多时,被子里传出闷音儿—— “乔凛,早上了,我一会儿要去学校,你听话” “少来这套。” 乔凛语气灼灼,“我狗!” 第171章 地产 人生是什么呢? 宁七认为就是一个盒子。 好的坏的,都要装到里面,盖子扣上,在风雨中持续颠簸。 最后打开盒盖,便会发现,所有的苦,都是生命中的裂痕,是甜蜜淌入的方向。 所有你能承受住的。 都将使你更加坚韧。 芬芳。 日子开启了新篇章。 马老板策马扬鞭。 努力扑腾! 还完所有的饥荒。 宁七拿着剩下的小一千万。 以气吞山河之势。 在上河村包了一整座山头。 一百多亩地! 全部种上了刺玫果树! 十里八乡的野生刺玫果树基本都被移栽过来! 二十万棵树。 与87年深秋。 遍布上河村的山头。 且等她养三年! 一并收成。 魄力呀! 郑队长跟着颤抖不已。 上河村的民众再次迎来了一波兼职高峰! 光给宁七种树。 就赚了一大笔额额外收入。 果树种完。 宁七在村里雇佣了十多名村民。 巡视山林。 其中有名护林员身份比较特殊。 高德庆! 宁七一回村儿。 薛彩芳第一时间找她表达了感激。 周启安帮忙给还了赌债。 高德庆因少了两指,吃到了苦头,发誓不会再继续赌了。 不过发誓归发誓! 薛彩芳仍旧怕高德庆就范。 不同意他在去镇上或城里打工。 一但高德庆和那群狐朋狗友再聚在一起 白费! 经不起聊扯! 薛彩芳对儿子的品性还是有点数的! 见宁七大规模的种植起果树,薛彩芳就拜托马老板。 能不能给高德庆安排个活儿做。 把儿子绑在身边。 薛彩芳看着也踏实! 宁七征求完郑队长的意见就答应了。 护林员不算啥君事重活儿。 十个人。 巡山都要两人一组。 互相监督。 村里还有郑队长坐镇。 高德庆不能干啥坏事。 再者! 宁七也属实心软。 薛彩芳家的窝棚谁看了都不落忍! 不说旁的! 郑队长都一边骂高德庆不争气。 一边在村里帮忙找废弃的民房。 好让薛彩芳一家能有个地儿安稳过冬。 众人拾柴火焰高嘛。 老郑的原话是,“一个村住着,生活不如意了,大家伙伸手拉扯一把,拽吧拽吧,难关就挺过去了,不过你要是再作,死壕沟里都没人管了。” 薛彩芳感恩戴德,拉着高德庆,下跪作揖。 宁七不求高德庆能改头换面。 变成个上进青年。 不太现实! 就像老郑说的,安生过日子就行。 大家能帮的,都已经帮了。 余下的路。 求生还是作死。 就看高德庆自己了。 得空。 宁七和乔凛还去参加了曹韵琴与胡八叔的婚礼。 要不说曹同学效率高! 这姑娘从港城回到青城镇,立马成熟了十几岁。 订了间饭店。 特别正式的请胡八叔吃了顿饭。 胡八叔开始还挺紧张。 不明白曹同学葫芦里卖什么药。 曹钰瑄开门见山,“八叔,您准备什么时候娶我妈过门?” “这个” 胡八叔懵了几秒,实话实说,“得看你。” “我没意见!” 曹钰瑄干脆道,“越快越好吧,趁着我没回去上班,你俩把喜事儿办了,我也就放心了!” 胡八叔,“” 得! 孩子都放话了! 胡八叔这千年老树还不赶紧开花? 婚宴就定在了十月末。 没弄什么仪式。 胡八叔和曹韵琴注册完。 请一众亲朋吃顿饭。 热闹热闹。 就算组建家庭了! 乔凛接到胡八叔的邀请电话,便推迟了回米国的时间,特意去参加了宴会。 胡八叔高兴地! 不知道以为他请来了米国大佬! 人逢喜事精神爽。 饭桌上笑的眼睛就剩条缝了! 胡九叔能活跃气氛,当年衣领的茬儿又拎出来。 直问胡八叔会不会写这个‘凛’字! “我当然会写!” 胡八叔一拍胸口,豪情万丈! “凛凛正气的凛,领土的领,本领的领,凌云之志的领!” 众人哄堂大笑。 胡八叔挠着头,萌萌的看向乔凛,“词组的不对?” “对。” 乔凛笑着看他,“八叔,您怎么组词,我怎么叫,不碍事。” “大侄子向着我!” 胡八叔对他的喜爱毫不遮掩,抬起杯中的酒,“感谢老天爷,让我在七年前被大侄子的‘知识’砸懵,不被大侄子砸一下,我们就不会走近三宝,不走近三宝,这闺女就不能在我家住三年,不住三年,我兴许就没机会去巡捕房接她,不接她,就认识不了韵琴,认识不了韵琴,我这辈子就没媳妇儿归根结底,这他娘的就是缘分!我干了!” 众人纷纷举杯。 宁七和乔凛对视着笑了笑。 果汁代酒,喝了一杯。 回头看看。 每一步真的都是安排。 以是姻缘。 因果循环。 送走乔凛。 宁七的生活稍稍平静。 她把重心放到了学校。 钱没再动。 等学校的考试过后再继续着手。 她虽然是老板。 学生的身份亦很重要。 英语四六级该考要考。 很多同学都开始陆续考证。 宁七不敢落下! 规规矩矩的学习。 需要考的证都去报名。 比较难的a,aa,国际注册会计师这种她目前还不太着急。 初级的会计职称,证券从业资格证都一点不落的随大溜考。 苏月见她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的样儿很是心疼。 “三宝,你不用这样呀,同学们去考证,大多是为了将来有个好工作,去银行,证券公司,事务所做审计,或是为出国做打算,给学历镀金,你做生意的,不用这么辛苦。” “还是要的。” 宁七苦笑的看她,“咱费劲巴力的考进大学,不就是为了借助平台升华么,现在辛苦点没什么,证拿到手,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不然到需要的时候又得后悔,犯不上,没必要给自己留这遗憾。” 重活一世。 她认清的就是这一点! 学! 宁七不是什么天才! 在学习能力上,苏月甩她一大截。 马老板仅有的优势,就是眼光。 现在她是做生意,风风火火! ‘证’貌似用不上。 凡事都有个意外! 谁有! 不如自己有! 钱能被坑走,爱人或许会被撬走。 唯独装进脑子里的东西! 会陪着一同进到坟墓。 知识! 是你付出了,攥紧了,此生便会对你忠贞恩施的帮手。 宁七岂能为一时的安逸。 从指缝中放跑大鱼? 商人呀! 得会算账! “你说得对。” 苏月点头,佩服宁七的同时只能叮嘱她注意身体。 “无论如何,健康是在第一位的。” “放心吧!” 宁七神叨叨的样儿,:“我吃着药呢!” “药?” 苏月愣了愣,“什么药呀。” 宁七呵呵的笑。 “偏方。” 叶静仪给她找来的! 这事儿也逗! 徐露瑶住院后。 宁七时不时就会去探望。 表面上。 徐露瑶总笑呵呵的。 创伤。 一时间却很难抹平。 好多次,宁七进到病房,都捕捉到徐露瑶的呆滞,眼神是很空洞的,藏匿着深深迷茫。 但看到宁七,徐露瑶就会笑。 像是回到了从前,欢天喜地的跟她打招呼,“宁七,你来啦!” 宁七问她,:“雪融化了会变成什么?” 徐露瑶莫名,:“雪水吧。” “不。” 宁七坐在她病床边,:“是春天。” 水果篮子里面的一句话。 宁七特别喜欢。 徐露瑶牵起唇角,嗯了一声,“是春天。” 宁七劝慰她,不要为未来担忧,你不会瘫在床上,当你站起来的时候,人生就重新开始了。 徐露瑶认真的听。 这个时候的她,需要鸡汤,需要信念。 宁七恰恰给了她这些。 徐露瑶很感激。 去医院的次数多了。 宁七时不时就会遇到熟人。 有几回就碰到了江四海。 对宁七来说,不算意外。 江四海和徐露瑶是旧相识。 老朋友前来探望。 很正常。 坏就坏在曹钰瑄也撞上了! 曹同学亲眼目睹徐露瑶的故事。 对徐露瑶的身体情况就很关心。 只要宁七去医院。 曹钰瑄有空都跟着一起。 大家都是好心! 可曹钰瑄在病房里看到了江四海 情绪上! 很难平静了。 回到京洲后。 曹钰瑄约过江四海几次。 虽不似之前那么殷勤,追他的心思还是在的。 看到江四海来照顾徐露瑶,曹同学很难不去想,江四海是不是只对她木头。 因为不喜欢,所以冷冰冰。 徐露瑶,才是江四海心里真正的向往。 宁七将曹钰瑄的‘闹心’看在眼里。 可 两头都是重要的朋友! 马老板没法说啥! 担心的,是曹钰瑄的性格。 别在徐露瑶面前闹出不愉快。 万没想到! 曹钰瑄让宁七受到了洗礼。 这姑娘把不甘心吞到了肚子里,见江四海照顾徐露瑶,她一句话没有多问。 在徐露瑶面前,依然开朗热情,私下里,和宁七喝了一回酒,流了一湖的眼泪。 中心思想就一个。 她放手了。 “领导,徐露瑶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她就是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输给她,我认了。” 曹钰瑄又哭又笑,很是洒脱,:“江四海看着粗拉拉,挺会照顾人的,他俩在一起,我祝福,以后呀,我跟江四海一点关系都没有了,领导,我追过江四海这事儿,你要帮我保密,别让徐露瑶知道了,她心里好不得劲儿了。” “钰瑄,不能是你想的那样。” 宁七很心疼她,“四海和露瑶在初中时就认识了,四海照顾她,很大层面,是友情来的,再者说,露瑶还没走出来,哪有别的心思呢,你别多想。” “我可能是多想了,但通过这事儿我也明白了,铆劲儿死追,没意思。” 曹钰瑄咧着唇角,眼泪哗哗的淌,“谁不是被小心呵护着长大的,我小时候,手擦破点皮儿,我妈都跟着哭呢,在江四海那,我脸都不要了,醉的断片儿后,他不说问问我难不难受,反而教训我,说我酒品差,领导,我是性格不咋滴,可我也是个女孩子呀,我也没谈过恋爱,我就想找个男孩子,能把我捧在” 说不下去了。 宁七坐到她身边,揽过她肩膀,“钰瑄,没事儿的。” 他俩的关系,用句歌词就是—— 我热情如火,你冰冻成河。 不对等的感情输出。 时间长了。 谁都疲惫。 “领导,我在江四海那儿太自卑了。” 曹钰瑄不停地擦着眼泪,“他让我觉得,我一点儿魅力都没有。” “谁说你没魅力?” 宁七挑眉,“盛利说了,她要是男人,第一时间追你。” “可她不是呀” 曹钰瑄瘪着嘴哭,:“我也想盛利是男孩子,她多帅呀,宁七,我想盛利了” 宁七陪她大醉了一场。 为了友情献身! 差点断片! 当晚俩人回到家。 曹钰瑄抱着宁七的大哥大给盛利打电话。 舌头打结的大骂江四海! 睡着了都不知道。 宁七也没好哪去,在卧室里用座机和乔凛通电话。 胡乱的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 乔凛不敢挂,一直陪着,就着宁七的酣睡声工作。 到她醒来,三狗子还道了声早安。 宁七懵的一批。 后知后觉的心疼起电话费! 卧槽! 越洋电话呀! 通了一宿! 疯了! 经此一事。 曹钰瑄不在联系江四海。 业务还是正常去对接。 忙完工作就走。 一句多余话没有。 处事风格。 马老板很佩服! 去医院次数多了,宁七能看到江四海,自然也会遇到别人! 其中就有叶静仪! 叶老师通过跳舞,和宁七的关系已经亲近了很多。 即便叶静仪自己不承认,对宁七的关注度却是持续升高。 探望徐露瑶的时候碰上宁七。 叶静仪就把她叫住了。 先是问宁七忙不忙。 然后叫宁七送她回家。 马老板没当回事。 送就送呗! 结果一到叶静仪家。 她就拿出了一袋子草药给宁七。 说是一个朋友的儿媳妇儿,也妇科不太好,吃了这服药,当年就怀上了双胞胎! 叶静仪清着喉咙,“这是她儿媳妇儿吃剩的,留给我也没什么用,你就拿回去试试,当调理身体了!” 宁七挺想笑,“阿姨,我这情况” “拿着!” 叶静仪横眉,“这都很贵呢,我都花好几百咳咳,不是,我朋友她儿媳妇儿,花好几百块买的呢!女人,你得从内而外的保养,我这都是看在你邻居们的面儿上,寻思这好东西给你试试,不然我就便宜别人了!” “谢谢阿姨了。” “你得喝!” 宁七走的时候叶静仪还一个劲儿的交代,“熬制的方法我都给你写在纸上了,这是能喝一个月的量,三碗水熬成一碗,一天喝一回,晚上用砂锅熬上,喝完在睡觉,你听到没!” “我知道了。” 宁七一脑门汗。 拎着药回家。 哪里有心思去熬? 谁成想! 没两天叶静仪上门了! 说是来教大家跳舞,路过进来坐坐。 看草药没开封她就绷起脸。 不用宁七解释,挽起袖子就熬上了。 叶静仪看出来,指望宁七自己熬药是白扯。 剩下的草药她带回了家。 每天熬好现送。 宁七回家晚没事! 汤药送到回收厂。 马老板随时随地都能喝。 “阿姨,不用这么麻烦。” 宁七不好意思了。 表示会自己熬药。 实在不行买个冰箱。 自己一口气熬一星期的! 保证每天都喝。 叶静仪说不行。 影响疗效! 就这么整! 叶老师不嫌麻烦! 宁七还能说啥? 小脖儿是被按住了! 喝了一个月下来 别的不敢说! 月经量的确比以前多了。 先前三天就没。 现在能一星期了。 颜色也不错。 宁七的精气神都跟着好了。 叶静仪很满意。 先喝它个半年,然后再停一停,别伤到肝肾。 宁七没意见。 只当是美容养颜! 就在此时。 冯玉珍也发上力了! 老太太不是在小王屯认识个神医么! 不知怎么又联系上了。 带着孙女儿上门又是一通号脉。 宁七直说现在已经吃上偏方了。 再吃别的 别药效冲突。 没病整出病了。 神医很有一套! 他让宁七把叶静仪的草药带去一包。 研究了一通发现都是滋补用药。 神医根据配伍,又添加了几味,告诉宁七,一起喝不碍事,只会对身体更好。 s 马老板就在两位长辈的关注下。 兢兢业业的吃起了偏方。 权当安慰剂了。 老人开心。 她也省心。 总体来说,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宁七在家人的关照下。 大刀阔斧的迎来了1988年。 年初。 郑玉林和石玉敏举办了婚礼。 宁七作为老板,一点虚的没整! 为表心意,直接送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楼房。 看到钥匙! 别说石玉敏和郑玉林,老郑眼泪都出来了! 就没见过这么性情的老板! 忒豪! 宁七倒没觉得有啥。 不说郑玉林的裙带关系。 石玉敏可是从大学毕业就跟着她了。 前后算下来八年。 不离不弃。 忠心耿耿。 送套房子不是很正常? 回收厂的其它员工都眼巴巴的看着。 遇到这种事儿,谁不羡慕? 为了公平公正,也算是调动大家伙的工作积极性。 宁七在厂里宣布:凡是跟她十年的员工,结婚时她都会送住房一套。 如果一直没结婚,或是跟她时已经结婚了的! 十年的时候。 她会送大额红包。 以资鼓励。 员工们集体膜拜! 原本就很高的工作热情,飚到爆表! 在收拢人心这块儿。 马老板算是用最俗气的方式。 做出最暖心的举措。 反手。 宁七又买了两套四合院。 花了八十多万。 两套院子是挨着的。 一套给大哥和秋月姐住。 一套给奶奶和大爷。 她和胜武、小柱子三兄妹。 在院内也有自己的房子。 钱花的冲! 家人深感震撼! 宁七让她们安心。 钱呐。 绝对不亏! 三十年后。 一套四合院都能涨到上千万! 如果不是她还要投资房地产。 大抵还要多买几套房子。 有备无患! 一切。 都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回收厂那边她也订购了全套的处理设备。 并在南郊另外开办了一家废品回收分公司。 整个区的物资回收生意。 全部收入囊中。 宁七被陈琳姐家的邻居说中。 她上了报纸。 成为京州市南首屈一指的‘旧货大王。’ 废品商家们不服! 大家都是做物资回收。 京州市中区,东区,北区,西区 都有规模很大的回收中心! 凭什么单单她马宁七上报纸?! 哎 这就得益于宁七的身份了! 农村出来。 在校大学生。 又是个女孩子! 记者还特意去宁七学校做过调查。 发现她成绩优良。 风评很好。 浑身上下都是新闻点! 她不上报纸谁能上? 宁七实打实小火了一把。 要按马老板以前的性格。 她是不喜欢被采访的。 树大招风嘛! 经历了一些事,她不在乎这些了。 想到日后会退居幕后。 更加不受束缚! 她就是要将野心暴露! 握住一切后,再功成身退。 暗爽呀。 借助报纸的东风。 宁七大步进军房地产。 就在此时。 发现了新问题。 资金不够了! 房地产的投资是巨大的。 她的一千万已经拆开花了。 就算是不花! 也紧吧紧。 单独做项目不现实。 她必须要寻找合作伙伴。 但她此前完全没开发经验。 就有一个‘旧货大王’的名头。 在地产圈子里。 莫名矮一头。 去借助乔淮的势力,她还有点抵触。 宁七也没急。 先把公司注册上,起名‘三合地产’。 用意一目了然。 彩头嘛! 整个夏天她都按兵没动。 一来是天太热。 暑期做项目动工。 人工物料的成本都要高一些。 二来,宁七有心理阴影! 她的‘坏事’都是在夏天发生的。 运气实在不咋滴。 基于此。 她安心避起暑。 维稳发展。 对于地产开发。 一个字。 等! 待到九月。 宁七真迎来了一个机会。 京洲城北区三环扩建。 市和地产商联合启动的项目。 开发商圈。 回馈给拆迁户的,是商圈内的高层住宅。 一期a块地涉及608户。 居民全部同意征收。 b块地的569户,却有六十多户拒绝拆迁。 这六十户。 都是住在临街的一众居民。 他们在改革后。 大多住改商。 将民宅做成了一些杂货店,小商铺。 自成一系。 一下子让他们搬到高层。 他们不愿意。 搬迁的条件是:另外给他们商铺! 开发商不干了。 条件不符嘛! 接道办为了项目能顺利开展,挨家上门做工作。 谈的不太愉快。 时间拖延下来。 开发商出了狠招。 直接断水断电。 逼着他们搬! 此举彻底激化了矛盾。 六十户居民的统帅是个老头。 年轻时也是个茬子。 硬刚上了! 你敢玩强拆。 我就磕到底! 住到地老,住到天荒! 有本事你推土机往我脑门上压! 看我怕不怕死就完了! 事情传到市,自然得给开发商施压。 城建大项目,关系到市容市貌,你a块地拆了。 b块地杵着六十户房子像什么样? 开发商那边已然调和不了! 就差短兵相接了。 市不想改方案,只能采取迂回策略。 为b块地,寻求新的合作伙伴。 一个商圈。 给两个地产公司做。 市放出话来,谁能搞定这群钉子户,地皮项目就给谁! 天上掉馅饼呀! 中小型地产公司一下就心活了! 宁七第一时间去查探了一番。 六十户居民已经拉起横幅。 ‘谁敢拆我房,血溅谁身上!’ 一个个都义愤填膺。 跟武装起来的民槟似的! 扛把子的老头。 稳坐大后方。 来上门的开发商说客。 直接和老头谈。 老头不满意,六十户居民代表就会把来人赶跑。 宁七踩了回点就明白了。 关键人物就是那个老头! 搞定他。 其余都是小问题! 宁七没急着上前。 开车先回厂子。 好好琢磨。 地产公司的办公室暂设在回收厂。 单独隔出来了一间。 她自己专用。 难听点讲。 马老板这地产公司有些皮包。 对宁七自己来说。 她必须要先做出项目! 搞起来了! 才能进写字楼。 一点点将手里的公司分开经营。 钱嘛! 要花在刀刃上。 “领导,怎么样了?” 曹钰瑄知道宁七去拆迁户那踩点,看到她便询问道,“谈了吗?” “没有。” 宁七放下包,坐到椅子上,略有头疼,“这事儿急不得。” 好事儿嘛! 大家都抢着上前儿。 中小型的地产公司都派去了说客。 她冒然去谈没有优势。 “领导,那要怎么办?” 馅饼别落在别人手里了! “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宁七直看着她,“那些居民都听领头的,只要能把这带头的拿下来,其余都好办!” 顿了顿,她继续道,“钰瑄,你去查一下,看看那统帅老头喜欢什么,咱们投其所好,另辟蹊径。” “好。” 曹钰瑄点头,“领导,这事儿就交给我吧,我去给这个老头搞定。” “你可以?” 宁七眉头一挑,“钰瑄,这事儿对咱们极其重要,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 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 现在國情在这,城市要进步发展,市才不愿妥协更改方案,给了他们中小型公司机会。 再过些年,遇到这种事,人家直接就转换开发方向。 咋钉都不好使了。 “领导,你让我试试。” 曹钰瑄一脸正色,“我铁定给这块地谈下来!” 证明能力是其一。 更多的,曹同学想转移下注意力。 谁还没个小九九? 曹钰瑄表面上和江四海拉开了距离,真实的感觉,只有她自个儿清楚。 每装作不在意一回,她就痛苦一回! 莫不如趁着宁七做地产开发,她跳出回收厂业务经理的身份,做些别的工作。 既是挑战,又不用再去跟江四海对接了。 两全其美。 “那成。” 宁七没意见,“钰瑄,你就先去谈谈,记住,不能硬来,那老头脾气挺倔,就算是谈不下来,也争取留下个好印象,别给他得罪了。” 的确需要个得力助手! 她还要上学。 啥都自己去。 时间也倒不开! “我明白。” 曹钰瑄深吸了口气,“领导,那我去忙了。” “加油。” 宁七笑笑,“钰瑄,这事儿要成了,你立头功,回头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领导,您瞧好吧!” 曹钰瑄蛮有自信的撤了。 没多会儿,敲门声又起,石玉敏进来,拿着一份请柬,“宁七,上午有人送来的,让你有时间去参加婚宴。” “谁要结婚?” 宁七打开请柬,看到邀请人就是一愣,新娘:萧如歆? 自从萧如歆那个回收公司以火箭升空的速度倒闭后。 她们就没在接触过。 听说萧如歆因为此事成了笑柄。 家里人对她极其失望。 她父亲不让萧如歆继续从商。 还给她找了份文员的工作。 希望她能安安稳稳的。 怎么就要结婚了? 新朗是 王继伟? 名儿怎么有点耳熟? 宁七微蹙起眉。 关珏好像提过 萧如歆曾有个专一不二的腿子。 后来话讲就是舔狗。 对萧如歆一往情深的。 但萧如歆看不上他,经常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冷嘲热讽的。 对了! 他陪萧如歆去过上河村! 王继伟嘛! 宁七嘶了一声。 怎么着。 王继伟这是守的云开了? 铃铃铃铃铃铃 电话忽的响起。 宁七看着请柬接起,“你好,三合地产,马宁七。” “收到我请柬了吧。” “?” 宁七笑了,“我正看着呢,您这时间掐的够准,千里眼呀。” “婚宴在下周日。” 萧如歆说着,“京洲饭店,一楼牡丹厅,上午十点,你记得来。” 京洲饭店? 蛮豪气。 “不好意思,我没时间。” 宁七没客气,:“我周日上午约了客户要见,参加不了你的婚宴,不过你放心,我红包会派人送到的,祝你和这位哦,王继伟先生,百年好合。” “呵。” 萧如歆笑了一声,“马宁七,我就知道你不敢来,不过没关系,咱们有的是时间见面。” “什么意思?” “你说巧不巧,我丈夫也是做地产开发的。” 萧如歆声音里带着挑衅,“公司规模和你一样,也是不大不小,这次市北三环b块地的开发计划,我们也要竞争,并且,势在必得。” “萧如歆,你是因为什么嫁给王继伟的?” 宁七微一挑眉,“总不会是为了跟我继续磕吧。” “你以为?” 萧如歆坦然承认,音儿陡然一低,咬牙切齿,“马宁七,你抢了我的乔凛,抢了我的风头,抢了我的一切,这辈子,我一定要赢你一次。” 哈! “萧如歆,你这是婚姻大事呀。” 宁七忽觉无语,“你就为了和我你值得吗?你爱这个王继伟吗?” “怎么着,你这是跟我还培养出革命情感了?” 萧如歆冷笑出声,“马宁七,你甭别跟我这装好人,从你抢走乔凛的那一刻开始,我这辈子,就跟爱情无缘了,他王继伟现在有钱了,愿意拿钱支持我和你斗,我就跟他结婚,换句话说,只要能把你踩到脚底,我跟谁结婚都无所谓的!” “” 头回遇到这号的! 魔怔了! 宁七无话可说都。 “怎么装上哑巴了?” 萧如歆继续,“马宁七,你别以为我就趁那三十万,也别以为,我因为那事儿,就彻底会一蹶不振,都说我不适合从商,我就非得让你们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既然你不来参加婚礼,那么,咱们就商场上见吧。” 嘟嘟—— 电话挂了。 宁七摸了摸额角。 商你大爷场。 再作下去。 都他妈要进火葬场了。 第172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寻思了一会儿。 宁七拿起话筒,给徐露瑶打了过去。 这姑娘年初已经出院。 扶着东西能慢慢走路。 身体和精神都在逐渐恢复。 待彻底健康。 徐露瑶准备去电影学院进修下表演。 用她的话讲,港城一行,不算一无所获。 起码她拍了广告。 知道自己是有表演天赋的。 宁七以为她是想做电影明星。 徐露瑶直接否了。 她不愿出现在大荧幕上。 学表演,是要专攻话剧。 日后进入京洲话剧团工作。 道路筹划的很明朗。 流年笑掷。 未来可期。 宁七简单和她聊了会儿。 没待问到萧如歆,徐露瑶就先提起来了。 她俩算一个圈子里的。 日常即便不接触。 有个风吹草动的大家都清楚。 “宁七,萧如歆给你送结婚请柬了吗。” “送了。” 宁七应道,“不过我没时间去。” “不去就对了。” 徐露瑶说着,“萧如歆这婚结的跟玩一样,我妈说,自从萧如歆赔了三十万,萧院长就很生气,一直安排她相亲,想她嫁给个医生,或是老师,安稳过日子,谁知道萧如歆不同意,她憋着口气就要找商人,非得要找回面子。” “正巧王继伟做生意赚钱了,回来找她,俩人接触了一个月没到,就要结婚了,为这事儿,萧如歆和家里都闹掰了,这次她结婚,她父母都未必会出席的。” 徐露瑶叹出口气,“见过王继伟的同学都说,他现在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儿,我们都觉得,这事儿不靠谱,可萧如歆谁的话都不听,就要嫁给王继伟,还说要和你抢开发项目,她讲王继伟是潜力股,未来成就一定会超过乔家兄弟,真的是,我觉得萧如歆就是在京洲城没出去过,井底之蛙,精神出问题了。” “” 宁七不置可否。 萧如歆自从掐死了纳维尔。 一条道就开始走到黑了! 她对自己那股执著劲儿 马老板都觉得受宠若惊! 被男人追个七八年不算啥! 能让个女人一直惦记! 恨到咬牙切齿! 智商归零! 也是本事! “萧如歆掀不起什么风浪。” 徐露瑶说道,“她和叶阿姨的关系好,姐夫他们才给她面子,宁七,你不用搭理她。” “我没事。” 宁七嗐了一声,“露瑶,我就是觉得没必要。” 这不跟马敏敏一样? 想不开。 青春搭里面了。 不值当呀! “萧如歆觉得有必要呀。” 徐露瑶看透世事一般,“人呐,就是作茧自缚,就像我一样,撞了南墙都不回头,非得把墙撞塌了,自己头破血流了,才能意识到,执妄是多么可怕。” 宁七笑了声,“露瑶,你成熟了。” “我都二十四岁了。” 徐露瑶也笑,“就要熟透了。” 开了会儿玩笑。 宁七放下电话。 看了看手里的请柬。 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各人自扫门前雪。 莫管他人瓦上霜。 忙了几天。 宁七同别家地产公司负责人一起。 到市接洽开会。 甭管项目落到谁手。 开发方案必须要提前知晓。 在市大楼的会议室。 宁七见了几回萧如歆。 跟去年一样! 萧如歆时装加身,夺目晃眼。 相比之下。 她身旁那丈夫倒显得平庸无奇。 不过,就算有萧如歆衬托。 宁七对王继伟仍没什么好印象。 无关个人成见。 王继伟一脸的市侩相。 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抱得美人归的洋洋之感。 走哪都得揽着萧如歆的腰! 不分场合,动手动脚。 宁七对他那行为举止着实欣赏不来。 但看他对萧如歆瞻前马后的。 算能理解萧如歆的选择。 祝他俩幸福吧! 开完会。 宁七拿回厚厚的一摞子材料。 项目用款还是很大的。 她手里剩余的几百万定是不够。 可钱不是问题! 只要她拿下项目。 不说找谁合作。 完全可以去银行贷款。 关键点! 谁能让那六十户同意拆迁。 搞定扛把子老头! 对此。 曹同学还是很自信的。 她查出来一些门道。 打探出那老头喜欢喝酒! 曹钰瑄抖擞着精神,包里揣着两瓶毛台。 天天朝老头眼前儿凑。 高低要在酒桌上给他拿下! 老头开始都不拿正眼瞄她,开发商的说客太多,也不是曹钰瑄一个人打听出来他喜欢酒。 拿两瓶毛台就想逼他就范! 未免太小瞧当年的茬子了! 曹钰瑄跟了宁七几年,耳濡目染,别的不说,脸皮学的特别厚! 你上午不跟我谈。 我就带着酒下午再来。 下午不跟我谈。 我晚上还来! 晚上不跟我谈。 我半夜来敲窗户 忙叨死你! 无时无刻。 就刷存在感! 老头不知道是被烦的受不了还是真被她打动了,便同意和曹钰瑄吃饭。 “你这姑娘,老板给你开多少钱工资,没脸没皮!” 曹钰瑄嘿嘿的笑,拍拍自己的脸,“我老板说了,这就是胳膊肘,脚后跟,只要您能给我个机会,不要都成!” 老头无奈,带着一众拆迁户代表。 赴了饭局。 气氛还算愉悦。 老头上来直问,“你们这家地产公司,能额外给我们六十户店铺吗?” 曹钰瑄有些尴尬,“大爷,店铺肯定是不行的,按照规定” “那成了!” 老头开始倒酒,“先不用谈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喝服了,咱俩再讲条件。” “” 曹钰瑄吞了吞口水。 逼上梁山怎么整? 拼啦! 曹同学二话不说连干了三杯白酒。 咧着嘴! 脸抽抽的都出了褶子! “嘶啊” 老头真被她震到了! 二两的杯子。 连干三杯。 半斤多了! “姑娘,你可以呀!” 老头面露喜色,“大爷就欣赏你这痛快的,再来三杯,我和你谈!!” “你说的!!” 曹同学瞪着眼! 撸胳膊挽袖子就要继续! 结果一站起来! ‘噗通!!’ 一头栽桌面上了! “快快快,厂长呀!!” 宁七正在办公室里调收音机,听到吵嚷声忙走了出去,“怎么了这是?” 曹钰瑄被江四海打横抱着。 满脸通红。 人事不知。 宁七一到身前,就闻到了她身上刺鼻的酒气。 “喝多了。” 江四海说着,将曹钰瑄送到宿舍床上,“她和那些钉子户谈拆迁的事儿,人家说喝痛快了才能谈,她就给自己喝趴了。” “她喝了多少呀。” 宁七满眼心疼,“去医院吧。” “半斤多吧。” 江四海道,“主要是喝的太急,一下就大了,三宝,你不用担心,我带她去了医院,医生说让她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这就好。” 宁七吐出口气,看向江四海才觉疑惑,“你怎么会送钰瑄回来?” “我” 江四海脸红了下,“我这几天一直在跟着她。” “什么意思?” 宁七留下两个人照顾曹钰瑄,带着江四海出门,“你跟着钰瑄做什么。” “我是” 江四海挠挠头,有些不敢看宁七,“我想问问她,为什么不搭理我了。” 纳尼? 宁七不解,“四海,是你一直不给钰瑄机会呀。” 啥情况? “我先前” 江四海气息一重,破釜沉舟一般,“三宝,我以为自己是不喜欢小曹的,对她没大感觉,那她要跟我谈恋爱,我也不能答应,我怕耽误了她,可是她一不理我了,我心里就空落落的,就想找个机会,跟她把话说清楚,看看,她还愿不愿意接纳我。” 啊哈 宁七眉头微耸。 明白了。 上赶子真不是买卖哈! “四海,你对露瑶” “只是朋友!” 江四海一脸正色,“三宝,我十几岁就认识徐露瑶了,她追三哥那会儿,我很希望三哥能和她在一起,去年,徐露瑶从港城回来,我不敢相信,当年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会遭这种罪,我很心疼她,便想多去看望她,三宝,我知道小曹也误解我对徐露瑶有想法,我没解释过,以前我觉得没必要,现在” “后悔了?” “嗯。” 江四海憨憨的,“三宝,你帮我和小曹说说,她一不找我,我慌。” “我帮不了。” “三宝” “我没法帮呀。” 宁七笑了,“四海,这事儿只能你自己去说,至于钰瑄给不给你机会,我们旁人管不了。” “可” 江四海忸怩上了,“我不知道怎么说,三宝,我要不要找个日子,跟她” “择日不如撞日,你找什么日子呀!” 宁七服他了! “四海,你这方面都不敌好老娘们,我告诉你,你越往后拖,就会把钰瑄推得越远,不如哎呀!!” 江四海被她吓一跳,“怎么了?” “大事儿呀!!” 宁七拔腿就往办公室跑,几步后回头看他,“四海,你别总小曹小曹的,叫人家钰瑄,别走哈,留在这照顾钰瑄,等她醒了你就把刚才那些话告诉她!” “你这” 江四海懵懵圈圈,没多会儿就见宁七抱着个收音机从办公室跑出来。 沙沙调着台边放耳边听着。 在院里到处找信号的样儿! “三宝,你忙什么呢?” “奥运会!” 宁七抻直了天线,信号仍是干扰。 没辙! 她只能嘱咐江四海照看好曹钰瑄。 上了门口的车。 一路狂飙回家! 昨晚和奶奶通电话。 家里人奔走相告。 今天下午三点。 马小柱将作为中國代表! 参加八百米的决赛。 南韩的时差比国内快一个小时。 那边三点。 国内就是两点。 宁七开车时瞄着腕表。 一点四十了! 现在电视还做不到直播。 只能用收音机接收实况。 马胜武今儿都没来上班。 早早的去奶奶旁边守着收音机了。 谁知她关键时刻会掉链子! 厂里居然信号不好! 马小柱的预选赛,半决赛 她都没赶上! 总决赛了她必须围观加油呀! 回到小楼。 宁七又找出一个收音机,抻直天线调台,沙沙声响后,里面传出了播音员声音—— “中秧电视台,中秧人民广播电视台,各位观众,各位听众,海外侨胞们,现在我们是在南韩的汉城体育场向大家播音现在向大家转播的是第24届夏季奥林匹克运动会,即将开始的项目是八百米总决赛,我们的决赛运动员马小柱,他在第四跑道,正在做赛前最后的准备” 宁七头皮一麻! 收音机贴着耳朵。 是她的弟弟呀!! 蹲在茶几旁。 马老板紧张的一动不动。 ‘铃铃铃铃铃铃’ 手提电话忽然响起。 宁七一个激灵接起,“喂。” 音儿都是颤的! “三宝,你听到没?” 冯玉珍的声音也是发抖,“刚才播音员说咱家老四的名字了!” “我听到了” 宁七默默调整呼吸,“奶,你控制好情绪,大嫂在旁边没?别让她动了胎气!” 胡秋月已经怀孕七个多月了。 可不敢过分激动! “三宝,我没事儿的!” 胡秋月的声音响起,“我和奶奶,兴文,胜武,大爷如如一起呢,你放心吧” ‘啪!’ 收音机里传出发令枪响! 宁七一抖! 聚精会神的听! 播音员的声音旋即配合,“比赛开始,马小柱在第四道,启动加速,处于领先位置的是来自米国的中长跑名将路易斯,马小柱,弯道加速,进入直道,马小柱目前处于第四名,节奏稳住,保持好节奏,还有一圈,还有一圈” “” 宁七无声的握住拳! 红着眼! 全身都在用力。 啊啊啊 加油呀!! “变道,现在开始变道,米国名将路易斯依旧处于第一名领先位置,第五名的肯尼亚选手艾伦突然加速,奋起直追,他超过了米国名将路易斯!现在排名第一马小柱依然排在第四,最后来两百米,加速!马小柱加速了!大步流星,全力以赴!最后五十米,全力冲刺!!马小柱超过了第三名!马小柱!冲!!冲!!!最后成绩,第三名!马小柱获得了奖牌!马小柱!!!他第三名!!!” “啊!!” 宁七拿着收音机直接蹦了起来! 收音机仍传出播音员高亢的声音,:“马小柱必将名留史册,为亚洲运动员在田径赛场增添豪迈的一笔!” 宁七热泪盈眶! 脸颊的毛孔都是麻的! 天呐! 她弟弟获得奖牌了! “三宝呀” 奶奶的颤声在话筒里响起,“是说我小柱子第三名不?得奖牌了不?” “是!” 宁七点头,“奶奶!小柱子跑赢了那些外国人!他为國增光了!” “我的蔫吧老四呀” 冯玉珍又哭又笑,“哎呦喂,我老四有出息啦,他有大出息啦!” “奶奶,你别激动了。” 宁七擦着眼泪,“小柱子得了奥运奖牌,这是大好事,您稳定住情绪,照看好大嫂,等着小柱子给您报喜!” “哎,好。” 冯玉珍应着,“宝呀,奶先不跟你说了,秋月去给你胡大叔他们打电话报喜了,奶也要给桂花去个电话,问问她们在村里听没听收音机,奶得跟她们说,咱老四在世界上都有排名啦!” “好。” 宁七笑着点头。 这大好事儿。 老太太能不显摆显摆么! 宁七都想通知厂里的员工。 她弟弟在奥运赛场露脸了! ‘铃铃铃’ 手提电话又响,宁七以为是奶奶拨错了,接起就道,“奶,您” “老婆,你听” 乔凛磁腔而出,没过一秒,宁七就从话筒里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这是” 宁七怔了怔,“乔凛,你在现场了?” “是呀。” 乔凛音色里带着笑意,“我答应过老四要来看他的比赛,一定要来,你等下” “三姐!” 马小柱的声音响起,“三姐,我第三名!我跑了第三名!!” “我知道” 宁七嘴上笑着,眼泪又流了出来,“老四,姐恭喜你,对不起呀,我没去你比赛现场” 跟乔凛比起来。 她真是钻钱眼里了! “三姐,你别说这话!” 马小柱高兴地,“三哥能来我就很惊喜啦!我也有家人代表啦!三姐,你等我过两个月就能回家了!你没在奶奶旁边吧,我先给奶奶去通电话,一会儿还要记者采访。” “好好,你先给奶奶报喜。” 宁七放下电话。 心绪还跟着起伏。 那个在公园里穿着新球鞋一圈圈飞奔的小男孩儿 真的跑出去了。 乔凛再打来,小柱子已经去准备领奖,回头要接受采访了。 “三宝,这是好事,你不要哭。” “你去了怎么不告诉我呀。” 宁七吸了吸鼻子,“昨晚打电话,你也没说要去南韩。” “我中午的飞机到的。” 乔凛应道,“两个小时后我就要去机场了,不过这趟收获很大,我跟奥运会田径奖牌得主合影了,回头要把照片挂到墙上,这是荣耀呀。” 宁七含着眼泪,“谢谢你乔凛。” “谢?” 乔凛揶揄,“老子几年前就作为姐夫去给马小柱开家长会了,我可是他的家长,来看孩子参加比赛,不是应该的?” “那也要谢谢你。” 宁七执拗道,“我没想到的事儿,你都做到了,乔凛,我上辈子一定拯救过银河系,才会遇到你。” “你拯没拯救过银河系我不清楚。” 乔凛笑意隐隐,“放过三炮我是见过的,人如其名,马三炮。” “你滚呐!” 宁七一秒破功。 “滚可以。” 乔凛说着,“哥哥的飞机票你是不是给报了。” “没钱!” “呦呵” 乔凛音腔儿戏谑,“刚刚不还谢谢来,谢谢去,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啦。” “懒得搭理你!” 指望不了他按常理出牌! 你撇出俩仨。 他直接王炸! 有的聊? 宁七和他臭贫了会儿就放下电话,顺了顺心口,转过身吓了一跳,“慧慧?” 严慧慧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站在茶几旁,正傻笑的看她,“宁七姐姐,你是不是在和你老公通电话,你俩这叫谈情说爱,对不对?” “人不大,懂得不少!” 宁七笑了声,“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没声呢。” “我叫你了。” 严慧慧说道,“你没搭理我,就顾着通电话,又哭又笑的,姐姐,你明明很开心,为什么还会哭呢。” “这叫喜极而泣。” 宁七摸摸她的头,“不是所有的哭,都因为伤心,开心到极点,也会流眼泪的。” “什么事让你开心到极点了?” “我弟弟呀。” 宁七拿过收音机,里面的播音员已经开始报道别的项目了。 “八百米中长跑,我弟弟跑了第三名!” 马老板忍不住跟小姑娘分享,“他从小呀,就喜欢跑步,现在参加了奥运会,跑进了决赛,还获得了总名次,你说这是不是超级开心的事儿?” “嗯。” 严慧慧点头,坐到沙发上,“我说你怎么白天会回家呢,姐姐,你弟弟真厉害,我跑步不行的,四百米都跑不动。” “慢慢锻炼!” 宁七给她拿过水果。 小姑娘已经瘦很多了,轮廓都出来了。 身轻如燕,指日可待。 “姐姐,这是什么呀。” 严慧慧吃着苹果,视线被茶几上放着的文件材料所吸引。 拿起一张看了看,“姐姐,是你要写的作业吗?” “工作。” 宁七呼出口气,起飞的心情又开始下降,“姐姐想在这个地方盖楼房,但是原住民呢,不愿意拆,姐姐还在想办法。” 这么多家地产公司去谈下来。 扛把子老头意思还是很明确的。 他们六十户。 不光要高层住宅。 还要店铺。 谁让他们满意。 他们同意谁来拆房子。 另外有个前提。 开发商得是这老头看得上的。 就像曹钰瑄今天和老头喝酒。 约了无数次。 人家才能赏光的。 脾气怪。 顺毛驴。 开发商要是敢硬来。 给十个店铺都不好使! “为什么不愿意拆?” 严慧慧不明白,“盖了新楼,住新房子不好吗?” 宁七笑了笑。 一言难尽。 没法解释。 严慧慧见她不说话,就看向那张纸,眉头慢慢的蹙起,“北三环京顺大街后身我舅爷爷就住在那呀。” “你舅爷爷?” “是呀,我妈的舅舅。” 严慧慧想起点啥,“对了,前段时间,舅爷爷给我妈来过电话,说是家里断水断电,晚上不方便,让我妈送去了手电和蜡烛,是不是跟这拆房子有关?” 宁七听到断水断电就睁大眼,“你舅爷爷,是住在临街?” “嗯。” 严慧慧点头,“他开个小店,给人修自行车的,平常总爱喝酒,脾气很大,小时候我特怕他,但他很疼我,因为我减肥,他还跟我妈发火,觉得是我妈虐待我了。” 像! 像那个扛把子老头! “慧慧,你舅爷爷是不是很瘦,头发全白的,很有江湖气?” “什么叫江湖气。” 严慧慧不懂,“我妈说舅爷爷年轻时很厉害,附近人遇事都要找他出头,这是江湖气吗?他是很瘦,光喝酒,不爱吃饭,哪会长肉,头发贴着头皮,全是白的。” “慧慧,那你住院的时候,我去看你,怎么没见过你舅爷爷?” “他不喜欢去医院。” 严慧慧道,“他说做活神仙的人,就不能去医院,他有些地方很怪的,我不懂他。” 对上了! 宁七这小心脏又开始加速! 山重水复疑无路。 贵人就在眼前处呀! 第173章 珍重 确定了严慧慧的舅爷爷就是那难缠的扛把子。 宁七跟着她回家,和孟文英把这些事儿全说了。 孟文英听完也是一愣。 没成想舅舅对抗的开发商会和宁七有关系! 孟文英当然要向着宁七。 欠下的人情一直想找机会还呢! 可舅舅那边 孟文英也有顾虑! 这种事涉及到了钱,还是大额,不能说大家是熟人朋友就不提要求了。 孟文英先问宁七,“妹子,要是拆迁,项目给你做,你能给我舅舅店铺吗?” “给不了。” 宁七实话道,“给商铺不符合國家规定,ab块地一千多户居民拆迁,大家伙都在看着,事儿不能那么做,不过文英姐,我有个折中的法子,咱舅爷那边,我按要求给分配住宅,他们六十户是临街的,又是小商户,我会给出相应的补偿款,等我的商厦盖起来,咱舅爷可以拿着补偿款,前来买二十平方的商铺,如果补偿款不够,这六十户居民所需要的差价,我个人出钱给补,您看怎么样?” 多花钱不是问题! 只要项目能给她! 啥都不叫事儿! “你给补?” 孟文英微怔,“宁七,六十户,这得不少钱呢,你” “这您就别管了!” 小去大来! 放点血不算啥! “文英姐,我正朝房地产行业跨界,需要做个大项目。” 宁七诚恳道,“如果能给我这次机会,我私下多送舅爷一套房子都成。” “那倒不用!” 孟文英笑了笑,“我舅他们呀,就是想要个住宅加商铺,你要是给补偿款,最后还愿意给补差价,那就没问题啦,你等等,我这就给老头去电话,这个项目,必须给你做,咱自己人呀!” “谢谢文英姐!” “不客气!” 孟文英拨打出电话,等待接听的时候还在念叨,“宁七妹子呀,你真是了不得,生意越做越大啦!” 宁七咧着嘴角,不敢多言语。 紧张电话那头舅爷的态度。 严慧慧无声的握住她的手,“姐姐,没事,你放心吧。” “嗯。” 宁七点头,默默做着深呼吸。 生活处处是惊喜。 舅爷爷呀。 您老可别坑呀! “舅,您忙什么呢,哦,我跟你说,你中午给喝多的那个小姑娘,是我一个妹子!” 孟文英持着话筒说道,“对呀,她老板就是我邻居,叫马宁七,咱家慧慧有一次药物中毒,就是她和她爱人开车给送到医院的,我都跟您说过呀,对,她可有恩与咱家,是呀,您这事儿呀,我跟她说了,她说这么办” “” 宁七提着口气。 巴巴的看着孟文英。 心里把能拜的神全部拜了一遍! “舅,她不会骗人的,哎呦喂,人家跑不了,大学生,财经大学的,回收中心就在南郊,两个公司呢!是响当当的旧货大王,上过报纸咧!” 孟文英不遗余力,“您呐,也别继续挺着了,都没水没电了,还能坚持多久呀,生活太麻烦啦!按宁七妹子这个办法来很好,您住宅和店铺都有了,对您和那些住户说说,今晚就和宁七妹子把事儿定一下,嗯,什么?” 顿了顿,孟文英有些着急,“舅!您都灌倒一个了,条件满意了还跟宁七妹子喝啥,您那臭脾气得改改,要下什么台阶呀,做这些场面事儿给谁看呀,按我说” “文英姐。” 宁七小心的看过去,无声的道,“舅爷爷要跟我喝酒?” “嗯。” 孟文英捂着话筒,抽着眉眼看她,“我舅说,他好歹是个领头的,晚上要组个饭局,让你和他喝一回,给他喝服了,周围人也都看到你魄力了,省的别人说你走后门了,他面子上也好看,没事,你不用管,他” “我喝!” 宁七没二话! “文英姐,我愿意和舅爷喝一回,没事儿!” “能行?” 孟文英试探道,:“我舅可喝白的,他能喝两三斤呢。” “行!” 宁七脑瓜子嗡嗡的! “文英姐,我也能喝一两斤,在我们村里,我外号上河酒神。” 吹牛装比猛如虎! 一问工资一千五! “妹子,你这么能喝呢。” 孟文英一脸惊讶,“可我看你有时候还在家里吃中药呢,喝酒不起冲突吗?” “没事儿!” 宁七顾不上别的了,:“我那中药是补身体的,文英姐,您跟舅爷说,我啥问题没有,他想喝酒,我定给他陪痛快了!” 人不狠,站不稳! 孟文英见状就对着话筒继续,“行,舅,宁七妹子答应了,我妹子当然敞亮” 事儿定好了。 宁七为表诚意。 她做东。 在京洲老菜馆定下间包房。 安全起见。 她给苏月去了电话。 正好苏月刚考完驾照。 宁七怕自己喝多了。 身边得有个贴心人,也好照应。 安排妥当。 宁七雇了几辆出租车。 一水的小轿车! 桑塔纳! 去到北区,接着舅爷以及他带着的八名居民代表。 乘车前往老菜馆。 礼数上。 舅爷十分满意。 到了包房。 两伙人见面。 舅爷穿着立领短卦,一副老江湖的样子坐在主位。 左右各坐着四名居民代表。 宁七在舅爷的对面,身边跟着文绉绉的苏月。 孟文英算中间人,做了简单的介绍。 要喝酒嘛,就没带慧慧,桌面上都是大人。 “马老板果真是年轻有为。” 舅爷听完介绍就道,“中午的时候,那个曹丫头就跟我提了她老板,说教她不要在乎面子,我还寻思她老板得是个糙老爷们呢,没成想,也是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了不得。” “舅爷,都是为了这件事能够顺利。” 宁七礼貌的笑笑,“我感谢您,愿意给面子出来吃这顿饭。” “好说。” 舅爷点头,“先上菜吧,我这人习惯以酒会友,喝好了,什么都行!” 宁七拍了下手。 服务员听到便开始陆续上菜。 酒水备齐倒好。 “舅,别喝太多。” 孟文英小声地叮嘱,“不能上来就让宁七妹子连续喝,中午的妹子醉了后可难受呢。” “听你的!” 舅爷看向宁七,“马老板,我外甥女既然发话了,咱们今晚就不喝急酒,要不这样,咱俩对下行酒令,谁对不上,谁喝,你看成吗?” “可以。” 宁七撑着架势,“怎么对?” “玩简单点的。” 舅爷端起酒杯,“以酒为令,但不能说酒字,我先给你起个头都说这是穿肠毒药,我说这是世间仙草,马老板,你请。” “” 宁七起杯,琢磨了下这句话,启唇道,“恨它的人疾之如仇,爱它的人欢喜无忧。” 苏月低眉浅笑,捧场道,“工整。” “工整吗?” 舅爷蛮质疑,没待苏月解释,他就仰头干了! 社会人最怕磨叽! 一杯酒而已。 他喝就是! 舅爷嘶了声继续,“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宁七神色淡定,“月下独酌,天之美禄。” 对这个。 送她手里了! “?” 舅爷眉头微蹙,“这个不工整吧。” “工整的。” 苏月不卑不亢,“古人是将酒称之为天之美禄,寓意为上天的恩赐,跟舅爷您的杜康,正好应对。” “好。” 舅爷再次仰头,面对俩‘文化人’ 不好摆弄呢! 他啧了声,“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宁七笑笑,“初尝人易醉,一枕小窗浓。” 舅爷瞄了苏月一眼。 没待她嘴皮儿动,仰头又干了! “舅。” 孟文英看向他,“您连喝三杯了。” 八名户主代表也表达出了担忧。 先给自己撂倒了怎么整? “哈哈哈!” 舅爷放下酒杯就豪爽的笑了起来,“行呀!马老板有点墨水,其实我呀,没上过什么学,最后来一个,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这里乾坤大。” 宁七牵着唇角,酒朝着舅爷送送,“壶中日月长。” “好!” 舅爷输了还很开怀,喝了杯中酒笑着看她,“马老板,我认输了,对不过你,现在,我敬你一杯,我们这六十多户,同意你的拆迁方案,那个你们说愿不愿意!!” 八名户主代表跟着点头,抬起酒杯对宁七道,“感谢马老板了。” 他们来时就听舅爷说了条件。 比较满意。 此行完全就是会会开发商。 合了眼缘。 大家伙都很高兴。 “我谢谢诸位长辈!” 宁七干了杯子里白酒。 辣的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脚指头都团在了一起! 呃 太呛了! 生压着没让表情太狰狞。 回头必须给曹钰瑄加工资! 遭多少罪! “三宝” 苏月看出她的不适,小声道,“少喝点。” “哎不能少喝。” 舅爷耳朵尖的很,“咱喝酒,就喝透它,只当交个朋友,马老板,我再敬你一杯,感谢你帮过我的外孙女,干了!!” “不客气不客气。” 宁七深吸了口气,嘶了声,一口酒又进了肚! 感从喉咙一路延伸到胃里。 刺激! “快吃点菜。” 苏月清楚是躲不开了,只能给宁七夹菜压压酒,“会舒服些。” 宁七吃了几口菜。 脸颊分分钟就红了。 说实话 她晕了! 上河村酒神。 四两的量。 桌面上的人不知内情。 还在轮番给她敬酒。 宁七逐一答对。 一圈下来。 舌头麻了! 人嗨了! 俗话说得好,不在酒精中沉睡,就在酒醉中炸肺! 马老板就属于后者。 情绪完全上来了! “舅爷,咱俩划拳!” “来来来” 舅爷本来就是性情中人,站起身,“五魁首呀,六六六,八匹马我输了,我喝!” “再来!” 马老板气场全开,“螃蟹一呀爪八个呀!两头尖尖这么大个,眼一挤呀,脖一缩,咱们哥俩该谁喝!五魁首呀!六六六舅爷,你又输了!” “喝!!” 氛围完全被宁七调动! 一屋子的人笑声震天。 苏月没想到会看到宁七这一面。 不似上回喝多了在那瞎唱。 活生生一个社会人儿呀。 宁七只觉脑子升到了云端。 各种飘 精神力却生拽着根线。 不停地告诉自己。 保持清醒! 不能倒! 绝对不能倒。 两军对垒。 谁剩下一口气。 谁就赢了! 宁七拎起酒瓶就问,“舅爷,这是什么酒?!” “五粮夜!” 舅爷喝透了,笑着回,“好酒!” “错!” 宁七眉头一挑,“这是宫廷玉液酒!” “啊?” 舅爷懵圈,“五粮夜嘛,怎么成玉液酒了?” “您得配合我!” 宁七来神了,“您问我这酒多少钱。” “哦,有节目呀。” 舅爷笑了,“多少钱呀。” “一百英哭笑不得,“差辈了呀!宁七妹子随慧慧叫你舅爷呀!” “你不是叫妹子么!” 舅爷微微摇晃,“马老板,你愿不愿意跟我结拜!” “大哥!” 宁七立马抱拳,“江湖抱拳,我右手在前!” “噗嗤” 门外的关珏没忍住,单手置于鼻梁,轻轻地笑。 “看到没!” 舅爷跟着抱住拳,“还得是我老弟!规矩都懂!承让了!” “哎呀妈!” 孟文英愁的一批,“舅呀,你是真喝多了,性别都分不清啦!” “就是我老弟!!” 舅爷激动不已,“马老弟!!投缘!” “我头还行。” 宁七配合的点头,“一般圆吧反正” 俩人聊得驴唇不对马嘴。 劲劲儿的还。 苏月全程都在围观。 笑的肚子都要疼了。 她清楚宁七这场饭局的目的,就是要给这舅爷喝好么。 如今看来,饭桌上的一众全部撂倒,舅爷已明显控制不了大脑! 从这角度上看。 宁七的饭局非常成功。 “先这样吧。” 孟文英搀扶着舅爷,“今天可以了。” 苏月见状,起身就要下楼去找候场的出租车司机。 出租车今晚都被宁七出钱包了。 专门送舅爷他们回去。 正好帮着搀扶下八个喝多的户主代表! 走到包房外,苏月一愣,“关医生?” “你好。” 关珏颔首笑笑,“我正好也在这里吃饭,刚刚看到三宝在里面,就想等一等,送她回去。” “哦,好。” 苏月也没多说,下楼喊来出租车司机,顺便把账结了。 “妹子,你也赶紧回家啊,今天让你破费了。” 孟文英跟着舅爷和户主代表们先上车离开。 宁七站在车窗外挥手,“姐!慢点!舅爷哥,回头见!” 出租车一开走。 马老板的精神力才松弛下来。 脚下旋即就是一软。 “哎” 身边人搀扶住她,:“小心呀。” 宁七迷迷糊糊的看过去,:“你怎么没跟着走呀。” “我去哪?” “不对呀” 宁七挠头,眼神迷蒙,:“你不是出租车司机吗,刚才谁把你车开走了” “我是关珏。” “关珏?!!” 宁七睁大眼,努力的晃了晃头,这才恍惚的看清扶着自己的人,笑了一声,“真的是你,我刚才还纳闷儿呢,下午找的那几个出租车司机个头都不高,扶我这个咋这么高,原来是关珏呀,是你呀哈哈哈,我喝多了,朋友都没认出来,不好意思啦关珏,你怎么会在这呀” “我和同事来聚餐。” 关珏说道,只感她身体一沉,忙固住她的肩膀,“三宝?!” “” 马老板耷拉着脑袋。 睡着了。 秒睡! “关珏,你帮我把三宝扶上车就好。” 苏月在旁边说道,“我考了驾照,能把她送回家的。” “我开车跟着你们走一趟吧。” 关珏说着,“三宝这样,你送她上楼也麻烦。” “好。” 苏月道了声谢,待关珏将宁七搀进副驾驶,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启动车子,苏月瞄着倒车镜里关珏跟着的车,看了眼在副驾驶酣睡的宁七,有些无奈的吐出口气,“三宝,关医生真的很好,可,他和你,只能止步于朋友,掩于岁月了。” 到了楼下。 关珏下车将宁七抱出来,送到卧室。 马老板脸色微红,睡得都打起浅浅的呼噜。 苏月拧了湿毛巾。 帮她擦了擦脸。 转眼,却见关珏还站在床边。 看着三宝,一动不动。 “关医生?” 苏月小声地开口,“您先回去吧,今晚我会照顾三宝,没事的。” “等一会儿吧。” 关珏唇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我最后再看看她,明早六点,我就要坐飞机去菲洲做医疗援助了。” “菲洲?” 苏月愣住,“要去多久?” “五年。” 关珏眸底深暗,伴着台灯昏黄的光,清贵的五官更显黯然,:“或许更久,看看情况再说。” “那” 苏月张了张嘴,把话咽了,点头道,“祝你一路平安。” “谢谢。” 关珏好听的声音哑了几分,静静地望着宁七,好一会儿,他突然道,“苏月,我能提一个请求吗?” “什么?” “我想亲三宝一下。” 关珏牵了牵唇角,看向苏月,“这辈子,唯一一次,可以吗?” “不可以。” 苏月果断拒绝! 但 从他的眼中读出了深深的落寞。 光晕映在他眸底,像是黑海上空坠落的流星,漾着说不清的伤感和不舍。 “关医生,我知道你喜欢三宝。” 苏月酝酿着出口,“可哎” 关珏忽的俯身,大拇指贴着宁七的唇瓣。 人轻轻地,对着自己的大拇指节吻了一下。 “” 苏月怔住,瞬间得知了关珏的想法,并未阻拦。 “三宝” 关珏薄唇贴着指节,近距离的看她。 鼻息处,满是混合了香水味的淡淡酒香。 他想说那三个字。 可喉咙似乎梗住。 他清楚。 不能说。 她睡得很沉,卷翘的睫毛如同铺平的扇子,留下一道浅浅的暗影。 关珏细细的看她。 眸底流出的光,写满了凄然和温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牵挂她的? 在医院看到她挂号? 还是,她挡在自己身前,和患者家属争辩? 关珏闭上眼,脑中浮现的,居然是一处农家院子。 小小的她在院中回头,满是无措。 他想到了瑟瑟的小兔子,只想宽慰她,便说道,“收着吧,这是老三的一番心意。” “” 关珏发出一记无声的笑音儿。 原来。 那时已是开始。 他的那句话。 便道清楚了结局。 深吸了一口气,关珏直起身,眸底已漾出一层水光。 “谢谢你,没有阻拦我。” 他抱歉的对着苏月笑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再见。” “等一下!” 苏月叫住他,“关医生,你不跟三宝告一下别吗,我的意思是,有没有需要我转达的?” “没。” 关珏倾长的背身对着她,:“真正的离开,不需要道别。” 语落,抬脚而去。 坐进车里。 关珏望着二楼卧室里的光亮。 久久没有离去。 眼底的水光抑制不住的涌出。 咸涩顺着眼角滑落。 关珏暗骂没出息。 什么时候他也会哭?! 强迫自己启动车子。 踩着油门离开。 脑中却不断的过滤往日种种。 只要她说一句你留下 只要 他开的很快! 情绪越发的喷涌,视线模糊时。 车子‘砰’!一声撞到路基! 响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你没事吧!” 路过的司机停车过去查看,“喂!” “我很好,不要管我” 关珏额角撞破了一块。 血顺着眼角流下。 他靠着座椅靠背,肩膀颤抖着,似哭似笑。 “为什么是我兄弟。” 关珏哑腔而出,眸底的泪伴着腥润而出,“为什么我连资格都没有为什么” “你真的没事吗!” 外面的司机喊道,“哥们!你是不是失恋了想不开呀,我帮你去找救护车吧,你得看医生呀!” “我就是医生” 关珏回了一句,微微活动下四肢,见没大碍,便道了声谢,开着保险杠摇摇欲坠的车离开了。 瞧着室内镜中的自己,血泪混合了满脸。 关珏自嘲一笑。 暗夜中。 车子顺着路灯越走越远。 多年后,每当关珏听到一首歌,便会想起那个永远没资格回头的夜晚—— 难解百般愁相知爱意浓情海变苍茫痴心与冷风分飞各天涯他朝可会相逢萧萧风声凄泣暴雨中 人海里漂浮辗转却是梦情深永相随飘于万事空当霜雪飘时但愿花亦艳红 夜漫漫路上珍重 “马三宝,珍重。” 第174章 你等死吧 宁七这一觉睡的是天昏地暗。 中途上了几次洗手间。 人都是飘得。 彻底醒来已经到了下午。 马老板靠着床头,记忆只到从饭店出来,在车外送孟文英和舅爷他们离开。 怎么回来的? 断片了。 苏月坐在床边,照顾着她,“三宝,喝点小米粥,养胃的。” “我吃不下。” 宁七揉着太阳穴,头疼欲裂,“苏月,你这小体格昨晚是怎么给我整上楼的” “关医生帮的忙。” 苏月应着,“他正好也在饭店吃饭,见你喝多了,就等在门外,后来又开车跟在我们后面,抱你上的楼” “关珏?” 宁七隐约能想起来一点。 好像是在饭店门口和他说了话。 记忆就在卡在那了。 后面的事儿完全不知道了。 对于‘抱’这个字眼。 宁七没去揪。 喝多了嘛! 不抱上楼还能一脚给她踹上去? “回头我去谢谢关珏。” 宁七嘶了声,“苏月,还好有你,不然我真废了,除了头疼,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撑着胳膊就要下床。 洗个热水澡,发发汗,去办正事儿! “三宝” 苏月迟疑着开口,“我有事儿跟你讲。” “你说。” 宁七对着她笑笑,“是不是我酒品太差,讨你烦了。” “不是,关医生的事儿。” 苏月神色略微复杂,“他昨晚走了。” “啊。” 宁七没太听懂,“不走,我这也没地儿住呀。” “他出国了。” 苏月补充道,“医疗援助去了,去到菲洲,要五年以上才能回来,今早的飞机,现在应该还在天上。” “什么?!!” 宁七猛地起身,一阵迷糊后又坐回床边,怔愣的,“他去菲洲了?” 已经飞走了?!! “嗯。” 苏月心里发紧,不知为什么,她看着昨晚的关珏,会感到一丝怅然。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呀。 他的心上人。 终归变成了远方人。 “他都没没告诉我呀。” 宁七皱着眉,“走那么多年,我应该去送送他呀。” “关医生昨晚送你回来,就算是告别了。” 苏月说道,“三宝,你也别多想,关医生人很洒脱,他对你的期许,就是幸福。” 多余的话,苏月没有说。 没必要。 讲了。 只会给三宝增添心理负担。 苏月作为全程的目睹者,从一开始的怀疑,到最后的确定,哪怕她问了,关珏也没有说出肯定的答案,可苏月心里是笃定的,她清楚关珏压抑的情感,更看到了关珏的适可而止,从而才会迸发出丝缕的心疼。 但这些,同三宝无关。 “怪我。” 宁七挠挠头,有些恼,“我很久没和他见面了,他没告诉我,是正常的。” 从港城回来,她就没再见过关珏。 露瑶住院的时候,关珏是在外地学习,到露瑶出院了才回来。 马老板事情又多,每天都忙叨叨的。 好像就过年时和关珏通了回电话。 一直就没在联系。 他要出国。 又何须故意告知自己? “三宝,别想了。” 苏月拍了拍她肩膀,“朋友嘛,互相祝福就好。” “嗯。” 宁七扯着唇角笑笑,“反正关珏迟早会回来,等他回来,我们再聚呗。” 苏月没多说,调整了下心情,“三宝,还有个好消息跟你讲。” “什么?” “早上钰瑄打来电话,她说” 苏月抿唇笑笑,“江四海跟她表白了,她答应了,从今天开始,她就正式和江四海建谈恋爱了。” “真的呀!” 宁七也笑了,“真是便宜江四海了!” “我也这么说的。” 苏月略有无奈,“你说钰瑄追了他多久呀,终于想开放弃了,江四海告白了,钰瑄也痛快,没说晾晾他,欢天喜地的就答应了,江四海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没办法呀,有钱难买她乐意呀。” 宁七说笑着起身,“好事,起码咱曹同学,以后不会在借酒消愁了,有情人终成家属了。” “提到酒钰瑄还说没脸见你呢。” 苏月接道,“她说跟你保证了,要拿下那个舅爷,结果栽饭桌上了,丢人了不说,任务也没完成。” “谁说她没完成?” 宁七眉头一挑,“要不是她,舅爷哪里会对我这小公司有印象,一会儿我就给钰瑄去电话,回头给她调到我地产公司做副总,这姑娘发展前景大着呢!” “好。” 苏月笑着点头,“那钰瑄是双喜临门啦。” “别急,还有您呐!” 宁七拍了拍苏月的肩膀,“苏军师,您明年实习就来我这吧,我地产公司的财务部和核算部的经理都等着您,凡是动钱的,就得您这高材生来把关。” “谢谢老板!” 苏月学着她抱拳,狡黠的,“我这也右手在前啦。” “学坏了你!” 宁七缓了缓精神,“我先去洗个澡。” 热水洒下来时,宁七才猛然想到,哎关珏也没给她留下个联系方式呀。 抹了下脸上的水。 小事! 回头去医院打听下就好了。 雾气在浴室内升腾 水汽顺着瓷砖的墙壁滑出长长的痕迹。 那时。 宁七还不知道。 有些人,一别,就是一生。 当天下午。 宁七就去到舅爷那里,和六十户居民签署了同意书。 随后,直奔市对接。 项目顺利到手! 过程出其不意的快! 萧如歆一众目瞪口呆—— 我们是竞了个寂寞? 千算万算。 算不到人马老板的’后门’早两年就已经开好! 企业跨层成功! 宁七陀螺般的忙起。 资金不够。 马老板借助项目的地皮材料。 市背景。 去银行直接贷了五千万! 周围人极其震撼! 苏月做着工程预算。 认为宁七没必要贷这么多钱。 每个月的利息就是天文呀! 按宁七以前,大抵也会想,上来就几千万。 家里印钞的呀! 钱上印的啥银行? 当思维和眼界开阔了。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她为什么死命要这项目? 手里只有几十万的时候,她认为一千万就是资产飞跃了。 终于有了一千万,又发现,钱还是远远不够! 做大生意,就得抓住每个到手的机会! 不停地翻身! 扑腾! 五千万到手。 项目开发先用一半。 剩下的一半。 她持续投资别的。 如此。 才叫钱生钱呀! 说白了。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十月初。 工程顺利动工。 大项目,市盯的很紧。 要求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 九零年。 必须完工。 宁七在市南租了一层写字楼。 高薪招聘了一批人才。 地产公司步入正轨。 报社对她进行了追加采访。 全版头条。 马老板晋升成为了马总! 腰包鼓的很! 不说在银行借的钱。 她本身就拥有两家物资回收中心。 只要她的商圈项目落地! 直接就步入亿字头的行列! 也就是说。 最迟两年! 她就是京洲城妥妥的女首富。 在学校。 马老板的火爆程度更是堪比明星。 作为大三的校花学姐。 神话级别的人物! 同学们扼腕惋惜的,就是马宁七在月底时不会再亲自来校收废品。 马老板实在是太忙了! 一些事必须放手给别人做。 宁七没当回事。 大一和大二的学弟学妹们蛮受打击! 完全没有近距离接触女神的机会了呀! 倒是和宁七同届,以及比她高一届的同学暗自回味。 看着报纸聊到马宁七的时候,都会以一句‘想当年’开头。 都是回忆呀! ‘马宁七’三个字。 在财经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月都受到了困扰。 每天都有很多同学跟她套近乎。 目的很明显。 谁不想和女大佬做朋友? 校领导开始还蛮淡定。 但见宁七在校的影响越来越大。 便找她谈了话。 知名高校。 人家培养出了很多优秀学生。 宁七的个人成就还不足以登上学校的名人墙。 校领导委婉的提醒宁七,大学生,可以去创业做生意,你能自力更生,小有作为,学校很为你开心,但你身上的商人气息不要太重,学校嘛,是教书育人的地方,马宁七同学,你作为榜样,尽量收敛一些。 宁七蛮懵! 她气息哪重了! 除了收收废品。 没干别的呀! 寻思寻思明白了。 校领导是在告诫她。 做生意没事儿,铜臭味儿别把学校熏着了。 影响高校尊贵冷艳的气质。 毕竟她这身份,远没上升到‘大企业家’的高度。 同学们尚未步入社会。 再被带动的急功近利。 浮躁了! 得不偿失呀。 宁七认可校领导的思维。 她自己嘛。 挺无辜。 做的事儿在那放着! 报道也在那放着! 她没法低调呀! 距离毕业还有一年多。 宁七都愁上了。 怎么能让同学们别太关注她? 问出去还挺气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玩‘无病呻吟,矫揉造作’! 没辙。 宁七只能压缩在校时间。 事实上。 她先前就只有上课时才去了。 现在更是一下课就跟逃难似的往外冲。 一分钟都不敢多待。 好在她大三了,修的学分差不多。 选修课少了两门。 另外不用考虑考研深造。 个人时间上充裕许多。 宁七更多时都是待在办公室。 尽量减少在校的存在感。 事情至此。 宁七算拿出了全部诚意。 如果校领导再找她茬儿。 她也没办法了! 就这样! 马老板在一边万众瞩目,一边又身负压力的情况下继续前行。 万没想到! 人红是非多! 工程正紧锣密鼓的进行时,宁七又上了报纸! 这一次。 马老板是完全不知情的! 十一月中旬。 胡秋月顺利诞下一子,小男孩儿,取名马景阳,小名虎子。 马胡两家人欢天喜地,庆祝添丁。 宁七刚和家人吃完饭,石玉敏就给她打来电话,让她赶紧到回收厂! 她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急匆的回到厂里,石玉敏却递给她一份报纸。 “宁七,你看看吧。” 京洲晨报。 标题名为,‘破烂大王的丑陋内心——马宁七,枉费你是一名大学生!’ “厂长,这瞎写的嘛!” 回收厂的员工们都对新闻内容极其气愤! 宁七一看那标题真吓一跳! 哪旮旯丑陋了? 堵谁家烟囱啦。 大致看了看内容—— 有人向报社记者爆料,说马宁七曾跟福利院口头约定,愿意录用适龄的残疾人去工作,可马宁七在事业扩张后,却没有信守承诺,拒绝继续接收,给一部分残疾人的心灵造成了二次创伤。 更有一匿名爆料人接受报社记者采访,说自己来自农村,虽身患慢性疾病,日常生活不受影响,且有劳动能力,去到马宁七的回收站应聘,被拒绝了,理由是她身体有疾,工作效率会低,更歧视了她的出身,说她这样的人就不配出来工作,羞辱她是泥腿子,土包子! 为此,她的精神受到严重打击,目前仍在吃药治疗,她隔空质问,马宁七这样的人配称为‘旧货大王’吗,配念大学吗,无论马宁七的外表多么光鲜亮丽,内心也是丑陋无比!’ 点题! 最逗的是报道下面还加了一句题外话,采访记者转述,匿名爆料人在接受完采访后情绪异常激动,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疑似癫痫症发作,目前已经送到医院治疗。 宁七看完就笑了。 整篇扯淡! 造谣! 她什么时候拒绝过一名身患慢性疾病的求职者? 还骂人家土包子? 闲滴呀。 再者,她地产公司的亲自面试的都是高学历人才。 回收厂这边负责员工招聘的是天佑。 正是宁七最早从京洲福利院接收的一名先天性心脏病患者。 小伙子性格很温和。 哪里会对求职者出言不逊? 都不用天佑解释。 宁七就为他平反了! 这叫啥?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不过有一说一。 报道上提宁七拒绝过福利院的残疾人,事儿确实有过。 两个月前,京洲福利院的院长给她来过电话,说有三名情况特殊的残疾人,询问宁七能不能接收。 宁七去福利院看了看,所谓的情况特殊,指的是他们仨人行为不太受控制。 直白讲,就是自闭症患者。 好的时候,很听话,能做一些手工活。 福利院的院长也是看到这点,寻思能不能去宁七那做个物资分类。 好歹有份收入。 宁七理解院长的心。 特意跟他们仨相处了一天。 结果发现,沟通存在很大的问题。 他们的行为不受自己控制。 上一秒还好好的。 下一秒就狂躁了! 三个都是大小伙子。 破坏力很惊人! 六七个福利院的老师帮忙。 才能将吧给按住。 即便给控制住了,他们还会喊,会叫,不知疲惫的一直吼。 宁七一看这情况整不了! 她的两个回收厂每天的送货量都很大。 来来往往客人很多。 保不齐哪个人就能给他们仨刺激到。 一但引发冲突,后果不敢想象! 废品处理的设备机器还很大。 他们仨要是不小心把手伸了进去。 谁敢担这责任? 宁七就拒绝了。 她对院长坦言,只要有工作能力的,她都可以接收,像是夏红白雪,行走障碍没事儿,能干脑力活,雷子斌子聋哑没事儿,能干力气活,天佑不能受累没事儿,能做文员的工作。 类似种种 她都能要! 唯独呢。 别是精神有啥异常的。 大家伙干起活都忙,没谁能一直盯着,陪着,哄着。 厂里还很多大型的碎料机,压缩机,塑料漂白机 出点啥事儿。 责任太大了。 院长也明白是给宁七出了难题儿。 还道了歉。 直言自己也是没办法。 福利机构嘛! 孩子小时候怎么都好说。 长大了。 没出路。 他们都跟着着急! 宁七明白院长老师的苦心,为表心意,她私底下认了三个自闭症男孩做了弟弟。 拿出了十万块钱,专门负责仨人的衣食住行。 并且放话出来,只要她做生意,以后每年,她都会拿出十万块,照料三个弟弟。 他们要是身体有恙住院。 医药费她也负责报销。 福利院长很感动,还给宁七写了一封感谢信。 这些事儿。 都是宁七和院长得口头协定。 福利院没法出具什么手续。 宁七也不属于认养,只是个人资助。 慈善行为。 做好事儿不图名嘛! 马老板自己都没当回事。 谁成想! 会被有心人钻这个空子! “太过分了!” 石玉敏看着报道全身发抖,拿起电话就给报社打过去,自报家门后,开口道,“你们今早发布的那篇‘破烂大王的丑陋内心’是不实报道,经过调查吗?马上停止发行,并且跟我们马总道歉,不然我们就告你们!” “我们是根据爆料人的采访如实表诉。” 报社拿出滚刀肉的态度,“如果你们认为是不实报道,请拿出证据,证明爆料人所言虚假,我们可以道歉。” “爆料人是谁?” 石玉敏紧着脸,“我们要当面对质!” “对不起,我们要保护爆料人。” 报社应道,“请你们马总通过其他渠道出具证明,我们看证据说话。” 电话挂了。 “你” 石玉敏气到不行,“喂,喂!!” “没事的。” 宁七安慰她,“你注意点身子,这不算什么。” 石玉敏肚子也大了。 下个月就要休假待产。 跟报道比起来。 宁七更怕她上火。 别一着急,在厂里生了! “宁七,谁爆的料呀。” 石玉敏一脸无语,:“无中生有呀!” “不算是完全无中生有” 宁七敲了敲报纸,“我确是没录用那三个弟弟,爆料人显然是调查过的,至于后面采访的爆料人” 马老板的舌尖掠过槽牙,微微蹙眉,“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路子很熟悉呀! 正寻思着,电话响起,石玉敏顺手接起,喂了一声后就把话筒递给宁七,小小声道,“好像是她干的。” ? 宁七眉头一挑,话筒放到耳边,“喂,我是马宁七。” “恭喜你呀。” 女声带着笑意,“报道看了没?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啊哈 宁七笑了,“原来是您萧大小姐的杰作呀,怎么,不憋一憋呀,报道才出来,您就急不可耐的蹦出来了。” “我不怕你知道。” 萧如歆冷哼,“你不是最愿意和残疾人玩儿么,既然和福利院放过话,有种别干拒收的事儿呀,我呢,就是要把你这副虚伪的嘴脸给捅出去,让全市人民看看,你马宁七就是个心口不一的诡诈小人!” “哎呦,您真是不容易” 宁七笑了声,“钟建红那演技派都能给挖出来,妹妹佩服!” “你怎么知道?” !! 宁七心里一沉。 擦他妈的! 真是她! 就在萧如歆来电话的时候,宁七短暂分析了下,这个被采访的爆料人,不是纯粹收钱当托的,就是多少是跟自己有些仇的,收钱当托的先不提,跟她有点私人恩怨,又会玩儿抽搐的,这个人非钟建红莫属呀! 提一下 真炸出来了! 钟建红几年前就能跑到她教室装抽! 演技磨练了几年。 肯定炉火纯青! 要骗过报社记者,小意思嘛! “既然你猜出来了,我也懒得瞒。” 萧如歆震惊了几秒就冷笑道,“这事儿也巧,前几天我家要找个小保姆,钟建红就来应聘了,她说自己老家是青城镇的,我一看是你老乡呀,一打听才知道,嚯你俩还有故事呢,人那大哥,叫钟建国的,现在还搁精神病院治疗呢,马宁七,你直接毁了个大学生呀!” “那你知道钟建国是为什么被毁吗?” “不就是谈恋爱?” 萧如歆回道,“谈到你现任大嫂的头上了,你给搅合黄了。” “你去跟薛三响打听一下吧。” 宁七凉了凉音儿,“钟建国的事儿,乔凛的那圈朋友一清二楚。” “薛三响?” 萧如歆愣了下,“他会认识钟建国?” “姐姐,您这对付我的精力,但凡匀出一些做别的,早就有大出息了。” 宁七说着,“另外我提醒你,钟建国进到精神病院,和我无关,我只是提醒了我大嫂,让她和钟建国保持距离,对于钟建国的下场,是他自作自受,你要想刨根问底,薛三响会给你答案。” “” 萧如歆音儿顿了几秒,旋即继续,“这事儿我会去问,马宁七,你甭想跟我洗白,你的每一句话,在我听来,都是狡辩,新闻出来了,你就等着被舆论淹死吧!” “哎呦,我谢谢您。” 宁七都要被她气笑了,“最近我正愁呢,热度有些下去了,您这一搅合,诶,我马宁七还得火一把,想不露脸都不成了。” 这叫什么? 仇恨蒙蔽了她萧如歆的双眼? 钟建红那种人都能用。 也是! 敌人的敌人。 就是朋友嘛! “你等死吧!” 萧如歆扔下一句,“我看你这回怎么办!” 语落,她恶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 宁七持着电话轻笑了一声。 摇摇头合上话筒。 能有个人恨呐。 对生活而言。 也是动力! 第175章 做个好人 “宁七,怎么办呀” “厂长,这事儿” 宁七看了圈办公室里的一众,面色含笑,“都清楚了,萧如歆在背后搞鬼嘛,没事的,谁还不趁几个小人,没有绯闻的名人不算名人,各忙各的去,散了!” 还是年代好。 群众的消息途径都是通过报纸,或是电视新闻。 再大的新闻。 也就是让老百姓多多茶余饭后的谈资。 民众中。 起不了太大的波澜。 不像日后,她这种事,跨差围脖一热搜。 大家得一股脑的冲上去骂。 骂的祖坟都能冒蓝烟! 最后要是反转了。 大家抢头一换! 换个人继续骂! 指望谁道歉是不可能的。 网络时代,指上英雄。 现年的舆论压力和日后比起来,还是轻很多的。 起码不用她立刻公关。 报纸已经出来了,她去找福利院出份证明,顺便报个巡捕。 告钟建红诽谤,事儿就完了。 唯一闹心的,是宁七怕报纸传到学校。 她已经被校领导约谈了! 不解释明白。 还得被约! 由此看来。 萧如歆还是给她造成了负面影响。 宁七再不想承认。 也是事实。 回到办公室,宁七准备先给福利院去个电话,知会一声。 号码没待拨出去,门外就传出嘈杂的声响,“你不能随便进去!” “我是别家报社的,京洲日报,想借今天晨报的新闻采访下马总,如果她是被诬陷的,我的报道会做出澄清!” “你等等,我进去通报一下” 办公室的大门被敲了几声,石玉敏进来,“厂长,京洲日报的记者来了,想采访你,方便吗?” “马总!” 没待宁七应声,石玉敏的肚子前就挤进一个姑娘,急切的说道,“我就想问您一句,您先前接收残疾人员工,现在又拒接了,做的难道是形象工程吗?!” “你说什么呢!” 石玉敏急了,“我们厂长是脾气好才被会造谣,谁做形象工程了!” 宁七坐在办公桌后,没言语,眼神淡淡的看着女记者。 女记者莫名缩了缩脖子,“对不起马总,我语言可能组织的不当,此次,我真的是诚心要来采访您的,如果晨报的内容不属实,我们日报明天就可以为您澄清!” “进来吧。” 宁七颔首,示意石玉敏去忙。 孕期的火气的确大。 石玉敏都有些朝曹钰瑄靠拢了! “马总。” 女记者拿着采访本和一个录音的随身听走到班桌对面,“不好意思,刚刚我是着急了。” “没事。” 宁七笑笑,“坐吧。” 女记者坐下,听到宁七开口,“你觉得我收留福利院的适龄人员是为了面子好看?” “是” 女记者清了清嗓儿,“马总,恕我直言,一些老板做慈善,目的就是为了提升企业知名度,您如果是真的要做好事,为什么后来会拒收残疾人呢?” “我先回答你前半句。” 宁七对着她的眼,“我最早接收的福利院人员,是六名,夏红白雪,东升小辉,雷子斌子,他们就在厂里,八三年的事儿,那年我十六岁,手里做一个小服装厂,每月盈利几万块,另外还有一个人参种植园,刺玫果园,后面两个都没收入,是要持续投入的,我问你,我那个服装厂,是靠着他们六人提高的知名度吗?” “这个” 女记者噎了下,“马总,您的服装厂我是知道的,关于您的履历,先前都有过报道,我个人很敬佩您的能力和成就,但是后来” “后来我厂子着火,来京洲开了这家废品回收公司,又同京洲福利院的院长接洽上,最早,接收了三名福利院人员,一个是先天心脏病,一个先天性左手缺失,另外一个,是聋哑人。” 宁七平着音儿,“那时我还不是旧货大王,我的盈利依然只有几万块,手里还欠着几十万的债务,你告诉我,我靠着这九个人提升的什么知名度吗?” “” 女记者嗓子梗住,“马总” “我想藏起他们。” 宁七微红了眼,坦白道,“今天你我坐在这里,称呼他们的时候,用的是残疾人三个字,不是男人,不是女人,而是残疾冠名,虽然是事实,但这称呼一出来,就将他们推到了弱者的位置,每个人提到残疾人,用的词都是顽强,坚韧,乐观,我们希望他们励志,他们能不屈不挠,可有几个残疾人能活成他人心中的灯塔? 我收留他们,只是因为,每个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饭吃,这个世界,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更多地,是灰色,我今天有能力,就雇用他们,和雇用一个四肢健全的普通人没差,能在我这工作,我就给开工资,做得好,我给加工资,什么叫残疾人,我们都是芸芸众生,是一样的人,仅此而已。” “马总” 女记者小声的提醒她,:“我能把收音机打开吗,我想把您的话录下来。” “可以。” 宁七点头,继续道,“我为什么要藏起他们,就是不希望他们谁受到关注,他们现在很开心,你一个残疾人出来,是想提醒他们命运的不公平吗?他们紧赶慢赶,才能安稳,为什么还要承受在伤口上撒盐?然后笑着说,我很好,我感恩命运的不公,这话,你信吗?今天的报道,伤害的不是我,是我的员工们。” “那” 女记者试探道,“您拒绝过福利院里的求职者吗?” “我只是改为了资助。” 马老板多精呀。 她避免说‘拒绝’一类的字眼。 录音嘛。 别回头给她的话洗了。 搞些剪切。 惹出麻烦! “这三名弟弟,他们是自闭症患者,精神情况不是很稳定,我担心他们会在厂里出事,和福利院的院长商谈后,决定每年进行资助,你可以去福利院采访求证,就是这样。” “哦。” 女记者拿出本子记录,“马总,那晨报的匿名女爆料人,她说的身患慢性疾病,又” “无中生有。” 宁七直言,“我正要打电话报巡捕,同时要求,京洲晨报头版连续对我道歉三天,赔偿我的名誉损失,否则我不会完。” “马总,您准备要求晨报赔偿您多少钱的损失?” “这个” 宁七牵着唇角,“一毛钱就可。” 不争馒头争口气嘛。 女记者手上的笔一顿,跟着笑了,“马总,你令我受教了。” 送走女记者,宁七手提电话接连响起。 先是苏月,还有宋晓芳和宋晓枫。 以及她学校的导员,都询问报道的事情! 宁七逐一应对。 得亏这两天学校没课。 不然她还得在接收一波来自校领导的教诲! 和福利院通完电话。 宁七又去了趟巡捕局。 针对诽谤一事报警。 钟建红愿意当抢作死。 她成全! 回到厂子已是下午。 宁七进院就看到马胜武急匆匆朝厂房里走。 马胜武现在是车间主任,主要负责废料处理。 昨晚他回了奶奶那,今天上午没来。 老板亲哥嘛! 迟个到。 谁也不能说啥。 但是宁七心里得有数呀。 上午没看到他,遇到新闻报道,没顾得上找他,现在碰到他了,肯定要提醒两句。 有事儿要提前给厂里来电话,不能无故缺勤呀。 “二哥!” 宁七喊了一声,马胜武好像没听到,一溜烟进厂房里面了。 没戴助听器? 宁七微拧着眉,跟到厂房里面,见马胜武背对着自己调试设备,耳朵处是佩戴着耳机的。 她上前拍了拍他背身,“二哥,你上午去哪了?” “” 马胜武一抖,没回头,“有点事儿。” “啥事儿呀。” 宁七看向他,“家里有事儿了?” 是不是看到报道了? “不是” 马胜武别着脸,不和她对视,“别的事儿,你别管了!” “怎么了?” 宁七见不得他缩头缩脑的样儿,扶住他的脸冲向自己,直听马胜武嘶了一声,她跟着一怔,“二哥,你被谁打了?!!” 鼻青脸肿的! 难怪害怕让她看到! “小事儿” 马胜武咧着通红的唇角,颧骨都被打的黢紫,低眉顺眼道,“我就是和人起了点冲突” “和谁呀!” 宁七着急的,“是为了我吗?” “不是” 马胜武摇头,“路,路人。” “路人?!!” 宁七瞪大眼,“因为什么?” “小事情嘛!” 马胜武不愿说的,“三宝,你别管了,我这就是些皮外伤,不碍事,你快去忙吧,我还要工作呢!” “你这” 宁七没脾气的,:“二哥,你都多大了,还打架,这事儿要让苏月知道了,她得多担心呀。” “最后一回。” 马胜武虎着音儿,“三宝,你别告诉苏月,我可怕她,回头不知道咋哄。” “你说的啊,最后一次。” 宁七无奈的,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口,“先别干活了,回办公室,我给你擦点药,确定只有皮外伤?要不去趟医院” 这一天,忙忙叨叨过去。 晚上回到家。 宁七踩着院里枯黄的落叶。 只觉身心疲惫。 知事少时烦恼少,识人多处是非多呀。 八点。 乔凛准时打来电话。 大神开场直接,“三宝,明天就没事了。” “” 宁七微怔,“你知道我发生什么事了?” 刚‘喂’了一声而已呀! “你打个喷嚏我都能听到。” 乔凛牛气的很,“今晚安心睡一觉,明天这个事儿就过去了。” “我已经报巡捕了。” 宁七说着,“福利院那边我也开了证明,明天交给律师,就可以追究报社造谣的责任了。” “慢。” 乔凛直接道,“欺负我老婆,我一天都等不了。” “噗” 宁七轻笑出声,“您怎么处理的?” “你不用管。” 乔凛顿了顿,磁腔道,“叶老师给我来了电话,她为萧如歆求了情,不想我追究萧如歆的责任,三宝,别怪我。” “嗨!” 宁七呵了一声,“我怪你什么呀,谁都知道萧如歆是叶阿姨的干女儿,叶阿姨开口了,这回就算了。” “最后一次。” 乔凛低了低音儿,“叶老师的心也被萧如歆伤透了,如果萧如歆还不识趣哎,你晚上吃饭没?” “?” 话题太跳跃了! “乔凛,你还没说,会怎么样?” “我凭什么告诉你马三炮。” “乔凛!!” 宁七气急,“不许再叫我三炮!” “咱俩是一对嘛。” 乔凛笑音儿传出,“小爷还就得意你这三炮,放的响!” 翌日。 宁七没等睡醒就接到了石玉敏的电话,“宁七,京洲晨报已经给你道歉了,匿名的爆料人也被抓进去了!” “” 宁七瞬间清醒! 胡乱的穿上外套! 头没梳脸没洗的就朝外边冲! 跑到门口顺手裹了条围巾挡脸,扣上帽子! 直奔附近的书报亭! 买了份京洲晨报。 头版标题印着大大的黑体字:本社郑重向‘旧货大王’马宁七道歉! 正文不多,仍旧是加粗体—— ‘昨日,本报实习记者没有经过调查,冒然发布了一篇关于‘旧货大王’马宁七的报道,经查证,此为不实报道,爆料人钟某所言全系恶意诽谤,她本人也并无慢性疾病,现已被巡捕机关捉拿归案。 本报因实习记者的不谨慎,无意间成为诽谤者的帮凶,对马宁七小姐造成了名誉侵害,在这里,本社全体人员,诚挚向马宁七小姐道歉! 从今以后,我们社对待新闻内容必将更严谨细致,验证事实,层层检查,杜绝一切不实报道。 附加小字:本版内容将连续发布一星期,恳请马宁七小姐的谅解。’ “” 宁七看完就笑了。 三狗子可以。 说到做到。 绝不忽悠! “同志,你在看旧货大王呀” 书报亭老板见包裹严实的宁七在那看道歉声明,接茬道,“今天京洲城很多家报纸都有旧货大王的新闻咧!” “是吗。” 宁七想到昨天那女记者,“师傅,京洲日报也给我来一份儿” “日报呀。” 书报亭老板找出京洲日报递给她,“你看看吧,京洲日报把旧货大王好顿夸!” “?” 宁七接过一看,标题就是:‘马宁七:我们都是芸芸众生。’ 内容大多是她昨天的那番话。 女记者实事求是。 没有添油加醋。 通篇新闻稿看下来。 很真诚。 “同志,你看看,京州市儿童福利院的院长,都出来为旧货大王辟谣了” 书报亭老板推荐起来,“还有青年报,上面采访了青城镇福利院的老师,这个老师说了,旧货大王十几岁就开始做义工了,要是心肠不好,歧视谁,哪里会坚持这么多年,晨报就应该道歉!” “好好,谢谢师傅。” 宁七掏钱接过报纸,没等看完—— “同志,你关注旧货大王还要看看商报” “同志,法制晚报也来一份吧,上面讲了抹黑旧货大王的诽谤者,将面临的法律责任,普法” “同志,新洲报有内幕消息,它报道了旧货大王六年来对福利院的捐助数额” “同志” 宁七今早算被他盯上了! 赶上点菜了! 一样不落! 应接不暇! 马老板最后顶不住。 买了十几份报纸撤了。 书报亭老板太热情。 再待下去怕是能把摊儿兑给她! 回到家里。 宁七坐到书房一份份的看。 除了京洲晨报的那份儿道歉声明。 其它的报纸都是一边倒的赞誉。 他们从福利院展开调查报道。 福利院的院长积极配合。 青城镇的刘老师都站出来了! 新洲报直接罗列出宁七的捐赠数据。 六年来,马老板捐赠的善款,被褥,衣物,书本 宁七看的自己都懵! 没成想陆续会捐出这么多东西! 撰稿记者在数据下写道,“如果旧货大王马宁七做善事是为了面子,我真诚的呼吁,社会上多一些爱面子的人。” “” 宁七牵起唇角,鼻腔酸涩。 每一个真心投身于公益的人,不求被赞赏,被褒奖,最重要的,是理解。 她确定乔凛向京洲晨报施压了。 否则他们不会道歉一周。 至于其它报社 宁七不清楚乔凛是否打过招呼。 但有一点是绝对肯定的! 萧如歆又以火箭升空的速度下课了! 事实上。 萧如歆要干倒她的切入点就搞错了! 宁七对福利院,是实打实的付出。 根本不怕查! 换言之。 越查马老板越有底! 别说乔凛帮着她提高了效率! 哪怕不帮。 社会也得给宁七一个公道。 说法! 还能让她寒心了不成? 宁七呼出一口气。 不知钟建红在里面还会不会玩抽搐。 回头得提醒下巡捕同志。 那孩子是演技派! 专攻碰瓷技术。 不过有漏洞。 一个板凳子立马就能破功! 嗯。 马老板蔫坏着呢。 大风刮过,天气瞬晴。 放下报纸,宁七安心的去刷牙洗漱。 城隍庙对联咋说的? 做个好人,心在身安魂梦稳。 行些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 看着镜子里自己满嘴的沫儿,宁七刷牙的动作一顿,这么多家报纸同时报道她 曝光率全城覆盖了呀! 隐约的 她嗅到一股子风起云涌的味儿。 果不其然! 宁七上午一到回收厂,就被厂门口的大批记者摄像吓到了! 不光有报社。 电视台都来了! 人多的,像是要生吃了她! 宁七一哆嗦! 打着方向盘就要调头,先回写字楼吧,避避风头。 眼尖的记者发现她的车,大声的喊,“马总来啦!!” ‘哗啦’一帮子人便围了过去! 宁七表演型人格加身,当即换上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车门一开,一条腿踏下去,风采翩翩的下车,微笑着示意不要拥挤—— “马总,我们是新洲报,想请您做个独家专访” 新洲报? 罗列数据那个? 宁七啊了一声,“可以,回头约个时间。” 照相机咔嚓咔嚓的响—— “马总,我们是京洲电视台倾听节目组的,也想约您做个访问!” 记者们争先恐后的开口,“着重聊一聊您做公益的初心!” “马总,请问您被误解后心态是否转变?” “马总,请问您” 记者太多,声音杂乱,宁七根本就回复不过来。 摄像机镜头对着她脸怼着! 马老板这揣着偶像包袱的人,面部表情还得保持优雅。 笑的跟遗像一般。 没法发飙不说。 人被挤在中间,寸步难行! ‘嘀嘀!!嘀嘀嘀!!’ 尖锐的车笛声响起—— 记者摄像们回头,看到巡捕车,全员一愣。 两名身着制服的巡捕从车上下来,看到‘长抢短炮’,也贡献出惊讶脸,“这什么情况?” 宁七拨开人群走到巡捕身前,“请问你们找哪位?” “马胜武是在这里上班吧。” “嗯。” 宁七心里一紧,“你们找他什么事儿?” 别是他打架 “你是马胜武什么人?” 巡捕反问,“他的老板吗?” “我是马胜武的妹妹。” 宁七应道,“亲妹妹,同时也是这家物资回收中心的负责人,我叫马宁七,您二位,有事儿跟我说就行。” “马总的哥哥出事儿了呀。” 一众记者小声地嘀咕,“是不是要有大新闻了” 他们听不太清宁七和巡捕聊了啥。 冲着巡捕方向一个个全都伸长了脖子! “劳驾你去把马胜武叫出来。” 巡捕面无表情,“我们有事要跟他讲。” “能不能先告诉我,我哥犯啥事儿了。” 宁七真颤抖! 后背都要被那些记者看穿了! “你别紧张。” 巡捕对着她道,“我们是来感谢马胜武的,具体的,你一会儿就清楚了,麻烦叫下马胜武。” 感谢? 您二位都没个笑模样的! 宁七心里嘀咕,算安了几分,别是来抓她二哥的就成! “厂长!” 东升听到吵嚷声一瘸一拐的从厂里出来,“你怎么哎哟!这么多人!!” 阵仗惊的他一蹦! “他有腿疾,像福利院过来的员工,看来和马总的关系不错快拍” 记者见东升走路别扭,忙小声的和摄像交流。 与此同时,他们更加好信儿马宁七哥哥犯下的事儿! 巡捕都来了! 保不齐有重磅消息! “东升,去把我二哥叫出来!” 宁七扯着嗓子回了声,“巡捕同志找他!” “巡捕?” 东升皱了皱眉,又瞄了眼记者群,略有紧张的回厂去叫马胜武了。 没多会儿,马胜武就一脸懵圈的从厂里出来。 员工们跟在他后面,拥挤着,在厂门口探头探脑。 生怕马胜武出啥事儿! “马胜武!” 巡捕逮着他影,疾步的就迎了上去,动作飞快! “要抓捕了可能” 记者们紧张的提醒摄像,“快拍” 镜头瞄准般! 统一对准了马胜武! “马胜武呀,我们可算是找到你了!” 巡捕上去就握住了马胜武的手,:“你小子!昨天跑的够快的!做好事儿不留名呀!幸亏有目击群众认识你,说你在回收厂上班,叫马胜武,不然我们还得找你几天!” “” 宁七和一众记者都有些懵。 啥情况? “对,你们快拍!” 另一名巡捕站在旁边,见被记者们注视,笑着道,“你们就应该多拍拍马胜武这样的好榜样,昨天上午,我们的一名巡捕在街上偶遇两名嫌疑人,排查时嫌疑人开始抵抗,我们的巡捕同志被打伤,马胜武二话不说就冲了出来,帮助我们巡捕,与嫌疑人搏斗,制服嫌疑人后,马胜武一句话没留的就离开了,正好你们记者在,快拍,这是榜样,是城市里的英雄!!” 照相机连声咔嚓—— “胜武是做了好事呀!!” 远程围观的员工们跟着欣慰不已,放下心来。 “不不不” 马胜武青紫尚在的脸有些窘迫,“别这么说,我不算啥英雄,就是上班路过,看巡捕单枪匹马的对付那俩人,就力所能及的想帮一下,没做啥的。” “你就是英雄!” 巡捕正色道,“马胜武,我们局里研究决定,授予你见义勇为好市民奖,请你七天后,到局里领奖,感谢你,为城市和谐做了贡献!” 记者们冲过去,“巡捕同志,我们能采访下马胜武吗?” “你们得征求马胜武意见。” 巡捕笑着回,“他同意,你们就可以访问。” “我有啥可采访的。” 马胜武脸红的摆手,“我还要上班呢,你们要采,就采访我妹妹吧,我家三宝,就是马宁七,她的话,就代表我了” 唰啦 几十号记者和摄像又转头看向马老板—— “” 宁七站在原地没说话,唇上笑着,眼底已然红了。 她还以为 原来二哥是勇斗匪徒才迟到的! 英雄呀! “二哥,对不起。” 宁七走到马胜武身前,“我昨天错怪你了。” “是我没说明白。” 马胜武挠挠头,“三宝,我想这种事,还是不说比较好,怕你们担心,再者,我也没太在意,没想到巡捕会找我” “二哥,这不是小事。” 宁七扯着唇角,“我以你为荣。” 铁憨憨呀! 太能给人惊喜! 记者摄像再度围上来。 连同俩巡捕都被包裹到里面了! 人声正沸时,车笛声又响。 嘀嘀嘀嘀嘀! 众人齐刷刷的看过去。 厂子人气要不要这么旺! 开来的是一辆出租车,下来的大男孩儿一身运动服,阳光帅气,看到人群,他先是一愣。 下一瞬,他便在人群里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唇角当即笑开,“二哥!三姐!我回来了!” “老四!!” “小柱子!” 马胜武和宁七的脸上跃起惊喜。 俩人抬脚就跑到大男孩的身前,“你可算是回来了!!” 兄妹三人抱在一起! 激动非常。 “” 一众记者有些迷茫。 谁回来了? 安静了几秒后,忽然有个记者大喊,“啊啊啊!他是马小柱,奥运健儿马小柱呀!!!” 第176章 照破山河万朵 京洲城中区一处四合院的胡同口。 三路记者从各自的面包车上下来。 见到同行皆是一愣。 “你是哪家报社的?” 年轻的女记者看向距离自己最近的眼镜男记者,“我们报社一周前就跟马总约好,今天来她家做独家专访,你们报社别跟我撞了。” “你放心。” 男记者应道,“我是青年报体育版的,今天来采访体育新秀的马小柱。” “那就好。” 女记者放心了,又看向旁边扛着摄像机的大哥,“请问你是” “我是来给马小柱补录几个生活镜头的,纪录片用。” 摄像大哥笑了笑,“回头我录完,青年报那老弟就能去采访了。” 眼镜男记者听到,礼貌的对着摄像大哥点了下头。 正说话间,又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 他们看过去,电视台的车。 下来俩人。 一名记者,一名摄像。 “二位不是来采访马总的吧。” 年轻女记者赶忙道,“我们一周前就跟马总约好,今天要做独家的。” “马总?旧货大王马宁七吗?” 见女记者点头,后来的两人笑笑,“我们是京洲电视台法治在线栏目组的,来接马胜武去拍摄一期宣传片怎么,大伙儿都是要去一家的?” 大家互相看了看 哎 还真是! 女记者笑了,“马总的二哥是市民英雄,她自己是年轻企业家,公益人士,弟弟又是体育明星,这一家全是名人,太厉害了吧!” “他们还有个大哥吧。” 眼镜男记者接茬儿,“大哥好像没怎么被提过” 女记者听着点头,“现在看来,就剩大哥一个普通人了。” “他们大哥是京洲师范大学的老师。” 摄像大哥调试着机器说道,“我之前跟随马小柱拍摄纪录片时见过他大哥,人很谦和,叫马兴文。” ‘啪嗒’ 女记者手里的圆珠笔掉到地上,人愣愣的,“谁?马兴文,是马总大哥?” “怎么?” 众人略有疑惑的看她。 “我就是京洲师范大学毕业的。” 女记者颤颤,:“马兴文是我的专业课老师呀。” “好事呀。” 摄像大哥打趣,“你正好可以和专访对象套套近乎,不用担心素材了。” “杀了我吧。” 女记者垮下脸,“我打小就怕老师,上了大学也没板过来,马老师上课还特别喜欢提问题,我哪次都怕他叫到我这一会儿还要去采访,千万别让我碰到马老师哎呀,不行” 她一个激灵,“这采访我一定得完成的漂亮,不能出错,马老师盯着呢!” 苍天呐! 这一家四个兄妹。 哪个普通?! 冯玉珍做梦都没想到。 有一天会被赋予优秀奶奶称号! 成就来自于四个孙辈儿。 老大是教书育人的园丁。 老二是见义勇为的英雄。 老三是青年企业家,公益领头人。 老四是体育新秀。 奥运健儿! 四个孩子。 在不同的领域内放光发热! 为社会做着不同的贡献! 老太太倍感荣耀! 当年的铁姑娘队队长暗自感谢命运。 感谢三宝让她的心脏一直跳动。 否则,她如何能见到现今这场面? 十二月。 初雪来临的时候。 马家的事迹已如烈火一般在京洲城内熊熊燃烧! 四兄妹哪个拎出来! 都能占个报纸头版! 马兴文虽没有什么壮举,过往也被挖了出来,他身患腿疾,辍学后又参加高考,居然没用复读,直接考入了京洲师范学院! 这是什么精神? 在残酷的命运面前,马兴文没有认输,他努力学习,以顽强的毅力战胜疾病,最终成为了一支发光的蜡烛,照亮了无数莘莘学子的前路。 老太太特意把报纸上的这段话剪了下来! 镶进相框。 挂到墙面上。 就算她不识字,每天都看一看,心里也欢喜。 马胜武更不用说! 他代表的是普通老百姓,憨厚朴实,有一颗炙热而又正义的心。 马小柱呢。 國家的骄傲。 诚如播音员所讲,亚洲运动员能在世界田径赛场取得成绩,他的名字,必将载入史册。 重要的是,马小柱还很年轻,还不到二十岁,未来大有可为。 國宝级运动员。 前途无量! 当然。 报道最多的就是马老三了! 记者单独采访了从福利院出来的员工。 从夏红白雪那得知,宁七曾资助她俩去专修会计课程。 只为她俩日后能有个专长。 东升小辉,雷子斌子。 提到宁七就是热泪盈眶。 东升和记者讲述了服装厂起火的后的事情,马厂长自己都朝不保夕,却拜托了长辈给他们打听工作,好让他们能有个容身之所。 雷子打着手语,眼泪一直在流,他无声的说,厂长是对他们最好的的人,他们曾经没有家,一直在福利院等待福利单位接收,很恐惧,很迷茫,是厂长给了他们一个家,接收他们后,一管就是六年。 对着镜头,四个男孩子起身鞠躬,感谢马厂长。 石玉敏产下一子,正在家里坐月子。 记者获悉到她是宁七身边最早的大学生员工。 便打听到石玉敏家里,进行采访。 石玉靠着床头,看着摇篮里的儿子,笑的慈祥,“你们问我为什么从毕业就追随宁七到现在?很简单呀,是她的人格魅力,以及,她慷慨的赠予,我的房子,我的家,都是宁七给我的,这样的老板,我当然要一直跟随,矢志不渝。” 记者还去了上河村采访。 郑队长一身崭新的中山装,带领着村民敲锣打鼓! 拉着条红幅,上书‘热烈欢迎记者同志!’ 记者受宠若惊的! 一通采访下来! 发现稿子没法写。 村民们对马宁七的夸奖千篇一律! 写出来像是感谢信! 记者试探的问,“马宁七有没有什么缺点?” 村民们脸色瞬变,虎视眈眈,“三宝哪有缺点?你可别瞎编!!” 抽刀了哈! “不不不” 记者连连摆手,“我们会实事求是,我是问,她在和你们的相处上,有没有小瑕疵?” “没有!” 村民们异口同声,“当年人参园着火,我们以为钱都得赔了,后来三宝去贷款,把钱都给了我们,还算了银行利息,这样的好孩子,啥有瑕疵?!” “对!没瑕疵!三宝给我们村投资修建学校,修卫生所,有啥好事儿都想着我们!” 村民们高声道,“那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了!她是我们上河村的福女呀!谁敢说她不好,我们第一个不饶了他!” 没几天,宁七就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报道。 ‘马宁七,上河村走出的金凤凰,小福女一飞冲天!’ 配的照片是一众村民敲锣打鼓。 热切欢腾! 郑队长戴着标配的帽子。 笑的一口假牙都露了出来。 宁七看到照片也跟着笑。 老郑呀! 上河村的宝藏! “哎呦,这个新闻我得保存着” 冯玉珍小心翼翼的把报道剪下来,也镶到相框里,挂在众多新闻中间。 “奶,您这是功勋墙呀。” 宁七看着墙面打趣,人家挂照片,她奶奶这挂了一墙面报纸新闻! 标题不是‘奥运’字眼,就是‘英雄’、‘园丁’之类。 更多的。 是她这‘旧货大王’! “好看。” 冯玉珍美滋滋的欣赏,指了指中间相框里的新闻,“三宝,上面写的是福女吧。” “嗯。” “好。” 老太太点头,眼底闪着水汽,“宝呀,你是咱家的福女呀,没有你,奶哪能等到今天,你哥,你弟,都是借你的光呀。” “奶,他们是靠自己的。” 宁七揽住老太太的肩膀,:“咱一家人,不说这些。” 冯玉珍吸了吸鼻子,拍了拍宁七的手背,满是欣慰。 阳光温柔地洒金室内 祖孙俩身上晕着一层浅金。 看着一墙面的‘功勋’。 久久站立。 回到学校。 宁七又被导员叫住了。 校领导再次约谈。 马老板毛了! 去办公室的一路心情都很沉重。 她也想低调,奈何 咳咳! 再者说她二哥和小柱子的热度正高。 她避免不了呀! 进到办公室,宁七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蔫吧! 暗自琢磨,实在不行,就跟学校说说,忍她一年。 马上89年。 她就大四了。 基本不用在学校怎么待。 90年毕业,回校考个试。 参加个毕业典礼。 就算齐活了! 念个大学。 容易么她! “马宁七同学,你是我们学校的骄傲呀!” 校领导从办公桌后起身,走到宁七身前,郑重的和她握了握手,“报纸我们都看了,没想到啊,你这孩子创业的同时还热衷慈善,你的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全校师生学习!” “” 宁七懵了。 诶—— 风云突变呀! 马老板云里雾里被夸了好一阵才算明白! 原来学校不觉得她俗了! 先前只知道她在校外创业,做生意。 见她走哪都开奔驰,穿时装,手持大哥大的。 招摇! 领导眼里难免浮躁! 文化人看到,会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是钱味儿! 现在不一样了! 报纸上给她扒的就剩个裤衩了! 小时候脸上被画王八的事儿都被曝光了! 各类报纸的新闻稿看下来。 就跟看人物传记似的! 马宁七的形象一下就立体了! 这个孩子,小时候身患重病,受人嘲笑,十三岁一朝觉醒,带领全村人致富,被人陷害,产业全无,自强不息,再度创业 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坚韧不拔滴! 过程中,她还热心帮助福利院里的弱势朋友。 为福利院捐款捐物。 这说明啥? 马宁七的精神,代表着绝不服输。 马宁七的人格,代表着善良高尚。 欻欻的就从一个庸俗的商人散发起正能量了! 校领导都恨不得给她配乐,正道的光 咳咳! 简而言之。 马宁七! 就是财经大学的绝对骄傲。 低调啥? 这种排面的学生你就高调起来! 一定要宣扬! 年轻人,就得不被打倒! 同时呢,要心怀良善! 校训是什么? 自强不息,厚德济民。 马宁七就活成了校训呀! 校领导当场发话,授予马宁七同学年度优秀学生奖励。 并且要她在学校礼堂演讲。 为全校同学做个榜样! “” 宁七能说啥,激动地心,颤抖的手 惊喜总是这么猝不及防! 不就演讲吗! 她十三岁就开始锻炼了。 手拿把掐! 1989年元旦。 马宁七作为建校以来,唯一一名还在校就进行励志演讲的学生。 面对着礼堂里几千名师生同学。 真挚用心的进行了两小时的励志创业演讲。 她从:思维,格局,眼光,选择。 四个角度入手。 着重给大家分析了就业趋势。 未来发展方向。 听得一众受益匪浅,掌声不断。 马老板笑的含蓄内敛。 必须叹一声,先知呀,太借光! 演讲结束,马老板鞠躬感谢。 校领导上台,给她发放88年度,优秀学生奖状。 宁七顺势又拍了一通彩虹屁! 看着台下一张张脸,宁七莫名脱线—— 萧如歆大抵不会料到,她的一波黑操作。 不但让她全家火了! 老太太乐了! 她在学校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马老板一高兴,当场表示,会为母校捐款一百万,用来扩建体育馆。 工程。 也可由她一并负责! 掌声雷鸣! 马宁七这个86届大学生。 成了京洲财经大学,在八十年代,永远都不可超越的神话级别人物。 马老板自个儿也吐出口气。 入校时的承诺终于兑现。 她心满意足了。 鞠躬准备下台, 礼堂的大门忽的打开—— 光亮照进。 进来的男人一身西服,手持一捧艳丽的玫瑰。 身材高大,肩宽腰窄,潇洒硬朗。 几千名师生集体回头。 走近后,才看清他五官深邃俊美,绯绝逼人。 女同学低呼出声,“喔喔好帅呀。” “” 宁七也是一怔,他进来的角度有些逆光,她从身形看出是乔凛,但不敢确定,直到看清他的脸,才不可思议的笑了声,他怎么又不打招呼的回来? “同学” 老师对着走近的乔凛询问,“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不是。” 乔凛直白的答,墨眸看向台上的女主角,“我来祝贺我女朋友,马宁七。” “喔!” 礼堂内传出尖叫! 很多女生都兴奋的捧住了自己的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乔凛在现场求婚! 一部分男同学却笑不出来,啊,什么声音?好像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主任,我能走了吗?” 宁七在台上朝校领导询问,见主任点头,便开心的顺着一侧的台阶跑下来。 乔凛在原地等着她,脉脉的眸子给她铺了一地的花海。 “我们走!” 宁七接过乔凛的玫瑰,在一众惊叫声中,她和乔凛手拉着手,朝礼堂外小跑的离去。 奔向他们的89年。 玫瑰花的香气,在气氛高亢的礼堂内,久久没有散去。 乔凛完全是为了给她惊喜回来。 陪了她三天。 又打着飞的回去了。 “咱俩像不像牛郎织女?” 宁七送他时忍不住吐槽,“千里来相会的。” 相守时有多浓烈,分别就有多不舍。 难免失落。 “不像。” 乔凛回她,“牛郎没办法每天给织女去电话报备,也做不到说上天就上天,小爷起码能说回就回来,比牛同志稍微强一点。” “是呀。” 宁七揶揄,“就强一点。” 人家是一年见一回。 他俩是见个三五回。 都不容易! “最后一年了。” 安检前,乔凛抱着她轻声安慰,“明年你一毕业,我把学校的事情也处理完,重心会转移到国内,咱俩结婚,好不好?” “结婚就算了吧。” 宁七靠着他,笑意轻轻,“你别为这事儿和家里闹不愉快,只要你回来,我们能这样一直谈恋爱,就挺好的,乔凛,我已经很幸福了。” 即便有遗憾。 又算得了什么呢。 乔凛抱着她微微用力,“三宝,你安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其余的不用管,等着我,娶你就好” 宁七扯了扯唇角,涩涩的,不再多说。 年后。 宁七在南郊敲了块三万坪的地皮。 大概四个足球场大小。 注资建设厂房。 至此。 马老板算完成心愿。 有了自建厂房。 工程开始后,她要做的还是等。 待年底厂房完工。 她再将厂房装修。 购买精油提炼设备。 刺玫果项目提上日程。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马老板开拓的道路走得是大步流星。 一九年,五月。 宁七去了趟南方。 考察后,入股了一家日后知名的服装品牌。 当然,在89年,这牌子还是个小厂。 厂长加员工就三十人。 宁七入股了一百万。 瞬间让厂长抱了大腿! 爸爸!! 不熟悉宁七打法的人,都觉得她有点膨胀! 南方的轻工业发展迅猛,服装大厂比比皆是,你马宁七有钱,所有的服装厂家都会敞开大门欢迎你入股做东,何必花一百万投资个小厂? 这么自信吗? 面对质疑。 宁七一笑而过。 对! 她就是这么自信! 先知。 这点命脉再摸不住就白混了! 现在看,她一百万是巨额入股,谁会想到,这小公司会是日后的五百强企业。 品牌最后会冲出亜洲,销售额每年五六亿米刀! 她作为大股东。 日后就算啥都不干。 躺床上! 分红的钱都数不完! 说一千道一万! 还是她现在太忙。 倒不出精力自己再做服装厂。 又喜欢这个。 有点情怀。 咋整? 借鸡下蛋吧。 离开前,宁七这个大股东给小厂开了会,留下了几套今年保火的服装设计方案。 画设计图的时候,宁七心里嘶了声,这不就是三十年后重新流行的法式连衣裙? 时尚呀。 就是个圈! 厂长见大股东连设计图都会画。 不禁暗自佩服。 当即笃定。 马老板绝对不是随意投资的! 有货! 搞定入股的事儿,宁七便回到京洲。 石玉敏第一时间给她去了电话,“宁七,你快来趟厂子,有好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 宁七马不停蹄的去到回收厂,“什么好消息?” “你看看” 石玉敏递给她一张通知函,“你进入候选名单了。” “” 宁七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京州市第一届杰出青年企业家候选人,马宁七?” 没看明白! “候选人给我发个单子干啥?” 入选才算好事儿吧! “宁七,候选就成功一半儿了。” 石玉敏说道,“市那边来电话了,第一届,只选两个人,一名男性企业家代表,一名女性企业家代表,今年底,会揭晓真正的入选名单,候选人呢,可在这半年内积极表现,市会根据其综合贡献,从而选出两名真正的杰出青年企业家” “啊。” 宁七懂了,“就选俩人?” “是的。” 石玉敏点头,“所以机会很可贵,宁七,你要做的,就是积极表现,争取在年底入选,这样,你就是京州市最厉害的青年女企业家了。” “” 宁七看向通知函,“候选人单子市发出来多少?” “不清楚。” 石玉敏紧了紧眉,“我分析,怎么也得三十多份吧。” “萧如歆是候选人吗?” “嗯。” 石玉敏脸色难看了几分,“她都给办公室来电话了,说打你手提电话你没接,她就打到厂里了,让我转告你,她会和你竞争这个杰出青年女企业家的名额。” “行吧。” 宁七放下通知函,笑了声,“让给她吧。” 萧如歆没事儿都要找事儿呢! 逮到这机会肯定要蹦跶! “宁七,你要放弃?” “嗯。” 宁七倒了杯水喝,“不就是个名头么,无所谓,我没入选杰出青年企业家,我也是呀,没必要非得官方认证。” “不光是名头的。” 石玉敏解释道,“市那边说了,两名入选者,其名下经营的企业,市将全面扶持发展,减免三年的税务,如果是地产行业的青年企业家入选,三年内,可优先拿地,并且给予蓝烟山庄的开发权” “咳咳!” 宁七呛了! “蓝烟山庄?” 妈呀! 三十年后的 京洲城东中心的顶级别墅区! 二环里呀! 这项目谁做必火。 市一直没吐口。 多少地产公司眼馋呢! 宁七都没敢往自己身上寻思过! 不说先前的那些优惠条件,光把蓝烟山庄拿下来 她这小身家! 一亿飘十亿了不是? “宁七,你还要放弃竞选吗?” “必须拿下!” 宁七顺了几口气,“石技术员,请原谅妹妹我的肤浅,这个杰出青年企业家,我竞争到底了!” 难怪市就给俩名额。 肉厚呀! 宁七琢磨着,“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们这些候选人就要开始比拼社会贡献值了,谁表现突出,名额就给谁,是吧。” “对的,男老板们争夺一个名额,女老板们争夺另一个。” 石玉敏回道,“竞争很激烈,尤其,还有那个萧如歆” “萧如歆不是问题!” 宁七笑了,“这么肥的肉,谁不想吃,竞争不激烈就怪了,还是要说,市最厉害。” 比拼社会贡献值。 发光发热! 大家比的头破血流。 最后大部分人白玩儿。 谁坐收渔翁之利? 转念一想。 宁七也能体会到增府的良苦用心。 都是为了发展。 往小了讲。 城市需要先驱推动进步。 往大了说。 國家需要有志者引领前行。 不容易! “宁七,你打算怎么做贡献?” “我一直在做贡献呀。” 她还咋做? “可是” 石玉敏皱眉,“不够吧,宁七,你得” “刻意为之真就是形象工程了。” 宁七拍拍她的肩膀,“石经理,安心吧,咱呐,正常工作,正常生活,你就记住,这个杰出女企业家,入选人一定是我,就完了。” “” 石玉敏愣愣的,:“你确定?” “放心吧。” 宁七给她个玄而又玄的笑,“石经理,要相信我。” 扭头,马老板忙别的去了。 晚上,她和乔凛通电话,聊到杰出青年企业家的事儿,顺嘴就问了问乔淮,他是否也加入竞争候选了。 “没有,我二哥不感兴趣。” “豪气。” 宁七笑笑,“你二哥是该给我们这些年轻企业家发挥的机会,我是舍不得放弃的。” “三宝,你如果” “别做!” 宁七打断他,“乔凛,你啥都别做,咱俩正常唠嗑,你要是还想我事事都跟你讲,就不要插手,有需要,我会向你求助的,杰出青年企业家,我有自信会入选,你等着看就成了。” “这么有自信呀。” “那你看” 宁七笑着加重语气,“我可是國家的人,我的一切都属于國家,但凡我有一丝光,都要” “呵呵呵” 乔凛在话筒里忍俊不禁,:“嘛呢,马老板,您这话留着,上台领奖的时候再说,跟我这彩排什么呀。” “嗯哼!” 宁七清了清嗓儿,“我就是这么想的,总之呀,你不要管,我自己去做就好。”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就入了夏。 苏月和宋晓芳、宋晓枫都来到地产公司帮忙。 五姐妹终于又聚到了一起。 每天都能见面。 热闹不已。 石玉敏却笑不出来,她是最早接道通知函的,也和市做了确定竞选的对接。 老板咋就没动作呢? 逮着宁七的影儿,石玉敏递给她一份报纸,“宁七,你看,萧如歆那边已经给福利院捐出一百多万了。” “多少?” 宁七看了看报纸,笑着点头,“有钱呀,一下就捐了一百多万” “她这是跟你学呢!” 石玉敏急着,:“她就是看你之前做公益事业上了报纸,影响力很大,她原样照搬,以此来竞选杰出女企业家。” 用心也太明晃晃了! “让她捐吧。” 宁七没多言语,这边接起了电话,“月销售额怎么样?” 南方服装厂给她打来的,本月利润突破了十万! 宁七听到就牵起唇角。 起身走到窗边,和厂长又详细的聊了聊。 大股东嘛! 兼职出谋划策! “” 石玉敏看着她背影,心里着急,又没办法说什么。 默了会儿,只得转身离开。 宁七聊完就坐回办公椅上,手指轻敲着报纸。 她不是没钱。 她也捐的起款。 真要砸钱! 萧如歆远不是她个儿! 这段时间,报纸她都在关注。 不光萧如歆,其余候选人都在努力的刷存在感! 出钱修桥的,修路的,去养老院给老人洗脚演节目的! 这帮人玩出花了快! 可 宁七看的角度不同。 究竟选谁,市心里肯定早就有数! 公司要是太小没实力,就是上了月球,和外星人搂着拍了合照,新闻报道三天三夜,那都没戏! 为社会主义做贡献。 得干实事儿! 宁七折起报纸,叠成个飞机,轻轻地一飞 该忙啥忙啥! 日子依旧和从前一样。 宁七偶尔去福利院做做义工。 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儿。 更多时间。 还是投身于工作。 十二月。 新厂房竣工。 宁七通过验收后兴奋不已。 正要给家人报喜,萧如歆的电话率先打了进来,“马宁七,明天下午三点,市在礼堂公布杰出青年企业家的入选人,你记得穿正式点,别一身工作服的就来了,丢人,明白吗。” “没话了是不?” 宁七站在新厂房的院里,踏着薄雪,哈出一口白气,“萧如歆,咱俩认识九年了,眼瞅着就要十年,马上九零年,举國迈入新征程了,你这阶级斗争就不能放一放。” “放不了。” 萧如歆冷哼,“除非我赢你一次,啊、快了,明天下午我就赢了,蓝烟的项目,要给我做了,你要是真大度,记得恭喜我。” “萧总呀!” 宁七笑道,“谦虚才能使人进步。” “我不需要谦虚。” 萧如歆不忿的,:“这一个夏天,我前后捐了快两百万,杰出青年女企业家,必须给我!” “你小点声。” 宁七微蹙着眉,“老姐姐,您这戾气有点重,是不是婚姻生活不幸福呀。” “你放屁!” 萧如歆恨不得咬她,“马宁七!你个村姑别咒我!” “” 宁七直接挂断了电话。 没得聊。 萧如歆今年多大? 25岁吧。 跨年也就26呗。 怎么跟更年期提前了似的! 宁七摇摇头,拨出号码,唇角溢出笑意,“喂,林大姨,是我,嗯,我这新厂房盖好了,对,过完年我就装修,明年夏天,我机器就能进来,刺瑰果就可以盈利了,好,等我果树一收,我就去找您办理补税手续,是啊,正好十年,林大姨,真的谢谢您了,嗨,我还得继续努力” 市礼堂大厅。 布置的如同小型自助宴会。 点心水果在精致的托盘中摆放。 现场,还放着轻柔悠扬的音乐。 入场的青年企业家们三五成群,小声地交谈。 萧如歆一身湖蓝色礼服长裙,花蝴蝶般在人群中游走。 被人夸赞外貌后,她掩唇浅笑。 正聊着。 入场的大门打开。 众人齐刷刷的看过去。 一道高挑的身影缓缓走近。 黑超遮面。 短发嫣唇。 修身白色西服套装。 黑色手包。 脚蹬尖头高跟鞋。 腿很长,每一步,都踏的从容不迫。 利落时髦,大气飒飒。 萧如歆的笑容在唇角僵滞 “哎呦,这是马总!” 会场内炸了! 七八人对着进门的‘焦点’就迎了过去,“旧货大王马宁七,地产界的新贵,久仰大名呀!” “你好。” 宁七摘下墨镜,噙着淡笑,逐一打着招呼。 她个子高,又穿了高跟鞋,直奔一米八去了! 映衬着海拔不够的男士们都挫了几分。 其余男士一见,都不太敢靠前儿了。 不造为啥,自卑了。 余光瞄了圈。 现场大概二十多人。 年龄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 除了萧如歆,剩下人,马老板一张熟脸都没有。 宁七知道江四海是接到通知函放弃竞选的。 不是地产行业,蓝烟项目对他没诱惑。 再者! 江四海不愿搞花招子。 他天天处理城市废物,已经在做贡献了。 特意为之,没意思了。 薛三响,顾其他们那圈人也一个没在。 宁七寻思了下懂了。 他们应该和乔淮一样。 当社会地位和资本足够的时候,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项目自己就找上来了。 树大根深。 不屑跟他们这种刚刚起家的创业者们竞争。 也好。 机会留给更需要的人嘛! 宁七交换了几张名片,简单的客套几句。 视线一转,对上了萧如歆的眼。 四目交汇。 萧如歆哼一声,冷冷的别开了脸。 宁七笑了。 还成! 没不分场合的过来找茬儿。 当着业界同仁的面。 斗嘴就难看了。 奇怪的是,宁七没看到王继伟。 怎么不粘着萧如歆了? 没做多想,大门再次打开。 进来了几名领导以及记者摄像。 大家鼓掌欢迎。 寒暄过后。 陈部长面对着一众,宣布杰出青年企业家入选人。 “” 大家屏息凝神。 陈部长先公布了男性青年企业家的姓名。 现场响起稀里哗啦的掌声。 入选者一脸激动。 陪跑者强颜欢笑。 都是小有成就的商人,心里再不舒坦,面上都做的很好。 再说还有记者摄像呢! 没谁会掉脸子。 领导给入选者颁发获奖证书。 男企业家发表了获奖感言。 随后,便是宣布女性杰出青年企业家。 萧如歆挺直脊背,一只脚随时准备迈出去 宁七这才注意到,除了她和萧如歆没有别的女老板! 啥情况? 女性创业者也不少呀! 都放弃啦? “下面我宣布,第一届,京洲杰出青年企业家的女士入选者” 陈部长顿了顿,看了眼跃跃欲试要上前的萧如歆,启唇道,“马宁七!” “” 萧如歆瞬间面如死灰。 “祝贺马总!!” 掌声热烈起来! 男同胞们铆劲儿呱唧! “谢谢。” 宁七淡笑着上前,和领导握手,接过烫金的证书。 “马宁七,恭喜你成为第一届京洲杰出青年企业家,希望你日后能以身作则,再接再厉,一直是青年企业家中的榜样。” “谢谢领导,我一定继续努力。” 宁七对着眼前的一张张脸,屏蔽萧如歆,不找那不痛快! 直接看向那这群给她送出祝贺的男老板! 心情说不出的激动。 杰出青年女企业家。 说是不在乎! 可能吗? 宁七深吸了口气,调整下情绪。 自信从容的发表了一通获奖感言。 语落,掌声雷鸣! 宁七微笑颔首。 持着证书和领导合影留念。 咔嚓 闪光灯亮—— 马老板笑容灿烂耀眼。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 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时光在1989年12月短暂定格。 这一年。 她22岁。 是京洲城最年轻的杰出青年女企业家。 第177章 所以我们才有力量走向永恒 “马宁七!” 萧如歆哈着寒气拦住宁七要离开的车,:“我前后捐了那么多钱,还找到那些参与竞争的女老板,逼着她们放弃名额,就我跟你斗!为什么,为什么还是被你赢了?!” 纳尼? 宁七降下车窗,“姐姐,您是怎么逼着那些女老板放弃的?” 能耐够可以的! 算不算 间接帮自己减少对手了? “跟你没关系!” 萧如歆扒着她车窗,“我就问你,为什么会选你是不是乔凛帮你走后门了?马宁七!我要去举报你!!” “入选标准是社会贡献,你如果跟我谈捐款,我八三年就开始投身公益了,萧如歆,你跟我比,晚了多少年?” 宁七平着音儿,“我能入选,说明我做的足够好,领导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要是觉得我走后门,可以随便去检举,我无所谓。” “你六年一共捐了多少钱?加起来也没我捐的多!!” 萧如歆瞪着眼,“我快捐两百万了!!” 两百万? 呵呵 马老板的那对痰盂可是无价之宝。 家里还有文物焗发放的证书。 她是盖章认可的—— 特殊贡献人才。 无偿赠予。 没提任何条件。 文物焗的领导知道她是报纸上的旧货大王,便问她,参没参加杰出青年企业家的竞选。 马老板实话实说,参加了。 文物局局长点了下头,“你的贡献意义非常,我会提出意见,供他们参考。” 宁七道谢后离开。 事儿基本就定了。 她去年底的报纸还有余热! 做的事情都是实打实的! 再加脱离了‘面子’的贡献。 入选人非她莫属呀! 没选她! 才有黑幕! 话说回来。 宁七赠出宝贝,开始真有点舍不得。 好歹是做任务来的。 意义非常。 纠结了一段时间。 寻思留着也没什么用。 带它们回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捐赠嘛! 一次是想求文物单位找人给奶奶做手术。 一次是想送给白先生,给露瑶叫魂。 阴差阳错的都没送出去! 正好凑一对了。 让她留着传家吧。 一对痰盂儿 额 怪怪滴。 赶上这次机会! 宁七顺水推舟,赠给了文物单位。 如此一来,也可发挥宝贝的最大价值! 养护上会做的更专业。 永永远远的。 流传下去。 杰出青年女企业家的名号。 小系统功不可没。 当然! 宁七有自个儿的小算盘。 商人重利嘛。 她承认。 身家马上一亿飘十亿了! “马宁七!” 萧如歆见她不说话,更是气愤,“我再问你,我凭什么会输给你!” “刀不锋利马太瘦。” 你拿什么跟我斗? 宁七直白的看她,“萧如歆,人想走远,就得踏踏实实的,搞虚头巴脑的,没用,让一让,我要回家了。” “我不走!” 萧如歆眼圈红了,“马宁七,我不服你,我永远都不服你” “” 宁七叹出口气,“我服了行不!” 见萧如歆还穿着礼服,外面只敞怀罩了件大黑棉袄,臃肿间还透着几许狼狈。 默了会儿,马老板开口,“要不然你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马宁七,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 萧如歆指着宁七骂,“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滚!” 得嘞。 宁七没二话。 启动车子就走了。 “” 萧如歆怔愣了几秒,在原地跺脚,“马宁七!你有本事就一直狂下去!我早晚打垮你!!” 车子快速的离开大楼。 只留给她一道尾气。 萧如歆悲从中来—— 蹲地大哭! 宁七真没太把萧如歆当回事。 她自认‘被害’经验丰富。 每个‘坏’人的风格都是不同的。 有的人要做坏事,那是不声不响,上来就给你一记猛虎掏心! 把你往奈何桥上送。 例如:马敏敏。 有的人要做坏事,先来叫嚣! 用最狂拽酷炫的态度! 伸出小脚,只求绊你摔几个跟头。 例如:萧如歆。 前者。 真是让人恨到夜不能寐! 没死也掉层皮! 终生阴影。 后者。 却让人在事后徒剩一笑。 萧如歆的回收站,恶意竞价让宁七狠赚了一笔。 萧如歆搞造谣诬陷,将钟建红送进去不说,还让宁七名利双收。 马老板过后都合计。 是不是得请萧如歆吃顿饭。 贵人呐这是。 这样的对手多来一些。 对马老板自己。 不失为一种鞭策。 顶着杰出青年企业家的名头。 宁七迈入了意义非常的1990年。 十年了! 她穿来的第十年! 年初。 宁七再次订购了精油提炼设备。 不同于先前的资金紧张,这一次,她直接订购二十台。 六十万。 有钱。 任性了! 过完年。 新厂房便开始装修。 只等装修完毕,机器进来。 便可着手刺玫果项目! 北三环b块地的工程还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宁七时不时会去工地看看。 商厦已经起来! 顺利的话,十月份便可竣工。 蓝烟山庄紧随其后顺利启动。 ‘三合地产’连续接手俩大项目。 业内彻底站稳了脚跟。 飞越近在眼前! 六月。 宁七回校参加了毕业典礼。 现年还没有学位服。 也没隆重繁杂的仪式。 辅导员组织大家开了场道别班会。 同学们除了继续考研和准备出国的。 其余都已经分配了工作单位。 大学的意义! 对大多人来说,是真真实实的走出去。 正因如此,同学们的感情更加淳朴,不舍。 大家即将前往不同的城市,进入不同的工作岗位。 再次相见,不知何时。 泪窝子浅的,班会上就哭起来了。 宁七跟着红了几次眼,倒不是舍不得哪个同学,大学四年,她整个一编外人员,除了苏月,其他人都没接触,要说有同学感情,那是她扯淡呢! 她感触的,是左胸口挂着的长方形名牌。 京洲财经大学。 这是她大学生的身份。 高中努力三年的归宿。 如今。 她取得管理学学士学位。 要彻底离开大学了。 心绪上。 怎能不去起伏? 班会后。 辅导员请来校领导,各专业课老师,在院系门前拍了个大合照。 京州市财经大学,八六届,会计学院,财务管理专业的马宁七。 与一九九零年的六月,顺利毕业。 从学校出来,乔凛就在门口等她。 老婆毕业。 怎能不回来陪陪? 宁七坐进车里,一脸感慨的收好名牌,“乔凛,从今天开始,我就正式踏入社会了。” “今天?” 乔凛笑着看她,“你不从十年前就开始尿的高了。” “乔凛!” 宁七横他一眼,“我矫情会儿行不行!” 一说话就扬沙子! 烦人不呢。 “可以。” 乔凛忍俊不禁,“马老板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就要大展拳脚,天下无敌了?哎呦喂,以后呀,您不得高高在上,谁都看不起了?” “不会的。” 宁七不跟他一般见识,摩挲着名牌,轻声道,“我从报纸上看过一段话:人的一生,应该像一株水稻,在土地的怀抱里生根,长叶,开花,结实。到成熟的时候,低下头颅,就能看到生养我们的土地,依旧是那样的谦卑,宽厚,隐忍和真实。” 做人呐! 要踏实。 “” 乔凛褪去了玩味,握住了她的手,不再言语。 宁七感受到了他的力量,对着他笑,“乔凛,我随时随地都愿意藏起来,把我的所得所有一切,回馈给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 “好。” 乔凛翘起唇角,眸光闪烁,“三宝,无论你有怎样的想法,你就记住,我永远都支持你,追随你。” 宁七笑了,紧紧握住他的手,“乔凛,再回米国,公司要处理多久。” 他这次回来,完全就是为陪她毕业,也就能待一星期,顺便敲定公司地址。 然后就要飞回去,将业务转移到国内。 不管咋说。 他俩终于是要见亮了! 四年呀! 太难! 俩人都是又学习又工作的状态。 能匀出时间把恋爱谈了。 真的一言难尽! “十月份之前。” 乔凛看着风挡,摩挲着她无名指的钻戒,“等我回来,就给你一个婚礼。” “” 宁七不吱声了。 不愿意说这些! 乔凛的心思她懂得。 也很感动。 事实摆着呢! 怎么结婚? 她这身体无药可治,刚从港城回来时,倒是喝了一年的偏方中药,月经调理的很好,每个月都是七天,但她心里很清楚,根儿在那放着,医学解决不了的难题,她就算再喝十年八年的中药,也是无解! 乔家的让步就是同意俩人恋爱。 怎么会同意乔凛娶她过门。 看到她就得迷糊! 俩人回奶奶那吃了饭。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庆祝马宁七同学顺利毕业。 四岁的如如嘴巴很甜。 看到乔凛就喊着小姨夫! 乔凛心花怒放! 当场包了份大红包给如如,“拿去买糖吃!” “哎呀!” 马喜发看到就急了,“老三,太多了,不能这么惯孩子!” “没事。” 乔凛挥挥手,“只当是我补给如如的压岁钱。” 马喜发推辞不掉,笑笑点头,招呼着如如,“还不说谢谢!” “谢谢小姨夫。” 如如甜甜的笑,“小姨夫过年好,今年过年好,明年过年好,年年过年好。” 长辈们大笑。 鬼精灵! 接过红包,如如从里面拿出大票,递给马喜发,“姥爷,你给我换成零钱。” 换完钱,如如就喊来一岁半的虎子,“走,姐姐带你买糖吃去。” 贴心又懂事。 宁七看着如如满眼都是欣慰。 这孩子虽没在父母身边长大。 也算身处大家庭。 每个长辈都很怜爱她。 随着如如一点点长大。 她的个性开朗,也很懂分享。 无论给如如些什么。 都会想到虎子。 是家里的小开心果。 虎子最爱的小姐姐。 晚上回到小楼。 免不了开几次会。 宁七沉沉的睡去。 醒来时乔凛已经出门。 早饭在餐桌上摆好。 乔凛留的字条,他去了乔淮那里,商量下公司的事情。 宁七吃了早点。 一整天情绪都不大对。 说不上哪里不舒坦! 闹心。 坐到办公室,时不时的总惦记晚上 熬到下班。 乔凛给她打来电话,他要去爷爷那里,晚一点回来。 宁七没多说什么。 自个儿吃了些晚饭,洗完澡就开始盯起时间。 七点,八点 实在熬不住! 她给乔凛拨去电话,试探地问,“还在你爷爷家里吗?” “没。” 乔凛朗着声,“我回二哥这了,怎么了。” “那个” 宁七吭哧瘪肚的,“你们必须要今晚聊吗?” “” 乔凛音儿一顿,几秒后,柔着腔问她,“想我了?” “嗯。” 宁七脸红了红,“我” “等我。” 乔凛秒应,“二十分钟。” 一枝穿云箭。 千军万马来相见! “” 宁七放下电话。 心跳立马开始加速! 按说都老夫老妻了! 三年下来,虽然见面时间不多,可只要在一起,就要开会! 乔凛特坦诚。 让他忍! 不可能。 马老板蛮被动,谁知今天怎么就 主动抛出橄榄枝了。 难不成看乔凛又要回米国。 灵魂深处求契合了? 她想的心烦意乱,耳朵竖竖着,听到楼下车子响动,立马朝楼下奔去! 房门一开,一个冲刺就撞到了乔凛怀里。 乔凛迎了个满怀! 抱紧她的腰。 两君博弈。 什么时候输过?! 天气预报:受强冷空气的影响,夜间到清晨,7到9级的雷雨大风。 直到乔凛回到米国,才迎来晴好天气。 他要走的那天清晨,宁七睡得迷糊时,听到乔凛在打电话,隐隐约约的,她捕捉到一句。 “这是我的决定,我已经和爷爷说完了,他老人家会理解我的” 宁七眼皮动了动。 明白是乔凛再给家里施压。 故意没有醒来。 送他到了机场才道,“乔凛,别逼家人,我们这样就很好。” 乔凛看她,“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 宁七怔了怔,“我吗?” “你还挺上道。” 乔凛捏了捏她的脸,“小爷的理想,就是和你睡一辈子。” “!” 宁七脸一涨,“这话搁家说就行,在机场别让人听到。” “怕什么。” 乔凛直白的看她,“三宝,我要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在所有人的祝福下” “嗯哼!” 宁七清嗓儿,手掐着他侧腰,“乔凛,你是不是活腻了,想血溅当场。” 再说下去是不是还要在众人面前! 谁家告白这么浑的! 欠收拾! 乔凛笑了,拥着她入怀,掌心抚了抚她的后脑,“三宝,我要和你结婚,我不愿你只当我的女朋友,我想你是我的妻子,理直气壮的妻子。” “” 宁七扯着唇角,拍了拍也背身,“好了,在我心里,就是你的妻子,特别理直气壮的时间差不多了,去吧,过安检,十月份之前,早点回来。” rih,lve,is,bth,an,bth,are,ne,,lve。 丰盛的爱不分彼此。 bth,have,the,strength,an,bth,the,length,theref。 所以我们才有力量走向永恒。 回到单位。 宁七不让自己去想这些糟心事。 一心投入工作。 七月初。 新厂房装修妥当。 宁七给南方设备厂家去了电话。 机器进厂。 正值刺玫果花盛开的季节。 马老板回了趟上河村。 漫山遍野,全是粉红。 如果不摘花。 开发成景区都不愁卖票! 全村人再次出动。 每人背一个竹筐。 上山采花! 宁七安排了员工收花。 按斤数给村民们算手工费。 新鲜的花瓣运到新厂。 培训好的员工们立刻上岗。 机器启动! 新鲜的花瓣经过加工整理。 萃取出一瓶瓶的精油。 马老板按照规定。 拿着精油第一时间去做认证。 手续全办下来。 再开始寻求销售渠道。 实打实的忙了半个多月。 宁七到了大姨妈的日子发现。 流量极具减少! 比先前三天还要可怜。 可能是累着了。 她抽了一天空到回收厂的办公室休息。 石玉敏看宁七脸色苍白,便上前询问。 得知她月事不畅,给她沏了杯红糖水调理。 天热,宁七看着热水也喝不下去,冲石玉敏笑笑,“我这月事呀,打来时就少,也就这两年能正常点,没事儿,缓一缓就好了。” “去医院看看吧。” 石玉敏关心的道,“先前乔凛的母亲不是每天都派人送中药给你调理么,现在她不送了,你这月事就不好了,还是得坚持喝。” “都喝了一年了。” 宁七无奈道,“药物都得肝肾代谢,叶阿姨也怕我喝出毛病,放心吧,我这月事医院无解,不用去看” “去看看安心。” 石玉敏很执着,“你这么年轻,月事就少,以后可怎么办呀,难不成四十岁就绝经了?” 宁七笑了声,没心没肺的,“没准儿!” “啧!” 石玉敏蛮上火,“你这方面不能犯糊涂!很多小姑娘都不在意的,结果到结婚要孩子了,发现宫寒,怀孕困难,我做产检那阵儿,好多小年轻在医院看不孕不育呢,宁七,你可得提高警惕!” 虽说宁七是她老板。 十年下来! 早把宁七当成亲妹子了! 替她担心呀! “” 宁七有些哑然。 不是铜皮铁骨,难免会被扎到! 可除了曹钰瑄和苏月四姐妹,其余人都不知道内情。 石玉敏说这些话很正常。 都是为了她好嘛! “石经理,我知道了。” 宁七笑着敷衍,“回头我就去医院,行了,你去忙吧。” “一定要去哈!” 石玉敏老妈子上身,“红糖水别忘了喝!” 等她一出办公室,宁七就搓了搓额头。 愁呀 刚准备拿出报表,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石玉敏探头进来,“宁七呀” “哎呦喂,亲姐呀!” 宁七笑了,“您再逼着我去医院,我可扣你工资啦!” “不是” 石玉敏把门开大了些,侧了侧身,“你妹妹来了。” “谁?” 宁七愣了愣,“妹妹?” 说话间,石玉敏身前就进来了一个女孩子。 戴着大檐圆顶帽,架着副墨镜。 着一身面料考究的连衣裙。 拎着皮包。 h牌滴! 著名奢侈品。 一身贵气撒。 宁七微微蹙眉。 女孩儿帽子太大,再加上戴墨镜,只露出了红唇。 马老板一时间不太敢认! 她很有气质的在宁七的班桌对面站定。 摘下墨镜,这才冲马老板笑笑,“好久不见。” “马翘翘?!” 天哪! 大变样了呀! 整个一毆美贵妇范儿! 宁七嗓子里发出笑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两年她们完全没联系,马翘翘偶尔会给大爷去电话,报备下行踪。 听说一直在南方做生意,还要了家里的户口本,办理了护照,时不时会出国。 具体做什么生意,宁七没多问,大爷也是稀里糊涂的! 只说马翘翘还不错,如今一看,应该是站起来了! “刚回来。” 马翘翘坐到她对面,“我行李放到酒店,就过来找你了。” “你住酒店做什么,家里有房间。” 宁七哦了一声,“对了,大爷和奶奶搬家了,你不知道地址吧。” “我知道的。” 马翘翘笑意轻轻,“打电话时,我爸和我讲过,不过,我还是习惯住酒店,你不用劝我,马三宝,你上的报纸,我全都看过,知道你很厉害,买了两套四合院。” “嗨!” 宁七笑了笑,“别夸我,免疫了!” 说着,就要起身,:“那你不去住,也先回去看看吧,大爷一直很想你呢。” “别急。” 马翘翘示意宁七坐下来,打开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存折,欠身放到宁七身前的班桌上。 “马三宝,这里面是五十万,其中一万块,是你借给我的,剩下的,算是利息。” 哎呦我去! “四十九万的利息?” 宁七拿过存折看了眼,给她推了回去,“你呀,还我一万就行,我这人胆小,咱又不是放高利贷的,您这四十九万,我不敢收。” “不光是利息,还有对你照顾我爸和如如的感谢。” 马翘翘又将存折推了过去,“你一定要收下,这也是我对奶奶的孝心,从小到大,我没孝顺过奶奶,以后,大概也没时间贴身照顾她,只能拿出一些钱,表达心意,马三宝,算我拜托你。” “那成!” 宁七也不纠结了,“我取出你欠我的一万,剩下的,回头帮你给奶奶。” “谢谢。” 马翘翘见她收了,一副满足的样子,“我终于能放下心了,马三宝,虽然我不喜欢你,可我还是要说,谢谢你,没有你,我三年前就得死了。” “那” 宁七看着她,“你现在是发家了?” “算是吧。” 马翘翘牵着唇角,“我这次回来,是要通知你们,我结婚了。” “结婚了!” 宁七蛮激动,“注册了?!” 见马翘翘点头,宁七有些懵,“他来了吗?他是做什么的?” “做皮具生意的商人。” 马翘翘说道,“珐国人。” “外国人?” “嗯。” 马翘翘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宁七,“这就是我丈夫,我们注册后,还没举办仪式,我想问问我爸,他要是同意去珐国,我就给他办理手续,让我爸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 宁七接过照片一看,有些傻眼,“这是你丈夫?” 合照上一老一少。 祖孙俩的既视感! 她丈夫 高寿呀。 岁数得跟郑队长差不多吧。 “他有些老。” 马翘翘神色坦然,“我就是看中他的地位和钱,他呢,喜欢我年轻,我们是各取所需,而且,他真的很富有,很疼我,我们注册后,他送了我一个庄园,如果我能给他生下个孩子,还会得到更多,我们结婚,我是受益的。” 这么大岁数 生娃? 宁七想到那老来得子的 也对! 有的是身体好的。 “你不是因为爱情和他在一起的?” “他都能当我爷爷了,哪有爱情。” 马翘翘笑的无奈,“不过我很依赖他,他是这世上,除了我爸爸外,对我最好的男人,他知道我跳过河,很心疼我,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他离开这个世界。” 这老公找的。 真能给对方送走! 宁七很欣赏她的坦诚。 “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飞机上。” 马翘翘呼出口气,“我刚开始去南方的时候,做的是服装,干了一年,赚了点辛苦钱,认识了一些朋友,八八年,我和朋友们一起,转行做贸易,你应该知道,我和我爸要了户口本,办理护照” 宁七点头,等她继续。 “时机好,腰包终于鼓了一点,不过我们这些人,都没家庭背景,不认识靠山,进出口做的很累。” 马翘翘淡笑道,“一次,产品质量出现问题,我着急去国外处理,经济舱的机票没了,我一咬牙,就买了头等舱,他坐我旁边,十多个小时的旅程,我们一直在聊天我英语很差,他很有耐心,下了飞机后,他给了我名片,所以顺理成章了。” “缘分。” 听说过坐飞机会成就姻缘。 國内知名舞蹈家和她丈夫就是在飞机上认识的。 没成想! 这事儿还会在身边发生。 蛮神奇。 “他拯救了我。” 马翘翘抿着唇角,“没有他,我得继续辛苦的跑外贸,是他,让我丰衣足食,安稳下来,马三宝,他除了老一点,没有任何缺点。” 宁七不知道说啥。 年纪大点没事儿。 要是比自己爹岁数都大了。 一般人真接受不了。 “马翘翘,这事儿你还没和大爷说吧。” “没有。” 马翘翘应道,“我想等见面再说,问问他要不要去参加婚礼,如如也可以带去,正好旅旅游,开开眼界。” “问题是” 宁七迟疑的,:“大爷够呛能接受吧。” “已经发生了呀。” 马翘翘平静道,“如果我爸不同意,我不会逼着他去理解,他只要知道我结婚了就好,哪怕他不祝福我,也没关系,我自己幸福就好。” “成吧。” 宁七不在多说。 “你想的明白,我们旁人无权干涉。” 注册完了不是? 狠人呀。 聊了一阵。 俩人准备回四合院。 马翘翘回来了。 家人肯定会很开心的。 坐进车里。 宁七要先载她回酒店。 取一些她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 “马三宝,我听说你在村里种了一山的刺玫果树,要做精油生意?” “是。” 宁七开着车,“精油已经提炼出来了,最近正在谈合作。” 新厂一开业。 就是京洲城规模最大的精油提炼厂。 产量大。 马老板又名声在外。 销售渠道是不愁的。 她不想买给中间商,压价太狠,便没着急。 “只做刺玫果吗?” “刺玫果精油只是开始。” 见马翘翘感兴趣,宁七就多聊了几句,“后续我还会要做一些果油萃取,霍霍巴油,乳木果油机器都没问题,市场打开后,我要做日化类商品的原料供给商。” 刺玫果花瓣今年收了1000多吨,二十台机器,两个月就能提炼完,一万斤鲜花,能萃取两斤精油,她满山的刺玫果树鲜花,精油产量是四百多斤。 请注意! 精油都是按毫升卖的! 她的纯度高。 质量好。 售价在这放着! 利润很可观。 目前她只是想选择合适的渠道商。 多赚点而已。 当然! 从中宁七也发现问题,她的刺玫果林一年的产量,只能保证厂内机器运转两个月。 也就是说,她还要扩大种植规模! 同时在市场上寻找丰富的原料的供应。 必须得保证,她的机器一直转呀! 由此! 规模才能越做越大! 做國内第一! 进军全世界! “马三宝,你想把精油做出口吗。” 马翘翘问道,“我丈夫是珐国人,香水很出名,他有朋友就是香水的制造商,不知你听没听过葆谢这个牌子,就是我丈夫朋友的香水品牌,你如果感兴趣,我可以帮你搭一下线。” 呲—— 宁七一个刹车,“葆谢?” “是啊。” 马翘翘愣了愣,“葆谢,目前國内没有,在珐国很有名的,很多富太太喜欢用的。” “” 宁七心漏了一拍。 她太知道这牌子了。 珐国名牌呀! 妈呀! 要是能把精油原料卖到珐国。 直接成功了一大步呀! “马翘翘,你要是能帮我搭上线,我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客气。” 马翘翘笑了,还有些不好意思,“我方了你那么多回,帮到你一次,也算弥补了。” 一听这话,宁七也笑了。 还真是! 跳河那事儿给她搅合的差点没死过去! 重新启动车子,宁七发出一记笑音,“马翘翘,咱俩打小就命格不合,跌倒谷底了,也都跳河了,该反弹了。” 时也。 命也呀! 第178章 生而为人 车子在四合院外停好。 宁七提前给家里去了电话。 唯恐两位长辈一激动再闹出意外。 解开安全带。 宁七侧脸看向她,“走吧,大爷和奶奶就在屋里等你呢。” 马翘翘神色中透出一丝紧张。 全无开始的镇定沉着。 磨磨蹭蹭的下车。 等着宁七从后备箱往外搬腾她带回来的礼物。 正在这时,院里跑出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儿,秀气可爱。 马翘翘看着小女孩儿的眉眼,心情有些起伏,张了张嘴,想叫出她的名字。 小女孩儿也看到了马翘翘,黑白分明的眼里很是陌生。 没待马翘翘开口,就见小女孩儿欢天喜地的朝宁七喊道,“小姨!你回来啦!!” 马翘翘噎下嘴里的话。 唇角颤了颤。 眼有些发酸。 “哎,如如呀!” 宁七见如如跑过来就笑了,“育红班放学了?” “嗯!” 如如点头,抱着宁七的大腿撒娇,“小姨,你这几天没回来,如如都很想你。” “小姨要工作嘛。” 宁七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如如看向马翘翘,“如如,这也是你小姨,在外面工作的翘翘小姨,她回来看你了!” “翘翘小姨?” 如如疑惑的看向马翘翘,“你是姥爷常说的翘翘小姨?” “嗯。” 马翘翘抿唇点了下头,想摸摸如如,又有些局促,“如如,你都这么大了,我带你的时候,你还好小,都不会走呢。” “你的工作很忙吗?” 如如抬脸看着马翘翘,“你家在哪里?” “我是很忙” 马翘翘蹲下身,眼底红着,“如如,这里就是我家。” “那为什么一直不回来?” 如如童言无忌的,“你不想家吗?” “我” 马翘翘眼泪有些憋不住,音儿无声的吐出,“我很想家,只不过,小姨得有出息,没有出息,我不敢回来” “小姨,她在说什么?” 如如没听清,费解的看向旁边的宁七,“为什么翘翘小姨会哭呀。” “因为她在外面很辛苦。” 宁七低着音儿,“如如,你抱抱翘翘小姨,安慰安慰她,回家了,这是高兴地事儿。” “翘翘小姨,你别哭了” 如如小大人般给马翘翘擦了擦泪,伸出小胳膊,抱住了她,“我给你买糖吃好不好,我和我弟弟都爱吃糖,哭得时候,吃了糖就不会哭了” “” 马翘翘说不出话,离家三年,就算是马喜发,也没让她思念到夜不能寐的份儿上。 但今天,她抱着小小的娃儿,眼泪却喷薄而出!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哭。 好多隐藏的情绪。 被如如三言两语,就激发出来了。 “翘啊,你回来啦!” 老太太被马喜发搀扶着走出院门。 看到马翘翘,两位长辈没待说别的话 眼泪率先流了出来。 “奶奶” 马翘翘擦了擦泪,颤颤的站起身,“爸对不起,我才回来看你们。” “翘啊” 冯玉珍迎上前,流着眼泪抱了抱,“哎呦,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你这孩子,出门在外的也不常给家打电话,你爸都急死啦!” 马喜发站在原地没动。 这个和田间地头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庄稼汉子。 一直没有学会和闺女亲近。 看到马翘翘,他有无数的想念和牵挂! 杵在那儿,却不知要如何上前。 喷涌的,只有眼底的酸涩。 “爸” 马翘翘松开了奶奶,就走到马喜发身前,“您老了,头发都白了” “哎呀,哪能不老。” 马喜发扯着唇角笑了笑,“回来就好,进屋吧!” 活了一辈子! 对孩子。 他还是不会说什么热乎话。 一行人进了屋。 胡秋月系着围裙忙前忙后,以前她没结婚,马翘翘是跟她无关的人。 现在嫁给了马兴文,马翘翘就属于她小姑子了! 走了三年才回来,必须好好招待。 晚上。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马喜发抱着如如,虎子坐在胡秋月怀里,马胜武也从厂子回来。 除了还在体育队里的马小柱,以及蹲监狱的,在精神病院要长期治疗的。 其他人基本到齐了。 气氛很愉悦。 马翘翘聊了这三年的经历。 看到墙上的那些新闻,她表达了对兄弟姐妹的敬佩。 宁七从马翘翘的谈吐中看出来,她这三年历练了不少。 眼界开阔了。 很会说话。 是个场面上的人。 虽说这一桌子,和马翘翘真正直系的只有马喜发。 她妈、她姐都露不了面。 马翘翘和马家几个兄妹,童年关系也是一言难尽! 但如马翘翘自己所讲,血缘是永远的牵绊! 把这些内部矛盾拿到外面看看,不算什么了。 归根结底! 他们还是一家人。 即便她马翘翘感情淡薄,对家人,依然是有真情的。 否则,她不会哭。 也哭不出来。 宁七在饭桌上没多言。 打小她和马翘翘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牵扯还有点千丝万缕的! 即使马翘翘要帮她搭葆谢的线。 马老板也无法过分热情。 中规中矩吧。 至于马翘翘自己的事儿。 等她自己去讲。 饭后,马翘翘在一家人闲聊时,终于说出了回来的主要目的。 结婚了。 想接马喜发和如如去参加婚礼! 家里人一听还很高兴! 年头在这呢。 一听嫁给老外了! 新鲜呀! 结果 马喜发看到照片脸就绿了,“他多大岁数了?” “老爷爷” 如如指着照片上的外国人就说起来,“翘翘阿姨,这是老爷爷” 宁七没敢吱声,在一旁轻触额头。 意料之中! “翘啊。” 冯玉珍戴上老花镜,左看右看,“你这照片拿错了吧,这你丈夫的爷爷吧。” “这就是我丈夫。” 马翘翘无视一屋人的傻眼,“他除了年纪大点,其余都很优秀,爸,我们已经在大驶馆注册完了,你要是想去参加婚礼,我就给你办手续,如如也可以一起去国外待几个月” “” 马喜发憋了一会儿,起身就开始翻抽屉—— “爸,你怎么了?” 马翘翘不解,“找什么呢?” “找降压药吧!” 胡秋月长期和两长辈接触,反应迅速,“大爷,药没在这屋儿,你等我去给你拿!!” 屋里人开始紧张,围着马喜发扇风顺心口。 刺激到了! 马喜发狂喘了几口气,吃完降压药物才缓和了点,“你你你你,你们领证了??” “嗯。” 马翘翘被他吓到了,“已经注册了,爸,他真的特别好” “别说了。” 马喜发悲怆的闭了闭眼,“你那个啥婚礼,我不去。” 没法去! 姑爷子比他妈就小两岁! 他叫声大哥都差辈! 想想血压就要上来! “如如呢?” 马翘翘看向小姑娘,“如如,你愿意和翘翘小姨去国外待一段时间吗?” “我不愿意!” 如如一听这话就害怕了! 抱住身边的胡秋月,“大舅妈,我不走,我还要上学呢” 胡秋月天天在家带着两个孩子。 一碗水端的蛮平。 如如爱和虎子玩儿,跟她关系也近。 “不愿去咱就不去。” 胡秋月弯身将如如抱起来,“咱和姥爷太姥姥在家,除了上学哪也不去。” 马翘翘看到这情况就叹出口气。 对马喜发又确定道,“爸,你真的不去?” “不去。” 马喜发挥挥手,有气无力,“你和你姐呀,主意一个比一个正,我谁都管不了,翘啊,你既然已经领证了,爸不能说啥,婚礼呢,我指定不去,能说的,就是好自为之吧。” 上火了! 他挺漂亮的一个女儿,怎么就嫁给 哎呀! “” 马翘翘懂了。 虽有失望,也能理解。 离开时,她给马喜发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爸,我会去看看我妈我姐,看完就回珐國了,原谅我不孝顺,不能一直在您身边陪您,照顾您,您保重好身体,找机会,我再回来看您。” 见她下跪,屋里人都跟着湿了眼。 “起来。” 马喜发搀起她,情愫压在眼底,“老姑娘,照顾好自己,要是惦记我,就多回来看看。” “嗯。” 马翘翘点头,上了宁七的车,准备回酒店。 在这里住,她真不习惯。 家里人出来送她,站在车外,马喜发抱着如如,突然喊了一声,“老姑娘!” “嗯?” 马翘翘降下车窗,看了过去。 马喜发上前了几步,手伸进车窗,轻抚了下她的后脑,“姑娘,要是在国外受了委屈,就回来,只要爸活着,你就有家,爸一直在家里等你,啊。” “嗯” 马翘翘喉咙里挤出音儿,随着宁七的车子启动,她别过脸,冲着车窗,失声痛哭。 这大抵,是她爸爸,这辈子,说的最柔软的一句话了。 宁七跟着流了些眼泪。 没去安慰马翘翘。 只无声的,给她送了几张纸巾。 没有感情的,是冷血动物。 一个人,只要她活着,就有牵挂,有寄托,有爱着,或是恨着的人。 我们都从大道中来,一步步,回到大道中去。 在这趟驶向终点的列车中,好多人,来来往往,好多情,随风来去。 有什么,能比一个人真诚的挂念你,关心你,更珍贵的呢。 一周后。 马翘翘就回去了。 她在京洲城的牵挂太少。 看完了屈指可数的几位亲人。 就没什么留恋的走了。 惊喜的是。 马翘翘真给宁七牵上了线。 她刚回去没几天,宁七就接到了葆谢高管打来的电话。 开始说的是珐语。 马老板完全听不懂! 转换成英语模式,算能简单交流。 可谈到合作,涉及到很多专业名词,宁七应付不来。 特意聘请了一名专业翻译。 一通操作下来! 珐國那边决定派两个主管过来参观。 只有确定了宁七的生产规模,以及精油的纯度。 他们才能从宁七这进购精油原料。 马老板双手赞成! 她做的就是高端! 不怕看! 月底。 马老板带着翻译,在机场接了珐国过来的合作商。 她不但领俩外国人进厂参观,细致讲解精油提炼的过程,无菌操作,还带着他们俩回到了上河村,上山观摩了她百亩果林。 并指着旁边几座山头说,“这些我也要承包,继续栽种果树,在刺玫果花瓣的原料供应上,力求最大产值。” 广阔天地! 蓝天黑土。 两名外国人深受洗礼。 他们和马老板相处的很愉快。 离开的时候,宁七还给他们准备了一些国内特产。 尽了地主之谊。 他俩一回去,合同很快就发了过来。 员工们庆祝欢呼。 一下就打入了国外市场了呀! 宁七留了个心眼。 没急着签。 为啥? 她办签证麻烦,不能说亲自去珐国看看。 单凭马翘翘,和俩外国人,冒冒然签了合同 被骗了都没地哭! 合同一到手,她就给乔凛去了电话。 她出国不方便。 有人在国外呀! 虽说也隔着大西洋。 架不住乔凛门路多呀。 接到她电话,乔凛直接找了在珐國的朋友。 去到葆谢总部,探清虚实。 确定了合同真实有效。 宁七便放心的签了。 至此! 她的精油提炼厂也步入正轨。 实现了质的飞越! 宁七给马翘翘去了感谢电话。 除了谢谢。 其余不知道说啥。 马翘翘完全是为了还情分。 找了个颇有名望的老公,能帮到宁七,她觉得安心了。 姐俩的感情。 止步于此。 你做你的大老板。 我守着庄园当少奶奶。 遥遥相望。 互祝安好。 “那就这样。” 宁七单手扶着方向盘,大哥大放在耳边,“大爷年纪大了,你尽量每年回来看一次嗯,好,挂了。” 对马翘翘的个人选择。 她无权评价。 现今这结果,对她和马翘翘来讲。 却是最好的。 前面红灯,宁七轻踩刹车。 准备继续拨出号码,去趟科改萎。 刺玫果盈利了。 该交的钱要交呀。 “啊!” 人行道传出尖叫声,“你怎么打人呢!” “” 宁七看过去,双眼登时睁大! 八月末,骄阳似火。 路边有个男人正在现场直播打女人! 怒气伴着热气蒸腾! 啪啪几个耳光甩过去! 女人被打的摇摇欲坠! 路人疯狂尖叫! 连声阻挠! 男人被被吵得不爽,使出一记夺命无影脚,正中女人小腹! 女人被他蹬飞! 摔倒在地,佝偻不起。 “哎!你够了!!” 男路人看不下去,撕扯着男人,“干什呢!!” “你们别管!!” 男人对着女人还要上去踹,“那是我老婆!我想打就打!!” “老婆也不能打!!” 路人拦着他,“你要再动手,我们就不客气了!!” “报巡捕!!” 女路人大声的喊,“报巡捕把他抓进去!!” “跟我们去巡捕局!!” 路人拽着男人的胳膊,“你太过分了!!” 一时间,群情激愤! 男人怂了,推开拽他的路人,转身就跑! “哎” 路人有些着急,“有本事你别跑呀!!” 男人步伐飞快,没一分钟,影儿就找不见了。 “你没事吧。” 路人对着地上的女人询问,“要不要去医院,他为什么打你呀” “我没事” 女人肿着脸,撑着地面坐起,嘶嘶了两声,“谢谢你们,不用管我” 说话间,女人抬起眼,整个人都是一怔! 马宁七?!!! “你想笑就笑吧。” 坐进副驾驶,萧如歆擦着鼻子里流出的血,淡淡的道,“看到我这副模样,你心里得乐开花了吧。” 宁七把车靠在路边,手搭在方向盘上,有些无语,“咱俩都是女性,又没什么深仇大恨,看你被王继伟揍,你觉得我会很解气?我倒是很希望,那孙子能被车撞个生活不能自理,我倒能痛快些。” 打女人的男人,太恶心了! “呵” 萧如歆笑了声,胖肿的脸跃起一丝笑意,“行呀,不管你这话是真是假,我谢谢你,我也祈祷,王继伟出门就被车撞死。” “因为什么呀。” 宁七问道,:“他追的你不要不要的,怎么突然就下死手了?” “他破产了。” 萧如歆冷笑一声,“确切的说,我们俩一起破产,不过他比我惨点,我起码有个退路,能回到家人身边,他彻底废了” “?” 宁七不解,“怎么破产的?” “他怪我喽。” 萧如歆喝出口气,“娶我的时候,他说,钱我随便花,公司加我的名字,所以我才同意,结婚后,我为了和你争夺杰出女企业家,捐了小两百万,他就很不满意了” 宁七眉头微耸,啊,就说那时怎么没看到王继伟呢。 嫌老婆作了。 “他想多赚钱,琢磨着,撬大公司的客户,一来二去,盯上乔淮的合作商了。” 萧如歆冲着宁七笑笑,“你说他天真不?他居然认为,能从乔淮的手里抢东西!” 宁七没说话。 听着! “有个港城来的合作商,和乔淮没谈妥,王继伟就联络上了,投资要开发一块地皮,结果那人是骗子,他的钱被骗的一干二净,还欠了银行大笔的债务” 萧如歆说的还很暗爽,“我看他混不下去了,就要跟他离婚,他不同意,刚才在路上,就骂我是见钱眼开的臭女人,动手开始打我,他打了也好,我正好起诉他!” “乔淮没谈妥” 宁七紧着眉,“那乔淮知道对方是骗子吗?” “你说呢。” 萧如歆笑了声,“我后来给乔淮打过电话,他说那人一谈就是骗子,现在港商一窝蜂似的往内地涌,没个辨别能力还做什么生意,总之呢,王继伟就是天真,以为小庙请来了大佛,没成想,被骗个底朝天,不值得人同情。” 宁七无话可说。 做生意就是这样。 尤其小公司。 输不起。 “说一千道一万,是我高看他王继伟了。” 萧如歆垂下眼,“我以为他能有大出息,其实他跟小时候一样,就那三板斧的作为,没大能耐” 此时此刻。 她真有些后悔了。 后悔嫁给王继伟! “那你这要怎么办?” 宁七问道,“我是送你去巡捕局呀,还是医院?” “去医院。” 萧如歆头脑还很冷静,“我得先去验伤,然后报巡捕,起诉离婚,王继伟这烂摊子,我可不帮他收拾。” 宁七启动车子,“哪所医院?” “我爸的。” 萧如歆眼神一凉,“既然王继伟打了我,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反正已经丢脸了,我也不怕闹到所有人知道。” “好。” 宁七调头朝着京外医院开去。 萧姑娘脾气在这放着。 甭管孰是孰非。 吃不着亏! “马宁七” 车子开上路,萧如歆突然笑笑,“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在最狼狈的时候遇到你,会是你,送我去医院” 宁七牵了牵唇角。 不置可否。 萧如歆看向宁七侧脸,“你还恨我吗?” “哈?” 宁七笑了声,“妹妹忙着呢,没工夫搭理你。” “我其实” 萧如歆有些局促,:“造谣那事儿挺对不住你的,钟建国的事儿我后来问薛三响了,知道了钟建国是罪有应得,那样的人要是大学毕业,不知道还得坑多少女人,可我当时满脑子都想压你一头,所以就信了钟建红的话,你别怪我” “唉!” 宁七叹了一声,头朝她歪了歪,“要不你现在压一下吧,压完你这辈子就得劲儿了,咱把精力朝别处转移一下,干点正事儿。” “嗤” 萧如歆发了记笑音,垂眼摆弄手里的纸巾,“其实我小时候,很开朗,跟哪个小朋友,都玩的很好,可是越长大,我就越坚硬,没什么朋友,不愿意走近谁,也没人能走近我,就像今天的事,我想找个朋友说说话,都找不到,这就是成长吧,注定会越来越孤独。” “这你就错了。” 宁七平着音儿,“成长是会让人内心变得柔软,更容易产生共情,你对人事冷淡,个性突出,人家难受你觉得可笑,人家哭泣你觉得不屑,貌似看透一且,实则什么都没经历过,这恰恰说明,你没有长大。” 萧如歆静静地听,没接茬儿。 “成长是不需明说的,每个人都会被岁月清洗,十几岁的时候,觉得有个性是最酷的,二十多岁,会感到迷茫,三十多岁,逐渐被打磨得圆滑” 宁七牵着唇角,“终有一天你会发现,即便你身披坚硬的外壳,内心也无比柔软,你看山不是山,是生命,看水不是水,是光阴,看一个人哭,你会品出那份涩苦,生而为人,谁容易呢,一个人,真正的成长,是共情,萧如歆,这么看下来,你还是年轻的。” 车子在医院外停好。 宁七看向她,“另外,你知道成年人追逐的是什么吗?” 萧如歆想了想,“名利?” “差不多。” 宁七笑笑,“你跟我过不去,会得到什么呢?” “我” 萧如歆哑然。 “一口气?” 宁七探寻的看她,:“可你是否想过,这口气,是你给自己的?我从到头尾,没追着你做过什么呀。” “” 萧如歆没声了。 一阵缄默,宁七长长吁出口气,“行了,你要是就想跟我磕,我等你出招,再接再厉哈。” 萧如歆顿了顿,手朝她伸了过来,“马宁七,我郑重给你道歉,从今以后,咱各走各路。” “得嘞” 宁七笑了声,握了她手一下,:“我谢谢您放我一马。” “再见。” 萧如歆点了下头,推门下车。 即便鼻青脸肿。 她也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 进了医院。 宁七看了看自己手心。 一笑泯恩仇了? 意外收获哈! 摇摇头,她拿出手机,继续拨出号码,接通便道,“林大姨吗,我是三宝” “不好意思,林部长不在。” 话筒里传出陌生的女音,“请问你找林部长有什么事儿?” 林冰心已再度升为部长,宁七是知道的,“我要去签署一些补税合同,三言两语说不清,请问林大姨什么时候会回单位?” “林部长请了长假。” 女声说道,“她女儿生病了,林部长要照顾,一时半会儿不能来单位了。” “生病了?” 晴晴姐? 宁七微微蹙眉,“不好意思,我能问一下,林部长的女儿生了什么病吗?” “是” 女声迟疑了一会儿,“白雪病。” 什么?! 宁七大骇! “在哪家医院?!“ 过年时还和林大姨通过电话,她还说何天晴在南方的贸易公司做的很好。 咋会生这么重的病?! ”京外医院,血液科。“ “好,哪间病房?” “这个我不清楚呢。” “谢谢!” 宁七挂断电话。 转头看向医院,巧了不是! 没做多想,她把车子停到车场。 抬脚就朝医院里跑去, 电梯里遇到萧如歆,给那姑娘吓一跳! 怎么还追来了? “我顺便来看个朋友。” 宁七简单回了句,电梯一到,就朝血液科的护士台跑。 “你好,麻烦帮我查下何天晴在哪间病房” “三宝?” 熟悉的女声响起—— 宁七怔怔的看过去,只见林冰心端着洗脸盆正站在走廊,看到她,一脸惊讶,“三宝,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冰心的头发全白了。 梳在脑后。 真真老态毕露! “林大姨” 宁七叫了声,心酸了酸,“我刺玫果盈利了,要找你补办手续,就听说了晴晴姐的事儿” “没事的。” 林冰心笑了笑,眼底满是坚强,上来握了握宁七的手,“医生说能治,晴晴现在,就是在等配型而已,放心吧。” “那” 宁七张了张嘴,“要等多久?” “不知道。” 林冰心眼神暗了几分,“家里人都没配上,医院备案的志愿者也不多,正联系别的医院,等消息呢” 说着,林冰心努力的调整情绪,“走吧,三宝,先去看看晴晴,你俩好些年没见了吧。” “等一会儿。” 宁七琢磨着这事儿,“林大姨,骨髓配型需要血型一致吗?” “不需要。” 林冰心应着,“主要是看造血干细胞,怎么?” “我可以试试!” “” 林冰心一愣,“三宝,你” “我很早就有这想法了。” 宁七实话道,“三年前,我就想捐献造血干细胞,可遇到一些事儿耽搁了,虽说我一个人的力量不大,但可以试试嘛,指不定就配上了呢!” “三宝呀。” 林冰心一万个没想到! 眼圈当时就红了! 抱着宁七拍了拍她的后背,,“大姨谢谢你了,不管能不能配上,你这份心太难得了。” 自从何天晴生病,林冰心真是动员了全部的亲戚! 拜托大家来做个配型。 虽然大多数都来了,但仍有一小部分,不愿意配型。 认为伤身体,怎么给普及也没用。 像三宝这样主动要求的。 太少见。 “不用客气,小事。” 宁七没太当回事,又不是捐肾,摘了一个,另一个长不出来。 干细胞可以再造嘛。 “大姨,那我现在就去化验吧。” 还得问问,幼稚子宮不耽误捐献骨髓吧! 别说她基因不行! “今天太晚了。” 林冰心擦着眼角的泪,“做骨髓配型得全身体检,三宝,这都下午了,先算了,你晚上回家,正好问问家里人意见,都同意了,你再做这个。” “那我就明早来体检。” 宁七宽慰着她,“林大姨,您不用担心,我家里人都支持我,这不是啥大事儿,哎,对了,我还有一个同学,她老早也有这想法,回头我再问问她,要是她愿意,我们俩就一起” “谢谢,谢谢了。” 林冰心感动不已。 多一个人,她女儿就多一份希望呀。 “现在去看看晴晴姐吧。” 宁七拉着林冰心的手,“不好意思大姨,我来的太匆忙,什么也没买” “跟我还客气什么,你这份心就难得了。” 林冰心带着宁七走到一个单间病房外,整理好情绪,抬起笑,这才推开房门。 “晴晴,你看谁来啦!!” “” 何天晴正看着窗外发呆。 宁七一进去,就看到个瘦弱的姑娘,抱膝坐在病床上。 阳光照在她脸上,似能穿透她苍白的皮肤。 蓝色的血管。 无比清晰。 她头发已经没了。 戴着薄针织帽子。 姣好的五官在映衬下,多了丝虚弱的美感。 “” 何天晴回过神,看着进来的宁七,茫然了几秒,旋即笑道,“三宝吗?你都长这么大啦。” “好久不见了,晴晴姐。” 宁七上前,牵着唇角笑着,“上次见面,还是我高中的时候呢。” “是呀!” 何天晴不可思议的,“天哪,你好漂亮!三宝,我妈说你上了很多报纸,是大企业家啦!” “林大姨那是过誉了。” 宁七不好意思的,“我就是瞎扑腾。” “你可不是” 何天晴一说起话,眼里就神采飞扬,完全不似生病的模样,“我妈一说起你,那全是骄傲,手直接就伸出来,马三宝,从这么小点儿,一下子就长到一米七多,这孩子,本身就是奇迹” “可不!” 宁七呵呵的傻笑,“我十年前刚见林大姨的时候,都没到一米二呢。” 都是回忆! “长得是真小呀!” 林冰心加入进来,手比划着,“这么矮点的小姑娘,可厉害,那时候我就预感到,这孩子将来会有大出息,果不其然,现在看看,马总啦。” “林大姨!” 宁七求饶,“在您面前我哪敢是马总呀,您就别逗我啦!” 仨人聊在一起。 热热闹闹。 没谁去提生病治疗的事儿。 很多话。 来探望何天晴的人都已经讲过无数次。 宁七清楚不必多说! 坚强呀,勇敢呀,战胜病魔呀。 人家自己心里有数! 对这种重症,就是放平心态! 乐观开朗。 其余的,交给医生。 聊了一通下来,宁七摸索出一二。 何天晴是两个月前才发病的,开始就是发烧,她没在意。 吃了一段时间退烧药,总降不下来,去到医院检查,发现是这么个病! 南方的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效果一般。 林冰心就把她接了回来。 在京洲,家里人也更放心。 关键点,就是寻找骨髓配型。 配上了。 就有生机。 宁七暗暗祈祷。 林冰心可是她头号大贵人! 一定要让她配上! 正聊着,病房门打开,进来个年轻男人,臂弯搭着西服外套,衬衫都有些沁湿。 他手里还拎着水果,“天晴,这边卖芒果的水果店少,我跑远了点,你没等急吧。” “哦,不急的。” 何天晴冲着他笑,“鸿琛你快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我一个小妹妹,我妈看着长大的,京洲杰出青年企业家,马三宝,大名叫马宁七,你一定要认识认识” “是吗。” 男人笑着擦了下汗,放下东西,走到宁七面前,“你好,我是宁鸿琛。” “” 宁七整个傻在原地! 唇角还挂着聊天时的笑,脸僵着,脑子里轰隆隆的不断炸响! 从他进门的那一刻! 从看到他眉眼的那一刻! 她就木了! ‘你们什么都可以搬走,但琴是我女儿的,她没事儿还要弹的,不能动它!’ ‘孩子,无论这境遇有多糟糕,你都要记着,人有至心求道,精进不止,会当克果,何愿不得?’ ‘我是万能工,啥都会干的,擦得可亮堂了!’ ‘’ 宁七脑中胡乱蹦着声音 整个人都微微发抖。 “小妹妹?” 宁鸿琛有些疑惑,手伸着,“怎么了?” “三宝?” 何天晴对宁七的反应也很费解,“这是我男朋友,也是我公司的老板,宁鸿琛,你认识一下吧。” “你的老板” 男朋友?!! 脑中持续响着宁老六的声音—— “闺女呀,其实人的心,就那么大点儿的地儿,撑死了一室一厅,多一个人都住不进去,我想她,很想,等着下去了,再见一面,问问她,这些年,是不是” 原来,原来 宁七颤颤。 泪如雨下。 “你没事吧!” 宁鸿琛有些紧张,看了看何天晴,又看向宁七,“是我长得太丑,给你吓到了?” “没有” 宁七扯着唇角,“你一点都不丑” 捂了捂脸,她也没想到会这样。 宁鸿琛的女朋友会是林冰心的女儿! 晴晴姐! 他是为了何天晴终身不娶! 缓了几秒的情绪,宁七和他握了握手,似哭似笑,“别来无恙。” 音儿一出。 她就有些不能自己。 那个如何都叫不醒的人 又活生生的出现在她面前! 很帅气! 很年轻! 衬衫西裤。 成功人士。 像是他。 又不是他。 “别来无恙?” 宁鸿琛微怔,“咱们以前见过吗?” “三宝,你没事吧。” 林冰心给她递过手帕,“擦一擦” 怎么哭成这样了。 “我们” 宁七接过手帕,擦了擦泪看他,“不好意思我有些失态,宁总,您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 一定要冷静! 继续下去,容易被当成神经病! “是吗。” 宁鸿琛蛮好奇,“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吗?” “比你老” “” 宁鸿琛愣了一秒,”意思是,我长得老?” 林冰心和何天晴都有些失笑。 完全是在逗小妹妹了。 “不是” 宁七忙摆手,“我指的是,你再过几年,能更像他,对不起呀,我现在,有点激动我这” 哎呀! 嘴唇子都麻了! 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承受不住都! 宁鸿琛看她又哭了,赶紧递上纸巾,“我明白了,这个故人对你很重要,是不是他已经不在了?” “嗯。” 宁七点头,忙又摇头,“在,在,他得长命百岁的。” “” 宁鸿琛又懵了! “到底是在还是不在?” “他” 宁七对着他的眼—— 宁老六是不在的,但宁鸿琛一定要在。 透过氤氲,她看了眼病床上的何天晴。 这一世,如何都要给何天晴保住了! 宁鸿琛的生意。 也绝对不能破产! “他叫宁老六” 宁七吸了吸鼻子,情绪逐渐平缓,“也是姓宁,但是不在了。” “我说呢。” 宁鸿琛叹出口气,“没事的,如果你觉得我们长得像,就多看看我,我不怕看。” “也许你们的爱好也一样。” 宁七抿着唇笑笑,“他喜欢听评书,喜欢相声,小曲儿,还喜欢研究八卦五行” “这些?” 宁鸿琛紧了紧眉,“那我们完全不同,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你不喜欢?” 宁七蛮惊讶。 宁老六一直喜欢呀。 “三宝,这些是我喜欢的呀!” 何天晴接茬儿,:“我就喜欢听评书,相声,小曲儿,研究下玄学,哎,你这个故人,跟我的喜好一样呢。” “” 宁七怔住。 晴晴姐喜欢。 “所以咱俩是一家人呀。” 宁鸿琛握住何天晴的手,笑意温柔,“你这小妹妹的故人,长得像我,爱好随你,这说明咱俩天生一对呀!” “也许吧。” 何天晴笑着点头,“你这辈子呀,就得非我不娶啦。” “” 宁七忽然全明白了。 看向宁鸿琛 他远不是宁老六! 如果晴晴姐活着。 他一辈子都不会是宁老六。 她爹呀。 又让她佩服了几分。 那么游戏人间的老头。 原来。 是个大情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 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宁七释然了。 宁鸿琛不是宁老六。 她不能把对宁老六的感情抒发在宁鸿琛身上。 这一世,她要将宁老六,永永远远的,放在心里了。 再聊天,宁七就恢复了正常,她看着何天晴和宁鸿琛撒狗粮,也和宁鸿琛聊了聊工作。 一些生意,以后可以合作。 归根结底。 宁七就一个中心思想。 保证他俩幸福下去。 保证宁鸿琛这一辈子。 不会再有遗憾。 第179章 华枝春满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 宁七坐在车里,指尖还是麻的,看着医院,唇角却是笑着。 老天爷果真是厚待她。 起码。 她没有遗憾了。 晚上回到家。 宁七还和乔凛聊了一阵宁鸿琛。 不小心说的就有些多。 她讲宁鸿琛有幽默感,很帅气,一看就是个绝世好男人! 有滤镜嘛! 夸起来就是天上有地上无的。 乔凛有些吃醋,质问她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皮子紧了? 宁七嘿嘿的笑。 坦言道,她最大的想法,就是晴晴姐和宁鸿琛能终成眷属。 至于捐献骨髓的事儿,宁七兜住了没讲。 怕乔凛多虑。 回头再担心她身体,犯不着! 撂下电话。 宁七回头又询问了曹钰瑄,问她还去不去捐献造血干细胞。 曹钰瑄没二话,你去我就去! 得嘞! 俩人约好,医院见。 一夜无梦。 宁七准时到了医院,没逮到曹钰瑄的影儿。 以为曹同学害怕了,宁七打去电话,曹钰瑄应道,正在等苏月和宋晓芳和宋晓枫,这积德的大好事儿,大家要一起做! “成。” 宁七笑了,“那我先去体检,你们四个来了直去找医生开单子检查就行,回头公司见吧。” 交代完毕。 马老板就去到医生办公室。 “你结婚了吗?” 女医生开着单子,中规中矩的询问,“体检有胸透,准备要孩子的,一定要避免。” “我没结婚。” 宁七应着,“您放心开单子吧,我没打算要孩子,也不会怀孕的。” 女医生很谨慎,“最近三个月,有过生活吗?” “这个” 宁七犹豫了下,六月份有过,但是 她幼稚子宮嘛! 打从和乔凛开会的那天起,就没避过! 三年了吧,根本没影的事儿。 “我知道了。” 女医生不用她详说,咔咔写着单子,“先去验一下是否怀孕,确定后,才能开始捐献的体检,现在呀,稀里糊涂的小姑娘太多了,一但孕期吃了射线,你这孩子是要还是不要呀。” “医生,我真的不会怀孕。” 宁七无奈的,“我是幼稚子宫,没办法怀孕的。” “幼稚子宫?” 女医生皱起眉,“治疗过吗?” “先天性的,没法治疗。” 宁七耐心解释,“我三年前就在您这医院确诊了,不过是别的医生诊断的我,我就想问问您,我这种情况,不影响骨髓捐献吧。” “这倒不影响。” 女医生道,“两回事。” “那就麻烦您开单子吧。” 宁七笑笑,“说实话,我特别喜欢孩子,我也想怀孕,身体没这机会。” “可适龄女性要捐献骨髓,必须做全身体检,不验孕不符合院里的规定。” 女医生思忖了下,“这样,我先给你开单子,除了胸透,其余的检查都正常做,下午,取完结果单子,拿来给我看下,确定没有问题,我再给你开胸透检查,没事儿,那个很快的,照一下,不耽误时间,今天都能完成。” “行。” 宁七没意见。 体检嘛! 怎么不得一天。 程序上的事儿,她就配合呗。 开了一堆单子,宁七先去交钱。 随后去验尿,抽血。 七八管血出去,真是挺飘。 棉签摁着手臂止完血。 她依次看着检查单,还有心电图,b超 诶 她现在这情况,还用憋尿吗? 琢磨着,她进到电梯。 先去楼下把心电图做了,然后再去问问b超用不用喝水。 单子多,她尽量朝后面站,电梯下了两层后,忽的进来个气势汹汹的老头,“我说一百八十遍了!除了抽血,其它体检我都不做!让我躺着被摆弄我不愿意!” 跟着他进来的两个年轻人点头哈腰,“老爷子,心脏超生哪有不躺着的。” “我不想躺!” 老头穿一身老旧的君便服,态度强硬的很,“老子这心脏好着呢!!” 他拄着拐,一激动就碰到了宁七,单子当即洒落了一地。 宁七‘哎’了一声,忙弯腰去捡。 老头回头注意到了她,赶紧道了声歉,“不好意思呀闺女,我帮你!” 帮着她捡起了就诊本,看到名字,老头眼底一愣。 “没事没事。” 宁七好脾气的笑笑,单子一张张的捋好站起来,见老头还看着自己,便笑了笑,“您情绪别太激动,儿女都是为了您好,检查身体,肯定要配合医生,心脏好不好,真不能自己说的算,要相信医学。” “” 老头冲着她笑笑,态度缓和下来,“你单子这么多,是看啥病呀?” “我是来体检的。” “什么体检?” 老者还挺好信儿,“普通的身体检查?” “骨髓捐献体检。” “哎呦。” 老者眼底惊讶,“给谁捐呀,你家里谁” “不是的。” 宁七应着,“我早几年就有这想法,耽搁了没捐成,昨个看到个长辈,她女儿得了重病,我就想试一试,兴许能帮到她女儿了。” “觉悟高呀。” 电梯门打开,到了心电图楼层,老头还跟着她走了出来,颠颠的,“闺女,我不是吓唬你,这个捐献可疼,针头一米多长,你能受了?” “噗嗤” 宁七笑了。 老头还挺逗! 吓唬人呢! 她停住脚,“这位爷爷,看您的穿着,您以前是当槟的吧。” “看出来了?” 老头挺着脊背,“我可是老槟。” “您是老槟,怎么能怕疼呢。” 宁七笑问,“您呀,应该给我加油鼓劲儿,再有,您久经沙场,更不能怕那些仪器了,应该以一种打败它们的心理,逐一检查,用结果,大获全胜嘛。” “哎呦呵!” 老头笑了,“你这闺女还挺会说话的,真不害怕?” “不怕!” 宁七跟他打趣,“流血流汗不流泪,勇往直前不后退,您也别当逃槟,该做检查就去做,遇事呀,千万别往后拖延,时不待我,要只争朝夕呀,我先去忙了,回见!” “” 老头拄着手杖在原地目送她,嘴里默默的念叨,:“时不待我,只争朝夕” 两个年轻人凑上前,“老爷子,您要不回去把检查做了?” “回头再说,我先去办个事。” 老头拄着手杖就进电梯,气息一沉,“闺女不错,为了我的老三,事儿得痛快办了。” “请问,马宁七小姐的奶奶是住在这吗?” 城中区一处四合院外。 一名身着中山装的年轻男子在大门口礼貌询问。 胡秋月正在院里给孩子洗衣服,听声便擦了擦手上的肥皂沫出来。 看到年轻男子有些疑惑,“请问你有什么事?” “您是” “我是马宁七的大嫂。” 胡秋月应着,“奶奶正在屋里做裁缝活,你们找她老人家有什么事儿?” “哦,您好大嫂,不好意思打扰了。” 年轻男子笑了,“我们家的老爷子,想见见马小姐的奶奶。” “你们家老爷子是谁呀。” 胡秋月疑惑着,视线顺着年轻男子看出去,不由得一惊! 门外居然停着一趟吉普车! 齐整整的! 七八辆! 阳光下,霸气耀眼! 车队呀。 “这” 她正懵着,冯玉珍听声从院里出来,“秋月,谁来了?” 老太太一露面,吉普车门接连打开! ‘砰砰’的开关门声连响。 阵仗吓得冯玉珍也一哆嗦! 胡秋月本能的揽住奶奶的手臂。 互做支柱! 年轻的男子忙跑到为首的吉普车旁,后车门开后,年轻男子微微颔首,伸出来的是一条君绿色裤管,紧接着,手杖探出,出来了一名气质超群的老者。 看到冯玉珍,老者便露出微笑,“老妹子,不好意思,我来晚啦!!” “您是” 哪位呀。 冯玉珍怔愣的 直看着后面的吉普陆续下来五六十岁的中老年。 男男女女。 前后能有二十余人。 衣着高雅。 浩浩荡荡。 在老者的衬托下。 他们倒像一群小孩了! 老太太云里雾里。 从那群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中,认出两张熟脸。 乔厂长和叶静仪! 乔凛的父母! 视线对上冯玉珍,他们俩忙不迭的点头微笑。 手上都拎着礼品。 一副上门做客的样儿! 这是 “老妹子,我是乔凛的爷爷!” 老者自报家门,拄着手杖上前,笑呵呵的握住冯玉珍的手,:“我今天带着儿女,来向您家提亲啦!” 冯玉珍忽然有点中暑的感觉,迷糊呢! 音浪! 太强! 提个亲好像干群仗! 老太太强撑着应了声,“进,进屋说吧。” 做完心电图。 马老板老老实实的开始灌水。 询问完护士,人家跟她讲,捐献的体检就是做普通的b超。 不需要内检。 憋尿就成! 宁七没辙。 喝呗! 她和四姐妹会了面。 大家一起! 干了这杯,还有三杯。 林冰心来看宁七,便遇上了四姐妹。 知道五个孩子都是来为晴晴捐献造血干细胞的。 她偷偷抹了好几回眼泪。 好多好多的感谢。 都放在心里了。 到下午一点。 五姐妹终于都来坐立难安的感觉了! 宁七和林冰心聊天。 四姐妹率先进去。 身体健康。 查的都很快。 到了宁七,她轻车熟路的进门。 躺好便露出小腹。 医生看着机器,给她小腹抹了些耦合剂。 探头轻触上去,没过几秒,医生对着屏幕就‘呀’了一声,“你这” “幼稚子宮吧。” 宁七笑笑,对医生的惊讶习以为常。 “我老早就知道的,只要没有别的毛病,不耽误捐献造血干细胞就行了。” “幼稚子宫?!!” 医生音调儿都变了,盯着屏幕匪夷不已,“你怎么会幼稚子宫呢?谁告诉你的?” “你们呀。” 宁七怔了怔,“三年前我就是在这儿确诊的。” “是我吗?” 操作医师活见鬼一般,“我给你看的?” 她能犯这错误?!! “我记不清了。” 宁七被她表情吓到了,“不过我后来去了很多家医院,不会是误诊的,医生,我这情况怎么了,严重了?” 看了眼黑漆麻乌的屏幕,马老板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心里直哆嗦,难不成比先前更幼稚了?! “你这” 医生缓了半天,失笑道,“怀孕了呀。” 啥?! 宁七傻了几秒,旋即失笑! “医生,您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成吗,我幼稚子宫,没有怀孕的可能呀!” “这里显示你的子宮发育的很正常,非常好。” 医生对着屏幕说道,“而且,你已经怀孕快三个月,还是两个胎儿!” 沃特?!! 宁七差点坐起来,“俩?!!” “是的,两个胎儿的发育都很好,我这里看的很清楚,你要不要听听胎心” “啊?” 宁七还是傻的,:“啥心?” 话音一落,马老板就听到一阵小火车开动的声音—— 心尖儿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到,“这是” “胎儿的心跳。” 医生笑了笑,“很健康的,等等,再听另一个胎儿的嗯,也很好” “不可能” 宁七听着还在呢喃,整个人再次有了被抽空感,“我这两个月都来月经的,怎么会” 没感觉呀! 怀孕不是要吐? 恶心? 她没有呀! “你来的月经量多么。” 医生也觉得她这情况蛮神奇,不由得多问起来,“跟平常一样?” “不多。” 宁七六神无主的,“我先前吃过一年的中药方子,月经是七天,这两个月就三天,还很少的,颜色也淡” “那是正常的,这叫做妊娠月经。” 医生应道,“有一小部分女性,在怀孕的前三个月,会有少量的流血,特点就是流血少,颜色淡,天数短,与先前的正常月经不同,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显示,你一切正常。” “可是” 怎么就正常了?! 还怀了! 苍天呀。 太突然了! “医生,你再仔细看看吧。” 宁七莫名想哭,“我真的是幼稚子宫的,先前的医生都跟我说,除非有奇迹,我根本怀不了孩子的,你这机器是不是出问题了” “机器保证没问题,而且你这两个胎儿看的也很清楚。” 医生看向她,“如果你先前真的被诊断过不孕不育,那么这两个孩子,就是奇迹,人体和医学,都是会不断地创造出奇迹的,马宁七,恭喜你做了母亲,还是双胎。” “母亲” 宁七颤颤,分分钟要失禁,“我做母亲了?” “是啊,你不也说吃了一年的中药方子,或许起了作用。” 医生笑笑,“我见过很多不孕的患者,为了求一个孩子身心俱疲,彻底放弃后,反而迎来了新生命,在这个过程中,我不知他们是否吃了什么药方,确定的是,医学是有奇迹发生的,保不齐你吃了什么仙丹,送子观音就显灵了呢。” “仙丹” 医生的一句玩笑,倒给宁七提了醒! 马老板的嘴里当即就溢出熟悉的药味儿! 盛良给她吃的那三颗药! ‘算奴才求您了,这个药包治百病的,我都是在神医刘一个带锁的小匣子里找出来的,药瓶上贴着红纸,上面的字您教我识过,写的是仙丹呀。’ 卧槽! 她的病不会吃那三个丸子搞好的吧! 这么玄嘛? “马宁七,你怀孕了,现在不能捐献造血干细胞,以后要多注意身体,赶紧去办理手续,每个月都要来院里进行产检” 二十分钟后。 宁七懵懵逼逼的从b超检查室出去。 门外的人等的心里发慌,“三宝,你没事吧,怎么查这么久?” “我” 宁七捂了捂酸胀的小腹,“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 众人面面相窥。 不会是查出来大毛病了吧。 等在洗手间门外,宁七一出来,四姐妹和林冰心就迎上去。 “医生怎么说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说” 宁七把检查单朝她们送了送,“你们自己看。” “我看看” 林冰心紧张的接过检查单,一通数据下,迅速扫到了关键词—— 宫内早孕,双活胎(双绒毛双羊) “哎呀我天!!” 林冰心激动不已,“三宝,你这是怀孕啦!还是两个宝贝,双胎呀!” “” 宁七不知作何反应,:“啊,说、说是我怀孕了” 先生,一千瓶的红酒开吗? 开,开玩笑呢! 四姐妹听到就傻了! 纳尼? 先前不是说 “领导怀孕啦?” 曹钰瑄咽下要脱口而出的话,看向b超单子,“确,确定?!” “上面写了呀。” 林冰心指了指,“还有照片,这两个胎儿,还很小的,不过已经能看出轮廓了,很可爱,是不是三宝,恭喜你呀!” “妈呀” 宋晓芳捧心,“双胞胎呢,宁七,你还说你这什么情况呀!” 因为宁七不孕不育,她们平常说话都可注意,生怕宁七难过。 结果倒好! 马老板不声不响的,一下就怀俩?! “宁七,你太厉害了吧!” 宋晓枫弹出两根手指,“我身边第一次有人怀双胞胎呀,俩孩子在肚子里能打架不?!” “” 宁七一脑门黑线,“我回头帮你问问” “打什么架呀。” 林冰心笑道,“双绒双羊,指的是异卵双胞胎,两个孕囊,胎儿都在各自的房间里,长得未必会一模一样,据我所知,这种情况的龙凤胎很多,真的是大喜事呀!!” 龙凤胎? 宁七又是一激灵! 险些被击倒! 大家都开始对她道喜。 真要是龙凤胎,那就儿女双全啦! 现在本来就计划生育,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宁七傻呆呆的,人在震惊中完全没缓和过来 她要 当妈了? 这节骨眼 不带这么玩人的! 苏月也跟着开心,但立马就想到了更重要的事儿。 拉着宁七朝旁边走了走,小声地道,“三宝,你得赶紧和乔凛结婚了吧,不然孩子没办法上户口呀” 啊哈? 宁七头皮麻的! 她连忽然蹦出来的俩孩子都没消化。 就要寻思上户口了? “苏月,你给我点时间,我冷静一下” 缓了几分钟,宁七默默地压着乱跳的心脏,情绪稍稍平缓。 转过眼,她见林冰心还在和四姐妹热聊双胎的事儿,心头莫名涌出内疚。 她是为捐献来的医院嘛。 现在又 “林大姨。” 宁七走到林冰心身前,“不好意思,我这突然查出怀孕,不能” “三宝!” 林冰心打断她的话,“大姨知道你要说啥,你为晴晴,能有这份心,大姨就很感动了,今天能陪着你遇到这大喜事儿,大姨觉得这是好兆头,晴晴的病,也一定会好的!” 听到这话,宁七算好受了一些。 她并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怀孕,做梦一样,必须要去验证。 可不管怎么验,定是没办法在今天,同何天晴做骨髓配对了。 这方面,蛮遗憾。 “领导,你别多想,晴晴姐这还有我们四个顶着呢!” 曹钰瑄加着小心搀扶着她,“你现在呀,一定要注意身体,肚子里俩宝宝,千万不能累着” “我没事呀!” 宁七笑着推开她,“别整的我好像要生了似的,我这一点反应没有,能跑能跳的,别担心我” 昨个她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进医院。 啥也不耽误嘛! 说着,宁七微微蹙眉,“我总觉得,这是误诊。” 身体没异常呀! 除了月经少。 疲惫点。 丝毫没电视里的早孕状况。 胡秋月和石玉敏的孕期她都一直看着。 两位姐姐的孕早期吐不像样。 到她这 敢信? “三宝,这单子照片拍的很清楚” 林冰心说道,“你这胎儿都要三个月了,不是早早孕,可能需要抽血验尿,这b超都照出来了,不会出现误诊的” 宁七还是觉得不稳妥。 轴上了。 心情实在是太复杂。 不知高兴还是慌张。 留林冰心陪着四姐妹继续体检。 她去了医生办公室。 b超单以及血检结果一同递给了医生。 “你这” 医生看着单子满眼惊讶,“马宁七,你还说不会怀孕?你这怀了双胎呀,都快要十二周了。” “医生,我先前真是幼稚子宫。” 宁七脸色涨红,“谁知道b超怎么就照出了俩孩子” 她上午真没扯犊子! 脸打的呀! 好疼! “这是好事呀。” 医生对她这号患者貌似见怪不怪,笑着点点头,“恭喜你。” 暗暗庆幸,得亏没听患者的! 现在的小姑娘呀。 这方面糊涂的太多! 猛地,医生想到了重点,神色一变,“马宁七,你没结婚是吧。” 未婚先孕? “额” 宁七清了清嗓儿,“我和我男朋友,注册了,没办仪式。” 必须说瞎话! 容易出事端。 “注册就算结婚了呀。” 医生无奈的笑笑,“行了,你这情况呀,捐献不了造血干细胞,安心养胎吧,回头拿着结婚证,户口本,去计生办办理生育证明” 末尾,医生还嘱咐宁七,双胎的孕期风险是加倍的。 一定要多注意产检,不能再马虎大意了。 宁七懵懵圈的点头。 从办公室出来,直接下楼。 没犹豫,换了一家妇人科私立医院! 奔高清机器去的! 超生结果出的很快。 两个胎儿都看的清清楚楚。 操作人员还给宁七指着,哪里是胎儿的头,哪里是身子。 让她能看的清晰。 宁七紧张的,不停地询问误诊的可能性。 情急之下,医生只能拍着胸口保证,这要是误诊,她敢把机器吃了! 这辈子不再行医! 就没遇到过这么犟的孕妇! 医生教育着她,不是所有的女性在早孕时都会产生异常反应,每个人的基因,身体情况都是不同的,你最近易疲劳,月经大幅度减少,这就是早孕的现象,身体已经在提醒你了,马宁七,你发现的这么晚,太粗心啦。 “” 从私立医院出来,宁七抬起头,微微眯眼,看了看湛蓝的天。 恍惚中,她看到了那个在病房里疯狂撕着检查单的自己,那个被骗子牵着鼻子走的自己,那个在宾馆里,吹着杯口,想要喝掉假药水的自己 那么那么多的不甘心,那么那么多的偏执。 她终于放下了。 能接受了。 现在又 一股酸涩,忽的从鼻腔弥漫到了心头—— 眼泪化为了波涛的海水。 刹那间,便将她吞噬。 路过的行人对她投来诧异的眼。 宁七捂着唇,疾步的奔进车里。 透过水雾,她看着化验单,嚎啕大哭! 扶着方向盘,好生发泄了一通! 那些深埋的苦,不为人知的痛。 都顺着眼泪,疯狂的涌出。 她不是丁克呀! 被迫的接受和自我的选择,两者天差地别! 多少次,她看着胡秋月笑意温柔的哄着虎子,都会在想,要是自己也能 可是她不敢去想! 也不能去说! 问起来。 她就说不在乎! 太难受了! 宁七哭着,摸索出大哥大,想给乔凛去个电话,要告诉他,他当爸爸了! 按时间推算,就是她毕业时乔凛回来有的! 对了! 她那几天还很 原来是排软预兆! 出现奇迹了呀! 是奇 动作一顿。 宁七抽冷子想到了关键点。 孩子是咋怀的? 当然! 地肯定是乔凛种的。 奇迹怎么出现的! 宁七扯过纸巾擦干脸上的泪,神叨叨的开始呼唤,“蛋蛋,你快出来蛋蛋?” 她迫切的需要答案! 这事儿太玄了! 即便是吃过一年的偏方。 也不可能达到这种神奇的效果。 子宮发育正常了。 还自然受孕。 双绒双羊。 她的病但凡有药能治。 不至于让所有的医生都皱眉头! 唯一的可能性。 玄学。 必须找蛋蛋问明白! “蛋蛋” 宁七在车里四处的看,“你快出来,我有大事要问你!” “宿主,您的小可爱已上线!” 童声在她耳边响起,小人儿并没有现身,“祝贺您啦!一胎俩宝,可喜可贺!” “你告诉我” 宁七吸了吸鼻子,“我怀孕,是不是跟吃了书里的药物有关” “可能” 童声吭哧瘪肚起来,“大概或许有关系吧。” “什么!?” 宁七看向身旁的空气,“也就是说,我在书里吃的所谓神药,是真真切切会治疗我的病的?!” “可能” 童声继续吭哧瘪肚,“大概或许是这样的吧。” “果然。” 宁七呵了一声,锤了记方向盘,“我就说是玄学!” 她的存在就不科学! 十三岁长高也不科学! 如今怀孕。 更不能用科学去解释! 安了。 只要搞清楚奇迹从哪出来的。 的的确确怀孕了。 她就安心了。 “宿主,您就这事儿?” 童声询问着,“没别的,我就先走了。” “哎等等!” 宁七想起点啥,“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宿主,告诉您什么?” “告诉我吃那药” 宁七整理出头绪,:“不是,我要是早点做了武侠任务,何苦后面还四处求医呀!“ “宿主,这不怪我呀。” 童声蛮无辜,“我提醒过您,无论您在书里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们都不会干涉,指的就是,您有可能会吃个药啦,看个病什么的,可您没听我的,在病房拒绝做任务了呀。” “我以为只能带回古董。” 宁七说道,“谁知道书里的药真能治我得病,这也太玄了,你要早说” “宿主,我不能说呀。” 童声叫屈,“我就是一个导游,说多了就得被扣分数,提醒您,都是冒着风险滴,现在您回过味儿了,都应该谢谢我“ “不对。” 宁七琢磨着这事儿,“蛋蛋,如果我一开始就做了武侠那任务,后面什么事儿都不会发生了呀,你当时就不应该蹿腾我选玄幻,还说玄幻简单。” 早在奶奶生病那回,她要是选择武侠,稀里糊涂的就让子宮发育了。 哪会有后面那些糟心事儿? 她被折磨成什么样? 乔凛都被车撞了! “宿主,您翻旧账就不对了。” 小系统委屈巴巴,“我没逼着您选玄幻吧,您在那本书里,可好生过瘾,回头在炕头上还往下栽呢,拿回来古董,您还凑了一对,捐献后成为特殊贡献人才,授予您杰出青年企业家不能这些事儿过了,您回头找我茬儿了,欺负我不是人呐。” “我这” 宁七笑了声,它还真全门清儿! “行吧。” 马老板挥挥手,“算了!” 世上哪有后悔药呢。 虽说当时小系统引导了她。 选择还不是她自己做的? 通过这些事儿。 她也算是有所收获。 看清了内心,卸下了负担,和乔凛彻底在一起。 同叶静仪,她也有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从而走近。 老话讲的好,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呢。 罢了。 华枝春满。 天心月圆。 宁七不再纠结。 一切,皆是我得。 小系统撤了。 她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多,算了下时差。 米国是下半夜。 乔凛睡得正好的时候。 宁七控制了心情。 等一等! 晚上八点再跟他讲也不迟。 这事儿呀。 想想心跳就加速了! 默默地呼出口气,宁七拨出号码,先要跟奶奶说! 大喜事呀! 老太太为她上了不少火,家里添丁都不敢太高兴。 就怕她多心。 如今她说有就有! 可得让老太太跟着乐呵下! “喂,哪位呀。” “奶奶!” 宁七听到冯玉珍的声音就激动地攥紧b超单,“我有事儿跟您讲,那个” 她想到了一个尴尬的点! 哎呀! 冲动了。 她这是未婚先孕! 这不等于告诉奶奶,她和乔凛 保守年代。 磕碜了。 “宝呀,你有什么事儿?” “我” 宁七心一狠,“奶奶,我跟您讲了,您可别生气啊。” 她都快三个月了。 瞒不住! 要是让奶奶晚知道,老人还得挑理! 老太太得寻思跟她不亲了! “奶不会生气。” 冯玉珍瞄着屋内多的快没地儿下脚的人,“三宝呀,你说吧,啥事儿!” “我那个” 宁七吭哧着,“我今天去做体检了,然后” “检查出啥问题啦??” 老太太音儿一提,“宝呀,你别吓奶奶呀!!” 屋内人一听,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保持起安静,竖着耳朵听宁七在电话里的声音。 “奶奶,我没检查出毛病,就是” 宁七问着,“您身边有人没?心脏别被我刺激到了?” “你放心吧!” 冯玉珍余光扫了一圈,“有人呀。” 全是人! “那就好” 宁七一咬牙,:“我怀孕了!!” “!!” 冯玉珍脑子一懵,“啥啥啥?” 沙发上的老者‘蹭’一下就站起来了! 眼睛盯着电话,恨不得给看出个洞! 其余人更是睁大了眼! 叶静仪腿一软,紧紧地掐住乔中华的胳膊,以为出了幻听! “奶,我怀孕了” 话筒里传出宁七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奶奶,我六月份毕业的时候,乔凛不是回来了吗,然后就有了,今天才检查出来,快三个月了,还是异卵双胞胎” “双胞胎?” 老太太调门都变了! 屋内安静非常—— 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气! 叶静仪摇晃了下,眼皮子一翻,乔中华及时掐住了她的人中! ‘啪嚓!’ 有人握着的茶杯落地 炸出了一室声响! “奶奶,您没事儿吧!” 宁七紧张够呛,“什么碎了!!” “没事没事,不是奶摔的” 冯玉珍瞄着,人还没认熟,闹不清是乔凛那三大爷,还是四大爷的,他手一抖,把杯子啐了! “闺女在哪了?” 长者小声地问,饶是见多识广,声线也有些发抖,“快,我派人去接” “宝呀,你在哪了?” 冯玉珍脑瓜子都一片空白,“别乱动呀,这边派人去接你。” “奶,我没事儿!” 宁七笑了声,“我什么异常都没有,医生说孩子特别好,您等着,我这就回家,b超单给您看看,上面有两个胎儿的照片呢!” “别别别急” 冯玉珍突突上了,“你你你你” “等我吧奶奶。” 宁七说道,“我这就回家!” 嘟 电话挂了。 “喂,喂三宝,慢点开,咱不急” 冯玉珍抚了抚心口,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胡秋月挤上前,“奶,这是好事儿,正好三宝要结婚了,您别激动,快,先吃点药” “老妹子呀,这大好事儿,您可别” 老者也扶了扶额头,“哎呀,我这也有点晕。” “爸!” 老者的儿子儿媳妇儿们忙上前,“您没事吧!” “没事,别扶我!” 老者坐在沙发上缓了几秒,“都去门口!去迎接我孙媳妇儿!” 第180章 咕噜吧!小土豆! 宁七开车回到四合院。 顺便接了两通电话,曹钰瑄她们打来的。 做完体检,四姐妹就回去了,结果明天就能出来。 她们叮嘱宁七一定要注意身体。 从现在开始,可不能再劳累了。 宁七让她们放心,既然确定怀孕了,要先和家人说明。 其余的,容后再谈。 挂下电话,宁七到了家里的胡同。 视线一抬,当即一脚刹车! 十多米外,她家院门口,浩浩荡荡站了一群人。 呈金字塔状冲着她站定! 挺有队形! 把头的塔尖儿 哦不。 位! 站着的是她奶奶和一个不认识的老者 等等! 宁七探了探头,老者很眼熟 这不上午在医院遇到的老槟同志么! 马老板嘶了一声,啥情况? 怎么还摸到她家了? 奶奶身后侧,是抱娃的胡秋月,马喜发,老者侧后边,站着乔中华和叶静仪 后面还有一堆不认识的男女长辈! 穿着打扮,皆很有气场。 这是 宁七看到乔中华和叶静仪心头就有点数了! 尤其是又看到一两位在假订婚现场出现过的女眷。 难不成 宁七眉头微微一耸,老者是乔家人! 推断一出—— 马老板有点毛! 她在医院碰到的 是乔凛爷爷?! 老爷子。 怎么会在她家? 这么快 就知道她怀孕了? 光速呀!! “宝呀!” “闺女!” “三宝回来啦!!” 没待宁七做出反应,那群人就蜂拥而上! 老老少少! 几十号人呀! 对着她的车就瞪圆了双眼冲了过来! 此情此景! 要是每人手里再配上个家伙事儿,大可以喊出一句,“杀!!!” “” 哎呦我去! 马老板吓得紧贴座椅靠背! 彻底麻了! 啥叫母凭子贵? 宁七算彻底明白了! 你就算自己没当回事儿。 身边人也不答应! 马老板从未想过。 有一天会被二三十人围着伺候! 从门口到家里的几步路,就差给她抬起来走了! 人声嘈杂! 认识的,不认识的! 每个人都着急的跟她询问,倾诉,表达 宁七接收着大量的讯息。 进屋后才终于捋顺。 在医院遇到的老者。 果真是乔凛的爷爷。 乔家一等一的扛把子! 老者长期被乔凛施压,不胜其扰! 本想找个机会单独会会马宁七,没成想,在医院意外碰上了! 一看到她的就诊本名字,再结合她的长相,身高 老者便确定了她的身份。 寥寥几句话,也是再试探她。 结果不用说! 老者对宁七是十分满意! 这日不如撞日么! 老者寻思乔凛也快回来了。 这事儿他得拿主意。 既然早晚都得定,莫不如早点把事儿敲下来! 省的孙子和他闹别扭! 扛把子嘛! 雷厉风行。 决定一下。 老者就带着乔凛的父母叔伯们上门了。 定亲! 当然要表达诚心! 万没料到。 刚和冯玉珍谈完。 宁七电话就打回来了。 双喜临门呀! 正好了。 借着热乎劲儿,双方家长直接定结婚日子就行! 宁七哑然失笑。 点儿真的太寸! 回头一看。 老爷子这时间点掐的是真好。 战略部署太有先见之明。 但凡要等知道了她怀孕再上门。 事儿就不漂亮了! 她难免会犯嘀咕。 如此一来。 她心里透亮! 奶奶也舒坦! 乔家更是有了大家之范。 此举。 完完全全是认可了马宁七这个人。 而不是她的附加‘惊喜’。 大伙儿都开心。 机缘呀。 万幸! 宁七在屋里坐了会儿。 b超单已如圣旨一般在屋里传了个遍。 每个人都对着单子上那黑布隆冬的几张图片发表看法。 “瞅这身形呀,就不能小了!” “腿长呀,你看,这是腿吧,这俩孩子将来个头不用愁!” “长得也好呀!” “你看这眉眼” “咳咳咳!” 马老板呛了! 属实听不下去! 忒扯淡了! 不到三个月的孩子 眉眼愣能看出来了! 吓不吓人。 是不是灵异事件? 其中就属叶静仪和冯玉珍反应最夸张。 一个小老太太和一个老老太太。 俩人头靠头的看着b超单。 簌簌的。 掉了好些眼泪。 末了,她俩又各自抓住宁七的一只手,说了同样的话,“三宝呀,偏方真是治大病呀,神医,我给你找的真是神医!!” 话一出口,她俩看向对方—— 诶 啥意思? 抢功呀。 “冯大姨!” 叶静仪率先道,“咱得有一说一,三宝是吃了我的偏方才好的!” “你那方子我知道!” 冯玉珍没客气,:“我后来找的神医多补了几味药,神医说了,多添几味药才能发挥最大功效!” “大姨,您这就不讲理啦。” 叶静仪掰扯道,:“没我那个方子,您找的神医能添药吗?三宝这病能痛快好?” “神医说了,你的方子都是补药,他添的几味也是补药!” 冯玉珍寸步不让,忽的想起点啥,拜了拜神龛,“说一千道一万,是我家有龙王,我日日夜夜都在朝龙王祈祷,保佑我家三宝身体健康,你们得知道,三宝是福女的,是龙王亲传点化的,龙王能让我家三宝个头蹿起来,也能让我家三宝一下子怀个双棒!还是龙王有本事!” “冯大姨!” 叶静仪不乐意了,“合着我这功劳您还给我整没了,我还去过庙上呢,我也跟观音大士” “行啦!” 老者气笑了,“说哪去了都,要不这样,我给你俩授奖,老妹子一等功,静仪并列一等功,回头闺女生了,我在病房里给你俩授勋,行不行?” 冯玉珍和叶静仪笑了。 老老太太和小老太太都开始不好意思。 嗨! 怀上了就是大喜事。 犟这些干啥。 “哎呀,您这话说的,我有啥功呀。” 冯玉珍冲着老者摆摆手,“三宝好了比啥都强!” “对喽!” 老者点头,“依我看呀,不是什么偏方,也不是什么龙王,这孩子心眼好,早前儿的报纸我都看过,她帮助过不少有困难的人,就冲她这品质,注定了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不怀则已,一怀惊人!” “说得好!” 老者的一众儿子儿媳妇儿必须捧场! 铆劲儿呱唧! “噗” 宁七坐在旁边,手指触着额角,笑的停下下来。 吃炫迈了! 玄学的事儿。 自然不能说。 甭管是偏方还是龙王。 老者说的很对。 她是有福气的。 为人处世。 她不愧对天地。 而她本身,就是携带外挂二来。 没有小系统。 成全不了她今天! 屋里热闹的呀。 就差把房顶掀翻。 得知乔凛还不知情,老者当即发话,给他去电话,让老三立马回来! 操办婚事! 这事儿必须得抓紧。 孩子不等人呀! “对对” 冯玉珍跟着点头,“三宝,给老三去电话,肚子大了,婚纱就不能穿了。” 也不好看呀! “不差这一会儿。” 宁七说道,“他那边现在后半夜,等乔凛睡醒了,八点就给我来电话了。” “这事儿还等啥!” 老者来脾气了,“年轻人,就得早睡早起,给他去电话,就当叫他起床了,当爹了呀,心得多大,还能睡着!” “给凛凛去电话!” 叶静仪也说道,“三宝,告诉他,让他马上回来!” “闺女呀,给老三打过去。” 乔凛的一个大爷接着开口,“正好咱们都在这,一起高兴嘛。” “大喜事呀。” 乔凛的一个大娘又道,“当爹的哪能晚知道?” “” 民意呀! 宁七拗不过。 她只能拿出手提电话,在众目睽睽之下,拨出号码—— 铃声一起 她的心就跟着紧了起来。 千算万算! 没算到会在这情形下和乔凛说这事儿! 三声后,乔凛带着睡意的音腔响起,“三宝吗?” “嗯,是我。” 宁七牵了牵唇角,平复着心情,“那个,乔凛,我有件事要跟你讲。” “?” 乔凛音腔正色了几分,“出什么事了。” “就是” 宁七沐浴在无数道视线里,心情复杂的,“挺重要的事儿。” “说。” 乔凛压着焦急,磁腔明显清醒。 “那个” 马老板气沉丹田,“我怀孕了。” “哦。” 乔凛平着音儿,“没关系的,老婆,我还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不就是怀孕什么?怀什么了!!” 彻底精神了! 宁七被他吓一跳! “三宝,你说话呀。” 乔凛急着追问,“你、你怀什么了?” “噗嗤“ 围观的一众发出笑音儿 “怀孕。” 宁七摸着额角挡脸,“今天刚去检查的,快三个月了,就是你上次回来有的” ‘噗通!!’ 话筒那侧传出闷响—— “乔凛?” 宁七一激灵,“你没事吧!什么声音?你摔了吗?!” “没事。” 顿了几秒,乔凛发出一记笑音,“我掉下床了,不碍事,不疼,我就是三宝,你继续” 激动地! 语无伦次了都! “双胎。” 宁七抿着唇角,“异卵双胎,我反复去确认过,b超单子都能看出胎儿成型了乔凛,你要做爸爸了。” “” 话筒那边没声了。 屋里人互相看了看。 丢丢纳闷儿。 啥情况? 叶静仪想出声询问,老者抬了抬手,不让她多言,侧耳倾听。 “乔凛?” 宁七试探的叫了声,“你怎么了?是太高兴了吗?” “” 乔凛没有回话。 宁七话筒紧贴着耳边,“乔凛?” 隐隐约约 她听到了乔凛压抑着的沉音。 断断续续。 似乎在哭。 他 哭了? 宁七没在叫他,听着乔凛不平稳的呼吸,也跟着红了眼。 唇角颤动,她眼泪莫名就流了出来。 屋里人有些惊慌。 哭啥呀! 大好事儿的。 老者继续控场! 无声的给宁七倒出空间。 宁七持着大哥大,俩人谁都没有多说话。 听着彼此的呼吸,似哭似笑。 默默流着眼泪。 好多好多的话。 都在这液体中,无声的表达。 “三宝” 好一会儿,乔凛才道,“对不起,是我欺负你了。” “没有” 宁七抬手擦着眼泪,“乔凛,我特别的幸福,今天知道怀孕,真的很开心,很惊喜,我本来想等晚上再告诉你的,可是乔凛,你要当爹了,开不开心” “我开心!” 乔凛在大洋彼岸的一侧仰头拭去眸底的水光,大脑居然有些发白,“三宝,是几个来着?” “两个!” 宁七吸了吸鼻子,“双绒双羊,两胎。” “老婆!” 乔凛在那边发了记笑音,“我有爹啦!” ‘噗通!’ 又是一声! 不用合计。 大神激动过度。 再次掉下床了! 屋里人当即失笑。 唯恐发出声音,统统捂住了嘴! “” 宁七好悬没喷,“乔凛,你本来就有爹!” “对对对,我太激动了” 乔凛在那边语无伦次的,“老婆,我是有爸爸了,不对,你是我爸爸,不不不” 宁七破涕为笑,“你冷静点。” 天呐! 他什么时候这样过? 太夸张了。 “我冷静,冷静是我,我要当爸爸了两个,小爷六月份,勤勤恳恳” “嗯哼!!” 宁七打断他,“乔凛,你能快点回来吗?” 长辈都在呢。 说话再不注意。 可得闹笑话! “马上就订机票!” 乔凛干脆道,倏尔,想到什么,“三宝,你这件事,先不要让我的家人知道,我不想他们是因为你怀孕” “老三!” 老者憋不住了,“你说什么呢,我来闺女家了,你俩的事儿我们双方老人都谈妥了,你赶紧回来,米国的事儿实在不行让小淮跑一趟,你即刻动身,回来把婚礼办了,这是命令!” “爷爷?” 乔凛微怔,脑子快的,“您不会是知道三宝怀孕才去的她家吧。” “你爷爷我是高瞻远瞩!” 老者底气足着,“我就知道闺女肯定没问题,先一步来谈好了,现在就等你回来了!” 放下电话。 一屋人都松下口气。 包括国外的乔凛。 他立马给盛利去了电话,订下机票,行程邀约全部推掉! 问起来就说有爹了! 找补时还说有爸了! 盛利懵懵噔噔,没待追问,就听老板在话筒里傻笑。 笑音儿听的她直渗! 活脱脱一大傻子! “哥,老板好像是受刺激了。” 盛利转头就把电话给盛安打了过去,“精神不太对,他不是一直有爹吗?” “什么?” 盛安睡得迷迷糊糊,“等我问问老板” 十分钟后。 盛利的电话再次响起,接起来就是盛安激动的声音,“天大的喜事呀,老板要做爸爸了!” “真的呀!” 盛利跟着振奋,扶额大笑,:“我就说谁能让老板精神失常,也就宁七有这本事啦!” 京洲这边。 宁七瞬间成了保护动物。 回小楼? 一个人绝对不行! 乔凛回来之前。 必须在家里住! 若不是宁七拒绝。 叶静仪都要留下来照顾! 关爱啊 铺天盖地! 马老板真受不住! 当晚。 乔家人回去后,乔凛又打来了电话,机票已经订好。 后天上午就能回京洲团聚了。 公司的后续事宜,他一并交给了盛安。 全部处理完毕后,盛家兄妹会来京洲汇合。 顺利的话。 兄妹俩应该可以参加上婚礼。 宁七对着话筒傻笑,下午碍着太多人在,她没办法说太多,如今她在自己房间,持着大哥大,絮絮的说起心声。 她讲她有多不敢相信,逼着医生拍胸口! 医生还教育她,又说大家都羡慕她,说她一下就怀了两个。 “乔凛,我真的很厉害吗?” “你得夸我。” 乔凛来着劲儿,“马三宝,事儿是小爷干的。” “乔凛——” 宁七拉着腔,“你现在身份变了,说话给我注意点,别回头孩子嫌弃你。” “我什么身份?” 乔凛应道,“马三宝,我最重要的身份,就是你的丈夫,只要你不嫌弃我,小爷就没什么怕的。” “嘁” 宁七笑了,:“出息!” “没出息。” 乔凛大大方方的回,:“报告,我就是个吃软饭的,求马总您包养。” 冷不丁接收了超级大惊喜。 宁七一夜都没怎么睡好。 清晨才稍稍睡实。 睁开眼。 上午十点多了。 “三宝,醒了?” 冯玉珍推门进来,见宁七醒了,就笑起来,“想吃点啥,奶给你做。” “奶,你怎么不喊我呀” 宁七揉了揉眼,撑着胳膊坐起,“快中午了呀。” 她真是太少睡懒觉。 起来晚,就有负罪感。 “怀孕了就得多休息。” 冯玉珍坐到她床边,“宝呀,有没有特别想吃的,酸的甜的,跟奶说” “没有。” 宁七摇摇头,提起这个还挺纳闷儿,“奶,为什么我怀孕没反应呢,我是不是不正常呀。” “啧,瞎说啥话!” 冯玉珍横起眼,旋即认真了几分,“宝呀,这是你有福气,说明这俩孩子,心疼你,就有那疼娘的孩子,在胎里就懂事儿的,好多人想求都求不来呢,宝,检查说没事儿,就啥事儿都没有,别瞎合计了!” “嗯。” 宁七点了下头,兀自笑笑,“我可能真有福女,是福女。” “那还有假!” 冯玉珍搂了楼她,“我孙女呀,可旺人,遇事,准保逢凶化吉!” “借您老吉言!” 宁七和奶奶打着趣,手提电话响起,她接过就放到耳边,“喂,你好,我是马宁七。” “领导!” 曹钰瑄声音满是惊喜,“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和晴晴姐的配型对上啦,我的骨髓可以捐献给晴晴姐啦!!” 宁七身体一震,“真的吗?” “医院刚给我打来电话!” 曹钰瑄激动不已,“林大姨那边我也通话了,啊啊啊,领导,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我的骨髓会救一个人!要是没有你,我不会想到做这样的事儿,我的天哪,太有成就感了!” “钰瑄” 宁七跟着她激动,眼睛咸涩,:“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晴晴姐有救了。 宁鸿琛不会在徒留伤痛。 上一世。 何天晴没有等来移植,人早早的走了。 这一世。 她阴差阳错的和曹钰瑄有了约定。 这姑娘本来是陪着她加油打气的。 没成想! 真真切切的帮到了人。 宁七感慨不已。 靠到奶奶的肩膀。 这一世。 她感恩马三宝的身份。 感恩这些好运气! 机场。 乔凛一出来。 就瞧见了一帮子接机人。 为首的是他的心心念念。 其余都是他的家人。 不过他的家人却并未朝他多看一眼。 反而簇拥在马老板身边,小心地照顾着! 摆明了不是为来接他。 完全是奔着保护三宝而来! “三宝!” 乔凛远加快了脚步,漆黑的眸子从她平坦的小腹掠过,眼底漾出无限的温柔。 霎时间,吵嚷的接机口都变得春年花开,芬芳簇簇 “乔凛!!” 宁七惊喜的就要迎上前,俩人还没等大力的抱上,叶静仪就横挡入二者中间,“凛凛,你不能激动呀!三宝现在还没到12周,正是要加着小心的时候,冷静,你俩哎!!” “” 三狗子什么时候听过话? 直接一个虚晃,绕过叶静仪,紧紧地将宁七拥到怀里! 丝毫不在意旁边有多少观众! “三宝,我真的是受够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 “嗯。” 宁七含着眼泪,“再也不分开了。” “哎呀” 叶静仪紧张兮兮,“轻一点抱呗,三宝可是俩呀,凛凛,你稳当些” 日程全变了。 马老板的创业板图搁浅。 一心一意准备起婚礼的事宜。 乔马两家人再次坐在一起。 商议婚礼仪式。 一对新人坐在饭桌上的主位。 被问到对婚礼的规格和要求。 宁七就提了一点。 简单些。 她不想搞得太繁复。 在台上站太久,体力怕跟不上。 先前她总觉得自己骨骼惊奇,身体没啥感觉,可乔凛一回来,许是她总心理暗示,虽说没吐,真是怕累的很。 每天的睡眠质量奇高,晚八点能睡到早八点,中途不带起夜的。 要不是早上会被尿憋醒。 她都能一觉悠倒中午! 很容易疲劳。 传统的婚礼流程。 她真怕吃不消。 乔家人自然要接纳新娘子的意见! 一切从简。 现在全都围着她转! 圣旨呀。 谁敢不听?! 婚礼日期迅速敲定。 十月七号。 宁七看这日子眼熟。 忽然想起,她就是1980年的9月7号穿来的呀! 满打满算。 十年了! 有意义! 十月初,宁七北三环的b块地顺利完成验收! 马老板的资产直接破了九位数! 成为亿字头巨富。 来不及庆功! 趁着孕肚还没起来。 她马不停蹄的和乔凛拍了婚纱照。 实现了事业爱情双丰收。 与此同时,医院也传出喜讯。 何天晴的骨髓移植手术成功,林冰心哭着向曹钰瑄和宁七表达了感谢。 当妈的一颗心,可算是能放放了! 曹钰瑄没觉得自己办了多了不得的大事儿。 反过头,她还去鼓励何天晴。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在宁七身边的一众朋友中,她是最受影响,和宁七次相处时间最多的人。 不自觉间,曹钰瑄已经开始用宁七的思维和心态去看待问题。 对任何事,都乐观温和。 包容开阔。 婚礼要在京洲城举办。 宁七逐一发出请柬。 何天晴术后还要在医院观察。 参加不了婚礼。 宁七便希望,林冰心和宁鸿琛能去参加。 他们俩,一个是现世的大贵人。 一个是上一世的大恩人。 意义非常。 林冰心和宁鸿琛表示一定要去。 站他俩角度,一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有出息了,她跟着自豪。 一个是有和她合作打算的商人。 宁七还和自己的女朋友有很深的关系。 宁鸿琛必须要去捧场了! 插空。 宁七还和乔凛去了趟京洲福利院。 刘老师的请柬已经送去。 京洲福利院的许老师和院长。 她也得送到。 车子开到福利院门口。 宁七刚下车,就见院长送着一家三口出来。 看样子。 是来福利院捐赠的好心人。 马老板有孕在身,荷尔蒙影响的母爱喷薄。 见到孩子就喜欢多看几眼。 那对夫妇带着的男孩儿六七岁,很活泼,一直在蹦蹦跳跳。 尤其是小男孩儿的长相,极其漂亮精致,像是画里的娃娃 宁七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再看向那对夫妇,微微惊讶,郎才女貌呀! 夫妇俩三十多岁左右,丈夫看起来年纪略长,身材尤为高大,虽穿着很普通的夹克,也挡不住那丝冷硬的气质,眸如鹰隼,五官深邃俊朗,粗粝中又带着精致。 乍一眼看去,森厉非常! 隔着二十多米,都让宁七感觉到了威慑力。 相较之下,女人的气质很亲和。 她身材高挑,笑起来时,眉眼弯弯,可甜可盐。 穿着米色的风衣,状似随意休闲。 整体看去,人间富贵花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一刚一柔。 对比鲜明。 男人上一秒还冷硬赫赫,只要看向女人,眸底便会转化出独特的柔情。 一家三口皆是一景儿。 宁七远远打量,竟有些移不开眼。 被乔凛拔高后的审美。 第一次感觉到了势均力敌。 “星!” 福利院的院长送他们上车,女人扶着副驾驶门,喊了一声还在玩儿的小男孩儿,“上车了。” “妈妈,我再玩一会儿” 小男孩儿不愿意走,他爹的眼神当即杀出来,小男孩儿立马颠颠的朝车上走。 临上车前,他还不望扯了扯他妈妈的衣襟,“妈妈,爸爸凶我。” 女人揉着他头笑笑,扭脸朝着驾驶室里的丈夫开口,“你笑一下。” 隔着风挡,宁七看不清男人笑没笑,小男孩儿却是蛮得意的样儿。 欢天喜地的上车了。 “院长,再见了。” 女人朝着福利院的院长笑笑,弯身就要进到副驾驶—— 宁七看着她眉眼一低的瞬间,猛地想到女人叫出的名字,综合夫妇俩的气质 脑子里叮了一声! 远远地,宁七冲着女人大喊了一声,“小土豆!!” 女人微怔,视线看了过来,上车的漂亮小男孩儿探出头,“哎,谁在喊我?” “!!” 宁七心里一抽。 果然是他们! 头皮麻着,马老板一挥舞胳膊,“咕噜吧!小土豆!!” “” 女人滞了一秒,旋即笑了。 冲宁七微一颔首,她躬身进了副驾驶。 隔着风挡玻璃,朝宁七摆了摆手。 宁七也抬手晃了晃,没说一句话,她们一家就离开了。 目送着车子离开,宁七心脏还狂跳着。 “天哪,我居然会看到她,我的女大哥呀” 女大哥的故事。 不是一本书吗? 怎么 出现在这里了? “什么小土豆?” 乔凛不解的问,“你认识?” “我” 宁七摇头笑笑,攥住乔凛的手,“不认识,不过我想,乔凛,我们俩,或许也是书里的人。” 换句话说。 每个人承载的,不都是一本书? “宁七呀,你认识沈太太?” 福利院的院长看到她,走上前询问,“他们是北宁过来的,路过福利院来看看孩子们,还捐了很多书本,你们怎么不多聊聊呢?” “沈太太?” 宁七笑了笑,“她丈夫留下的名字叫什么?” “她丈夫不是很爱说话,都是沈太太在讲。” 院长说道,“沈太太说,她丈夫叫沈浪。” 沈浪? 宁七垂眸笑着。 抿了抿唇角。 嗯。 女大哥的人生。 够浪! 第181章 天涯相随,千衷不渝 一九九零年,十月七号。 婚礼顺利举办。 宁七本以为一切从简。 她邀请的亲人朋友,加一起是十桌。 算上乔凛家那边的亲朋。 三十桌怎么着都够了。 婚宴当天就傻眼了! 席开两百桌呀! 难怪会订个超大的宴会厅 她一开始还想地方这么大,有些铺张浪费。 一看来宾! 地方好悬都没够用! 就这! 叶静仪还直念叨,没敢多邀请,很多想来参加的朋友都被她谢绝了! 马老板间接地被上了一课。 啥叫支系庞大? 乔家上至老爷子。 下至乔凛乔淮。 哪一个拎出来! 婚宴都不能是宁七所想的那种‘从简!’ 好在。 仪式比较简单。 一对新人只要在台上牵手。 由乔老爷子宣读证婚词。 就算礼成。 考虑到宁七有孕在身。 她也不用去逐桌敬酒。 也敬不过来! 马老板只负责美美哒,做个被围观的新娘子。 如此就好。 仪式开始。 宁七换上了奶奶改良了无数次的婚纱。 四个月的孕肚并不明显。 再加她身材高挑。 普通人看不出她怀孕了。 通往台前,有一条长长的红地毯。 乔凛站在台上等她。 宁七挽着马兴文的手臂。 踩着地毯,缓缓地朝乔凛走去。 乐曲声声 宴会厅内打着聚光灯。 照在宁七通往乔凛的红毯上。 似乎是在点亮她的幸福之路。 徐露瑶和四姐妹眼含热泪的站在前台旁边。 等待宁七走近。 上河村派来了乡民代表。 秦桂花老王二嫂必须到位! 郑队长全家出席。 衣着崭新! 高中的很多同学都来了。 被马老板资助三年洗发水的吴雪飞,数理化的克星赵雯雯 许久未见的老班长余天也露了脸。 余班长在婚礼仪式前,还和宁七讲了个小秘密。 原来他的另一层身份,是江四海的表弟。 高中三年。 都是他在朝乔凛秘密报信。 绝对的线人! 马老板这才恍然大悟。 就说郑天林的嘴不至于那么碎! 咋啥事儿都跟乔凛讲! 合着 嗨! 宁七打趣了几句,这事儿便这么过去了! 化妆的档口。 她见余天和徐露瑶聊得很愉快。 心头隐隐的迸发出了希望。 露瑶的春天 或许就要从余大班长身上再次展开了。 盛家兄妹俩也到了。 最令马老板惊诧的,是盛安的长相! 居然同盛良,盛同晶,一模一样! 又又撞脸了! 宁七匪夷的很。 不由得想,他们全都姓盛,那俩会不会是盛安的前世? 可 她穿的是书呀! 虚构的书! 咋会这么巧? 她询问盛家兄妹,家里有没有族谱什么的。 往上捋捋,祖辈有没有一个叫盛同晶的先辈? 盛家兄妹摇头,他们自小就跟着父母离开家乡,哪里趁族谱? 聊到最后,这事儿只能不了了之。 徒留马老板一人,暗自回味! 一张脸撞了三回呀! 怎一句神奇了得! 在源源不断的祝福声中,宁七走的笃定从容。 远处的台前,乔凛就等在那里。 现场贴着喜字,左右各书—— ‘缔结良缘,佳偶天成。’ ‘白头偕老,鸳鸯同好。’ 新娘子面含微笑,挽着马兴文的手臂,余光中,皆是满座的高朋。 有轻轻拭泪的林冰心,满眼祝福的宁鸿琛,笑的快成一朵花的郑队长 宁七心里充盈着满满的幸福。 视线从宾客中一圈圈的瞄过。 她还是遗憾的。 关珏没有来。 这个很重要的朋友。 并未出现在她的婚礼现场。 从发请柬的那天起。 她就联系起关珏。 电话打到菲洲的医疗队,关珏一直都在忙。 她从未单独和他通上话。 没办法,她只能让乔凛去联络关珏。 无论如何,她都希望关珏能倒出时间。 回来参加一下婚礼。 乔凛倒是联络上了关珏,俩人简单的说了几句。 关珏在电话里中规中矩的送上了祝福。 宁七想跟关珏聊几句,话筒一接过来,关珏那边就挂断了。 她不懂,问乔凛是为什么? “你俩是好兄弟呀。” 宁七说,“关珏不能请几天假吗?” “正因为我们是兄弟。” 乔凛很懂关珏的样子,“他参加不了婚礼,自然不能跟你多聊。” “为什么不能跟我聊?” 她又不吃人的! “因为他” 乔凛苦笑,:“他不知怎么拒绝吧,听到你的声音,他会很为难,你是再给他出难题。” “” 宁七只能点头,压着不甘心笑了声,“那算了吧,他那么忙,我的确是强人所难。” 末了,她说道,“可以等关珏回来,咱们再聚!” 乔凛摇头,眼深了几分,“他怕是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了?” 宁七惊讶,“要一直在菲洲?” “不。” 乔凛应道,“我听说他正在学习,准备援助的年限一到,就去毆洲继续进修,怕是很难再回到京洲了。” 宁七听完心里就空落落的。 她虽觉得这是好事。 如同乔凛所讲,“我们应该祝福他,日后,关珏会走的更高,更远。” 可关珏这位朋友,在她的生活中,也真真正正,走的越来越远了。 他们从饭店偶遇的那晚之后,就没再沟通,没有联络。 今生今世,不知是否有缘分会碰到了。 宁七能做什么呢? 山高路远。 祝他安好。 而最令宁七意外的,则属周启安了。 她没有通知周启安自己要结婚了。 却在婚礼前一天。 收到了周启安寄来的新婚礼物。 是一套名贵的珠宝。 里面夹着一张卡片,只有一句话—— ‘纵有疾风起,人生不言弃。’ 宁七看到卡片就笑了。 笑着笑着,眼睛又酸。 通过乔凛,她知道周启安人在东南亜。 一直帮着吴先生做生意赚钱。 很辛苦。 她是知晓天机的人。 清楚三十多年后的周启安,不会屈居与任何人。 今日的委曲求全,他日必将飞黄腾达。 他的成就,远在吴先生之上。 从这点上看,周启安的付出是值得的。 有所收获的。 她将珠宝退了回去。 卡片留了下来。 永远的保存。 当做她和周启安,在童年时,互相勉励的回忆。 无论他变成了什么样! 曾几何时。 他们都有过美好。 有过最单纯真挚的感情。 “你叫什么名字?” “村里人都叫我周赖子。” “原名。” “周、周启安。” “以后我就叫你安子,我大名马宁七,安子,今天很高兴认识你,回头见。” 宁七深吸了口气,鼻腔酸着,微微抿唇。 昨日种种,皆成今我。 视线远远的和乔凛交汇 在半空中,二人笑着,眼神紧密相连。 走了七八米,马兴文停住了脚步,宁七微怔,“大哥,怎么了?” 一身西服的马胜武迎上来,手臂朝着宁七微弯,“三宝,二哥也要送你出嫁。” “” 宁七眸底一酸,笑了,挽着马胜武手臂又走了几米。 马小柱一脸微笑的等在前面,手肘递给宁七,“三姐,我要把你送到姐夫那了。” “呵” 宁七发着笑音,忍着泪,不想哭。 走到台前,马小柱牵过她的手,递给乔凛,声儿当即就哑了,“姐夫,从今以后,一定要照顾好我家三宝,她虽然比我大,可小时候,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她是我们全家人最爱的三宝,你一点儿都不能欺负她。” “” 宁七眼一颤。 泪珠还是滚落。 是她的三兄弟。 不论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她吃的三个兄弟! 哪怕她分出一颗鸡蛋,都不舍得吃的三个傻兄弟! 冯玉珍站在旁边,捂着嘴也哭了。 幸福的哭。 感动的哭! 她的三个孙子,送了孙女儿出嫁! 老太太高兴! “放心吧。” 乔凛眼柔着腔,接过宁七的手,单膝跪地,“三宝,这一天我等了好久,从这一刻开始,你就是我的老婆了” ‘歘!’ 聚光灯束状照下。 全场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两人身上。 宁七垂眼看他,待他又给自己重新戴上钻戒,刚准备迈步上台,眼前忽的白茫茫一片—— “这是哪里?” 宁七好像一脚跨入了异度空间,周围是大片的白。 她提着婚纱裙子,左右摸了摸,白色的都是墙壁。 抬眼,她看不到棚顶,没有灯,周围却光亮的很! “宿主,恭喜你任务成功!” 小系统飞到她眼前,“十年重生,您功德圆满啦!” “这是” 宁七紧张的看着它,“你不会是带我离开了吧?!” 现在走乔凛怎么办?! 她得疯了呀! “哦,不不不,宿主您别害怕” 小系统第一时间打消她的顾虑,“我只是要告诉您一些真相,等您明白了一切,我自会送您回去,这一生,您都可以陪在乔凛旁边,继续逆袭!” “哦” 不会走就好。 “真相?” 宁七舒了口气,转而开始疑惑,“还有什么真相?” “这是哪里?” 她追问道,“我怎么从没来过?” “这是我的家。” 小系统声音带着笑意,“你也可以理解为异维度空间,类似于星际电影里的飞船,是我的总部。” “你想我知道什么呢?” 宁七四处的看。 白花花的。 很高科技的样子。 啥都看不出来! “跟我来。” 小系统顺着长廊飞着,带着宁七来到一处独立的空间。 貌似间屋子,除了白,其余什么都没有。 “宿主,这就是我们大老板的程序中心。” 小系统说道,“也可以理解为,解密真相的地方,请您稍微片刻” 宁七没应声。 不晓得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系统飞到前面空白的墙壁处,手指一点,墙壁上投影一般浮现了密密麻麻的数字。 同时响起了机械感的声音,“请输入放映密码。” “这么高级?” 宁七半张着嘴,“密码是什么呀。” “您的眼泪。” 小系统回头冲着她笑笑,伸出小小的手掌,变戏法般浮现了三滴水珠。 转而朝着墙壁一指,“输入。” 水珠镶嵌进墙壁里,小系统又对着墙壁点了几个数字。 墙壁顷刻间变成了大屏幕。 里面出现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很老很老,皱纹如同田间的地垄沟壑。 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老者微微有些无奈道,:“好吧,既然任务失败了,那就” “失败了?” 宁七大惊,:“我啥任务失败了?” “对不起宿主,我放错了!!!” 小系统慌忙按下暂停,手指又开始在墙面上戳了起来! “啥意思呀。” 宁七懵圈的看它,“我要是没完成任务,这老头就得出来跟我说这番话?他是一手准备,两手抓呀。” 玩西红柿首富? “哎呀,方方面面,我老板都要考虑到嘛。” 小系统咳了两声,“宿主,这回是正片了。” “你老板?” 宁七惊讶的看向墙壁,“这老头是你老板?” 没等多问,画面上的老头就换上一副微笑的模样,苍老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满足,手对着镜头,有几分羞涩的抬了抬,“当你看到这些时,006已经完成了使命,我们俩,终于走到了一起” “????” 宁七一脑门问号,啥意思? 她不认识这老头呀! 太老了! 五官都有些脱相。 仔细分辨了下眼睛,他高挺的鼻子 宁七心里一震! 不会是 “我已经一百一十多岁了,或许,你认不出我来了,所以,我要先做个自我介绍,你好,我的爱人,我是乔凛” “啊” 宁七后退了一步,脑袋轰隆隆炸响,他他他是乔凛?!! “我终其一生,都很孤独,一辈子,没有一个真正的身边之人,我很疑惑,为什么,我没有爱人的能力,直到,我在上个月,研发成功了系统程序” 老者对着镜头说道,“这是全人类的进步,同时也代表着,我们可以从空间中,去游走各个时空,探寻曾经的轨迹,是的,或许你已经猜到,我去了其它时空,看到我的前两世,原来,我拥有着宿命般的爱人,可两次,都求而不得,我感谢你,在民國时,能让我葬的很好,最后这一世,我出身富贵,才有能力,致力于科技产品的研发” “” 宁七猜到了什么,顾不得追问蛋蛋,直勾勾的看着屏幕不动。 “通过时空观察,我终于明白,这一世,为什么找寻不到你,因为你前两世的结局都很不好,最后一世,你灵魂缺失了碎片,也就是说,你的原身是马三宝,魂魄碎片,却降临在了另一个小姑娘身上,我们虽然一个世界,却是两个时代的人” 老者顿了顿,“具体的,006会跟你解释,我只想说,在我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的时候,我任性了一把,我要改变这一世的宿命,我要将你送到马三宝的身躯中 但时空交错,需要空间的结合,我们必须等,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但是没关系,006会在暗中守护你,时机一到,它就会把你送回到马三宝的身躯,年轻的我,或许会认不出你,我会设置一个心动的讯号,就是一滴你的眼泪,当你哭得时候,我看到了,就会心动,跟你重新开始了” “哭?” 宁七喃喃。 所以那个时候,乔凛一直要逼着她哭? 然后他自己也不知道。 为什么要那么做?! 最后他还暗骂自己闲的无聊?! 事实上 这是年老的他提前设定好的呀! 他们相爱的密码! “我会让006假装给你安排穿书任务,让你回到前两世,改变身后事。” 老者牵起唇角,“这样,你的命运就会彻彻底底的改变,这一世,可与我,安安心心的生活在一起,请不要被我现在的样子吓到,我年轻时,长得还是很不错的 我想,你应该还叫马三宝,哪怕我们走丢了一世,我还是会找到你,同你续写缘分,我憎恨孤独,唯有你,能令我心旷神怡,欢喜无谓,年轻的我,也许有些冲动,有些狂妄,有些幼稚,请你多多包容,这一世,我们不要再留下遗憾,好吗?” “” 宁七捂着嘴,泣不成声,只剩点头。 “你哭了吗?” 屏幕里的老人询问,“我想应该会哭的,不要哭,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我很快就会走了,待我走后,006就会穿越回到九十年代,待在你的身边,陪你长大,等待时空重叠,送你到马三宝的身体里,当你得知了这一切,我的系统中心会立即毁灭,这一世重启,我相信年轻的我,依然会热爱科技,年老后,我们一起再创造出系统,回味人生” “毁灭?” 宁七吸了吸鼻子,“要毁灭吗?蛋蛋怎么办?” “不光毁灭,你的记忆,也会被清除。” 老者继续说道,“你将忘掉重生者的身份,成为彻彻底底的现世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的记忆出现空白,很多事,你还会依稀想起,但会认为,自己是做梦得知,好了” 他似乎很累了,微微喘了口气,“马三宝,我感谢你坚持了下来,感谢有你,让我明白,我并不是一个人,隔着时空,隔着世纪,远在未来的我,想对你说我爱你永永远远,哪怕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 宁七哭得面容模糊,:“乔凛,我也爱你,我谢谢你,谢谢” “我要休息一会儿了。” 老者轻轻声,头微垂了下去,“再见。” 劈刺 墙壁上的屏幕消失了 宁七哭得不能自己。 蹲身下去。 天呐呐 她穿越重生这档子事儿。 居然是乔凛一手促成的?! 想起徐文馨的话,她说乔凛是要改变世界的人。 他活了一百多岁! 研究出了系统! 何其恐怖! 还有他的孤独 他不是伤春悲秋。 卖酸弄腐! 在真正的马三宝那一世,乔凛终身没有婚配。 真的就是孤独一生! 他窥探了时空的秘密。 才会令她重生的呀! 苍天呀! 好大的一个圈呀! “宿主,您都清楚了吗?” 小系统飞到她身前,“很抱歉,我一直骗了您,我不是什么导游系统,您也不是要穿书,您穿的,就是自个儿的前世,但我不能说,那样,会影响您的心态,如果您把这一切告诉了年轻的老板,那么后果” “等一下。” 宁七泪眼模糊的看着它,“也就是说,乔凛有一次被你指引的去庄稼地,你用意不是在帮我,而是想让乔凛看到我哭,通过我的眼泪,使他得到心动的讯号?” “是的。” 小系统老实的点头,“我是听从大老板命令的,年轻的乔凛,还不是我的老板,他太狂妄,又惹你不高兴,我必须要让你们的关系能有所突破,只有让他看到你的眼泪,才能请你理解我,我也是受老板之命。” “穿书呢?” 宁七稳着情绪,“你故意让我先穿的玄幻,对不对?” “嗯。” 小系统乖乖的点头,“宿主,您如果先穿到古代,后面就会太顺,我很担心,您不会继续选择做任务,或者是,时间线隔的太久,没办法,我必须要留出悬念,两本书,都得在十年内穿完,取得您的眼泪,这样,才能拿到密码,播放大老板的片子,以及,启动摧毁系统程序。” “” 宁七心里一抖,“必须摧毁吗?” “是的。” 小系统说道,“这一世是大老板自己要重走的,他没有记忆,如果不摧毁,年轻的乔凛也会研发出一套同样的系统,到最后会发现,这世上有两个他,那要怎么办?所以,这套系统在您完成任务后,就会毁灭,一切,等待年轻的乔凛重启。” “那” 宁七脑子乱的,“我不就是没办法再见你了?” “宿主,您别难过,年轻的乔凛一定会走大老板的路,我们迟早还会见面” 小系统安慰着她,“您要相信乔凛的能力,不论是年轻的乔凛,还是我的大老板,究其根本,他们是同一个人,思维格局不会发生改变,改变世界的事,他们依然会做” “可” 宁七安了几分,人还怔怔的,“蛋蛋,我想问你,我是因为前两世死的不好,到了马三宝那世,才会变成个傻子吗?” “是的。” 小系统点头,“您民國那世,被柳如烟扔到了乱葬岗,可谓死无葬身之地,导致了灵魂碎片不完整,到达马三宝这世,自然就是傻子了。” “那” 宁七吞了吞口水,“也就是说,我的躯壳是马三宝,灵魂是洛一诺,那在车祸中” “你应该一起死了的。” 小系统解释道,“你本来就不属于洛一诺,因为你,真正的洛一诺魂魄无处安歇,在93年的那场车祸中,你应该一起丧生,由此,真正的洛一诺才能重新上路,可我不能让你死,所以,我救了你,等待时空交叠,送你到马三宝的躯壳中去” 原来是这样! 宁七颤了颤,“那我重走了这一世,洛一诺会怎么样?会有这个孩子吗?” “她会在91年出生,一切正常的。” 小系统道,“她终于是她自己了,这一世,也算是救了她。” “这就好” 宁七呼出一口气,“宁老六呢,我爸是怎么回事?” 太多疑问了! 意外事件变成了深谋远虑! 她刨根问底拦不住了! “宁老六并非我的安排。” 小系统答,“他的确是个好人。” “我穿越之前运气很差” 宁七逐渐捋出来东西,“是不是洛一诺真正的魂魄方的?” 她占了人家的身体嘛! 灵魂碎片没得安歇! 不就 妈呀! 还挺吓人! “宿主,咱得想想和谐民主自由,我只能从科学层面为您解释。” 小系统直白的答,“您作为个该死了的人,活着的目的是等待时空重合,运气自然不会好,您也不能用洛一诺的身体有所成就,只有变成真正的马三宝,是您自个儿了,才可重拾人生。” “” 宁七蓦然一笑,了然了! “我就说玄幻不像玄幻,武侠不像武侠” 马老板念叨着,“玄幻那本书的女主还像有些缺的样子,原来是第一世古代死的也不好,摊上了百条人命,到了她那,只剩下一些阴阳天赋,最后又被扔到乱葬岗,到了马三宝,成了傻子” 种如是因,结如是果! 一步一步。 她这命运铺垫的也太差了! 三滴眼泪? 第一滴是她在庄稼地着火时哭得心动密码。 另外两滴是 宁七看着小系统,瞬间明白。 她在两本‘书’的最后都流过泪。 泪珠子落到掌心,还升腾了 用意在这了! 卧槽 “宿主,所以大老板才要改变这一切,他要重新梳理你的命运” 小系统说着,“无论前世命运如何,都是和我的大老板真正相爱,至死不渝,我老板穿越时空发现这一切,才会不惜代价的要跟你重写缘分。” “难怪” 宁七听着点头,“盛良,盛同晶,盛安,他们会长得一模一样,原来是真正的轮回难怪我吃的药会有用乔凛他,用心良苦了” “宿主,您既然全明白了,就请好好珍惜吧。” 小系统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是我最后一次送您走,从今以后,您就会忘掉关于我的一切,这里的一切,关于洛一诺的一切,忘掉重生者的身份,安心和老板在一起了” 宁七看着身前亮起的白光,“蛋蛋,如果我全忘了,乔凛一但对高科技不再感兴趣,我又提醒不了他怎么办?” “您要相信老板。” 小系统语气自信,“宿主,您的记忆就剩二十秒了,二十秒后,我会跟随系统一同毁灭,在这里,我郑重的跟您说一声,再见了。” “哎!” 宁七只觉的白光一晃,她一个激灵,人已经站在了婚宴的舞台上。 乔老爷子还在念着结婚证词,“佳女马宁七,毓秀天成,兰心蕙质” “怎么了?” 乔凛感觉到她浑身僵硬了下,握紧她的手,轻声询问,“紧张了?” 宁七惊惊的看他,重生记忆只剩最后十秒 眼前俊美的脸迅速的和墙壁浮现的老者重合,她涌着泪,在记忆最后三秒时,伴着结婚证词开口—— “乔凛,我爱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天涯相随,千衷不渝。” 1991年初春。 宁七喜得两子。 龙凤胎。 男孩儿名为:行野。 女孩儿名为:芃芃。 出自:我行其野,芃芃其麦。 乔马两家大宴宾客,庆祝了三天! 尤其乔淮,他在宁七生产前病重,生命似乎快走到终点。 人已经开始昏迷不醒。 徐文馨在他耳边念叨,“乔淮,老三做爸爸了,你有侄子和侄女了” 乔淮奇迹般苏醒,同时等来了新药,病情得以控制。 对两个孩子,乔淮视如己出,疼爱不已。 他终于可以退休。 在郊区买了一大块地,盖了花房。 和徐文馨侍弄起他最爱的奇花异草。 时不时的接两个孩子过来玩几天。 虽没自己的孩子。 他和徐文馨的爱情以及人生。 亦然算修成正果。 马老板的日子温馨甜蜜。 她和乔凛退居到了幕后。 不再接受采访,不再抛头露面。 夫妻俩做着各自喜欢的事,亦然有大把的时间腻乎在一起。 钱多到自己数不过来。 聘请了多名专业人士,定期打理名下财产。 民众逐渐忘记了曾经在报纸上频频霸版的‘旧货大王’。 但在业内,宁七却是实打实的成功人士。 绝对的南波万。 马老板的赞誉虽然少了。 成就感却丝毫没差! 只 宁七偶尔会觉得记性变差了。 她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 不会唱一些大家没听过的歌曲。 也不会再说一些很新鲜的段子。 可她的个性没变,依旧是开朗真挚。 事业上,投资眼光亦是独到。 旁人拿不准时,马老板会精准出手,一击必中! 若问起她秘诀。 马老板就说自信。 蛮盲目! 事实上。 她有种很难说明的第六感。 像是梦到过未来的世界。 眼前的京洲城。 她好似见过巨变后的样子。 但这些,她只当是十三岁掉入池塘龙王点化后的灵智。 是的。 她十三岁前没有记忆。 是个傻子。 十三岁那年,她被踹入了池塘,出现了幻觉。 遇到了一个长相很奇怪的龙王,成就了今天的她。 回忆过往的十多年,宁七深感记忆丢了些东西,可又莫名清楚,那些东西,是她应该忘了的。 只有忘了。 她才是彻彻底底的马宁七。 93年3月的一个晚上,宁七忽感不对。 执意要开车去高速公路。 乔凛问她去做什么,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很焦虑,必须要去! 乔凛没办法,只好陪着她去。 俩人大晚上在高速上转了好几圈。 一无所获。 宁七熬了一夜,头疼欲裂。 乔凛带着她去到医院,简单检查后,发现没大碍。 马老板精神紧张,开些药就好。 乔凛去取药,吩咐她坐在大厅里的椅子上等。 宁七揉着太阳穴,抬眼,看到个老熟人 好些年没见了,她一开始没敢认! 确定后才叫了一声,“陈琳姐!” 当年指引她开上废品回收公司的贵人呀! 可惜陈琳在她废品回收中心开业没多久就搬走了。 俩人没再见过。 一晃。 都过六七年了! “宁七妹妹!” 陈琳怀里抱着个一两岁的孩子,见到宁七,很是惊喜,忙迎上来,“你怎么会在这?” “我头疼,来开点药。” 宁七笑笑,“陈琳姐,你来这是” “孩子病了。” 陈琳无奈道,“昨晚呀,我们全家本打算去外市,我女儿愣是哭闹不止,一摸头,发现她发烧了,计划全取消了,这不,才给她挂完点滴,来开点药,回家观察几天” “您女儿?” 宁七蛮惊讶,“几岁了呀。” “不到两岁。” “91年的?” 宁七来精神了,看了眼趴在陈琳肩头的小姑娘,她睡着了,小睫毛卷翘翘的,“真漂亮呀,陈琳姐,我也当妈啦,我两个孩子都是91年的,你女儿几月份的?” “她是六月。” 陈琳应道,“宁七妹妹,你是双胎吗?两个宝贝?” “是,龙凤胎。” 宁七笑着点头,“你女儿没我家孩子大,我家的是二月份出生的,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一诺。” 陈琳笑着答,“洛一诺,宁七妹妹,你俩孩子叫什么?” “” 宁七莫名怔住,眼泪哗哗的涌出。 “宁七妹妹,你咋那么了?” 陈琳惊讶道,“哪里难受?” “没” 宁七慌忙的擦着眼泪,“我是高兴,我家男孩儿叫乔行野,闺女儿叫乔芃芃” 心里也是疑惑。 她哭什么呢。 为什么会哭。 为什么,又会无比的安心。 “琳琳,你去哪了?” 男声响起,“我取完药了,咱们走吧!” “在这里,马上来!” 陈琳应了声,指了指不远处取完药的年轻男人,“妹妹,那是我丈夫,我先回去了。” “好。” 宁七点头,看向她丈夫,再次一愣。 大棚着火后,青城镇帮助过她的年轻巡捕? 与此同时,陈琳丈夫也看了过来,对上马宁七的眼,惊诧了一秒便笑了,“马宁七?” “您还记得我?” 宁七失笑,上前和他握了握手,“没想到您姓洛。” “你也没问过我呀。” 年轻巡捕笑道,“前几年我一直能从报纸上看到你的消息,这几年怎么消失了。” “我藏起来啦。” 宁七打趣,找出一张苏月名片递给陈琳,“这是我亲二嫂,你们以后要是想找我,打给她就可以了!” 陈琳接过名片一看,“三合地产的老总呀,宁七,你二嫂好厉害!” 宁七笑笑不多解释,她只是幕后人士嘛! 心情忽的大好。 好像放下了很多东西。 天朗气清了。 “不难受了?” 从医院出来,乔凛开着车,侧脸看她,“原来马老板头疼,是想见熟人了。” “或许吧。” 宁七长吁一口气,“乔凛,我一下就安了,尤其是见到一诺,特别安,不知道为什么,就很开心。” “你开心就好。” 乔凛翘起唇角,“马总,要不要再开心点?” “你什么意思?” 宁七警惕性足着,“你别想在车里那什么!” 欺负人没够呀! “马老板,你提醒我了,可以试试” 乔凛笑着,单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顺手摸出个玩偶递给她,“送你的,我投资的新项目” “什么?” 宁七接过玩偶看了看,第一感觉好丑,仔细瞅瞅,还有点眼熟,“这是” “形象灵感来源于你家里的龙王画像。” 乔凛道,“是不是很可爱?” 龙王? 她大哥画的那个? 这么一看。 宁七倒觉得是丑萌丑萌的了。 “乔凛,你要投资做玩具?” 这模样能好卖么。 “不,是科技项目” 乔凛平着音儿,“这个玩偶,是我设计出来的智能管家,也可以叫它系统” “系统?” 宁七不太懂,“机器人?” “比那高端。” 乔凛说道,“只要项目成功,就可以改变世界,甚至可以利用空间,窥探世界的奥秘” 这么玄? “乔凛,你这项目要用时多久?” “至少得五十年吧。” 乔凛说道,“上百年也有可能,三宝,我必须要跨出这一步,只要我活着,它就有成功的希望,你说是不是?” 宁七点头没多言语。 对乔凛。 她有些盲目支持。 只要他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儿。 她不会阻碍他的任何决定。 喜欢。 就去做喽。 反正有钱,任性! 摆弄着手里的玩偶,宁七笑笑,“回头你多做几个出来,拿回家给两个孩子玩儿。” “好。” 乔凛颔首,“三宝,你给它起个名字吧。” “叫” 宁七看着玩偶,脱口而出,“宁老六?” 欸 这什么名字? 为什么要叫宁老六? “006?” 乔凛没听清,笑着点下头,“006不错,寓意好,老婆,相信我,有生之年,这项目一定会成功的” “” 宁七没有提醒他,006,也不错! 牵着唇角,她看向窗外—— 三月,桃花儿开的正艳,车子行驶过去,在飞扬的花瓣间,如同沐浴着花瓣雨 她降下车窗,伸手接了一片花瓣,转回眼,看向乔凛,“如果百年之后,项目真的成功了,我不在这个世上了,你会去别的时空找我吗?” “挖地三尺,也要找你。” 乔凛眉头微耸,攥住她的一只手,“马三宝,你几辈子,都是我的” 宁七笑了起来,手臂伸出窗外,张开掌心,让花瓣又随风而去了 愿麦子与麦子长在一起,愿河流与河流终归一处。 车子在桃花的映衬下越走越远 在天地之间。 继续书写属于他们的故事。 握紧乔凛的手。 宁七笑的安稳坚定——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愿你轮回几世,归来仍是少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