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看着天边落日余晖，暮色苍茫，柳慧慧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说不出的冷。 她披着一件狐狸毛的斗篷，手里捧着一个黄铜的汤婆子，却还是呵气成冰的感觉。 “还有多久可以到京城？”她听到身边的丫头石榴问车夫。 “最快还要三天。这边还没有下雪，京城那边已经下雪了。我看表姑娘这身子骨，够呛能够撑住。”车夫是个话多的。 “哎，我们姑娘也是命苦，这么冷的天，偏偏还要赶路。夫人也不说多派些人手。到了京城二爷那里，还不定是什么光景！”石榴也是个嘴快的，说话并不懂得避忌。 柳慧慧听着他们两个一来一去地闲聊，并不开口打断。 如果她没有记错，目前她要去的地方，应该是二舅父的家里。 在那里，她会遇见那个上一世对她初见心动，再见倾心，非她不娶的贵人。 然后她听从家里的安排，嫁给了他。本以为从此以后就是夫妻恩爱，相伴一生。谁知道，她却早早受尽人间冷暖，看透人心难测。更在生产的时候大出血，难产而亡。 失血过多而亡，身体里的血，仿佛怎么样也流不干净。气息消失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彻骨的寒冷。 以致于她在马车里醒来，虽然此刻不过深秋，她却已经因为畏寒穿上了狐狸毛的斗篷。 “驾，驾……”蓦地，几位少年快马加鞭，疾驰而来。 “闪开，闪开！找死啊！”有人大声呵斥。 正跟石榴聊天的车夫一回神，已经吓得半死。 “吁，吁……”她们的马车受惊了，任凭车夫如何呵斥，都没有办法控制惊马。 “姑娘当心！”她只觉得一阵天翻地覆，咣当一声巨响，昏迷前的那一刻，她看到石榴趴到了她的身上，以身护主。 “终于醒了！”她慢慢睁开眼，入眼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妇人。 “这是哪里？”她开口，声音嘶哑。 “姑娘，这里是京郊的枫桥庄，三天前我们家小主人无状，冲撞了姑娘，害的姑娘受伤昏迷。不知道姑娘家乡亲人何在，故此先把姑娘安置在这里休养。”妇人和颜悦色加着三分小心。 “陪我的人呢？他们也都昏迷了吗？”想到之前石榴以身相护，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车夫压断了腿，失血过多，一时也没有醒来。那个护着姑娘的丫头，头部重伤，目前也还在调治。”妇人的话让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 “石榴没有性命之忧吧？”她不由得问道。 “没有。只是大夫说不知道她醒过来之后，脑子会不会受到波及。”妇人惋惜：“倒是个忠心的，但愿她没有什么问题。” “也就是说，她有可能痴愚？”柳慧慧心里一沉，石榴要是就这么傻了，那她要如何还她这两世里的恩情？ “大夫说有可能，也许可以无碍。”妇人点头。 “扶我起来，我要去看看她。”柳慧慧撑起身子，打算下床去看一眼石榴。若是可以，她想亲自给石榴施针救治。 第二章 故人 “姑娘，你不用着急，那个丫头有人照顾着的。您好一点儿再去看她也不迟。”妇人看她脚下无力，走路都似乎在飘着，连忙上前搀扶。 “脑子的伤，还是要尽早医治。对了，我的行礼都拿了吗？我记得我有一个随身药箱！”柳慧慧这次出门，随身带了药箱。 “都给姑娘放着呢！姑娘，你刚醒，还是好好休息为是。”妇人试图劝说。 “我没事了。治病救人要紧。”柳慧慧摆摆手，虽然说头还有些晕，但是她知道自己并无大碍。 想到前世石榴惨死的那一刻，她的锥心刻骨之痛。还有这一世石榴扑在她身上护着她，她刹那间的震惊，她就没有办法对石榴的伤坐视不理。 翻出了药箱，她看向那个妇人：“陈嫂，石榴住在哪里？” 陈富家的看出眼前的女孩子个性很倔，想到主子吩咐要好好待她，便抬脚带着她去了石榴住的厢房。 石榴还没有醒，头上包着纱布，布上还有泛黑的血渍。一旁照顾她的是个上了年纪的瘦巴巴的仆妇，看到她们过来，揉了揉眼睛，有些诧异。 “陈嫂，你怎么来了？这丫头要一阵子才会醒呢！昨儿晚上还发了一夜的热，我看了一夜，才刚打了个盹。”仆妇脸上带着巴结讨好的笑容。 “她发热了？有没有给她找大夫？”听说石榴发热，柳慧慧急了。 她上前摸了摸石榴的脸，此刻热度已经退了，不过她的脸上黏黏的，显然之前的汗液并没有被擦干。 “大夫交代的，会发热，不过她能自行退了就没事！”那仆妇对柳慧慧并不怎么感冒。 “陈嫂，你们的人先下去吧，我想亲自照看石榴。”对于这位仆妇的冷淡，柳慧慧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她关心的，是石榴。她要尽快让石榴醒过来，并且尽量不留下后遗症。她不能让石榴痴愚。 这个仆妇显然并没有把石榴太当一回事，只是中规中矩守着她罢了。这样的照应，她是不满意的。 “这位小姑娘是谁呀？她也是大夫吗？咱们爷请的可是京城最好的大夫，他都已经看过了，她还来凑什么热闹呀？这是谁叫来的？”那位仆妇看柳慧慧背着药箱，以为柳慧慧不过是个大夫，颇为不满她一来就抢了自己的活干。 “不得放肆！这位姑娘是爷的贵客！你下去吧！”陈富家的脸一板，那仆妇就不敢开口，低着头下去了。 “姑娘，下人无礼，多有得罪。您要是真的不放心，那我这就把这丫头挪到您住的院子，再多派人手给您使唤，怎么样？”陈富家的和气问道。 “石榴受了重伤，挪动对她不利。不必大动干戈，我留在这里就是。麻烦你给我找个伶俐的小丫头帮我跑个腿就行。”柳慧慧看她态度很好，便也把心头的焦躁和不满生生压了下去。 “行，那我这就给姑娘找人。姑娘，你也别太累了，毕竟你也是才刚醒的。不知道姑娘你家在何处？要不要我让人通知了爷，让他派人去知会您家里一声？”陈富家的显然是个不错的内管家处理事务有条不紊。 “先不急，我先把石榴治好……”柳慧慧话没有说完，就一脸震惊地看到一位故人，慢慢地走到她的面前。 第三章 救治 “你……”她下意识地出声，却忽然想起，上一世的此刻，他们并不相识，于是顿住了话音。 “姑娘，舍弟冒昧，冲撞了你。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开口。不知道姑娘仙乡何处，能否告知一二，小可这就派人去通知你的家人，免得姑娘家人操心。”彬彬有礼，谦谦君子，白天明一贯的作风。 想到将自己随意打发入京的母亲，想到一心一意将自己当做跳板包装好了巴结权贵的舅父，柳慧慧不觉得自己有告知他们的必要。 况且眼前这位，本就是本朝权相的嫡长子，跟他们家扯上了关系，只怕舅父求之不得，只会觉得自己这一次遭遇来的太好太妙了。 她记得前世的此刻，她初到舅父家里，看到她惊人的美貌，舅父舅母立马表现出了出奇的热情。饮食起居，安排的无一不精致。 当时的她只有长期被母亲打压冷落之后的受宠若惊。以为终于得到了善待，对舅父舅母的安排甘之如饴。 于是恰巧就在后花园偶遇良人，将对方惊艳，随后倾心，再之后如愿以偿，得一“佳婿”。 “谢谢公子！不必了，我暂时想不起来家乡在何处！”柳慧慧对他礼貌地一笑，说道。 “姑娘，你这是……”白天明听她说想不起家，不由惊愕。 “姑娘别急，我这就找万大夫过来，好好帮姑娘诊治一下！”他皱起了眉头，第一反应是找大夫过来。“陈富家的，你去……” “不必了，我就是大夫。我的情况我知道。可能只是暂时的，过一阵可能就好了。”柳慧慧打断他。 “那，姑娘你这是打算给这个丫头诊治吗？万大夫说了，这丫头头部受伤严重，能醒过来就是万幸。他已经给她用了药了，醒不醒的过来，就看她自己了。”白天明有些诧异，眼前这个娇弱的女子，居然自称是个大夫。 “我知道了。我可以让她尽快醒来。”柳慧慧说着，便打开药箱，取出了金针。 “公子，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人手，您不用担心。”这是变相的逐客令了。 柳慧慧不想让人观摩自己的诊疗经过。 “行，那我们走吧！姑娘你有需要就说。”白天明点头，看出来这个女孩子是个有主意的。他带人走了出去。 “石榴，你放心，我一定要让你好好的！”柳慧慧轻轻摸了摸石榴的脸，仔细检查了一番她的伤势，随后，凝神静气，找准穴位，进针。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柳慧慧额上有细密的汗珠沁出，她自觉有些心慌气短，毕竟她也是刚刚苏醒。但是她不敢懈怠，手下不停，又过了一刻，终于，她听到了一声极细微的“嗯……” 再看石榴，面上有了痛苦之色，显然，针灸对她起效了！ “石榴，石榴，你是不是很痛？”她忍不住担心问道。 “疼……”石榴的声音很小，但是清晰可辨。 “你忍着点，再坚持一会就好了。”能够回答她的问题，就说明石榴醒来后问题不大，她忍不住笑了。 第四章 愤怒的石榴 “姑娘，这是什么地方？我这是怎么了？”石榴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对周围的环境不熟悉，也不知道自己之前发生了什么。 “咱们被人撞了，现在是在人家庄子里养伤。”看到石榴一眼认出了自己，柳慧慧心头大定。 “撞了？哦，我，我想起来了，是有人横冲直撞，吓到了我们的马来着！姑娘，幸好你没事！”石榴闭了下眼睛，猛地想起了之前的冲撞。 “姑娘，那些人太可恶了！好好的就在官道上横冲直撞，也太过分了！咱们在这里呆了多久了？二爷只怕都要等急了吧？姑娘，有没有跟他们报信呢？”石榴心急如焚。 “没有，我忘记了家在哪里，只记得你了，石榴。”柳慧慧说谎说的毫无波澜。 “怎么回事？姑娘，你把家都忘了？”石榴一脸惊慌，看到她手里的银针，就更加诧异了：“姑娘，这是，给我针灸的？” 上一世到死，她都没有在在外人面前展示过自己的医术。这辈子，她却不想再瞒着了。 “对啊。你的伤势太重了，先不用说太多话，好好休息。”她安抚石榴。 祖母与母亲婆媳不合。祖母出身医药世家，祖辈行医为业。母亲出身官宦之家，从进门那天起，就对出身平民的婆婆不以为然。 对祖母一向就是做个表面功夫，祖母对母亲，也没有什么好感，对她进门开始就逼着自己儿子涉足官场颇有微词。 因此，她跟祖母虽然亲近，却都是私底下的。祖母教她医术，也没有让她母亲知晓。 在母亲眼里，女人最要紧的就是嫁得一个好夫婿。她满心里想的都是让自己的女儿嫁入高门，夫荣妻贵。医术，在母亲眼里，完全不是女孩子该碰的。 所以才会在二舅写信说可以帮她嫁得贵婿的时候，不顾天寒地冻，非要把她立马送去京城。 上一世，母亲如愿以偿，她却为了她的如愿以偿丢了性命。不知道她离世了之后，母亲有没有后悔过？ 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怅惘，但是很快就被石榴给转移了注意力：“姑娘，你伤的这么重，他们都没有请人给你医治吗？这家人也太过分了吧？” 石榴怒气冲冲，恨不得立马下床找人理论。只是她的伤势到底太重了，刚刚坐起身，又摇摇晃晃地晕在了床上。 “石榴，石榴，你莫急。你的伤比我重，我并没有什么的。”看到石榴情急的模样，她心中暖暖的，忙扶她躺好。 “我只是忘了家在哪里，医术我没忘，你我也没忘呀。他们请的大夫说了，我不要紧的。过一段时间自然会想起来了。” 安抚好愤怒的石榴，她转身吩咐留在这里的小丫头：“你叫翠儿吧？去厨房说一声，给我炖一盅鸽子汤过来。再准备一个人份的粥和小菜。” “是！”翠儿很有眼色出去了。 “陈大娘，那个昏迷的丫头被她的主人救醒了。她们要鸽子汤和粥。”翠儿立马向陈富家的禀报。 第五章 不可一世的公子哥 “什么？万大夫不是说她很有可能醒不过来了吗？居然就救醒了？那姑娘的医术比万大夫还高些？”陈富家的很是惊讶。 “鸽子汤什么的，你去厨房端过来。我这就去找大公子。”她吩咐翠儿。 “好的。那丫头醒过来就可以说话了。我亲眼看她醒的。”翠儿到现在还在惊讶中。 万大夫可是京中最有名的大夫。他都说不一定能醒的人，那位姑娘一下子就救醒了，可见那姑娘的医术，应该不在万大夫之下。 只是这姑娘看起来年龄不大，居然有这么高的医术，端的不简单啊！不知道这位姑娘家在何处。说不定是个医药世家的姑娘。 这样的姑娘，跟她把关系交好了，主子是绝对不吃亏的。 陈富家的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白天明对她的想法没有否认，毕竟陈富家的作为母亲的陪嫁，还是很忠心的。 “这姑娘医术如此高明，她家人必然也在杏林有所作为的。天亮鲁莽，撞了她的车子，我得让他亲自过来赔罪。”他说着吩咐自己的小厮白充：“你去把二少爷叫来，就说我说的，过来好好给被他撞伤的姑娘陪个礼！” “大爷，二爷这会儿估计不在家……”白充说的有些为难，显然不想去。 谁都知道二爷脾气不好，就算惹了事也从来不放在心上。一门心思想着有大爷给他善后。 他这会儿去了，碰一鼻子灰是轻的，被二爷发脾气揍了也没地方说理去。夫人可是最宠二爷！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他给我找来！我自有道理！”白天明也知道自己弟弟的德行，不为难下人，退而求其次。 “是，小的这就去！”只要不是让他跟二爷说让他过来赔罪，他肯定可以把二爷哄过来。 “大哥，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她的马车吗？她又没有什么大碍，怎么还拿乔上了？该不会是看咱们家富贵，上赶着……”白天亮对自己纵马撞人的事，根本不放在心上。 “不管怎么说，你撞了人家，就是你的错！再说那姑娘被你撞的忘了家乡父母，什么叫没有大事？还有她的丫头，车夫，可都受了重伤！不管怎么说都该给她陪个不是！”白天明皱眉。 这个弟弟被母亲骄纵着长大，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公子。这次撞人，幸好他就在这附近。不然还不知道要出个什么样的岔子。 “她说忘了就是忘了？哪有什么好人家的姑娘，这么大冷的天，自己一个人出门的？我看她也不像是个好人！再说下人受伤了打什么紧？就是为主人死了，那也不是他们的本分么？”白天亮满不在乎。 “天亮，你要这么说，那这个月的花费，就到此为止了。家里账房你不用去预支了！剩下的日子，你就去书院收收心吧！”白天明冷了脸。 “哥哥，好大哥，不至于吧！我刚约了薛大傻子一起去游湖……”看到大哥跟他动真格的，白天亮马上怂了。 “好好好，我听话，听话行了吧？” 第六章 惊艳到了 “姑娘，听说您好多了，我们二公子特意来向您赔罪。”陈富家的小心翼翼向柳慧慧禀报。 “不必了，你们可以收留我们，照顾我们，已经是很有诚意了。”白家的二公子，柳慧慧可是很清楚对方的为人。 京中有名的纨绔，不学无术，浪荡不羁，就没留下过好的名声。她可不想跟对方有什么牵扯。 “姑娘，撞了你，我们公子很是过意不去。所以特意等您清醒了，过来道歉。希望您可以领情。”陈富家的特意加重了领情两个字。 “也罢，盛情难却，我这就出去。”柳慧慧听她提起领情，想到之前那个彬彬有礼的白天明，颔首同意了。 “小可前几天有急事离京，不意冲撞了姑娘，实在是罪该万死。请姑娘海涵！姑娘有什么需要赔偿的，尽管开口。”场面上的话，白天亮说起来还是很拿手的。 他说着言不由衷的场面话，却在看清楚了柳慧慧的样貌之后，脸上的笑容立马真诚了几分。 “公子不必客气。”柳慧慧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八成又被自己的好样貌惊艳了。 这样的目光，上一世的那个他也是如此。不过当时她年纪小，不懂得其中的含义，只以为对方果然是一片真心，于是误了自己一生。 “公子！？”看着对方痴迷的眼神，柳慧慧有些不舒服，不由得提高了声音，提醒对方的孟浪。 “姑娘，你，不知道你贵姓芳名？家在何处？我，我这就派人给你报信，免得你家人操心！”白天亮回过神，轻咳一声缓解了尴尬，又一副诚意满满的样子。 “我忘了。不过公子如果真的有心赔偿，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一间铺面，可以开个医馆，自谋生计。”柳慧慧看着对方，慢慢开口。 “铺面？”白天亮愣了一下，随后道：“姑娘，你孤身一人，只怕不容易吧？不然，还是我帮你找到了家人再说……” “不必了！我暂时想不起来家人，但是住在你们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既然你愿意赔偿，那就给我一间铺面即可。”柳慧慧抬眼认真道。 “这个，行。我待会跟我大哥商议，他会帮你安排。不过姑娘你要是有什么用的上我的，只管开口。我愿效犬马之劳！”犹豫了一下，白天亮点头同意了。 做惯了纨绔，当然不舍得拒绝美人，尤其是这么稀有的美人的要求。 “大哥，那姑娘开口要一间铺面。不如，咱们京中惠德堂一带的铺子给她一间？”听到弟弟的提议，白天明眼皮子一跳。 这家伙，知不知道轻重？惠德堂的铺面有价无市，普通人穷极一生都不可能拥有一套，他倒好，一开口就要送人了。 “惠德堂那里的，恐怕腾不出来。那姑娘要铺面做什么用？”白天明有些头疼，想着家里哪里的铺面可以拿出来送人。 “她要开医馆，不就是惠德堂那边最合适吗？”白天亮看大哥不情不愿，有些急了：“是你让我好好赔罪，如今我表现了诚意，你倒又小气！” 第七章 打算 “你呀你！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懂事？行了，铺面的事我自有道理，你不必操心了！”白天明拿幼弟没有办法。 不过这姑娘倒是不按套路出牌。 正常被撞了受伤的小娘子，不就是哭哭啼啼要找家人，要先回家么？她却似乎完全不把家人放在心上，反而是一门心思想要自己过日子的样子？ 惠德堂那边的铺面，他是腾不出来，不过在京郊给她安排一个铺子，倒也不是做不到。 只是她孤身一人，要在京郊开医馆，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艺高人胆大？ “姑娘，你不记得家，我记得啊！咱们还是赶紧去二爷那里吧？夫人接不到你的消息，会急疯了！”石榴听到她的打算却是满心着急。 “石榴，我不想回去了。”柳慧慧看着石榴，语带悲悯。 她不想再回到悲惨的过去，不想再过一次被人操纵的人生，也不想再眼睁睁看着石榴枉死。 “姑娘，不回去，我们上哪去？”石榴一脸惊异。 “我打算开一间医馆，行医度日。”她坚定回答。 “医馆？姑娘，你打算行医？这，这可怎么是好？你，你，夫人说过，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石榴显然接受不了她的决定。 “石榴，我已经想好了。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一起，等你伤好了，我也会给你一笔钱，让你可以安身。”柳慧慧态度坚决。 她会好好安置石榴，不会让她流落街头，孤苦无依。 “小姐，你去哪我就去哪！你可不要丢下我！”石榴听到要让她自行离开，马上不干了。 “姑娘，我也不回去了。我就跟着你好了。别嫌弃我没用，医馆的事我也会好好学的。” “行，那你既然愿意跟着我，我就带着你。你可不要嫌弃跟着我吃苦受累！”柳慧慧心头一暖，石榴还是那个赤胆忠心的石榴。 “何姑娘，这铺子虽然在京郊，但是胜在铺面够大，后面还有住处。而且它之前本身也是药铺。你用来做医馆，应该正好可以的。”白天明带着柳慧慧去了京郊的一间铺面。 两间屋子的门面，里面是常见的药铺的格局，铺子里老仆人，看到他们进来，连忙上前迎接：“公子，你怎么会来？” “老罗，以后这铺子我就给何姑娘了。她要用来作医馆，你愿意留下帮她，那以后就听她的。要是不愿意，我这儿也有别的去处。”白天明对这个老罗温和说道。 “这个……”老罗看了一眼柳慧慧主仆，见她们两个一个弱不禁风，一个少不更事，不由得皱眉：“这姑娘要开医馆？她们这是……” “你愿意就留下，不愿意，我可以让你去别的药铺！”白天明说道。 “我留下吧！只要何姑娘不嫌弃我年老体弱，我愿意留下。”看着柳慧慧主仆，老罗似乎动了恻隐之心，点头表示同意留下。 “不知道何姑娘您可有开医馆的经验？是不是祖上有人行医？”白天明走后，老罗小心翼翼地跟柳慧慧打听。 第八章 开张 “我家姑娘祖上世代行医的。她的医术很高明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石榴对自家主子迷之自信。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老罗头点点头，脸上仍然带着几分探究。 两个女娃娃，自称医术高明，居然就敢自己在这天子脚下开医馆，真的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不过她们背后有白家大公子撑腰，想来也不怕有什么事情。 “罗叔，您帮我贴个告示。”既然决定要开医馆，柳慧慧自然有了自己的打算。 “这，专看男女不育？”老罗头接过柳慧慧递给他的告示，一眼看过去，字写的还挺不错，就是，就是告示的内容把他震惊到了。 “对，就是专看男女不育，妇女流产，产后病之类的。”柳慧慧点头：“我们家有祖传秘方。” “姑娘，你这还没有出阁，看这个可不妥……”石榴也没想到，自家主子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生儿育女，本是天性，有什么不妥的？有谁规定这病不能治了？”柳慧慧反问。 “只是，姑娘，这病多为隐疾，人家就是得了，也都是悄悄的找人看，有几个会这般大张旗鼓？您，您还是换个病看吧？”石榴期期艾艾。 她对柳慧慧这即将开展的事业没有什么信心。 “不换！我自有主张！”柳慧慧神情自若。 “姑娘，你，你还要不要嫁人！”石榴早就被柳慧慧的母亲杨氏深度洗脑，觉得女子最好的事业就是嫁人。 “不是合适的人，我不会嫁。你不用操心这个！”柳慧慧对这个操心的丫头有些微头痛。 “罗叔，你去张贴吧！若是有人问起，你告诉他们，来我这看病的前十个病人诊金全免。前一百个病人我可以免费送一副药。”柳慧慧加大优惠力度，证明自己的决心。 “行，我，我这就去。”老罗头看她态度坚决，虽然心下疑惑，还是尽职尽责地出去了。 “姑娘，这，这还没有开张，您就免了诊金，您别忘了，这铺子是白家的，药可都是咱们先问他们赊的。到时候是要给钱的！”石榴虽然小，倒也懂得厉害关系。 “别急，会有人来的！给我磨墨，我练会字！”无论在什么时候，生育都是人们无法避开的问题。上到豪门大户，下到普通百姓，都是很看重生育传承这件事的。 虽然时人都有所避忌，但是真的事情落在自己头上，还是会想方设法去解决的。 她索性大大方方地专治这个病症，相信还是会有人愿意上门的。被逼的急了死马当活马医的人，她之前看过的可不在少数。 “大夫，您这前面十个病人，是真的免费的？”在石榴惊诧的眼光里，一个胖胖的，着粗布袄裙的妇人进门了。 “不错！前面十位都是免费！作为感谢他们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柳慧慧说道。 “这位大娘，是您要看还是其他人？”这位妇人看上去三十出头，不像是没有生育过的样子。 第九章 难以启齿的烦恼 “对，是我想看！我一连生了三个闺女，还想要个小子，却无论如何也怀不上。因为没有儿子，婆婆每日里挑事，当家的也动不动就拿我出气，拳脚相加。还放话要休了我，如今我的闺女也被人嫌弃，说我生不出儿子，八成闺女也难生出儿子，说亲也受了影响……”胖胖的妇人说着红了眼眶。 “姑娘，这，这简直岂有此理！”石榴在一旁听了都气的不行了。 “大娘，你先别哭。我先帮你看看。但是有一句话我得给你说明白了，我可以想办法让你怀上，但是姑娘还是小子，我没法保证！”柳慧慧见多了这样的情况了，倒是淡定。 别说是这古代了，就是在几千年之后的现代，这样的事情也没有杜绝。 “这个……”胖胖的妇人有些迟疑。 “要是再怀个闺女，我，我没法活了呀！”她说着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那你先想好，到底怎么办。不过我看你气色不好，妇科的问题应该也很严重。不如我先给你开一副药，你先回去吃了看看。”柳慧慧不急，耐心安慰。 “那这药钱？”胖胖的妇人一脸为难，“我身边没有带钱……” “前十个找我的人，我都可以免费！”柳慧慧让她坐下，仔细给她看诊，随后帮她配了一副药，又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嗯嗯，是这么回事！我知道了，我回去一定好好用药！”胖胖的妇人先是一脸震惊，随后无比信服。 “你要是用了有效，就再来看过。大娘您贵姓？”柳慧慧问道。 “免贵姓郭。人家都叫我郭胖嫂。我吃完了药再来！”郭胖嫂拿了药，一脸愉悦地出了医馆。 “何姑娘，这个郭胖嫂，是个不好相与的。这边街上都知道，她性格泼辣，最是难缠。您今天接了她的诊，以后只怕麻烦……”看到郭胖嫂出去了，老罗头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嘿，罗叔，您怎么不早说？我们姑娘本来就是初来乍到，这要是被人讹了，可怎么办呢？”石榴性急，忍不住开口。 “没事，本来我这前十个病人就都是免费的。罗叔，这郭胖嫂是不是生了三个闺女，没有小子？平时是不是也经常会被人暗地里嘲笑？”柳慧慧一脸淡定。 “那倒是的。她确实生了三个闺女。不过她悍妒非常，婆家的人都被她治的服服帖帖，可没人敢对她说三道四！她今日进来，八成是冲着免费的药来的。”老罗头有些不忿。 “既是如此，那若是我把她看好了，生了孩子，是不是会有很多人信服此事？而且她既然敢过来蹭我的免费药，肯定也会四处宣扬她得到的这个好处。那就是最好的宣传了。”柳慧慧微微一笑。 对于郭胖嫂这类不占便宜就是吃亏的中年妇女，她是很了解她的特点的。这些人，向来是以沾到便宜为荣耀的，要是她占先机得了便宜，又是切实的好处，不宣扬的到处都是才怪！ 第十章 神秘的二号病人 “姑娘，你真聪明！这么说，肯定很快就有很多人会来看病了？”石榴看着自家主子，眼睛里崇拜的光闪闪发亮。 “也不一定！具体得看胖嫂用了药之后的反应！”柳慧慧一笑。 “来，我要制作几味药丸，你跟我一起来。”算着郭胖嫂有可能复诊的时间，柳慧慧把准备工作做起来。 “何姑娘，既然你妇科也可以看，为什么就光看不育症呢？不如再挂个妇科的名头？”老罗头对柳慧慧的用意还是猜不透。 年轻轻的小姑娘，还未成亲，偏偏就看起了不育症。这，这也太难让人接受了。 “能够专攻一门，已经很好了。妇科，不过是附带的。”柳慧慧道。 一连数日，医馆里再没有人过来问诊。倒是有几个街头无赖，听说开医馆的是个妙龄少女，故意到医馆里来胡乱打扰。 “小娘子，你可以看不育症？能不能先帮我看看？我，我打算让你帮我生个孩子……”几个嬉皮笑脸的街头混混，闯进了医馆。 “都滚出去！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地盘！”看到那几个无赖，老罗头神情一肃，气势瞬间迫人。 那几个无赖见到他，登时不敢造次。 “姑娘，这，这些登徒子，太过分了！”石榴气的半死，拿了扫帚打出去。 “石榴，别气！我自行的端，坐的正。岂会怕他们几句口头调笑？”柳慧慧处变不惊。 “刚刚进来的那几个，一个阳虚肾亏，一个肝阳上亢，还有一个脾虚血亏，今后都会遇到不育之证！” 柳慧慧的话令石榴愣住：“姑娘，果真？” “对啊，他们的气色在那里，我一眼一看，就有了几分把握了。”望闻问切，柳慧慧对着这些人一个望诊，就大体上有了结论。 而且那些人进来之后，说话的时候恨不得靠到她身边，所以她一下子就闻到了他们身上的体味，尤其是口气。当然，这得归功于她异于常人的嗅觉。 “那以后他们若是找上门来，姑娘狠狠敲他们一笔！”石榴气鼓鼓道。 “那是自然！”柳慧慧点头。她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欺负过她的人，当然不会轻轻放过。 “请问，这里果真专门看不育症么？”一个头戴幂离，衣着华贵的女子，在一群仆妇丫鬟的簇拥之下，进了医馆的大门。 问话的，是她身边一个有年纪的仆妇。 “是！前面十位病人免费。”石榴招呼她们进来坐下。 “我们不必免费！只要你看好了我们夫人，要什么赏赐都不在话下。若是看差了一星半点，那就拿命来赔！”仆妇神情倨傲。 “没问题，夫人请坐！”柳慧慧示意那华贵女子坐下。 “请夫人取下幂离，我看看你的脸色，舌苔。”她示意对方取下幂离。 “放肆，我们夫人的容貌，岂能随便示人？”那仆妇呵斥。 “望闻问切，是我看病的基础。夫人若是不愿配合，请出门右转，前去京城太医院吧！”柳慧慧淡淡道。 第十一章 隐秘 “放肆，你可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听到柳慧慧直言，那仆妇竖起了眼睛。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既是来找我，便按照我的规矩来。若是遮遮掩掩的，我想我本就没有必要看！”柳慧慧才不惯着她们。 笑话，走进医馆自然是看病，躲躲藏藏的防备外人可以理解，对待大夫就有些愚蠢了。 再说自己本来又不认识对方，就是看了对方的脸又如何呢？ “你，简直大胆……”那仆妇还要呵斥。 “琴妈妈，你退下！”华贵服饰的妇人开口了。 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听起来就觉得有几分亲切。 柳慧慧有些怔忪，却见眼前人摘下了幂离，露出了一张宜喜宜嗔的脸。 “阿……”她差点脱口而出阿茗，那是上一世少数几个对她很好的朋友。 “我的脸色是不是很不好？今儿敷了粉，原想着气色可以好些，谁成想还是吓到了你。”黄萃茗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 “嗯，你这气血两亏，神思恍惚，夜不能寐的毛病，确实挺重的。需要好好调治。”柳慧慧回过神，一语道出对方病症。 “你居然看了一眼，就能说出我的病症了？”听到柳慧慧的话，黄萃茗一脸惊讶。 “脉弦而细，苔白有齿痕，主脾虚，肝气郁结之症。娘子凡事不可思虑过度，当退步抽身，往开里想。”柳慧慧清楚黄萃茗的病症在哪里。 身为当朝尚书的嫡女，嫁入当朝第一武将之家，婆婆又是颇得圣心的丹阳公主。在外人看来这日子是风光无限，但是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她那个文采斐然的相公，私底下对她是真正的相敬如冰。 故事俗气又老套，他们的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双方强强联手的考虑。当事人的双方，在婚前根本没有一点儿了解，进入婚姻对女孩子是顺其自然，对男孩子来说，却是被强势的母亲逼着处置了自己心爱的丫头，逼不得已而为之。 那个丫头已然有了身孕，但是为了维护家声和儿子的声誉，丹阳公主自然不可能让她留下。 男方强不过母亲和家族的威势，娶了妻子却把一腔愤怒悉数发泄到了她的身上。 婚后数年，妻子一无所出。可恶的是他为了证明自己，偏偏一连纳了三个妾室，并且接连让她们怀孕。让正室夫人颜面尽失。 因为不孕，她这个被公主婆婆千挑万选选中的儿媳最终成了婆婆的眼中钉，肉中刺，日日羞辱折磨，不能为外人道。 也因为不孕，她娘家人想要为她出头，终究心气不足。而她的父亲，又因为自己的颜面，不准她沦为弃妇，逼着她隐忍度日。 这样的情形，落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只怕都是要夜不能寐，心血亏虚的。 “多谢大夫！”听到柳慧慧柔和的开解，黄萃茗心头一酸。 自己的处境，岂是一句凡事想开就可以解决的？ 今日也不过是经过这里，进来看看，碰碰运气罢了。 第十二章 设法开解 黄萃茗的隐秘，属于大家族的阴私。外人是半点也窥不出堂奥的。 她看了太多的大夫了，所有的大夫得出的结论，都是她气血亏虚，身子骨弱，先天不足是以无法孕育。 也唯有上一世嫁入豪门的柳慧慧，机缘巧合之下，才跟她结识，并且无意间知道了她的隐秘心酸。 当时她自己处境艰难，却还是在看到柳慧慧落入绝境的那一刻，伸手拉了她一把。虽然最终柳慧慧还是死了，但是这份温暖，她始终记得。 柳慧慧温柔地看着黄萃茗，想着这么一个原本温暖又美好的女子，偏偏要被迫在那样吃人的环境里挣扎。她若是没有碰上也就罢了，既然碰上了，说不得，她得想办法帮她一把，还掉她上一世的恩情。 “不用客气！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身子要先调理好的。夫人，我先给您开一副药，您吃着七天以后再来复诊。这药，可以让您晚上睡眠安稳一些。把精神先养起来。”柳慧慧温柔说道。 “也好！”夜不能寐的痛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能理解的。黄萃茗听说可以让自己先改善睡眠，心头一动。 这个大夫不像之前的那些所谓名医，一来就断定她的身体虚弱，各种不适合怀孕，让她有冤无处诉。 “喂，我们夫人是来看不孕不育症的，你倒是能不能看？这药吃了，我们夫人何时可以有孕？”叫琴妈妈的仆妇忽然插嘴。 “你们夫人身子虚弱，需要先好好调养一阵，才可以准备有孕。”柳慧慧淡淡道。 “那倒是什么时候才能有孕？”琴妈妈誓不罢休的劲头颇为引人反感。 “这个要看你们夫人的身体何时可以调养得宜了。另外，这怀孕之事，也要她的夫君配合才是。”柳慧慧的话令琴妈妈一窒，看到黄萃茗责备的目光后讪讪退下。 “多谢大夫，我七天后再来。”黄萃茗起身，柳慧慧也写好了方子，递了过去。 “夫人忧思伤脾，不可太过。凡事想开，总有解决的法子。”看着一脸憔悴的黄萃茗，柳慧慧再次轻声劝慰。 “嗯！”黄萃茗对她点点头，接过了方子，又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离开了。 “姑娘，那夫人虽然脸色不好，但是看起来应该是个有福气的，怎么你一再说她什么忧思深重？贵人也有烦恼吗？”石榴问的一脸天真。 “傻丫头，谁能没有烦恼？贵人的烦恼，更加比我们常人多呢！”柳慧慧笑嗔一句。 “他们不愁吃喝，锦衣玉食，又有权势。哪里来的烦恼啊？”石榴不服气的嘟哝。 “姑娘，眼看着大半个月了，才来了两个人。你这医馆，我看是难开下去了！且你又是看的这个毛病！” “别急，沉住气。该来的总会来的。”柳慧慧依旧老神在在。 “怎么不急？姑娘，咱们可没有多少余钱了！白公子虽说给了我们这个铺面，可是药卖不出去，没人看病，没有诊金，咱们岂不是坐吃等死？”石榴化身管家婆。 第十三章 诧异 “别担心，要看病的自然会来看。我们耐心等待。最多到这个月底，情况定会好转！”柳慧慧说道。 看病这种事情，是要看缘分的。上赶着不是买卖，况且还是这种涉及到个人私密的病。 当然，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坐在那里声称可以治疗不孕不育，本身也没有多少可信度。 大多数人就是进了医馆，也多半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对于她，显然都是不信服的。 像之前过来的郭胖嫂，还有刚刚走掉的黄萃茗，一个是抱了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心态，一个是完全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如果看不出什么四五六，八成是不会有下文了。 不过柳慧慧心里有数，像郭胖嫂之前说的隐疾，用了她的药，多半是可以起效的，所以用完了药，也就该再次上门了。 至于黄萃茗，她的睡眠改善了，精神状态好转了，身体必然也会有变化。若是有心，也必会设法再来的。 目前她要做的，也就是等待罢了。 “何姑娘，你这一向还好？”白天亮走进了医馆。 自从那天看了柳慧慧一眼，他就再也放不下了。 只是苦于之前惹了祸，被家里和兄长拘的厉害，一直找不到机会出门。 今天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溜出来。 谁知道到了这医馆外面，他就愣住了。 这姑娘，居然声称专看不孕不育！ 这也太，太过于特别了！ 不过他喜欢，这个姑娘不光长的出类拔萃，就是看个病，都是这么与众不同！ “见过白公子！我这一切都好！多谢公子挂念！”柳慧慧对他礼貌一笑。 那笑容淡淡的，带着客气和疏离。 不过在白天亮看在眼里，却是眼睛一亮，感觉心头有一道光闪过。 “那个，呃，外面的告示我看了。我想，想……”几乎是没有经过大脑，他就脱口而出。 “白公子想看病？”柳慧慧有些诧异。这个白二公子，看着年纪不大，已经成亲了吗？ “不，不是，我是说，我想为姑娘介绍几个我的同窗好友，他们都是已经完婚，尚且没有生育……”白天亮面红如赤，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多谢公子！”看着他的窘相，柳慧慧轻轻点头。 不管怎么说，对方是一片好心。 “那个，若是你这里有什么困难，只管开口。我会帮你的，也算是我撞了你的补偿。我，我会带人过来！”因为有些恼怒自己刚才的表现，白天亮有些尴尬的告辞。 “好！有劳公子！”柳慧慧点头。 白天亮这次到访，纯粹是出于好奇和关心，她没必要反应过度。他若是能够帮上忙，也未为不可。 “大夫，你们这真的可以看不孕吗？我儿成亲十年了，媳妇儿都没有让我抱上孙子，你这儿果然免费？”白天亮出门不久，又有一个衣衫破旧的老妇人走了进来。 “是的，可以的。目前我这儿前十位病人都是免费的！”石榴点头。 “那太好了，我这就回去让他们过来！要是你们真的能够让我儿媳怀了身孕，我给你们设个长生牌位！”老妇人一脸激动。 第十四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长生牌位倒不必。你还是先让他们过来看了再说！”柳慧慧说道。 “哎！不过，不过他们看了很多大夫，花了不少钱。如今都已经死了心，只怕不肯再看了。”老妇人提起儿子儿媳，又忍不住叹气。 “各种偏方，验方吃了不知道多少了。过去老头子在的时候，家境还好，药是成堆的买。现在老头子不在了，家底子也掏空了。我儿又不会经营，儿媳妇也是个手散的，如今一天天入不敷出，竟是连日子都勉强过得了。”老妇人絮絮叨叨，是为了自己过来找免费的大夫而解释着。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家三代单传，老头子去的时候没看见孙子，眼睛也不肯闭上。如今我也没多少日子了，总盼着能看一眼小孙子。到时候去了地下，我也可以对得起老头子了。” “他们若是真心还想要一个孩子，你回去如此这般跟他们说，想来他们会肯过来的。”柳慧慧耐心跟她说道。 “这个，行，我先回去试试！你们当真不收钱吧？是包治好吗？”老妇人的眼里都是渴望。 “不收钱是真的。包治好倒是不能这么说。我只能说我一定尽力。”柳慧慧有些头疼。 这世上就没有可以包治好的病症。若是她大包大揽，包治百病，那就完全是江湖郎中的做派了。也不可能再在这里立足。 “哦，不包治好啊！……哎，不收钱就好！谢谢大夫，我，我回了。”老妇人脸上闪过一丝失落，随后又到底舍不得这免费的机会。 “姑娘，你说这老太太未免也太贪心了吧？免费给她看病，她居然还要包治好。她家这病要是那么容易，她又何必倾家荡产？”石榴对老太太的要求很有些愤愤不平。 “世人多是如此。有一便会想二。本就不足为奇。”柳慧慧淡然一笑。 “姑娘，奴婢是担心，担心你要是看不好病，到时候他们会来闹事，或者各种诽谤，对你终究不利。”石榴急道。 “别怕！我既然敢开，就自然有治病的手段！我祖母教我的本事，可是不一般人都会的。先我不是还救了你呢么？那个京城名医不是还说你很有可能救不过来么？”柳慧慧笑着安抚她。 “也是啊！我可不就是姑娘你救过来的！只是姑娘，你为什么非得只看不孕之症呢？”石榴想到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终究还是想不通，为什么柳慧慧只肯看这世人皆避讳的不孕之症。 “我自有道理！”柳慧慧不想跟她解释太多。 事关前世，她不想重蹈前世覆辙。所以不惜自污，也不愿意再被人当做筹码，攀附权势。 尽管她如今以失忆的借口在这里落脚，她家里和她的那个好舅舅，应该还是不会肯就这般轻易放过她的。 她被他们找到，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只不过，她必须在被他们找到之前，就做出名气来，让他们想要攀附的权势之家对她避之尤恐不及，那她的目的，也就算是达成了。 第十五章 帮忙 “大哥，嫂子入门也有三年了吧？我看，我看张子良上次抱的小侄儿虎头虎脑，好生羡慕。你，你们什么时候也让我有个侄儿抱下？”白天亮所说的帮忙，却是对自家大哥先下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天明一大早就听兄弟东拉西扯，很有些摸不着头脑。 再加上这个弟弟一向不靠谱，便疑心他是不是在母亲那里听到了什么闲话。 “是不是娘又抱怨了什么？那些内宅琐事，不需要你我操心！再说我们夫妻之事，不劳你费心！我自有打算！” 白天明有些不耐烦地拍拍兄弟肩膀。 他成亲三年了，跟妻子的感情甚笃。他们有一个女儿雪莲，目前三岁不到，生的玉雪可爱，虽说不是儿子，倒也很是得他的欢心。 对于儿子，他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既然妻子已经生了女儿，那儿子早晚也会有的。 倒是母亲，看妻子头胎没有得男，暗地里不少意见，总是念叨着催他们再生一个，尽快得了儿子才好。 但是妻子生女儿的时候出血较多，身子亏虚的厉害。请了京城最好的大夫调治，都说要好好调养才能继续生育。因此再次怀孕之事，也就暂时搁浅了。 为了这件事，母亲几次三番针对妻子，都被他挡下了。今天兄弟冷不丁提起，他第一反应就是是不是母亲又抱怨了。 “没有，没有！娘她不就是帮你们着急吗？怎么会抱怨？大哥，你也太惯着嫂子了！大嫂都生育了三年了，身子早就该养好了！也是时候再给娘添个孙子了。”白天亮听到大哥疑心，连忙否认。 开玩笑，他可不想挑起家庭战争。他的目的，是让大哥大嫂尽早生个侄儿，化解他们跟母亲之间的隔阂。 “这个我们自有打算，不用你费心。倒是你，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我上次可还听娘说你不肯去相看呢！可是嫌弃娘为你挑的姑娘不合你的胃口？要不，我让你嫂子帮着张罗张罗？”白天明懒得理会这个倒三不着两的弟弟，反手一刀插了回去。 “大哥，我，我还小呢！哪里急着成亲？再说了，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我不急，不急！我这就去书院，去书院！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功课没有做好！”听到大哥提起婚事，他就头大如斗。 从十五岁开始，娘亲就追着他，让他各处相看各家的小娘子。他还根本没有玩够的好不好？ 再说那些小娘子，一个个一本正经，规规矩矩，而且长的也都只能算是中规中矩。要他娶一个这样的女子回来日日相对，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所以他每次听到母亲或者大哥提起亲事，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 这次尽管他有心帮助一下那个漂亮特别的何姑娘，到底还不准备搭上他自己的终身幸福。 “这小子！”看到弟弟逃之夭夭，白天明忍不住笑着摇头。 作为兄长，他对这个唯一的兄弟，倒也一向是宽容大度的。 只是他今天怎么就莫名其妙想到了自己的子嗣之事？这小子，从来都是自己都顾不过来的。 “白充，你去问问，二爷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还有老夫人那里，是不是又有什么情况？”他吩咐身边的白充。 第十六章 混乱 “大爷，是这样，京郊那个小娘子，如今那医馆，专看不孕之症。二爷前儿刚从她那里回来。老太太那里没什么不妥，表姑娘昨儿刚来做客，哄的老太太开心的很。今儿才一起出门上香。”白充的话让白天明忍不住皱了皱眉。 “是依表妹又来了？她们今儿去了哪里上香？”听说表妹上门，他第一反应却是隐隐有些不舒服。 “老太太最喜欢送子观音，她们八成是往城西观音阁去的。”白充道。 “去趟一品斋，给雪莲带些糕点回去！再去趟珍宝阁，把上次大奶奶看中的那支凤钗带回去。”白天明示意白充改变路线。 “是。大爷，您别嫌弃小的啰嗦。其实，其实那表姑娘和老太太这般投缘，怎么老太太就想不到索性把她和二爷配了一对，也算是四角俱全了？”白充自然知晓主人的心病，于是索性仗着胆子开口。 “依表妹太柔弱，二弟那般桀骜不驯，娘可舍不得她受罪。”白天明脱口而出。 “那，那京城好人家也不少，以咱们表姑娘的人物品格，要找个靠得住的人家想也不是难事。咱们老太太最是热心，人缘又好……”白充今天特别聒噪。 “啰嗦！就你话多！依表妹的婚事，自有她父亲做主，哪里轮得到老太太做主？好了，赶紧的，一品斋的东西可不好买，别错过了买不到了。”白天明不耐烦地打断了白充的话头。 依表妹的婚事，当然容不得他母亲做主。不过他的，却毋庸置疑是要受到母亲的影响的。 因为妻子三年未生出儿子，母亲在他面前絮叨了不止一次。上次更是暗示可以给他娶个平妻，替他妻子生育。 那个平妻的人选，简直呼之欲出。他当场就发作了：“依表妹家的家道再中落，她祖父到底也曾经是朝中一品大员，现在舅父也还是翰林院的学士。即便舅母不在了，算是丧母长女，那又不是再寻不到好人家去？便是随便找个举人进士，到底也是正头娘子，母亲如何这般作贱娘家侄女？” 老母亲被他说的面红耳赤，难堪不已。最后不得不揉着心口，犯了旧病混过去。 这件事尽管他吩咐老太太身边的人守口如瓶，到底还是隐隐约约传了一些到妻子李氏的耳朵里。 为此李氏伤心难过了许久，搂着雪莲跟他提出了和离。 “既然母亲嫌弃妾身无子善妒，夫君不忍写休书，那咱们就好聚好散，和离吧！妾身恭祝夫君今后再得佳人，子孙满堂！”李氏的话让他心如刀割。 他们夫妻三年没有红过脸，没有吵过架，却偏偏为了这件事，直接到了要和离的地步。 “这不可能！我不会跟你和离！你休要听些谣言，就放在心上。若是你心中果然不爽快，我送你回去小住几日散散心，过一阵子我去接你。”他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了妻子，也就这一阵子才把妻子和女儿雪莲接回家。 偏偏二弟又犯浑撞了人，他必须帮他收尾。刚刚忙活停当，他倒又没心没肺地上来就戳他的肺管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十七章 偏偏今儿依表妹又上门来了。他少不得要买些东西回去，哄哄女儿，哄哄妻子。免得妻子伤心多虑，也省了他们夫妻之间的隔阂。 “白充，你下午拿我的名帖去一趟书院，找毛先生，跟他说好好看一看二弟的功课！”理清了思绪，白天明吩咐白充。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弟弟一天天的除了打架惹事，就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也是时候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是，大爷！只是，小的，小的怕二爷知道了，会对付小的！”白充苦了脸。 这可真不是一个好差事。二爷知道了只怕要揭了他一层皮。 “那下月你去收账如何？我记得西北那边的几个马场还有一些账目需要人手……”白天明看不惯他拈轻怕重的德行。 “爷，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小的下午立马就去！”白充连忙改口。 去西北？开玩笑！那不是得揭了一层皮？再说他在大爷身边又有体面又有好处，干什么跑那么老远去充大头？ 是家里那些小丫头的奉承的不开心，还是京城的点心茶水不好吃？ “哼……”白天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腹中却在思量，为了妻子生育之事，家里确实烦恼颇多。私下里，妻子娘家也曾找了京中的妇科圣手看过，却都说无碍，但等机缘便可。 只是如今似乎一个等字，实在是有些勉强了。 依表妹从来没有透露过什么意思，归根结底是母亲在急于求孙。妻子又总是多疑多虑。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似乎还真的就着落在没有来的那个儿子身上。 “倩娘，这支金钗是你上月看中的，我今儿刚好看到有了现货就给你带回来了。你快戴了让我瞧瞧！”回到家中，白天明温柔哄着妻子。 “多谢夫君记挂！”李倩雯打开珠宝盒，见到那支心仪许久的金凤钗，笑逐颜开。 “妾身刚刚炖了一盏燕窝，夫君趁热喝了。如今天气入秋，容易发燥，燕窝滋阴润肺，再好不过。今儿早起，妾身好像听见你干咳了几声的。”要论体贴温柔，实在是没有几个有妻子这般可心了。 白天明喝了温热的燕窝，想到白天的事情，温声细语：“今儿依表妹来了，母亲她们去了观音阁，你和雪莲在家还好吧？” “还好！夫君还没去见过依表妹吧？这会儿她应该还在婆婆那边侍奉，你不妨过去看看。”李倩雯的神色一如既往冷淡了下来。 “我去见她作甚？”白天明有些不舒服，随即知道，妻子这是疑心未去。 “倩娘，二弟今儿跟我提起一个神医，说是可以包治不育。咱们要不要也去看看？母亲年老，总是盼着孙子。咱们依着她些，早日有了儿子，岂不是万事顺意？”白天明搂了妻子，柔声劝说。 “夫君，不是妾身不愿再生，妾身为了生子之事这些年吃了多少苦药，你也是都看着的。实在是妾身心里害怕，若是再生一个闺女，咱们，咱们夫妻只怕就真的缘尽于此了。”李倩雯说着眼泪落下来。 第十八章 设法 “倩娘，别怕，就是再生闺女，我也一样喜欢。总归都是我们的孩子。”白天明连忙安慰。 “夫君，实在不行，金欢你就收了房吧！她母亲生了九个儿子，只得她一个闺女。想来她若是像她母亲，必然是可以一举得男的。到时候把她的儿子养在我名下，咱们也不用作难了。我看她身形也是个好生养的。”李倩雯涩声开口。 与其便宜了旁人，不如就由她自己做主，把贴身丫头给了夫君。到时候只要有个儿子傍身，她也不必担心老无所依。再说金欢跟她一起长大，对她忠心耿耿，上次她问过了，金欢也不是毫无意动。 “金欢？不必了。她向来对你忠心，人又老实可靠。你不是一直说要给她亲自找个好人家么？”白天明忍不住抚额叹息。 “那，若是金欢不如夫君的心意。妾身好好儿寻访个清白人家的姑娘，抬回来做个良妾，如何？或者夫君自己有什么中意的人，只管开口，妾身一定为你打点。”李倩雯低头，强迫自己大度豁达。 “倩娘，你这是怎么了？当初咱们早就说好，一生一世一双人！再说我们家也有家规，年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你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白天明忍不住郁闷。 “可是，平妻并不需要这些家规！夫君，不如你，你就顺了婆婆的意，娶了依表妹……”李倩雯声音都在发抖。 “倩娘，你简直不可理喻！依表妹云英未嫁，出身尊贵，如何就做人平妻？就是她愿意，她家里也定然不会同意！再说，这事子虚乌有，你万万不可再提！”白天明肃容起身，看着妻子一声叹息。 “倩娘，我对你也算尽了心了。你若是事事相疑，让我如何自处？再说这事要是传扬开来，依表妹闺誉受损，对你我也绝无好处！今晚我去书房了，你好好冷静一下！”他说着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身后，传来茶碗碎裂的响声和女子破碎的呜咽。 白天明头痛不已。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那个跟自己诗词相和，两情相悦的妻子，忽然就变的这般不可理喻，俗不可耐！ “娘子，今儿是你不对！大爷好好的回来哄你，你怎么可以这般歪了心意说他？”劝说李倩雯的，正是她的贴身丫头金欢。 “好好的他何必哄我？还不是看到那个依表妹上门，他自己心虚，才拿了这些东西回来哄我开心？他若是心里没鬼，回来了只当没有这回事，我自然也不会提！”李倩雯赌气，一边接过金欢递来的帕子擦着眼泪。 “娘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上次大爷什么都没做，你却说他不把你放在眼里，明明你受了委屈，他却只做不知。你这么做，等于是把大爷往别人的怀里推！”金欢让人收拾了她脚边的破碎茶盏，仔细说给她听。 “夫人在家怎么劝的？你怎么一句都听不进去？男人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你说一，他就认作一。再说大爷也提了，二爷说了有个大夫可以治，咱们何不就去试一试？横竖你又不是果真不能生了！何苦这样吵了让亲者痛仇者快？”金欢到底没有辜负李家老夫人的嘱托，一番话劝的李倩雯慢慢冷静下来。 第十九章 反思和反抗 “你的意思，我今儿不该发脾气了？只是你不知道，我一听到他提起那个万依然就说不出的难受！说起来也算书香门第出身的姑娘，怎么就心思不正，看中别人的相公？”李倩雯说起万依然，心里就是一阵酸涩。 “娘子，那个万姑娘是表现的出格了一些，但也就是对老太太曲奉的厉害了一些，在咱们大爷面前到底还是守着规矩的。就算她真的有心，这话别人说得，却唯独娘子你说不得的！”金欢还是在尽力劝说自家主子。 “她做得我怎么说不得了？”李倩雯有万般的委屈。女人的直觉最是准确。不说婆婆已经隐晦地提出了平妻之事，就是万依然看她相公的眼神，她都瞧着不对。 但是偏偏令她郁闷的，就是对方尽管已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却并没有什么把柄可抓。她有再多的委屈，也不能表现出来，表现出来就是善妒。 善妒和无子，已经可以算是犯了七出，白家一纸休书，她就只能下堂而去了。 这也正是她最郁闷的地方。为此她索性提出来和离，一别两宽，不必再受这样的折磨。 可惜不光白天明不肯同意，就是家中父母，也是一万个不同意！母亲更是恨铁不成钢，声泪俱下骂她辜负了自己的多年栽培。 “这么点小事你就回来闹和离，你可曾想过你妹妹她们？就是不考虑你妹妹，也还有族里的人，大家要怎么看你？就算你和离了，你又如何生存？雪莲你带回来吗？白家绝对不会肯！到时候你跟雪莲母女分离，你就忍心雪莲在后娘手里讨饭吃？我这么多年，真的是白养了你！”李母的一番话，最触动她的，是女儿雪莲的今后。 雪莲姓白，她就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雪莲带走。况且白家权势门第都不一般，能够允许她和离已经算是不错，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带走白氏血脉的。 “再说姑爷人品心性，那是万中无一。当初我也是千挑万选，又事先替你安排了相看，你自己取中了才嫁的。怎么现在稍微有些不如意，你就这般模样？枉我这么多年教你理家之道！”李母说起女儿的烦恼，却是根本就不觉得这个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谁家内宅没有个言三语四的？你是遇到了姑爷好性子，若是碰到个喜新厌旧的，屋子里早就收了多少个了！别整天琢磨有的没有的，好好儿调理身体，跟姑爷尽快生了儿子是正经！我这就帮你联系城里最好的妇科大夫！”李母一眼就看穿了问题的本质。 都是做婆婆的人，都盼着儿媳生出了孙子可以传宗接代。她对亲家母的心思完全理解，只是对对方的急躁不认同。但是在女儿面前，没到撕脸那一步，就没必要多说。 只是妇科大夫请来了，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大多数都是说她身体气血亏虚，脾气不足，需要好好调治。然后她就一副一副的药灌下去，成效，至今没有显现…… 第二十章 误会的余地 “娘子，你这身体刚刚调治完了一个疗程，大夫也嘱咐你最近这段时间可以设法有孕。偏偏你耍小性子，几句话就把大爷激走了。”金欢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李倩雯从反思中清醒。 “大爷要是对你不上心，今儿就不会特特地买这许多东西。也绝对不会生气。他若是真的对那个有意，老太太提出来的时候他顺势一推，娘子你根本就没有闹的余地！且若是你真的要闹，他们家即便忌惮老爷不下休书，那和离也不用你来提啊！”金欢继续絮叨。 “我听大爷身边的白充说过，当日老太太不过提了一下，大爷就发了很大的脾气！过后他明令府里的人不准多嘴提及此事，怎么又会特特地有婆子说漏嘴，恰好让娘子你不小心听到呢？这是人家故意让你听呢！也说明娘子你掌家理事，还是欠了火候，这府里的人，根本就不服你！”金欢对着李倩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作为李倩雯身边最得力的丫头，看着自家主子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也是气的不行。 “咱们大爷身份，地位在那里，人品又是一等一的好！这满京城的闺秀，当初有几个不羡慕娘子你嫁得良人？怎么娘子，你就这般愿意把这好好的夫婿拱手让人？”金欢继续努力。 这些话，有她自己平时想到的，也有李母悄悄授意指点的。说出来对此时的李倩雯，非常具有针对性。 “你，你别说了！我，我明天就去找大夫！”李倩雯被自己的丫头说得心虚气短。仔细想想，还真的就是那么一回事。 “大爷他一赌气去了书房，那边的被褥床铺，还不知道暖不暖和，且热水热汤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备下。算了，我，我自去看一回！”想到赌气去了书房的夫君，她这会儿又回转过来，不放心对方的起居了。 “那咱们带上那条狼皮褥子，再把暖壶取了，还有你今儿做的小菜，我也去热一热，好好的给大爷送去！大爷还没有吃过饭的！”金欢见主子想通了，也是一脸喜意。 “大表哥，你这是……”一脸怒意的白天明，想不到在院子外面的甬道上，居然差点撞了依表妹。 “这么晚了，依表妹怎么来了？”他脸色不怎么好，不过仍然压着脾气。 “今儿我跟姑姑去了一趟观音阁，特意为大表嫂求的开过光的手钏。主持说大表嫂戴着它，可以得菩萨保佑，早日生子！这不，刚用完了饭，我就想着趁天色还早，赶紧送过来是正经！明儿我家里有事，得一早儿回去。”万依然的话，无懈可击。 白天明点头：“行，你去吧！”回头一想妻子只怕也还在气头上，别没得让她没脸，亲戚之间难看。便又忙叫住她：“算了，你大表嫂身子不舒服，你就先给我吧！我到时候给她也一样。多谢你费心了。” “大表哥，没什么的。我也是不想老是看着姑姑心烦。这么晚了，你这是去书房吗？可曾吃过饭了？”万依然问了一下，又忙道：“想来大表哥定是有什么要紧的公事。你快去吧！我就不耽搁你了！这手钏，我回头让人送过来吧！大表哥，我走了！”她看出来白天明心绪不宁。 第二十一章 死马，活马 李倩雯带人到书房的时候，却见书房的灯火通明，屋子里传来男人轻快的笑声：“这本传记写的倒是有趣，很多年没有看过这般有趣的书了。” “大表哥喜欢就好。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的，我家里藏书馆内倒是多的，下次我再去看看！”女子悦耳的声音如同银铃，敲在李倩雯的心上却堪比重锤。 “主子，主子，你……”看她想要发作，金欢连忙拉住她的袖口。 “我没事！”李倩雯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情绪平复，随后上前敲门。 “谁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明天来回……”白充过来开门，看到了主母，舌头都要打结了。 “大娘子，你，你这是……”屋子外面透进来的冷气，让白天明皱眉。 随后他看到一脸平静的妻子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攒盒。 “夫君，我想起来你还没有用饭就急着过来做事，特意给你做了一些酒菜送过来。”李倩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淡无波。 “有劳娘子！”他起身走过去，看到她身边的金欢手里还捧着一条狼皮褥子。 “书房里太冷，我想夫君睡了可能会着凉，所以特意带了来。”李倩雯吩咐金欢放下褥子。 “大表嫂，我跟大表哥刚才恰好遇到。我听说表哥没有来得及用饭，就吩咐厨下给表哥做了一碗羊肉面送过来了。这不，刚和表哥聊起我家的藏书，表哥挺喜欢我家的那些游记，恰好我手边就有一本，就拿给他看看。”万依然话里那么多的恰好，非常恰到好处地触碰到了李倩雯的心。 “哪里来的那么多恰好，分明就是你处心积虑……”李倩雯心里疯狂吐槽，到底丫头金欢用力的拉扯，把她残存的理智都拉住了。 “好啊，我都不知道，表妹你家原来有那么多好看的游记！夫君看游记还是跟我一起之后才开始的。想来夫君肯定也打算空了推荐我看吧？正好我来了，夫君这本游记可以给我看看吗？表妹，你没意见吧？”李倩雯和气笑着，让一旁惴惴不安的白天明松了口气。 “娘子，这本游记确实有趣，我是打算看过了之后跟你讲的。以后咱们可以一起去书里的那些地方玩一玩，看一看！想必亲自去看，一定更加有趣！”白天明开心说道。 妻子这回总算没有乱发脾气，而且似乎也开始跟以前一样，愿意跟他一起谈论喜欢的书籍了。这样的妻子，才是他一直以来喜欢并且期待的女子。 “表嫂，你喜欢，当然可以借给你。长日无聊，这些游记正好可以排遣寂寞空虚。”万依然有些诧异李倩雯的平静，不过话语间仍然少不了暗暗的讽刺。 “哎，我每天家事繁杂，倒也没时间空虚寂寞。不过夫君喜欢的东西，我自然也该好好看看。表妹你也知道，我们夫妻一向都是诗词相和，志同道合的。”李倩雯笑的温柔甜蜜，还特意伸手拂去白天明肩头的一根发丝。 第二十二章 心碎的温柔 白天明本以为妻子余怒未消，这会儿过来看到表妹又会发作。谁知道妻子的表现可圈可点，之前的那些忐忑不安和恼怒，随着她温柔的轻轻一拂，全都烟消云散了。 顺势握了她的手，温柔一笑：“娘子你每日管家理事，着实辛苦。难为你还想着跟我一起看游记，抽空我们是该带着雪莲一起出去走走看看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去了。” 他眼底的温柔和深情毫不掩饰地倾泻而出，李倩雯由不得俏脸微红，“你刚说的那个大夫，我想过去看看。” “行啊，明天一早咱们就去，那大夫想来你也知道，她在枫桥庄住过一阵子。”白天明听到妻子点头同意去找大夫，心情更加好了。 “表哥，表嫂，时候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明天我回家去，就不过来打招呼了！”看着眼前的两人鹣鲽情深，万依然差点儿落荒而逃。 “表妹，外面天色黑了，要不我派人送你回去？”看到窗外夜幕降临，白天明温声问道。 “不用了，我有小蝶陪着，不怕黑的。”万依然心头怅然若失，走出去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金欢，你带着人好好儿护送表姑娘回去！天色已晚，表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不方便一个人四处走动！待会儿二门上的人你都嘱咐一下，别让她们随口乱说，免得坏了表姑娘的名声！”李倩雯吩咐金欢。 “是，表姑娘，这边走！”金欢对她点头，万依然听着表嫂看似关切实则满满讽刺意味的话语，眼圈都红了。 “多谢表哥表嫂费心！”她几乎是咬牙说出了这几个字。 “自家人，客气什么！表妹明天回去了有空可要常来啊！毕竟婆婆可是多亏了有你陪伴解闷呢！”李倩雯心头豁然开朗，终于这一次郁闷的人不再是自己。 “白公子，尊夫人脉象没有大碍。最多也就是有些思虑伤脾，不算大事。你们之前服用的药方，可以给我看看吗？”看到白天明夫妇，柳慧慧忍不住有些诧异。 前世她记得，她见过的白夫人似乎并不是眼前的这一位。据说白天明的原配难产而亡，他对夫人用情至深，为她整整守了三年孝，才在父母的逼迫之下娶了继室。 那位继室她倒是见过，八面玲珑，社交手段一流，在京城的贵妇圈子里口碑很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家道中落，在一些出身高贵的世家主妇们面前总是有些底气不足。 她前世跟她也不过泛泛之交，所以对她的过去了解的也不多。倒是关于她的夫君，小道消息听到不少。 最主要的还是她虽然嫁得如意郎君，但是夫君却一直心里装着前妻。她有再多的人前风光得意，也抵不过一众身份不如她的内宅妇人背地里悄悄议论，说她得着了人得不到心。 当时她的感觉就是，人生从来没有圆满，这位白夫人纵然有各种人后失意，到底人前风光，是名正言顺的白天明的妻子。 第二十四章 前世的迷团 看着眼前的两夫妻，男的高大英挺，女的娇俏明媚，两人眉眼纠缠，情意绵绵。再想到前世那个眉眼之间总是带着几分落寞沉郁的白天明，柳慧慧忍不住暗暗喟叹。 她想不到，这一世，自己居然还有机缘见到白天明的原配。冲着他上一世机缘巧合之下，令自己逃离桎梏，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生活，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帮他们一把，令他这一世少一点缺憾？ 于是她含笑看向李倩雯：“这位夫人，你以前用的药方还有吗？我可以帮你看一看，适当调整一下。” “药方？有的，有的，我都留着呢！我这就让人回去取来。”李倩雯对眼前这个年轻美貌的女医莫名的信任，只觉得她温柔可亲。 “你说我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吗？可是自从生了雪莲，我就再也没有怀过身孕。药没有少吃，菩萨也求了不少。就是没有办法得胎。”李倩雯说起自己的烦恼，颇为沮丧。 “夫人不用性急！看您的身体，不像是不能怀孕的。您如今的月信可准？量多还是量少？可有淋漓不尽之症？”同为女子，柳慧慧详尽地问起这些私、密话题，李倩雯觉得自在多了。 “我的月信每月都是准时到的，量不算特别多，也不少。并无淋漓不尽之症。之前的大夫，都说我是之前生闺女的时候，出血太多，伤了根本。只是我已经调治了三年了，居然还没有起色！”李倩雯提起这些，就忍不住皱眉。 “夫人脉象并无血虚之症。肝脾之气，也没有冲逆。”柳慧慧搭着李倩雯的脉，眉头微蹙。 “这是怎么说？我们家请的大夫，都是家里用惯了的。而且也都是京中的名医。怎么他们之前都是说谎么？”听到柳慧慧的诊断跟之前的大夫不对盘，李倩雯颇有些疑惑。 白天明在一旁也皱起了眉头，沉下了脸。 整整三年，那几个名医口径一致，都说李倩雯气血亏虚，不能有孕。可是这个年轻的女大夫，却一口咬定她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 究竟是女大夫年轻经验不足，诊断失误，还是这其中另有原因？即便是还没有太多生活历练的李倩雯，也在心里生了疑惑。 白天明更是神色凝重。之前京中有名的万大夫一口咬定这位何姑娘身边的丫头伤重难愈，极有可能落下痴愚之症甚至根本醒不过来。这位姑娘硬是凭着一手金针度人之术，很快就把她救醒了，而且如今这丫头看起来行动自如，与常人无异。 她的医术与万大夫相比，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如今妻子之前也找万大夫看过，万大夫的说辞跟其他几个大夫都一样，但是这位姑娘却偏偏跟他们的说法大相径庭。 但是几个大夫都是京中有名的，众口一词，想来也不可能有人可以同时买通这么多名医，特地来误导他的妻子。 只是这位姑娘看着也是医术高明的，且还特意点明自己擅长看不孕之症。这中间要说没有问题，也说不通。 第二十五章 药方 “大爷，方子都在这里了。”白充气喘吁吁地把药方送了过来。 白天明把方子递给柳慧慧，柳慧慧一颔首，接过方子，认真看了起来。 李倩雯这三年确实吃了不少药了，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大叠药方了。 这些药方，无一例外都是以补气养血为主，按照这样的方子吃完，按道理，柳慧慧应该早就身体痊愈了。 只是按照她的说法，上个月请的大夫，都还在说她身体气血亏虚，暂时只能试试看。并且暗示她，如果贸然有孕，极有可能会有落胎或者难产的风险。 正是因为这个，柳慧慧对于怀孕之事，颇为抵触。再加上她又怕继续再生女儿，受到婆婆嫌弃，就更加不愿意怀孕了。 只是她心里再不愿意，为了白家的子嗣传承，该吃的药，她还是必须得吃。但是药吃了一堆，肚子却也是迟迟没有消息。 这也是她会提出为白天明纳妾的原因。她希望可以跟白天明白头偕老，又不想自私地因为自己而让他断了传承。所以忍着心痛，打算把自己的贴身丫头给了丈夫。 偏偏白天明又不肯，只是说相信他们会有自己的孩子。重重压力之下，也难免她多思多虑，疑神疑鬼。所以原本恩爱两不疑的夫妻这段时间龃龉日深。 “大夫，这些方子有问题？”看柳慧慧皱眉深思，白天明心头一动，冷声问道。 “方子没有问题，是这件事不合情理。”柳慧慧放下药方，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若是正常吃药，就是再怎么气血亏虚的病人，也确实该补好了。只是夫人这身体，显然也不是气血亏虚的病，若是吃了这药，身体却难免会出现过犹不及的问题。因此尊夫人无法受孕，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想不通，那么多大夫，开的都是一样的药，口径也是一致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柳慧慧的话，让白天明夫妻都变了脸色。 “白充，今日之事，你回去不要在府里提及。老夫人若是问起，就说我们没有遇到大夫，在枫桥庄散心了半日。”白天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让他白家长房久久无子嗣。 只是白家家主白敬亭如今乃是当朝宰相，权势如日中天，他的胞妹更是宫中宠妃，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白家下手？ 能够买通京中这么多的名医的背后人物，想来也必不是易于之辈。所以白天明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要让母亲知道，免得她受到惊扰。也暂时不要让消息扩散，免得打草惊蛇。 “是，大爷！小的知道了。小的这就去安排人手打听端的。”白充对于这件事的轻重也是很清楚的。 一不小心，似乎卷入一个自己看不见的争斗漩涡，柳慧慧有些膈应。 但是既然遇到了问题，那当然是见招拆招了。她总不可能因为怕事，把自己的招牌拆了，说自己其实并不能治好李倩雯的不孕之症吧？ 第二十六章 出手 “夫人若是想要有身孕，不是难事。好在夫人吃了这么多药，身体并没有出太大的问题。我这就给夫人开个方子，夫人照方吃药即可。每过七天还我可以给夫人做个针灸治疗，可以帮助夫人早日有孕。”柳慧慧说道。 “行，没问题！”听到柳慧慧果然有办法可以令自己怀孕，李倩雯欣然接受她的治疗方案。 “只是我这次若是有孕，应该不会容易小产或者难产吧？”之前的大夫说了太多次，她已经有些害怕了。 “夫人有孕之后，我会帮夫人保胎，定然让夫人安然无虞生下孩儿。”柳慧慧对她安抚一笑。 “那就好！何姑娘，你小小年纪，怎么就会了这么多了？你当真记不起父母家人了么？”困扰许久自己的问题解决了，李倩雯也有心思好奇柳慧慧的情况了。 “夫人，医者不自医。我这情况，已经算是好的了，至少还没有忘掉自己的吃饭本领。最近我也在尽量设法，想来过不了多久，我应该也会可以记起一些东西的。”对于李倩雯，柳慧慧不卑不亢。 她的态度却是越发令李倩雯敬重。 “这个大夫不简单。难得二弟居然能够撞到！”回家的路上，李倩雯跟白天明聊起柳慧慧，也忍不住夸赞。 “嗯，难得她小小年纪，就有一身医术。我纳闷的是派出去的人到现在也没有打听到她的来历。最近好像并没有什么杏林世家的人进京。”白天明有些诧异，他令人去查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管怎么说，只要她的医术果然对我们有用，咱们就不必跟她为难。”李倩雯说道。 “那是自然。二弟撞了人家，咱们收留下她也是应该的。何况她还有一身医术，跟她交好，对我们来说有益无害。”白天明颔首。 “姑娘，今儿来的那位夫人，是不是一直都被误诊了？”石榴看白天明夫妻走后，忍不住凑到柳慧慧耳边，轻声问道。 “这事挺蹊跷的。石榴，记住，我们做大夫的，只要带着眼睛，带着耳朵，对病人张口就行了。其他的咱们不必理会。”柳慧慧交代石榴，千万记住三缄其口。 懂得保护病人隐私，也是医者很重要的素养之一。 她今后看不孕不育，估计少不了要碰见很多内宅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若是不能帮病人保密，只怕都不用同行相争，自然就做不下去了。 像白家这件事，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目前肯定是不会允许有人对自己下手的。 而自己若是能够成功让白夫人生下孩子，只怕就可以在这里真正落下脚了。也可以算是打开一个局面了。 当然，要做到万无一失，自己是绝对要百分之百小心谨慎的。不然随便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只怕自己都会被迫背锅。 “姑娘，你之前跟白夫人身边的丫头说了什么？是不是让她小心小人作祟？”李倩雯走之前，柳慧慧叫了她身边的贴身丫头，仔仔细细地叮嘱了一通。这些话，石榴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到，这会儿，由不得又开始发挥她的好奇宝宝属性。 第二十七章 救人 “不该打听的，你就别打听。”柳慧慧看了一眼石榴，眼看着她灰溜溜的表情，又加了一句：“你觉得我会交代她什么？” 石榴歪头想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耳边：“是交代那丫头注意主子的生活起居？还是让她盯着她主人没事别乱吃东西？” “呵呵！”柳慧慧笑了一下，对于这个心性单纯的丫头，她只能说是上天的恩赐。 “石榴，咱们今晚的饭菜吃什么？”现在她们住在这边的医馆里，每天的饭菜都是石榴亲力亲为。 这丫头心性简单，倒也有个最大的好处，厨艺不是一般的好。 简简单单的家常菜，她做起来都很有滋味。 留下来的老罗头，因为这一点都非常庆幸自己的决定。 虽然目前医馆还没有开始挣钱，不过柳慧慧向来不会亏待自己和他人。所以，就算石榴厉行节约，她还是提出来，她们都是重伤刚愈，需要好好调治。而用吃来调治，其实远比用药省钱的多。 所以石榴在其他地方一省再省，在吃的方面，倒是不敢抠门。 “鲫鱼汤，胡萝卜碎肉羹，还有姑娘你的红枣银耳汤。”石榴尽职尽责报着菜名。 “姑娘，咱们真的得好好想想办法。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家里再怎么样也不会短了您的吃喝。而且夫人肯定会给您安排一头好亲事……”傻丫头又趁机劝说她回心转意。 “你想家了？”柳慧慧看着石榴，神色不动。 “想……不想！”石榴脱口说了个想，随后反应过来，若是她说想家，姑娘必然打发她回去，立即反应过来，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好石榴，谢谢你愿意陪着我！”柳慧慧没有抓她的漏洞。 她看看外面天色不早，就吩咐老罗头早点关门，他们早点吃过晚饭就去就寝。 “这位爷，我们医馆打烊了！今儿结束了。您，您去别家吧！”老罗头想关门，但是大门被人哐当一声砸了下。 “赶紧的，出来个喘气的！这都快要命了，还不过来救人！”一个黑衣劲装大汉杵在门口，他身后，则是一个瘦的如同竹竿的少年搀扶着另外一个面色苍白，气喘吁吁的年轻人。 “不是，这位爷，我们医馆是治疗不孕……”老罗头急着跟对方解释。 “把人带进来，我看下！”救死扶伤是医者天职。柳慧慧当然不可能见死不救。 她镇静地走出来，指挥大汉和那个少年把那个年轻人半扶半抱地弄进来。 “你是大夫？”看到接诊的居然是个年轻姑娘，那大汉又有了几分嫌弃。 “把你们主事的叫出来！这么个小丫头，能济什么事！”他忍不住喝道。 “我就是主事的。你要是不愿意，可以马上走！”柳慧慧冷冷看他，一边却已经上手检查那个年轻人了。 “这喘症是突然发作的吧？过去可曾犯过？发作之前他可曾服用过什么东西？”她一边检查着病人，一边细心问话。 第二十八章 我不是来这看病的 “之前都是好好的，我们公子身体很是康健，从来没有犯过病！今儿不知道，我们也就是，也就是在天水阁喝了一杯酒，他就立马，立马不对劲了！”一旁伴着的少年急的都快哭了，到底还是有条不紊把话说完了。 “还记得是什么酒吗？你们公子喝过酒吗？”柳慧慧继续问。 “把我的药箱拿来，准备好金针！”她转头吩咐吓得有些愣住的石榴。 “没，我们公子今天第一次喝酒……”少年说的气短神虚。 “哪来那么多问题，你到底能不能救？”黑衣大汉在一旁不耐烦。 “把他身子放平，把头微微抬高，侧着！”柳慧慧不理他，只管吩咐，同时手下不停。 她取过石榴递过来的金针，直接施针。 几针下去，年轻人呼吸开始放缓，脸色也慢慢转变，脸上的汗也出的少了。 等到柳慧慧施完针，年轻人的气终于喘匀了。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他看着柳慧慧，有些诧异。 “我是刚刚救了你的大夫，这是我的医馆。”柳慧慧据实以对。 “我，我这怎么就进了医馆？”慕念远有些懵。 他不过就是喝了一杯酒罢了，怎么就进了医馆？还是让个女大夫给他治疗的？ “你可能天生不能喝酒！以后也最好不要碰酒！你今天恰好遇到了我，要是别人，估计这条命就难说了。”柳慧慧看着他的眼神满是同情。 “我天生不能喝酒？这怎么可能？我爹，我大哥可都是海量！”慕念远颇为不服气。 但是一旁的书童竹竿不竹山印证了柳慧慧的话：“公子，你刚喝了一杯，不，一口，就上不来气了。幸好，幸好祝大哥腿脚快，力气大，很快就把你送到了这间街转角的医馆！” “我，我只喝了一口？”慕念远脸色不好，他最羡慕的就是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豪放之人。 他一心向往军中，听闻军中都是豪迈不羁的勇士，结果，自己一口酒都喝不成？那他还如何结交军中勇士？如何成为那种挥斥方酉的豪杰之士？ 一股浓浓的失落感从心底里涌了出来，不过没等它开始蔓延，他就被眼前的女孩子给镇住了。 “五百两，救命的钱！”她看着他，冷静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问他要钱。 “五百两？这么贵？”竹山在一旁惊呼。 “你家公子的一条命不值五百两？”柳慧慧淡淡撇他。 “要是看其他的病，那倒是一文钱都不必付。”柳慧慧说着嘴角微微勾起。 “看什么病不用花钱？”竹山好奇心起，忍不住接口。 “男女不孕不育之症！”石榴非常邪恶地及时开口，把个竹山憋的好悬一口气上不来。 “那个，我不是来这看病的！”慕念远脸色不好地冷声道。 随后狠狠瞪了一眼竹山：“回去了给这位大夫送一千两银子过来！” “多谢公子慷慨！”柳慧慧对他展颜一笑。 慕念远差点被她的如花美貌晃花了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我该谢你才是！” 第二十九章 公子人好 “公子人好，值得我救！”好话不值钱，柳慧慧不介意多说几句。 这么慷慨大方的公子，确实值得她破例救他一救。 “那个，今儿是我们打扰了。你们以后能不能不要再提及今日之事？”想起这家医馆的特色治疗，慕念远有些微窘迫。 “那是自然。公子放心，今晚我从不曾接诊过任何病患！”柳慧慧非常上道。 慕念远有些不好意思，又看了她一眼，仔细想了想，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说道：“小可慕念远，姑娘以后若是遇见什么至急为难之事，可去靖远王府，这是印信，你收好。”说着递了一块小巧的木牌到柳慧慧手上。 “我不喜欢欠人情！你救了我一命，我也可以帮你一次！那一千两，算是你的谢礼！”慕念远说着，扶了竹山，就要告辞。 “多谢公子！”听慕念远提及靖远王府，柳慧慧心头一动，深深看了慕念远一眼，接过了他手中的木牌。 “记住，我从来不曾来看过病！”慕念远对自己居然到过这个简陋的不孕不育医馆，是真的耿耿于怀。 “公子不必担心，您不会需要看此隐疾。”柳慧慧的回复让慕念远有些啼笑皆非。 这个女大夫，还真的是太过于特别了！慕念远愣了一愣，发现自己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离经叛道的女子。 “嘿，小娘子，你说你这里专看不孕不育，此事可当真？”慕念远醒来以后就被人忽略的祝况之这会儿终于插上话了。 “是啊！我这里专治不孕不育之症，且我已经出了告示前面十位病患可以免除诊金。如今这名额已经用了三个，你若是有需要，倒是要抓紧了。名额有限，今天还有，到了明天，就不一定还有了。”看着身型壮硕的祝况之，柳慧慧有些纳闷，不会吧，这位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 被柳慧慧不明意味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的祝况之头皮一紧，随后反应过来：“喂，小娘子，你看我什么意思？可不是我要看这个，我还没有成亲呢！”他话一出口，脸立马像块红布。 “我就是打听一下！我有个远房亲戚，成婚多年未育。你这要是果真能看，我就介绍他们过来看看！”他瓮声瓮气说道。 显然，刚刚柳慧慧金针度人的本事，让他信服了她的医术。 “行啊，你可以带他们过来试试。”柳慧慧对他礼貌点头。 “那好，我改日带他们过来！今儿的事，是我莽撞了！”对于自己之前直接撞门的行为，祝况之表示歉意。 “没事，你们也是情急之举，事急从权，下不为例！”柳慧慧大方的摇摇手。 已经有了一千两银子的谢礼，这门框破损一点点算什么？仔细说起来，她该谢谢他才是。若不是他这般情急智生，她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平白得了一千两银子。 “我明日带人来修！”祝况之倒也是个爽快的。 “多谢公子！”柳慧慧对他一笑。 祝况之似乎这会儿才注意到她的美貌，看了她一眼，脸红了一红，快速说了一句：“不打紧！”便跟着慕念远主仆一道作别离去。 第三十章 复诊的郭胖嫂 “姑娘，这真是太好了！咱们有钱了！”石榴盯着桌子上的银票，兴奋的脸都红了，眼睛更是笑的眯成一道缝，嘴巴咧的似乎要延长到耳后。 “嘿，悠着点，小心隔墙有耳！”柳慧慧觉得她简直没眼看！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一大早，竹山就趁医馆没人悄没声地送进来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这丫头从看到那张银票开始，就眯着眼睛傻乐到了现在。 以前只知道她有吃货的属性，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暴露了财迷的属性。 “哦哦，我知道了！姑娘你快收好！有了这么多银子，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姑娘，夫人肯定等着咱们的消息呢！”石榴还不肯放弃劝说她回去的执念。 “石榴，我们回去了，这钱怎么交代？跟我娘说我行医挣的？怕不是要被她骂死，然后立马打包嫁人吧？”柳慧慧对石榴的执着也是服气的。 不过这丫头倒也不难劝，她这么一分析利弊，她立马就怂了。 “对啊，夫人，夫人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石榴一脸沮丧，顿时觉得桌上的一千两银子似乎也没那么香了。 “所以啊，我们得索性把这医馆做大做好，做的声名远播，到时候人人提起我这个女大夫，都是赞叹连连。我娘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认了，不好再骂我，你呢，也算是辅佐我的大功臣……”柳慧慧尽力而为地给小丫头画饼。 “对啊，那样的话，夫人就不会骂我，打我了！说不定，夫人还要以姑娘你为荣呢！到时候，满京城的好人家，只怕都由着姑娘你来挑呢！”石榴听得眼睛都亮了。 “哎……”这丫头，三句话不离嫁人！真的是被她母亲洗脑洗的太成功了。不过没关系，她早晚会让她领会到搞事业的乐趣的。 “何大夫，何大夫，我今儿来复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郭胖嫂一大早就兴冲冲地过来了。 “你最近怎么样啊？郭嫂子？”看着郭胖嫂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的样子，就知道她最近状态好了许多。 “好多了，好多了！何大夫，您教我的那个办法，果然有用！我现在可总算不用再半夜里痒的睡不着了。之前我真的是老受罪了，白天干活不说，这一到晚上，人一定下心来，那里就痒的人恨不得掏了那块肉！”郭胖嫂提起过去，那是一脸苦大仇深。 “就连我家那个死鬼难得兴致来了，我也只能把他往床下边踢！”郭胖嫂说着说着就有些荤素不忌。 “嗯哼！……”石榴涨红了脸，在一旁咳嗽提醒：“郭嫂子，你，你别说的太那个，那个了！” 郭胖嫂一怔，随后立马笑嘻嘻：“哎呀，不好意思，我说着说着就忘记了，何大夫你还没有成亲呢！哎，反正，反正就是我比以前好多了！” “没事，我是大夫么，百无禁忌的！郭嫂子，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看来你那个问题是解决了。行了，接下来，我再给你开一副药，你吃了三个月再来找我！”柳慧慧摇摇手，示意郭胖嫂不必拘谨。她又仔细查看了一番她的舌苔，脉象，给她再开了一副方子。 第三十一章 白家二公子的烦恼 “何大夫，你真的太好了！行，我三个月之后再来找你啊！”郭胖嫂接过方子，乐颠颠的。 “那个，我三个月以后，应该就可以打算怀孕了吧？”她最关心的，还是早日生一个小子。 “嗯，到时候我会帮你调理用药！”柳慧慧点头。 “那个，何大夫，你也不收我诊金。我今儿给你带了一只老母鸡，还能下蛋呢！你回头让它接着下蛋也好，炖汤也行，算我谢谢你！”临走之前，郭胖嫂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竹篮留下了。 “这个怎么好意思？不用了，你带回去，给你家几个姑娘补补身体吧！”柳慧慧没想到在街坊邻居们口里爱占小便宜的郭胖嫂，居然对她这么大方。 “一只鸡不算什么！何大夫，您要是让我生了个小子，我给您送一只烤全羊！”郭胖嫂豪气干云的话，暴露了她的小心思。 “那就先谢了啊！”柳慧慧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大哥，你们倒是有没有去看啊？我怎么听说你们还没去，那个大夫真的不错的！她那个丫头，不就是她自己看好的吗？大哥，你不是也知道吗？”白天亮听说自己鼓动了半天，大哥大嫂居然愣是没有去，不由得着急上火。 “二弟，你最近书院的功课怎么样了？我怎么听到毛先生跟我抱怨，说你整天糊弄他，他怕到时候没法跟父亲交差！你别忘了，父亲还有一个月，可就要从西北边境巡视回来了！”白天明顾左右而言他。 白天亮一脸不耐烦：“功课，功课！你们就只会查我功课！我就是不想功成名就怎么了？有爹，有你，我这辈子什么日子过不下去？难道大哥你就想着我累死累活的考个功名，到最后不过做个小官，天天被上头压的气都喘不过来？还是希望我励志上进，然后就在朝庭跟爹爹似的每天和那些同僚斗得像个乌眼鸡？人各有志，大哥！” 白天明看着吊儿郎当的弟弟，忽然语塞。 “哎，我答应了何姑娘，会找人照顾她的医馆，偏偏现在自己亲大哥都说不动！算了，我再去找找，看看有没有人有生育的烦恼！”白天亮对大哥很失望，随后转身就走。 那个何姑娘看什么不好？非得看不孕不育，害的他都没办法没事就过去坐一坐。 可是不去，她那笑容，又偏偏印在心上，怎么样也放不下！ 不行，还是得好好帮她找找，身边到底还有没有哪个是成亲了还不曾生育的！ 其实自己这个可是做好事！帮助人家解决难题的！做足了心理建设，白天亮晃着身子出了门。 “白老二，许久不见，去喝两杯？”白天亮正坐在自家马车上冥思苦想，到底自己身边有几个人成亲了，有生娃的需要。思绪却骤然被人打断。 “别烦我，我有事忙着呢！”白天亮不耐烦地挥挥手，并不理会这个跟他一样整日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郑三。 第三十二章 他有点过分了 “哎呀，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白二公子你居然也有忙活的时候？我没有听错吧？”郑三公子夸张地伸手掏掏耳朵，一脸震惊。 “去你的！怎么，许你偷偷摸摸回去成个亲，还不准我有事忙活一次？说起来，你的喜酒我都没有喝到！你什么时候补给我？”白天亮一脸鄙夷看着郑三。 听他提起成亲，郑三顿时一张苦瓜脸：“你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被逼着娶妻已经很可怜了好不好？关键我祖母她老人家给我定的媳妇儿，哎，简直没法看！又白又胖，说是有福气！可是要那么白胖做什么？我又不是要娶一头猪！” “噗，哈哈哈哈！郑三你节哀！不过妻子丑一点那也没什么啊，大不了你再找个漂亮的通房，或者纳个美妾不就行了？”白天亮对他半点也同情不起来。 “你说的容易！我家老头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到我四十岁不生儿子，不准纳妾！哎，四十岁，我今年才十七！”郑三说着一脸愁云惨雾。 “那你怎么办？或者，你早点生个儿子，让你娘子帮你纳一个？如果是你妻子有了身孕，不方便照顾你，她可不就是得帮你找一个贴身服侍的？”白天亮一肚子坏水。 “还可以这样吗？有这种说法？”郑三睁大了眼睛，感觉发现了一个新世界。 “妻子不就是应该要贤惠大度么？她有了身孕不能服侍夫君，给夫君找个漂亮的妾室不是天经地义的呐？我看到很多人家都这样啊！当然，我哥例外！他眼里心里都只有我大嫂一个！”白天亮理直气壮。 “那关键你嫂子她长的漂亮啊！我家那个，要有你嫂子一半好看，那我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哎，不说她了，你陪我去红香楼喝一杯吧，听说那里最近有个小梅香，吹拉弹唱样样来得，怎么样，咱们过去开开眼？”提起家里那位新婚妻子，郑三没有半点欢欣喜悦。 “哎，别呀！郑三，我跟你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祖母她们辛辛苦苦帮你娶了媳妇，你好歹给他们生个曾孙吧？再说，我的办法说不定有效呢！我跟你说，我认识一个大夫，医术精湛那是没得说，你只要去找了她，保证你们夫妻三年抱俩！到时候你娘和你媳妇包括你祖母忙的根本顾不上你！”白天亮煞费苦心。 “你说什么？去找大夫？你有病吧？我又没有什么问题，干嘛找大夫？再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问题，需要大夫了？就是不找大夫，我也肯定可以搞定！”事关男人尊严，郑三当然不可能马虎！ “我只不过是暂时嫌弃我媳妇，不想碰她罢了！等我哪天喝醉了，回去跟她把事儿一办，保证大胖小子就来了！”郑三挺起胸脯子。 “哈哈哈哈，你还得喝醉了再回去？你哪次喝醉了能够爬回去？哪次不是我从桌肚里把你拖出来送回去的？就凭你？算了吧！”白天亮这会决定了，要跟郑三死磕到底。毕竟，能够找个成亲了头脑还不怎么比得过他的不容易！ 第三十三章 我真的尽力而为了 “我不喝醉还不成吗？你别为我操心生儿子的事！我好歹是有了媳妇的人，你媳妇还不知道在哪呢！别到时候还不如我家里的那个！哼！”郑三显然这次并不怎么好忽悠。 事关男人面子的大事，他说什么也不能上了这白二傻子的当，到时候再落了个话柄在他手里！ “郑三，你还别说，就我，娶的媳妇绝对甩你几条街！你别好心当做驴肝肺！我是真的为你好！你说你要是早早给你爹生了个孙子，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把心思花在培养孙子上，我看你倒是可以乘机脱离苦海了！到时候你再怎么说也是做爹的，你爹要打你骂你，好歹都要顾及你的面子！”白天亮可没想到郑三眼里自己也不过是个傻子，依旧挖空心思劝说。 “这话倒有几分道理！”郑三眼睛一亮，开始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想到老爹每次动家法时那挥起来毫不犹豫的样子，他就觉得背上，臀上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再想想洞房里自己第一眼看到的那个如同白面馒头一样的媳妇儿，他的心又哇凉哇凉的。 一阵天人交战，他凑到白天亮耳边：“那个，有没有一次就可以让她怀孕的法子？你那个大夫……” 白天亮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呢？她怎么会懂这个？” 那么漂亮的小娘子，让郑三跟她说这些？白天亮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得劲。这也太冒犯了！ “他不懂还看什么不孕不育？白二你是在耍我开心吧？”郑三被他怼的怒了。 “她不懂，她有什么不懂？我是说你别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说给大夫听，到底人家还是个小娘子。”白天亮有些气急败坏。 “小娘子？白二你说的是真的吗？谁家的小娘子这么离经叛道？我得去看一眼！”郑三听说那个大夫居然是个女孩子，不由得来了兴趣。 “你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白天亮下意识地拒绝。 “不是你让我去看看那！白二你搞什么鬼？”郑三忍不住问道。 “你果然不行？”白天亮愣了一下之后贱兮兮问道。 “白二，你，你这是什么话？”郑三怒了。 “我非要去看看那个大夫不可！我看她到底是哪路神仙！”郑三这会儿倒是不用白天亮激他，铆足了劲要去找大夫了。 看着一脸兴师问罪的表情闯进医馆的公子哥儿，柳慧慧有些疑惑。 “你就是那个声称可以治疗不孕不育的大夫？爷今儿来找你，你给爷开一副药出来，若是治不了，爷带人砸了你的牌子！”这家伙，分明就是不讲理么？ “这位公子，不孕不育可不是一副药就可以解决的。这个最好是要夫妻两个一起过来看，才能卓有成效。”柳慧慧不为所动。 “那个，你先给我看看也是一样！”郑三随口说道。 “那不知道公子你有什么不妥？是不举，还是不能人道？又或者是那个早……”柳慧慧的话还没有问完，郑三的脸却是已经红的不能再红了！ “不行，我真的尽力而为了……”他说着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三十四章 不得不服 “这人，是来捣乱的吧？可是，捣乱他逃什么？”看着落荒而逃的郑三，石榴忍不住疑惑。 “何姑娘，不好意思！我，我这个熟人他太唐突了。他如今刚刚新婚，还不怎么，怎么……”跟着郑三冲进来的白天亮看到了友人拙劣的演技，这会儿尴尬的恨不得从地上的缝里钻进去。 看着柳慧慧一脸淡然，他更加觉得自己去找郑三这个憨憨的行为，实在是太不动脑筋了。 “新婚？哦哦，那是有可能的。你让你朋友不必焦虑，时间长了就好。新婚夫妇都会有个适应的过程的。他们若是一年不孕，可以过来找我！我到时候一定好好儿给他们诊治。”柳慧慧释然。 新婚夫妇不得其法，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刚刚那个公子能够大着胆子进来咨询，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那个，何姑娘，你，你不生气吗？”白天亮愣了一下，他以为柳慧慧至少会抱怨几句，或者羞怒不已。 谁知道她居然好像完全没受影响，说起夫妻之间的那些事情，如同谈论吃饭喝水那般简单自然。 “我为什么要生气？食色性也。圣人都这般说。我又何必避讳？”柳慧慧看着白天亮，目光清亮。 “何姑娘，那个，我，那个没事这就走了。你，你好好儿给人看病！”看着柳慧慧清亮的目光，白天亮忽然有些自惭形秽，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转身走了出去。 “白二公子，您的银子……”石榴在柳慧慧的示意下追上去把银子还了回去。 “哎，就算是诊金吧！我朋友言行无状，我代他向何姑娘道歉！下次我不会让他过来捣乱的！”白天亮颇为不自在，并不接过银子。 “我们姑娘前面十位病人都是免费的！”石榴很是执着，姑娘的规矩可不能轻易破了。 “我朋友他不算病人吧？这个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们务必收下吧。今天让你们受惊了。”白天亮诚意满满。 “白公子不必客气。患者遇到事情心里焦急也很正常的。”柳慧慧也过来了，“既然他不算是患者，那我就更加不能收这个银子了。公子放心，我这虽然暂时门庭冷落，但也不至于无以为继。” “这……”白天亮很不好意思。他确实有为她担忧的意思。 刚刚过来，他就发现她这医馆里面冷冷清清，连同她的丫头还有一个老仆，拢共三个人，看着就让人替她着急，这个样子，恐怕他们吃饭都成问题吧？ 他记得他们家也就是借了这两间铺面给她，其他的可都是要她自己想办法的。 虽然他每天不事生产，但是对于在京城，哪怕是郊区生活下来需要的生活费，大致还是有些了解的。 一个女孩子两手空空，要在这里立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注意到女孩子头上身上似乎很是简朴，她之前的首饰，大概都拿去当了？ 哪怕到了这样的地步，她还是不肯多收一文不该收的钱，这姑娘实在是让他不得不服！ 第三十五章 公子好意心领了 “那个，我看你这也没什么病人，我，我这银子你要不留下，算我借你的。等你有了再还？”白天亮说这话的时候觉得自己舌头打结。 “不必了，公子好意我心领了。暂时我们还可以过的去，公子不必替我们担心。”柳慧慧没想到这个一开始显得强凶霸道的主，这会儿居然对自己这么细心周到。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家伙是意气行事能在官道上纵马横行的主，不应该对自己这么个落魄孤女这般照料的。 看着白天亮对着自己欲言又止的眼神，柳慧慧心头警铃大作。 这家伙，该不是跟上一世的那个人一样，对自己一见钟情了？这个她可是敬谢不敏。 这种纨绔子弟，对待女子，对待感情，历来是最不可信的。自己前世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所以，最好还是要想办法让他远着自己才是。有了这层思量，柳慧慧周遭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 “那个，哎，我，我也不是……”难得的，一向口齿伶俐，跟哪怕红香阁最漂亮的姑娘坐一块儿都能言笑无忌的白天亮，此刻就是有话说不出，整个人就是觉得憋屈！ 偏偏还不好意思发火。他看着柳慧慧神情冷淡下来，自己也觉得特别没意思，便赌气把那银子往袖子里一塞，说了一句：“那何姑娘见谅！”就大步流星走了。 那个天杀的郑三，让他过来耍横，偏偏出个大丑！看他那副嘴脸，八成还是个雏！居然被何姑娘几句话就问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临走还要留下一句我真的是尽力了那么有歧义的话！ 他非得好好儿给他宣扬一下不可！ “姑娘，今儿来的这两个公子，我怎么觉得不像来看病的？好生奇怪……”石榴等到人走了，方才露出好奇宝宝的模样。 “他们本来就不是过来看病的！”柳慧慧点头。 “那他们这算干什么？消遣你吗？”石榴一脸嫌弃加愤怒。 “也不算！这些人平时活的肆意，想不到太多别人的感受。他们要来，八成就是想来看个热闹稀奇罢了。”柳慧慧倒是没有石榴那么容易生气。 看得出来，他们对她并没有心存恶意。倒也不是之前那些抱着猥琐心思，特意过来她这里找事的混混儿。 不然也不可能被她几句正常的问诊给吓得落荒而逃。 “哎，想不通，这个看病还有什么好稀奇的？”石榴摇摇头，然后又一脸指责地看向柳慧慧：“姑娘，你以后能不能别给男人看病？咱们看生育，不是就看女子么？” “没有男人，光有女人，怎么生育？”柳慧慧忍不住笑问。 “可是，可是刚刚你问的那些东西，也太，太不成体统了！”石榴愤愤不平。 “这有什么的？我不过是尽一个大夫的本分！在大夫这里，不分男女！只有病患！”柳慧慧理直气壮。 “哎呀，早知道会这样，我，我就不该让姑娘你开这个医馆！”石榴有点急眼了。 第三十六章 心事重重的石榴 “你不愿意我开医馆，可是现在我已经开了，没有再关上的道理啊！石榴，你得换个脑筋过日子！你家姑娘我现在是大夫，既然做了大夫，就必须守大夫的规矩，不可以世俗的眼光来看我！”柳慧慧看着石榴，难得的正色直言。 “姑娘，我……我就是替您觉得委屈！我就是想不通，好好的，您怎么就失忆了，不愿意再回去了！”石榴说着眼圈都红了。 她家姑娘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一手女红深得夫人夸赞。就是不来京城，也必然可以找到个好夫君！ 可是，偏偏夫人想要姑娘嫁入高门，大冷的天让她自己出门，结果就出了这么大的意外！ 这都快一个月过去了，夫人还没有收到姑娘的只言片语，怕不是要急疯了吧？石榴心里焦急万分，面上却不敢露出来半分。 “石榴，你不要多想，我这么做，自然有这么做的道理。你只要好好的跟着我，就行了！到了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的，你放心！”柳慧慧看着石榴，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姑娘，你真的还会回去？”听说她还会回去，石榴长长舒了一口气。 “嗯，我当然要回去的！我不可能真的丢下我娘不管的！你放心！”柳慧慧安抚她。 “走，我们把这几种药来准备好，过不了几天，该有人上门来取药了！”柳慧慧坚持医馆的一些丸药，都必须自己亲手制作。 “好！”对于干活石榴是向来不会偷懒的。 算算日子，之前过来的黄萃茗，月信之期也该到了，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就在这两天会过来复诊。 之前她看出她思虑过度，肝气郁结。特地给她用了疏肝理气，散瘀化结的药，这个月她的月事应该会比平时有所好转。 柳慧慧暗自思忖着，这次见了黄萃茗，该怎么开解她，让她可以把身体先调养好。经历过了前世，她已经看的很透了，人生除死无大事。 只要能够有一口气，就该好好活着。这样才不辜负自己来这世间走了一遭。 黄萃茗比她预想的晚了两天过来。这一次，她只带了两个随身丫头，看到柳慧慧，态度也很亲和。 “何大夫，用了上次的药，我身上好了不少。最近睡眠好了不少，经行腹痛之症也松了不少。”黄萃茗对柳慧慧的医术表示认可。 她的气色确实比上次是要好多了。之前泛黄的脸色，如今已经明显白嫩了起来。两只眼睛下面的青黑之气，也消退了不少。 “那就好！这药还要继续！如果下个月好转的快，我这药的分量就可以减轻了。这是我特意为夫人配制的药丸，夫人可以直接服用。”柳慧慧帮她把脉之后，又看了一遍她的舌苔，眉心微微一皱，到底还是没有多说。 “不用开方子吗？”黄萃茗见柳慧慧直接给她一瓶药丸，并不开方，不由得诧异。 “夫人记得把这个药瓶随身携带，每次吃饭之后就顺水服下。这个药瓶，如果没有必要，不要离开夫人！”柳慧慧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第三十七章 引导，劝导 “你，你这话……”黄萃茗看着柳慧慧，语带震惊。 “夫人，你们家的事，我不过问。不过为了保证我给你的药可以起到该起的效果，你最好听我的。”柳慧慧直视黄萃茗，并不闪躲。 前世她经历的那些如同地狱一般的生活，已经让她见识了什么叫人心难测。所以，她觉得，一个每天都在重重压力之下生活的女子，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生存敏锐度。 “好，我知道了！”黄萃茗闷闷的，似乎被可能存在的事实给打击的不轻。 “夫人，这瓶子有我家医馆独特的标记，你服药之前，可以在这里看一下，如果看不到这个标记，那这药肯定就不是我家的。里面一共二十一粒药，一天三粒，是七天的量。而且此药入水即化，味道独特，夫人您服用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七天后，您可以再过来取药！”柳慧慧把服药的注意事项跟她交代的清清楚楚。 “好，有劳何大夫了。”黄萃茗深深地看了柳慧慧一眼，接过她手里的药瓶，若有所思。 “姑娘，刚才那个夫人，您为什么直接给她药丸，不帮她开方子？”等到黄萃茗她们走后，石榴忍不住问道。 “我刚诊出来，她的身体虽然有所好转，但是却并没有到我要的效果。她肯定服的药量轻了。”柳慧慧道。 “那是她少喝了？”不得不说，石榴的心性，是真的单纯。 “有人在她的药里做了手脚。所以为了不让那些人算计，我只能想这个办法自保。”柳慧慧叹息了一声，揉了揉石榴的发顶。 “你真是个傻丫头！” “姑娘，你说那些人怎么就那么坏？我是真的想不到。”石榴一脸不可思议。 “她们想要保住自己的利益。”柳慧慧说道。 “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就可以害别人吗？姑娘，这就是坏！我最讨厌这种人！”石榴气鼓鼓的。 柳慧慧看着气鼓鼓的石榴，忍不住失笑。 “这种人确实可恶。不过现在她们可半点也算计不到我头上了。那个夫人，此刻应该已经警惕起来了。我猜七天后，她会准时过来的！” “那就好！姑娘，我们两个，有你聪明能干就够了。”石榴看着柳慧慧，一脸崇拜。 “秋红，我的药，回去了你继续熬起来。”坐在回家的马车上，黄萃茗神色不动，递了一张方子给身边的丫头。 “是，夫人。”秋红点头，“还是在小厨房里吗？” “嗯，你多留个心眼子！捉贼捉赃。”黄萃茗没有多说，秋红，秋雨是她娘亲自给她的丫头，已是受过她母亲的严格教导的，知道什么事该怎么做。 “是！”秋红点头。 “这件事要告诉老夫人吗？”一旁的秋雨问道。 “暂时不必。等事情有了眉目，再说不迟！”黄萃茗想到母亲一直为自己操心，自己却一再稀里糊涂被人暗算，就忍不住内疚。 “夫人，这一次，您可千万不能再心慈手软了。再这么下去，您连自己都保不住了。”秋红在一旁小声劝说。 第三十八章 蛛丝马迹 黄萃茗默默半晌，方才点头。再不出手，恐怕那些人都快忘记了，她才是这个家里的正牌夫人吧？当真以为尚书府的嫡长女是吃干饭长大的吗？ “一定要保证一击即中，不然就不要动手！”她看着秋红，神情坚毅。 “是！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尽力！”秋红点头。 镇国将军府，丹阳公主靠在黄花梨木的贵妃椅上，逗弄着眼前的一个粉雕玉砌一般的小娃娃：“叫祖母，祖母！” 那小娃娃抓起手里的拨浪鼓，一通乱摇，嘴里含含糊糊吐出几个音节：“堵……母……” “主子，这小主子可真聪明啊！这么小，居然就会开口说话了！”一旁的孙姑姑是丹阳公主身边的老人了，见状也乐的奉承，让她开心。 “嗯，这孩子天资不错！可惜，不是从那一位肚子里出来的！哎，你说我当年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要是不娶她，哪怕是其他人，是不是这嫡孙就可以是长孙了？偏偏我怎么就看走了眼，讨了那么个人回来！如今黄尚书朝中势力犹在，一时半会儿还休不得她！”丹阳公主提起自己亲眼相中的儿媳妇，如今是一万个不待见。 “主子，您别急啊！好歹如今大爷也已经有了一双儿女，也说不定今后那位还是可以有身孕，到时候可不就是全了您的念想？”孙姑姑赔笑安慰。 “算了吧，等她有身孕，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我看海儿根本就没有怎么进过她的房门！也不知道这是作了什么孽！教了她多少次了，男人要哄，要哄！她倒好，一次次的，不是吵就是哭，生生把个男人推到别人屋子里去！我看她，半点也没有那大家闺秀的教养！”丹阳公主一脸不屑。 “你说她这个样子，当初怎么就满京城的赞誉，都说她什么贤良淑德，才艺卓绝？我要不是听了那么多人夸，又看她家世还行，说什么也不会把她娶回来！还逼着海儿赶走了琉璃，弄得海儿跟我都离了心！”丹阳公主说着还是一脸懊恼。 “主子，话不是这么说！您到底也是一片慈母心肠。哪个做娘的不是想着把最好的给孩子呢？您也不会想到她会没法生育啊！”孙姑姑一边劝说，一边给那个孩子的乳母使了个眼色。 “殿下，小主子怕是饿了，得去吃点东西！奴婢这就带他下去。”随着小孩子瘪嘴哭泣，乳母连忙上前抱过。 “去吧，去吧！我也累了。”丹阳公主挥挥手，示意她们都退出去。 “孙姑姑，玉姨娘的一点心意！”孙姑姑和乳母走到外边抄手游廊，便被一个伶俐的丫头拦下了。 “荷香，你这是什么情况？”孙姑姑掂了下手里的荷包，沉甸甸的，有些压手。 “玉姨娘想请您说说话儿。她就在前边的亭子里等您！”荷香对她一笑，款款带路。 “玉姨娘，您这是……”孙姑姑看着坐在亭子里身姿娇柔的女子，面带疑惑。 “一直以来，多谢孙姑姑对我的提点！要是没有孙姑姑，玉兰也没有今日！”玉姨娘看到孙姑姑，便插烛似的拜了下去。 “玉姨娘，这可使不得！你有话直说！”孙姑姑避让了半礼，听玉姨娘说话。 “今儿夫人又出门去了，她身边的秋红又在小厨房熬药……”玉姨娘左右看看，确定周边没有旁人，方才对着孙姑姑低声说道。 第三十九章 出手 “玉姨娘不必太急躁。如今哥儿很得公主殿下欢心呢！该有的位份，殿下不会少了你的。你且守好本分就是！”孙姑姑睨了玉姨娘一眼，语带警告。 玉姨娘看着孙姑姑，娇俏的脸上笑容灿烂：“孙姑姑，奴家什么身份，奴家很清楚。若不是为了哥儿，奴家可不敢越规矩一步！您也知道，大爷子嗣艰难，如今这哥儿可是独一份的。若是孙姑姑您能够帮我一把，今后少不了您的好处！” “玉姨娘你的胃口可真不小啊？”孙姑姑看着玉姨娘，忍不住笑了。 “奴家不过是胆子比平常人大了一点罢了。孙姑姑您的胆子，不也很大吗？有些事情，玉兰就不多说了，孙姑姑想来肯定记得的！”玉姨娘此刻显然有恃无恐。 “玉姨娘好胆略！既然如此，那我预祝您心想事成吧！如果玉姨娘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被玉姨娘明目张胆地威胁，孙姑姑有些恼怒，转身便要离开。 “孙姑姑留步！”玉姨娘轻声叫道。 “嗯？”孙姑姑回头，一脸不快。 “孙姑姑，玉兰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孙姑姑明天傍晚能够陪琴妈妈喝点小酒，酒菜奴家都会给您备好。”玉姨娘浅笑着对她说道。 “就吃一顿酒？”孙姑姑有些诧异，她之前以为玉姨娘想要利用自己去做手脚。这会儿却听到只要陪一顿酒，顿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错！只要您陪她吃好这一顿酒，以后玉兰决计不敢再叨扰您！”玉姨娘点头。 “行！吃顿酒就吃顿酒！我也很久没有喝过酒了！”孙姑姑点头，随即转身大步离开。 “琴妈妈，今儿我做东，咱们去角门旁边的那个小院里喝顿酒！我前几天得了赏，你陪我庆祝一下。”孙姑姑午后走进黄萃茗的雅晴院，叫醒了正在自己屋子里午睡的琴妈妈。 “孙姑姑，你老人家怎么来了？”看到来人居然是丹阳公主身边的孙姑姑，琴妈妈很有些受宠若惊。 “怎么？我不能来？这不是前些日子喝了你的酒，今儿我找个由头回个礼吗？”孙姑姑显然跟琴妈妈已经很是熟稔了。 “哎，您也忒客气了！”琴妈妈给她端了一杯茶水出来：“这还是我们大娘子赏的，南边的龙井，据说泡出来可香了。我还没怎么舍得喝，今儿正好招待你！” “哎，你这就客气了！听说你们大娘子又去看了大夫？这回的这个，医术怎么样？我们公主殿下是时刻放不下大娘子。”孙姑姑作为丹阳公主身边的人，问起黄萃茗的身体倒也合情合理，而且显得亲厚。 “哎，这话怎么说呢？我们大娘子这回遇到的大夫，水平是真的不错！就用了一剂药，这回大娘子也说身上好多了！”琴妈妈不疑有他，随口说道。 “呀，那倒是大好事啊！我待会儿就去告诉公主殿下！让她也高兴高兴！”孙姑姑一脸惊喜。 “别，我们大娘子不让说。嘱咐过了，说是等她索性有了身孕，再告诉公主殿下不迟！”琴妈妈见状连忙制止。 第四十章 布局 “大娘子，孙姑姑过来找了琴妈妈。”秋雨轻声细语，坐在窗下练字的黄萃茗笔下一顿，一个墨团在纸上晕染开来。她随手将纸揉作一团，扔在一旁。 “我知道了。不必惊动她们。”她淡淡说道。 “大娘子，应该不会是琴妈妈吧？她可是您的乳母，最关心的您的人就是她了……”秋雨看着主子淡漠的神色，由不得心疼。 “事实没有查清楚之前，谁都会有嫌疑。我不妄下定论。”黄萃茗提起笔，继续。 “秋红，给我磨墨。秋雨，你就跟平时一样，别露了痕迹。”她交代秋雨。 “是！”秋雨说着退了下去。 “秋雨姑娘，大娘子可起身了？妾身带了哥儿过来给她请安！”一大早院门口，玉姨娘怀里抱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儿含笑站在那里。 “大娘子今儿身子不大舒服，还没有起来。这天太冷，哥儿太小，玉姨娘不必这么早让他起身。玉姨娘你赶紧回去吧，别让哥儿着了凉，到时候大家吃罪不起！”秋雨对她淡淡笑着，劝她回去。 “哎，秋雨姑娘你真疼人。不过你可能不知道，哥儿这个时候，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这一大早的，我还没有起身，他就吵着乳母过来了。所以我就想，好几天没有见过大娘子了，也让哥儿过来给大娘子逗个趣，解解闷！”玉姨娘笑的一脸讨好。 “玉姨娘有心了。今儿大娘子身子不怎么爽快，昨儿才去配的药。你们就先回去吧！你的心意，我会带给大娘子的！你把哥儿带好，就是有功了！”秋雨看着她怀里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孩子，越看越觉得他可爱，要是大娘子有这么个孩子就好了。她忍不住笑一笑，轻轻摸了一下他的脸。 “噗……”那孩子突然吐了一口口水，随后响亮地哭了起来。 “哎，哥儿怕是饿了！我这就带他回去吃点东西！一大早醒了，就顾着疯玩，还没吃过东西！”玉姨娘有些慌张，拍着孩子的背，一边安抚。 “玉姨娘去吧！下次不必这么早就过来！”秋雨皱了皱眉。 “今儿你又逗哭了那孩子？”黄萃茗在屋里，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 “奴婢不过是摸了一下他的脸，哥儿就哭了。之前他也不这样矫情啊！”秋雨有些郁闷。 “打听下家里那些长舌妇的舌头。看看又有什么新花样出来！”黄萃茗揉了揉眉心。 “她根本就是故意的！一大早的，带着哥儿四处晃！就故意显得她能耐，是哥儿的生母！”秋雨对玉姨娘早就深恶痛绝，偏偏黄萃茗一再交代，不准对她恶言相向。 “她确实是哥儿的生母，且她还就把哥儿牢牢地抓在手心里！”黄萃茗看着她，耐心道：“记住，在我没有身孕之前，她再怎么样都不算出格！因为她有嚣张的资本。” “大娘子，奴婢就是为您委屈！”秋雨忍不住眼圈红了。 “这世上谁不要受委屈？要想不受委屈，就必须做好自己的事！你为我委屈，那就听我的话。好好做事！” 第四十一章 引君入瓮 “大娘子，奴婢知错了！”秋雨惭愧点头。 明知道玉姨娘不过是过来挑衅添堵，她就不该跟她那么多废话。更不应该忍不住去摸那个孩子。 “吃一堑长一智。你记住就是了。我知道你们都为我不甘心，觉得我堂堂尚书府嫡女，不该落得这个下场，夫君不爱，婆婆不喜。可是既然嫁了人，这就是我的命，我不服，那就想办法去改！改不了，就只有认！”黄萃茗站起身，微微直了下腰。 “今儿早上闹这么一出，下午不定出什么幺蛾子。秋红，你去小厨房，让他们多备些点心吃食，吃过饭叫了玉姨娘和芳姨娘一道过来坐坐。就说我说的，让她们过来一起说说话儿。” “奴婢这就去准备。不用叫上云姨娘吗？”秋红有些疑惑。 “不用，她才有了身孕，是不会过来的。我也不必给自己找麻烦。万一在我这儿出了什么岔子，倒是替别人办事了。”黄萃茗摇头。 “那，她要是被人做了手脚，咱们不也可以顺势而为……”秋红对大爷的那几个姨娘没有一丝好感。 “话不是这么说。稚子无辜，他既然都来托生了，我也别做那有伤阴鸷的事了。给我那还没来的孩儿积点德吧！”黄萃茗神色肃穆。 “是，奴婢记下了！”秋红低下头。自家主子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才会被人各种算计。但凡她泼辣一点，这后宅里就没有一个孩子可以生的出来！ “去好好准备！别出了纰漏！这次一定要狠狠剁了那只伸进来的手！”黄萃茗吩咐。 “听说哥儿今天又被她弄哭了？自己生不出来，还看不惯别人生的吗？”丹阳公主看着在自己面前精神头明显没有往日好的孩子，一股火从心底里直往上冒。 “也不是，奴家今儿带了哥儿过去，并没有见到大娘子。是她身边的秋雨姑娘难得见到哥儿，稀罕他，摸了他一下，哥儿认生，就哭了！”玉姨娘可怜巴巴地看着公主，不忘记向她展示孩子小脸上的那块红印。 “这是摸了一下？分明是捏了一把！刁奴可恶，本宫该让人剁了她的爪子！”看到那块明显不同于肤色的深红印记，丹阳公主怒了！ “孙姑姑，去把那小蹄子绑了，哪只手摸了哥儿，就给她剁了哪只！” “公主殿下息怒！不至于此！老奴这就带人过去教训她！想来是大娘子的无心之失！大娘子最近身子弱，无心看管下人，所以才有了这祸事。公主殿下您别气伤了身体！” “哼！我体恤她身子弱，等闲家事都不让她费心，又免了她的定省，她倒好，无事生非！”丹阳公主气怒交加，又瞪向玉姨娘：“你要是带不好孩子，这孩子以后就养在我屋子里！免得好好的哥儿被你这下贱胚子糟蹋了！” 玉姨娘瑟缩着求情：“殿下饶过妾身这一回！大爷最喜欢哥儿，平时没事都会先来妾身房里逗他。若是果真哥儿到了您这儿，只怕大爷他心里过不去……” 第四十二章 用尽心机 “放肆！大爷跟公主殿下的事，也容得你开口挑拨？”玉姨娘话刚说完，脸上早着了孙姑姑一巴掌。 她怀里的孩子被吓了一跳，哇哇大哭起来。 “人呢？都死了吗？没听见哥儿在哭？把孩子给我抱开去！”丹阳公主听到孩子哭泣，心头烦乱。 一旁的乳母连忙上前把孩子抱在怀里，低着头退了出去。 玉姨娘悄悄拽紧了手，面上却是惊慌失措：“殿下饶命！妾身不敢！妾身冒死直言，也是为了殿下和大爷可以早日言归于好……” “罢了！你别让我再听见一次！再有下次，我跟你说直接去母留子！”丹阳公主看她态度诚恳，脸上顶着一个大大的巴掌印，倒是显得一个人越发楚楚可怜。想到之前跟儿子为了那个琉璃弄的如今母子关系冷若冰霜，先就灰心了一半。 “多谢殿下宽宏大量！”玉姨娘跪在那里，姿态放到了最低。 “你好好儿服侍大爷是正经！哥儿也要好好照顾，别再让不相干的人动手动脚！今儿姑且念你是初犯，就放过你这一次。”丹阳公主摆摆手，别过脸去，并没有注意到玉姨娘嘴角的那一丝不甘和冷笑。 待她出门，丹阳公主长叹一口气：“孙姑姑，你说，海儿到底也算是我花尽了心思培养出来的大家公子，怎么偏偏就只喜欢跟这些下贱玩意儿搞在一起？就因为我处置了琉璃么？可是我也不知道琉璃当时已然有了身孕！再说，他尚未娶妻，家中已然有了庶子，哪个高门贵女会肯跟我们攀亲？” “这尚书府，分明是我千辛万苦才帮他找到的好亲事！为了他不用去军中受罪，自小我就让他读书上进，又逼他考了功名。就为了可以给他找个书香世家的姑娘，到时候有岳家帮衬，他不走武将的路数，好歹也可以在官场立足！黄尚书官位在那里，又曾在国子监挂职，门生故吏繁多，他娶了他的嫡女，哪里还愁前程？”丹阳公主自觉自己的盘算全都落空了，忍不住叹气连连。 “如今那一位占了嫡妻的名分，偏偏没有嫡子。也就冲这一点，我还可以压着。不然黄家若是非要闹和离，这镇国公府岂不是满京城的笑话？” 丹阳公主一脸疲惫，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她可以说是操碎了心。偏偏儿子却并不领情。 “殿下，您也是一片慈母之心。总有一天，大爷他会明了您的苦心！”孙姑姑在一旁，不敢多劝。 丹阳公主是陛下最小的妹妹，自小受尽宠爱，所以性格乖张跋扈，自以为是的非常厉害。等闲听不进人劝，还喜欢迁怒于人。孙姑姑作为她身边的老人，自然知道厉害。 为了不被迁怒，她一向很少开口深劝。 “不知道这一天会是哪一天！孙姑姑，这孩子一根筋，死心眼！”丹阳公主叹气，她可以对任何人跋扈，却唯独拿自己的儿子没有办法。 “殿下，不要多想，会好的，都会好的！”孙姑姑安慰道。 第四十四章 混水摸鱼 雅晴苑的一隅，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地从一丛芭蕉后面转出来，她只觉得手心里捏着的东西烫手的厉害，却偏偏不敢扔掉，只敢死死地拽在手上。 “扣儿，这么久，你掉茅坑里去了？”小厨房的管事娘子张老实家的看到她便是一顿抢白。 “没，我，我肚子疼的厉害，就多蹲了一会儿，这会儿腿软了，所以跑得慢了！张妈妈，我下次不敢了！”叫扣儿的丫头红着脸，低着头，小声求情。 “哼！别一天天的跟那些偷懒耍滑的人学！我看你这孩子悟性不错，才把你破例找了来！你可别给我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我可不管你！”张老实家的点了下她的额头，让她赶紧干活。 “知道了，多谢张妈妈！”扣儿这会儿已经把那个纸包塞到了衣袋里，胡乱在手上擦了擦刚刚因为紧张冒出来的手汗。 “今儿夫人下午要跟几个姨娘一道喝茶，交代了要多做几道点心，事儿比平常多，你们都快点！”张老实家的已经得了秋红的嘱咐，带着小厨房众人加班加点做黄萃茗吩咐的点心。 “张妈妈，忙着呢？”秋雨拎了一个小纸包从外面进来。 “秋雨姑娘，熬药呢？”张老实家的看了一眼秋雨娴熟的动作，忍不住唠叨：“哎，大娘子这药也吃的够多的了，大娘子人那么好，菩萨该保佑她快点有个小公子！” 秋雨闻言道：“谁说不是呢？天底下我就没见过几个比我们娘子心底更好的，偏偏不能让我们娘子得偿所愿。这次的大夫据说包治包好，上回的药她倒是吃了果真有点用，睡得好多了，饭也吃得下了。看来这副药再吃下去，她的身体该大好了，到时候说不定也可以尽快有个哥儿了。” 张老实家的凑过去看了一眼：“这药瞧着不多啊？秋雨姑娘，这怕不是德惠堂的大夫开的吧？” 秋雨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不该打听的不要胡乱打听！” 张老实家的连忙陪笑：“哎，秋雨姑娘别见怪，老婆子就是好奇。下次一定不敢了！” 秋雨把药煮上，亲自看着炉子，不敢有丝毫懈怠：“不光咱们大娘子，就是公主殿下，国公爷包括大娘子娘家的尚书老大人，可都在盼着这个孩子呢！这药要是出了半点差错，咱们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也没有活路！” 她说着话，眼睛往人堆里一扫，发现众人都是神色一凛，没了半分嬉笑模样，方才微微松口气。 “秋雨，秋雨你出来，孙姑姑有话问你！”过来的是丹阳公主那边的一个丫头白露。 “我这正给我们大娘子煎药。如果没有什么大事情，我熬好了药这就去找孙姑姑！”秋雨不放心手头的事情，况且这件事刚好做到最紧要的时候，她也不能随便停手。 “秋雨，你好大的胆子！大早上的把哥儿捏红了脸，这会儿我找你你怎么还要推三阻四？”却是孙妈妈带了人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第四十五章 谁是谁非 “孙姑姑，我这正帮大娘子熬药，一时之间走不开，不是不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看到孙姑姑，秋雨连忙请罪。 “早上我也就是摸了哥儿一把，可没有捏他，姑姑是不是弄错了？”秋雨听到说自己捏红了玉姨娘那个孩子的脸蛋，忍不住为自己叫屈。 “公主殿下亲眼看到的，难道还冤枉了你？你是不是替你家主子不忿，所以你对那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孙姑姑一脸冰霜。 “你哪只手捏的，把那只手伸出来，也不多，打个二十下手心，也就算了。这还是我帮你求了情，按照公主殿下的原话，可是要剁了你的手去！” “孙姑姑，我真的没有！我们大娘子的药正熬了一半，不如，您等我把药熬好了，我立马过来领罚！”秋雨满心里都是那熬了一半的药，今儿这件事大娘子准备了许久，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二十下板子，打得快一点，影响不了你熬药！白露，把板子拿过来！公主殿下等着我过去交差，哪个耐烦陪你等？”孙姑姑想到玉姨娘今天似是而非的警告，再想到丹阳公主的掣肘，便狠下心来。 “孙姑姑，你这是半点也不把我们大娘子放在眼里吗？她好歹也算是这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尚书府的嫡长女······”秋雨满心愤怒。 “把她给我拖出去，按着手给我打！”孙姑姑不理会她的不忿，直接叫人上前拖了秋雨就出小厨房。 小厨房里一阵兵荒马乱。 好一阵子过后，扣儿被张老实家的喊过去：“你这丫头躲什么懒？出了这档子事，上面更加会给我们找麻烦！错眼不见，你又开小差！” 扣儿摸摸空了的口袋，暗地里舒了口气，脸上却是一脸怯意：“秋雨姐姐好可怜，手都打肿了，我就是给了她一碗冷水，让她泡下子舒服一点。” “欸，你这丫头倒是个好心的。只是秋雨姑娘可轮不到我们来同情呢！咱们这的饭碗，还不知道可以端多久呢！你看那孙姑姑，可是半点都没有把大娘子放在眼里······”张老实家的话没说完就顿住了。 却是黄萃茗带了秋红，琴妈妈几个闻讯过来了。 “秋雨，你的手怎么样了？”看到脸上泪痕未干的秋雨，黄萃茗心疼不已。她的贴身大丫头，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却结结实实被孙姑姑打肿了手心！ “大娘子······”秋雨看到主子，想要忍住眼泪，却又哪里忍得住，喉咙口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气都透不上来。 “这老刁奴，怎么就下得去手！”看到秋雨肿的如同馒头那般高的手心，黄萃茗恨的咬紧了牙根。 “主子，药好了。还好这药快好的时候她才来，不然可就浪费一副药材了！您这药来的可不容易呢！”秋雨指指药罐，对黄萃茗点点头。 “傻丫头，这会儿你还惦记着我的药！秋红，赶紧把伤药取出来，帮秋雨敷上！”黄萃茗拍拍她的肩膀，吩咐秋红。 第四十六章 决心 秋红取了伤药，细心地给秋雨包扎，一边低声问她：“可是发现了什么？” 秋雨皱着眉头，忍着疼，嘴角轻扯：“药应该被人动了手脚了。孙姑姑来的恰是时候！” “你是说孙姑姑？”想到孙姑姑背后的主子，秋红有一些不可思议。 “她不是最盼着咱们娘子有孕么？咱们之前的想法错了？分明是那玉姨娘恃宠生娇，故意栽赃！”秋红提起玉姨娘，也是一脸愤怒。 “她给我上眼药是肯定的，而且她这也绝对是冲着主子去的！只是今儿孙姑姑来的时候太巧，不得不让人多想。”秋雨心思敏锐，说的秋红眉头紧锁。 “如果是那一位，那咱们大娘子的日子，可真的是堪比黄连……”秋红叹了一口气。 因为小厨房的闹剧，下午黄萃茗约几个姨娘喝茶的事儿自然取消了。 镇国公府里，下人们人心浮动，尤其以雅晴苑的人更甚。 “外面现在说什么的都有。大娘子，要不，您就直接把奴婢罚去洗衣房，也算是给公主殿下一个交代。不然您以后在这府里，更加举步维艰啊！”秋雨跪在黄萃茗跟前，满脸哀求。 “那药渣都放起来了吗？收好了，别弄丢。”黄萃茗不理会她，淡淡道：“你就算是去了洗衣房，我的日子就好过了？只怕你前脚去了洗衣房，后脚我就该收到你不小心落水的消息了！” “大娘子？可是这，这您不表态，那位只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秋雨心底感激主子对自己的维护，但是也着实为主子担忧。 “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觉得我还有留在这府里的必要吗？不和离，毋宁死！”黄萃茗神色坚定。 她算是看清楚了，夫君本来就不是良人，婆婆更是心怀叵测。父亲为了家族声誉和自己的官位，不惜牺牲自己，那她除了拼命，也没有别的活路了。 “和离？娘子，老爷夫人不会同意啊！这府里恐怕也不会肯放您走吧？真要是和离了，您上哪去呢？”秋红听她提起和离，忍不住惊呼。 “我会从长计议。你们要是不愿意跟着我，怕受牵连，我可以给你们想办法，让你们有个好去处。要是愿意留在我身边，那就必须忠心对我！不然，别怪我到时候翻脸无情！”黄萃茗知道，自己是完全没有退路了。 “娘子您怎么这么说，不管怎么说，我也不会离开你！就是以后吃糠咽菜，我也愿意！”秋雨立马说道。 “娘子，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说过，要一直陪着你的！”秋红也红了眼眶。 “那行，你们听我的，咱们务必把这件事做得漂亮！”黄萃茗叫过两个丫头，在她们耳边低声嘱咐。 “扣儿，我跟娘子说了，你又机灵又有眼色，以后你就在娘子屋子里当差！”听到秋雨笑眯眯地招呼，扣儿心头一紧，面上却是笑的天真烂漫：“真的？那太好了！娘子人好心善，我最想要的就是可以跟着她了！” 第四十七章 穿心莲，穿肠毒？ 柳慧慧看向气色萎靡的黄萃茗，有些疑惑：“夫人，您到底有没有服用我给您的药丸？” 黄萃茗看了一下左右，对她一笑：“你这有梳洗的地方吗？” 柳慧慧愣了一下，随后道：“有，石榴，带这位夫人去里间。” 黄萃茗跟着石榴去了里间，过了半刻钟，她素着一张脸出来了。 “嗯，气色确实好的多了。”看她脸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哪里还有半点之前萎靡不振的样子？ “夫人，您这是……”柳慧慧疑惑地看向她。 “这是我最近七天熬药特意留下的药渣，你帮我看看，究竟有哪些成分。”黄萃茗让身边的丫头取出一个油纸包。 柳慧慧打开纸包，仔细辨认：“这是我第一次的时候给您开的药？” 她看着看着，眉头就不由得皱了起来：“不对，这里面加了一味药。这药也算是妇科用药，但是却不适合夫人你用。” “什么药？”黄萃茗问道。 “穿心莲！”柳慧慧皱眉：“这味药若是用于治疗妇科病，倒也确实对症。但是若是夫人想要有身孕，长期服用，却是不妥。” “加这味药的人，应该也懂一些医理，光是这么一味药，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但是与我开的方子配在一起，那就不啻是穿肠毒药。夫人不光无法有孕，只怕性命不保。”柳慧慧据实以告。 “好，我知道了！多谢大夫！”黄萃茗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重重点头。 好么，那些人存的根本就是要她的命的意思。 “你上次给我的药丸，我服用之后效果很好，睡得着，吃的下，小腹隐痛的症状也好转了很多，手脚也不再冰凉了。这次，我还是继续吃药丸吧？”黄萃茗看着柳慧慧，知道她应该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不然上次就不会给她药丸，又特意再给她一张方子了。 “嗯，我这个药丸您继续吃！药方我会有所变动，您照样熬，到时候记得像这次一样，把药渣带过来。”这一世，显然黄萃茗并没有坐以待毙，她的表现让她惊喜。 “好的，多谢你，何大夫！”黄萃茗非常感谢柳慧慧，这个大夫是真的上道，该说的，不该说的，分寸拿捏的正好。 “秋雨，帮我重新梳洗打扮！”临出门，黄萃茗又去上了一个妆，整个人又成了病恹恹的样子。 “茗儿，半月不见，怎么你竟然憔悴成了这幅样子？不是说找到了好大夫，可以治好的吗？”尚书府，尚书夫人秦氏一眼看到病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要吹倒的女儿，忍不住心疼。 “娘亲，我趁现在腿脚还有力，就回来看看你老人家。就怕过一阵子，想回来也不成了！”看到母亲，黄萃茗更加显得虚弱不堪。 “秋红，快扶着大小姐！来，坐我身边！”秦氏一边让座，一边招呼丫头们去端茶倒水。 “娘，不用忙了。我今儿就是回来看看您，只要您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黄萃茗坐在母亲身边，拉起了母亲的手。 第四十八章 借力打力 “这孩子，手这么冰！”秦氏握着女儿冰凉的手，看着孱弱的女儿，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溢出来。 “都怪娘不好，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会以为把你嫁去镇国公府是荣耀呢？早知道今日，我宁愿你随便嫁个平常出身的举人，也好过你如今受这般磋磨！”秦氏忍不住自责。 自己用尽心力培养的女儿，眼看着成了京中品貌一流的闺秀，当初求亲的媒人险些踏破了门槛，却偏偏找了个内里这样不堪的夫家！ “娘，我不怪你，要怪就怪我命不好！天生要受这般苦楚……”黄萃茗反握住母亲的手，眼泪悄悄落下来，看起来说多孱弱有多孱弱。 “胡说！你刚生出来，护国寺的无空大师就帮你批命，说你天生富贵，主儿女双全，福禄绵长。怎么就苦命了？”秦氏打断女儿的话，满脸不忿。 “若不是我信了你的命数，当初丹阳过来求亲，我是怎么也不会同意的。谁不知道她出身皇家，你去了之后，又是儿媳又是臣子，多受拘泥？”秦氏说着拿起帕子抹眼泪。 “最初我看她倒是对你很好，出入宫中也都带着你，处处宣扬你是她理想的儿媳。谁知道就因为你没有身孕，这两年竟是一下子冷落到了这个地步！我看你这身体，八成也是被他们磋磨的！” 黄萃茗只是低头不语。有许多时候，不说比说了更加有效。秦氏看着，心中更加懊恼。 “孩子，你精神不大好，且去躺一会儿，到了时候我让秋雨她们过来叫你。”看女儿精神不济，她安排女儿先去休息。 随后又唤来秋雨，秋红，细问端的。听到她们讲了黄萃茗最近寻医问药的经过，她的脸色沉的能够滴下水来。 到了傍晚时分，黄萃茗挣扎着起身去向母亲告辞，秦氏端过丫头奉上的燕窝：“好孩子，天冷，你吃点东西暖暖胃！今天我打发人去你们府里打个招呼，你就别回去了！娘很久没有跟你好好说说话了！” “母亲，我婆婆恐怕是要生气。之前我说了会准时回去。今儿夫君也会回来小聚……”黄萃茗神色仓皇，看的秦氏心如刀绞。 这是要受了多少罪，女儿才会这般模样！ “不怕，我已经让阿香去说了，你婆婆追究起来，自有我帮你顶着！”秦氏看着容色憔悴的女儿，心头一阵酸楚。 “多谢母亲……”黄萃茗话没有说完，却被秦氏搂在怀里痛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孩子！” “我本以为，你就算是不能生育，做主给姑爷纳了妾，到时候抱一个在名下也是一样，谁知道他们居然打的是熬死了你再娶高门的主意！既然他们想要你死，那我们还偏就不死！就是要占着他家嫡妻的名分，让他们家没有嫡出的孩子！”秦氏此刻，自然也分析出了丹阳公主的盘算。 “你若是和离了，少不得他们家名声也要受损，再娶高门只怕不易。你死了，又没有生育，按照他们家那光鲜的外表，再骗一个高门大户的女儿倒也不是难事！要我说，我们就是不让！非但不让，还要搅得她家里一天也休想安稳！”秦氏想着女儿受的苦楚，就忍不住恨的咬牙！ 第四十九章 借力打力（二） “娘，那我这辈子不能生育，一直都被他们磋磨羞辱，又可以多活几年？就是活着，我这日子又有什么意趣？还不如早点没了，也算解脱！”黄萃茗听到母亲的心思，却是心头发凉。 母亲疼爱自己是真的，但是比起尚书府的脸面，比起几个还未出嫁的妹妹，比起爹爹的前程，这疼爱，也就有了限度。 “孩子，你，你可千万不能窄了心思！你要是没了，就正好如了她们的意了！再说，你在这里，好歹娘还可以看你一眼，跟你说说话儿，你要是没了，你让娘……”秦氏说不下去，心痛地抹泪。 “娘，我想和离，不和离，宁愿死！”黄萃茗见母亲被自己逼的差不多了，又撒一把猛药。 “就好像您现在看到的，我的身体本来也不好了，再熬也没有几天了。若是不和离，只怕我这次回去，咱们就是永别了。若是和离，说不定我还能有几天舒心日子。娘，我求您帮帮我，让我要么尽快死了，要么尽快和离，过个几天舒心日子吧！”黄萃茗想到自己这么多年受的委屈，哭的声嘶力竭。 秦氏抱着女儿，也是泪珠不断。 “我可怜的儿啊！你说你让娘怎么办才好？”秦氏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儿，想到自己居然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你就算和离了，这家里娘也做不了太多的主，你爹他不一定会容得下你，多半会把你送去家庙！哎……”秦氏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女儿和离以后的出路了，她实在不忍心看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没了。 “女儿情愿青灯古佛，也好过这般日日煎熬！”黄萃茗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松动，连忙开口。 “我再想想，这件事关系重大，我要再跟你爹好好儿说说！”秦氏见女儿这般坚决，到底松了口。 父亲泥古不化，顽固要面子，又爱重权势。就凭这三样中的任何一样，他都不可能同意和离。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惧内！ 在母亲的河东狮吼面前，他的这些都不算什么。再怎么不能同意的事情，他到最后都会低头。 所以，搞定了母亲，也就是等于说服了父亲。 是夜，黄尚书看到憔悴不堪的长女，又听到老妻一阵又一阵的痛哭，到底受不了了。 “当初我说镇国公府门楣太高，萃儿嫁过去不合适，你非要不管不顾地说萃儿合该嫁入高门！如今你说好好儿的女儿家和离回来，要惹京中多少非议？再说那丹阳公主若是告到圣上跟前，我少不得要被圣上批一个教女无方！到时候你说咱们家里三丫头，四丫头还未出嫁，到哪里去找好人家？”黄尚书一通抱怨。 “黄有昌，萃儿如今什么样子你没看见？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们萃儿没有身孕，是她的不是？你没看到那郑云龙左一个小妾，右一个通房的往屋子里收？他至今没有碰过萃儿一次！”秦氏如今也不瞒着掖着，直接就把女儿含羞告诉她的床纬之事说了出来！ 第五十章 黄尚书的怒气 “这，这是怎么说？”黄尚书从没想过，女儿久不怀孕，居然还有这样的问题！ 黄尚书听的脸皮紫涨，这是愤怒到了极点的表现。 “而且他们还在萃儿的药里做手脚，把她好好的调理身体的方子，改成了要命的毒药！幸好萃儿留了一个心眼，让秋红她们盯住了。现在药渣什么的，她都留下了！若不是吃了那药，萃儿的身体，何至于变的这般弱不禁风！老爷，您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萃儿就这么没了？”秦氏说着又开始掉眼泪。 “有这回事？”黄尚书自己是个妻管严，所以内宅的事，都是秦氏把控，他们家里一向干净，就没人可以越过秦氏去。是以他没料到自己女儿居然会有这样的遭遇。 “这是萃儿带回来的药渣！妾身已经请了大夫看过了，对萃儿如今的身体极为不利！可以说是毒药也不为过！”秦氏取出女儿呈给她看的药渣。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这是欺人太甚！”黄尚书之前并不知道女儿不孕的详细内情，只知道女儿不孕，自己在亲家面前，先就低了一头。 再加上对方位高权重，亲家母又是公主，自己天然的站在下风，所以一直都是让女儿尽力忍耐，贤良大度点，包容一点。就是女婿想要走文官路线，他也是百般照拂。谁知道自己女儿居然被人这般慢待！ 如今对方根本就是动的弄死自己女儿的心思，且还算计着利用自己的人脉，真的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子。黄尚书能够官至尚书，自然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泥人。 “萃儿如今且在家中住下，该如何处置，为父自有道理！”黄尚书看一眼哭的涕泪横流的老妻，再看一眼憔悴衰弱的女儿，终于下了决心。 “多谢爹爹开恩！”黄萃茗一句道谢，让黄尚书颇有些不自在，轻咳了一声，道：“一家人，说什么客套话！你身体不好，就早点下去休息！” “是！”黄萃茗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便扶了秋雨，秋红两个慢慢地挪回去了。 镇国公府，丹阳公主看到尚书府上的婆子过来请安，很是纳闷：“这是怎么了？媳妇儿这是回家去了？” 秦氏派过去的婆子姓王，最是得力能干的，在丹阳公主面前丝毫也不怯场：“老奴见过公主殿下！好叫殿下知晓，我们姑奶奶今日出门就医，经过府上，回家小憩，却是突然病重无法动弹，所以我们夫人派老奴过来禀告殿下，恳请殿下允准我们姑奶奶在娘家休养几天。” “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重了？可曾请了大夫？要不本宫这就派人去请个太医过去？”丹阳公主在人前，自然永远是好婆婆的典范。 “不必了，我们夫人已经请了德惠堂的大夫回去了，就不劳公主费心了。主要是怕公主悬心，所以特意派老奴前来禀告！”王婆子说话利索，不卑不亢。 “那就好！让媳妇儿好好养病，过几天我让海儿亲自上门去接。”丹阳公主点点头，并未多想。 第五十一章 丹阳公主的烦恼 “多谢公主殿下体恤！我们夫人一向都说，幸好姑奶奶嫁在您家里，过日子才能这般自在顺意。这要是找个不容人的，只怕我们姑奶奶不知道要怎么被人磋磨。”王婆子夸奖的话，丹阳公主却是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孙姑姑，你去库房里挑些好药材给她带回去。媳妇儿身体要紧，让亲家母费心了。”丹阳公主吩咐孙妈妈取些药材做人情。 “多谢公主殿下！您真的是宅心仁厚！我们姑奶奶的病，肯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王婆子接过药材，又奉承了丹阳公主几句，方才告辞。 “好好儿的，她怎么就病到这般田地？还特特地回娘家点眼？”丹阳公主等人走了，方才沉下了脸，看向孙姑姑。 “之前大娘子一直体弱，不过应该不至于此吧？”孙姑姑心头一跳，玉姨娘下手也太狠了吧？不是嘱咐过她时候未到么？ “哼！丑人多作怪！也罢，让她回去住个几天，省得我看见了烦心！让人跟海儿说一声，有空过去尚书府坐一坐，别被人抓了毛病！”丹阳公主哼了一声，就丢开了。 孙姑姑想到玉姨娘的迫不及待，却不敢掉以轻心，当晚就特特地赶去雅晴苑探看情况。 “琴妈妈，你怎么没有回去？”看到是琴妈妈留下了，孙姑姑有些诧异。 琴妈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我们大娘子自从上次我跟你一道喝酒之后就一直远着我，这段时间，还把个小厨房的小丫头提了上去！如今到哪里都带着她，竟是把我都丢在脑后了。” 在孙姑姑面前，琴妈妈倒是没有半分隐瞒，她自觉跟孙姑姑走的近，本意是帮着主子跟公主婆婆联络感情的意思，谁知道主子居然半点不领情！ “小厨房的丫头？是哪个？”孙姑姑心头一动，问道。 “好像叫做什么扣儿！我看着也不起眼，谁知道居然是个内里藏奸的。”琴妈妈一脸不屑。 “扣儿跟她们走了？你看看，你们大娘子带了什么东西回去？”孙姑姑听说扣儿居然被带走了，不由得心直往下沉。 “大娘子没带什么东西，临走还吩咐我看好了她的箱笼。她不过带了一点随身之物罢了。”琴妈妈说着，便随意去看了一眼黄萃茗临行前交代她看管的东西。 “大娘子这是，这是……”看到黄萃茗剩下的东西，琴妈妈神色也变了。 “怎么说？”孙姑姑看她神色仓皇，也凑过去看。 “大娘子贴身的衣物，还有她喜欢的头面都不见了！”琴妈妈嘴唇哆嗦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会吧？她这些首饰盒不都在吗？”孙姑姑没看出什么名堂，琴妈妈却是知道主子的脾气的。 “那个翠玉的镯子，是我们主子最喜欢的，她没事都不舍得戴的。还有那个宝石手钏，也是我们夫人给大娘子定制的，她平时都放在桌上，等闲不会动的！”琴妈妈越说越没有底气。所以，主子这是打算好了走的？ 第五十二章 各怀鬼胎 “琴妈妈，你再好好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孙姑姑看琴妈妈神色越发不对，也忍不住慌了。 “没可能啊！大娘子走的时候还嘱咐我帮她看好了院子，不要……”后面的话琴妈妈没说，看着一脸紧张的孙姑姑，忽然醒悟。 大娘子这是连自己都疑心上了，所以说话的时候，才有那么多的忌惮。 之前大娘子到哪里，那是绝对不可能漏了自己的。这一次，大娘子却偏偏把自己丢下了，理由却也冠冕堂皇：“秋红，秋雨都走了，院子里没有一个信得过的，还是要琴妈妈你来坐镇。” 大娘子这是信得过自己么？这分明是开始防着自己了。 大娘子为什么会防着自己呢？琴妈妈脑子里百转千回，大娘子从头到尾，防着的都是公主殿下身边的人啊！眼前的孙姑姑，可不就是公主殿下身边最得脸的么？ 偏偏自己跟她走的近，还自以为是在帮着大娘子分担，事实上，不定什么时候自己随口一句话，就把大娘子的底给泄了。 琴妈妈脸色一变再变，没有了大娘子作为依靠，她在公主殿下眼里，其实也没有了利用价值。以后大娘子不回来，自己又该如何自处？会不会被赶走？还是被发卖？ “琴妈妈，看来你也不大了解你们大娘子啊！算了，若是她果真打定了主意要走，总也要给公主殿下一个交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孙姑姑看着琴妈妈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务之急，她必须尽快去跟公主殿下据实以告，想好应对之策，以防尚书府的人拿到了什么不好的证据过来发难，让镇国公府在京中沦为笑话。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大娘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不可能这般不管不顾说走就走！她一向都是个懂事明理的……”琴妈妈急了，忍不住扯住了孙姑姑的袖子。 “撕拉……”一声响，孙姑姑走的急，琴妈妈扯的力气大，一下子扯坏了孙姑姑的半边袖子。 “孙姑姑，我，我不是故意……”琴妈妈吓得脸色发白。 “我现在没空跟你计较！你且等着吧！等我空了再来收拾你！……”孙姑姑恼怒地一甩半边扯坏的袖子，拔腿就走。 “扣儿是不是就是那个放药的丫头？玉姨娘，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操之过急，你看你做了什么好事？”孙姑姑第一时间去的，却是玉姨娘住的偏院。 “孙姑姑，您找我可是找错了人了。扣儿一直在大娘子院子里做事，我哪里指使的动？再说，她今儿不是还跟着大娘子回家了吗？如今她深得大娘子器重，又哪里还肯听我的话？”玉姨娘倚着门，却是完全矢口不认。 若是大娘子果然出了问题，那她应该就是最好的替罪羊吧？毕竟公主殿下也不是第一次说过要去母留子了。 现在有个现成的扣儿顶着，她说什么也不可能把这事认下来。 “玉姨娘，你的心思打量我不知道么？你想要的太多了。假以时日，公主殿下或许会考虑将哥儿记在大娘子名下，到时候有了嫡出的位份，哥儿怎么说都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府主人。但是现在么，也不一定世子夫人就不能再找！”孙姑姑冷笑一声，睨了玉姨娘一眼，回转身便走。 第五十三章 不懂事的丫头 “公主殿下，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玉姨娘恐怕留不得了，她的心太大了，手也太黑。若是尚书府那边觉察出了异样，只怕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孙姑姑把自己看到的情形一一向丹阳公主禀报。 “这个贱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咣”的一声响，丹阳公主气怒之下，将手中的茶盏扔到了孙姑姑脚边，热水溅得孙姑姑一头一脸，她微微闭了下眼睛，到底不敢闪躲。 “如今她仗着海儿宠她，竟然这般胆大包天！都敢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哼，打量本宫果然拿她没有办法？”丹阳公主一声冷笑，却是狠狠说道：“这世上，胆敢违逆本宫，阳奉阴违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孙姑姑听了心惊胆战，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丹阳公主一眼，见她气的满脸通红，双目圆睁，似乎想要择人而噬，连忙低下头去。 丹阳公主的手段，她自然见识的不少，这个玉姨娘，恐怕是没几天活头了。 “你明天亲自带人去一趟尚书府，好好儿探探媳妇儿的病情，带上太医院的李轩，让他好好儿给媳妇诊诊脉，到底什么情况，本宫要摸摸底，总不见得他们说病重就是病重！”丹阳公主在最初的震怒之后，慢慢恢复了理智，第一时间开始着手善后的事情。 “还有雅晴苑那边，那个琴妈妈，你好生安抚，不要自作主张。这个人我留着有用！海儿的前程，可不能坏在那个贱人手里！”想到黄尚书在朝中的份量，还有他手中的人脉对自己儿子的助力，丹阳公主到底还是不肯轻易放弃了这门亲事。 “是，老奴这就去做！”孙姑姑连忙磕头。 “去吧，这回要是再做不好，本宫这里只怕用不起你了！”丹阳公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话让她背后汗毛倒竖，冷汗直冒。 “是，是，老奴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公主厚望！”孙姑姑说话间牙齿都在发颤。 这件事一定要平下去，不然不光是玉姨娘，就是她自己，恐怕也脱不开干系。 到时候闹开来，只怕她和玉姨娘，应该都是丹阳公主最顺手的挡箭牌。 一句刁奴伙同贱妾谋害主子，她们就死无葬身之地。 玉姨娘也就罢了，她到底不算无辜，就是死了，也是为了她的儿子打算，她凭什么陪她一道？ 孙姑姑心里恨毒了玉姨娘，若不是她急于求成，野心太大，不肯按照公主的意愿慢慢来，大娘子如何会这般突然之间一病不起？ 而且她看雅晴苑的情形，大娘子这次回尚书府的事，怎么看怎么透着蹊跷。莫不是她已经发觉了什么？所以提前做好了准备，留下个琴妈妈做掩饰？ 但是扣儿的事，做的隐秘之极，那药的分量，也都是公主殿下让人仔细斟酌以后才放的，寻常大夫根本不可能察觉。 琴妈妈倒是说过，之前她们去城西的观音阁上香，经过一条街道，看到那边有座写明专治不孕不育的医馆，大娘子好奇之下，去看了一下。 那个大夫不过是个年轻的姑娘，用琴妈妈的话说，就是个不懂事的丫头，离经叛道，招摇撞骗罢了。 第五十四章 查探实情 想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再怎么医术精湛，就算她从娘胎里开始学起，也是有限。 大娘子八成是被玉姨娘反复挑衅，心里焦急，所以死马当活马医，才会一连数次，都去那里就诊。 也或者，正是那丫头医术不精，才害的大娘子身体越发亏虚，病情加重了！ 孙姑姑自以为理到了一根线，便紧抓住不放，若是能够把那个大夫拉出来，自己或许可以逃过一劫？ 不过丹阳公主交代的事，她却也不能不办。 “有劳姑姑亲自上门，这还特意带了太医，公主殿下实在是慈善心肠！”慈善心肠几个字，秦氏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不过在双方还没有撕破脸之前，面对丹阳公主身边的人，秦氏当然必须以礼相待。 “昨日回来片刻就气短神虚，最后竟至头重脚轻，无法起身，实在是迫不得已，才让孩子在家里住下了。倒是惊动了公主殿下，老身着实过意不去！”秦氏对着孙姑姑，一脸歉疚。 “公主殿下昨夜也是悬了一夜的心，今儿早起，立马递了牌子请了李太医过来帮大娘子看看。也不知道大娘子今日情形可有好转？”孙姑姑直接讲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公主殿下费心了！今儿刚刚秋雨过来回，已经好一些了，早上还喝了小半碗白粥，只是似乎还是神虚气短，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既然李太医来了，那是再好不过，请！”秦氏知道，丹阳公主这就是来探听虚实的。 黄萃茗倚在床头，手上盖了帕子，由李太医给她诊脉。 “大娘子神疲乏力之症，有了多久？这分明还是气血亏虚，忧思伤脾之症！”李太医之前也给她看诊过，如今再次看到她，很容易就得出了结论。 “这个方子，是我最近用的，李太医您看看！”黄萃茗示意秋红把方子递给李太医。 “这药倒是都对症！也有可能大娘子身体虚的狠了，有些虚不受补！我这再开个辅助方子，大娘子且试试！”李轩提笔一挥而就，写好了处方。 似黄萃茗这般的病症，他看过的后宅贵妇人里，十成里有八成有这样的情况！无非是补气益血，养血调经，再最多用些疏散的药，大多数也就慢慢好转了。 黄萃茗这般久治不愈，还越发加重的，八成是内宅里有些不得为外人道的毛病。李轩看妇人病也算是日久年深，知道看破不说破的道理，所以只管自己开药，并不多说其余。 另一边孙姑姑见李轩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也就借故到院子里去了一趟。 “孙姑姑，您怎么来了？”看到一脸惊讶跟自己打招呼的扣儿，孙姑姑一颗心放下了许多。 “扣儿，你如今在大娘子身边，可要好好当差！不得偷懒耍滑！别丢了镇国公府的脸面！”孙姑姑故意虎着脸。这是在拿话敲打她。 “是，奴婢知道！”扣儿受惊一般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见身边没有其他人，便压低了声音：“姑姑可有什么吩咐？如今大娘子身边端茶倒水，都是让我准备。轻易倒是出不得错。” 第五十五章 戒备解除 “既然大娘子这般抬举你，那你更要尽心效力！不得有半点偷懒懈怠！服侍的大娘子好了，公主殿下少不得重赏！”孙姑姑见扣儿身后不远处有人影一晃，便抬高了嗓门。 扣儿看了一眼孙姑姑的表情，一脸小心翼翼：“是，扣儿能够到大娘子身边，是扣儿的福气！扣儿一定不会辜负孙姑姑所托，不会让公主殿下失望！” “好了，你去吧！记得大娘子好的越快，你的功劳也就越大！”孙姑姑反复交代，扣儿越发小心应是。 “有劳姑姑，这是一点心意，姑姑不要推辞！”临行，秦氏给了李太医丰厚的诊金，又让人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到孙姑姑手上，态度谦恭无比。 “琴妈妈留在府里，说不定要为大娘子操心，她惯会多想，孙姑姑，麻烦您把这几包点心吃食带给她，都是她素日爱吃的，我们府里的厨娘拿手的。大娘子特意嘱咐了做的！”孙姑姑到了二门，秋红还特特送了一个包裹出来。 “大娘子的雅晴苑，还要麻烦孙姑姑您有空去照看一二！玉姨娘每天没事都要跑个几趟，只怕是不安什么好心！”在孙姑姑面前，秋红丝毫不掩饰自己对玉姨娘的忌惮和厌恶。 “秋红姑娘放心！玉姨娘今儿被公主殿下罚了！她照管哥儿不精心，一大早的，害的哥儿跌了一跤，摔破了点皮，惹的公主殿下极为不快。”孙姑姑这会儿已经把心全都放在了肚子里。 看来尚书府这边，并没有什么疑心，倒是自己心虚，想的多了，白白惹了丹阳公主发怒。 情知玉姨娘一直是大娘子的眼中钉肉中刺，此刻她倒也不吝啬做个顺水人情，把玉姨娘挨罚的事说出来，也好让大娘子舒心。 “可惜大娘子身子骨久久不好。公主殿下一直说的，若是大娘子身子好了，她就把哥儿教到大娘子手上，让大娘子亲自教导，才是正经。再者哥儿说不得，也可以再给大娘子引个麒麟儿过来……”孙姑姑看着秋红，说的真情实意。 “谁说不是呢！偏偏我们大娘子身子骨弱，得让公主殿下操心费神！”秋红强行掩饰着心头反感，附和起孙姑姑。 “以后大娘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去找李太医，公主殿下已经关照过了，这次务必要把大娘子的身体调理好！”孙姑姑又反复交代了一番，方才踏上了回府的马车。 “哎，对了，钱老大，你带我去一趟城西，我过去看看，到底有个什么不孕不育的医馆！”孙姑姑车子走到半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吩咐车夫调转马头，去往城西。 “请问这里可是专门治疗不孕不育？”柳慧慧正在看着医书，却见外面走进来一个年长妇人。 看到她身上的衣饰，柳慧慧目光一凝，这是宫里面有身份的仆从穿戴。 这位妇人，莫非是宫里出来的？她心头一动，面上云淡风轻：“不错，不知道大娘这是什么情况？是要给家中子女问诊吗？您最好还是让他们亲自过来比较好！” 第五十六章 试探 孙姑姑从小就在宫中长大，之后又一直在丹阳公主身边做事，穿衣行事的风格，全都自然而然带着宫中的做派。不过她自己却并不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看到柳慧慧问她，便有些居高临下：“怎么，你这里不见到本人，连问个话儿都不成吗？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看不孕不育，倒是罕见。” “这位大娘，是这样的，这生育之事，关乎男女双方的私密之事，即便是父母，有些情况，他们也不一定会尽数告知。所以最好还是要本人过来，我了解清楚了端的，才可以对症下药。”柳慧慧不卑不亢，认真解释。 “那我问你，如果男方处处正常，女方身子虚弱，这种情况，你可不可以治疗？”孙姑姑完全无视她的解释，继续发问。 “大娘如何判定男方正常？”柳慧慧听她说起这个情况，心头一动，并不因为她的恶劣态度而生气，反而继续耐心问她。 “男方娶了好几个，其他的都能怀上，独独一人无法有孕，那不是那个人的问题，还有什么不对？”孙姑姑不耐烦道。 看着她倨傲的面容，咄咄逼人的腔调，柳慧慧忽然发现这一幕似乎有些眼熟，眼前的这个老妇人，也有些面熟，她仔细一想，终于想起来了！ 这个老妇人，应该就是丹阳公主身边的孙姑姑！ 上一世，她见过她面对黄萃茗时那傲气凌人又狗仗人势的模样！ 那时黄萃茗无子，丹阳公主仗着婆婆和公主的双重威势，在她面前耍尽了威风，就连她身边的仆妇，如孙姑姑之流，都敢毫不掩饰对她的蔑视。 她如今找到这里来，说不定是打听到了黄萃茗过来求医，特意过来探听情况的。 想通了这一层，柳慧慧再面对孙姑姑的时候，就更加淡定自然：“这个情况，也是因人而异！也许这个女子，跟他无法有孕，跟其他人却可以顺利生育！我听说夫妻之间，也是有可能阴阳不能调达的。” “听说？无凭无据如何听说？你这大夫看病毫无章法，我看你就是个江湖郎中，招摇撞骗罢了！”孙姑姑撇了撇嘴，对柳慧慧的说法嗤之以鼻。 “何大夫才不是江湖郎中！你可别瞎说八道！”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来，却是前来复诊的郭胖嫂听到了。 她看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的孙姑姑，丝毫不被她豪门奴仆的身份所震慑：“你不知道情况别乱说话！我们何大夫可是药到病除，医术高明的很的！你是谁家的人？怎么想过来闹事吗？我跟你说，这里可不是你闹事的地方！老刁奴！”郭胖嫂一连串的呵斥又快又急，孙姑姑被她这么一通呵斥，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郭胖嫂仗着身高体胖的优势挤开了。 “你不会好好看病就别看！我可是要找何大夫好好儿复诊呢！”郭胖嫂看到孙姑姑一脸郁闷加愤怒，却是笑的得意又嚣张。 她赌眼前这个看起来一脸不可一世的老女人不敢对她动手！ 第五十七章 万事俱备 “你，你这个村妇！”孙姑姑在镇国公府一向是被人奉承的存在，唯一能给她没脸的，也就是丹阳公主罢了。 像玉姨娘那样敢要挟她的，是属于又坏又蠢的，不值得她生气。 这会儿虽然医馆人并不多，但是被个市井妇人当面呵斥，又这般挤兑，她只觉得自己的脸面都丢尽了。 有心要跟她大吵一架，喊跟过来的车夫打她一顿，却又觉得自己跟她一般见识，实在是丢了自己也丹阳公主的脸！而且她今儿是过来打探消息的，不打算随便泄露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脸色紫涨，愤愤不平地咒骂了一通，方才有些狼狈地离开了。 临出门，看着医馆门口人们探究的眼神，她故意大声道：“什么江湖郎中也在这里混！早晚有一天，这医馆要被人给掀了！小丫头看不孕，真是世风日下！” 这是在狠狠诋毁柳慧慧的名声和医术，却不防身后郭胖嫂也追了出来：“你主人是个乌龟王八蛋没用的玩意儿，没脸过来看，还敢到这来撒野！我呸！”一口浓痰狠狠地追出来，吐到了孙姑姑的脚边，把她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加快脚步飞快地跑了。 “何大夫，那种人就该这般狠狠地下她的脸！下次她要还敢来，我给她一个巴掌！”郭胖嫂对着柳慧慧，充分展示出了她的彪悍属性。 柳慧慧对她和善一笑：“今儿这事，多谢嫂子好意相帮！” “哎，这算什么呀！这些富贵人家的奴才，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只有比他们更凶更恶，才能不被他们欺负！再说她也不认识我，也拿捏不到我，所以我可不怕她们！”郭胖嫂显然有她的一套生存法则。 柳慧慧看看她貌似憨厚，实则精明的样子，忍不住对她赞许一笑。 “何大夫，您上次的药我吃了效果好多了！这个月月事好了许多，顺畅了不少！平时那下边也没有味道了！”郭胖嫂用了柳慧慧的药，身上的妇科病好了许多，所以复诊也很认真。 “那就好！下个月咱们可以备孕了。”在给郭胖嫂做过了一系列的检查之后，柳慧慧跟她说道。 “真的，那太好了！等我生了小子，我一定给你放一条街的鞭炮，给大家好好的宣扬宣扬你，省得你被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恶心！”郭胖嫂一脸喜意。 郭胖嫂走后不久，一个容貌俏丽，身材修长的丫头就到了柳慧慧的医馆。 “何大夫，我家主人让奴婢过来感谢您的提点之恩！等她这次脱离苦海，必然上门重谢！”却是黄萃茗的丫头秋红。 “不足挂齿，不必客气！我原也没有做什么，到底还是你家主人心性坚定，稳得住气！”柳慧慧对着秋红一笑，随后问道：“该有的证据，都拿到了吗？没有真凭实据，此事恐怕不能善了！” “这个您放心，我们老爷之前在刑部任职，要拿到证据，不成问题！”秋红对自家主子，倒是很有信心。 第五十八章 “那就好，相信你家小姐不用多久，就可以得偿所愿！”知道黄萃茗终于可以得到家中的支持，从镇国公府脱身，柳慧慧也很为她开心。 经历过了前世的那些波折，她用自己的方式提点了黄萃茗几次，结果她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这么快，就开始懂得怎么挽回颓势了。 “公主，老奴都去打听过了，大娘子确实是因为身子虚弱，才不得不住在尚书府的。李太医也已经给她把过脉了，她还是老问题。”孙姑姑着重强调“老问题”三个字，丹阳公主心领神会，原本皱紧的眉头，此刻也松了不少。 “那个扣儿，等她回来了，就处理了吧！别留后手！”丹阳公主对着孙姑姑淡淡点头，随后冷声道。 “是！”孙姑姑心头一颤，想着扣儿机灵能干，正是得用的时候，有心想要为她求情，但是想到丹阳公主喜怒无常爱迁怒的性子，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要娘，娘……啊………”内室忽然传来稚童的哭声，丹阳公主一蹙眉，冷声道：“乳母呢？是死人吗？还不快点安抚好哥儿！” 里面传来两个小心翼翼地回复：“公主，您放心！哥儿一会儿就好了。” “公主，玉姨娘……”孙姑姑想着玉姨娘爱子如命，等闲不会让孩子脱离她的视线。这会儿孩子居然在丹阳公主身边，可见事有蹊跷。 “病了，起不来身！所以本宫就先把孩子带过来看着！”丹阳公主挥挥手，不屑提起玉姨娘。 听到玉姨娘病了，孙姑姑便清楚了，这是丹阳公主容不下她了。 虽说哥儿这么小，就要失了生母，着实可怜，但是那个玉姨娘，也真的是咎由自取，自作聪明！想到她居然敢要挟自己，孙姑姑对她就半点也同情不起来。 “公主您可真的是一片慈母之心！想来大爷肯定能够体会……”孙姑姑的话还没说完，屋子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随后，“哗啦”一声响，珠链被人一阵狠拽，发出一段“噼里啪啦”的后续声响。 “母亲，您为什么要拿孩子威胁玉兰？您已经害死了我的一个孩子，难道还想害死第二个吗？”来人气势汹汹，一连串的质问，听在丹阳公主的耳朵里如遭雷击。 “海儿，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在为那个贱人说话吗？”丹阳公主怒气冲冲，看着面前同样怒发冲冠的青年。 “母亲，她是我孩子的生母，不是贱人！”郑云龙，作为镇国公府的唯一继承人，盯着丹阳公主，死死咬住话头。 “海儿，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是要气死为娘吗？从小到大，为娘为了你可是操碎了心！就为了一个奴婢，你跟我不依不饶到现在！”丹阳公主对待自己的独子，还是尽量克制着心头的火气。 “母亲，琉璃陪了我十五年，还有了我的孩子！您怎么就可以不管不顾地把她给处置了？我就是娶了正妻，也未必就容不下琉璃吧？就为了您要为我娶黄尚书的女儿，您就完全不管不顾我的感受！”提起旧事，郑云龙就开始发狂。 第五十九章 缘断了 “娘，琉璃没了，我就说过，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有嫡子！那个女人嫁进来，完全就是看中了我们镇国公府的权势！我是绝对不会给她好日子过的！我也绝对不可能跟她有孩子！”郑云龙继续歇斯底里。 “逆子！”丹阳公主被他气的一口气上不来，整个人直直地要向下倒去，却是孙妈妈立马冲上去把她扶住。 “对，我就是一个逆子！您大可以直接把我打死算了！”郑云龙显然早就摸透了自己母亲的软肋。 “你，你……”丹阳公主只觉得自己眼前发黑，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执拗的儿子！ “您要是不放过玉兰，那您就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当初琉璃没了，是玉兰一直陪着我，才让我放弃死志！如今那个女人稍微用点心机，您就又要对玉兰下手，我跟您说，不可能！除非我死！不然，您就看看我和玉兰到底哪个先死！”郑云龙一点儿都不给丹阳公主喘息的机会。 “你……，罢了！孙姑姑，请李太医过来，给玉姨娘看病！”看着面色潮红，双眼赤红布满血丝，形同疯狂的儿子，丹阳公主长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整个人疲态顿现。 “可恶！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丹阳公主主院旁的一间侧厢房内，琴妈妈拽紧了拳头，满脸怒气。 她可算知道自家主子没有身孕的真正原因了！亏得老爷夫人还一再交代姑娘，到了婆家一定要谨守孝道，对上恭顺，对夫君要敬爱，要宽容大度。合着她家姑娘做了那么多，居然就是换来的这样的羞辱？ 分明自家主子才是嫡妻，如今已经报信过来身体虚弱，突发重病，姑爷却是不理不睬。那个玉姨娘出了事，他却连命都不要地给她求情，请太医！ 这样的做派，是个人都不能忍！琴妈妈想着自家主子进府以来所受到的种种委屈，因为无出受到的各种冷言冷语和背后讥笑，就替自家主子不值！ 这幸好是主子不在这里，不必听说这样的一场荒唐闹剧，这要是在这里，身子那般虚弱，哪里还经得起这样的刺激？ 再想到之前自己还试图跟孙姑姑攀交情，缓解主子跟丹阳公主之间的矛盾，琴妈妈觉得自己简直愚不可及。 这样的地方，主子是肯定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得想办法回去一趟，好好儿跟夫人把这些事说一说，劝劝他们能够想办法帮主子一把，让她可以脱离苦海！ 琴妈妈主意一定，就有了主张。觑着左右无人，她从屋子里出来，穿过花园，从小路绕回了雅晴苑。 她本是听说孙姑姑去看了自家主子回来，打算过去打听一下主子的最新情况的。谁知道到了丹阳公主的主院，误打误撞却正好看了一出荒唐闹剧。 这会儿终于知道了主子不孕的缘由，身为主子的乳母，她觉得绝对不能看着自己喂大的孩子受这样的罪！ 琴妈妈打算先找个机会出府了再说。看到主子，她一定要好好儿给她道个歉！ 第六十章 奇闻 黄尚书府，琴妈妈从后院的角门进了内院。 “琴妈妈，您怎么来了？”秋红看到琴妈妈，忍不住一脸戒备。 因为琴妈妈喜欢跟孙姑姑套近乎，所以大娘子身体好转的事情，她们可是一直瞒着琴妈妈的。 “大娘子怎么样了？我听说大娘子身子不好，急的睡不着，今天特意找了个由头过来看看！”琴妈妈看到秋红，一脸紧张。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夫人讲！秋红，你可别告诉大娘子我回来过了！”琴妈妈神神秘秘的样子，让秋红很是不舒服。 “怎么了？你是有什么事要瞒着大娘子吗？琴妈妈，大娘子待您可不薄，有什么好的可都是先紧着你的。你是不是听了孙姑姑她们的，打算回来说和的？”秋红忍不住问她。 “说和？我可不会来说和！哼，那样狼心狗肺的人，根本配不上我们大娘子！”琴妈妈听到秋红误会自己的来意，想到昨晚自己无意间撞见的闹剧，就一肚子火。 “琴妈妈？你这话什么意思？”秋红有些愕然。 平时琴妈妈总是劝说大娘子，不要多想，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镇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是镇国公府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嫡妻，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这个位置。又各种撺掇大娘子求医问药，巴望着大娘子可以早早有了身孕，地位稳固。 听到秋红她们为大娘子叫屈，她都私底下警告她们不准多嘴，别破坏了大娘子的好姻缘。 这会儿却居然这么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她说的狼心狗肺的人，不会是指那个郑云龙吧？ “就是话里的意思！我得赶紧去找太太！待会儿还要尽快回去！”琴妈妈不耐烦地对秋红挥挥手，叫过一个路过的丫头：“小云，太太可在院里，我有事要找她！” “琴妈妈？太太这会儿在正院理事呢！你要不先过去那边坐着等一等？”小云是太太院里的三等丫头，负责跑腿传话，这会儿看到琴妈妈，也很是惊讶。 “好，我先过去等！你待会帮我给太太递个话，就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说！”琴妈妈对小云客气说道。 “好。那你先去等着，我还要去问刘海家的催账本给太太！”小云说完也快步跑开了。 “太太，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咱们大姑娘，可是太可怜了！这么多年，她在那府里，一直因为不生孩子，抬不起头，吃了多少苦药，掉了多少眼泪！偏偏您和老爷之前不知道底细，一直压着不准她闹出来，老奴也一个劲地拦着！ 谁知道那人就是个黑心烂肝的！他自己没了丫头，跟我们大姑娘有什么相干？这就记恨上了，百般折辱！老奴真的是气的受不了！所以今儿特意托词回来了！这件事，您这会儿还不能叫大姑娘知道！我怕她身子本来就病着，听到了吃不消！”琴妈妈一行哭，一行诉说，把个尚书夫人秦氏听的气到七窍冒烟！ “这真正是千古奇闻！居然有这样的冤孽！早知道镇国公府这样的情形，我怎么样都不会跟他们结亲！”秦氏捂着胸口，已经气的心口疼了。 第六十一章 传言 “太太，您得尽快想个法子，让我们大娘子脱离苦海！我，我看着她长大，却眼睁睁地看着她吃了那么多的苦！都是老奴糊涂虫啊！之前老奴还想着想办法巴结了丹阳公主，可以让她对我们大姑娘好一点，少受点罪，合着是他们母子纷争，拿我们大姑娘撒气！”琴妈妈一说起这件事，就一发不可收拾。 “镇国公府，丹阳公主欺人太甚！”秦氏恨的咬牙切齿。 之前女儿回来跟她说起小夫妻之间的隐密，又提起怀疑孙姑姑和玉姨娘联合起来给她换药，她就已经气的不行，这会儿知道在这件事的背后，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她就更加觉得忍无可忍了。 “琴妈妈，你先去洗把脸，然后早点回去，别给她们看出了端倪。我知道了，这件事我肯定会好好处理！”看到琴妈妈因为激动，都哭花了脸，秦氏让她先去把自己捯饬好，然后尽快赶回去。 “好，太太，您可要尽快啊！咱们大姑娘得好好养身体，不能受刺激了。”琴妈妈到底还是忠心的。 “琴妈妈，你回去之后，就如此这般，务必把我跟你说的，想办法好好儿传一传！”秦氏沉吟片刻，有了主意，叫过琴妈妈，嘱咐她。 “是，夫人，老奴一定做好！”琴妈妈闻言欣然点头。许他镇国公府做初一，就应该许这边尚书府做十五！ 琴妈妈是借口买东西出府的，还特意在孙姑姑那里报备过，所以回去的时候，她还给孙姑姑带了一包京城一品轩的点心。 “一点心意，不要推辞！”琴妈妈对着孙姑姑，客气又恭顺。孙姑姑稍微推了两下，也就笑纳了。 在她眼里，琴妈妈当然应该巴结讨好她。跟的主子在府里站不住脚，做奴婢的自然得机灵一点。 “孙姑姑，我今儿在大街上，听说了一件稀奇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琴妈妈看着孙姑姑，欲言又止。 “什么事？说来听听！”孙姑姑忽然有不好的预感，眼神一厉。 “说是京中有贵人无子，多方求子，女方吃了很多药，吃了很多苦，最后事实却是男方有恙。孙姑姑，这生子之事，一向都是女子的事情，怎么居然男人也会生那种病么？你说我们大娘子自成亲至今，一直也没有身孕。那个，那个，会不会也有人怀疑我们姑爷……” 琴妈妈的话说了一半不敢说了，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已经被孙姑姑打断了。 “没有的事！大娘子没有身孕，那是她福气不够！你看那玉姨娘，云姨娘，不都生了孩子？大爷是肯定没问题的，你可不要乱说！”孙姑姑气呼呼道。 “孙姑姑，您别气啊！我也只是跟你说，我听到了这个稀奇事，担心人家议论到咱们府上罢了。毕竟我们大娘子一直没有生育，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情。玉姨娘她们，到底上不了台面……”琴妈妈怯怯地说着说着就没有声音了。 也是，虽说镇国公府可以理直气壮地说，是黄尚书的闺女无法有孕，但是正妻未育，庶子庶女一堆，到底也还是会惹人非议的。孙姑姑想到自己之前还去过京郊的那个专治不育的医馆问话，忽然有些头疼。 第六十二章 三人成虎 青山书院，课余，看着挤眉弄眼，互相调笑的一众同窗，郑三一把揪起了白天亮的胸口衣襟：“好你个白天亮，你到底背地里编排了我什么？弄的他们一个个这般阴阳怪气？” 他快要被气死了，自从上次一时好奇跟着白天亮去了一趟那个什么劳什子医馆，他就开始被身边的狐朋狗友有意无意间嘲笑讽刺，而且话里话外，似乎都是暗指他那个不行…… 他哪里就不行了？分明是他对自己的新婚妻子不满意，不愿意那个罢了！ 这般私密的话题，除了之前跟白天亮提起过，他想不出来跟谁说过。所以他自然要找白天亮算账！ “我说什么？我什么也没说！你不是已经尽力而为了么？”白天亮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大笑出声。 “什么尽力而为？郑三，你果真不行？我还以为只是传闻……”有人笑着凑过来。 郑三气的怒发冲冠，握着拳头就要打过去，却被白天亮一把拽住了。 “就你这么个弱鸡，还想打人？有本事，你倒是证明给我看呀！哈哈哈哈！”白天亮虽然念书不行，在拳脚功夫上面，却是用心的很，所以郑三压根儿沾不到便宜。 “哼，证明就证明，今晚红香楼，让你看看我的本事！”郑三咬牙切齿，决定豁出去了，哪怕被父亲家法处置，也要做一回真男人！ 平时他去红香楼，也就是喝个小酒，听个小曲，并不敢留宿。因为父亲规矩森严。今晚，为了他男人的面子，无论如何他都要留下来，让这帮混蛋看看，他究竟有没有用！ “你当我们傻子呀？有钱就是爷，只要你钱付的多，红香楼的姑娘哪个不是巴着你叫爷？你不行也说你行！只有你媳妇正儿八经肚子大了，那才说明你真的有用！”白天亮始终放不下那间专治不孕之症的小医馆，拐弯抹角要把郑三引过去。 “再说红香楼的姑娘要是怀上了，那肚子里到底是不是你的，谁也说不清啊！”白天亮放开他的拳头，揽住他的肩膀：“郑三，我是真心把你当兄弟，才这么为你考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有病你还是趁早看，别到时候……” “谁有病，你才有病吧？白二，你别太过分了！我，我要跟你绝交！”郑三从白天亮身边挣脱出来，一边气咻咻：“枉我把你当兄弟，你却一心让我出丑！” “郑三，郑三，哎，你还当真了！……”白天亮见他恼羞成怒，想要劝他几句，却见他气势汹汹：“我下个月就做老子！到时候看你怎么笑话我！” “那我们等着瞧哈！”白天亮松了口气，这家伙，三天就会气消了！ “这位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酒楼也该打烊了！不行您就别喝了，我看您喝的也差不多了！”迎客来酒楼，店小二一脸无奈地劝说着一个客人。 这位客人进来就开始猛灌酒，明显是要买醉的样子。如今已经喝的酩酊大醉，却还在一个劲的要酒喝。 “谁说我不行？我姓郑的怕过谁？我，我今儿就回去，让我媳妇肚子，肚子，大，大起来……”郑三大着舌头，一把推开劝说的小二，“拿酒来，我，我还要喝……” 他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邻座的几个客人，听到他说自己姓郑，那几个人互相看一眼，其中一人唤过那个小二，往他手里塞了一大块银子，附耳低语。 第六十三章 空穴来风 “这位大爷，要不给您叫个车子送您回去？这天晚路滑，您要是不行摔了一跤……”店小二第二次上去劝说，却被郑三一巴掌打在脸上：“我，我最讨厌人说我不行！我，我哪里不行？我行的很，行的……” 这么个讨厌的醉鬼！店小二抹了一把火辣辣作痛的脸，揣了下怀里硬硬的银子，心道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第二天郑三在老父亲的一盆冷水中醒来，看到老父亲怒气勃发的脸，昨晚借酒装疯的劲头一下子没了。 “我打不死你个孽障！灌了二两黄汤就回来发酒疯！说，你昨晚为什么去了猪圈，还非要搂着母猪睡？”郑父气的拎着鞭子就要打。 “我，我昨晚回房了，回……”郑三明明记得自己昨晚回了房，趁着酒劲搂着新婚妻子打算，打算…… 合着他搂了一头母猪？看看自己身上衣服上的草屑和污秽，再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他一下子把隔夜的酒饭全都倒了出来…… 而京城的大街小巷，一夜之间，忽然飘起了一股传闻，一位公子深夜酒醉，盖因正妻不孕，乃是他自己不行。为了掩人耳目，特意让妾室生子…… “这不是瞎说八道吗？谁没事自己顶着个绿帽子？正妻不育，小妾有子，岂不是说明那正妻有问题么？”这样的传闻，太过于让人匪夷所思，所以众人议论纷纷。 “哈哈哈哈，哪有人这么蠢？甘心做王八？” “据说还是个名门贵公子，昨晚有人亲眼看着，从迎客来的三楼下来的，喝的烂醉如泥，一边走，还一边跟店小二喊说他就是不行！不能跟媳妇生娃……” “有这等事？倒是千古奇闻！” “那不是酒后吐真言吗？据说那公子喝大了，自己说的，妾生的都不是自己的，自己本来就没用，没法碰女人……” “这，这不知道是哪个贵人家？那些贵人，就是事多，没用抱一个不就是了？何必做王八？” “据说，那位公子姓郑……”有人神秘兮兮，在人群中压低了嗓门。 “那个镇国公府的大娘子，据说到现在也没有身孕，她倒是贤良大度，已经让丈夫纳了好几个小妾，那些小妾个个都有了孩子……” “镇国公府？国公爷姓郑……” “哎呀，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看不出来啊……”有人惊讶，随后那些谈论的人，聊的更起劲了。 “你们一大早的，都躲在那里说什么？”一大早，孙姑姑就发现家里的下人不对劲。 “没，没什么……”几个人看到孙姑姑，一下子一哄而散。 “站住，对，就是你，到底刚刚说什么？不许骗我！”孙姑姑揪住了一个倒霉鬼。 “姑姑饶命！奴婢不敢说！”那人吓得脸色苍白，打死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怎么不敢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说，我就提脚卖了你！”孙姑姑看她的样子，更加来气。 “姑姑卖了我也使得，只是这话真不是我说的，是我们一大早听到出去采买的大娘回来偷偷说的……”那人倒也机灵，懂得祸水东引。 第六十四章 那位公子就姓郑 “这是满大街都传开了？”看着眼前缩着脖子装鹌鹑的孙姑姑，丹阳公主瞪圆了眼睛。 “是，老奴已经问过采买的婆子，说是她今儿一大早去采买，到处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她再三追问，才知道了端的。大爷，大爷这回真的麻烦大了……”孙姑姑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颤抖。 “所以，她就回来传的满府里都知道？给我把她捆了，狠狠地掌嘴！”丹阳公主怒火中烧，大声喊了出来，尤不解气：“再剪了她的舌头卖了！” “是，老奴这就去！”孙姑姑巴不得这一声，虽然心里暗暗为那采买的婆子叹息，但是丹阳公主的怒火，这会儿总要有人来承受。 “公主息怒，息怒！不知道公主您能否听老奴一句劝？”孙姑姑走后，丹阳公主身边一个年长的姑姑连忙上前。 “说！”这位刘姑姑是太后娘娘赏给丹阳公主的，等闲并不多嘴。这会儿她开口了，丹阳公主倒也还给她几分薄面。 “公主殿下，您可以剪了一个人的舌头，或者说把整个镇国公府的舌头都剪了，但是您剪不掉满京城的舌头呀！而且这个当口，您若是剪了舌头发卖了奴仆，不是正向京城的人说明是咱们府上的事吗？”刘姑姑不愧是太后身边的人，看事情分析事情还是很有一套。 “那本宫要怎么做？难道就任由流言肆虐，镇国公府饱受非议？若是此事惊动了御史，黄家那边再做点什么手脚，我儿前程难保！再说此事传开，我儿如何在人前做人？”丹阳公主心里最惦记的，当然还是自己的儿子。 “公主殿下，当务之急，是要查清这流言的源头，搞清楚是不是有人背地里煽风点火！若是真有人暗地里陷害镇国公府，您查明了真相，就可以肃清流言，还大爷一个清白名声！”刘姑姑给她出主意。 “查，一定要狠狠地查！”丹阳公主点头：“刘姑姑，这件事你去安排！交代管家多带人手，势必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那个采买的婆子？公主您的意思？”刘姑姑并不赞成丹阳公主这般行事。 “割了舌头，直接倒夜香去！不然堵不住府里那帮刁奴的嘴！再有下一个擅自议论主子的，她就是个榜样！”丹阳公主恶狠狠道。 “是！”刘姑姑知道这会儿怎么劝，丹阳公主也不会肯听了。 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镇国公府家将，迎客来的店小二吓得腿脚打战：“各位，各位爷，小的，小的知道的，就是这么多，那个，那个那位公子就说他姓郑！其他的，小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姓郑的那么多，又不是光光国公府姓郑，这满京城姓郑的人家，恐怕少说也有百八十家吧？怎么人家不上门，就国公府出来认了？” “哎，看来还真的说不定就是国公府的人……” 街头巷尾，没过多久，又有了新一波的议论。 第六十五章 满城风雨 “母亲，您说现在，我还怎么做人？如今满大街都是笑话我的人！都是那个贱人害我！一定是那个贱人在害我！”郑云龙在丹阳公主房内，歇斯底里，大吵大闹，半点也没有了京城里传闻中的温文尔雅的镇国公府世子形象。 “海儿，你先冷静冷静。娘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那个贱人回头娘一定帮你收拾！只是现在，你一定要挺住，每天该去上书房还是得去！”丹阳公主温言劝说儿子。 “我不去！如今我成了满京城的笑柄，去了几位皇子更加要笑话我！”郑云龙倔强摇头。 “海儿，你不小了！你听娘分析，你越是若无其事，人家就越说不到你头上。越是躲着不肯见人，就越加要引得人说！”丹阳公主强行压下心口的火气，耐心劝说。 “你且坚持几日，过几天你父亲就会派军中的斥候回来帮着调查，肯定很快事情就能水落石出！”镇国公常年驻守在外，并不在府里。 丹阳公主眼看情势失去掌控，立马派人送了一封加急文书前往边陲向丈夫求助。 同时也特意递了牌子进宫，要求太后帮忙，让皇上下令彻查此事。 如今满京城都是那个郑姓公子的八卦传闻。甚至有的茶馆里，一些促狭的说书人都把这事现编了段子说了起来，只为了引人多喝一杯茶，多听一段戏。 “姑娘，现在满大街都在议论那个镇国公府姓郑！甚至那茶馆里说书的都在说！看他们还有没有脸出门！”秋红说起这件事，那是眉飞色舞，只觉得解气。 “嗯，时机也差不多了！秋红，扣儿那边，你劝的怎么样了？”黄萃茗抿唇浅笑，知道镇国公府的人过的不好，她就放心了。 “扣儿那边，已经跟她说通了。琴妈妈也已经想办法，把她弟弟送出来了。现在老爷已经把他安置好了。”秋红说道。 “那就好！估计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在那个真正的郑公子被找到之前，我们也该出手了！”黄萃茗说着起身，“陪我去找我娘吧！” “你是说，现在提和离？”看着女儿坚毅的神情，秦氏再次确认：“茗儿，你可想好了？这一和离，下半辈子可能你就只能青灯古佛，清苦半生了！” 黄萃茗坚定点头：“娘，我情愿青灯古佛，也不愿意再受那些冤枉气！我不和离，命都快没了！” 秦氏深深叹了口气，老爷之前布置了那么多，目的是要给镇国公府一个教训。如果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处，早就该登门把女儿接回去，处理了家中的妾室，还女儿一个体面了。 可是这么多天过去，镇国公府除了在京中各处寻访造谣生事之徒，却半点儿也没有想到来尚书府解释！ 这是完全不把尚书府看在眼里了！ 那就怪不得他们家了。老爷也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就是皇上怪罪下来，他们手里人证物证俱全，也不怕人来查！ 有了这般考量，秦氏点头：“好，你爹爹会帮你处置！你放心！” 第六十六章 蹊跷 “老爷，您是说，这次镇国公府的事情，不光光是咱们家的人出手了？还有其他人也参与了？”秦氏亲自给黄尚书倒了一杯茶，看着夫君皱眉深思，不由得也满脸疑惑。 “之前我让人有意传递流言，是说的若是女子不孕，不一定是女子的缘故，极有可能男子也有隐疾。我原本是打算慢慢扩散引导，最后再让人疑心镇国公府。这次的流言发酵的太快，而且目标明确，手法利落，远远超过了我的把控。”黄尚书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润喉，又摇摇头：“不对劲，这不对劲！” “老爷，会不会是有人跟镇国公府也有仇怨，所以趁此机会混水摸鱼，为自己报仇？”秦氏问道。 “嗯，有这个可能！这人躲在背后，分明是在想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黄尚书站起身，背着手在室内踱步，脑子里迅速盘算着镇国公府究竟会有什么样的神秘敌人。 “要说镇国公府的敌人，那京城里还真的不少。丹阳公主性子跋扈，镇国公又骄横自恃，没有少得罪人。但是胆敢跟他们家作对的，倒还真的不多。”黄尚书分析着，眉头越发皱紧。 “老爷，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茗儿跟我说她要现在提出和离！”秦氏为女儿和自家都担忧起来。 “镇国公府就是个火坑，茗儿是无论如何都要从这里面跳出来的！只是若是这会儿立马提出来，那就是相当于咱们家跟镇国公府公然撕破了脸，以后就是死敌！若是无法把镇国公府彻底搞定，以后只怕咱们全家都无法在京中立足！”黄尚书深深知道如今自己家的处境。 “那怎么办？现在就是不提，只怕镇国公府都已经疑心我们了。好好的，府里的事怎么可能满大街都知道？”秦氏沉着脸说道。 “况且，若不是对我们家起了忌惮之心，茗儿病倒的第二天，女婿就该上门来看望！你看这么多天，他硬是不管不问！琴妈妈可是亲眼看着他为了一个贱妾拼命的！”说起这件事，秦氏尤有不甘。 黄尚书长叹一声：“夫人，我不是不管茗儿死活！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发展的太快，太突然，也太顺利！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我怕会有其他的不测风云！咱们家会被卷入更大的风波！” “那就算咱们咬牙拼着不顾茗儿的死活，镇国公府只怕也不会放过我们！丹阳公主最会迁怒，咱们家就是没做这件事，在她眼里也是做了！”秦氏恨声道。 “老爷，这事咱们没有退路了！镇国公府摆明了欺负咱们，咱们退和不退，都不会好过！与其退，还不如趁现在有人暗地里相助，拼个活路出来！”秦氏性子刚硬，又加上爱女之心，所以表态鲜明。 “夫人，那，行吧！让我斟酌一下，再让人去京兆府衙门直接递状子吧！郑云龙宠妾灭妻，纵容凶手毒害妻子！请求法办！”黄尚书咬牙，终于下了决定。 第六十七章 推波助澜 秋风瑟瑟，风力渐劲，树梢枯枝发出咯吱响动，有夜行人裹紧身上的袍子，低着头形色匆匆。 相府外书房，夜行人推门而入，灯火昏黄明灭。 “可有确切的消息？”当朝首相白敬亭微眯着眼，听到门响，缓缓开口。 “黄尚书明日就会去京兆府衙门递状子，状告镇国公府世子郑云龙宠妾灭妻，纵容妾室行凶杀人！并且御史台那边，也已经有人备好了折子，明日早朝，就会上书弹劾镇国公内帷不修，破坏礼法纲纪，造成民间谣言四起，蛊惑人心！”来人压低了嗓门，把白相示意他喝的茶水端起来一饮而尽。 “好，做的漂亮！记住，那个郑智文家里，你也要帮他稳住，千万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什么篓子！”白相微微颔首，随后又提出建议。 “您放心，他们家目前自保尚且不暇，绝对不会敢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出头露脸！”夜行人跺了跺脚，驱赶一下双脚的寒意，慢慢脱下身上有些露湿的斗篷。 “夜凉了，你今日还住书房？”白敬亭看着一身疲惫的大儿子，微微皱眉。 “倩娘这几日身上不爽快，且我们说好了，要引蛇出洞，不能让人知道了底细，所以我今晚还是睡在这里！”白天明搓着双手，放在被冻得通红的脸颊面前呵气取暖。 “那个医者到底什么来历？可曾查清？你们倒是信了她的话！”白敬亭摇摇头，对于大儿子忽然全身心投入生子大业，有些诧异。 “她是被二弟撞了之后才忘了家人的。应该不是京中人，她说话的口音不对。但是几次给倩娘用药，均有起效，医术确实不俗。”白天明如今已经从心底里信任柳慧慧了。 “爹，能够让宫里的太医和德惠堂的大夫都只有一根舌头的，也只有宫里那一位才能做到了！妹妹已经被她压制多年，她居然还不知足，非要我们白家断了子嗣传承才罢么？” “那还是要把她的底细查清楚，可别出了什么纰漏！具体怎么做，我想你应该不要我多说了吧？”白相神情严肃。 “镇国公常年驻守西北，西北军数十万大军尽在他的掌握，就是皇上对他也是投鼠忌器。你要做就要做的漂亮，不然打草惊蛇，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是，父亲！您不是之前也曾经收到过西北过来的诉状，状告镇国公在那边拥兵自重，结党营私，甚至有跟敌国暗中勾连么？”白天明看到父亲谨慎的神色，有些纳闷他的谨慎小心。 “那又怎么样？我报给皇上了，皇上还不是压下去了？镇国公有丹阳公主这个护身符，我们很难撼动他的！必须一击致命！”白相皱眉道。 所有的人都知道丹阳公主乃是当今最宠爱的妹妹，也是最受先皇宠爱的公主。她嫁入镇国公府，那就是镇国公府最大的护身符。 只要镇国公没有谋逆不轨，镇国公府就可以一直安然无虞。 第六十八章 轩然大波 一大早，京兆府尹就接到了一个烫手山芋。看着眼前的状子，他只觉得手指上面烫的厉害，恨不得一把把它扔到地上去。 更是特别后悔没有听第三房小妾的话，干脆装病在家躲懒赏一日菊花。 “大人，这，这状子接了，按照规矩，咱们得派人去，去一趟镇国公府，这到底去还是不去……”他沉吟间，属下跟他求教。 “黄家大郎亲自送来，我们当然不能视若未睹。只是，现在过去，得有个讲究。做得好了，算报信，丹阳公主那说不定可以落个人情。做得不好，那就是送上门去找打！”京兆府尹沉吟一番之后，抚着下颌保养得宜的一把胡子说道。 事关丹阳公主和镇国公府还有尚书府，这两家，他一个都得罪不起。镇国公手握重兵，权势滔天，丹阳公主更是出身皇家，备受先帝宠爱，当今圣上也是极为看重这个胞妹。黄尚书身为刑部尚书，更是人狠话不多的典型，但凡犯在他手里的官员，不死也要脱成皮。 这两家打官司，他要如何审理断案？分明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而且，他分明记得，这两家还是姻亲来着，好好的秦晋之好，怎么就反目了？京兆府尹小声嘀咕，身边的下属立马为他答疑解惑。 “最近京中谣言四起，都说镇国公世子那方面不怎么行，所以正妻未孕，让几个小妾生了孩子掩人耳目……” “荒唐！这不是瞎话连篇么？哪有人会做这种事？那世子怕不是疯了吧？”京兆府尹第一时间呵斥。 “那个，您还别不信！最近京中到处都在传，而且这消息据说是从迎客来传出来的！那个，世子去那里买醉，醉后吐真言……” “另外，镇国公府的家将也特意去了迎客来，吩咐店小二不准胡说！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哎呀，难道真有此事？”京兆府尹想起来自己似乎也在哪里听过一耳朵，但是当时并没有在意。 再仔细看看黄尚书府递过来的状纸，不由得眉头紧锁得如同麻花。 “这，这尚书府状告世子宠妾灭妻，纵容小妾毒害正妻，莫不是，莫不是那世子失心疯了？这事果然是真的？”京兆府尹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这镇国公世子到底发的是哪门子的疯！ 男人么，三妻四妾，本来就是寻常。但是最要紧的，却是嫡庶分明。他可以纵容小妾在怀里拈酸吃醋，撒娇撒痴多买几件首饰衣裳，却绝对不会容许她不敬主母，以下犯上，坏了家里的尊卑规矩！ 妾通买卖，本来就是消遣的玩意儿，怎么还能宠过头呢？ 尚书府的状子上注明人证物证俱全。想想以黄尚书的手段，也必然是已经反复核实之后，才会特意注明的。 所以这案子好审又不好审！好审是黄尚书已经帮他把该做的都做完了，他只要照着规矩流程走一遍，就可以结案了。 不好审是镇国公府压根就不会认！这些人证物证，丹阳公主说不定一个撒泼打滚就过来抢了毁了！ 不过黄尚书这件事办的，还真的是符合他一贯的作风。先在京中制造了足够的舆论，让满京城的人都盯死了镇国公世子，随后放手一击，一张状子落下定论！ 这个案子，不用说，在他把状子接在手上开始，必然已经成了京中最热门的话题了！ 这个烫手山芋，扔是不可能扔了！京兆府尹一不小心，薅断了一根精心保养的胡子，心疼的一哆嗦。 “那个，派人前往镇国公府，把这事告知丹阳公主！就说，就说通知世子前来，前来那个，那个……”京兆府尹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到案”两个字。 “这件事，咱们躲是躲不开了，结束的越早越好！”京兆府尹知道这件事自己横竖没有好果子吃，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让那一刀来的痛快一点，他也好早做打算。 “公主，京兆府来人了！”孙姑姑神色仓皇，都不敢抬头看丹阳公主。 “怎么说？”丹阳公主有些疑惑，但是看到孙姑姑的样子，就知道准没有好事。 “说是黄家去京兆府递了状子，告大爷宠妾灭妻，纵容妾室行凶……”孙姑姑话没有说完，丹阳公主就手拎起几案上的花瓶砸了下去。 “让他们滚！滚！给我打出去！”丹阳公主化身母老虎，咆哮不止！ “公主息怒，息怒！请听老奴一言！”刘姑姑连忙给孙姑姑使眼色，并且上前劝说丹阳公主。 “咱们若是把人打回去，倒也没什么不妥，但是却也难免落人口舌，说公主跋扈。不如，咱们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刘姑姑说着在她耳边低语。 “你，你给我去雅晴苑，把黄家的那几个贱婢都绑了，让她们指认，说那个贱人偷了本宫库里的东西！”丹阳公主反应过来了，接受了刘姑姑的意见。 “把人给京兆府的带回去！顺便让我儿赶紧写休书！那个贱人，本宫绝对不会轻饶！” “是！”孙姑姑闻言大步流星地去了。 “公主，今日早朝，有御史弹劾国公爷，说，说他内帷不修，治家无方，引得京中民议沸腾……”镇国公府的管家，此刻也得到了消息，过来向丹阳公主禀报。 “混账，一群混账！他们是打量国公爷不在，本宫就是好欺负的吗？”丹阳公主气的胸口都痛了。 “给本宫准备车马，本宫这就去找母后和皇兄！一定要让他们还本宫一个公道！”丹阳公主自出娘胎以来，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丹阳，你这是怎么了？气咻咻的，是谁惹你了？”太后看到小女儿再次入宫，也不由得有些头痛。 “海儿的事，还没有眉目吗？”太后已经听丹阳公主提起过了最近有人造谣生事，诽谤外孙了。 “母后，我要找皇兄为我做主！黄尚书，黄有昌他欺人太甚！居然递了状子去京兆府，告海儿宠妾灭妻！这不是坐实了海儿之前的流言吗？”丹阳公主看到太后，整个人立马觉得委屈万分。 第六十九章 告状 “丹阳，你先别哭，也别急！先喝点东西，润润嗓子！母后这就派人去找你皇兄！”太后看到女儿因为急怒攻心，嘴角都起了泡。平常精致整洁的装扮，今儿也显得有些潦草狼狈，便忍不住心疼。 “母后！您说，这，这让海儿以后还怎么做人！哪个男人要这么被全京城的人耻笑！那个贱人，我恨不得活剐了她！”丹阳公主一边哭，一边又忍不住咬牙切齿。 “哼，黄有昌这是藐视公主，就是藐视皇家！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太后娘娘也忍不住动了怒。 “彩云，你快去把皇上请过来！就说哀家身子不舒服！”太后一指自己手边的宫女。 “是！”那宫女迅速去了。 “母后，您身子不舒服？这是怎么了？”嘉佑帝大步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神情焦躁的妹妹。 “丹阳，你怎么来了？”他想到今天早朝的时候，御史台的一位个子矮小，皮肤黝黑的御史大声跟他说起镇国公府的事，跟他再三强调，必须严惩镇国公府世子，就忍不住头疼。 “丹阳见过皇上！”丹阳公主先对皇兄拜下施礼，随后直奔主题：“皇兄，之前海儿遭人诬陷，事情还没有结束。这黄有昌居然恶人先告状，递了状子去京兆府，说，说什么海儿宠妾灭妻……” 皇帝挥挥手，示意她不必说下去了：“朕今早已经听到了御史弹劾！京兆府也已经把状子呈上来了。朕都看过了。海儿究竟怎么回事？朕之前可是没有少听你夸赞媳妇儿贤良大度！” 丹阳公主恨的咬牙切齿：“那贱人根本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么多年不孕，我还没有说她什么，她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满京城的传我们府里的坏话！害的海儿抬不起头！皇兄，我已经让海儿写了休书！” “哦！”皇帝不置可否，看着丹阳公主的目光颇有深意：“你确定就是她做的？那宠妾灭妻是什么情况？” “皇兄，她不生，自然要有人生！海儿也不过是略宠了哥儿的生母几分，她就嫉妒怀恨在心了！没有什么灭妻的说法的，您放心！海儿多纯孝的孩子，母后一向夸他心底善良！”丹阳公主连忙否认。 “黄有昌那边，送了人证物证进京兆府，朕倒要看看，那证据算怎么回事！这样吧，近期海儿别让他出府，避一避风头，具体怎么处置，你且等一等！朕自会给你交代。”嘉佑帝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向来宠信，若是往常，看到丹阳公主这般模样，恐怕早就龙颜大怒，下令治罪黄尚书等人了。 今日却是一味让她等待忍耐，令丹阳公主心头很是不满，但是碍于情面到底不敢多说。只是嘴角耷拉着，令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她的不满。 “多谢皇兄！”丹阳公主语气淡淡地对嘉佑帝屈了屈膝。 “丹阳，如今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你皇兄也不好随意行事！那黄有昌在刑部做的风声水起，可是你皇兄用着顺手的人。轻易动他不得！当初你皇兄同意你们两家结亲，也是想着多给你一重保障的意思！谁知道你们两家偏偏闹的这般模样！”太后看着女儿，哪里不知道她肚里的心思？ 待嘉佑帝走后，连忙安抚她，并且仔细询问事情经过。 “那孩子真不能生，休了她也是好事。到时候哀家做主，一定给海儿好好选个能生养的，到时候生他个两三个小子，自然就没人会嘲笑海儿。再说海儿到底还小，以后日子长着呢，你不要光看他目下的不如意。有时候给他一点波折是好事！”太后问过了丹阳公主，已经大致有了论断。 黄尚书的女儿她见过，贤淑大方，举止端庄，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她那一张宜喜宜嗔的鹅蛋脸，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外孙身边那个被处置的丫头琉璃，太后也是有些印象的。当初听说丹阳公主直接把怀着身孕的她处置了，她还曾经私底下令人给丹阳公主传过话，示意她行事太过于焦躁，下不为例。 如今果然闹出事来，太后娘娘忍不住摇头叹息。 “出了这样的事，恐怕没有几个好人家的姑娘肯嫁给海儿了！我原本打算给海儿找个书香门第的媳妇，靠着岳家也可以走个文官的路子，以后就算袭了爵，也不必去战场冲冲杀杀！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恐怕国公爷不日就要派人回来把海儿押去边疆了！”丹阳公主皱着眉头，提起儿子的前程，她就上火。 “海儿还小，到底需要历练！这件事就算是个磨砺。凭你们镇国公府的底子，他好好儿练个几年也就出来了！最不济，有你皇兄看着，他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差！”太后安慰她。 “我就是舍不得他去打打杀杀的吃苦！不然我怎么会逼着他老子让他弃武从文！”丹阳公主怒气上头，又忍不住说了一句：“我知道如今国公爷军权揽的太重，皇兄未免忌惮。所以为了消除他的戒备之心，我才特意让海儿读书上进……” 太后娘娘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皇兄什么时候慢待过你？你居然连这种话都可以胡乱出口？女子不得参政议政，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得什么军国大事？下次别不经过脑子就满嘴胡话！” “是，母后！”丹阳公主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罢了，哀家乏了，你回去吧！好好儿约束好下人，等闲不要再惹是生非！”太后娘娘闭了闭眼，警告女儿。 “你皇兄既然说了会有处置，你可别轻举妄动！”怕丹阳公主不肯听，她又加了一句。 因为知道女儿的脾气，所以她不得不再三劝说。刚刚皇帝过来，那话里面分明是还有隐情，只不知道丹阳有没有听出来，偏偏她这会儿也不好说的太透。丹阳已经对皇帝有了些许怨怼，她不能火上浇油。 第七十章 苦命的郑三 “我跟你说，在镇国公府的事情没有平息之前，你哪里都不准去！好好儿给我在家温书！我每日都会给你抽背！但有背不出的，就给我抄，一遍不行十遍，十遍不行百遍！”郑侍郎府，郑侍郎看着愁眉苦脸的郑三一脸怒意。 “爹，爹，我，我真的，真的错了！您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您就让我去书院，去书院吧！这回，我一定，一定好好读书，再也不贪玩了！”郑三一听老爹要亲自考教他的功课，只觉得那苦味从心里一直泛到了嘴里。 “哼，你一日不能过我的关，就一日别想去书院！你还去书院？你是去给我丢人呢！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你们书院的人，可都知道你有隐疾！”郑侍郎一句有隐疾，把郑三说的面红耳赤。 “爹，我没有，没有！都说了我没有！”郑三暴跳如雷。 “没有，没有你那天去喝的什么酒？没有你抱个老母猪？”郑侍郎一句话，把个情绪激动的郑三一下子戳的焉头搭脑。 “我，我，我是有苦衷的！爹，你要相信我！”郑三满脸痛苦。 “苦衷？哼！你能有什么苦衷？你就是玩不够，我跟你说，下个月你要是还是不能让你媳妇怀上，你试试！”郑侍郎一脸怒意，又带着三分鄙夷：“你别跟我说你做不到！” 郑三愣了一下，随后一脸无奈：“爹，我尽量试试，试试！” “哼，没用的东西！”郑侍郎叹了口气，这个老三就是个怂货，自小被老娘宠坏了。如今闯了这么大的祸，他是非下猛药不可！ 是夜，郑三挤挤挨挨摸进新房。看到他进来，原本笑意盈盈的新娘子袁蓉蓉一下子放下了脸：“你进来干什么？” 郑三一梗脖子：“这是我屋子，我怎么不能进来？” “你不是喜欢跟母猪一起睡吗？怎么还记得自己的屋子？”袁蓉蓉瞪了他一眼，一句话就把他给噎到了。 “你，你不要过分啊！惹急了我，我也，也要打女人的！”郑三急了，忍不住抬起了胳膊。 “你打，你倒是打一个试试？我看你敢！”袁蓉蓉可不惯着他的毛病，一步跨上前去，一只手轻轻一推，郑三已经退出去了三五步了。 这新娘子膀大腰圆，论力气，郑三还真比不过！不过他此刻，却是出于男人的尊严，硬是不想承认！ “哎，你，你怎么还先动手了？你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闹，我明天就把你休回娘家去！”郑三怒气冲冲。 “这话是你说的，明天你要是不写休书那就是王八！”袁蓉蓉对着他冷笑一声，随即伸手，在他腰间轻轻一点。 “噗，哈哈哈哈……”郑三只觉得奇痒难耐，忍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半个时辰之后，郑三已经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娘子，好，好娘子，你，你就饶了我吧，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哈哈……敢了……哈哈哈哈……”郑三实在是受不了了，不得不低头求饶。 “还写不写休书？”袁蓉蓉双臂抱在胸前，看着郑三。 “不写，不，哈哈哈，娘子你让我写就写，不写就不写……哈哈，哈，哈……” 第七十一章 委屈求全，丈夫本色 郑三这辈子都没有尝过怕女人的滋味，但是这会儿他是真的怕了！ “求求你，姑奶奶，你放了我吧！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他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看向妻子的眼神终于带了畏惧。 “不敢什么？不敢出去喝酒，还是不敢再抱老母猪？”袁蓉蓉收了手，好整以暇看着他。 “都不敢了！”郑三心里想着，能屈能伸，大丈夫也。目前先过了这一关，以后再想办法重振夫纲。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自从新婚之夜开始，就故意冷落我，给我脸色看！上次更是喝的烂醉如泥地回来想要欺负我！想欺负我，我跟你说，没门！我袁蓉蓉长这么大，还没人能够欺负到我呢！”袁蓉蓉一声冷笑。 “既然咱们已经成了夫妻，那么我就有责任把你从歪路上带回来！所谓妻贤夫祸少！之前是我不知道你的情况，现在我大体上了解了，那以后你就归我管了！我已经跟公婆说好了，一定会好好督促你读书上进！另外也会好好地跟你开枝散叶！”袁蓉蓉看着一脸颓丧的郑三，却是半点也不同情。 “你那有隐疾的传闻，你想要早一天摆脱，就得好好听我的，不然可休想我配合你！大不了，我到时候自请下堂，回头我再好好找个如意郎君，生个大胖小子，到时候你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因为不会有人愿意嫁个有隐疾的夫婿！” 袁蓉蓉一番话，把郑三打击的体无完肤！这婆娘，是魔鬼吗？怎么就这么会拿捏人呢？ “你不作声是什么意思？不想听是吧？”袁蓉蓉一声河东狮吼，郑三秒怂。 “听，听，我以后都听娘子的！”郑三头皮发麻，声音都哆嗦了。 他还有的选择吗？这妻子是最疼爱他的祖母亲自给他挑的，他之前或许可以闹一闹，最多不回房。可是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他根本就没有办法闹！ 他可不想一直被人指指戳戳，说他没用！再说这事不小心牵连了镇国公世子，他爹没有活劈了他，已经算是很对得起他了。 要是镇国公世子知道，他那有隐疾的锅是帮他背的，那他们全家恐怕都要倒大霉！ “好了，现下时辰不早了，你睡这脚踏上，晚上不想去猪圈，就给我老实点！”袁蓉蓉打了个呵欠，让丫头给他在脚踏上铺了床被子，示意他睡那。 “娘子，那个，那个我爹，我爹说最好下个月，就要就要怀上……”郑三想到之前凶巴巴的爹，忍不住垂死挣扎。 “下个月？看你表现！睡吧，不许多嘴！”袁蓉蓉扔给他一个白眼。 “老爷，那老三家的，我怎么听说有些彪悍，这，这三儿恐怕吃不消啊！”一大早，郑侍郎夫人就已经听到了郑三那边传来的小道消息，忍不住跟郑侍郎抱怨。 “彪悍的才好！也只有那样的才治得住老三！今儿一大早，三儿可就去书房读书了！没有她，他这辈子都不会这么勤快！他们房里的事，你不许插手！还嫌这次三儿惹的事不够大么？”郑侍郎疾言厉色，想到小儿子做的好事，郑侍郎夫人低下头，不敢多说了。 第七十二章 无题 镇国公府的案子一日没有定论，郑三就一日没有自由。这憋屈的日子，让他简直就要疯了。 可惜，被那么个母老虎压着，逼着，他愣是半点钻不到空子躲懒。 是以当他见到过来拜访他的白天亮时，两只眼睛都放光了：“白二，你终于来了！我托人给你带了那么多信，你怎么今日才到？” 白天亮看着一脸惊喜的郑三，再打量了一下他的浑身上下，忽的笑了：“怎么，嫌弃我来晚了？你怎么不说我这是在保护你？你是生怕没人知道那晚迎客来喝醉的人是你吗？” “你就别提这茬了行不行？哎，都怪你，要不是你，我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想起那晚自己的遭遇，郑三仿佛又闻到了那满身的恶臭…… “哈哈哈哈！我也没做什么呀！说起来，那晚据说你抱了一晚母猪……”看着郑三一脸郁卒，白天亮就忍不住想到在大哥那里听到的传言，笑的乐不可支。 郑三恨不得白二立马在他面前消失，但是这会儿他又是自己唯一可以逃避家里那只母老虎的救星，因此咬着牙齿忍了又忍，方才低声下气：“白兄，你，你能不能跟我，跟我娘子说下，就说有事要邀我出门？我这过的实在是快憋死了！” “必须不能啊！”白天亮对他摇头：“你不知道如今镇国公府都快把京城都翻过来了吗？就是为了把你找出来？镇国公的斥候可不是吃素的！” “什么？镇国公把斥候都派出来了？他，他，这斥候不是只能用在战场之上吗？”郑三闻言忍不住惊慌。 “镇国公那些斥候，据说可都是军中精锐，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查不出来的！” “所以，我今日才特意上门，告知此事！书院那边，你父亲给你告了假，说是你突染恶疾，无法起身。我今日也是以探病之名来的！到时候我会把你不能起身之事再跟夫子证实一番。这样你就足以洗脱嫌疑，早获自由！”白天亮想到大哥嘱咐他的话，便使出浑身解数，劝说郑三。 “这样啊！那，行了，没什么事你回去吧！我还得背书呢！背不出来，我爹可真要罚抄的！再说那那只母老虎也不会让我好过……”最后那句他是嘀咕在嗓子眼里的，偏偏被白天亮耳尖听到了。 “怎么，郑三，你不会告诉我，你现在惧内了吧？”白天亮掏了掏耳朵，一脸不可思议。 “惧内？谁惧内？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大丈夫能屈能伸！我……”郑三立马激动起来，这个必须不能承认啊！ “这位是白二公子吧？奴家听说您在书院是相公的莫逆之交，所以特意准备了新鲜的茶果点心，请慢用！”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看到看上去一脸无辜无害的袁蓉蓉，郑三一阵慌乱：“娘子，那个，那个不劳娘子费心！白二他家里有事，马上就走，马上就走，我，我这就好好读书！” 白天亮看了一眼面前身材丰腴，面若银盘的小妇人，再看看一脸无奈加惊吓的郑三，忍了又忍，才没有笑出来。 “白二见过弟妹！今日是听说郑三患病，特意过来探望！如今见他果然病的不轻，需要好好保养，那就不打扰了！”白天亮想着话已经带到，郑家人应该会权衡利弊，自己也该告退了。 第七十三章 联合发力 “爹，镇国公用了斥候回来查，您说，这会不会查到我头上？”郑三丝毫不敢隐瞒白二好心传递过来的消息。 “斥候？镇国公这是要做什么？他这不是藐视圣上么？京城里自有巡查的衙门，要是各地的斥候都入京查探一番，那圣上的威严何在？安危何在？他这不会是故意借机窥探京中情势吧？”郑侍郎到底人老成精，一听就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爹，您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说镇国公有反心？”郑三闻言惊愕。 “休要胡说八道！我何时说过这个？你记住了，如今你就是重病未愈，不得出你的那个院子一步！若是被我发现半点不妥，我情愿打断了你的双腿！”郑侍郎疾言厉色。 同时他心里也在暗自思忖，镇国公用斥候之事，多半是白相特意嘱咐白二假托探病前来告知，好让他有所应对。 镇国公府跟黄尚书府之间如今已经闹的势同水火，京中可以说是人人侧目。官场上最不缺精乖之人，人人避之尤恐不及。 黄尚书在京兆府递了状子不算，还直接告了御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状告丹阳公主藐视国法，栽赃陷害儿媳；镇国公胆大妄为，派人强闯尚书府，公然入室抢劫杀人。 镇国公府却是一口咬定，是黄尚书藐视皇族，纵容女儿偷盗太后赐予公主的异宝，并且故意制造谣言诽谤公主和镇国公世子，损坏皇家体面。 如今镇国公府已经下了休书，要将黄家女休弃。但是黄尚书头铁不接，一口咬定是镇国公府有错在先，必须和离。 两家闹的不可开交，朝中百官也是议论纷纷。有认为黄家女不识大体，黄尚书不知分寸，自找死路的；也有认为镇国公府行事嚣张，欺人太甚。凡此总总，不一而足。 郑侍郎在郑三喝醉酒的第二天听到谣言四起之后，就情知不妙，立马把儿子拘在家中，对外宣称一病不起。他只希望自家可以太平无事熬过这场风波。 如今白相找上门来，且透露了镇国公府用斥候的消息。恐怕儿子乃是流言四起的由头之事，再也瞒不住了。 到时候他不光要承受来自镇国公府的怒火，只怕皇上也要迁怒，认定是他祸水东引，造成了这场风波。到时候整个侍郎府恐怕都要葬送！ 细思极恐，郑侍郎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看向那个祸头子郑三的目光，就格外瘆人。 “爹，爹，你老人家这是怎么了？吓呆了么？您别怕，别怕，一切有我！要是那镇国公府果然查到我头上，我一定出去顶罪，绝对不会连累家人！”郑三看着老父亲眼中的幽幽寒光，却是胆子大到悍不畏死。 “混账！还不给我滚回你的院子？老子怕，怕个鬼！”郑侍郎一声暴喝，拎起戒尺对着郑三就打，郑三冷不防着了一记，却是鬼哭狼嚎着逃了出去。 打过了儿子，郑侍郎自觉心头的巨石似乎压的没有那么重了，随后又想到了今日白二的举动。镇国公动用军中斥候之事，当属机密，白相如何得知，又为何会令白二前来报信？ 此事或有可为？郑侍郎陷入了沉思。 第七十四章 听雨楼中 郑侍郎思虑再三，总觉得白相之所以过来通风报信，必有道理。于是打算私底下跟白相接触一二。 他原本一直秉持不朋不党的原则，即便儿子郑三跟着白二胡混，他也从来不曾刻意去跟白相有过交集。 该揍的时候还是照揍无误，从来不会因为郑三跟白二的交情而手软半分。 这回儿子惹下的事情太大了。虽说他也是受害者，但是镇国公世子明显更加受伤深重。 之前他是抱着侥幸心理，希望查不到他家头上，如今听说镇国公都出动了军中斥候，那就很难说可以全身而退了。 到时候，按照丹阳公主爱迁怒的性子，还不知道他们家要承受什么样的怒火和后果。 白相跟镇国公，一文一武，按理说也是没有多少交集。怎么这回，白相居然似乎也在关注此事？莫不是，白相爷看着镇国公府跟尚书府相争，担心他们两家的纷争，会引起朝堂动荡？ 薄暮时分，京城最大的酒楼听雨楼，掌柜的吩咐小二：“照顾好天字一号房的那几位！可千万别惹毛了他们！那可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主！” “掌柜的，他们到底什么来头？看着脸生……”店小二好奇，压低声音打听。 “好好做你的事，不该知道的事别乱打听！别到时候没了命！”掌柜的狠狠瞪了他一眼。 店小二一听到性命攸关，不由得联想到之前听说的迎客来的一个小二，就因为嘴巴碎了一些，下工回家的莫名其妙掉在路边的沟里淹死了。于是一阵心慌，连忙点头：“行，掌柜的，我不问，不问！” “做我们这行的，关键就是要有眼力见，还要懂得管住嘴！不关自己的事，千万别乱说！”掌柜的又叮嘱了他几句，方才丢开手去。 “哎呀，稀客，稀客！您老人家今儿怎么来了？”他一转身，一抬头，就见到了一个熟悉又威严的面孔，顿时立马笑着上前。 “二楼雅间，要清静的。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打扰！”白相爷身边的随从板着脸吩咐。 “是，是！您这边请，这边请！这边清雨阁不错，绝对清静！”掌柜的连忙当先带路。 白相坐下不久，很快就又有人带着随从进了清雨阁。 “今天倒是稀奇了，这么多大人物好像事先约好了一样，都在这里请客吃饭了！”掌柜的挠挠头，有些莫名的焦躁。直觉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想到被镇国公府家将砸的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开门迎客的迎客来，掌柜的深深为自己的主子这家听雨楼捏了把汗。 “相爷，多谢您老人家拨空赏脸！”看到一脸严肃的白相爷，郑侍郎尽力压下心头的忐忑，起身跟他打招呼。 “好说，好说！郑侍郎这是遇到了什么事啊？老夫一直很欣赏你的骨气，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不蔓不枝，孤芳自赏。”白相爷看了一眼郑侍郎，嘴角含笑。 “哎，相爷过奖了！下官只是胆子小，只会顾着眼前之事罢了。哪里有您高瞻远瞩，勇担大任！” 第七十五章 全程无辜的白二 “爹，爹，您不能这么对我！”白二看着眼前堆起来的一大堆书，一个头两个大，眼睛都要发直了。 “是谁让你多事，去郑侍郎府知会郑三，镇国公出动斥候一事的？”白相冷脸看着白天亮。 “爹，爹，这不是您跟大哥商议，我，我琢磨着，郑三是我兄弟，可千万别，别受了连累，到时候再出了什么事，我，我心里头过不去！”白天亮吞吞吐吐说着，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完了，完了！他先是偷听爹和大哥商议事情在先，又是把他们商议的事情泄露在后，这回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了！ 当然，抄书的话，对他娘来说可能算是对他最轻的了。可是对他却是最残酷的啊！ “爹，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我这真的也是事出有因！要不是我，我撺掇郑三回去生子，带他去看大夫，他，他也不会到迎客来喝酒喝大了！也就不会，不会有那么多破事！哎，谁知道镇国公府那些破烂事呢！”白天亮一脸无辜加委屈！ “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跟你说，不把这堆书抄完背完，你休想出门！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想念书，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听你娘的安排，娶妻生子，早点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白相看了一眼对着书本苦大仇深的小儿子，一句话让他更加愁眉苦脸。 “爹，爹，能不能换个惩罚？比如，比如罚我几天不准吃饭！揍我一顿？”白天亮试图讨价还价。 “那，白金，再去搬一堆书过来！”白相毫不留情。 “爹，爹，我，我同意！同意第二个！那个，那个新娘子能不能让我选……”忽然，白天亮眼前一亮，忍不住开口。 “滚！”白相一甩袖子，转头就走。 “哎，怎么就不能商量呢？”白天亮一脸无辜，痛苦地抱头坐在书案之前。 “郑三被他爹罚了，那也是他罪有应得，我凭什么呀？我，我可都是一片好心！”白天亮怎么想也想不通。 他不知道的是，白相训过了他，转头却是嘴脸上扬，对着白天明：“你弟弟倒也还不算无药可救！这次的事，他去找郑三，比咱们出面要好的多了！不然郑侍郎的脾气，那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怎么样也不可能愿意跟我们合作的！” 白天明点头一笑：“二弟就是性子跳脱，贪玩了一点。事实上他秉性纯良，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出格之事！” “之前胡闹也确实够胡闹！那个大夫，不就是被他撞到的？幸好人家目前失忆，家里也没有找上门来！不然我看他怎么收场！”白相对小儿子，也就是顺眼不过一瞬间。 “那个大夫，恐怕不是京城人士。我看她的样子，只怕并不想回家去！不然一般的女孩子，这会儿不是应该想方设法打听自己的来历么？哪里还会这般定定心心开医馆给人看病，全然不问过往的？”白天明有些迷惑地说道。 “嗯，不过她居然可以看出丹阳公主请的太医做的手脚，医术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咱们家的事，可有头绪？”白相想到最近的闹剧，忍不住问道。 第七十六章 “我已经让人仔细查过，包括咱们家德惠堂的那几个大夫，包括之前请的宫里的那几位，他们全都守口如瓶，不肯吐露丝毫端倪，显然，他们必然是已经被人重金收买，又要挟过了。没有证据，咱们一时半会儿还不能下结论，出死手！”白天明提起这件事，也是心头郁闷。 “这个不急，镇国公府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动得了的。如今能让他这般灰头土脸，咱们全身而退已经实属不易。”白相说道。 “他们的目的，是想让我们白家绝后，那我们只要让你媳妇顺利生下了孩子，就不是问题！当务之急，是要让你媳妇尽快生下孩子，让他们的奸计不能得逞，同时也可以让宫中的那位看到希望，到时候咱们再徐徐图之，不怕没有成效！”白相一贯老谋深算，此刻对着儿子，也是一番教导。 “那黄尚书府那边？”白天明想到如今仍然在跟镇国公府死磕的黄尚书，忍不住为他担心。 “皇上心里已经有了论断。丹阳公主做的事，都已经呈在皇上案头了。还有镇国公府的斥候，郑侍郎身为兵部侍郎，发现异动，告知圣上，也是忠于值守。”白相淡淡说道。 “你最近好好安抚你媳妇，既然打算好好过日子，夫妻两个就坦诚相待，不要多疑生隙。你娘那边，我也会交代她！你不必理会。”白相处理完了家事，深深叹了口气。 “爹，您老人家辛苦了！”看着老父亲鬓边白发，白天明忍不住轻声说道。 “哎，不算什么！人这辈子，什么风浪都要经历，就是要忍得，稳得，才可以把你的船安然无恙地驶下去。”白相摆摆手，示意儿子离开。 京城里面的稀奇事传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柳慧慧这边自然也都有所耳闻。 大人物们的各种较劲，小人物们的各种胆战心惊，似乎都跟她这个小小的医馆毫无关系。 她还是日复一日地制药，看诊。日子过得平静而又充实。 时序已然入冬，天气冷的滴水成冰。石榴把门前的帘子换成了厚厚的棉的，屋子里也烧起了炭盆。贪嘴的小丫头，甚至还在她的暖手炉里偷偷地塞了一把蚕豆。 白家大娘子如今每月都会定时过来用药，他们家出的诊金颇为丰厚，所以就算病人不多，石榴也不再跟她嘀咕没有钱度日什么的了。 反倒是眼看着年关将至，小丫头想家的心情越来越浓，不止一次在她面前透露出想要回家过年。 “姑娘，您说，那个，那个黄尚书家的姑娘，和离了还会不会嫁人？她那个身体，被人用了那么多毒药，还能生的出孩子吗？”听到最新消息的石榴，看着医馆里没人，忍不住好奇问她。 “她的身体，应该调理的差不多了吧！嫁人生孩子，不该有问题的。主要是她还能不能嫁人……”想到黄萃茗，柳慧慧忍不住唏嘘。 比起上一世她的郁郁而终，这一世，能够和离脱离苦海，黄萃茗也算是得到解脱了。 第七十七章 “为什么？她又没有犯错！凭什么她不能再嫁人？”石榴气的小脸通红。 最近京中的流言，她都是第一时间收集到的。有郭胖嫂她们卖力地过来传播，当然她想不知道也难。 “她之前是镇国公府的儿媳妇，和离出来了，京中但凡不想得罪镇国公府的人家，都不会敢娶她的。而且女子再嫁，世人多会侧目，没那么容易的。”柳慧慧看着天真的石榴，耐心解释。 “嘿，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她明明没有错，凭什么不敢娶她？”石榴听了还是生气，显然，她把那些流言当故事听了，完全没有意识到，镇国公府加上丹阳公主的威力。 “你这丫头，一时半会儿跟你说不清！去帮我倒杯水！”柳慧慧看着完全入戏的丫头，有点哭笑不得。 “不，我才不……”石榴拒绝的话出口，猛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太过分了：“啊，不是，我马上去倒！姑娘，好姑娘，您别生我的气！” “加点蜂蜜，我想喝点甜的！”她才不要跟个傻丫头置气。 “对，对，就是这里！跟你说，包看包灵！”随着棉布门帘被人掀开，一阵寒气从屋子外面扑面而来，让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冷的下意识地打了个寒噤。 “何大夫，我今儿又给你带了病人来了！这个，是我隔壁邻居家的表嫂她媳妇儿！成亲了三年还没有怀孕呢！这不是听说我怀了，特意过来找我给她带路呢！”郭胖嫂挺着大肚子，手里拽着一个清瘦腼腆的小媳妇，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么冷的天，郭胖嫂，你怎么还往外面跑？我家姑娘不是交代过你，这一胎，你得好好养！”石榴看到她，却半点也不感激她带来了新的病人，反而埋怨她不懂得保养自己。 郭胖嫂如今怀孕三个多月了，但是因为她肚子本来就大，怀孕之后，更是看起来如同已经五六个月一般大小了。 她自从怀孕之后，就四处宣扬柳慧慧的医术高明，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活招牌。 因为她是第一个卓有成效的，所以石榴格外看重她。每次她过来，都要交代她注意身体，不要乱跑。当然，也没有太大的效果也就是了。 按照她的说法，家里三个闺女还小，上面一个婆婆年纪又大了，当家的要出外做工，她不出门负责采买之类的，家里的事情指望谁呢？ 石榴看到她，也就是习惯性的提醒一下。 “没事，我身子结实着呢！之前就是何大夫给我用了药，所以把我身体调理好了，这不，都三十出头了，我还怀上了！哈哈哈哈！”郭胖嫂笑的爽朗。 “这位娘子，你是什么情况？婚后多久了？可有什么身体不舒服？”柳慧慧看着腼腆的小媳妇，招呼她坐下看诊。 “我，我不是不能怀，就是每次怀了，不到三个月，孩子就掉了！我都怀了三个了，现在，现在我都怕怀了……”小媳妇说着说着，忍不住委屈地哽咽起来。 第七十八章 “哦哦，别急，别哭，你慢慢说……”柳慧慧注意到，这个小媳妇脸颊消瘦，肤色暗黄，嘴唇也有些发白。伸出来的那只手上，也是皮肤皲裂，手指上的裂缝里甚至还有些发黑。 不过再看她头发虽然有些发黄，但是梳理的整整齐齐，身上的衣服虽说水洗的有些发白，倒是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个勤快的人。 “我，我原本想着这辈子也许没法再生孩子了，若是被休了，大不了一根麻绳也就解脱了。是胖嫂子过来说，她那么多年没怀居然也怀了，而且说不定还是个小子，我才想着也过来试试！何大夫，您救救我吧！要是再不生孩子，我，我只能一死了之了。”小媳妇越说越伤心，到最后嚎啕大哭。 “哎呀，这也太可怜了！只是，就是被休了，你也没必要就去死啊！”石榴在一旁流下了同情的泪水，但是却不赞同她不生孩子就去死。 “被休了我哪里还有脸见人？再说，我娘家也没人了，回去也没地方去啊！除了死，你说我该怎么办？”小媳妇哭的伤心不已。 “先别哭！好好的看病是正经！你别怕，你婆婆那里，我去帮你应付！不会随便让他们休了你！”郭胖嫂不耐烦听她哭，看她这般哭个没完，立马把她劝住。 “多，多谢嫂子！我，我也是这么多年，这么多年心里憋屈……”小媳妇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眼泪。 “你不过就三年，怎么就这么多年了？你看看我，三丫都八岁了！我可是熬了八年呢！哼，都说我生不出儿子，要把我休了，我偏不干！这不，我现在可不就是怀上了？这人呢，一定要自己要强！见天的只会哭，没什么用！”郭胖嫂用自己的经历安慰她。 柳慧慧检查完了，脸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你每天能够吃饱饭吗？你这身体也太虚弱了，就是怀了也还是得掉！” “大夫，我，我这跟饿了又有什么关系？”小媳妇李翠花愣了一下。 “你饭都吃不饱，自己的身体都不好，怎么生的出孩子，又拿什么养孩子？”柳慧慧看着她，不由得怜悯。 “我，我没法生孩子，婆婆他们就说，我是没下蛋的鸡，不必喂的太饱……”李翠花说着又忍不住伤心。 “这，这简直岂有此理！气死我了！你婆婆看着笑模笑样的，原来这么狠心？”郭胖嫂气的都差点肚子疼了。 “她，她在外边对我挺好的，就是，就是在家里，没把我当人看……”李翠花说着眼泪落下来。 “那你男人呢？看着自己媳妇被磨死了？”郭胖嫂怒了。 “我家他在外面做工，一个月回来个几天，他回来了婆婆待我也是好的，他不知道。而且，他是前头的婆婆生的，跟现在的婆婆不好意思闹……”李翠花说着很是无奈。 “哎呀，这个也太气人了！怪不得那天你让我带你过来，你婆婆在那里风言风语的，说什么怕浪费了钱！这老娘们，看我怎么让她尝尝被吐沫星子淹死的滋味！”郭胖嫂义愤填膺。 第七十九章 解决的办法 “我也是没办法了，如果那天要不是嫂子你热心，我婆婆肯定不会让我和你一道出来。”李翠花说着又抹起了眼泪。 “你这个病，别的不说，首先身体是根本，得把身体先养出来啊。饭都吃不饱，怎么谈得上调养身体？”柳慧慧看着她，也有些头疼了。 “大夫，你说我怎么办？这样子下去，我是不是就只能一死了之了？”李翠花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死，死，死！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凭什么你要死？她不让你活，你也别让她好过！正儿八经地闹她一场，看她能拿你怎么办？”郭胖嫂是个火爆脾气，也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主。 “我，我对嘴对不过她，她又是长辈，只有她骂我的，哪有我说她的道理！而且我人瘦力气也不大，她要是一巴掌拍过来，我都不好还手……”李翠花听到郭胖嫂撺掇她回去反抗，却是立马一脸惊慌。 “再说打了她，她更加有理由让我当家的休了我……” “哎呀，气死我了！就没有见过你这么没用的！”郭胖嫂在一旁气的冒烟了。 “嫂子你消消气，别再把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气坏了！”柳慧慧连忙安抚她，同时示意在一旁同样气的涨红了脸的石榴给她倒杯水。 “哎，你说我气不气！这人呐，只有自己争气，别人才不敢给你气来受！你说你这么软弱，一点都不会为自己争，可不是被人往死里欺负？”郭胖嫂一口气喝完了水，仍然余怒未消。 “呜呜呜，我，我就说我没用，没法生孩子，也保不住自己，我，我还是死了干脆！”李翠花在一旁掩面而泣，哭的人心烦意乱。 “翠花嫂子，你先别哭。有事咱们慢慢说，既然咱们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要怕活着呢？既然你能够想到让胖嫂带你出来看病，可见你还是想要好好活着的，对吧？”柳慧慧按捺下心头的烦躁，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跟她沟通。 这个年头，恐怕像李翠花这样的女子，并不在少数。有很多，可能还真的就是悄无声息地结束了生命。 李翠花是个可怜人，而且胆小怕事，软弱无能。但是她能够想到通过郭胖嫂把自己带出来，已经很了不起了。这，应该是她抗争的第一步，也是最要紧的的一步了。 简单的给她开个方子，并不能解决她的根本问题，也不可能把她的病治好。 若是视若无睹，由着她自生自灭，柳慧慧自问做不到。看不到，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看到了，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呢？ 说起来，这李翠花，还真的有几分自己上一世的影子。同样嘴甜心苦的婆婆，同样的软弱又被道德绑架不敢抗争。 “我，我是不想死！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活！要是再不能生个孩子，我肯定是活不下去了！大夫，你救救我，救救我吧！”李翠花勉强停住了哭泣，眼睛紧紧盯着柳慧慧，一只手更是忍不住拉住了她的衣袖。 第八十章 不是办法的办法 “我是可以帮你，你必须听我的。不然我就根本没有办法帮你！”柳慧慧看着她死死拉住自己衣袖的手，认真说道。 “我听，我都听！大夫，只要我可以生孩子，你说什么我都听！”李翠花眼睛亮了。 “你首先必须保证每天都可以吃饱，也不能太累，要可以睡到足够的觉，不得熬夜。”柳慧慧说道。 “我，她不准我多吃……”李翠花犹豫了。 “那你就得尽量想办法多吃！就像今天想办法过来找我一样！只有你能够做到这些，我开的方子，你吃了才有用！”柳慧慧看着她，再次强调一遍。 “我，我尽量试试！”李翠花说着努力挺了挺胸，随后又有些底气不足：“胖嫂子，你能不能帮我传个话，就说大夫说了，我，我必须吃饱了才能治好病……” “我帮你传话那是没问题的！不过前提是你要自己敢吃！别到时候你婆婆一瞪眼，你又怂了，那我可是枉做好人！”郭胖嫂对她可以说是又是同情，又是恼怒。 “我，我这回，一定尽量！你看，我这不是，不是还让你带我出来看病了吗？”有了柳慧慧的肯定，李翠花似乎对自己要有信心一点了。 只要想到她也可以生孩子，从此不再受到婆婆刁难折辱，她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劲。 这次不管怎么说，她也要把自己的病给看好了！所以这位何大夫的话，她一定要听。 “你能够这么说最好！但愿你可以做到！”郭胖嫂对她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那这样吧，方子我可以给你开好，你先拿一副药回去吃起来。下次月事来了之后再来。”柳慧慧看着李翠花，心有怜悯。 “多谢大夫，多谢！”李翠花千恩万谢地拿着方子，配了药走了。 “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姑娘，我快气死了！她怎么就连吃饱饭都不敢呢？”石榴从小就被卖到了柳家，跟着柳慧慧一道长大，倒是没有尝过什么饿肚子的滋味。 “石榴，你没见过，不代表就没有。这世上啊，可怜的人很多，而且各有各的可怜。”柳慧慧忍不住唏嘘。 “姑娘，今天的药你又送了！这么多可怜的人，咱们也送不过来啊！”想到今天又没有收钱的药方，石榴又忍不住心塞。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柳慧慧立马投降。 这丫头是钻在钱眼里了么？每天各种计算的厉害的不得了。 “姑娘，咱们说好了是前十个病人免费的，如今咱们的病人早就不止十个了！”石榴气鼓鼓的。 “昨天那个女孩子说家里穷，没钱买药，她肚子疼，您一发善心，又一瓶药丸送人了。哎，您这样子，那钱还来不及挣就被你花完了！”石榴心疼的要命。 “石榴，那一千两，咱们没有动用吧？”柳慧慧想到之前慕念远给的诊金。 “那个可不能动！姑娘，那是要给您做嫁妆的！你别动什么歪心思！我不给！”石榴立马如临大敌，整个人一级戒备。 9998998989898909” 第八十一章 石榴想家 “石榴，你别担心！我是打算拿那钱挣钱，不是用掉它！”柳慧慧连忙安抚她。 石榴炸毛的样子，跟她之前养过的小猫护食一样一样的，看的她忍不住想笑，这姑娘太可爱了。 “拿钱挣钱？姑娘，奴婢见识的少，你别骗我！我还没有听说过钱生钱的呢！”石榴一脸不屑。 “我记得太太说过，正经拿钱买房子买地，那是给家里添产业，可以有个稳定的来处。这不买东西，钱怎么去生钱？”石榴被她母亲教的真的很不错，连用钱添置产业都懂得。 “石榴，你听我说，我的意思呢，是这样的！”柳慧慧把自己的想法跟她仔细说了起来。 “这事我觉得悬！姑娘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咱们踏踏实实过日子，趁着年下，找个日子回家吧！”石榴一口否定了她的提议。 “石榴！”她真的是服了这丫头。感觉她才是做主的那个了！ “姑娘，这日子也过去了这么久了，您就是心里有再多过不去，也该过去了。之前您说夫人若是找到了我们，定然会严厉责备，这个我信。可是这么久了，夫人要是再见不到您，是真的要急了。而且我可以保证，她一定不会再舍得责备您了。”石榴一改往日的顺从，一口气说了一堆。 “石榴，我不想回去。至少，现在不想！”柳慧慧认真地看着石榴：“还是那句话，你若是实在想家，我雇个车子送你回去。行李盘缠你不用操心，回去之后就一点，你不准告诉他们我在这！以后你也不用过来了。” “姑娘，好好的，您怎么就不肯回去呢？”石榴被她的认真吓住了，“您总要跟我说个道理！您不知道，这些天，我心里真的像油煎一样！这都快过年了，咱们不回去，也没有音讯，夫人说不定都要以为我们已经没了……” “石榴，你别说了！你真的想走，我马上去雇车！”柳慧慧打断了她的话头。 她们可不就是没了么？上一世，她们被母亲送到京城，随后被舅父安排嫁人，之后就是香消玉殒。 想到那样的结局，她心里就过不去。所以这一世好不容易重生，她才借着白二跟她的这一场意外，索性隐姓埋名，远离了过往。 她给自己取名何惜如，就是告诫自己何不惜取如是重生。不必再追究过往，也不必再回头去了。 “姑娘，我，我走了你怎么办？谁给你洗衣做饭，谁帮你制药算账？有人欺负你，谁来帮你？姑娘你好狠心！”石榴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罢了，罢了，既然姑娘你不回去，那我再也不提了！今年过年，咱们就一起在这过吧！” 哭了一会儿，她看柳慧慧并不接应她，又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好石榴，难为你了。明天要是不忙，我们一起去置办年货。”柳慧慧摸了摸她的头，给她递了一方帕子。 “快擦擦，哭的小花猫一样！”她逗她。 “还不是姑娘您引的！哎，我就是想不通！”石榴接过帕子，嘀咕了一句，到底不再多说了。 第八十二章 贫妇 再说到准备年货，石榴就一扫之前的颓然之气，开始精神振奋起来：“姑娘，咱们过年瓜子花生什么的干果多备些。 然后点心什么的，我可以做，我记得之前在府里，我跟着后厨的张大娘做过。 另外新衣服，咱们就去云锦园买吧？听说京城很多的新款式都是他们家出的！” “好，都依你。”柳慧慧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忍不住抿唇一笑。 日子么，就该这样过的热热闹闹，生机勃勃的才好。 “姑娘，过年的时候，咱们休息几天吧？人家想要怀孕，也不急着这么几天！”石榴看着手炉里的蚕豆熟了，连忙拿了小夹子一个个地往外夹着。 “这蚕豆可香了！又脆又酥。姑娘，你也来一个！”石榴快速拈起一颗蚕豆，又怕烫，赶紧不住地换手。 “不用了，我不馋！”柳慧慧笑她。 “姑娘别笑话我嘴馋，那是你没尝过这蚕豆的香！”石榴嘴里含了一粒蚕豆，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 “我记得我小时候没得吃，看见我那酒鬼爹爹吃那硬蚕豆下酒，馋的口水直流。趁他不注意，偷了一粒放在嘴里，一下子嚼不动，拼命嚼第二下，牙齿差点给崩了！后来怕他发现，囫囵吞了下去。”石榴说着小时候，脸色暗了下去。 “后来他实在没本事养活一家子，就把我卖了。还好是遇到了姑娘您，所以我一直没有再饿过肚子。可是我也再也不会忘记饿了偷吃硬蚕豆的滋味。那天的那颗蚕豆，虽然我没有嚼碎，却是当时觉得最香，最好吃的东西。” “石榴你不是说你不记事吗？怎么小时候的事记得这么牢？是不是在诓我陪你吃蚕豆？”柳慧慧看她伤感，便有意引开话题。 “哪里，我是今天看到了胖嫂子带来的那个小媳妇，所以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我跟我娘，我妹妹她们也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动辄挨打挨骂的……”石榴说着有些动容。 “那你今天还舍不得那个药钱？”柳慧慧逗她。 “姑娘，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吗？你说你孤身一人在外，就那点银子傍身，以后还不定遇上什么情况……”石榴跺脚不依。 “知道，我都知道！石榴，你说她要是下次再来，咱们这药送不送？”柳慧慧逗她。 “姑娘你看着办！她要是还能来，又能够为自己争取，这药咱们也不是不能送！不然，我恐怕她根本没机会再来了！”石榴说道。 ———— 天冷，风大，天黑的也早。男人扛着一条扁担，扁担的另一头，系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踩着往家走。 远处有隐隐的狗叫声传来，看着熟悉的村落，男人的脚步越来越快。 “你个下作的小娼妇！谁让你又偷吃东西！我打不烂你的嘴！生不了孩子，嘴巴还那么馋！”一阵尖利的斥骂声随着风声传的到处都是。 男人的脚步一顿，肩上的扁担颤了一颤，他回手把包袱往上提了一提，又加快脚步往家走去。 第八十三章 夫妻 一个瘦弱的身影跄踉着从一个院子里出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连串的咒骂。 “翠花，是你吗？”看到那身影的瞬间，男子愣了一下，随后不可思议。 “当家的，你，你回来了？”李翠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同时又很是狼狈：“我，我没想到你会今天就回来！不是说你要再过几天才能回来吗？” “年下了，活干的差不多了，东家就让早点回了。”男子放下肩头的扁担，看向妻子：“你这是怎么了？” 女人脸上红红的巴掌印还在，眉眼间都是愁苦之色，身上穿的，仍是薄薄的秋衫，脚上一只鞋子破了一个口子，另一只也被踩的乌漆抹黑。 “我，我……”李翠花话还没有说出口，眼泪就落了下来。 “大山，大山回来了？”屋子里的人听见了外面的响动，一个妇人挑起门帘，一脸热情地冲出来：“哎呀，大山，你回来怎么不说清楚呢？这么冷的天，我好叫你兄弟去接你呀！你看这身上，都潮了，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娘，翠花这是怎么了？”牛大山冷着脸，看向来人。 “她呀，就是跟我置气呗！就刚刚吃饭的时候说了她几句，让她别挑嘴，她就故意出门子给人看热闹了！你媳妇儿，现在脾气大着呢，一点儿小事就作天作地！前几天，还闹的那远房的亲戚都上门来给她主持公道了！咱们家的脸啊，可都给她丢尽了！”张寡妇竖起一张脸，就是一通数落。 “娘，我媳妇年纪小，您老慢慢教，有话好好说，尽量别动手！你看她这么瘦，万一打出个好歹，咱们也都不好过是不是？”牛大山看着一旁委屈掉泪的李翠花，忍不住说道。 “哎呀，你这是怪我呢？大山，你不说我在家帮你照顾媳妇儿，给你看家，你回来就怪我慢待了你媳妇？ 人要有良心啊，大山！你从小没了娘，可是我进门了把你当个宝！有口干的都给你，我的小宝可都是喝稀的！如今你娶了媳妇就把我撂下了？”张寡妇张口就来。 “你说哪一次你回来，你媳妇儿不是整整齐齐的？就这么一次，还是她来找我拌嘴！我就没见过谁家儿媳妇敢跟婆婆叫板的！每天跟我一张桌子一起吃饭，硬是说我不给她吃饱！还偷偷拿我的面饼吃！这面饼，是我特意给你留的！这么个又懒又馋的婆娘，也就你把她当个宝！” “大山，你听我说！你不在家，家里洗衣做饭，砍柴烧水，甚至地里的活计，娘都让我干了！而且每天她都只给我喝粥，多一碗没有！就因为我没孩子，她骂我不生蛋的鸡，不用喂的太饱！ 我，我跟着郭胖嫂去找了大夫看，看过了，大夫说了，我这身子，要是能够吃饱，好好调养，我是可以生孩子的！我今天实在是又冷又饿，所以拿了个白面饼子，就被婆婆打了出来！”李翠花看着丈夫脸上越来越浓的阴霾，鼓起勇气大声说了出来。 第八十四章 亲疏 “你别听她瞎说八道！大山，你赶了一天远路，也累了，赶紧先回屋，吃点热汤热水！”听到李翠花居然敢开口申辩，张寡妇神色有些慌张，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无视她的存在，只拉着牛大山进屋。 “大山，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看，我，我这手腕上，还有烫伤！我……”李翠花看着神色不定的男人，忍不住走近一步，卷起一边的衣袖，给他看自己的新伤。 女人骨瘦如柴的胳膊上，一个蚕豆大小的伤疤触目惊心，伤口不大，但是看的出来很深，伤口的周围都发红肿胀着，在伤口的周围，还有数道长长短短的淤青。 “这个是怎么说？”牛大山瞳孔一缩，脸沉似水。 “你自己干活不当心，还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不过就是生个炉子，也有本事把手烫到了！你就是个好吃懒做没用的婆娘，谁家娶了你谁倒霉！”张寡妇看不是路，连忙大声呵斥李翠花。 李翠花习惯性的缩了缩脖子，想到郭胖嫂的话：“你自己不拼，没人可以给你活路！不论死活，你得自己上了试试！” 她又尽力挺直腰板：“我这烫伤，是二弟抢着从炉子里扒蚕豆，被那个蚕豆压着烫到了！这一条条的淤青，是前几天你拿荆条打的！这些事，邻居三婶她们都看到了，都可以替我作证！” “邻居三婶给你作证？你不嚷的满世界都听到，邻居三婶能跑过来看热闹？你二弟才多大？十二三岁正皮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你怎么了？你就叫的恨不得把全村的人都喊来？你就是个扫把星，下作的小娼妇……” 提起之前为了这个伤疤，自己儿子被村子里大伙儿非议，说她护短，说她儿子心毒，她就恨不得吃了眼前的女子。以至于骂的一时兴起，忘记了收敛。 牛大山看着那个一向在自己面前慈眉善目，嘘寒问暖的后娘，此刻对着李翠花，却是凶神恶煞，言语刻薄，一时间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个她，才是真的她。 “大山，我跟你说，这女人不能要，咱们得尽快休了她！自从她进门，咱们家就没得着一件好事！哎，都怪我当时糊涂，贪图她不用彩礼，还有两间破房子！谁知道她这么个克父克母的东西，根本就是个霉星！” “大山，你，你……”李翠花听到张寡妇提起休了她，情绪一下子崩溃了。 “大山，我，我不是不能生孩子！我是真的，真的可以治好的，你相信我！我……” “你们都别吵了！”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牛大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喊了一句。 “现在都回屋去！娘，我饿了，给我拿饭菜来！翠花，你先回屋换身衣服，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点是想冻死吗？不管怎么说，先让我填饱了肚子再说！”牛大山一句话，把两个女人安排了。 李翠花听到他让她进屋换衣服，心头一暖，打算推门进屋，却被张寡妇一把推开：“大山，来进屋吃东西！这个女人就不配进屋子！” 第八十五章 有别 李翠花被她一把一推，脚下一滑，一下子摔倒在门前的雪地里。 雪水浸透了破洞的鞋子，把她的脚冻得痛到麻木了，应该是崴了脚，脚踝那里有新的刺痛。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饿了大半天，两条腿早就软了，雪地里又湿滑，哪里站的起来？ 一只粗壮的大手伸过来，坚定地把她从泥地里拉起来：“当心点，站起来！” 大手粗糙，但是温暖，让她冰冷的心瞬间温暖，眼泪再次落下来。 “大山，你搭理她干嘛？”张寡妇见牛大山没有跟她进屋，反而拉起了地上的李翠花，忍不住扯高了嗓子。 “娘，她是我媳妇儿！”牛大山没有多话，只是扶着李翠花，一步一步慢慢进屋。 屋子里牛老汉看到大儿子扶着李翠花，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到底变成了一句：“山你回来了？” “嗯，年下活少，我提前回来了！”牛大山回了一句，就带着李翠花回房：“走，我们先回房！你这鞋子不能穿了。” 李翠花崴了脚，一瘸一拐跟在他身后，虽然脚疼的厉害，但是心里却暖了不少。 他们身后，传来张寡妇尖利的嗓门：“老头子，你看看，这个家还有没有规矩！那么个又懒又馋的婆娘，大山还拿她当个宝！他这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里了！真的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牛大山一手拎着包裹，一手扶着李翠花，并不搭理她。 等到看到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样子，才终于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我不在家，你就过的这个日子？” 屋子里没有炭盆，冷的像冰，床上被褥还是他走之前的薄被，整个屋子里都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这个屋子，只有你回来了，我才可以跟着住几天。你一走，他们就让我住柴房了。这次是你提前回来了，他们来不及做准备。不然，你应该还是发现不了。”李翠花心一横，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为自己争取，也闹了出来了，最坏也不过是那一步，所以她也不打算再隐忍了。 “之前你为什么不说？”牛大山沉着脸。 “我怕，我怕我说了你不信，会打我，会休了我！”李翠花直接了当。 “那你现在不怕了吗？我不在家你就闹起来？”牛大山放下了包裹，轻轻一按，就把她按到了椅子上坐下。 “我怕，但是我不闹，他们也不让我好过！我去问过大夫了，大夫说了，我的身体已经很差，撑不下去了。再不闹，你回来恐怕看不到我了。”李翠花感觉到肩膀上的手的分量，想要看看男人的脸，却只看到了他的头顶。 男人埋下了头，眼睛里有泪光闪过。张寡妇是他的后娘，这个后娘到底对他好不好，因为外人都说好，他自己便说不出不好。 “我都知道了，你且容我几天。这几天家里的活你不用管，你且好好儿休息几天，我也不会再让你挨饿。几天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牛大山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了出去。 第八十六章 谈心 “你说，这老大媳妇这个样子，还能不能在这过了？就该趁着老大年下回来，把她彻底给休了！又懒又馋，又没脑子，还不能生孩子，这种女人，咱们家要了干嘛？”屋外，张寡妇仍然喋喋不休。 “好了，你也少说两句！老大好不容易回来了，先让他松快几天！他这小半年的，还不知道做了多少工钱呢！”牛老汉一句话，让她瞬间安静。 “爹，娘，我饿了，今儿我回屋吃！”牛大山从屋子里出来，只做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 “好好，热饭热菜我都让你弟弟给你准备好了！就跟我们一块吃吧！这大老远的回来，咱们一家子也该好好聚聚！”张寡妇挤出一个笑脸，热情招呼他。 “不了，我陪陪翠花。她也没吃的，我就跟她一起吃点。”牛大山说着，从桌子上端了几样饭菜，就直接往自己的屋子里去。 “大山，你这是什么意思？”张寡妇瞬间变脸了。 “没什么意思，我难得回来，就想看看我媳妇了。娘，明天我会让我媳妇给您赔礼道歉！我知道她肯定做的不对，惹您生气了。不过今天我太累了，她看上去也不大好，你就让我们消停一晚上！”牛大山难得口齿伶俐了一回，一番话噎的张寡妇想发火，到底顾及着他没有上交的工钱，没有发。 “来，把脚泡了！”一盆热水端在李翠花面前，牛大山有些不自在地给她脱鞋子。 “我，我自己来……”李翠花有些慌张。虽说两个人孩子都怀过了好几个，但是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 “你的脚扭了，不能乱动！我也走了一天，也乏了，也要泡脚！我们一起泡！”牛大山按住她的手，利索地把她脚上的那双又湿又冷的鞋子脱掉，同时把它们按到盛满了热水的木盆里。 一双大脚把她的脚包住，热气从脚底一直冒到李翠花的脸上。 “我从小没了娘，张寡妇来我家之后，就成了我后娘。小时候，人前她给我吃饼，人后她让我喝粥。家里的活，没有我不会干的。她在人前总夸我能干，勤快，是个好孩子。在我爹那里，就说我偷懒，爱欺负弟弟，又馋，都是她帮我说好话，我才在村子里有脸面。”男人的声音在屋子里悠悠响起来。 “好不容易我长大了，该娶亲了。我爹听了她的，说你不用彩礼，家里还有两间房，娶了你，就是白得了个挣钱干活的。所以就托人给你家求亲。为了你的事，其实你叔叔他们来村里打听过，村里人没有不说我好的，所以他们才答应了你的亲事。” “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不了主。不过看到你，我是愿意的。我想着你也没有娘，也怪可怜的，以后我们两个成了家，就一起好好过。可是你进了门，却是被她拿捏的死死的，什么事都不敢做主。 还被她挑唆着跟娘家亲戚断了来往。我想着你也是个糊涂的，就想着不管怎么说，咱们有个孩子，可能你就好了。谁知道你一个孩子都保不住……”牛大山的语气没有起伏，李翠花却是听的又是惭愧又是伤心。 第八十七章 夫妻同心 “别说了，当家的，都是我没用……”李翠花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也不能都怪你！我也不是没有责任。我自己过的什么日子，我知道。却没有早点跟你说，眼看着你吃苦，也没把事情挑明。我主要是不想担了那不孝的名头，也怕被人指指戳戳……”牛大山拍拍媳妇的肩膀，颇为自责。 “媳妇儿，要是你真的过不下去了，不然，我去找了里正，咱们和离吧！你还可以重新找个好人家，以后不再吃这个苦！” “当家的，我，我不要和离！你说我这个样子，就是和离了，又能找个什么好的？无非就是给死了老婆的续弦，或者年纪大了的老光棍，而且我也不能生孩子，说不定要遭什么罪！你若是要跟我和离，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干净！”李翠花听他提起和离，忍不住哭得更凶了。 “哎，你别哭了，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里就乱。你不想和离，咱们就不和离！”牛大山拿袖子胡乱给她擦着眼泪，连忙安慰她。 “只是这日子，咱们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再这么下去，你是真的活不成，我以后也不定被人怎么编排呢！” “是，这日子咱们不能这么过了！”李翠花点头，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过了！ “媳妇，我跟你说，你明天先跟她服个软。让她别防备我们。我明天就去村子里把事情摸摸底，然后过几天去找里正，让他过来为咱们主持公道。你记住，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别怕，一切有我！”牛大山轻轻搂着她，轻声细语。 “真的吗？那太好了！这样子，不会有人说你不孝吗？”李翠花惊喜之余又有些担心。 “有里正出面，就不怕的。我孝不孝顺，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大家可都有眼睛呢！你受了这么大的罪，可不能白受！”牛大山安慰她。 “当家的，有你真好！你没回来之前，我有好几次都熬不过去了。可是想到每次你回来都对我那么好，我就舍不得了。我真的特别想有个孩子，像你那样能干，心眼好……”李翠花说着觉得自己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我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这辈子都没有孩子，都要被人因为这件事拿捏住，所以才特意去找了大夫。果然老天爷有眼，我碰到了个好大夫，她说我一定可以怀上孩子，只要我自己肯争取……”她说着，把自己去找大夫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媳妇，大夫真这么说的？那过几天，我们再去找她复诊！这回，说什么也不能再不付钱了！咱们再给那大夫带点东西过去，表表咱们的心。”牛大山对那个鼓励妻子的大夫，是真的心存感激！ “好啊！大夫说了，只要我能够再去复诊，她就一定帮我把孩子生下来！”李翠花说着脸上燃起了斗志。 “当家的，无论如何，咱们得有自己的孩子！咱们一定要好好的，让咱们的孩子不再过苦日子，以后可以每天都吃饱穿暖，过的开开心心的！” 第八十八章 到处都花钱 “对，以后咱们的孩子，一定要让他好好的长大，不再受咱们受过的苦！”牛大山想到自己过去受的委屈，想到自己的孩子，以后不用再过苦日子，就觉得自己浑身是劲。 “这饭菜还温的，咱们赶紧吃！吃完了才有力气！”牛大山招呼李翠花一起吃晚饭。 两个人都饿了一天，就算是几个白面饼，一盆泡饭，一碟咸菜都吃的格外香甜。 “翠花，这是我这次做工的工钱，你都收好了。还有这是我给你带的布料，过年的时候，你做件新衣服穿，还有这个头花，也是我给你买的。”吃过饭，牛大山从包袱里取出东西，一件一件放到李翠花的手上。 “这么多？”李翠花有些诧异。 “不多。以后咱们两个一起努力，会越来越多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挣钱，为了咱们的家！”牛大山握着媳妇的手，第一次，从心里觉得，自己好像终于有了一个家了。 “当家的，你说你爹，你娘要是知道了，可不定他们要说什么，做什么……”李翠花被婆婆管制久了，很有几分担心。 “我知道爹一定会跟我要钱，我特意留了一份出来了。咱们的你放好，到时候可以给你治病。”牛大山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 “当家的，可是，我怕，我怕我放不住。每次你一走，咱们这屋子里就被他们搜刮的干干净净，半点不剩……” “这次不会了。我来想办法。你别急，先好好睡觉吧！我先把钱给他们送出去。”牛大山示意妻子先休息，他知道这会儿李翠花出去肯定落不下什么好。 “我等你！你今儿一天也累了。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李翠花靠在床头，依依不舍地看着丈夫。 “我去去就来！”牛大山拎了包裹，出门去了。 “爹，娘，儿子不在家，你二老受累了！”这边牛老汉跟张寡妇还在商议着怎么哄好牛大山，却见他已经出来了，带着一向的憨厚老实。 “哎，老大，今儿的事，你可别听你媳妇乱嚼舌头！她现在就是变了个人，又懒又馋，还脾气大的不得了，对我们长辈完全没有礼数！你听我的，这次趁过年，咱们直接把她休了，再给你找个听话懂事的！”张寡妇立马上前，又盯着牛大山手里的包裹，欲言又止。 “我看翠花现在这样子，也不是个事。不过马上过年了，咱们家要是休了她，她寻死觅活的，过年咱也过不太平。不如等过了年，再好好计议。”牛大山把话题岔开，取过包裹打开来。 “爹，这是我年下东家给的工钱，因为活做得不顺，所以扣了一些。这药酒，是我特意给您买了补身子的，这布料是给娘的，做新衣服穿，还有这糖果点心，就给弟弟解解馋！”牛大山解开包裹，不出所料看到了家里那三个人的一脸贪婪。 “嗯，这钱我帮你收着！你下回做事可要多卖力气！一个钱也是钱！你弟弟还没有长大，到时候说亲什么的，没钱可不行！再说你家里还养了个吃白饭的，又要吃药，到处都花钱……”牛老汉一把拉过包裹，直接拿了起来。 第八十九章 评理 牛大山看着急切的父亲，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大山他爹，你看你，孩子辛苦一年的工钱，你多少给他留点！他到底也是成了家的人了，总有个花钱的去处！再说他在外头，也难免会有个不凑手的时候！”张寡妇看了一眼牛大山，从包裹里头摸出来一串铜钱，放在桌上。 “大山，这过年过节的，总免不了花钱。这个你拿着，到时候村子里大伙儿一起凑热闹玩牌，你也可以耍个几把！” 牛大山刚要伸手，牛老汉一把拽过去：“你这是把他往坏道上教！还让他去学玩牌了！不行！这钱就得我给他收着！” 随后又对着牛大山一脸凶狠：“你要是敢不学好，玩牌，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牛大山看着那一串钱，瓮声瓮气道：“爹，我不耍钱，就拿点零花。” “你回来了，家里自然给你吃用，要什么零花？你倒是媳妇娶好了，日子过起来了！你不知道你弟弟还没成亲，我还得给他盖个新房子，准备个彩礼钱？你这钱不给我，我拿什么去做事？”牛老汉捂着钱，拿眼珠子瞪着大儿子。 “那行，我，我回去睡了！”牛大山恹恹地回房。 “哎，老头子，你看你，孩子辛苦了那么久，拿点零花钱怎么了？你就这么不通人情……”他身后，传来张寡妇的声音。 “他就是被你惯坏了！还有他媳妇儿，也是，一天天的，什么都做不好，也是你惯的！”牛老汉还有满肚子怨气。 牛大山关上门，把那些糟心的噪音都关在身后，随即深吸一口气，这日子，是时候改变了。 第二天一大早，牛大山挑起扁担，说了一句去挑水，就到了村子里平时人最多的水井边。 井台旁边，已经有了好些人在那里了。有一早过来洗衣服的，也有跟他一样等着担水的。 看到他，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大山，你回来了？这是挑水呢？怎么今天翠花没有来？” 牛大山点头：“天冷，路滑，水桶重。我来就好了。” “大山你倒是疼媳妇儿。平时都是你媳妇翠花过来的。她人那么瘦，水桶那么大，每次都是半桶一挑，要走好几个来回才能把水缸挑满。我们看着都替她累。”一个大娘一边揉搓着衣服，一边絮絮叨叨。 “大山，昨天晚上你娘又骂了翠花，翠花她没事吧？我听你隔壁三婶说，翠花可被你娘打了好几次，都是往死里打的！你回来了，好歹照顾她一点，翠花不容易！”有人在一旁一脸好奇地问他。 “翠花没事，跌了一跤。我娘不会打她吧？我娘说翠花不懂事，又懒又馋……”牛大山一副憨憨的样子。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好骗？你那个娘怎么回事，你爹看不清，你也弄不明白？你忘了小时候你跌在河滩上，她说你贪玩，回去了还被你爹打的半死？”说话的人恨铁不成钢。 “哎呀，我也没看见，也没听见，所以，我也没办法。他们要我休了翠花，我横竖不愿意就是了。”牛大山故意一脸烦恼。 第九十章 做见证 “大山，你可别傻，翠花可是个好媳妇，勤快又能干，就是性子软些！你要是好好的休了她，可再也讨不到了！”说话的，正是他的邻居三婶。 “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看的真真的！每天你媳妇儿都是第一个起，担水砍柴，洗衣做饭，就没有她不做的！就这样你后娘还要嫌弃她做的不到家！你爹是个糊涂的，样样都听那张寡妇的！你可不能糊涂啊！” “最近你家吵起来，是你媳妇说她吃不饱，干不动活！她想养好了身子给你生儿子！”三婶说着忍不住摇头，“就没见过比张寡妇更心毒的，媳妇儿干了活，她连饭都不给人吃饱！” “哎呀，他三婶，还有这种事？张寡妇真的看不出来啊！每次见她都是笑眯眯的，还不住口地夸翠花能干！感情她就是个笑面虎啊？”周围的人听到三婶的话，忍不住议论纷纷。 “嘴甜心苦！说的就是她！你们是没看见，翠花上次被她打的那个样子！我也是在家里实在听不下去了，才过去敲门的！”三婶继续说道。 “那老二不是她亲生的吗？她就惯着老二！分明是老二推了翠花，她偏要说是翠花不会做事！拿了荆条打的！我拦了好几次才拦下来！你看我这手背，这个疤，就是那天留下的！”三婶捞起袖子，她的手腕上，赫然一道红红的伤疤，触目惊心。 “咝……”众人看了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这得用多大的力气啊！这张寡妇，这下手是真狠！” “可不是吗？我好心劝说，她连我都骂在里面，说我不安好心，多管闲事！呸！谁要管她的闲事？要不是看翠花着实可怜，我绝对不会过去探一探头！”三婶说着一脸愤愤不平。 “大山，你媳妇命是够苦了！你要是再休了她，是真的要逼死她呢！”三婶说着，众人也都附和：“就是，大山，你可别犯浑！” 牛大山把水桶提了一提，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三婶，我待会儿要去一趟里正家，您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里正家？你什么意思？”三婶有些疑惑。 “我要有个见证人，不然，我爹他们一直说我不孝，我这日子没法过。”牛大山说的有些艰难。 “这个没什么难的！我跟你去就是了！大山，你这是拿定了主意了？”三婶看他的眼光变了。 “定了！我不能让他们一直这样欺负我媳妇！”牛大山昨夜已经看到了李翠花的伤势，今天又亲耳听到三婶和村子里大家伙的议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哎，大山，你这就对了嘛！人那，不能丧良心！你说你媳妇儿那么好，凭什么要给她张寡妇那么欺负？我早就看不惯了！”三婶说着，激动地放下了手里的活，站了起来：“要不，咱们这就走？” 牛大山点头：“行！咱们走吧！大家伙一起去帮我做个见证，我要跟里正叔好好说道说道！我们家的情况，到底要怎么办？” 第九十一章 寻求 公断 一大早，张寡妇就在院子里吆喝起来了：“这太阳都要晒屁股了，人还没有死起来！真的是懒的要出蛆！男人都起来担水了，她还在床上挺尸！不知道昨儿晚上怎么没脸没皮的……” 她的声音尖利刺耳，听的人心里抓耳挠腮的难受。换了平时，李翠花为了息事宁人，早就起来做饭，挑水了，根本就轮不上她来骂人。 只是昨晚牛大山交代了她，她的脚崴伤了，不要起身。家里的活计都交给他，别管张寡妇怎么聒噪，都别理她，他自有道理。 因此她就硬生生忍着，不作声，也不起身。 “没有耳朵的，怎么就这么懒的婆娘！还等着我端了早饭你吃？想的美！跟你说，再不起来，今天你就给老娘饿着！”见牛大山他们的屋子没有动静，张寡妇越骂越凶。 “吱呀……”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有人陆陆续续从门外走进来。 “大山他娘，你这是做什么，怎么一大早的，火气那么大？”说话的，正是东边的邻居黄三婶。 “怎么我家的事情处处都有你？一大早的，你别过来管闲事！”看到她，张寡妇一脸嫌弃。 “我可不是来管闲事，我是来做个见证！”三婶不理会她那样子，继续走进来。 “翠花，翠花，你身上有没有好一点？快起来，给大家伙看看！”三婶中气十足，在院子里吆喝。 “哎，你这是干嘛？我家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张寡妇气的半死，冲上去要把她推出去，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院里院外，围了一堆的人。 “怎么了这是？你们都来看戏呢？我们家可没什么好戏给你们看！都走了，走了！别想过来看笑话！”张寡妇见到这么多人，心头一阵慌乱。 “我们可不就是来看戏的？一大早的，哪有婆婆这么喊媳妇儿起床的？大山他娘，你这婆婆倒是当的威风！”人群里，有个老者对着张寡妇怒目而视。 “里正大哥？你怎么来了？您不了解情况，我家这个媳妇儿，真的是，没得说，懒得只有吃喝才下床！我这也是没办法！”张寡妇看到里正，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哦？那我怎么听说你仗着婆婆的身份，欺负她，每天让她没日没夜的干活，还不给她吃饱？甚至动辄打骂？”里正面沉似水。 “没有的事！里正大哥，你别听人家乱嚼舌头！我，我因为是后娘，就怕人说我不好！根本就不敢对我儿媳妇怎么样！反倒是她，不服管教，多次顶撞忤逆，我都被她气的病了好几次！”张寡妇连忙否认。 又在人群里找到了牛大山：“大山，你个死孩子，人是不是都是你找来的？看不出来啊，你平时闷不吭声的，原来肚子里憋着坏呢！” “娘，我没有憋坏！我媳妇也没忤逆！”牛大山放下扁担，把装满了水的木桶只一托，就把水都倒进了院墙旁边的大缸里。 “还说没有！你平常最是听话，怎么今儿却听了外面人的挑唆，回来寻我的不是？”张寡妇说着就哭了起来：“枉我当初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养大，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头，背了多少骂名！谁知道我做再多也没有落下个好处！你娶了媳妇就忘了娘啊！” 牛大山有些不自在，也有些焦躁。这样的话，从小到大，他听的耳朵里都起茧子了。事实上，她真的做到了吗？ “你别这样子说大山！谁做了亲娘也做不到你这份上！别以为大家伙不说，就是不知道！ 那年为了大山在河边捞鱼跌在河滩上，弄脏了衣裤，你撺掇着老牛头拿鞭子抽了孩子一顿，还罚他饿了三天！ 你那是教孩子？你那是要弄死他！那次要不是我看不过眼，偷偷给他吃了几个冷馒头，孩子早就被你饿死了！” 三婶忍不住，指着她的鼻子发问。 “还有翠花，一连怀了三个都坐不住胎！每次她一怀上，你就病倒了。逼着她一个怀孕的每天好汤好水伺候你，还要一家子的家务活！我竟不知道你还真会挑时候，每次生病都挑了时辰生！” “黄桂兰，你挑拨离间！没有的事！我每次生病是都不巧，可是也不是我要生的！是她自己怀不好，坐不住胎，怎么还怪起我来了？我看你就是看不得我们家太平！”张寡妇被黄三婶说的心头火起，忍不住气的跳脚。 “到底怎么样，只有你自己心里有数！我说你也别死鸭子嘴硬！直接把翠花叫出来，看看她到底怎么样，大家伙就都知道到底谁撒谎！”黄三婶一击必杀。 “翠花脚崴了，不方便走路！”张寡妇张口就来。 “脚崴了，不是嘴歪了！大山，把你媳妇背出来，给大伙好好瞧瞧！”黄三婶交代牛大山。 “大山，你……”张寡妇想开口，却看到了里正冷冰冰的目光。 “到底怎么样，还要李翠花自己说了才知道！你们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现在也缠不清楚！我也不看她过去，我就看现在！”里正冷冷说道。 “里正叔，我，我来说！”李翠花一瘸一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着院子里乌压压的人，她鼓起勇气，默默给自己打气：“你自己不争，别人再怎么帮你都没用！” “李翠花！你，你注意点！别嘴上没有把门的！”张寡妇语带警告。 李翠花装作没听见，也不去看她，按捺住自己激烈的心跳，缓缓开口。 “大家都知道，我来这个村子三年了，到现在也没有生个孩子。为了这件事，我婆婆没少说我，我也没有少掉眼泪。 因为这个，我总觉得是我自己错，所以家里家外的活，只要干的动，我总是抢着去干，就是想让我婆婆他们看到，我不是没用的不生蛋的鸡！ 上次我去找了个大夫，大夫说，我的身体亏虚的厉害，需要好好吃饭，好好调养！等我调养好了，我还是可以生孩子。 所以回来了我就跟婆婆提出才，以后我要吃饱饭，要好好调养。结果我婆婆就从这时候开始，变本加厉，压根不准我吃饱！还总是压着我做家务，做农活。昨晚更因为我饿的不行，偷拿了一个白面饼，狠狠地打了我一顿。”李翠花说着卷起自己的袖子，她手臂上一道道或长或短的伤痕，让在场的人都看的呆住了。 第九十二章 自有公论 “这是昨晚婆婆刚打的。她把我推出了屋子，我的脚也是那时候崴了。要不是昨晚大山回来了，我可能要在屋子外面活活冻一夜。”李翠花的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怒了。 “张寡妇，你忘了当初你守寡，被你前婆婆怎么辱骂欺负了？怎么，你自己受了罪，所以要在儿媳妇身上找补回来？”黄三婶第一个忍不住。 “你自己吃过了苦，怎么就非要别人也跟着吃一遍呢？翠花没爹没妈，已经够苦了。她拿你们当自己爹娘待着，你们怎么就良心被狗吃了呢？” 张寡妇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又记恨上了李翠花。 “李翠花，你，你胡说八道，信口开河！分明是你跟我顶嘴在先，又偷吃东西！我不过是拍了你几下，你就这般造谣生事！”张寡妇竖起来眉头，狠狠瞪着李翠花。 同时看向院子里人群后面闷不吭声的牛老汉：“牛有财！你是死人吗？任凭自己媳妇这般被人数落？怎么平时的威风哪里去了？这看见人多了，你就不敢露脸了？” 牛老汉被她骂的红了脸，看着满院子的人，对着牛大山吼道：“你个不孝子，混账东西！谁让你找这么多人回来？家丑不可外扬，你倒好，就怕人家不知道是吧？我今天揍死你！” 他说着操起墙角的一把锄头，就对着人群招呼过去。显然，他是想装疯卖傻，把人都赶出去。 “牛有财！你想干什么？你再是老子，也强不过一个理字！我跟你说，你别犯浑！打伤了人，我让人捆了你，送你去见官！”里正看着眼前的闹剧，气的不行，一声呵斥，让牛老汉立马怂了。 跟村里人拌嘴打架，最多被里正骂个几句，罚个几个钱，但是送去见官，他觉得自己不死也得脱成皮。 “得水哥，你说这叫什么事？大山这个混蛋不肯好好听话过日子，跟着他媳妇不学好，把我们做长辈的编排的不像人，还不准我打他了？”他放下锄头，还满脸委屈。 “他们有没有编排，你心里有数！我就问你，翠花刚刚说的，是不是真的？之前我可是一直听你媳妇夸翠花，说她能干，肯干，又性子和顺。怎么，这会儿她想吃顿饱饭，调理下身子，就是又懒又馋，不像样了？她要是不说，你就打量我们大家伙没有眼睛，看不到？”里正牛得水看着牛老汉和张寡妇。 “村子里每天都是她第一个去井台打水，洗衣裳。小月子了之后她在井台打水晕过去，被人好心送回去，你媳妇还说她自己逞能！ 上山砍柴的时候摔了手，第二天一只手过来拎水，你当我们大家都是瞎子？ 之前我们都不说，那是因为李翠花她自己都不诉苦，不喊冤，她自己个做的情愿，我们外人不好插手！ 现在她被你们搞得命都快没了，出来求救，我们两旁世人都觉得过不去，怎么你还嫌弃她暴露了家丑？ 就算她娘家没人，她被你们磨死了也没人问！可是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就是坏了我们整个牛家村的名声！以后谁家闺女敢往我们村里嫁？再说你们家做了现成的例子，其他人家再有样学样，这牛家村的风气，都要被你们败坏掉！”里正说到这里，已经是怒不可遏。 “之前人家提起我们牛家村，谁不夸一句村风淳朴，村民厚道？张寡妇，你说你当初嫁过来，还不就是冲着我们村的好名声？ 你自己做婆婆了，这样折腾儿媳妇，以后你小儿子是不打算娶亲了？” 里正一席话，说的牛老汉夫妻两个低下了头，一声不吭了。 牛老汉是个糊涂蛋，被张寡妇几句好话一哄，就没了做人的底线和根本，这会被里正骂醒了，那是惭愧无地自容。 张寡妇一个小儿子是他的命门，听到小儿子以后要因为自己这做派找不到儿媳妇，那是真的急了。 “叫我说，树大分叉，儿大分家，你家大山这也成亲了，也该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过日子了！今天就趁着我在这，给你们索性把这事办了！大家伙都做个见证，看看这事到底怎么样才算公道！” “怎么说，有财，你肯不肯？”里正看着闷不吭声的牛老汉，问道。 “肯，我肯的！就是以后大山，大山他还是得给我养老……”牛老汉哼哧了半天，提了一句。 “那是自然！你养他小，他养你老，这没说的！”里正说道。 牛大山也连忙说道：“养老的事，爹您尽管放心！我不会不管你的。只要以后你们让我们好好过日子，我没说的！” “那，那我也没啥说的了。”牛老汉点头。 “那好，大家伙都在啊，这有财家，今儿我就给他们分了啊！”于是里正叫了村人做见证，给牛大山小夫妻分了两间屋子，三亩地，还有一应家私和农具，口粮。 “之前你们夫妻不慈，虐待儿媳，坏了村里的风气，所以罚你们一吊钱充公，以后修祠堂用。另外再给你媳妇儿五百文医药费作为补偿！村子里以后谁家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有财家就是个榜样！ 若是有财家再有下次，我就要请动祠堂里的家法，给你们两个一点厉害看看！或者直接赶你们出村子，我们牛家村不稀罕你们这样不厚道的人家！” 里正牛得水在村里人望很高，处事公道。他这番一处理，村里人人心服口服，都说他处置的好。 李翠花更是好像做了一场梦，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摆脱之前那些可怕又糟心的日子。 看着属于自己的屋子，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开心的捂嘴痛哭流涕。 “那个大夫说的对，胖嫂子说的对，我自己都不懂得救自己，旁人是绝对不会肯帮我的！这回，我听了她们的，大着胆子争了一回，果然给我争了一条活路！”她心里暗暗感激。 “翠花，咱们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家了！以后，咱们一定要好好过！把日子过像了！再一起生个十个八个孩子！”牛大山也开心的像个孩子。 第九十三章 复诊 李翠花到底还是趁着年前的那几天赶着去了一趟之前去过的惠仁医馆。 再次见到李翠花，石榴有点不敢认了。 “何大夫，这个黄豆是我们村子里的特产，磨豆腐特别好吃，特别香。就是这样炒了吃也好！你一定要收下！”她拎了一个包袱，看到柳慧慧，就把包袱放在她面前。 石榴仔细端详了一番，才认出来眼前的女子是之前来过的李翠花。 只见她头上戴了一支时新的头花，脸上薄施脂粉，身上穿了簇新的大红色袄裙，脚上也是一双崭新的绣花鞋，整个人不说光彩照人，比起上次过来的时候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却是好的太多了。 她的身边，一个身材高大，方脸的壮汉一脸憨笑，非常客气地给她们作揖行礼：“见过何大夫，多谢何大夫给我娘子指点迷津！” “何大夫，这位是我当家的，牛大山！”李翠花笑着给柳慧慧她们介绍。 “今天我们过来，一来是复诊，想着早点把我这身子调理好，早点可以有个孩子。二来是真的要谢谢何大夫，要不是您劝我自己要立起来，恐怕我真的连命都没了！”李翠花很诚恳地说明来意，也很开心地说了自己上次回去之后经历。 “你其实不必谢我！你该谢的还是你自己！翠花，你记住，任何时候，都是求人不如求己！遇到任何事情，咱们自己必须不能怕。也必须懂得保护好自己！你自己不爱惜自己，其他人大多数也是不会把你当一回事的。”柳慧慧边说边帮她检查。 柳慧慧给她检查了一番，发现她的身子，因为流产后失于调养，已经亏空的太多了。 “你这身体，一时半会儿恐怕不能生育。得照我的方子，好好的吃上一年半载，才能调理过来。”看着李翠花迫切的神情，柳慧慧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大夫，这吃一年半载的药，恐怕得花不少钱吧？我们家现在就当家的做点零工，我不能太累，还得吃药，这孩子，看来是怀不了了。”李翠花听了，忍不住急了。 “翠花，你急什么？三年咱们都等了，还等不及一年半载？药钱算什么？我会好好挣！你别瞎操心！”牛大山在一旁劝她。 虽然他嗓门大，说话的样子直不楞登，看起来挺吓人的，但是能有这份担当，柳慧慧就觉得他值得人高看一眼。 “当家的，你挣钱也不容易，我，我这不是心疼吗？要是我也可以挣钱就好了。”李翠花如今，是从心底里疼惜自己的丈夫，感觉他就是自己相依为命的人。 “你挣什么钱？你好好地养好身体，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是正经！”牛大山拍拍她的肩膀：“别急，挣钱的事有我！我一身的力气，不愁挣不到钱！” “大夫，您就只管给我媳妇开药，别给我省钱！只要我媳妇身子好了，我谢您一辈子！”牛大山对着柳慧慧一咧嘴。 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柳慧慧回以一个礼节性的笑容：“好，我知道了。其实药补不如食补。我不会给你们用太名贵的药，翠花姐也不需要多名贵的药。回去了，多给她吃瘦肉，猪肝，还有各种新鲜果子，比吃药都效果好。就是她身子亏虚，最好等个一年半载的怀孕，到时候不容易滑胎。” “那可以，没问题！以后我给她顿顿管肉！”牛大山咧嘴笑着，又说道：“白面饺子，猪肉馅的，今天回去就做！” “那敢情好！”柳慧慧看着这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男人，很替李翠花高兴。再没有比一个女子得遇良人，更令人高兴的事了！ 一直到李翠花夫妻走了很久，柳慧慧心头都觉得畅快。 “石榴，手炉都冒烟啦，是不是你放的蚕豆糊了？”看着冒烟的手炉，她连忙喊石榴。 那丫头，自从李翠花夫妇走后，就一直在那里发呆。 “哎呀，姑娘，你的手没事吧？有没有烫伤啊？我，我马上来！”石榴被她叫的回了神，立马冲过来。 “姑娘，手炉好好的，你干嘛吓唬我？”发现柳慧慧捉弄她，她一下子撅起了嘴唇。 “你想什么呢？那么入迷？”柳慧慧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在她鼻子上留下一小块黑黑的墨迹。 “没想什么！就是，就是想起我娘了！当初，当初我娘也是，受尽了气，受尽了委屈。可是她只会哭，只会哭！我被爹卖掉的时候，她也只知道哭！要是我爹不那么爱喝酒，我娘能够胆子大一点，是不是，是不是我就不会……”石榴说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怕鼻涕掉下来，又拿手摸了一把，推开了鼻子上的墨迹，整个鼻子都黑了，柳慧慧看的忍俊不禁。 “姑娘，你好坏！人家哭的伤心，你怎么还笑我！”石榴见她笑，以为她在笑话她，忍不住抗议。 “哎呀，我，我不行了！你去照个镜子！哈哈哈哈哈……石榴，你太好玩了！”柳慧慧捧腹。 “姑娘，你，你这是怎么了？中邪了吗？”石榴傻乎乎的，还没反应过来。 “何大夫，何大夫，我，我这几天怎么总觉得肚子里那个他不安生？你帮我看看……”郭胖嫂挺着大肚子从屋子外面走进来，一眼看到石榴：“哎呀妈呀，这丫头是想要唱戏吗？这唱戏也不该把鼻子抹黑呀！哈哈哈，哈哈哈，不行，我，我乐得肚子疼！” 石榴这才反应过来，跑到内室去照镜子：“哎呀，我的鼻子！姑娘，一定是你帮我画的！好姑娘，你真是我的好姑娘！” 柳慧慧等郭胖嫂笑得喘匀了气，才给她仔细检查了一下。 “没什么大事！最近几天别太累了！马上过年了，少出去走动！” “哎，就是过年我才忙呢！何大夫，您是不知道，我家里一大堆事，这到年下，都得我来经手！你说我能不累吗？”郭胖嫂一脸无奈。 “那你应该让你闺女帮帮你！这些事，在家里学过了，将来她去了婆家，就得心应手了！”柳慧慧耐心劝她。 第九十四章 年下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我看我闺女就是笨的很，怎么教也不会！还一个个的能的不行！”说起几个闺女，郭胖嫂一脸恨铁不成钢。 “胖嫂子，那就是你不对了。这世上就没有天生笨的人，应该是你这个师傅不会教吧？”柳慧慧怼她。 “哎，哪有！她们就是笨！我让她们看了多少遍了，就是学不会！还一个个的嘴巴凶的很，活该没人要。”郭胖嫂提起女儿们，一脸苦大仇深。 “胖嫂子，你这话不对！之前我分明听你很宝贝女儿，怕她们被人非议，还拼了命也要给她们生个兄弟，日后给她们撑腰。怎么这会儿你有了身孕，却对她们一脸嫌弃呢？以后她们出了门，要是有出息，也可以是娘家的助力啊！未必会要仰仗兄弟的。”柳慧慧说着，就看到郭胖嫂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哎，我这不是想着，肚子里这个出来，得帮他挣家当！所以，所以我这几个女儿，我就想着让她们尽量多做点手工，帮着家里挣钱！那外面的事，我不就得担起来吗？” “胖嫂子，你想担起来没错，可是你这身体吃不消你担。而且你怎么也糊涂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儿虽然终究会嫁人，但是也终究是你女儿，她们在你身边过的好了，学的多了，对你也只会感激。将来少不得也会孝敬！ 你现在就开始偏袒，是提前把他们姐弟情份给消耗了，以后你儿子只怕不是多了三个帮衬他的姐姐，竟是多了三个仇人！” 柳慧慧一番话，说的郭胖嫂一脸惭愧。她低头想了半晌，抬头的时候已经是笑容灿烂：“哎，谢谢你，何大夫！你这话说的很是！我糊涂了，也犯了那短视的毛病了！我回去了，这就改！丫头们日子该怎么过，我还是得好好教！不然以后什么都不懂，过的像那个翠花一样，不是作孽么！” “翠花现在日子可好过了！今儿她才来过！是带了她相公一起来的，她相公长的丑，不过心肠好！”石榴在一旁插了一嘴。 “哦？翠花来复诊了？我前一阵还听说她回去了就被她那个寡妇婆婆磨的不行！还想着实在不行，等我这胎生完了，好好儿去看看她呢！”郭胖嫂没想到李翠花已经翻了身，也很为她高兴。 “是啊！她说已经分了家，如今就跟她相公两口子一块过。今天她特意穿了新衣裳来的。还给我们送了一篮子黄豆！”石榴说着把黄豆拎着给她看。 “那就好，那就好！哎，这女人呐，要过的好日子，还是得自己立起来！翠花以前性子太软了，被人拿捏着半点没本事自保。”郭胖嫂感慨了一句，看到柳慧慧看着她似笑非笑，连忙说道：“别看我，我知道错了！我的闺女，我定要好好教，断不能让她也过的这般窝囊可怜！” “这就是了！胖嫂子，这黄豆有点多，你带点回去！横竖我跟姑娘两个吃不完！”石榴听了很开心，抓了一把黄豆就要装袋子。 “那哪行啊！这是翠花的谢礼！我不交药费还拿你们东西！我成什么人了！”郭胖嫂连忙拒绝。 “何大夫，我这肚子里的没事吧？只要我好生休息几天，就好了？”她站起来打算回去，临走又不放心。 “嗯，你注意休息，好好儿歇几天。这包药你带回去备着，觉得不舒服了就煮一剂。”柳慧慧交代她。 “那成，我知道了！”郭胖嫂拎着药，开开心心走出去。 不一会儿，她却又满脸笑容地回来了：“对，就是这，你看，何大夫，年轻漂亮又能干！” 她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打扮很是富贵的夫人。 那夫人看着很是眼熟，柳慧慧一眼看过去，愣住了，石榴却是一惊一乍：“夫人，您怎么来了？” “慧儿，你，你在这里？你居然真在这里？你可想死娘了！”进门的夫人，看到柳慧慧，直接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她。 “夫人，我，我忘记了前事，您，您没有认错人吧？”被母亲蓝氏抱着，柳慧慧很怂的想挣扎一下。 “哎呀，我的好慧儿！可怜的孩子！你这，这怎么把娘都忘了？你是受了多大的伤啊？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三个月都没有音讯，你娘我是吃不下，睡不着，每天心都像油煎啊？”蓝氏抱着女儿痛哭流涕。 “早知道会这样，我绝对不会让你自己带着石榴出门！哎呀，都怪我，都怪我！怪我太心急，也太大意了！我以为老万有些功夫，有他带着你们就够了！谁知道他也不济事！”蓝氏痛悔。 “好女儿，咱们别开这什么医馆了，跟娘回去吧！你祖母自从没了你的消息，已经病倒在床上三个月了！你就跟我回去吧，回去看看她！你爹马上也要回来了！”蓝氏的话，让柳慧慧揪心。 家里那些人，她都可以不在乎。唯有一个老祖母，她却没法放下。上一世她嫁人了没多久，祖母就因病去世了。这一世，是她疏忽了。 她该回去看看祖母，想办法让她老人家延年益寿，长命百岁！ “你，你真的是娘？”柳慧慧改了心意，也就变了口吻。 “傻孩子，哪有人冒领孩子的！再说，石榴不是一来就认出我了吗？你不认识我，你问问石榴！”蓝氏嗔道。久别重逢，到底还舍不得怪女儿。 “何大夫？”郭胖嫂惊诧莫名，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 “郭嫂子，谢谢你，这是我家姑娘的母亲！她们已经失散三个月了！”石榴边抹着眼泪，边给她介绍。 “这个，何大夫是受伤了，忘记了家了？这回她家人找来了？这可是大好事！”郭胖嫂有些疑惑，随即又为她们开心。 “她，她这医馆是不是就不开了？那，那我以后怎么找她？”开心过后，她又担心起来。 “胖嫂子，你先不急。医馆不会不开的。我也就是先回家一趟再说。”柳慧慧从母亲蓝氏怀里挣脱出来，看向郭胖嫂。 第九十五章 年礼 “那就好！哎，何大夫，这医馆挺好的，你可千万别关张不干啊！”郭胖嫂听了放了一半的心。 又对着蓝氏说道：“这位夫人，何大夫人真的很好，她的医术也没得说！她开这个医馆，真的是行善积德啊！您看看，我就是她看了才怀孕的。要不是她，我这会儿说不定都要被休了，恐怕都活不下去了。” 蓝氏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勉为其难地笑一笑：“那个，是啊！我们慧儿是做好事呢！那个，我们母女还有很多话要说……” “是，是，何大夫，那我不打扰了！我走了，谢谢你的药啦！”郭胖嫂知机，连忙告退。 “慧儿，这个医馆，你是怎么开出来的？你，又是什么时候学了医术？离开家的这三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慧儿，你好好跟我讲讲！”蓝氏拉着柳慧慧坐下来，准备长谈。 “娘，你一路赶过来，也辛苦了。我让石榴给你倒点热水，先洗把脸，再喝点热茶，缓一缓吧？”柳慧慧有些头疼。 在她的心里，她跟母亲，岂止是分开了三个月，分明是隔了一辈子。 有了这生死的隔膜，母女两个要一下子拉近关系，是真的很难。 “我还好，并不冷，也不渴！慧儿，你是真的忘记了娘吗？那石榴不是在你身边吗？要不是老万腿伤好了回来报信，我恐怕到现在都找不到你，都以为你已经……”蓝氏说着又哽咽起来。 “娘，我撞了车昏迷之后，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石榴为了就我也受了重伤。她也是最近才完全康复。若不是有医术傍身，开了这间医馆，如今我们主仆还真不知道要流落何方了。 医馆里事务又忙，我一时半会也走不开，又不记得具体家在哪里，所以就一直没有回来……” 柳慧慧的解释半真半假。她受伤是真的，石榴重伤也是真的。但是失忆和最近才恢复那就显然不是真的了。 石榴在一旁抓头皮，皱眉头，到底没有开口戳穿。 就让夫人不知道真相吧！姑娘也确实挺可怜的，应该多得到一点夫人的关爱。 “我可怜的儿！”蓝氏把女儿又搂在怀里，忍不住哭了：“到底是谁这般猖狂，在官道之上纵马行凶！怎么你事后也不报官？任由那歹人横行？” “母亲，我，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柳慧慧最怕听到她哭。 “这位夫人，都是舍弟顽劣，才害的何大夫受伤失忆！白某在此替他向您郑重道歉！”白天明伴着李倩娘从外面进来，刚进来就听到蓝氏的抱怨，连忙上前赔礼道歉。 看到衣冠楚楚，器宇不凡的白天明和气质出众，美貌如花的李倩娘，蓝氏有片刻的怔忪。 “两位是？”她有些诧异。 “夫人，在下白天明，是舍弟顽劣，撞了令爱。导致何大夫失忆，误了归期。幸而何大夫医术高明，开了这间医馆济世救人。拙荆正是何大夫的病人，用了何大夫的药，如今已经大有好转。”白天明简单的自我介绍了一番。 “母亲，这间医馆，本来是白公子家的药铺。他家为了表示歉意，所以才将这药铺借给我做了医馆，让我有了一个容身之处。”柳慧慧不是个斤斤计较之人，一码归一码。 白天亮撞了她确实有错，不过白家人待她不错，及时抢救，并且还做出了弥补，并没有以权势压人，将她弃之不顾。就这一点，已经比。 “原来是白公子！见过白公子，白夫人！”蓝氏在些微的尴尬过后，连忙起身行礼。 “见过夫人！”白天明夫妇也连忙客气还礼。 “何大夫，今儿我来复诊，顺便带了一些年货过来，一点心意，希望你笑纳！”李倩娘说完，她身后的仆人鱼贯而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礼盒。 “哎呀，你这个太客气了！可不是一点心意！我怕我还不起！白夫人，您还是拿回去吧！这太多了，恕我不能接受！”柳慧慧看着乌压压的一大堆礼盒，整个人都震惊了。 “何大夫，不算多的！比起你为我做的，区区这点东西算什么？请你千万不要推辞！务必收下！”李倩娘说着，眼睛都有些红了。 她是真的很感激柳慧慧。若不是她，只怕到现在她还在被所谓的太医和神医的戏耍，吃着对身体完全于事无补的补药，忍受着无法有孕的痛苦折磨。 “白夫人，我只是做了我份内之事，不算什么的！”柳慧慧深感盛情难却，但是又实在是不好接受她这么多的年礼。 “何大夫，您若是不收，就是不把我们夫妻放在眼里，不肯接受我们的歉意！您若是觉得东西太多，用不完，那就当做帮我们做好事，分发给这附近的穷苦人家，也算帮我们结个善缘吧！”白天明也在一旁开口。 “既然你们这样说，那我却之不恭了！”对方如此诚心诚意，柳慧慧再拒绝，就是不知好歹了。 “这就对了！”李倩娘巧笑倩兮。 “何大夫，最近两日，我总是觉得懒懒的，犯困，也不大有胃口吃东西，您帮我瞧瞧，究竟怎么回事？”她坐到柳慧慧身边，伸出一只手给她。 柳慧慧仔细给她把脉，片刻之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恭喜娘子，贺喜娘子！您有了身孕了！” “真的……”李倩娘傻在当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白天明也是一脸懵。 “何大夫，你是说，倩娘她有了身孕？是真的吗？”白天明嘴唇都在颤抖，李倩娘的眼眶也湿了。 “是的，千真万确！娘子这是滑脉，如盘走珠。正是女子有孕的脉象。我这就给你来一副泰山磐石饮，为你好好儿的把孩子保住了生下来。”柳慧慧确定无疑。 “多谢何大夫，多谢！”白天明喜形于色，李倩娘喜极而泣。 “多亏有了你，何大夫！若不是你，我到今日还在被庸医误诊，恐怕早就已经病死了！”李倩娘对柳慧慧感激涕零。 第九十六章 诚意 她提起病死，柳慧慧心头恻然，上一世，这位白夫人可不就是病死的么？这一世自己重生了，机缘巧合遇见她，发现了她前世病死的玄机，才帮助她扭转了病死的命运。 不知道，自己的重生，还会改变多少人的人生？ “娘子快别这么说！您这是之前的大夫太过于保守，怕坏了声誉，反而耽搁了您。我因为籍籍无名，反而不被名声所累，才侥幸判断出了病情。”柳慧慧连忙说道。 医术高明的名声固然好，但是此刻的她，已经懂得了太过张扬会有的后果。 而且显然白家已经卷入了漩涡之中，这趟浑水，她虽然不趟也得趟，但是还是不想让人太早就把自己作为靶子。 “何大夫何必过谦。你放心，我们夫妇今日来，主要就是向你道歉，顺便给你送些年礼！外人并不知道我在你这里用药就诊！”李倩娘郑重说道。“希望何大夫也要守口如瓶，不要透露我在你这里就诊之事。此事事关重大，万万不可有疏漏！” “娘子放心，我自当守口如瓶！”柳慧慧对她点头。 白家既然让她保守秘密，自有他们的道理。身为医者，为病患保守他们的病情，本身也是一种职业操守。 “何大夫，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耽搁了，药我们拿回去了，下次什么时候再来？”白天明夫妇见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打算告辞。 “一个月后吧！这个月娘子回家过年，万万不可太累，务必好生将养着。这前三个月最为关键，切切不可大意！”柳慧慧再三关照。 毕竟李倩娘怀上这个孩子不容易，而且显然这个孩子，想要平安生下来也不容易。 “是，多谢何大夫！我们会好好注意的。何大夫，你是不是也要回乡过年？我派人送你们回去吧？年下路上人多事杂，恐多事端。”白天明诚恳道。 他这是看到蓝氏过来相认，推测柳慧慧会跟着家人回乡了。 “不用……”柳慧慧拒绝的话刚出口，就被蓝氏打断了。 “那感情好！这位白公子是吧？我们慧儿就是上京路上出的纰漏，所以才跟我们失散了这么久！我这次过来，带的人手也并不多，若是能够有公子派人护送，那是再好不过！”蓝氏看着白天明，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她这是看着白家夫妇的行动举止，觉得他们定然非富即贵，才会这般模样。 柳慧慧觉得很是尴尬，也很是丢人，她母亲的这双富贵眼睛，真的是什么时候都丢不掉！ “母亲，白公子他们事务繁忙，咱们怎么可以随便叨扰！咱们回去的时候，注意一点也就是了，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意外发生？”她忍不住嗔怒。 “慧儿，你是不知道，你出了事，我有多担心！白公子既然愿意派人护送，当然再好不过？！我不管，无论如何，你得安全到家了，我才能安心！也才能让你祖母安心！”蓝氏说道，眼睛看着的却是白天明夫妇。 “何大夫，你母亲说的对，无论如何，安全第一。不必跟我客气，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具体什么时候走，你让人知会一声，我派一队家丁护送！”白天明诚意满满。 柳慧慧想到老祖母，再看到白家夫妇的诚意，便不再坚持：“也行，再过两日，我便回去。毕竟，我得跟那些病人交代一下，好让他们不要白跑，治疗也不要中断耽误。” “好，两日后，我派人过来！”白天明夫妇确认过后，便告辞了。今天他们得到的喜讯太过于震撼，需要尽快回去消化吸收，各种筹谋。 “慧儿，你老实告诉我，这白公子夫妻，到底是什么人？我看着不像是普通的富贵人家！”等白天明夫妇一走，蓝氏忍不住问她。 “母亲，白公子乃是当朝宰相白敬亭之长子，确实不是一般人物！”考虑到蓝氏惯会专营富贵，她索性给她摊牌了。 “宰相长子？我，我没听错吧？他们是何等富贵的人家？要看病怎么不请太医？如何，如何会到你这又小又旧的医馆看病？”蓝氏确实惊呆了。 她走到白天明夫妇送过来的礼盒面前，抖着手打开一个，却见里面是一整盒京城一品轩的点心，做工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再打开一个，又是两壶京城的名酒，过年用来送礼请客，都是再好不过。 再看一个，直接愣住：“这个，这个珍珠头面，怕不是要百把两银子一个？”原来那是一匣子珠宝首饰。她随手拿了一个珍珠头面，做工精美，珍珠个个又大又圆，光泽鲜亮。显然不是凡品。 柳慧慧上一世也算是在富贵乡中打过滚，所以一眼就看出来，那个珍珠头面，应该是特意请人定制，没有千两白银，恐怕凑不到那么多品相一致的珍珠，又做工精细到如此地步。 白家，这年礼送的太重了！他们家送的礼越重，也说明他们对她越是重视！他们家之前牵扯的事，她恐怕是半点也休想脱身了！ “慧儿，想不到你如今居然这般出息了！这要是你舅舅知道了，只怕立马就可以帮你找个高门大户的出息子弟！我看，咱们先不急着回去，且去你舅舅家一趟再回去如何？”蓝氏对于让她嫁入高门，实在是已经有了执念。 “母亲，离过年没有几天了！咱们这会儿去舅舅家叨扰，又带着这么多年礼，算是什么意思呢？把这些东西都送给舅舅吗？还是就过去显摆一下，那到时候不要被我舅母说成什么样？再说这些东西，我可是一件都不想送人，只想着孝敬您和祖母！”柳慧慧知道母亲蓝氏和舅母林氏有些龃龉不合，故意说道。 “这么多东西，都送给你舅舅？怎么可能？最多给他个一瓶酒，一些点心也就是了！这些首饰，可都是好东西，我都可以留着给你做嫁妆了！怎么可能给你舅母？”蓝氏果然不情愿了。 第九十七章 回家 “那咱们要是去了舅舅家，东西给她们见了却一毛不拔，那肯定不行啊！还不如赶紧回家，过完了年，您再选些不怎么打紧的礼品，去舅舅家走一趟，也是一样！”柳慧慧努力劝说。 “也对！你现在都已经结识了宰相公子，他们又对你这般看重，这姻缘，要是托他们帮忙，定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啊！哎，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蓝氏被女儿又哄又劝，终于打消了去她兄弟家的念头。 柳慧慧长出了一口气。前世的此时，她已经被她那好舅母和好闺蜜，哄的每天心心念念都是那个对她一见钟情的贵人了。 这一世终于不再去了，是不是也可以逃过一劫，不必再邂逅前世冤孽？ “慧儿，那两天以后，咱们就尽早动身。这一路天寒地冻的，真的人都受不了！”确定了要回去，蓝氏立马归心似箭。 原本，柳慧慧以为她会对自己开医馆之事竭力反对，没成想，白天明夫妇一来，倒是解决了她的顾虑。 蓝氏半点也没有再提起她一个未婚女孩儿却独自行医有何不妥之处。反而好奇打听，她行医途中，有没有再遇到其他达官显贵。 蓝氏就是这样的性子，柳慧慧有些无奈，不想横生枝节，便一口咬定再没有其他贵人了。 “母亲，哪有那么多达官贵人会来我这籍籍无名的小医馆？多的是平头百姓，无钱去请名医，就到我这医治，碰碰运气。” “市井小民，贩夫走卒，你怎么可以跟他们打交道？你跟他们打交道，岂不是自降身价？以后你可是要进入高门的！以后你看病，别随便什么人都接，也要好好看着人的身份！”蓝氏的话，令柳慧慧无语。 “母亲，大医精诚论有云，医者看病，当不论贫困富贵，长幼妍蚩。更不得以医术谋求名誉，经略财物。女儿既然行了医道，就该遵守医者本分！”柳慧慧郑重说道。 “哎，我不懂什么意思！我只知道，女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要嫁人的，嫁个好夫婿，那才是女孩子最好的出路！你要行医也可以，却不得耽误了你嫁人！”蓝氏还是自己的那一套理论。 “看看你娘我，当初就是你外祖父非要报什么恩，把我嫁给你爹，你爹读书读的不上不下，又不懂得经营打点，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官，害我跟着他这一辈子都没了指望，只能够清贫度日！回个娘家，还要被嫡亲的兄嫂看轻！”蓝氏对于自己的生活不满意，所以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今后被耽误。 “索性你容貌还算出众，又自小聪明能干，你舅舅一直说的，就凭你的这份容貌，那选择夫家也是可以好好挑一挑的！”蓝氏这话，上一世她听的耳朵里都要出茧子了。 如果说上一世因为被灌输的太多，她还曾经因为这美貌而有过一些沾沾自喜，这一世，她却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外貌了。可以说，上一世，她的灾难，似乎也都是因为这美貌而起！ 所以重生之后，她穿衣打扮，都往朴素无华的方向走，平时妆容也基本不大注重，尽量削减自己的美貌。她可不想再因为容貌，成为某些人的猎物和玩物。 “娘，不说这些了！咱们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吃过饭再说吧！石榴的手艺现在越发好了，您尝尝吧！”柳慧慧尽力岔开话题。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满脑子只知道吃？我跟你说的，都是女儿家最要紧的事，你怎么就不喜欢听呢？哎，我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别跟你爹那样糊里糊涂，从来都不知上进……”蓝氏抱怨起女儿，就难免抱怨丈夫。 “我爹那是淡泊名利，不为浮名虚利所累！”柳慧慧忍不住为她父亲正名。 事实上，父亲不是不知上进的人，相反，他为官任上，很是关心百姓疾苦，尤其是百姓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为了属地的百姓，他甚至驳斥了上头的人公然的索贿要贿。也因为这个，他迟迟不得升迁，甚至还屡遭贬斥。要不是家里一直有祖母娘家陪嫁的几个药铺撑着，早就一贫如洗了。 而母亲，却永远端着自己出身官宦世家的做派，不肯受半点委屈，所谓的姿态一定要好看，人前一定要有面子。衣衫首饰，吃用之物，都要跟娘家嫂子和父亲的同僚眷属攀比，不肯有半点落于人后。因此家里总是捉襟见肘，母亲永远抱怨父亲没用，不懂得晋身之道，生财之道。 “你这孩子，还替你爹鸣不平呢！你懂什么呀？我跟你说，你爹那就是烂忠厚没用，太过于迂腐无能！你别被他影响了！好好的谋划着嫁人是正经……”蓝氏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柳慧慧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没听见。 既已准备回乡，柳慧慧就每天跟来访的客人说明情况，又定了老罗头在这里看顾，就托人带了个信给白天明，准时上路启程了。 白家派了个精壮大汉，带了数十个人，带了两部马车过来护送。 比起来京时她们主仆两个的落魄萧条，如今蓝氏带了几个家奴跟柳慧慧主仆一起回去，却是热闹风光的多了。 热闹是柳慧慧觉得，每天耳边有人絮叨，吃饭穿衣也有人特意关照，想不热闹也难。 风光自然是蓝氏的，她很享受这种前呼后拥的做派，觉得女儿能够有这样的待遇，自己也觉得风光。 相比较之前女儿三个月没有音讯，身边的人都议论纷纷，说她女儿或生或死，或者遭遇了什么不测之事，如今女儿被人大张旗鼓护送回家，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回去之后，你行医之事，切不可随口乱说！虽说你侥幸帮到了白相爷的家人，但是女孩子家家抛头露面，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近，蓝氏上心交代女儿。 柳慧慧想到之前白天明的反复叮嘱，自然也欣然接受：“我知道，我不说！” 第九十八章 祖母 “那就好！”蓝氏生怕女儿不听劝告，回家漏了口风，影响了她的婚姻大事。 “慧慧，你可算回来了！”柳慧慧刚下马车，就看到了颤巍巍的老祖母扶着个丫头站在门边。 “祖母！”她看着消瘦了一大圈，满头银发的老祖母，忍不住心头一酸，飞快地走到她跟前，将老太太一把搂在怀里。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谁知道居然还可以活着见到你！哎，之前我就说的，只要你能够活着回来，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没了我也愿意！”祖母徐氏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睛里已经有泪水滑落。 “祖母，您老别伤心，别说这些话！你孙女儿吉人自有天相。虽说不当心被人撞了受了伤，但是好在对方通情达理，不光为我请医延药，还特意把我送回来了！您看，这车上，还有一堆赔礼的东西呢！”柳慧慧眼眶也有些涩，到底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哎，什么赔礼的东西，都比不上我孙女的命贵重！来，快进屋，听说你受伤挺重，还失忆了一阵？祖母给你把个脉，好好看看！”徐氏拉了她的手就进门，根本就不在乎那些车上的东西。 “祖母，如今我已经好多了，您放心吧！”祖母还是那样的脾气，柳慧慧忽然有些惭愧，自己的隐瞒和任性，倒是让眼前的老人憔悴了不少。 “坐下，让我好好看看！”徐氏拉了她坐下来，仔仔细细帮她检查。 待查完了一遍，方才定心：“还好，伤势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你这身体，倒底是失血过多，气血不足了！需要好好调补！”祖母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的问题。 “是，我自己也正在补着呢！祖母，我这次多亏了石榴，若不是她护着我，您可能见不到我了！您也帮她看看吧？”她看到身边的石榴，忙说道。 “石榴，赶紧坐下来！”徐氏闻言连忙招呼石榴。 “她头里有淤血，虽然你用针帮她疏散了，但是还没有散尽。石榴，你是不是每天早起还是会头晕一阵？”徐氏关心地看向石榴。 “恩，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头也不疼了，所以我没告诉姑娘。”石榴的话，让柳慧慧有些汗颜。 这丫头，也太省事了。 “我给你开个方子，你还是要好好吃药！别到时候落下了病根！”徐氏轻轻拍拍石榴的手，语带温柔。 “多谢老太太！”石榴一脸感激。 这边她们祖孙团聚，徐氏忙着检查孙女的身体。 那边蓝氏却是叫了一堆下人过来帮着搬东西，清点的一脸欢欣鼓舞。 “哎呀，不愧是相爷家，这东西可真的都是好东西！今年过年，咱们家可算是能够好好过个年了！我要邀请你几个舅舅还有姨母过来做客，让他们好好开开眼界！”蓝氏看着那成车的东西，乐的合不拢嘴。 “什么相爷？这些东西到底怎么回事？”看过了小孙女，知道小孙女无碍，徐氏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堆着的那些礼品盒子。 “婆母，您不知道！慧儿聪明能干，跟着您学了医术，就能够活学活用！在京城里面，开了一间医馆，连相爷家的人都来找她，这是她看好了病，他们家送的谢礼！”蓝氏在自己家里，自然半点也掩饰不住得意。 “不是说是赔礼么？怎么又成了谢礼？慧慧，你给他们看的什么病症？具体什么情况？我不过是教了你一些三脚猫的功夫，你怎么就胆子那么大，竟然还敢开起了医馆？倒是不怕没得耽误了人的性命？”徐氏听说柳慧慧居然开了医馆，脸色不好看了起来。 “祖母，您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柳慧慧看着祖母沉着脸，有些心慌，转念想到自己“失忆”过，又镇定下来。 “你失忆了，倒还记得我教你的医术？这个倒是没想到！也不能怪你！你当时能够想到自立谋生，已经难能可贵！”徐氏听她解释了原委，脸色缓和下来。 “只是你这丫头淘气！怎么就只看男女不育？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去看这个病，可不是在惹人非议？就算是要看，也得保持隐秘，注意保密！哪有人像你这般大张旗鼓？”徐氏不赞同她直接开了医馆看不孕之症。 “祖母，我当时也顾不得太多！若是不做这个噱头，大多数人都是去自己相熟的医馆看病的，只怕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注意我这个外乡人。我也是为了可以混口饭吃！”柳慧慧尽力而为。 “而且您也知道，这世道女子艰难，不孕之症是她们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有多少女子因为这个病症，或被休弃，或被折磨。我就是想帮帮这些女子。” “你的想法很好，就是这件事做的好不容易。而且你目前云英未嫁，只怕会影响你的姻缘。”老太太说着忍不住皱眉。 “祖母，我嫁不嫁人其实也没什么当紧。其实人活一辈子，只要开心顺意就好。怎么样都是一辈子，何不选择自己喜欢的日子过？”柳慧慧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年纪不大，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才几岁啊？就一辈子半辈子的，好像你活过一世一样的！”徐氏嗔她。 她可不就是活过了一世么？柳慧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婆母，你看这么老些东西，咱们如何处置啊？”蓝氏命人把东西收拾了，这会儿过来请示婆婆。 “糕点，酒什么的，咱们过年留着待客。其他的先放库房吧！到时候咱们慧慧出嫁的时候，挑着好的给她做嫁妆，毕竟都是她自己挣的么！”徐氏说道。 “是这个话！我也这么打算。不过这两件首饰，还有这些衣服料子，慧儿说都是孝敬我们的，婆婆您就收下吧！”蓝氏把之前柳慧慧给她的东西都挑了出来。 马上过年了，有了这些东西，她可就不愁今年过年不风光了。 “既然是慧慧的孝敬，你就收着吧！我老太婆一把年纪了，倒也不需要怎么打扮，就都放起来吧！”徐氏知道儿媳妇的心思，故此说道。 第九十九章 过年 看到婆婆的态度，蓝氏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好歹她还是给了自己台阶下，于是勉强笑着：“婆母您说哪里话，到底是咱们慧儿的一片孝心，您也不要辜负了才好！再说过年喜庆，您就陪着大家伙一道热闹热闹啊！” 徐氏一笑，指着一块衣料：“我瞧着这块料子颜色倒是鲜亮，就它吧！我也穿个热闹！”她指的是一块绛红色的料子，年纪大的人穿了，倒是也可以显气色。 “好好，这块料子好！婆母的眼光就是好！”蓝氏看她肯选料子，心里舒服了许多。 不然婆婆收的东西都放在库房，她却穿的花枝招展的，难免惹人非议。 柳慧慧看着她们的眉眼官司，心里叹了一口气。 母亲和祖母，是永远都做不到互相理解了。母亲关心的，永远都是那些表面的热闹风光，祖母在意的，却都是自己内心的平静安稳。这样的两个人，偏偏做了婆媳，日子过得别扭也是没办法了。 她那不想嫁人的心思，说给祖母听，她虽然不会支持，或许还能够有些理解，同情。说给母亲听，那却是万万不能的。看来，这个年，她是注定过的别想太平了。 “慧儿，你爹爹过几日也该回来了。自从接到你失踪的消息，他就急的不得了，派了很多人去找，也没有什么消息。现在知道了你回来，他肯定是快马加鞭地往回赶。等他回来了，你好好跟他说说白相爷家的事。他们送了这么重的礼，这大过年的，也很该让你爹爹登门去回个礼！”蓝氏等女儿安置好了，就过来跟她提起了这一茬。 蓝氏的用意，柳慧慧一听就明白了。她这是希望父亲可以攀上白相爷的门路，今后官途能够顺利了。 不说她父亲乐不乐意做这样的事，白相爷的儿子白天明已经再三跟她说了，他们找她看病的事必须保密。她就不能让父亲巴巴地跑过去。 “娘，您不是也听到了，那白公子交代我，尽量要为他们家保密。他们已经给了这么多谢礼，咱们再平白无故地上门，是为不智。”柳慧慧为难道。 “那有什么的！我们又不提你看病的事！就说谢谢他们家这几个月对你的照顾，怎么啦？你一去三个月不回，又没有音讯，总要给你找个体面的借口吧？不然，怎么塞的住县里那些婆娘们的嘴？你是不知道，你之前没回来，真的是说什么的都有！我是又伤心有难过，还没法跟她们分辩！我就想让那些烂了嘴的婆娘，打打脸！”蓝氏说的理直气壮。 “哎，那这事等爹爹回来再说吧！”柳慧慧有足够的把握相信父亲绝对不会同意母亲的这个提议。 相反，他或者会同意自己继续开医馆，倒说不定。 “原本年下我想着今年咱们家少了你，不知道要过的多冷清。这下可好，你回来了，又带了这许多东西。咱们可是可以好好过个年了！”蓝氏见女儿不反对，心情好了许多。 “娘，我累了。想早点休息了。”不同于蓝氏的兴奋，柳慧慧看着母亲的样子，却直觉得从内心里发出的疲惫。 “哎呀，对啊，赶了这么远的路，你也肯定累了。赶紧先去休息吧！我马上来安排饭食！”蓝氏这才反应过来。 回到自己的闺房，看到屋子里都是自己未出阁时的样子，柳慧慧唏嘘不已。 “姑娘，我们可算回来了！”不同于柳慧慧的唏嘘，石榴却是从心底里感到高兴。 相对于那个时不时有不同的病人光顾的小医馆，石榴还是喜欢家里这个熟悉的环境。 “嗯，我们先休息一下吧！之前是我这儿没人，只能让你带伤服侍，现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了。我叫秀菊过来，你去好好休息。”柳慧慧身边有四个丫头，分别是春兰，石榴，秀菊，冬梅。石榴跟她的时间最久，她也最喜欢石榴，所以一般出门，她都是带着石榴。 不过春兰她们几个，也都是机灵讨喜，各有各的好处的。如今见她们回来，几个丫头是立马就过来了。 见柳慧慧选中了自己，秀菊很是开心：“石榴妹妹，你就去歇歇吧！听说你可是救了咱们姑娘的英雄，可得好好休息！回头不定夫人，老爷怎么赏你呢！” 石榴摸摸头，很是不好意思：“当时那个情景，可吓人了！我这不是怕姑娘受伤，才冲了上去！” “听说你伤的很重，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秀菊是个爱打听的。 “这个可得感谢咱们姑娘！幸好她有一身金针度人之术。你不知道，我当时就一口气了，幸而姑娘给我施针，我很快就恢复了，咱姑娘医术可高的很呢！”石榴对柳慧慧救她也是一向心存感激。 “咱们姑娘的医术这么好？”秀菊有些不可思议！ “那是自然！我们姑娘，可是还开了医馆呢！很多人都来找她看病呢！”说起医馆，石榴一时间忘记了柳慧慧的交代，得意地泄了底。 “医馆？什么医馆？咱们姑娘居然开了医馆？也太厉害了吧？夫人知道了吗？”秀菊显然也是知道蓝氏的脾气的。 “夫人自然知道了！她就是在医馆接了姑娘回来的！”石榴很是得意。 第一百章 父亲 “姑娘开医馆不是好事吗？怎么就影响名声了？咱们姑娘那是悬壶济世！可以救人性命的！你没听到那茶馆的说书先生说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们姑娘做的可是长功德的事！宫里，官府还有女医呢，怎么了？我听说有些女医医术高明，嫁的人家可也不差！都是有名望的人家特意求娶了回去呢！”秀菊对石榴的担心不以为意。 “哎，你不知道！哎呀，反正，反正我就是担心就是了！”石榴不好说姑娘看的是男女不育之症，只好一句话含糊过去。 “我当然不知道啦！你跟在姑娘身边见识的广，知道的多。好了，你快点去休息吧，别累坏了！晚点你就等着领赏吧！你救了姑娘，太太老爷和老太太是一定要放赏的！”秀菊有些酸溜溜，不过石榴确实救了姑娘，她也不好跟她多置气。 “嗯嗯，辛苦秀菊姐姐了。我们姑娘最近几天有些上火，你给她用菊花枸杞蜂蜜泡水喝。还有姑娘临睡前喜欢泡脚，你帮她用点生姜，桂皮……”石榴有些不放心，临走还在那里叮嘱。 “噗！你当姑娘的脚是猪脚，需要煨吗？还生姜，桂皮！哈哈哈哈……”说话的是冬梅。 冬梅性格爽利，在一旁听了一句，忍不住插嘴调笑。 “冬梅姐姐，你不知道，生姜驱寒，桂皮可以活血，姑娘这么大老远的回来，路上又冷，泡了脚是最舒服的！这些也都是姑娘教我的。”石榴被笑话了倒也不恼，反而认真给她们几个解释。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些都是姑娘教你的？石榴，我们都不懂，下次你可别忘了也教教我们。”秀菊听的认真，点头说道。 “嗯嗯，我也就是学了点皮毛。有什么知道的，我肯定跟你们说！”石榴是个实诚的姑娘，倒是半点不藏私。 “那我这就去给姑娘泡蜂蜜水喝。晚上泡脚的时候，你过来跟我说下，都放多少剂量的好。”秀菊说着就去给柳慧慧泡茶。 冬梅她们几个则负责把屋子里的火炉什么的都弄好，让柳慧慧屋子里暖和一点。 “春兰，你去一趟老太太那里，跟她那里的周妈妈说一声，我想借老太太屋里的那套专治妇科的医书过来看看。看完了，我亲自去还。”老太太屋子里有个小书房，里面都是各种医书，都是祖上留下来的，柳慧慧想着自己医术要更好，势必要温故而知新。 “是，奴婢这就去借。”春兰领命去了。 “姑娘，老爷回来了，请你去丹桂堂叙话。”柳慧慧刚喝了一杯蜂蜜水，就有丫头过来传话。 “是，我这就过去！”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父亲了，立马起身，带了秀菊过去。 “慧儿，你终于回来了！”看到爱女，柳林海满脸欢喜。 “爹爹，您的白头发又多了！”一眼看到风尘仆仆的父亲，柳慧慧就很是心疼。 印象中温文儒雅的父亲，头上有了好多白发，脸颊也消瘦了许多，添了不少皱纹，不过双目依旧清明。 “好孩子，听你母亲说你遭遇车祸，受了重伤。如今可大好了？”柳林海很疼爱这个女儿，看到女儿，第一时间关心的就是她的身体。 “我瞧着你是瘦了好些！回来了得好好补补！”柳林海摸了摸女儿的头，想到这三个月自己为了这个女儿急的食不甘味，做事都不定心，这会儿得而复失，是真的开心不已。 “那是肯定的！那白相爷家可是给了不少的好东西，绝对可以给她好好补补了！咱们慧儿从来身子就弱，不好好调养怎么成？她如今全须全尾地回来，咱们很该好好的去谢谢白相爷的收留！”蓝氏在一旁趁机说道。 “白相爷救了你？那为父是该备一份厚礼前往感谢！”柳林海还不知道具体内情，听说女儿是白相爷救的，也觉得应该好好酬谢。 “爹，不必大张旗鼓的。白相爷家的二公子撞了我，我才受伤的。他们家为了表示歉意，已经给我请了大夫，还特意让我开了医馆。这过年回家，他们又送了一堆年礼。咱们要是再上门去，就有点显得不知足了。”柳慧慧连忙表示拒绝。 “哦，是这样啊！那倒确实不好再去了。咱们不能携恩图报啊！对了，开医馆是怎么说？好好的吧你怎么去开起了医馆？”柳林海果然如同女儿所料，对于去白相家攀交情并不热衷，反而更关注她开医馆的事情。 “是这样的，当时我受伤严重，失去了部分记忆，只记得自己尚有一身医术，可以勉强糊口。所以为了不给他们家添麻烦，就索性自己开了个小医馆，也算是自给自足。”柳慧慧知道怎么说可以令父亲展颜。 “嗯，这是正理！不过你既然开了医馆，病人多不多？你回来过年了，那些病人可曾安置妥当？跟他们说好年后什么时候再去了吗？”柳林海的话，毫无疑问说在女儿的心坎上，于是得到女儿真心实意的笑容一枚顺便附加一条独家内幕：“爹爹放心，我走之前跟病人都打好招呼的。没有什么至急为难的事情，他们不会去找我的。我打算过了初八就动身！” 柳慧慧已经盘算好了回家的种种安排，所以这会儿说起来却是十分顺溜。 “什么，你初八就要回去？那怎么行啊？咱们两头的亲戚还拜不过来呢！咱们去你舅舅那边，少说就要三五天的光景！没有那么多天，可来不及相看好人家！”蓝氏听到女儿只打算待到初八，脸呱哒掉了下来。 “慧儿既然开了医馆，就要为病人负责。过年的时候亲戚们总会聚头，到时候见过一面也就够了。至于相看么，我觉得慧慧还小，还不必急到那个程度。”柳林海的话，让柳慧慧心里很是熨贴。 “你这是什么话？平时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什么亲戚。你那么个芝麻绿豆的官，害我又没法带孩子出门交际！这大过年的，你难道还不让我带着慧儿好好走走，顺便相看一番。”蓝氏气的脸都红了。按照柳慧慧的安排，她根本就休想带着女儿出门风光！也不能想办法给她找高门大户的人家。 第一百零一章 她就是个夯货 “孩子好不容易回来，身上还养不过来，出去交际什么？要找人家也不急在这一时！而且我觉得咱们家的情况，慧儿找个读书上进的人家，就很可以了。比起进入高门大户的受人拘束，还是嫁个门当户对，公婆和善，丈夫懂事上进的人家好。你别整天想些不着调的，咱们慧儿自有她的福分！”对于妻子一心想要女儿嫁入高门的做派，柳林海并不赞同。 “你懂什么？柳大人，横竖你只要做你的好官，不必管家里的吃用开销！你可知道家里每日伙食我都要精打细算，一家子的衣裳我都要反复权衡，偶尔买件首饰，那都是必须咬着牙的挤才能挤出闲钱。每回我回娘家，几个嫂子都要冷嘲热讽。说我衣裳过时，钗环款式都是旧的！你可曾有一日想过让我体面一回？”蓝氏说着就恼了，又伤心抹泪。 “我真不知道上辈子作了什么孽，才要受这些苦楚！偏我爹娘还总说伱是個省事的，值得托付终身！我自己吃过了苦，没得让闺女再吃一遍的道理！” “哎，娘子，你别伤心了！不能给你体面，是为夫的不是！可是你说，我这官小位卑，哪里能有什么油水？总不能去苛刻百姓吧？咱们做人做官，求得还是一个良心安稳！你要是真的不开心，最多我下月开始，再不买书喝茶也就是了！”对于妻子蓝氏，柳林海还是宽厚的。 他也自觉自己家境寒微，可以娶到蓝家嫡女，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她也跟着他生儿育女，吃苦受罪，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就是偶尔抱怨个几句，也不算什么大事。男人，当气量宽宏一些，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靠你嘴里省下来的银子，又能够省了多少？咱们慧儿马上就要攀亲，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照我说，之前不认识白相爷家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有了这层关系，自然很应该好好的走动走动，也可以让那些欺负你的上司不敢再随便欺负你！你若是往上升个一级两级，好处多着呢！”蓝氏乘机提要求。 “慧儿这次不是已经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了吗？那些东西，不也都是好东西？我这官位，哪里是靠专营就有用的？这官场的事情，你不懂就别问。我还有事，就不在家吃饭，回衙门去了！”听到妻子又退出了不合理的要求，柳林海只好又是一招逃字诀。 “你，你，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气死我了！”蓝氏气的跳脚，却也拿他无法。 “我但凡是个男人，如何会跟他这样不思进取？早就谋划出一片大好前景了！这送上门的机会都不肯把握！气死我了！” 父亲的反应跟柳慧慧的预料如出一辙。只是父女俩才刚见面又要分别，且年下岁晚，父亲去了衙门也没有什么好汤好水，白白挨冻罢了。 她连忙追出门去：“爹爹，您就陪我吃顿晚饭吧！慧儿好久不见爹爹，您陪我吃了饭，再去衙门吧！女儿还有问题请教！” 柳林海本意不过是躲避妻子，这么久没见女儿，也着实想念，如今听她呼喊，自然顿住脚步：“你还有什么事？” 柳慧慧回头见蓝氏并没有跟出来，便放低了声音：“爹，咱们去书房叙话。女儿有事跟您说！” 她想起了白家和黄家及镇国公府之间的纠葛，直觉父亲可能可以帮她做做参谋，如何尽量避开这三家的纷争。 如今是他们三家都在斗得厉害，没有人分的出心力来对付她。等到他们三家斗得尘埃落定，落败的那个，说不得就要把满腔的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 而她作为一个小小的大夫，牵扯其中，想要全身而退，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行，咱们去书房！”柳林海大踏步前往书房，忙着让人把书房里用暖炉烘热。 “事情大概就是这么个事情。爹爹，您说，我是不是惹了大祸？丹阳公主事后会不会找我麻烦？”把自己前一段时间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柳林海听了脸上精彩纷呈。 “慧儿，你不得了啊！这样的事，你也敢掺和进去？你就不怕丹阳公主知道了内情，过来找你麻烦，直接给你弄死了？” “爹爹，我不过是尽了医者本分，给那位黄姑娘如实诊断，用药罢了！如今她也和离了，日子也还是要继续过下去！总不见得遇见了这样的事，她就憋屈一辈子，郁郁而终吧？我也只当看不见，学着那些庸医，得过且过吧？”柳慧慧反问。 “这倒确实！我一直听说黄尚书是个纯臣，向来刚直不阿。当初他们家跟公主结亲，我就奇怪。谁知道，居然内里还有如此不堪之事！这高门显贵，确实不是可以轻易攀附的。慧儿你做了大夫本分，也没什么好苛责的。别怕，这世上，总逃不过一个理字！”柳林海显然倒是并不怎么惧怕丹阳公主喝国公府的权势。 “既然如今连白相爷都牵扯在内，你以后只要记住，跟白相爷多保持来往来就是了。他既然给你开了医馆，就不会不管你的！而且如今朝野上下，对于宗室跋扈之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柳林海叹了口气。 “都怪爹爹人微言轻，不能护住了你。慧儿，你别灰心害怕，若真的有事，爹爹就是拼了老命，也会保住你的！”父亲的话，让柳慧慧眼眶湿润了。 这一句话，显然迟到了一世。上一世，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听到这样一句话。当时她只觉得自己根本不受父母关爱，自己完全孤立无援。 这一刻，她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父亲其实并不是她想的那么软弱无能，铁石心肠。 “是，多谢爹爹提点。慧儿记下了。”就冲着父亲有这句话，她也会好好的活下去，不再成为什么人的附庸和玩物。 “傻孩子，亲父女计较什么？你不要都听你娘的话，她见识的少，懂得不多。就是个夯货。”柳林海苦笑。 第一百零二章 舅父来访 这么多年，柳慧慧还是第一次明确听到父亲这样评价母亲。在她的印象里，都是母亲责备父亲，挑剔父亲的时候多。因此她总觉得父亲有些夫纲不振，也以为父亲软弱无能。 “你母亲她想的那一套，都是教你依附丈夫，夫荣妻贵的调调。其实慧儿，爹爹也是男子，却是深知，这世上有许多男子并不可靠。我不希望我的女儿，没有自己的骨气，全然巴望着丈夫。 爹爹在衙门里，见到了太多夫妻反目的案子。人心难测，随便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自己最牢靠！ 爹爹自然希望你今后可以嫁个好夫婿，夫妻和美恩爱。但是爹爹不希望你蠢的把自己全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柳林海的话，再一次刷新了柳慧慧的见识。 她的父亲，居然是这样的想法？如果上一世，她也可以听到这些话，该有多好！ “你知道自己开医馆，不完全仰仗白相爷家的帮助，这个就很好！所以爹爹才跟伱说这些。最怕你学了你娘，只知道攀附权势，依赖别人，那爹爹什么话都不会跟你说，因为说了也是无用。”柳林海接着说道。 原来如此！爹爹这是看她的行事做派跟母亲不同，才觉得她不是朽木不可雕，特意跟她说的。 “爹爹，那以前您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我上京之前，您要是这样跟我说了，岂不是更好？”柳慧慧还是有些心有不甘。 “傻丫头，你爹爹我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也就最近才有几天空闲。哪有时间跟你多说？再说你一直跟着你娘，对我全是抱怨，哪里听得进爹爹的话？”柳林海对她一笑，那笑里带着一丝无奈和自嘲。 “爹爹做官是没什么本事。不能给家里带来什么好处。那点俸禄，勉强养家糊口。你娘以前在娘家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差奴使婢，是享惯了福的。 跟了爹爹就一直过着紧巴巴的日子，爹爹也确实对不起她。她不想让你以后吃苦，所以合计着让你去你舅舅家谋划一门好亲事，爹爹也不好阻止。 毕竟在这里，你最多也就嫁到个跟爹爹一样的小官家去，或者找個读书人，以后一世清苦。爹爹不想你将来落下埋怨，怪爹爹不让你去那富贵人家享福。” 柳林海的话，是真正披心沥胆的老父亲会说的话。他其实也是矛盾的，既希望女儿不受苦，又担心女儿受苦。 柳慧慧心头唏嘘。父母亲的出发点应该都没有错，都是希望她可以过上好日子，生活无忧。 但是真实的人生，还是要她自己去过。不管怎么选择，其实她自己当初，都是犯了致命的错误的。那就是，她把太多的希望，寄托在了她前世的那个丈夫身上了！ 她以为对方够担当，够善良，够爱她。结果，在本应担当的地方，人家根本撑不起来。本该善良的时候，人家想到的是自己的利益。至于情爱，那更是虚无缥缈，完全不存在了。 “爹爹，我懂了。以后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了！”柳慧慧看着父亲，第一次觉得很久以来，积在自己心头的厚重的阴影，似乎慢慢掀掉了一些。 当晚的家宴，因为父母之间之前的争执，气氛并不是特别热络。好在父母为了表示对她平安回来的欢欣，都忍着脾气，相敬如宾。 过年还有两三天的时候，很久没有来过的舅舅居然亲自登门了。 不过也不用柳慧慧疑惑，他一开口，她就知道了原委。 “之前接到姐夫的信，说慧儿没有音讯，我急的到处去找，跑遍了京郊的官道，都没有找到她的下落。谁知道慧儿居然是个有造化的，被白相爷他们府上收留了！这不，听到慧儿回来了，我就立马赶过来了。总要看到孩子全须全尾的，我才能定心！”舅舅看到柳慧慧，眼睛都在发光，好像看到了一座行走的金山。 他眼里的企图心太盛，柳慧慧被他看的很不舒服。 “慧儿，你这孩子，可真是福大命大！”跟舅舅一起过来的舅母余氏拉着柳慧慧的手，笑的一脸热络。 “之前我跟你娘说了过来相看的，那可是位侯府的公子！原本我想着你一直不来，那不就是错过了良缘？谁知道你自然有你的福气！没有看成侯府的嫡子，居然又碰到了相府的公子！ 撞你的是相府的二公子吧？我听说他为人好的很，经常做些急公就义的事！而且还没有娶亲呢！怎么样，是不是一表人才？” 舅母的话一说出来，柳慧慧就心头警铃大作。 果然，她母亲蓝氏立马跟风上了：“嫂子，你是不知道！我们慧儿有本事着呢！自己开了医馆，自己撑了三个月呢！这医馆，听说用的就是相府原来的药铺！那相府的人，是真的好心，还特意把这药铺借给了咱们慧儿！” “哦？有这等事？慧儿还自己开了医馆？那边都没说什么不是吗？那对咱们慧儿倒确实是很不错的！不过，恐怕慧儿这医馆开了，他们家就不大肯收慧儿了吧？”舅母脸上吃惊不已。 蓝氏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我们走的时候，白相府的大公子可是带着他夫人亲自过来送了一堆的东西作为赔礼呢！你看看，我这支钗，据说就是今年京里最时新的样式！” “哦？这样啊？哎，你这支钗是珍宝阁的吧？这个都是单卖的，只有一款！哎呀，白相府怎么出手这般大方？是已经把咱们慧儿收了吗？”余氏的话，让蓝氏脸色很不好看。 “嫂子，你别一口一个收不收的！我家慧儿可是绝对不会做妾的！没有八台大轿，什么府我家都不去！白相府的人跟我们慧儿可都是清清白白，没有半点干系的！”对于女儿的婚事，不做妾室这一点，倒是蓝氏的最基本的底线。 “哎呀，妹妹你是个心气高的！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家这么小门小户的，慧儿又在那里抛头露脸，就算那相府的公子有意，恐怕也就是养在外面的位份。妾室恐怕都不一定轮的上呢！”余氏的话，彻底让蓝氏怒了。 第一百零三章 怒火中烧的蓝氏 “嫂子住口！你这是什么话？不说我出身蓝家，书香世家，就是我们柳家，也是耕读传家，我们老太太更是杏林世家的出身，断然不可能让家中女儿做妾，更别说是做什么外室！你这话，是要跟我们家断了亲戚吗？简直欺人太甚！”蓝氏怒气冲冲说道。 余氏愣了一下，随后看到丈夫也是一脸不悦，便连忙陪笑：“哎呀，我也不过是说了一句笑话罢了！你说白相府那是什么样的人家？既是我们家不去做小，那跟他们过从过密，也难免会有诋毁之言，坏了家族名声。我这不是故意说反话来着吗？” 这个小姑子向来是个藏不住话的，这穷人乍富的样子，分明是他们家跟白相府攀上了关系，却又藏一半露一半。她不说些刺耳的话，只怕是听不到真话。 “怎么可能？什么过从甚密？分明是，分明是我家慧慧……”蓝氏一下子就要说出是自家女儿医术高明，让白相爷的大公子夫妇得了孩子。 “分明是我被白家二郎撞了，受了重伤，他们家为了平息事端，又为了赔礼，所以才对我好些。又见我还有一身医术，可怜我忘了前事，就让我开了一家医馆度日谋生！幸好我娘找到了我，我也慢慢恢复了记忆，所以才能够这样开心的回来过年。”柳慧慧抢在蓝氏的话说出口之前，把话说了个七七八八。 “慧慧！你这孩子！你……”蓝氏被女儿拦了话头，不由得尴尬。 余氏听柳慧慧这么说，又看蓝氏一脸尴尬，不由得得意：“我就说嘛！要不是有这一撞，你们家怎么就攀上了白相爷府上？不过不是我说嘴，既然是慧儿被白二公子撞了，以咱们慧儿的容貌，很该被他们看重才是！怎么还让個娇滴滴的小娘子，自己开起了医馆？这抛头露面的，以后还怎么找个好人家？” “嫂子，伱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什么叫以我们慧儿的容貌，该被人看重？你是要我们慧儿以色侍人呢？”蓝氏听不得这话。 “再说我们慧儿开医馆怎么了？我们慧儿这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我们慧儿做的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平日里她自然是以自己女儿容貌出众为荣，私心里也觉得以自己女儿这般品貌，定然可以找个好郎君，好人家。但是被娘家嫂子这样子说，却是气的不行。 “哎，慧儿自小长的好看，那是有目共睹的事！我又没有别的意思！”余氏看到蓝氏气急败坏，却是不急不缓。 “我之前也没听说慧儿懂得医术啊！这才想岔了么。而且，我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就该在后宅里，好好的娇养着。虽说行医是好事，抛头露面的，终究也是不妥。”余氏说道。 “那慧儿不是权宜之计么？要是孩子不出事，岂不是早就已经到了你们家了？说起来，孩子这几个月，也真的是受了太多苦了。不过到底在外面，历练一番也是好的。”蓝氏想着白相爷大公子他们对自家女儿恭敬的态度，对余氏也没有了往日的自卑心理。 “嗯，你说好事自然是好事！”余氏说着，又忍不住看向蓝氏头上戴着的那支金钗。 “话说，你们跟白相府既然有了这样的渊源，那马上过年了，收了他们家这么多的年礼，也该去好好回个礼吧？妹妹，你哥哥在京中自然是见惯了世面的。到时候妹夫要是怯场，就让你哥哥一起过去壮壮胆子！”余氏接着说道。 “嫂子，回礼是自然要回的。不过我家相公说了，如今白相爷府上拿了那么多年礼过来，我们要是再去，就有讨人嫌的感觉了。还是守着分寸的好！”蓝氏说道。 她算是看出来了，哥哥嫂子这么赶过来，不是为了来看她失散了三个月的女儿，竟是知道了消息，赶着过来好投相府门路的。 这样的事实让她气馁，也让她气愤。 女儿失踪了三个月，且是在上京的路上出的事。出事后她一直等了大半个月没有接到女儿的回音，特意赶到娘家问讯，却是被嫂子一通奚落，话里话外，都是她家教不严，甚至还隐隐透着怀疑她的慧儿是不是私奔之类的。让她气苦不已，却又想着哥哥毕竟在京中人面广，要仰仗哥哥，只能委屈巴巴地忍着羞辱。 结果哥哥倒是问她拿了不少据说要打点衙门官差的银子，却一直也没有个确切的消息，害的她一直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如今他们听说女儿全须全尾回来了，还是坐了相府的马车，那叫跑的一个快！ 结果来了没有问一句孩子在外面的情况，有没有吃苦受罪，却是句句冷嘲热讽，话里话外，还是意思自己女儿是占了容貌的便宜，得了人家青眼！一口一个收房，做妾，简直根本就没把自己和自己女儿放在眼里！ 蓝氏自己盘算女儿嫁入高门是一回事，但是被人这样明晃晃的讽刺挖苦，却又是另一回事。 何况她虽然心里抱怨父亲当年为了报恩把自己嫁入柳家，令自己吃苦受罪。在外面却最爱面子，不肯多说一句夫君不是。 嫂子们日常嘲笑，她也总是说是自家夫君时运不济，没有遇到伯乐。 如今嫂子直不愣登地说什么让她哥哥带着自家夫婿去白相府交接，免得怯场丢人，却是真的狠狠地打了她的脸，让她气的够呛。 “嫂子，我家相公总说，做人，做官，都是要老实本分，不要总想着钻营之道。白相爷的位置离我们十万八千里，咱们就是再去攀附，恐怕也没什么能搭上边的，只怕还要被人看轻！还不如守住了文人风骨，倒是人家还能另眼相看！”蓝氏今日说话，却是利索的很了。 “你们今日，如果是来贺喜我们慧儿安全回家，我绝对欢迎。若是为了别的，那就不用提了。我们慧儿是个好姑娘，在白相爷府上他们都是承认的，不用你们来言三语四！” 第一百零四章 侯府嫡公子 “妹妹你这话说的！我们当然是听说外甥女平安回家，特意过来探望的！你忘了当初你没了慧儿的消息，哭着闹着来娘家，母亲被你急的头疼病都犯了！这不是一听到有慧儿的消息，她老人家就催我们过来了么？要不是她如今还有些头疼，起不了身，恐怕这会儿她还要亲自过来呢！”蓝大舅蓝志宏连忙说道。 听到哥哥提起母亲，蓝氏心气平了很多。 “母亲身上可大好了？我这忙的也抽不出身去看她老人家！”对于母亲，她还是关心的。 “听到有了慧儿的消息，她可算是好了不少，昨天晚上已经可以吃点饭了。今儿一大早就催我们过来了。并且非要我们把你和慧儿带回去，她得亲眼看着才放心！”蓝志宏说道。 “舅舅，您回去告诉外祖母，我现在好的很，没什么不妥当的。等过了年，我回医馆的时候，必定会去拜见她老人家。”柳慧慧说道。 她可不想再去舅舅家了。看舅舅舅母这次过来的样子，那么明显的私心杂念放在脸上。真想不通，自己上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会听信舅舅的话，觉得他们哪哪都好，是替自己做足了谋划，他们压根儿对自己就没有一丝真心! “哎呀，慧儿，你这话让你外祖母听见了可要伤心了！你是真的忘了她疼你，待你好了？每回你去她那里，得的赏总是最多最好的。但凡有好吃的，好玩的，你外祖母可都没少了你那一份！你表姐妹们可没少羡慕你！”余氏在一旁嗔怪说道。 “舅母慎言，我可从未忘过外祖母对我的好！这不是年关将至，我们一家人也是刚刚团聚，所以我打算过了年，就立马去给她拜年！这不，年礼我们家早就备好了。”柳慧慧说道。 外祖母对她有多好，不是舅母一句话的事。上一世，他们也是这般哄着她，让她误以为自己是多么的受到偏爱，从而傻乎乎地听了他们的话，嫁给那个自己以为的良人！事实上，他们不过是哄着她，用她的婚事去攀附侯府罢了。 那个所谓的侯府嫡公子，事实上就是个花花太岁，见一个爱一个。她是被舅舅一家算计着嫁入的侯府，进去就被人看轻。不说受了多少来自侯门婆婆和妯娌的冷眼刁难，那个她以为的良人，也在最初的新鲜感过后把她扔在了一旁。更因为自觉被人算计，对她渐渐从冷淡进而厌弃，以至于让她被后宅那些个争风吃醋的女人活活逼死。 她的婚事，给舅舅换了一份肥差，给表哥换了一个官位，也让舅母借机给表妹谋划了一门好亲事。却独独没有给她自己的家人换来半点好处！ 父亲总觉得这门亲事太过于高攀，也并不满意那个不学无术，花名在外的女婿，从来羞于提起，因此仕途上也依旧困顿。母亲倒是高兴过一阵子，但是却在跟她婆婆的几番应酬之中屡受冷落，几番羞辱之后鲜少再跟侯府往来。祖母，祖母在听到她嫁人之后没多久就郁郁病逝了。 所以，这一世，他们给的这些好，她实在是消受不起了。她打算回医馆的时候顺道去拜访一下外祖母，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妹妹，母亲实在是记挂着慧儿，我看也不必等过完年。就过年前去我家也是一样，她又不是没去我家过年过！再说如今她也大了，让她跟着我出出门，也学学京城里头的交际往来，也是好的！我们自家人，总是巴望自己孩子好的！”余氏见柳慧慧似乎极有主意，便又一力劝说蓝氏。 “慧儿，不然你住了几天，跟你舅舅他们回去？你外祖母记挂着你，你就当是替我尽孝？”蓝氏果然听了心动。 “母亲，不急在这几天！再说，我一个抛头露面给人治病的医女，跟着舅母出去交际，万一被人认出来了，岂不是要连累舅母丢脸？再妨碍了表姐妹们的名声，那可不好。”柳慧慧很贴心地把之前舅母的话还了回去。 看舅舅舅母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们是看着攀附白相府的路子走不通，就打算走回原路，继续把她当作诱饵去给自家谋划前程了。 这样的好事，这辈子她敬谢不敏。上辈子是她傻，自以为有几分容貌，就可以得到上天垂怜，从天而降一个金龟婿。却不想想，真有这样的好事，一贯精明的舅母，怎么不先紧着自己的那几个女儿？ “慧儿，你这孩子，怎么说这样的话？感情你还赌气起来了？舅母还不是心直口快，一心为你想的？不是说你就是开了个小医馆吗？你舅母认识的人那可都是请的太医，再不济也都是德惠堂的名医，谁也不会认得你的！”余氏说道。 她可不认为柳慧慧能有多大的本事，就算是开个医馆，最多也就是给人看看头疼脑热的小病。贵人们可不会去找她这样的郎中。所以也就不会有人会认得她。 “那可不一定！我们慧儿的医术，那是白相爷家都认可的！”蓝氏看不得余氏这副样子，忍不住为女儿抱不平。 “哦，那慧慧你是看好了他的家人吗？”余氏一脸不信。 “我们姑娘看好了我！德惠堂的大夫都说我没得救了，我们姑娘一根金针就把我救醒了！”石榴在一旁也很为自己的主子不平。 “你一个小丫头，德惠堂的大夫才懒得理你，自然不愿给你治病！”余氏不屑。 “不是的，我们姑娘教我大医精诚论，真正的好大夫，是不挑病人的！舅太太您这话说的不对！”石榴忍不住分辩。 “哎呀，你一个小丫头，主子说话插嘴不说，还敢挑剔我的不是？活腻了吧？”余氏被石榴顶的恼羞成怒，一巴掌就要打过去。 “舅母别动气！”柳慧慧自然不可能看着石榴吃亏，出手轻轻一拦，余氏只觉得自己手肘处一阵酸麻，那只抬起来的手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7017k 第一百零五章 也是冤孽 “慧慧，你做了什么？怎么可以这般无礼？竟然对长辈动手？”余氏一只手又酸又麻，顿时怒不可遏。 “石榴是我的丫头，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自会教训，不劳舅母操心。您这只手，一到阴天下雨，就会酸麻肿痛，即便敷了膏药，也不过当时缓解，吃药更是无济于事。我刚给您这样一捏，可以让您症状好转三月。”柳慧慧放开她的手。 “你怎么知道我这只手的事？不会是你表姐她们顺口说的吧？”余氏将信将疑。随着手上的酸麻感觉消退，她莫名觉得自己这只手似乎是要比往常灵活些。 “舅母这手是旧伤，应该是孩提时扭伤过，医治不得法，月子里又受过凉，所以每至阴雨天气，便会发作，可是如此？”柳慧慧淡然说道。 “这，算你猜对了！”余氏心头震惊，却是依然嘴硬。 想到自己每次发病的苦楚，终是忍不住放下颜面：“慧慧，你刚才这么捏一下，当真可以让我缓解三月？那有没有什么根治的法子？咱们自家人，你就帮帮你舅母。” “舅母这个病由来已久，只能暂且缓解，想要根治却难。一时半会儿，要凑齐方子上的药也不容易。”柳慧慧让石榴取了纸笔，一挥而就，一张方子就写好了。 “这都是什么药？”余氏取过方子，递给丈夫。 蓝志宏看了一眼，面露难色：“慧慧，你这方子上的药，也都太名贵了吧？犀角，牛黄，都不是寻常的东西，何况还要是有年份的！” “所以说这药难得。舅舅，不是我故意为难，实在是舅母这病由来已久。而且她这病，是会逐年加重的，若是日后发展到胸痹之症，那可就药石无效了！”柳慧慧郑重说道。 “你这丫头该不是故意蒙骗我们，吓唬我们吧？我不过就是手上一点旧伤，怎么还整出个药石无效来了？我不信你这个邪！”余氏觉得自己似乎受到了愚弄，忍不住气道。 “舅母，我何必吓唬你？你要是信，便尽快照着这个方子买药，要是不信，那就自己等等。病在您的身上，吃苦受罪的也是您自己。我是出于一片好心。”柳慧慧淡淡说道。 “这药那么贵，岂是咱们寻常人家吃得起得？慧慧，你能不能换个方子？”蓝志宏看着方子，想的却是别的法子。 “舅舅，让舅母的病暂时缓解的方子自然是有的，但是都不能断根，有什么意思呢？其实也是浪费银钱。”柳慧慧道。 “哎呀，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当初要不是我那个狠心的婆婆，非逼着我月子里给她站规矩，我这只手何至于落下病根？我不管，姓蓝的，我这病就是你害的，你得给我治好！”余氏看着丈夫小心算计的样子，忍不住开始撒泼。 “你这成何体统？我又没说不给你治！这还是在妹妹这里，你别给我丢人现眼！”蓝志宏看到一脸惊讶的妹妹和外甥女，忍不住发怒。 “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大方过？最会的就是算计着别人帮你做事，自己不出一点好处却可以占尽了便宜！我跟你说，我这只手可是老毛病了，你一直拖着不肯给我好好看！那德惠堂的大夫你嫌贵，街边的医馆里能有几个有用的？我一直被你哄着拿膏药敷着，感情还会把病给拖的重了！你是打算熬死了我，好到外面找狐狸精去？”余氏一通嚷嚷，彻底揭开了蓝志宏的遮羞布。 “不知所谓的妇人！你瞧瞧你都胡说些什么？也不怕妹妹笑话！好了，没事我们走吧！别再在这儿丢人了！”蓝志宏气的脸都红了。 “慧慧小孩子家家的，随便写个方子你也信？真的是！”他说着拉了余氏就要告辞。 “那你明日务必带我去德惠堂看病，我要好好把这手治治！别真的拖到药石无效！”余氏说道。 “治，给你治！真不知道过日子！德惠堂的大夫诊金就要二两！怎么我就娶了你这么个败家娘们！”蓝志宏一边抱怨，一边又看向妹妹蓝氏。 “妹妹，既是你家要年后才去我家，那年礼不如就我带了回去！反正早晚你也是给我的！”蓝氏被她哥哥嫂嫂的这副样子给惊呆了。 这是她印象里一向过的体面优雅的兄嫂？怎么吵起架来，还不如她和夫君？好歹无论她再怎么抱怨，夫君从来没有这样对她。而且他们日子过得再苦，也没有这样赤果果的算计在面上！ “舅舅，不急。我们到时候自然会送过来。现下你们带回去了，到时候我们不好空着手上门！”柳慧慧却是不惯着这个惯会算计的舅舅。 “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都是自己人，哪来呢么多计较？我带回去了，也省得你们下次雇车麻烦！真实的，能省一个是一个么！”蓝志宏说道。 “舅舅，雇车我们总还是要雇的，不必省这点小钱。这样吧，这包点心，是京中一品轩的东西。你带回去给外祖母尝尝！其他的，我们过完年就送来！”柳慧慧招呼石榴，把一包点心打包好了，让舅舅他们带走。 “今儿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快点回去，还赶得上。不然城门关了，还得在开个旅馆，就更加要花钱了，不上算。”柳慧慧说着这话，笑都快憋不住了。 “你，你……”蓝志宏看着一本正经的外甥女，和一脸惊诧的妹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不小心，他们夫妇两个竟然在妹妹面前露出了他们的生活的真相！ 之后还怎么在妹妹面前高高在上，让妹妹给他予取予求？他满心懊丧。 余氏此时也反应过来，情知不妙，但是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觉得羞愧难当。 “咱们走吧！母亲还等着回音的！”蓝志宏好不容易才找了这么一个借口，讪讪地拉了妻子离开了。 “慧儿，你，你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对你舅舅舅母？”等到娘家兄嫂走了，蓝氏也自觉颜面无光，忍不住抱怨女儿。 有这样的兄嫂，也是冤孽！ 7017k 第一百零六章 教 “母亲，您觉得我今日哪里不妥？我好好儿给舅母看看病，还特意给她开了根治的方子，舅舅他们自己吵了起来，我却有什么法子？”柳慧慧一脸无辜说道。 “你，你这孩子，他们到底是长辈……”被女儿这么一说，蓝氏也无话可说。 但是想到自己的兄嫂丢的这个脸面，到底心里不适。而且她也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一直以来，兄嫂们在她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仿佛日子过得多么舒心，多么好。她对他们从来都只有羡慕的。也因为自觉自己娘家好，所以在婆家人面前，她一直都有着很浓的优越感。 如今这种优越感，可以说是荡然无存。甚至，让她自己也觉得丢人。 “母亲，您觉得舅舅他们是真心来看我的吗？您体会到了几分真心？反正我是半分也没有感觉到！”柳慧慧接着说道。 这会儿正是她一副猛药下去，令母亲蓝氏清醒的时候。 “你舅舅他们，他们自小就喜欢你，对你好的！眼下，眼下可能是他们遇到了什么难处，才会这样子吧？……”蓝氏说着自己都觉得勉强。 “再说，他们也没对你做什么！就是你舅母有些红眼病，势利眼，说话没了分寸。那是她不识字，不懂道理。事实上，你舅舅他们还是关心你的……”蓝氏说着自己也觉得尴尬。 往常她和嫂子之间，是断然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形的。嫂子的话，她都驳回不了一句，最多就是自己给自己打打圆场，找个台阶下罢了。 “母亲，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先是希望可以通过我，结识白相府的人，见这个不行，又打算带我回去，用我的美貌，替他们自己筹划改变生活。您听出来了吗？”柳慧慧直接戳破。 “没有的事！白相府咱们家都不去攀附，他们更加不行。你生的好，你舅舅他们想着帮你找个好人家，也是一片好心……”蓝氏说着说着，有点恼怒。 “你这孩子，别说了！你舅舅他们远道而来，咱们家连杯水都没有招待，就拿一包点心打发了他们！再怎么说也不是待客之道！再说，那是你外祖家，我跟你舅舅打断骨头连着筋。再怎么说，我也还是要回娘家的！你这个样子，却叫我日后如何有脸回去？”蓝氏越说越气。 “母亲，您不必担心！我保证，下次您回去的时候，舅舅他们一定会客客气气地对您！”只要咱们的回礼给的丰厚。柳慧慧在心里补了一句。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蓝氏说着拿出手绢：“你越长大，主意越大！我是真看不出来，你本事居然这么大！”她拿帕子擦擦并不怎么湿润的眼角。 “娘，您要是真的这么生孩儿的气，那不如咱们套了车，带上东西，尽快赶上去，跟着舅舅他们回去，再好好的道个歉，认打认罚怎么样？”柳慧慧有些不耐烦。 她算是看出来了。蓝氏这样的表现，一来是觉得自己下了她兄嫂的脸面，心里不舒服，还有一条，却是觉得自己难以掌控，她不开心。 但是重生一世，她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再依着别人的如意算盘，去毁了自己的人生了。 “追什么追啊！算了！以后我们回去的时候，你好好儿给你舅舅他们道个歉吧！”蓝氏有些颓然。 “不说他们了。眼下马上过年，家里要忙的事情也多。你也学着帮我料理料理，不要再百事不经心的。” “我知道了，母亲！”柳慧慧松一口气。 “姑娘，老太太有事找你。”这边她们母女的官司方才平定，祖母却又派人过来了。 “好，我马上就去！”柳慧慧点头。 “慧儿，你舅舅他们来过了？怎么不吃了饭，歇一歇再走？”祖母徐氏看到她，第一句话就让她头疼。 “祖母，我舅舅他们还有事，赶着回去！”柳慧慧打算尽量糊弄过去。 “胡说，我怎么听说是你的小丫头居然顶撞你舅母？惹恼了亲家舅母？你还护在头里？”徐氏沉下了脸。 “没有的事！石榴她也没说什么，就是替我分辩了几句。我舅母却是抬手就要打人。”柳慧慧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徐氏听着听着忍不住一声叹息。 “祖母，难道我做错了吗？打狗尚且看主人。石榴是我最贴心的丫头。她就是不懂事插嘴了又怎么样？过后我自然会教训她！而且她也没有乱说！说实在的，我舅母诋毁我什么都成，却万万不可诋毁我的医术！这医术可是您教我的！而且也确实是有用的！”柳慧慧说道。 若没有了这一身医术，这一世她不过就是个落魄孤女，石榴可能早就没了命，她也没有任何依仗在这世上立足！ “你这孩子！到底是年纪小，沉不住气！做大夫的，最要紧的就是稳重！你可要切记！不能随便发脾气，也不能随便凭着医术欺瞒患者！”徐氏拉了她的手，慢慢给她讲道理。 “你不想让石榴被打，下次就该把她教的聪明些！你舅母那手可能是真的有病，普通的犀角牛黄也就尽够了，你何苦添上多少年份，没得让你舅舅他们着急？”徐氏却是一眼就看穿了柳慧慧耍的小聪明。 “我不是想着让舅母的病好的快些么？我也没想到舅舅他们的日子，居然过得这样窘迫了。之前我去他们家，他们都是穿金戴银，吃穿讲究的。而且舅母说起来，往来的都是贵人，谁知道他们居然连这么一张方子的药都吃不起了？”柳慧慧说道。 “慧儿，有许多时候，很多人的生活，并没有他们给人看到的那般光鲜。很多时候很多人家都不过是外面光彩，内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徐氏摇头说道。 “过去你外祖家日子是过得很不错。你外祖父做官，你外祖母也是打理家事的一把好手。日子过得风调雨顺。如今你舅舅虽然也有官职在身，却不如你外祖父的多了。没了你外祖父，家里的架子却又要撑着，那是肯定入不敷出的。这里面的情况，他们不说，外人就算知道了也是装作不知道的。都是为了面子好看。” 7017k 第一百零七章 世事洞明 “如今你舅舅他们日子艰难，自然就想着办法的要恢复原来的生活。不过他们也太心急了些。大概也是看你母亲性子单纯，你又新得了门路，所以特意过来讨人情。只是这人情，却不是这样讨的。慧儿，你这事做的是不错，但是应对还是有些不妥。你母亲到底是跟他们骨肉至亲，是分不开的。这回他们受了奚落，回头他们如何待你母亲，也就难说了。”徐氏语气舒缓，慢慢把个中的利弊分析出来。 “祖母，我也知道，我这做法有些偏激。不过您说如果不这么做，我该怎么应对？是任由石榴被打，还是听凭他们算计，乖乖跟他们回去，任由他们摆布？”柳慧慧问道。 “傻丫头，你把石榴拉开也就是了。有时候看破不说破。你不愿意跟着他们走，就不去。祖母自然也会开口留你。何苦巴巴地全都自己做了这个恶人？祖母是心疼你，怕他们坏了你的名声！你到底还没有嫁人！以后也还要行医处世。”徐氏怜爱地摸摸孙女的头。 这孩子，有骨气，有傲气，就是行事手段还有些欠缺。不过假以时日，以后必然不是凡品！徐氏不愿自家好好的孩子被人利用算计，所以耐心教导。 “祖母，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谢谢您的提点。”柳慧慧鼻子一酸，上一世，她并没有任何人这样悉心指点。因为母亲的关系，她跟祖母的情分不是怎么深厚，除了学了祖母的医术，她跟祖母交流的不多。可能也是受到母亲的影响，她当时也是有些看不上自己父亲和祖母他们的保守和执拗的。 如今重来一世，她才知道父亲和祖母他们坚持的东西，对一个人来说有多么地重要。人生可以有很多种选择，再选一次，她肯定不会再选错！ “傻孩子，自己家人还谢什么呢？你做的很好，不要攀附权贵，看重眼前的利益。为人要看长远，做人更要有根骨，靠自己！”徐氏夸她。 “过了年，你就去你外祖母那里赔礼道歉，顺便多带些东西过去，别让人说嘴。医馆那里，说好了什么时候开门，就什么时候开门，也别耽搁了病人。” 有祖母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她最怕的倒不是被蓝氏逼着相看之类的，而是家里人不准她再开医馆。 “祖母，您老人家支持我开医馆？”她一脸喜悦。 “支持，为什么不支持？我孙女儿是个好样的，把我年轻时想做没做成的事做起来了，我当然支持！既然开了，就好好干，祖母相信你肯定可以做的很好！咱们只要无愧于心就好。”徐氏微笑说道。 “祖母，您年轻的时候也想开医馆？”柳慧慧有些吃惊，看不出来，一向不大爱在人前走动的祖母，居然曾经想过行医济世。 “是啊。没想到吧？我从小就跟着我父亲学习医术，学的很苦，也学的很多，当时却不觉得苦，反而认为是最大的乐趣。只是后来我想从医，却偏偏受到了家里的反对。理由跟你现在遇到的大同小异。当时很是郁闷了一阵子，毕竟空有一身医术，却无处施展，是很痛苦的。 直到遇见你祖父，我们心意相通。虽然日子清苦，倒也并不难过。你爹爹走了科举的路子，自然也没法传承我的医术。我闲来无事，便把毕身所学教给了你。毕竟你哥哥他也是要科考的。总算现在你居然因祸得福，开了一家医馆，也算替我了了心愿。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祖母一定尽力帮你。”徐氏说起往事，一脸心驰神往，显然，她的过往，就如同她自己所说，虽然平淡，却是幸福的。纵有小小遗憾，也无伤大雅。 “多谢祖母！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行医的。”柳慧慧忽然很羡慕这样平淡而幸福的人生。如果有可能，她也想拥有一段这样的人生。 “凡事少了无谓的欲望，就会好很多，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徐氏点头欣慰。她相信小孙女肯定能够听得懂。 在家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过年没几天，蓝氏惦记着老母亲，催促着早早起身前往京城。 这回，柳慧慧果然听从祖母徐氏，特意让蓝氏带上了不少名贵的药材和物件，前往看望外祖母。 看到蓝氏和柳慧慧前往，舅母余氏果然态度冷淡。直到看到了她们带去的一堆东西礼品，脸上才热了起来。 “来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我们家里也不是没有······”她身边一个容长脸蛋，眼睛细长的少女小声嘀咕。 柳慧慧只做没有听见。这个二表姐蓝苗儿如今待字闺中，脾气性格跟舅母余氏一模一样，眼睛只能向上看，没法向下看，妒人有笑人无。 “苗儿你嘀咕什么？你姑姑和表妹难得过来，还不好好招待？别不懂礼数被人笑话！”余氏的话意有所指。 蓝氏有些尴尬地剜了女儿一眼，正要陪笑，却听见女儿清亮地嗓音响起来：“知道舅舅家里不缺，不过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想来外祖母是不会嫌弃的。” 柳慧慧说着，却是示意石榴，带了一众仆从，把礼物都送去了外祖母宋氏的院子。留下一脸惊怒的余氏和蓝苗儿。 听到女儿和外孙女上门，宋氏也有些恼火上次他们惹得自己儿子儿媳被人笑话，所以并没有出门，躲在屋子里装病，只想着等她们过来，再好好教训一下。 谁知道柳慧慧他们一下子送了一大堆的礼物过来，把她院子里的佣人都使唤上了，倒不由得她不好奇。待看到那些名贵的药材之后，她压根就忘记了要教训女儿这回事。 听蓝氏说了柳慧慧的经历，更是一脸唏嘘：“我就说咱们慧慧是个有福的！要不怎么就遇上了相府的马车！你瞧瞧这些东西，寻常有钱也未必找的到！” 7017k 第一百零八章 再遇 蓝氏笑笑：“娘说的是，多亏我们慧慧福气好，不然真不知道这孩子要怎么样了。” 宋氏看柳慧慧不做声，又加了一句：“那个相府里送这么多好东西，是不是对咱们慧慧有意思，想着要结亲的？” 蓝氏忙摇头：“娘，没有的事。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攀得起这样的权贵？主要还是相爷宅心仁厚，体恤我们慧慧不容易。而且咱们慧慧也有一身好医术，才得人看重。” 宋氏却是闻言摇头：“哎，不是我说你，当初你在家中何等金贵，没出阁的时候我可是从来不让你随便在人前露面。怎么咱们慧慧这般好容貌，好年纪，你竟让她去抛头露面？这可使不得！” 蓝氏为难说道：“娘，这个慧慧喜欢，也做得不错，我夫君婆婆也都支持她。我一个人说了不算。之前我也劝过，竟拗不过。” 宋氏看向柳慧慧，一脸不赞同：“慧慧，听外祖母一句劝，你那医馆不开也罢。女孩子最要紧的事就是嫁人。若是嫁个高门贵婿，足可以一辈子吃穿不愁，富贵尊荣！你听我的，你舅舅前两日还回来说，你表哥最近新结识一个富贵人家子弟，性情再和善不过，且肯读书上进，又不挑剔门楣。我看家里的苗儿她们几个到底福薄，不如让慧慧相看一番，以咱们慧慧的品貌，那是定然不会有差池的！” 柳慧慧听罢心头警铃大作，脸色也放了下来，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早知道她就不该走这一趟！看来舅舅他们到底还是没有放弃算计自己这回事！ 蓝氏却是听了心头欢喜，并没有想到太多：“母亲，真有这等好事？难为您竟想着我家慧儿！那富贵子弟，却是哪一家的？如今读书几何？家中父母人口如何？” 宋氏说道：“听说竟是东襄侯府的嫡子，家中人口简单，没有什么事故。家里逼着用功读书科考，是以没有早定人家，他家也不要求太多，就是要家世清白，长得清秀的女孩子便可。我想这不就是为咱们慧慧量身定制的富贵夫婿？” 蓝氏闻言也是笑容满面：“这么好的条件，嫂子竟然不考虑苗儿？苗儿年貌也很是相当。”她还有些顾虑，怕到时候嫂子余氏责备老母亲偏心。 “原本是打算让苗儿相看来着，可是这不是慧慧来了么？你放心，这事我还是做得了主的。我就是不愿意咱们慧慧吃苦。你说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在外面抛头露面，被人指指点点，多不好啊！不如趁这个机会，索性定了亲事，也省得再吃苦头。而且女孩子好年纪只有那么几年。错过了岂不可惜？”宋氏看着柳慧慧，仿佛看着一座人形金山。 “外祖母，我看您老人家精神矍铄，气色也好，是长命百岁之相。没什么事我就告辞了，我那医馆还有许多病人等着我回去的！”柳慧慧心说这次要再任由他们算计，她怕不是傻子吧？ “慧儿，你说什么呢？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就白白错过了？”蓝氏不由大急。 “娘，您莫不是忘记了，舅舅之前连二两银子的诊金都要算计了。他们自己日子都过得这般窘迫，表哥哪里还有闲钱去结交富贵人家子弟？再说，能够跟我那个不喜读书的表哥交好的富家子，又能上进到哪里去？”柳慧慧直言不讳。 宋氏闻言恼羞成怒：“慧慧，你这说的什么话？上次你对你舅舅舅母那般不敬，我都没找你说理，怎么你竟还嫌弃起了你舅舅他们了？” 蓝氏被女儿一提醒，倒是清醒了不少，见状连忙劝说：“母亲您不要动气，慧慧到底年纪小，不懂事！不过慧慧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全哥儿之前读书是不怎么有进益，这结交的朋友你们倒是有没有仔细查访过？” 宋氏一脸怒气冲冲：“全哥儿可是个好孩子，最是孝顺不过。怎么他带个朋友回来，我们竟还要当作个贼人审问不成？你既看不上，就当我一片好心喂了狗！” 蓝氏闻言讪讪，柳慧慧却是毫无愧疚：“外祖母年事已高，该好好保养才是。我们告辞了！”她说着一拉蓝氏，就出了宋氏的院子。 “慧儿，你说你刚刚气性有些大了吧？那毕竟是你外祖母，你怎么就一下子给她甩脸子？其实娘觉得你就是去相看一下，也没什么损失。最多看不中咱们想法子拒了也就是了。也没有谁家还可以抢亲的！”蓝氏一边被女儿拉着走，一边抱怨。 “娘，您之前可是说定了让我去医馆的。再说女儿如今的心气也不在婚事上，女儿行医出了头，婚事也不用烦恼的！”柳慧慧看着蓝氏，一脸坚定。 “那边却是谁家的小娘子，居然这般好相貌！蓝兄，你可不能藏私！”一个突兀的男声响起，柳慧慧闻言却是如遭电殛，整个人呆在那里。 那声音她化作灰也认得，分明就是前世那个花言巧语哄骗了她一世的混蛋陈俊杰！ “陈兄不得无礼，那是我姑姑家的表妹慧慧！”蓝正全一眼看到了柳慧慧，心道自己总算没有弄岔，时机算的刚刚好。 “原来是蓝家姑妈和慧表妹！小生陈俊杰，这厢有礼了！”陈俊杰一身花团锦簇，面皮白皙，特意转过来，拦到了蓝氏和柳慧慧身前。 蓝氏看了一眼来人，直觉对方身上的打扮倒是富贵，就是一双眼睛，仿佛粘在了女儿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个没完，心里先有几分不悦。 她站到女儿跟前，挡住了对方的目光，对着后面赶来的蓝正全说道：“全哥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内院怎么好随便带了外人进来厮混？你也不替你妹妹们想想！” 蓝正全忙陪笑：“姑母，误会，误会！不是这样的，今日恰逢书院休假，我请了陈兄来作客。适才陈兄不识路，要去后花园，走差了道，才冲撞了你们！是我的不是，没有尽到主人的责任！” 7017k 第一百零九章 纠缠不清 “既然是认错了路，那表哥你们先请吧！我们有事，就不奉陪了。”柳慧慧厌恶陈俊杰那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觉得那像苍蝇一样让她觉得恶心。 “哎，那个，蓝家表妹，相见就是缘分！今日小生莽撞了，过后一定向你道歉！”陈俊杰听到柳慧慧的声音，更是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 这姑娘不但是个绝色，就连声音都是那么好听。这样的尤物，无论如何不可错过。 “道歉就不必了！只要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就是积德了！”柳慧慧对他厌恶至极，怎么也想不通上一世自己居然会看上他？ “表妹，你这话忒无礼了！”蓝正全闻言不由得上前呵斥。 “表哥，你任由外男在内院行走，冲撞了我，无礼在先。怎么就不许我说话冒失？我有事，不奉陪！”柳慧慧瞪了他一眼，拉了蓝氏就走：“娘，我们走！” 蓝氏看着陈俊杰，也觉得对方是个轻浮浪荡的子弟，对他没有什么好感，挡住了他不断窥视女儿的视线，转身就走。 她是想让女儿嫁入高门不假，但是她也不是想推女儿入火坑啊。再怎么说，她女儿也要是嫁个正经读书人才是！ “姑母，姑母，您留步！”看着陈俊杰的脸色不好看，蓝正全开口想要留人。 柳慧慧母女却是只做未闻，转身就走。 到了门口，柳慧慧吩咐石榴打点行装，准备上路。蓝氏却被余氏拉住了说话：“妹妹怎么一来就走？不是说了回来看望母亲，要多住几天吗？” “不了，慧儿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病人等着她去看诊，今儿必须赶去！”蓝氏绝口不提刚才内院的一幕。 她虽然还想不到可能兄嫂有意算计，但是刚才的情形，对女儿来说多说无益。 “这样啊，那你们这走的也太急了！都没有吃过饭就要走了！我厨房里早就安排好了，不如吃过饭再走吧？路上来得及！”余氏难得的热情好客。 “不必了，今日必须赶到！改日我们再来！”柳慧慧开口。 “舅母的手，可好些了？”她故意提起此事。 “好些了。有阵子没有发作。慧慧，你上次给我捏了倒还是有点用处，不如你再帮我捏捏？”余氏想起上次，心情立马不美丽。但是想到今日的筹谋，却又立马改了主意。 只要拖住了他们母女，让那陈公子见了一面，他们今天的事也就算完成了。 “舅母，你这伤不能多去刺激它。上次捏过了，今儿不宜再碰。免得刺激的太过。倒是我给你开的方子，你早点去配的好。”柳慧慧当然拒绝。 余氏脸已经拉下来了，但是很快又强颜欢笑。今儿的事要是成了，多少方子她配不过来？ “哎，说起那个方子，我一时糊涂，忘记放到哪里去了，不如慧慧你再帮我写一张？我好盯着你大舅去配！”余氏眼珠一转，难得亲热地拉了柳慧慧的手。 “石榴，帮我准备！”柳慧慧一心只想尽快摆脱她。也知道她这般热情好客，多半还是为了之前她撞见的那一位。 幸好她出门都随身带着纸笔，于是吩咐石榴准备纸笔。 “哎！”石榴利索地从包裹里取出纸笔，递给柳慧慧。 “好了，就是这个！舅母记得尽快去配！”柳慧慧刷刷几笔就写完了，把方子递给余氏。 随后叫了蓝氏：“娘，咱们走吧！” 余氏见拦不住她，便又拉了蓝氏：“好妹妹，你这一回家就回去，也说不过去吧？好歹留在家里陪婆母吃顿饭，跟她说些贴心话。慧慧有事急着走，你留下来吧！” 蓝氏一口拒绝：“好嫂子，上次就是慧慧一人独自上路，出了岔子。这次我无论如何要送她到了地头才能放心。我们走了，你留步。” “哎呀，你们母女两个，也没个男人护着，这路上还真是不便！不如，我们全哥儿回来了，我让他陪你们走一趟？也算是他待你这姑母的一片孝心！”她说着叫自己身边的丫头：“快，去把大少爷叫过来！就说姑太太要走，请他送一送！” “不必了，嫂子！我们这路上自有人护送！上次白相爷派了人手送了我们慧慧回来，说好了去的时候给个消息，他们还过来接的！今儿是我们过来不方便，所以他们都在外面等着的。”蓝氏说起这件事，还是颇为自豪。 白相爷家对自己女儿是真的好，不光管送，还管接。这样的待遇，也没谁有了！ “哎呀，这么大的好事，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白相府上的人过来了，也该好好请他们进来喝杯水，吃点东西方是礼数！”余氏听说柳慧慧居然还有白相府的人接应，登时激动了起来。 这么好的跟白相府扯上关系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柳慧慧到底跟白相府沾了什么关系？居然受到这般礼遇？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她容貌的影响力。 跟白相府的权势比起来，光有家世和银子的东襄侯府嫡子，似乎是没什么大不了了。也怪不得柳慧慧急着赶路，说不定她说的那个病人，就是白相府的人！ “他们不计较这些虚礼，再说我们回来，也没必要牵扯到他们。嫂子，我们是真的要赶路了！错过了病人的时间，慧慧不好交待。”蓝氏说道。 她之前也想过，让娘家人看看她的排场，请这些护送的人去蓝家吃点东西，喝点水。但是柳慧慧一句话就把她的念头打消了：“母亲，您这么做，只怕会让人觉得你把他们当做自家下人使唤，是对相府不敬。” 借她一个胆子，她也不敢对相府不敬。 蓝氏一听这话就不提了。如今余氏旧事重提，蓝氏当然不肯。 余氏却以为她拿乔，心里有气，勉强笑着：“哎，既然是慧慧的病人等不及，那就算了。我也不敢强留的，免得到时候耽误了事，吃罪不起！” 蓝氏看着她那样子，心里暗暗解气，笑着说道：“嫂子，对不住了！下次有空，我定然回来长住。今儿实在有事！” 说着跟柳慧慧带着人，快步离开了蓝家。 7017k 第一百一十章 臭鱼烂虾 “惠仁医馆？那位小娘子开的医馆吗？不错，我要去看看！”听到蓝正全给他透露的消息，陈俊杰摇头晃脑表示兴奋。 “我这个表妹以前性子最是和顺。现在居然像变了个人，竟强势起来了。”蓝正全对柳慧慧的观感也变了。 上次他母亲回来对那个表妹百般咒骂，说她如何尖酸刻薄，他还很有些不信。 如今他刚才遇到了她，看着她那个精神头，却是不再怀疑。 “带刺的玫瑰花摘起来才带劲！要真是个没嘴的葫芦，那美人也少了很多趣味！”陈俊杰想着那个女孩子站在那里，风姿卓约，粉面薄嗔，竟是想的痴了。 “可能如今她已经跟白相府有些瓜葛。陈兄你还是注意一点分寸。不要到时候怪我没有提醒你。”蓝正全故意说道。 “白相府？那就是八成跟白二有关系了。没事，我跟白二平时也有交集，他那个人没心没肺，是个傻子！我知道怎么对付他！”陈俊杰志得意满。 还没有哪个他看上的女孩子可以逃出他的手心！这个女孩子出身清白，若是玩的开心，倒也不妨把她收回府去，做个良妾，也是好的。 八字还没有一撇，陈俊杰已经想的很美丽了。 另一边，柳慧慧心里已经开启十级警告。 陈俊杰这个烂人，见一个爱一个，而且擅长死缠烂打，她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避开他，谁知道终究还是遇到了。 这次无论如何，她也要把他踢的远远的，不再跟他产生任何瓜葛！ “慧慧，你说你表哥是故意让那个姓陈的见到你的？不可能吧？他这么做是何居心呢？你也别把人都想的太坏了。毕竟你舅舅他们也是至亲骨肉。”蓝氏听到柳慧慧分析，还是有些不肯相信。 虽然说她兄嫂是为人势利了一些，但是总不至于算计自己人吧？ “母亲，您想想啊，前面外祖母刚刚提起一个富家子弟，接下来咱们就碰巧遇上了！那个姓陈的早不来做客晚不来做客，非要咱们回去，他就来了？这分明是舅舅他们算好了咱们去的时间，特意安排好的！”柳慧慧试图说服她。 “哎，你舅舅他们没那么坏的！你这丫头脑子里想什么呢？哪来那么多坏人？你那边医馆里遇到那些没良心的人，不代表家里人就会这样！”蓝氏之前是听了一些柳慧慧她们平时医馆的事的。 所以也知道一些事情，所以她觉得女儿是见到了坏人，看谁都是坏人。私下觉得这样对女儿不好，让女儿少了一份纯善之心。 “娘，您若是不信，那就等着看吧！保证我回去不出三天，那个姓陈的便会过来骚扰。”柳慧慧说道。 “不会吧？他又不知道你在哪里！”蓝氏说着一愣，“你是说你舅母她们会把你的行踪透露出去？不可能的？” “那您就等着吧！”柳慧慧对她一笑。 “真要那个样子，我就赶去蓝家，把你舅舅舅母痛骂一顿！哪有他们这样做长辈的？自己的外甥女儿都要算计出卖吗？自己不也有女儿吗？”蓝氏很是不爽，要是兄嫂真的干了这样的事，她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柳慧慧有些意外。上一世，她分明就是被舅舅他们算计了，母亲却半点也没有反应，甚至还对他们感恩戴德，觉得他们给自己女儿找了一个好归宿。 这一世，也许是母亲已经见过了陈俊杰，先入为主的印象不佳吧？毕竟，上一世她被设计的时候，母亲并不在场。 看到她们准时回来，老罗头有些意外。他以为这位姑娘说不定回家之后，就不会再回来了，毕竟看她母亲的样子，并不是什么特别开通之人。 “明天咱们就恢复正常看诊。罗叔麻烦你把这告示贴出去！我们不在，可有病人过来询问？”柳慧慧回到医馆天色已晚，却还是打算第二天就开始工作。 “咱们之前的病人并没有过来，倒是有几个慕名而来的扑了个空，我已经交代他们明后天的样子过来了。”老罗头说道。 “姑娘，你要不要再好好休息一下？毕竟刚赶上来，路途劳顿，也很累呢！”他看着柳慧慧说道。 “不必了。我不能让病人心急的。之前已经跟他们说好了，那就得遵守约定。”柳慧慧深知守信用的好处。 “行，那我这就去贴！”老罗头立马出门。 第二天一大早，柳慧慧便坐在医馆内，等待病人过来。就有一个人笑着走进来：“慧儿姑娘，没想到你看的还是偏门啊？我原本还想找你调理一下身体，这个倒是不好意思开口了。”却不是陈俊杰又是谁？ 柳慧慧不理他，看向蓝氏，蓝氏气的脸都绿了。 “哪里来的臭鱼烂虾？不看病就不要进来凑热闹！”石榴拿起扫把，装作扫地，把灰都恨不得扫到他脸上去。 “咳，咳，咳……你这个该死的小丫头，这是，咳，做什么？怎么，怎么咳这般不懂道理！咳咳咳……”陈俊杰吓了一跳，又不小心吃了一口灰，呛的要命。 他身后带的家丁去拉石榴：“小丫头片子滚开！惊到了我们公子，杀了你也不够赔的！” 石榴机灵躲开，手里的扫把挥地更起劲了：“哪里来的登徒子？一大早就来寻晦气！” “这丫头太不像话，给我揍她！”陈俊杰原本想着走温情路线，好好儿跟柳慧慧套套近乎，然后各种讨好，送些厚礼，大概率这姑娘他就可以拿下了。 谁知道一来就吃了一个闭门羹，不，扫地羹。气的他原地跳脚。自觉遍采花丛，还没吃过这种亏。 他一声吩咐，那些家丁本来都不是善类，这下子更加肆无忌惮，公然对着石榴就要扭打。 “你们这帮恶人，居然欺负何大夫！还不快快住手！”柳慧慧正想着要怎么保护石榴不受伤，却看见门外冲进来一个大汉，手里抡着一根木棍就是一通乱抡。 陈家的家丁一时间没有防备，倒是被他一下子抡翻了好几个。 7017k 第一百十一章 区区侯府 不过陈家的家丁到底人多势众，来人打翻了几个人，是仗着来的突然。等他们回过神来，来人就显然双拳不敌四手了。 这时石榴也认出了来人：“大牛哥，你快逃，别掺和进来拖累了你！” 牛大山却是怒不可遏：“逃？这种事我怎么能逃？你们何大夫可是我家娘子的救命恩人！我可不做那忘恩负义的小人！”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抵抗，颇有以一抵十的勇武之气。 “啪！”他的棍子挥舞着，混乱之际打中了陈俊杰半边脸，疼的他龇牙咧嘴：“给我打死这个村汉！往死里打！” 于是那些家丁更加不留手，几个人揪住了牛大山一个，准备下死手打。 侯府豪奴，这样的事情做起来司空见惯，所以他们做的毫无保留和压力。 “哎呀，这是什么情况？哪里来的登徒子！居然大闹医馆？”一个粗豪的嗓门骤然响起，随后一个彪形大汉从门外冲了进来。 “何大夫，来，这边避一下！”那人心细如发，一进来，第一时间过来把柳慧慧她们母女挪进了内室。随后捞起衣袖，加入战团。 他显然是个练家子，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个侯府豪奴给干趴在了地上，还顺便把陈俊杰也给揍了一顿。 “你，你是哪里来的狂徒？可，可知道我们公子的身份？我们公子可是东襄侯府的嫡公子……”陈俊杰身边的一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小厮看到对手如此强硬，忍不住亮出自家主子身份。 “区区侯府？也敢这样张狂？”来人一脸不屑。 “区区侯府？好大的口气！你是哪里来的……”那家丁还待再发话。却看到自家主子脸色铁青，一脸惊悚得看着来人。 “你，你是祝，祝况之……”陈俊杰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惹到这个阎王。 “嘿，你竟然认得我？认得我就行！带上你的人，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别让我在京城见到你，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祝况之很是爽快，没有让陈俊杰说第二句话的余地。 “祝况之，你也太嚣张跋扈！就算你，你姑姑是太后娘娘，那也不能不把我们东襄侯府放在眼里……”陈俊杰忍不住怒了。 “我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那又怎么样？你居然胆敢动这个医馆，活该你被揍！我跟你说，你今天是碰见了我，要是碰见了别人，我不保证你的小命还在不在！”祝况之对他挥动拳头：“滚，麻利点！不然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陈俊杰看着他，气的够呛，却到底不敢多说一句，只能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多谢祝公子！”柳慧慧这一大早，感觉是真的热闹，对祝况之，也是真的感激。 “不必！我前一阵接了前线的急报，去了一趟西北！所以没有给你修理门框！这不今天想起来，带个远亲过来找你看看，顺便帮你修下门框！”祝况之对她随意一拱手，姿态豪迈不羁。 “有劳祝公子惦记！这门框，我已经修好了。今儿多亏公子了！不然我这医馆得被人砸了。”柳慧慧想到刚才的热闹，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你放心，这儿以后我会关照人好生照顾，不会再有不长眼睛的人过来胡闹了。”祝况之摆摆手。 “我的远亲，他们夫妇成亲多年还没有子嗣，这次特意从西北跟我过来的！”祝况之恭敬地将一对夫妇介绍给柳慧慧。 “见过何大夫！”一对中年夫妻，男子气度不凡，女子温柔娴雅，站在柳慧慧跟前，一看就是一双璧人。 “不知道两位是什么情况，我先了解一下，待会儿收拾好了咱们再说。”柳慧慧跟他们歉意一笑，石榴这会儿已经开始收拾残局了，帮她的还有刚才不知道去了何处的老罗头。 “何大夫，看病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今天先来的，这会儿赶着去上工，您能不能先帮我把药配好？我也好来得及赶过去上工？”牛大山肿了半边脸，一身灰尘地挤了过来。 看到牛大山，祝况之一脸欣赏：“你这力气很不错啊！居然一个人单挑了十几个！有没有兴趣跟我走，我带你去军中效命？” “我不去，我得先把儿子生了！”牛大山瓮声瓮气道。 “牛大哥，抱歉，刚刚没有注意！今天也要谢谢你帮我！行，你家翠花嫂子的药，继续上次的方子就好了。我这就写给你！”看到牛大山，柳慧慧更是感激。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勇气在那个时候挺身而出的。 “两位稍等，我给这位大哥先开个方子。他刚才先到了，还帮了我大忙！”柳慧慧对那对夫妇歉意一笑。 那对夫妻相视一笑，随后妻子温和开口：“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是这个道理。何大夫，您先请！” 柳慧慧对她还以一笑，随后坐在一片混乱的桌子前，抽出纸笔，帮牛大山开药。 “你姓牛？叫什么？我看你似乎天生神力啊！那你生了儿子，来军中找我如何？我目前在京郊大营，祝况之，你只要报上我的名号，就会有人把你带进去！”祝况之看着牛大山，如同看着稀世珍宝，怎么样也不舍得放过。 “我，我等着上工！去军营的事，我没想过！”牛大山此刻，满脑子都是跟妻子李翠花好好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是真的没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想法。 他自小就是一个农夫，又被后母算计，如今好不容易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哪里舍得抛下正当情热的妻子？而且也没那么多钻营的心思，不懂什么建功立业。 “哎，那你家在哪里？我去找你！”祝况之腆着脸，毫不在意对方的拒绝。 “牛家村！”牛大山觉得对方有些烦，虽然他也感谢对方刚刚出手搭救，但是对方一开口拉他去参军，他就不乐意了。 在他的印象里，参军就是村里人被拉走去做壮丁，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从心里反感。 7017k 第一百十二章 白天亮的怒火 “何大夫，我家娘子最近身上好的多了，吃的下，睡的也好。今儿是想着续方，她不舍得浪费在家里做活计的时间，所以就让我来带回去了。下次我带她过来，你帮她好好看看！”牛大山很宝贝地把石榴帮他配好的药拎在手上，起身跟柳慧慧告辞。 “好的。今儿的事真的多谢你了！改日有空我要好好上门拜谢！”柳慧慧说道。 “那不用的！不就是打架么？我有的是力气！我也没帮太多忙！主要是何大夫您是我家的恩人，我可不能看着你被人欺负！”牛大山说道。 “下次要是那混账东西再来，我死也不会放过他！” “牛大哥你真是一个好人！”这话虽然说出来感觉有些怪怪的，但是却很准确地表达了柳慧慧的意思。 “这瓶膏药药可以祛瘀消肿，牛大哥你也受伤了，拿回去用吧！”石榴还从柜子里取了一瓶膏药出来给他。 “哎，我皮粗肉厚，这点伤不算什么，几天就好了。这膏药不用了吧，你们还可以留着卖钱呢！”牛大山是个很实诚的庄稼汉。 “拿着！别跟我们客气！你不拿我们姑娘心里过意不去！”石榴强势塞了过去。 “好，好吧！多谢何大夫！”牛大山搓了搓手，很不好意思地接了膏药。 祝况之在一旁把这一幕看在眼里，更加坚定了要把牛大山招揽到麾下的决心。 待牛大山走后，他叫过一个随从，小声吩咐了他几句，那随从就跟着牛大山而去了。 “两位远道而来，请这边坐下。”另一边老罗头手脚利落，已经把诊室收拾好了，带那对夫妇进去落座。 他已经听到了祝况之的身份，情知这两位说是他的远亲，想来身份地位肯定不低。于是待他们也格外恭敬。 “多谢，冒昧问一句，你们这位大夫看着年纪不大，行医多久了？”那位娘子钟文柔声问道。 “我们何大夫确实年少，不过她的医术是真的不错！”老罗头对柳慧慧的医术赞叹不已，忍不住就说了几个例子。 说实话，这么久了，他确实从一开始的冷眼旁观，变到现在的热情参与了。 这个女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行事却让他服气。医术也确实过硬。 “哦？看来我们这次找对人了！”钟文很是满意自己听到的。 送走了牛大山，柳慧慧也过来了。 “两位，具体跟我说一下，究竟是什么情况吧。”她看这两人都年近四旬，不。 “嗯，是这样！我夫人多年前也曾有过一个孩子，但是那孩子没出生时就掉了。自从那次以后，夫人就再也没有怀过身孕。”雷震龙说道。 他看着柳慧慧仔细地给钟文把脉检查，时而皱眉，不由得有些紧张：“何大夫，我夫人的身体没有大碍吧？若是她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我情愿没有子嗣，你也要先把她的身体调理好。” 柳慧慧对他温和一笑：“您不必担心。尊夫人身体并无大碍，妇科上面的症状，则是拖的太久了，需要慢慢调治。” 随即她问钟文：“夫人，你是不是有月事淋漓不尽的毛病？而且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 钟文有些诧异，又有些不好意思：“是，这个你也看的出来？” 柳慧慧点头：“夫人这病症，是不是从那次小产过后就得了？但是却一直都没有治好？” 钟文点头：“确实，我自那次小产之后，就有了这下红之症，药吃了不少，但是却没有什么效用。如今年岁渐长，经血也变得少了，淋漓不尽的天数也少了一些。我以为是我这些年调理的功效。” 柳慧慧摇头道：“不是，您这个病症，一直没有好转，反而时间长了，淤滞积聚，导致你经量变少，再拖下去，估计就会断经了。但是事实上，您还远远未到断经的年龄。” “这么严重？”钟文闻言大惊。“那我岂不是再也无法有孕？” “夫人莫慌，我先给您来一剂散瘀化结的方剂，只是这药力有些猛，等闲不得动用。夫人用了之后，有任何情况，都要及时跟我联系！”柳慧慧郑重说道。 “好，好，只要我有一线生育的希望，我都会好好吃药！”钟文说道。 “且慢，何大夫，你说这散瘀化结的药药效凶猛？它会不会伤及我夫人的身体？若是对她的身体有损失，那还是不要用的好！”雷震龙在一旁摆手。 “夫君，你别这样！你家三代单传，无论如何我也要给你生个后代。若是你不让我好好看病，我情愿自请和离！”钟文温柔而坚定地看着丈夫。 “和离什么和离？当初我们成亲，我就跟你说过，愿白首不分离，绝无二心！如违此誓，天打雷劈！”雷震龙急道。 “你，你怎么好好地又来？我好好吃药，好好看病！咱们要相信何大夫。我这病，咱们也看了很多名医的，只不过也从没有人这般第一次就发现我的症候的！何大夫可是第一人哪！”钟文说道。 “你们两个不用紧张。这药我会注意好的。不会让你有什么大事。且过后我都要亲自关心的。”柳慧慧心里知道该用什么药，但是她毕竟行医经验不足，所以还在斟酌。 “好好，那就好。何大夫，拜托你了！我要是能够有个孩子，这辈子死而无憾了。”钟文激动说道。 “您不要激动，我们先看了再说。”柳慧慧说道。 “什么人胆敢到这里来胡闹？反了他了！竟然欺负到我们白家头上！”一声暴喝，一群人冷不丁冲进了医馆，打头的，竟是白家二公子白天亮！ “二爷，二爷，这里的乱已经平息了，平息了！您老息怒，息怒！”看到白天亮，老罗头有些头疼。 他分明是让人去通知白大公子的，怎么是二爷这么风风火火地赶来了？ 二爷这性子，没事尚且要惹点事情出来，这有了事，还不是搅风搅雨，不知道要闹到什么田地了！ 7017k 第一百十三章 传说中的人物 白天亮闻言愣了，果然看到医馆里已经风平浪静。 再看到一脸诧异看向自己的柳慧慧，更是觉得自己很是丢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有狂徒骚扰么？我特意回家带了人手过来的，怎么竟平息的这么快？那狂徒是什么来路？”他转脸看向老罗头。 太丢脸了，他没脸跟柳慧慧平视。 “据说是东襄侯府的嫡子，但是也可能是有人冒充。公子不要冲动，先把人带回去，老奴查问清楚了，再给您回音！”老罗头赶紧上前劝说。 “东襄侯府的嫡子？那是什么玩意儿？我竟没有听说过！”白天亮一脸鄙夷不屑。 “是他家下人说的。有可能是故意冒充也未可知。公子您先不要跟他一般计较。这位军爷已经发话了不准他再在医馆附近出现。”老罗头安抚他道。 “哦，原来是这位仁兄救了何大夫的急吗？不知道这位仁兄如何称呼？”白天亮英雄救美没有成功，看向祝况之的眼神就有一点儿不善。 “祝况之。不知道阁下你如何称呼？”祝况之对白天亮的不善眼神很不感冒。 “你就是祝况之，祝况之居然就是你？”白天亮瞪着祝况之一脸不可置信。 “对啊，正是在下。你有什么问题吗？”祝况之对自己声名在外的事情已经不以为奇了。 “哎呀，我听说你十三岁就去从军，一口气单挑了三位将军。勇武非凡，所以佩服之至，一直有心想要结交，无奈没有机缘！”白天亮非常的心驰神往。 “今日得见阁下，实在是三生有幸！祝将军，不知道你那儿还需不需要添人？能不能带上我一个？”白天亮这一句话说完，老罗头只觉得自己头皮发紧。 白相爷自己是正经科举出身，对两个儿子的要求自然也是读书上进。大儿子白天明算是继承了乃父之风，读书厉害，少年即中榜眼，让白相爷老怀堪慰。二儿子却是顽劣不堪，从来不肯正经读书，整天追鸡打狗，各种玩乐，简直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纨绔公子，每次提起来就让白相爷头疼万分。 如今白二遇到了这位祝将军，竟是如同遇见了自己的知己同道，还说什么要去投军，白相爷知道了恐怕第一个要问的，就是他这个通风报信之人的错处！ “你会什么拳脚功夫？还是有什么特别擅长的本事？到我那里投军，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收的！”祝况之睨了白天亮一眼，颇有些看不上。 “那个，我学过一阵子拳法，还有，我熟读兵书，这个算不算？”白天亮被他看得很不服气，忍不住梗起脖子。 “你那身板，看起来可不算结实。兵书，是哪些兵书？”祝况之忍着笑问他。 对于这些京中的纨绔公子，他从心底里厌恶。吃喝玩乐无一不精，身体也都是掏空了的。还个个桀骜不驯，动不动就要好勇斗狠。都是惹事精！有些勋贵子弟为了博个军功，甚至还有人杀了良民，冒领军功。 “我，我身材虽然不够壮，但是我的筋骨好，长这么大，我就几乎没有生过病！兵书的话，我爹书房里有的我都读过了！”白天亮看出来祝况之的不屑一顾，忍着羞赧为自己辩解。 “哦哦，相逢是缘。既然你一心想要从军，我也不是不能成全你。我们军营有一年一次的招兵选拔，你只要过了三场，就可以收你！”祝况之看出来白二的诚意，倒也没有把话说死。 毕竟，对方到底是白相爷家的，而且刚刚他的表现也不错，他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这样啊？那你们招兵是什么时候？我好回去好好准备！”听说自己有机会投军，还是投在祝况之的军中，白天亮兴奋不已，差点忘了自己今天前来的目的。 直到他一眼看到柳慧慧笑吟吟地放下医案，对着他看过来。 “何大夫？你刚刚没有受伤吧？我这，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下次若是有事，只管使人叫我就是！”白天亮这话说的有些结巴，但是好歹意思表达清楚了。 “我并没有受伤！多谢白二公子你仗义。”柳慧慧对他一笑，深表感谢。 “那个，我，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女孩子清澈的眼睛，明亮的笑脸，让他觉得自己面前犹如百花齐放，而他自己，则在百花从中，眼花缭乱，心花怒放。 “那个，何大夫，反倒是我，真得好好谢谢你！我嫂子如今有了身孕，全家人都乐开了花！我母亲和我嫂子也不吵架了，我爹回来也有笑脸了，不像以前，回家就找我的事情。现在他一回家就想去看我哥哥嫂嫂！我如今可算是过上安生日子了！”白天亮大大咧咧对她说道。 祝况之听到他说嫂子有孕，却是神情一动，问道：“白二，你是说你嫂子有孕吧？我没听错吧！我记得你嫂子成亲也有七八年了吧？一直都没有身孕！” 听到祝况之这般问起，白天亮才后知后觉想起，哥哥再三交代，让他莫要在人前泄露嫂子有孕的消息。 谁知道他刚才一时兴奋，口无遮拦，居然就说了出来！ “哎，是，是，谁知道呢！也说不定是我哥他们弄错了……”白天亮有些狼狈改口。 “这怀孕哪有故意的说法？有就是有了，没有的话也没办法变个人出来！”祝况之有些不耐烦：“你这就不爽快了！” “我，我哥哥他们说日子还浅，不能多加宣扬！实在是他们暂时可能还不敢确认，又怕错了丢人。”白天亮尽量找个借口圆过去。 “是的，是有这个说法！况之，你也别难为人家。既然他们家可以看好，那我家定然也可以治愈！”雷震龙拦住了祝况之的话头，让他不要为难白天亮。 “嗯嗯，我知道了。我这不也是心急吗？你们药配好了？”祝况之见他们身边的丫头手里，已经拎了药包。 “嗯，好了。先试试再说！”雷震龙点头。 7017k 第一百十四章 劝母 柳慧慧对白天亮的表现是真的无语。这家伙，估计就是专门坑大哥和坑爹的。 她之前看白天明反复叮嘱，不要轻易说出他们过来就诊的消息，就知道兹事体大，自己都说不定卷入了某种纷争，他这也是变相地保护自己。 谁知道这个白天亮一张口就把他哥哥嫂子卖了。 “每个病人的情况不同，所以怀孕的早晚也不同。同样的病，有些人可能一看就好了，有些人说不定一辈子都看不好。你们的这个病，我也只能尽力而为。”她对着雷震龙夫妇微笑说道。 “那是自然！咱们尽人力听天命！还请何大夫多多关照！”雷震龙自然也是人精，一眼就看出了这其中的不妥之处，所以刚才他才一口截断了祝况之的话。 “这倒是！生儿育女这事有时候还真得老天爷说了算！”祝况之貌似粗豪，实则心细。这会儿也品出了滋味。 “那个，何大夫，我这哥哥嫂子，就拜托你啦！以后有什么事，不要怕，报我的名号，保管不会有人敢来作妖！”临走之前，祝况之又再次跟柳慧慧交代。 “多谢祝公子！我这有些金疮药，对于外伤是再好不过的，你拿去用吧！今天的事，也多亏你帮忙！不然我这医馆恐怕都要被人砸了。”柳慧慧交代石榴拿了一盒子金疮药膏，递给了他。 “哎，这个我还真用的着！好了，我不跟你客气，就收下了啊！”祝况之见状也不见外，直接放了起来。 白天亮看人都走光了，也跟柳慧慧告别：“何大夫，那个，没什么事我就走了。我哥哥的事，你帮我保密，我今天什么也没说……” 柳慧慧说道：“没事，我知道的。白公子今天不曾来过……” 白天亮尴尬一笑：“你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随后他对着带过来的从人说道：“你们记住了，今儿我们没有来过惠仁医馆！也没有跟我一起出来！” 众人见怪不怪，齐声应是。 这家伙，倒是好一手掩耳盗铃的本事！ 柳慧慧跟石榴相视一笑。 这一天最震惊，最受刺激的，非蓝氏莫属。 “慧儿，你怎么就认识了太后娘娘的侄儿？还有那个白二公子？他们，他们都是什么人哪？不是骗你的吧？这些人什么时候跟你这么熟了？”蓝氏想不到短短三个月，女儿居然结识了这么多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都是凑巧遇到的，不是什么大事。”柳慧慧淡然说道。 “哪有那么多凑巧啊？幸好，幸好你认识这么多大人物，不然，今儿这场祸事，咱们恐怕躲不过！”蓝氏心有余悸，对女儿糊弄自己的表现也很是不满。 “真的是凑巧！娘，这些人身份地位在那里，我一个小郎中，哪会有人特意来结识啊？”柳慧慧对于自己的那些奇遇，也只有笑笑的份。可不都是凑巧吗？ 若不是马车被撞，她不会遇见白二。若不是开了医馆，祝况之也不会带那个叫什么穆念远的过来。也就是知道了她这里看不孕不育，祝况之才会再次来临。 幸好有这次再来，可以说是救了她一命。 “你这丫头，哎，娘都不知道怎么说！你这心太大了！认识了这么多贵人，怎么娘之前问你，你一句也不提呢？”蓝氏有些头疼。 “娘，我们都不过是一面之缘，这有什么好说的？再说，我是大夫，上到王公贵族，下到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碰不到？不值得说的！而且越是这些人越是忌讳，不愿意自己的私隐暴露人前。我们只有管住了嘴，才能保住命！”柳慧慧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跟蓝氏讲讲这关于自身安全的重要一课。 “那个，这倒也是！”蓝氏被女儿说的无言以对。 她在柳家，后宅清静，所以没有什么防范意识。但是之前倒也没有少听到那些后宅的阴私手段，有些甚至令人发指。 像这样的事情，肯定都是见不得人的。柳慧慧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装作不知道。这才是保身之道。这样一想，蓝氏瞬间觉得女儿这医馆也太危险了，也不觉得认识这些权贵人家是什么大好事了。 “那个，你，你最好还是跟我回去，安安分分嫁人多好！实在不行，你可别跟那些人走的太近了。咱们家小门小户的，恐怕禁不起折腾！” “娘，我有分寸！您别担心！您就在家里好好照顾我爹和祖母就好！你没看到他们都愿意庇佑我吗？没事的，我会好好保护自己！”柳慧慧就知道蓝氏会有这样的表现，忍不住啼笑皆非。 蓝氏有些尴尬，这情形，怎么自己反倒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了？ “娘，您住了一夜，就回去吧！家里离不开你。我有石榴在这里，没事！再说我这里的情形，您也看见了，一般病人都对我很好，等闲也不会有人来惹事。”柳慧慧看着蓝氏，温和地说道。 “哎，你这孩子，就是倔驴！”蓝氏情知自己劝不动，只能自己在一旁生闷气。 “何大夫，何大夫，你回来了？我今天听到有人说你回来了，特意赶过来！”这大嗓门，除了郭胖嫂也没别人了。 “嗯嗯，胖嫂子，你都还好？”看着她挺着大肚子一颠一颠的，柳慧慧都替她觉得吃力。 “好好，吃得下，睡的好！跟你说，我现在一顿可以吃三个馒头，半只鸡！娃爹现在，就让我好好吃，好好睡，争取生个大胖小子！”郭胖嫂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肉都在抖。 “胖嫂子，你这也太胖了！不能再这么吃了！不然到生的时候，你要吃苦头的！孩子也要出事！”柳慧慧忍不住皱眉。 “不会吧？我这不是挺好吗？怎么就不好了？你帮我把脉看看？”郭胖嫂闻言紧张起来。 “来，我帮你看看！”柳慧慧拉了她的手，给她仔细把脉。 “你是不是还喜欢吃甜食？你看你这舌苔，不是太好！”柳慧慧交代她：“你要想生产的时候顺利，甜食也要少吃！” 7017k 第一百十五章 侥幸 “这个忌讳有那么多吗？我都生了三个闺女了，还需要这么讲究吗？”郭胖嫂听到她一长串的交代，忍不住皱眉。 “你以前生孩子的时候，有现在这么好的待遇吗？”柳慧慧一个问题，让郭胖嫂哑然失笑。 “那当然没有了。我生第一个，婆婆厉害的紧，什么都没有好的吃，还得不停的干活，又受气又遭罪。生了丫头还被她看不上，真的吃了好多苦啊！那时候我闺女生出来瘦的像个猫仔，连奶都不怎么会喝。我差点带不大她。 老二稍微好一点，我已经懂得反抗了，但是家里还是穷，没有分家，有什么好吃的，也不可能紧着我！但是老二就要胖不少，生出来哭的声音又大又亮，他们都以为是个男娃。谁成想又是个闺女。 老三那时候我已经当家做主了，但是家里两个孩子等着喂，当家的活又干不过来，我每天忙着糊口，所以生的老三竟不如老二体格强健！ 到了这一个，我好不容易才有了，我当家的也欢喜，三个闺女也都大了能帮我干活，所以我就什么都不用做，还可以放开了吃喝。这不就胖了起来了吗？”郭胖嫂说着也反应过来。 “你是担心我这个孩子太胖了，到时候难生？” “不错！你这个孩子要是太胖，以后生的时候你就要吃苦，孩子不容易生出来，也容易产伤。倒不如不那么胖，孩子也好生，你也不受罪。”柳慧慧点头。 “你这话有道理！那我知道了，回去我就干活去，只别太累了就好对吧？我以后就不把好吃的都吃完了。毕竟几个闺女也都还在长！”郭胖嫂说着有些不好意思。 “哎，你别生气啊，我这其实也不是要亏待闺女，我就是想着给肚子里的这个多算计一点……” “哎，郭胖嫂，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凡事过犹不及。你自己也说是吃够了重男轻女的苦头，就别让自己闺女也吃这份苦了。”柳慧慧说道。 “嗯嗯，你放心啦，我这回绝对记下了。”郭胖嫂点头。 “那你下次到月末再来吧！估计用不了多久，你这也该生了。”柳慧慧吩咐她。 “好的，我记下了！”郭胖嫂点头。 “主子，就是这里，再不会错的！老奴上次来过这里！”郭胖嫂从医馆里出去，却看到一个一脸精明的眼熟的仆妇扶着一位华服浓妆的妇人从一辆装饰的金碧辉煌的马车上下来。 那马车周围，还有数十个侍卫环绕，看起来好不气派。 这是什么情况？她想到上次那仆妇对柳慧慧口吐恶言，还是她够凶悍才赶走，不由得为柳慧慧捏一把汗。 她正盘算着怎么办，却见那仆妇看到自己，一脸凶狠：“上次就是这个泼妇，胆敢侮辱我们镇国公府！你们去给我教训教训她！”却是完全无视她对面的这个妇人如今即将临盆的肚子。 得了她的令，就有两个镇国公府的豪奴如狼似虎地对着郭胖嫂走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跟你们说，这可是青天白日！你们这是……”郭胖嫂一句话没有说完，脸上却早着了一掌。 她只觉得半边脸火辣辣的疼痛，又因为对方用力过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忍不住惊呼：“杀人了！杀人了！你们别碰我，别碰我的孩子……” 听到屋外郭胖嫂的惨呼，柳慧慧急忙冲了出来。 郭胖嫂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这时候可不能有什么好歹！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点放了这位大嫂！”看到有两个人对着护着肚子的郭胖嫂拳打脚踢，柳慧慧冲了过去。 “她可是个孕妇！你们这般打法，还有没有王法？”她一边怒喝，一边挤到郭胖嫂的身前。 那拳脚自然毫不留情地对着她兜头而来，柳慧慧顾不得疼痛，扭头吩咐郭胖嫂：“胖嫂子，你尽量保护好肚子！别让他们弄伤了你……” “呃……”一记耳光，打的她头晕眼花，也打的她火冒三丈，手里扣着的银针，顺势就飞了出去。 那个打了她的恶奴忽然觉得手掌发麻，同时膝盖那里一阵刺痛，整个人一下子栽倒在地。 另外一个人见状不信邪，也狠狠冲了过来，柳慧慧故技重施，不再让他靠近自己。 那人直觉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就双膝刺痛，忍不住跪了下来。 同时郭胖嫂在一旁惨呼：“何大夫，何大夫，我，我破水了……” 她这是羊水破了，要生了！柳慧慧心里一阵难受，这次第，怎么是一个乱字了得？ “那女的会妖法，你们不要怕，都给我上，打死了算我的！”看到柳慧慧居然顷刻之间弄倒了两个镇国公府的侍卫，孙姑姑有些慌乱，随后不怀好意地大喊一声。 “哪里来的登徒子？居然还敢再来胡闹？”这次，却是祝况之又带着人赶了过来。 看到镇国公府的马车，他愣了一下，随后亲自走了过去：“不知道公主殿下驾临，请公主殿下不要为难市井小民！” 他一口喝破丹阳公主的身份，倒让丹阳公主忌惮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如何认得本宫的马车？”丹阳公主从马车里露了一面。 “在下祝况之，见过公主！”祝况之对丹阳公主一拱手。 “况之，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丹阳公主看到祝况之，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这个表弟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刺头精。不光以一身武力让父皇看重，更是母后家族里不世出的佼佼者，被当做家族未来的执掌者在培养。 她今儿本意是来教训教训那个害了她儿子的江湖郎中，让她不知死活，竟然在那里炮制谣言，害的镇国公府名声扫地，害的她儿子在京中无法立足，上了战场！ 谁知道居然就遇到了祝况之！这祝况之，可是她一心想要交好的人物，若是跟他关系好了，自己儿子以后的路，绝对是要好走的多。 “这位何大夫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特意派了人时时关注！”祝况之一脸坦然。 7017k 第一百十六章 麻烦 “她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什么时候还能救了你的命？”丹阳公主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祝况之。 这家伙当她蠢吗？一个素有勇武之名的人，需要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救命？ “对啊，就是她救了我。不过她到底怎么救的，请恕我不便告知公主殿下。”祝况之很光棍地回复。 柳慧慧救了穆念远，靖远侯的嫡子，当然也就约等于救了他！若是当日穆念远果然因为喝酒过敏丢了小命，他恐怕也不会留有小命了！靖远侯怕不得提枪戳了他！ “这丫头还有这等本事？”丹阳公主将信将疑。 “公主殿下，您能不能看我的薄面，暂且收手。毕竟镇国公府如今已经受了太多非议，您不打算再多添几条了吧？真要闹到御前，恐怕我们都得不到什么好处！”祝况之再劝。 “哼！看你的面子，本宫暂且饶她一次！”丹阳公主一甩衣袖，转头登上了马车。 见到公主如此的做派，她的从人也就立马知道了她的心意，很快就停止了攻击，收拾收拾赶过去了，只除了地上躺着的那两位。 那两个人双膝酸软无力，还不时有一阵阵刺痛，躺在地上不住哼唧，面色竟比一旁已经破水的郭胖嫂还难看！ “你，还有你，把那两个人抱着，送到公主那里！”祝况之随手指了两个跟着他的大汉，吩咐道。 “来，另外再来两个人搭把手，把这位娘子抬去医馆！”妇人生孩子，可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的大事，不能轻忽半点的。 “胖嫂子，你别怕，忍一忍啊，我马上就帮你接生！”考虑到郭胖嫂对肚子里这个孩子的重视和紧张，再加上她刚刚又被人毒打受伤，柳慧慧不顾自己的伤势，立马赶过去安慰她。 “我，我肚子疼，下面，下面好多水……”郭胖嫂有气无力地回复她。 “石榴，赶紧去煮一碗参汤，要快！”柳慧慧连忙吩咐一旁吓傻了的石榴。 “娘，你去买点吃的东西，好消化好入口的，给胖嫂子备着！她生孩子需要体力！”柳慧慧再接着吩咐她母亲。 郭胖嫂很快就被人抬进了她之前预备的诊室，柳慧慧进去把一应当用的东西都取了出来。 自从准备开这间医馆，她就开始做了这方面的筹备工作。 因为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出现意外的情况。 结果好在有备无患，她准备工作做的充分，这会儿就可以临危不乱。 郭胖嫂躺在事先准备的产床之上，柳慧慧帮她检查，发现孩子居然是脚朝下！ 这种生产方式，产妇九死一生！更别说她还提前破水！ 柳慧慧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焦躁恐惧的郭胖嫂，尽量镇定：“嫂子，孩子很好，你不要紧张，听我的，慢慢呼吸，慢慢用力！我先给你扎一针，让你更加好用力些！” 所幸郭胖嫂已经生过三个孩子，所以宫口开起来很快，而柳慧慧，也在间不容发之际，在她的腹部快速进针，很快，也很有效，让她获得了给她腹中的胎儿进行内旋转的机会。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郭胖嫂汗如雨下，咬牙坚持，柳慧慧在为胎儿做好旋转之后，也定心了不少。强行给她喝了一碗参汤，又让她吃了一碗面补充体力，柳慧慧坚信孩子定然可以顺利出生！ 又过了令人煎熬的一个多时辰，屋子里骤然响起一声婴啼。 昏迷过去之前，郭胖嫂居然还对着她说道：“帮我看看，那孩子是不是又是个丫头？” 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是个小子，胖嫂子，你后半辈子有福了！” 郭胖嫂听了之后虚弱疲惫的脸上闪现出一丝笑意，随后整个人便昏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是柳慧慧，而是她的丈夫刘保田。 “胖丫，你，你终于生儿子了！”看到她醒来，刘保田嘴巴都咧到耳根了。 “你是我们老刘家的功臣啊！这孩子，六斤六两，这斤两也吉利！”刘保田欢喜不已。 “咱这要谢谢何大夫！若不是她，只怕我见不到你了”郭胖嫂乘机提出来，让刘保田一定要记得。 “那是，那是绝对地。”刘保田点头。 一连生了三个女儿，他以为这辈子就到头了。谁知道妻子居然还能给他生个儿子出来！ “咱们孩子结实着呢！虽然早产了，但是精神的很！听说是个孙子，我娘也乐坏了！”说起儿子，刘保田就停不下来！ “好了，我知道了。”郭胖嫂有些唏嘘，想要说什么，到底还是没说。 另一边，郭胖嫂顺利产子，柳慧慧狠狠松了口气。 “你是说，你要让他们去衙门告状，说他们草菅人命，欺压良善？”听到柳慧慧的打算，祝况之摇了摇头。 “你这是无用功！这公主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告的？”祝况之说了一句，看到了柳慧慧不屈的抬头。 于是心下一动，说道：“你真的要跟公主打擂台，也不是不可以。你眼前就有一个合适的人可以帮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祝公子愿意帮我？”柳慧慧有些吃惊。 “那是自然！我今日所见所闻，一定会很快摆在皇上的案头。”祝况之说道。 “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我不想让公子牵扯其中，害了公子！我有合适的人选呢！”刘慧慧想到白家之前的反应，就知道京中的混乱，只怕要慢慢扩大开来了。 “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今儿已经牵扯进来了！我若是不发声，丹阳公主也未必会放过我！只怕她还会恶人先告状，此刻已经在太后娘娘那里阐述我的不是了！”祝况之说道！ 他的话半点也没有说错。此刻的丹阳公主，还真的就在太后娘娘宫中，又是哭又是气的说着话。 “祝家表弟胳膊肘往外拐，居然贪图女子美貌，就帮着她欺负我！今日他那个跋扈的样子，还不知道我哥哥日后要被他牵制成什么样子！” 7017k 第一百十七章 乱局 “你是说，况之居然帮着外人欺负你？”看着女儿在自己面前狼狈落泪，太后心头不舒服的紧。 丹阳自小如珠似宝地被捧着长大，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她也见不得她受委屈。 如今一把年纪了，还在她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清楚！”她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母后，我的海儿前日已经被国公爷勒逼着去了西北！西北军中那是什么地方，您是知道的。我的海儿，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啊？国公爷说了，必须要让他上战场，做个真正的男人！母后，刀枪无眼，要是海儿有个万一，他连一个嫡子都没有留下！我真的好恨啊！”丹阳公主说起这件事，就如同一头发疯的母狮。 “您说，国公爷怎么那么狠心啊！海儿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这战场，是说上就上的吗？母后！” “孙姑姑已经查清楚了，当初黄家的那个贱妇，就是在那个江湖郎中那里看了，才打定主意跟海儿和离的！海儿不行的谣言，也是那个江湖郎中让人传播的！您说我不去找她，我找谁？” 丹阳公主哭着说着，又气咻咻地发起火来。 “还有这等事？那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莫非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可以让谣言传的满京城都是？黄家的，又怎么会找上她？”太后闻言皱眉。 若是如此，丹阳找上门去，教训教训她，似乎也未为不可。 只是自己娘家的这个侄儿，却也是个肆意妄为，胆大包天的主。一般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入眼的。既然只是个小小的江湖郎中，他怎么就这般出手维护呢？ “她那个医馆，据说专看不孕不育之证。所以黄家那个贱人才会死马当活马医，进去碰运气！京城那么多好大夫，太医我也不知道给她请了几回，都没有什么说法！她自己生不出来，却偏偏竟勾结了这个郎中造谣生事！”丹阳说着又气又恨。 “丹阳，有件事我想问你！”太后听到她说到这里，神色却是变了一变：“之前我恍惚听说，黄家那边，一口咬定你给她用了药，才导致她不孕？可真有此事？” “母后，没有的事！我多盼望海儿有嫡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给她用药？那是黄家人污蔑！那些奴婢，都是屈打成招的！”丹阳公主眼神一闪，矢口否认。 “丹阳，你别瞒着我了。我问过你哥哥，他都跟我说了。刑部，大理寺三堂会审，没有人敢滥用私权，威逼利诱的！那小妾玉姨娘都招认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原本只会动一动小心思，最多也就是哄着海儿多去她房中几夜。 却是你，故意捧着她的儿子，又不断的收买她，打压那一个，方才纵出了她的野心。误以为你对她有偏爱之心，只要那一位生不出儿子，她就可以稳压那位一头。 所以背地里各种作妖，给那黄家的丫头换药。那些药，没有你睁只眼闭只眼，能够进入黄家丫头的嘴里？又或者，干脆就是你使人放进去的！” 太后的脸色随着她一句一句地道出实情而变冷，丹阳公主却是听得僵住了嘴角。 “不，不是这样的！我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不让黄家的丫头生出嫡子！再说，这丫头本就是我自己千挑万选的！”她连连摇头否认。 “丹阳！你，你就实说了吧！”太后长叹一口气。 “傻孩子，你做什么，想什么，别人不懂，你娘还不懂吗？你不就是想要拿捏着黄家，让他们家在海儿的读书仕途上多出一份力吗？偏偏你没想到黄尚书爱惜羽毛，不肯多循私情。 而海儿又不肯在正经读书上下功夫！黄家丫头嫁过来这么多年，你一直想着海儿若是得了功名，就让她生孩子。但是拖了这么久，还是拖不过去！黄家不再信任你请的大夫，情愿去外面自己找人看！” 太后分析的有条不紊，丹阳公主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也不能全都怪我！那贱人自己不讨我儿欢心，我有什么办法？既然她没本事拢住海儿的心，那我自然只能让她派点别的用处！谁知道那黄家如此不中用！不过是让海儿得个功名，都没有本事帮他！”丹阳公主几乎是咆哮着说道。 “你以为一个功名考起来易如反掌？有没有听说过，有人白首穷经，方才不过是个童生，连秀才都考不过？这个是要踏踏实实读书吃苦的！海儿虽说才名在外，却都是学了一肚子的歪诗艳曲！哪里有真正的本事了？丹阳，你糊涂啊！”太后看着歇斯底里的女儿，痛心疾首。 “镇国公府本就是靠军功起家。他们家最重视的就是军功！海儿是他们家的嫡系子孙，又只得他一个，本就该继承镇国公府的门楣！结果你做了什么？从小就不准他习武，非要逼他读书！偏偏又舍不得他吃苦！你说，海儿这样子，还怎么有出息？” “母后，怎么连您也这么说？我，我的本心都是好的，我也没想过害人！是他们不识抬举，才走到今天的！”丹阳公主很是惊讶，一向护着她的母后，今天居然半点也不肯帮她说话！ “镇国公做的是对的！横竖海儿已经和离，如今又正年轻，正是去战场报国的时候！他跟着他父亲，到底有个庇佑！到时候再过几年，有了军功，京城里风声也淡了，再给他好好寻摸一门亲事，好多着呢！”太后娘娘歪着头，神情疲惫。 “你来我这之前，况之的简报已经递到了皇帝的案前。看到你纵奴行凶，居然当街对个平民下杀手，皇帝气的了不得！只怕你这镇国公府，又要接到皇帝申饬的圣旨了！” “娘，娘，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分明是黄家人害人在先！把我们海儿害的无法在京城立足！之前国公爷答应过我，不让海儿上战场的！”丹阳公主气的跳脚。 7017k 第一百十八章 报复 “我乏了，丹阳，母后老了。如今尚且可以为你挺一把，再这么下去，母后恐怕也要无能为力。都怪当年母后太过于宠爱你，舍不得你吃苦。如今反倒让你更受委屈！今后只怕还有苦头要吃！你先回去吧！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母后再帮你平一次！”太后疲惫扶额，语气里带着几分萧索。e “母后，您，您别这样子！儿臣，儿臣真的不是故意要给您添麻烦的！都怪那黄家丫头太过于桀骜不驯！若是父皇还在，那黄有昌，压根就不敢轻举妄动！皇兄如今到底根基尚浅……”丹阳话没说完，太后娘娘已经变了脸色！ “你这个孽障！你只知道父皇对你的包容，宠溺！怎么就看不见你哥哥的难处？你还有理了！哎，你，你赶紧回去吧！我看了你难受！”太后娘娘说着红了眼眶，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母后……”丹阳公主大窘，有心要向太后娘娘再娇嗔几句，却也知道今天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她刚才的话，其实已经得罪了皇兄。 “公主殿下！”太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沈姑姑走了过去，对着丹阳公主做了个“请”的手势。 丹阳公主无奈，只得跟着她慢慢走出了宫殿。 “公主殿下，太后娘娘年纪渐长，脑力体力都大不如前了。今儿她已经很累了，所以可能有些失态，您别往心里去！过几天，等她好一些了，老奴自会劝说。”接过丹阳公主塞给她的银票，沈姑姑说道。 “嗯，本宫知道。母后身体不好，还要沈姑姑你多加费心，好好照顾！”丹阳公主见她收的爽快，也就放下了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 “老奴一定尽力而为！”沈姑姑对她屈膝福了一福，便转身回去了。 “公主，怎么样？太后娘娘怎么说？”看到丹阳公主出来，孙姑姑连忙迎上前来。 “回去了再说，上马车！”考虑到皇宫之前皇兄耳目众多，且进出的人多眼杂，到底影响不好，丹阳公主勉强压下怒意，踩在孙姑姑的背上上了马车。 看丹阳公主脸色不好，孙姑姑情知不妙，不敢再多说一句，大气都不敢乱喘，深怕被牵连之后再挨骂受罚。 “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你不必再跟我提了。给我派人好好查查那个江湖郎中的底细！想办法把她给我解决了！我绝对不会容许害了我儿的人活在这个世间！还有黄家那个贱婢，你也要设法派人把她杀了！最好是先奸后杀！我不能让她过的那么快活！羞辱了我儿，她还想好好过下去？”丹阳公主气势汹汹。 “公主，那，那黄家那个，如今就住在自己家里，等闲不轻易出门，咱们的人，恐怕不好得手……”孙姑姑有些迟疑。 “普通人不能得手，那就给我派死士，死士！”丹阳公主歇斯底里。 孙姑姑心惊肉跳之余，仍不忘记连忙点头应是。 “这次的事要是再办不好，你也就不必活着见我了！”丹阳公主又冷冷地加了一句。 孙姑姑心头一惊，感觉丹阳公主看着她的眼神如同毒蛇一般，吓得一声不敢吭。 丹阳公主在宫里，只怕并没有得到什么好消息，所以才会在出宫之后，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横竖，她有自己这么一个办事不力的上好的替死鬼！ “公主，那位大夫她的消息，奴婢已经查出来了！”孙姑姑这次的事查的又快又好。 “说！”丹阳公主抚摸着怀里那只猫儿，眼皮都没有抬一抬。 “那丫头叫做柳慧慧，父亲不过是个六品小官。之前上京被白相爷的小儿子撞伤。伤好之后就在那里开了医馆，据说，那医馆本来是白相爷家的药铺。今日东襄侯府的三公子过去闹事，不光祝将军出头，还有白相爷家里的小儿子也带了人过去！”孙姑姑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死丫头，倒有几分惑人的本事！你是说，东襄侯府的老三，曾经前去闹事？可知道是为了什么原因？”听到柳慧慧居然跟这么多人家有牵扯，丹阳公主眼前一亮，感觉自己似乎可以换个思路。 “据说，是因为他看上了她，想要借故接近，却不得其法，所以起了争执。偏偏事情一不小心，就闹大了。祝将军当时恰好带人过去看病，碰上了。”孙姑姑凑到丹阳公主面前，神情神秘。 “他带人去看病？看什么病？”丹阳公主没有反应过来。 “不育之症！奴婢问清楚了，那人只怕是西北雷家的人。”孙姑姑一脸得意，“还有一个消息，可能对公主也有一点用处。白相爷的大儿媳妇，如今已经怀胎三月了！” “这，这不可能！你再说一遍！”丹阳公主一脸不可思议。 “这丫头有什么本事！居然看好了李倩雯？这事，你确定是真的？”丹阳公主猛地站了起来，她怀里的猫被她吓了一跳，从她身上嗖地一下窜了出去。 “是真的！就是我之前让人教训的那个泼妇，也是她看好了才怀孕的。”孙姑姑有些不自然地提起了她们之前当街打的那个妇人。 那个妇人挺着大肚子，是快要临盆的样子，丹阳公主看在眼里的。 “想不到她还真的有几分本事！不过，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偏要行！白相爷不得有后，那可是母后早就吩咐过的！她不知死活，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哈哈哈哈！这回，恐怕母后比我还要恨不得她立马去死！”丹阳公主笑的张牙舞爪，完全没有了她以往自以为是的优雅，大方，高贵。 “公主殿下，那我还要派人去杀她吗？”孙姑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必了！我们只要让母后知道这件事就够了！她会找人出手的！”丹阳公主笑笑。 “那黄家那边？”孙姑姑继续。 “我不想听到那个贱人活过了今晚！”丹阳公主挥挥手。 7017k 第一百十九章 成长 经历了两世以来的第一次接产，柳慧慧既兴奋，也疲惫。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感觉到猝不及防，又胆战心惊。随便哪一件，若是在前世，对她来说，似乎都是天都要塌下来的大事，她肯定会手足无措。 但是现在，她居然都凭着一己之力扛了过来！ 丹阳公主居然亲自找过来了，可见她对她一定已经是恨之入骨了。接下来，她的日子，只怕再也恢复不了过去的宁静了。 只是她该怎么办？认命，任凭对方处置，随便他们要杀要剐？ 柳慧慧默默摇头，她是绝对不可能认命，任人宰割的！ 所以她才在第一时间想要去告御状，为自己也为郭胖嫂求一个公道。 作为有权有势的丹阳公主，她可以使的手段很多，绝对可以让她防不胜防。 今天她这般大张旗鼓地过来，显然是因为认为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要打要骂应该都可以任她施为。而且她都不屑于隐藏自己的身份，因为她觉得对方根本就无力反抗，即便知道了她的身份，应该也是无可奈何。 没想到的是，她这边会出其不意地冒出来一个祝况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今天她虽然铩羽而归，但是用不了多久，这位性情高傲又心机狠毒的公主一定会设法卷土重来。 祝况之的人，可以防备一时，却不可能防备一世。而且，她也不能全然依赖祝况之。 她对祝况之的所谓“救命之恩”根本就不能算数。而且她也并不真正了解他。 只能说，在她目前还存在着价值的情况下，祝况之是不会放弃她，眼睁睁看着她被害死的。 她目前要做的，还是积极自保！ “慧慧，那个公主，怎么，怎么会这般凶残？”蓝氏显然也是第一次看到这般惊心动魄的场面。 今天的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且一波更比一波猛，让她这个生活在后宅安宁的天地里的小妇人，大大地开了一回眼界，也狠狠地见了一回风浪。 “母亲，那些达官贵人眼里，咱们的命就如同草芥蚂蚁，根本不值一提。”柳慧慧淡然说道。 “那这世上没有公理了吗？”蓝氏因为气愤，双颊都涨红了。 “公道自在人心。但是人心难测啊。母亲，有人要杀我，自然就会有人要救我！您放心，我不会有事儿的！”不想让蓝氏会为自己担心，她尽量把事情简单化。 “那个，祝，祝将军，还是单身吧？”蓝氏莫名冒了这么一句。 “不知道……”柳慧慧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了。 “若是他还是单身，那我们想办法托人问一问，就请他找人过来提亲，你干脆嫁给了他，也算是有个依靠！”蓝氏语不惊人死不休。 “咳……”柳慧慧差点被她母亲给吓呛到了。 “娘，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琢磨着怎么把我嫁出去啊？” “那不然你说怎么办？今天来的可是公主，公主啊！人家随便动个小指头，就可以要你的命！你没看到今天那些人下手有多狠？你看看你脸上，巴掌印还没消掉！若不是祝将军赶来，只怕你和那个郭胖嫂，都没有命了！”蓝氏说起之前那一幕，还是心有余悸。 “还有，还有那什么东襄侯府的人，今天吃了那么大的亏，只怕也不是好相与的！要是他们再找上门来，却又如何是好？” “娘，您别担心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像那东襄侯府的人，也不是我们故意去招惹他的。他们若是找上门，也自不与我们相干！就是他们有话说，我也不是没有应对的法子！”柳慧慧说道。 丹阳公主找上门，或许还算事出有因，她是被迁怒了。但是东襄侯府，她是真的跟对方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对方纯粹就是要想害她，糟蹋她，才会找上门来。如今陈俊杰被修理，也是他咎由自取。 若是他回去之后不知反省，反而变本加厉再来找事，那就不要怪她了！ 她上一世固然去世的早，但是却也在无意之间发现了东襄侯府的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足以颠覆整个侯府！ 若是陈俊杰再来，她逼不得已，那就最多两败俱伤！ “你这孩子，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啊！这些人家，哪里是我们小门小户的可以招惹的？就是你外祖父在的时候，都不敢轻易得罪权贵。更别说你爹爹如今不过是个小官！他们随便抬抬手，就可以让你爹爹丢官去职，让我们家万劫不复！”蓝氏说着红了眼眶。 她是真的紧张。女儿招惹的这些人，来头都太大了！她都没法去想象！ “娘，不会的！他们都是权贵不假！但是他们都不是手握实权的人家！不可能有那么容易就让我爹丢官去职的！再说，白相爷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柳慧慧如今对朝廷的事，也不再是一窍不通了。 “对，对啊，有白相爷的！你可是帮过白相爷的忙呢！我怎么忘了这一点！”蓝氏听了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有了白相爷在，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姑娘，黄娘子来了！”石榴有些迟疑地走过来，打断了她们母女的对话。 “谁？哪个黄娘子？”蓝氏有些诧异，问道。 柳慧慧却已经站起来：“黄家姐姐怎么来了？我去看看。” 她说着走了出去，却见一个女子带了一个丫头，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何家妹妹，我听说你这里被人砸了？什么狂徒这么胡闹？我回去一定禀告我爹爹，让他多派人手，把那狂徒绳之以法！” 柳慧慧对她一笑：“多谢姐姐好意！那些狂徒，都已经被人赶走了！姐姐你今日怎么来了？” 黄萃茗道：“我服用了你的药，如今已大好了。今日想着要买些东西，就顺便过来看看你。谁知道你这里居然有一场大热闹。妹妹，难为你了，为了我，害的你受牵连！” 7017k 第一百二十章 商议 原来她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丹阳公主被祝况之说服了离开。 看到丹阳公主找过来，她就知道自己一直隐隐约约的担心，终于变成了事实。 之前她就害怕为了自己的这件事，柳慧慧会牵扯进去，从而受到丹阳公主的迁怒。但是她也一直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柳慧慧可以不被他们察觉。 但是这个侥幸，到底只是侥幸。以丹阳公主的脾气，是断然不可能不迁怒的。 她和离脱身之后，父亲跟她深谈了一次，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她想到之前自己受的罪，对于再次踏入婚姻兴趣缺缺。却万分羡慕柳慧慧，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在这世间拥有一席之地。 于是跟父亲很小心地提出来，想要过像柳慧慧那样的生活，甚至自己索性立个女户，今后独立生活。 黄尚书也知道爱女此次受了不小的罪，也心疼女儿。舍不得就这样把她送入寺庙，从此青灯古佛，冷寂一生。 再看柳慧慧，过得也很是恣意开心，便打算让女儿暂且也去尝试一下。想着若是女儿过不惯那辛苦的生活，今后自己再好好的为她选择一门婚事，让她下半生可以有所依靠。 于是默许了她前来找柳慧慧，说明只要柳慧慧这边愿意接纳，他就不插手，也不反对她抛头露面。只是吃了苦头，不准回去反悔。 “这也没什么的！丹阳公主要来，我也推不了不是吗？再说，就算她今天大闹一场，也未必就能把我怎么样！我自看我的病，又不碍着谁了。若是真的有那不讲理的，不还有王法吗？”柳慧慧尽量把事情往小的方向说。 “何家妹妹，你真的太好了！我想问你个问题，你想好了再说。”黄萃茗正色说道。 “怎么了？”柳慧慧有些疑惑。 “你的医术是家传的吗？可有避讳之处？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黄萃茗有些为难，犹豫再三，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 “什么事？你说。”柳慧慧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心生唏嘘。 “我，我如今和离在家，虽然说父母兄嫂都没有冷颜相对，但是我不愿意就这样一辈子让他们养着，成为他们的负担。所以，我想，我能不能到你的医馆，学点东西，也谋个求生之道？”黄萃茗说这话的时候很是不好意思。 “这个，我倒也不敢随便答应你，毕竟学医之事，非常辛苦，而且就像你说的，有很多东西，不好随便外传的。不过你想要谋求求生之道，我倒也不是不能帮你出出主意。”柳慧慧说道。 这个世界最讲究的就是传承。有很多东西，是父传子，子传孙的，基本都是家族传承。随便传给外人，确实是不怎么好的。但是黄萃茗想要谋个求生之道，这是好事。她还是很愿意帮她一把的。 黄萃茗先听她说不好随便外传，有些沮丧。再听到她说可以帮她出主意，就又振奋了精神。 “什么主意？”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黄家姐姐，今儿天色不早了。你恐怕回不了城了，要不今夜，你在我这里将就住一宿？不然你现在回去，恐怕要错过了宿头，到底不安全。”柳慧慧看天色已晚，便开口留客。 “也好！我来的时候，就跟家里说过，可能要在你这里叨扰几天。那我就不客气了！”黄萃茗点头。 “姐姐不要嫌弃我这里鄙陋！”柳慧慧带她进了医馆后院的住处。 看到黄萃茗，蓝氏更加吃惊。对方一看就是大家族中精心教养的女孩子，居然也跟自己女儿这般亲近？ “母亲，这是黄姐姐，之前在我这里看病的。黄家姐姐，这是家母！”柳慧慧看出蓝氏疑惑，便给她们互相介绍。 “慧儿，这个女孩子，来头恐怕也不小吧？”蓝氏拉了柳慧慧在一旁，低声询问。 “原刑部尚书之女，黄萃茗小姐。”柳慧慧轻声回答。 “刑部尚书？慧儿，这，你这孩子，怎么认识的？”蓝氏惊讶之余，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之前相府的公子，太后的侄儿，公主什么的都出现过了，再来一个刑部尚书，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伯母，是何大夫看好了我的病。我很感激何大夫。”黄萃茗对蓝氏的好奇并不反感，反而大大方方说道。 “哦哦，黄小姐，你请坐，坐着，我让人去给你泡茶！准备点心！”蓝氏只觉都站在那里也不是待客之道，也看出来她们两个是有正事要谈，所以连忙找借口离开。 对于蓝氏这样的表现，柳慧慧感觉满意。她已经比之前好的多了。 “黄家姐姐，你平时可有什么擅长之事？或者女红，或者算账什么的？”柳慧慧想到之前蓝氏爱逼着她练一些所谓的当家主母必须会的技能，想黄萃茗作为尚书府的嫡女，必然也是家学渊源，所以问她。 “算账掌家之类的，不过都是小事，这些也有用吗？女红，我娘倒是特意请了姑苏的绣娘，好好的指点了我一回。因为我娘她希望我可以有个特长。”黄萃茗说道。 “哦？那就好！黄姐姐，那我这里，暂时缺了一个账房先生，你愿意在这里帮我算算每天的出入账目，还有统计一下我这儿每天大概需要哪些进些什么药物，也好做到有的放矢。”柳慧慧跟她开玩笑。 “账房？”黄萃茗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柳慧慧是在逗她。 “到底怎么样？何妹妹你别藏私了！”黄萃茗拉了柳慧慧的手，反复问道。 “呵呵！不知道姐姐绣工如何？姐姐可有兴趣，开个一间绣坊？”柳慧慧问道。 “开绣坊？”黄萃茗愣了一下，随后道：“我的绣工嘛，也就勉强拿的出手。不过我的眼力，倒是锻炼出来了，绣功好坏，我一眼可辨！” “那就好！黄姐姐，我开了医馆，发现很多女子过得很苦，除了嫁人做家里的活计，就没有其他出路。所以我想，若是我有本事，一定想办法，让那些女孩子也可以有个挣钱的机会。”柳慧慧说道。 “嗯，不错，你这个确实是个好主意！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黄萃茗闻言一脸兴奋。 7017k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惊魂夜 “到我这里来看不孕之症的女子，大多数都或多或少受到夫家怠慢，娘家冷落。能够把日子过得如意的很少。有时候我看着她们那样子，真的很替她们难过。但是我除了给她们治病，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帮助她们。 所以我也经常琢磨着，要是我还有其他的办法，可以帮到她们就好了。可巧今天黄家姐姐你来了，我就有了这个主意。”柳慧慧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李翠花，还有郭胖嫂，甚至还有郭胖嫂的两个女儿，其实都是这个样子的。 她们唯一获得解救的希望，似乎都在可以嫁得良人。有一个知冷知热懂得体恤的夫婿，就是她们认为的这辈子最大的福祉了。 不过柳慧慧重活一世，却不再把救赎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了。也深深地了解，与其把过好日子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男女情爱之上，不如把这希望寄托在女子自己的身上。 只有自己自立自强，自己辛勤能干，自己勇敢坚强，才有可能把日子过好。 黄萃茗的到来，让她想到，与其让这些饱受折磨的女孩子单打独斗，不如让她们抱成一团，一起努力，这样，可能也更经得起风雨一些。 听了柳慧慧的话，黄萃茗感同身受。之前她因为这不孕之症，受了多少委屈痛苦？偏偏父母还没有立场帮助她，甚至曾经为了家族利益，打算抛弃她，让她自生自灭。 幸好她遇见了柳慧慧，发现了婆婆丹阳公主的手段，也用手段对付了狠心拿她做筏子跟自己母亲斗气的丈夫。 不然她的结局，比死还要悲惨。因为就算是她死了，也不过是得到几滴廉价的眼泪，或者，有些人连眼泪都吝啬。 “何家妹妹，你这个主意好！我现在身边正好有一笔钱，可以利用起来！开绣坊，是个好主意！我的意思，是优先找你的病人，只要她们愿意，就可以到我的绣坊上工，怎么样？”黄萃茗一点就通，很快就提出了这个主意。 “嗯嗯，我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她们去你那里做工，你最好给她们都签个协议，说明工作的情况。不然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柳慧慧给她提议。 “那是自然。我会亲自打理，到时候管事的人我也会从她们之中挑选。大家都是有共同经历的，想来也应该都比较说得到一起。我记得我娘介绍给我的师傅，离开了没几年，我再去请一请她，就让她到我的绣坊做个教习师傅，我额外再给她钱，许她养老。”黄萃茗思考起正事来，果然很有条理。 “绣坊的位置，我就开在你这附近吧？我明天就让人去打听，你这里可有合适的房子，到时候或买或租，都可以。至于东西嘛，可以先从帕子，荷包做起来！有那技术好的，手巧的，也可以绣些扇面之类的，对了，也可以做点衣裳什么的！”黄萃茗聊的越来越兴奋。 柳慧慧听得津津有味，她发现，果然搞事业才是一个人快乐的源泉！ “黄家姐姐，你说的真好！对，就是这个样子！对了，不知道你那里有多少银子做资本？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五百两，可以借给你！”她觉得自己似乎不想参与都不行。 “我的嫁妆有田地，商铺，还有首饰家具，连现银差不多一万多两吧！不过田地商铺什么的动不得，我爹不准我擅自做主。现银的话，可能两千多两吧！”黄萃茗一开口，把柳慧慧噎住了。 人家有钱，贼有钱！其实不创业，躺着吃这辈子都是够的！ “那，那我不用借钱给你哈！”柳慧慧有些尴尬地一笑。 “暂时用不着！不过妹妹的好意我心领啦！”黄萃茗拍拍柳慧慧的肩头，心情好的不能再好。 她来这一趟，真的是来的太对了！ 不然她每天呆在家里，不是看着母亲强颜欢笑，就是看到父亲长吁短叹，或者是嫂子看到她每次欲言又止。 因为她的事，父亲遭到了皇上的申饬，尚书之职也被革了，马上据说要被放出去做个地方官。一时半会还不知道会去哪里。如今父亲已经赋闲在家。 哥哥虽然仍然在翰林院，但是已经屡遭排挤，回来后面色都不好看，只不过在她面前尽量强颜欢笑。 嫂子的欲言又止，其实想说什么，她都知道。为了她一个，拖累了全家，嫂子对她不可能没有埋怨。 所以她打定主意，要离开家，自己想办法过日子。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柳慧慧。 想她一介孤女，都可以在京城立足，她自己有这么多的财产，又有家族在这里，除了嫁人，难道还没有办法找个立身之道吗？ 她知道有些话，她就是跟母亲她们说了，她们也未必听得进去。反倒是这个帮她看病的何大夫，倒说不定可以理解她。 果然，她一来，何大夫就给她出了个好主意！ “卡啦啦……”屋顶忽然传来一阵巨响，一道劲风从天而降，直取黄萃茗面门！ 看着一道寒光直逼过来，黄萃茗连惊呼都呼不出来，整个人愣在当场，眼看着就要身首分离。 柳慧慧却是立马反应过来，她倾身扑了过去，抱着黄萃茗就地一滚，躲过了这致命一击，但是她的背上，到底还是被人一剑划杀。 一股酥麻之意从背上传来，柳慧慧情知不妙。对方的兵器之上，居然淬了毒！ 害怕自己意识散漫开去，她狠狠地一咬舌尖，剧痛让她瞬间清醒，同时从腰间摸出一把银针，对准刺客的方位，狠狠地撒了出去。 “救命啊，杀人啦！”黄萃茗此时也反应过来，刺耳而又尖利的呼救之声很快刺痛了柳慧慧的耳膜。 “该死！”那刺客一击不中，揉身再扑，却忽的脚上一麻，显然，他的脚被柳慧慧的银针刺中了。 也就在这一个停顿的功夫，“哐当”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从外面踹了开来，一个粗豪大汉从门外提刀冲了进来！ 7017k 第一百二十二章 愤怒 “鼠辈敢尔！”那大汉显然非常愤怒，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有人敢对他要保护的对象下死手。同时，更愤怒的是，那人居然还突破了他的防线。 大刀带着强劲的风声划过，直奔那冲进来的黑衣刺客的胸口。 “留活口！”柳慧慧连忙大喊。她必须知道，究竟是谁要对她或者是黄萃茗下毒手。她不喜欢敌暗我明的状态。 不过，她喊得似乎有些多余，因为她的喊声方才落下，屋顶居然又有人扑了下来。进来的人一上来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那大汉尚且在拔刀，来自头顶的敌人已经一剑刺到。手法之精妙，可以说是非常少见。饶是那大汉久经战阵，一时之间似乎也无法全身而退。 “小心！”柳慧慧连忙出声示警，同时手中扣着的一把梅花细针激射而出。那敌人闻听细微的破空之声，侧身闪避，手中的剑就失了准头，仅仅在大汉的左臂之上划了一道血痕。 这么一个耽搁的功夫，足以令大汉从之前那位刺客胸口拔出刀，随后大力挥出，立马反击。 他知道，生死存亡的时刻，决定生死的往往都只在刹那，所以他没有半点自救的动作，仍然保持着进攻的威势。 那后来的黑衣人见自己失了先机，且营救同伴失败，便不再恋战，挡住了大汉的一刀之后，就虚晃一剑，打算从柳慧慧身上找补回自己的损失。 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把柳慧慧当作猎物的同时，他自己也成了柳慧慧眼中最佳的猎物。而且显然，柳慧慧这样的女孩子，压根儿就是弱不禁风的才是。他觉得自己甚至都不用怎么用力，就可以顺利把柳慧慧带走！到时候要杀要剐，就悉听尊便了。 至于那个一上来就被他们列为刺杀目标的黄萃茗，却显然被他们忽视了。 如今带走柳慧慧，成了他心中最重要的事！因为这丫头身上，肯定有解药！ 想到上午跟着公主过来的兄弟，因为中了莫名的奇毒，求生不能，要死不得的惨状，他就觉得自己浑身战栗。 刚刚他似乎也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不注意几乎察觉不到。但是他心思敏锐，观察细致。这样的异常，对他来说，却是立马就发现了。 他有可能也中了毒！如今，有使刀大汉和柳慧慧两个人在，杀掉黄萃茗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但是若是他可以生擒柳慧慧，对于公主来说，应该也是一件功劳！而且，他或许还可以得到解药，那样，他就不必受之前的兄弟所受的苦楚！ 因此，他对着带刀大汉虚晃一剑，同时却是对着柳慧慧扑了过去，打算将她劈晕之后带走。 柳慧慧见机极快，眼看着一团黑影对着自己扑过来，她立马就地一滚，躲了开来。同时还不忘记虚张声势：“吃一把我的夺命绣花针！” 五指轻扬，对着黑衣人做投掷的姿势。 那黑衣人果然惧怕她这一招，一扭头，躲了开去。同时，他也就没能把柳慧慧扯住。 说时迟，那是快。持刀大汉见黑衣人不过是虚招，这会儿反应过来，也是一刀快似一刀，冲着黑衣人一股脑地劈到。 门外更是响起了鼎沸的人声。显然，刚才黄萃茗的一声尖叫，到底惊动了屋外的人。 有人迅速寻求帮助，有人特意过来围观。一时间，那屋子外面，就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不一时，就有官差过来了。到底是天子脚下，同时还是有宵禁的情况下，居然就有人持刀行凶，这样的恶性事件，简直骇人听闻！ 那黑衣人眼看自己跑不掉了，倒也光棍，直接一咬舌头，打算来个一了百了。 “对不起，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会活的很惨！”一个女孩子细细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别忘了，你已经中了我给你下的毒！等闲的毒药，是不可能抗拒我的毒素的！”柳慧慧笑得眯起了眼睛，在黑衣人眼里却是看的满心冰凉。 “这位大哥，轻点劈！你把他交给皇上之后，皇上自会发落！”柳慧慧吩咐那拿刀的大汉。 “哎，妹子，你可真不错！怪不得我们爷服你，特意让兄弟们保护你！你值得我们保护！”大汉对柳慧慧的表现刮目相看，特别佩服她的勇敢冷静。 “多谢大哥夸奖！”柳慧慧对他一笑，看着那个黑衣人的时候，已经如同看着死人了。 “这两个毛贼，您带回去吧！相信他们应该可以给你们公子一个惊喜。” “哎，姑娘，时候不早，应付了衙门的这些人，你早些休息吧！我们也该回去复命！”那大汉说道。 “好，今夜多亏了您了！不然我们几个估计都保不住命了。”柳慧慧知道，就算凭借自己的那一把牛毛细雨般的绣花针，也不可能逃得掉连续两位刺客的追杀。 “这是我份内之事！姑娘不必客气！你们快点去睡吧，最迟明早，就会有你要的消息！”大汉显然不怎么擅长安慰人，但是说话却也切中要害。柳慧慧她目前关心的，自然是那两个黑衣人的来历。 “好的，多谢壮士相救！你是祝大人麾下吧？”柳慧慧想着，此人必然是祝况之的手下。 “正是！祝大人今日特意安排我们兄弟三班轮流值守。我刚好是分在了这个时辰！刚才我不过是一时有些不方便，居然就被他们钻了空子！差点酿成大祸！幸好姑娘你机灵能干！”大汉说起之前的失误，还心有余悸。 今天是他值守，他刚刚就是突然内急，在一旁的大树旁解决了一下问题，谁知道竟然就被人给利用了时间差！ 还好补救及时，这位何大夫又是个胆大的，才没有出事！不然若是出了事，只怕他第一个要以死谢罪！ 关键是若是何大夫出了事，那雷将军的病，就没有人可以帮助他了！那他造的孽可就更大了！ 幸好一切都补救过来了！这位何大夫，真的不是一般人啊！ 7017k 第一百二十三章 解毒 “这位大哥，请留步！”眼看着带刀大汉就要离开，柳慧慧注意到他左臂上的伤痕，连忙唤他。 “怎么了？”那大汉猛地回头，有些不解。 “你受伤了！”柳慧慧指指他的左臂。 “一点小伤，不碍事！”那大汉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这些人，兵器上都有毒。大哥，你现在左臂是不是有点麻了？”柳慧慧提醒他。 她的背上已经麻木了，不过这会儿她已经含了一粒辟毒丹在嘴里。 “麻？好像是有点……”大汉有些后知后觉，举了举左臂，很快龇牙咧嘴：“这帮直娘贼！忒阴险！我这胳膊竟然不能大动了！” “这个辟毒丹，你拿去！”柳慧慧递了一粒丹药过去。 “多谢姑娘！”大汉将丹药一下子丢在嘴里，嚼都不嚼直接咽了下去。 “回去之后好好包扎，再涂点上好的伤药，好起来也快的！”柳慧慧指点他。 “行！多谢！”大汉对她莫名信任。 一行人终于走完了，原本乱糟糟的医馆，终于安定了下来。 “何家妹妹，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我恐怕命都没有了！”黄萃茗一边帮柳慧慧涂着伤药，一边不住念叨。 今晚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如同噩梦。尽管之前她也跟公主婆婆斗智斗勇，但是好歹没到真刀真枪的地步。 今天她是见识了一场真实的刺杀。看到了真正的刀光剑影。也体会到了真正的杀气。 “那些人是冲我来的！妹妹，要不是我，你不必受伤的！”她略微动脑一想，就能想到那些黑衣人的来处。 会在帝都这般大张旗鼓，肆无忌惮地直接杀人的，除了丹阳公主不做第二人想。 丹阳公主如今最恨不得去死的人，也只有自己了。 黄萃茗想到之前为了摆脱镇国公府，自己付出的代价和努力，也完全可以理解丹阳公主如今对她的恨意。 但是，她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是他们母子欺负人在先，难道还要她引颈就戮，对着他们的折磨赞扬他们做的好吗？她做不到！ “黄姐姐你不必过于自责！这些人的来历暂时还没有查清，咱们不必多想。究竟是非曲直，老天爷自有公道！”柳慧慧安抚她。 她是相信天理昭彰，报应不爽的。不然，她又怎么会重活这一回呢？ 当然，这一世，若不是她的重生，此刻的黄萃茗，恐怕也已经化作白骨了。 她们既然都活下来了，那么自然就更加要好好的活，活得风生水起。 “我，就是心疼妹妹你！你这伤口那么深，一定很疼吧？”黄萃茗看着柳慧慧背上的伤痕，很是心疼。 “还行！我只觉得麻，疼倒是还好！没事，不用多久，最多十天半个月，也就好了。”柳慧慧安慰她。 “黄家姐姐，你且先去睡吧！明天我可能要晚点起身，医馆的一些事，还要你帮我照应。我娘今晚晕过去了，明天还要你帮我多照应她一些。石榴到底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柳慧慧说道。 “好，好，你放心养伤！我今晚睡你这里，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我已经派人回去报信，明天我爹爹就会派人过来的！”黄萃茗点头。 今晚出了这样的事，她当然不可能一下子就睡着。但是要如何应对，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因为考虑到刺客的目标首先是自己，所以她在刺客走后，第一时间找了家里的下人，命他回去报信。 丹阳公主既然出手了，她也不能让坐以待毙！父亲如今就算不是刑部尚书，但是在刑部，到底还是说的上话的。那几个刺客落入了官差之手，大部分可能是要送去刑部。有父亲在，那此事也就可以尽快水落石出。 “嗯，那我们尽快睡吧！”可能是因为过度的疲惫，再加上中毒的后遗症，柳慧慧精神不济，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一夜无梦，她醒过来的时候，却是看到了一脸哭意的石榴。 “姑娘，你终于醒了！奴婢差点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呜呜呜……”石榴一开口，就让她头疼。 “怎么了这是？别哭啊！我醒了这不是好事吗？”柳慧慧努力想要坐起身，结果后背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差点让她叫出声来。 “来，石榴，你扶我一把！”她躺回去，示意石榴扶她一把。 “姑娘，你躺着别动。你背上受伤了，不能乱动！”石榴按住了她，不让她起身。 “刚祝将军亲自来了，说是过来看你的。因为你还睡着，就没有让我们叫醒你。他好像说昨天晚上的刺客如今要死不死，似乎是中毒太重了。想请您帮忙，让那几个刺客别那么快死了。”石榴接着说道。 “他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顶多就是多受点罪罢了。”柳慧慧淡淡说道。 “那姑娘你要跟祝将军亲自说吗？”石榴问道。 “嗯，也可以。”柳慧慧点头，她好奇的是，那几个刺客的来历祝况之有没有查问出来。 “黄姐姐呢？怎么没有见到她？”没有看到黄萃茗，她有些诧异。 “黄家娘子今天一大早就起身了，一直在外头忙着呢！医馆来了好多人，都是听说了昨天晚上的事，特意过来看望姑娘你的。她正在帮着接待呢！”石榴回答。 “医馆来了很多人？”柳慧慧有些诧异。 “对啊，有咱们的街坊邻居，也有跟咱们相熟的病人。他们听说居然有人来医馆闹事，还刺伤了姑娘你，都很是气愤。现在，黄家娘子正在收集他们昨晚听到的，看到的信息呢！据说这些东西，对以后告上公堂有用，属于人证！”石榴说的头头是道。 昨晚太乱，当时的情形，一开始并没有太多人看到。后来闹开了，倒是有许多人凑过来看了热闹。这些人看到的东西，倒是也可以说明一部分事实。黄萃茗能够想到这一点，不愧是刑部尚书的女儿。 “我娘醒了吗？她昨晚被吓晕了，如今还好吗？”柳慧慧提起蓝氏，石榴一脸欲言又止：“夫人醒了。她已经在收拾行李，说是等您醒了，就直接把您带回去！医馆不准开了。” 7017k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真凶 蓝氏这样的反应，完全在柳慧慧的意料之中。 “她昨晚吓坏了！肯定是这样的反应。”柳慧慧点点头。 “待会儿见了祝将军，我要请他派人把母亲护送回去。石榴，你扶我起来，我小心一点，扯不到伤口！” “姑娘！你，你别起来了……”石榴有些紧张。 “别怕，这不是什么大伤口。之前我受的伤比这个重的多了，不也把你救醒了吗？”柳慧慧坚持。 “何大夫，你醒了？”看到脸色苍白的柳慧慧，祝况之有些惭愧：“不好意思，我说过会好好保护你，却还是让人伤到了你！” “没事，百密一疏，总是有的！祝将军，那刺客，可有眉目？”柳慧慧最关心的，还是那几个刺客的来历。 “这些人是死士，一时半会儿，还真撬不开他们的嘴！不过你放心，祝某一定会查出来的！”因为这些人本来就中了毒，又是死士，伤势严重的情况下，祝况之没法用刑。 “死士？”柳慧慧愣了一下。对方这是必杀的节奏啊！ “那他们一击不中，是不是还会有第二次？” “照理是会有的。但是如今他们应该没有机会，也暂时不会出手。”祝况之说道。 “我觉得他们的目标应该不是我，而是黄家姐姐。你觉得呢？”柳慧慧说出自己的直觉。 “第一个刺客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黄家娘子，第二个刺客，似乎就改了主意。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待观察。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背后的那个人，肯定跟你们都有过节。”祝况之已经反复问了昨晚柳慧慧她们被刺的细节，所以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目前，跟黄家娘子有过节的，最大的嫌疑人，自然是丹阳公主。跟你有过节的，自然是丹阳公主，还有东襄侯府了。具体什么情况，咱们还要查了才能确定。” “是的，祝将军分析的有道理。”柳慧慧点头。 “有实力请的起死士的，也只有这两家了。我从医至今，还没有跟其他人有过纷争。” “如今那刺客在我们手里，该着急的，就不是我们了！那背后的人，如今肯定百般焦虑，为什么要来惹我！”柳慧慧看着祝况之，微微一笑。 被这个女孩子的容色震了一下，祝况之稳住心神点头：“是这个样子。咱们先不急，等着对方出手，恐怕更容易把他抓住！” “这一包，是解药。那几个死士，是咱们的重要人证。你现在回去，可以给他们用起来了。从现在开始，暂时不必给他们用刑了。咱们或许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柳慧慧对着祝况之说道。 “不战而屈人之兵？”祝况之重复了一遍，又听到柳慧慧接着说了她的计划，不由得双眼发光：“好主意！行，我听你的！” “一群废物！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都搞不定！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吃的？亏得国公爷还老是夸他们，说什么他们是精锐之中的精锐！还说什么万中无一！我看都是狗屎！”丹阳公主昨夜没有收到回复，今天一大早就听说自己派出去的人，居然被祝况之的人给抓了，一下子气急败坏。 “这些人可是国公爷精心打造的！一个都不能暴露出去！现在居然落到了祝况之手里，这可怎么办？公主，实在不行，咱们或许只能忍痛割爱！”孙姑姑在一旁帮她出主意。 “那些人如今被祝况之牢牢看着，这忍痛割爱，要怎么个割法？”丹阳公主看着孙姑姑，脸色冷淡。 “我再派人去他的西郊大营刺杀那几个人？别说杀不了他们，就是能杀的了，我又要派多少人去才行呢？如今，真的是骑虎难下！” “谁能想到那姓黄的贱人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昨天要去！还就被祝况之的人又撞上了！” 丹阳公主觉得自己真的是运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她昨晚想好了一定可以得到好消息，谁知道偏偏就是那么寸！黄萃茗竟然去了惠仁堂！ “公主，那当今之计，就是抵死不认了。不管那些刺客说什么，咱们只要一口咬定不知道，他们也拿咱们没办法！毕竟这些人，是本来就没人知道的存在！而且他们也都不是公主殿下您亲自指挥做事的！”孙姑姑说道。 “嗯，本宫什么都不知道！明日，咱们去安国寺上香，去为我儿祈福。但愿他在战场上可以平安归来！”丹阳公主想到这些人原本也都是隐秘，终是带了一丝侥幸，想着他们应该不会被人查出来，决定去寺庙寻找一下安慰。 “这是解药？”看着眼前原本凶神恶煞的官兵，突然将一粒丹药递到自己面前，刺客十三有些诧异。 已经不是一次毒性发作了，他熬的整个人都受不了，但是想到家里的人性命都在自己身上，又强行忍住了。 他其实很想可以迅速死去，但是偏偏此刻，他连求死都是奢望。手脚乏力，四肢酸软，完全没有可以寻死的办法。 “解药，服下了你就不会难受了。”官兵神色不动。 吃或者不吃？几乎不用犹豫。若是吃了必死，那吃了就可以获得解脱。若是真的解药，吃过了，他至少不必再受毒药折磨。 他接过丹药，闭眼一下子吞了下去。 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在服药之后不久，那久违的腹痛如绞再也没有如期而至。 确实是解药，他不必再零星受苦了！ 只是，对方为何要给他解药呢？不是应该严刑拷打，逼问真凶吗？他满心疑惑。 官兵不理会他的一脸官司，端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放下了干干净净的洗脸水，转身走了。 已经许久没有进食的肠胃骤然闻到饭菜香气，哪里还受的了。 但是看着干净的洗脸水，他还是选择先认认真真地洗了一把脸。若是吃过了这顿饭，就是他的死期，那么他还是想选择体面地离开这个人世。所以，他先洗脸，然后再吃饭。要死也做个饱死鬼！ 7017k 第一百二十五章 惊闻 “皇帝，我知道丹阳的事让你头疼。可是，我拢共就生了你跟丹阳两个，海儿又是丹阳唯一的骨血。你说你要是罚了镇国公府，罚了丹阳，以后海儿的前程还怎么办？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至少在我死之前，不要惩罚丹阳？”太后娘娘坐在那里，看着一脸严肃的嘉佑帝，语气萧瑟。 “母后，这件事，真的不是您看到的那么简单！丹阳派出去的，是镇国公府的死士！这些人，没有经过多年的精心培训，是不可能训练的出来的。而且镇国公府秘密精心培训这些人，其心必异！”嘉佑帝已经看到了刑部递上来的报告。 一大早，他就龙颜大怒，当众砸了皇后娘娘递给他的琥珀碗，罚了宫里最近新晋的贵人。 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直到太后娘娘亲自前往皇帝的正殿探视，大家才稍微松了口气。 一向，皇上都是个仁孝至上的人，在太后娘娘面前，从来没有发过脾气。 这回，有太后娘娘的劝解，这场危机，说不定很快就可以散了。 没人知道这场危机的起因。皇后娘娘略微知道一点，但是才刚开口打算劝说，皇上就砸了碗。 新晋的贵人自以为得宠，不过是多说了一句话，当场便被皇上罚了下去，险些打入冷宫。 太后娘娘闻讯赶过来，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嘉佑帝对她这次的请求油盐不进。 “会不会是弄错了？镇国公府历代忠诚，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忤逆之事？”太后娘娘还是不敢相信，这种情况，若是镇国公真的有了反心，丹阳都不可能幸免。 “母后，我也希望是弄错了！可是，刑部的折子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刑部尚书也亲口跟我交代！”皇帝揉了揉眉心，一脸无奈。 “那，那刑部尚书黄有昌，不是跟丹阳有仇吗？他说不定就是污蔑！”太后娘娘听说刑部尚书，眼中露出一丝愤怒之意。 “母后，黄有昌的刑部尚书，已经被朕革职了！如今他赋闲在家，不可能对这件事做什么了！而且现任的刑部尚书，还不是您让人提醒朕安排的吗？据说是个不偏不倚之人！”皇帝嘴角带了一丝嘲讽。 太后娘娘闻言不再多说了。她的这番作为，换做先帝在朝，只怕早就已经被先帝训斥了。后宫不得干政，她这一次，因为丹阳，已经逾矩了太多了。 “皇帝，那，那你帮丹阳想想办法，我相信，丹阳她肯定不知道内情的！她都是爱子心切，才糊涂了！镇国公府，也是世代忠良，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太后娘娘不敢想，若是女儿丹阳公主涉及了谋反之事，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有没有误会，朕一定会仔细查清楚的！母后，丹阳的事，朕会好好去查。您年纪大了，实在不宜太过于多思多虑，还是回您的寿康宫好好休息吧！”皇帝用尽了自己最大的耐心，劝说太后娘娘。 “那皇帝你，你也好好保重吧！”太后娘娘看着一脸疲惫的皇帝，心知他如今已经厌烦了丹阳公主。 但是到底他们还是手足，一时半会，皇帝应该不会对丹阳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只要丹阳肯规规矩矩，就此收手。 于是她站起身，扶着贴身的沈姑姑回宫后，立马吩咐心腹宫人出宫去找丹阳公主，告诫她，务必待在家里，不要再出去招惹是非。 “公主殿下去了安国寺祈福！奴婢赶过去，并没有见到她！”回复的宫人战战兢兢，低着头不敢看向太后娘娘。 “这个孽障，这种时候，她去什么安国寺？”太后娘娘眼冒金星，嗓子都嘶哑了！ 不为什么，只因为刚刚皇帝那里收到奏报，安国寺出现骚乱，凶徒一口气杀了十余人，还抓了人质，提出的条件是放出之前被抓的邻国奸细！ 而丹阳公主，俨然就是里面最重要的的人质！ 前有她派出死士刺杀良民，后有她成为交换邻国奸细的人质。这一连串的事，实在是发生的太过巧合！ 太后娘娘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皇帝开口说想办法救救妹妹！ “母后，邻国觊觎我们的西北关隘，非止一日！朕也日夜希望可以收复西北边疆被他们夺去的草原和马场！如今好不容易西北有了一点儿进展，却又出了这样的事！我若是放了那奸细，又置那些拿命守护我们边疆的将士于何地？”皇帝不等太后开口，直接拒绝了。 “可是，镇国公不也在西北镇守？若是他得知丹阳被抓，只怕也会受到影响！”太后娘娘轻声说道。 “母后，镇守西北是他的职责所在！丹阳的事，朕自会处置！若是他因为丹阳，误了军国大事，朕定不轻饶！”嘉佑帝肃容道。 “你，你简直铁石心肠！丹阳，丹阳若是出了什么事，哀家必不与你干休！”太后娘娘看嘉佑帝全然没有转圜的余地，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皇上，祝将军求见！”太后娘娘刚走，祝况之就到了。 听到他的名字，嘉佑帝眉头打结，沉吟半晌，方才道：“让他滚进来！” “见过皇上！”祝况之进来拜见。 “哼！好好的西北不待，你回来趟什么混水？”嘉佑帝看到他就没了好脸色。 “皇上，您知道，为了那几个细作，我已经牺牲了最好的几个兄弟了！”祝况之眉头紧锁，脸色不好看。 “朕知道！西北军中有内鬼，不把这些内鬼除了，西北永无宁日！况之，你可是已经有了什么线索？”皇帝看着一脸沉痛的祝况之，眼睛里透出一丝希翼之光。 “线索确实有了！这几个奸细绝对不能放！皇上，知道内情的，就在他们之中！不然敌人何必布这个局？偏偏丹阳公主这个时候去了那里！”祝况之语气激动。 “朕知道怎么做！不需要你指手画脚！”嘉佑帝忍不住踢了他一脚，随后转身就走。 “多谢皇上圣明！”祝况之知道自己没有白来。 －－－－－－题外话－－－－－－ 感谢ls的打赏！因为最近颈椎病，胃病一起犯了，加上还有一个暑假里需要监管的娃，作者君可谓是焦头烂额。所以更新不及时，也不是很理想。多谢读者的包容。 因为不愿意随便水字数敷衍读者，所以只能尽力而为。 人生很多时候，梦想还是要有的，只要能够坚持，我一定咬牙坚持住。愿共勉！ 7017k 第一百二十六章 救还是不救 丹阳公主万万没想到，她不过是去安国寺烧一炷香，居然就碰见了劫匪，而且还是一帮特殊的劫匪。 个个穷凶极恶，一看就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听说她是公主之后，更加悍不畏死，打死了她身边的护卫，直接把她当做了人质。 因为有她作为人质，闻讯过来的官兵一时间都投鼠忌器，不敢对他们出手。让他们顺利逃到了城西，眼看着就要出城了！ “皇上有命，不得放过一个！务必全歼！”那些悍匪本以为有公主作为人质，定然可以全身而退，甚至还可以把之前的兄弟救出来，谁知道等到的居然是这样的消息。 为首的悍匪恼羞成怒，抽出腰刀就要劈了丹阳公主，却被手下的人拦下：“主子息怒！这位到底是公主，咱们只要逃了一命，将她掳回去了大肆宣扬一番，也可以够他们夏国喝一壶的！咱们打不过，还逃不掉吗？” 这话说的也是。他们之所以可以潜入大夏国的国都，自然是有接应他们的渠道和人。 如今虽说想要救回自己人的目标没有实现，到底捉了个公主回去，也不算彻底失败了。 于是一行人在城西的街市之中尽量制造混乱，再趁乱往偏僻的小巷子里钻。 眼看着就要到达预期的目的地，冷不防一支冷箭射中了为首之人的右肩，那人摇摇欲坠，剩下的人连忙上前抢着扶住。 一时间兵荒马乱，正打算冲去目的地，却被为首之人拦住：“那个地方不能暴露！咱们且先绕一圈，把追兵引开！你们分做两队！一队把追兵引开，一队跟着我去找个医馆，且先藏起来！” 他中了一箭，伤口血流不止，也是要尽快处理。不然只怕逃掉了也要流血过多而亡。 柳慧慧正在后院处理药材，却听到门口石榴一声惊呼：“你，你们要干什么？” “不要命的就拼命叫！快把大夫叫出来！”进门的人听声音都是凶神恶煞。 “你，你们，姑娘，快跑……”石榴的声音骤然消失，柳慧慧也在这时候拼命冲了出去。 她一眼看到石榴软倒在地，心头一惊，冲过去细看，却见她身上并没有伤口，遂放下了一半的心。 “大夫呢？你就是大夫？”为首之人冷冷地看着她。 柳慧慧看向他，发现他肩膀上插着一支箭，鲜血淋漓。整个人却是竭力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双目寒光凛凛，一看就是个穷凶极恶之徒。 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五个从人，其中一人手上，还挟持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因为被挟持，一路被人拖拽，已经蓬头散发，虽然衣饰华丽，但是衣服上沾了许多灰土，显得狼狈不堪。再看她的脸，却叫柳慧慧大吃一惊，不是丹阳公主还有谁？ 之前丹阳公主带着人过来找茬，她嚣张跋扈的样子，尚且还在眼前。如今却是一脸惊恐，更因为被逼逃命，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这些人，敢挟持丹阳公主，显然是一群亡命之徒。他们这会儿，是来找她治疗伤势的！ “对，我就是大夫！”柳慧慧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 “你，一个小丫头？居然是大夫？”为首之人身后一个黑胖的大汉很不屑一顾：“小丫头，骗人可是要没命的！” “你们不信，可以另请高明！这里我就是大夫！”柳慧慧挺直腰杆。 “行，那你好好给我治，要是有半点差池，你们都没命！”为首之人看向柳慧慧的目光里带了一些诧异，没想到这个丫头胆子这么大。他故意出言恫吓。 “好！那我得先把我的丫头叫醒，不然没人给我打下手！”柳慧慧俯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昏过去的石榴，发现她脖子后面一片淤青，显然，是被人一掌劈晕了。 她从药箱内取出银针，给石榴扎好。随后交代那个为首之人：“你去那边躺好，我先做好准备工作！” 接着她从药箱内取出刀，剪，纱布。又点亮了一盏油灯，趁人不备，拈了一把粉末加入了灯油之中。 “小丫头，你动作快点！没看见我们老大血一直在流！”旁边的人等不及，一个劲的催。 “我给他疗伤，若是这些东西不干净，伤口是要化脓的！到时候还要吃苦头！我这也是为你们考虑！”柳慧慧不慌不忙，一边做事一边回复。 一转眼，看到石榴捂着脖子醒过来，一睁眼看到柳慧慧，就忍不住：“姑娘，有坏人，赶紧跑！” “石榴，别怕！去帮我烧一锅开水，我有用！”柳慧慧拍拍她的肩膀，看了一眼油灯，示意她快点去做事。 石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起身往后院去了。 “哎，那小丫头上哪去？”黑胖子警惕性很高，连忙发问。 “她去烧壶水，我待会儿治疗有用！这刀，剪都要烫一烫才能用！您要不放心，跟着去看看？”柳慧慧坦然道。 “快点，快点，不要磨蹭！”这群人想着赶紧治好了伤可以跑路，因此拼命催促。 “好，您别急！我这里烧水快的很！我先给您把伤口的箭拔了！上点药止血！”柳慧慧不慌不忙，用剪刀撕开了他的上衣，发现那箭插在他的右边肩头，血和泥混在一起，伤口触目惊心。 当下取出干净的纱布，先沾了清水，给他把伤口洗洗干净，随后撒了一把药粉，很快他伤口的血就止住了。 “稍等片刻，我烫了刀，就帮你把剪头取出来！”柳慧慧心里暗自盘算着那药粉的起效时间，一边手下不停。 看到柳慧慧娴熟的动作，为首之人忍不住目露赞许：“不错啊，小丫头！你这手法谁教你的？” “家传的！”柳慧慧言简意赅。 “姑娘，水来了！”不一会儿石榴拎了一壶热水过来了。 柳慧慧当即将刀剪一起烫过，随后双手一用力，把那箭头一下子拔了出来！ 那人一声闷哼，额上有冷汗沁出来。显然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了。 “这伤口很深，我得帮你处理一下，要好好缝一缝！”柳慧慧看到伤口血流如注，却是半点也不紧张，直接拿一块纱布一压，把血吸干，露出伤口，然后熟练地给他修理伤口，剪去坏死的皮肉，然后面不改色地给他缝了起来。 “你这，这是什么意思？伤口也能缝起来？”黑胖子被柳慧慧的淡定给镇住了，这会儿看到她居然取了针线直接缝合皮肉，更加惊讶。 “不缝起来好的慢！怎么，你们刀剑都不怕，怕我这针线？”柳慧慧看了他一眼。 “当然不怕！”黑胖子凑过来，忽然一把抓住石榴：“你最好不要乱来！不然我杀了这个丫头！” “你是让我停下来吗？我的手抖了，这伤口缝不好，怪我？”柳慧慧丝毫不惧，反而怼了回去。 “臭丫头！你……”黑胖子拿她没辙。 “陈二，你退下！”为首之人看不下去，对陈二不耐烦地一声呵斥。 “我给你用了一些麻药，可能有点疼，但是不会太疼了。”柳慧慧看向为首之人，声音却是平和了许多。 “怪不得我觉得昏昏欲睡！”那人倒是很精明。柳慧慧手下不停，心里默默地数着数。 灯盏内的药粉，应该快要起效了。等她缝好了伤口，包扎完毕，这伙强人八成是不会留她们性命的。所以她得算计好了时间。 随着最后一针收尾，柳慧慧用纱布给那首领敷好，随后说道：“你这伤包扎好了，以后注意不要沾水，过一阵子自然恢复！” 果不其然，她的话说完，那人神色狠厉起来：“小丫头，你这医术不错！原本平时我得好好赏你一笔钱，但是现在嘛，就只好对不起了！” 他说完，就听到刀剑出鞘的声音。 柳慧慧回过头，果然看见离她最近的那个黑胖子陈二拔了刀狞笑着对她砍了过来。 “倒！”她侧身闪避，同时口中一声暴喝。 陈二没有反应过来，他手里的刀却是第一时间掉在了地上，发出咣的一声响。 “臭丫头，你做了什么？”陈二气怒交加，为首之人也皱起了眉头。 “我做什么？对于你们这些暴徒，我能做什么？当然是毒死一个算一个了！”柳慧慧轻笑一声。 看着几个壮汉慢悠悠软倒在地。那为首之人昏迷之际，一声长叹：“没想到今日居然阴沟里翻船！臭丫头，你等着！” 柳慧慧并不理会他。这些人今天可以算是自找死路，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们劫持了丹阳公主，想来，追兵很快也会过来了。 这丹阳公主的为人着实可恶，这会儿也陷入了昏迷。她要不要救醒她呢？柳慧慧有些犹豫。 若是按照丹阳公主的所作所为，柳慧慧实在没有救人的必要。况且她就是醒了，也未必会领情。 “何大夫，你没事吧？”一个声音突兀响起，打破了一室沉寂，也让柳慧慧暂时回了神。 却见祝况之提着刀，带了一队劲装武士站在门口。 “我刚接到消息，说是有人闯入了你的医馆，所以立马赶过来了！幸好你没事！”祝况之看到柳慧慧安然无恙，一颗心放了下去。 “没事，我都解决了。”柳慧慧一指地上那一堆人，祝况之吓了一跳。 “这些人，你放倒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我用了点小手段。”柳慧慧点头。 “这位应该是丹阳公主吧？你带回去吧，我这有解药，你送她回去之后给她服用吧！”柳慧慧一指丹阳公主，示意祝况之把人带走。 “果真是丹阳公主！”看到蓬头垢面的丹阳公主，祝况之也很是开心：“这可太好了！太后娘娘都快急疯了。你们快去宫里一趟！”他回头吩咐身后的侍卫。 接着又让人将这些人各个五花大绑，带回去审问。 “何大夫，你今天立了大功了！我一定会禀报皇上，让他嘉奖！”祝况之像个表功的孩子。 7017k 第一百二十七章 恩将仇报 “多谢祝将军！”柳慧慧对他一笑。 对于邀功请赏之类的事，她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如果可以让她多一些生存的保障，她也不排斥。 “这是你应该得的！何大夫，你不知道，这几个人是什么来头。他们可是陛下亲自下令要捉拿的巨盗！若不是你，这会儿我们可能还在被这帮孙子牵着满城赶呢！”能够捉住这几个贼人，祝况之格外兴奋，也格外高兴。 更加不要说，他们还顺带找到了丹阳公主。 “皇上，那些细作已经被我们一网打尽了！丹阳公主也获救了，如今已经安然回来了！”上书房内，祝况之的话让嘉佑帝龙颜大悦。 “果真？好，好，真是太好了！”嘉佑帝一口气说了三个好字。 “凡是参与此事之人，全都重重有赏！况之，你真是朕的福星！” “皇上，此次能够捉住这些贼人，有一个人居功至伟。皇上您得好好奖赏！”祝况之听到皇帝这般说，便把柳慧慧如何使计捉住贼人说了一遍。 “哦？京城居然还有此等奇女子？她是个医馆大夫？”嘉佑帝听说抓住几个巨贼的居然是个弱女子，不由得来了兴趣。 “不错！而且她医术高明，尤其擅长治疗男女不育之症。已经治好了不少人了。”祝况之说道。 “什么男女不育之症？”嘉佑帝愣了一下，随后想到自己妹妹丹阳公主最近闹的一出又一出的事情。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我记得丹阳之前的儿媳妇黄有昌的长女，就是去看了个大夫，然后一口咬定丹阳给她用了药，导致不孕。这位大夫不会就是她吧？” “不错，黄家女儿就是在她那里治疗的。当时她身体亏虚，已经快要到强弩之末，幸好遇到了何大夫，才总算保住了性命。如今已经完全恢复了！”对于柳慧慧那里的事情，祝况之经过打探，已经是耳熟能详。 “这么说，你上次维护的人也是她？”嘉佑帝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祝况之点头：“对啊，当时丹阳公主带了人要去为难她，甚至打算砸了她的医馆，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难得你居然是个怜香惜玉之人！只是，你这么做，可有私心么？”嘉佑帝一双眼睛直视祝况之。 祝况之愣了一下，随后脸色有些泛红：“这种事情，我一个人有私心也不顶用啊！而且，男子汉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我不急！” “呵呵，你不急？果然？行，那朕就不必多操心了。”嘉佑帝低声一句，随后又问起丹阳公主遭劫之事。 祝况之便把自己如何追踪，又遇到丹阳公主之事都说了一遍。 “何大夫特意给了我解药，说是让丹阳公主可以早点清醒。这次，公主确实遭了大罪。” “这个女子倒是襟怀洒落，丹阳之前那般对她无礼，她倒能够不计前嫌。只是丹阳的行事，确实是越发不像了！”嘉佑帝这是想起了丹阳公主仗着自己公主身份和镇国公府之威跟黄尚书叫板，闹的满城风雨。害的黄尚书不得不退出京城，镇国公远在边关，还要牵挂京中。 “她这般胡闹，耽误了多少军国大事！这个丹阳，这次，朕非得给她一点惩戒不可！”嘉佑帝眉心紧皱，做出了决定。 “母后，您要为女儿做主啊！女儿前去上香，不幸遇到了贼人，被贼人胁迫，受了多大的罪，吃了多少苦啊！皇兄居然不让人救我，说是格杀勿论！现在我好不容易获救了，皇兄居然还要关我禁足，特意派人上门训斥我，行事荒唐，仗势欺人！罚我非召不得入宫！”丹阳公主坐在太后娘娘身边，一脸委屈。 看着完好无损的女儿，太后娘娘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之前听说女儿被劫，她一口气都提到了胸口，就怕女儿有什么意外或者不测。如今丹阳好好的在自己跟前，她是彻底放心了。 对于嘉佑帝不顾一切非要捉人，将丹阳的性命视作儿戏，太后娘娘不知道事情真相，难免有意见。但是在女儿面前，她也不想透露太多真实情绪。 “丹阳，你皇兄也是没办法！你不要记恨他！这阵子事情风头过了，他自然会放你出来。再说，你被贼人俘虏，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说不得也是要避着些人的！”太后娘娘劝道。 “再说这次幸好况之救了你，不然为娘真的要急死了。你可要好好谢谢他！”太后娘娘目前只知道祝况之救了她。 “哼，别提他了！若不是他上次拦着我，不让我出气，我何至于要去烧香拜佛！这一切，都拜那个江湖郎中所赐！原本一切都好好的，都是因为她，我现在声名狼藉！”想到自己被绑之后的狼狈不堪，丹阳公主就恨不得杀人泄愤。 但是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一路对她非打即骂，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令她提起来都要哆嗦。连报复他们都不敢想。 反而是柳慧慧当时在歹徒面前镇定自若的表现，让她无地自容的同时更是妒恨不已。 一想到自己那般狼狈落魄的表现居然被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看在眼里，她就恨不得马上把这个郎中杀了。 “丹阳！”太后娘娘怜惜她刚刚历劫回来，不舍得再说重话，而是呵斥了一句，以示警告。 “你好不容易太平了，想来也需要多多静养。我看你现在好的多了，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过几天我再遣人来找你入宫散心。”怕丹阳公主再多说什么不着调的话，太后娘娘连忙截断她的话头。 “母后，您不疼我了吗？我想在母后宫里小住几日再回去！”丹阳公主知道，这次自己被强人绑架，必然已经是满城风雨，也给镇国公府带来了太多的毁谤。再加上皇帝派人申饬，她如今已经声名狼藉。需要在太后娘娘这里住个几日，以示众人，她到底还是有人依靠的。 “丹阳，好好儿回去吧！母后过几日自然遣人来找你。如今多事之秋，不要平添烦恼。”太后娘娘不想让皇帝看到丹阳，怕他们兄妹再起冲突。 7017k 第一百二十八章 封赏和封口 “好，母后既然不肯留我，我自回府去！只怕母后过几日不一定能够再见到我了。毕竟我受了老大的惊吓，被吓得病了也是有的！”丹阳公主气咻咻地回了一句，便自带着从人离宫回府。 “刘姑姑，你想办法，把那城西的女郎中除了！她上次就撺掇姓黄的糟践我儿，弄的满城风雨。这一次看到我那般狼狈，定然不会错过机会！我不想听到有人谈论之前的事！”回到镇国公府，丹阳公主便找来刘姑姑。 孙姑姑上次跟着她去上香，已经被歹人一刀砍死。丹阳公主如今有事，只能找刘姑姑商议，也只能让她去做。 “公主，此事恐怕不妥！之前皇上对于咱们派人刺杀黄家丫头之事已经动怒，而且那些人都是国公爷精心准备的，如今落在皇上手里，已经让皇上忌惮。咱们不可造次！”刘姑姑劝道。 “可是此人不除，难消我心头之恨！”丹阳公主鼓着脸，一脸戾气。 “殿下，您要除掉她，其实也简单的。您金尊玉贵，没必要跟这市井小民一般见识。为了她脏了您的手，也没必要。”刘姑姑驱前在丹阳公主耳边低声细语。 “如今皇上都认可她的功劳，殿下若是硬来，只怕不但令皇上不喜，还要给人留下忘恩负义的口实。倒不如依老奴的计策，如此这般。殿下以为如何？” 丹阳公主听了先是不耐烦：“一个小小的江湖郎中，要我去恭敬待她？哼！” 刘姑姑耐着性子道：“殿下不过是权宜行事。只要咱们的这条计策成功，包管她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而且还可以顺势挽回咱们大爷的名声！殿下何乐而不为？” 丹阳公主思忖片刻，对着刘姑姑狰狞一笑：“好，好计策！刘姑姑不愧是宫里的老人，端的好心思！之前我倒是太毛躁了，被孙姑姑给误了事！” 刘姑姑诚恳道：“老奴不过是帮殿下分忧解愁罢了。当不起公主夸赞。既然殿下同意了，那老奴这就着手准备，如何？” “好，一切有你全权负责！本宫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丹阳公主此刻心情大为好转。 柳慧慧想到过自己可能会得到不少赏赐，但是没想到赏赐居然这般丰厚。 皇上不光特意让人下旨，赐了她一块济世救人的牌子，还封了她一个昭德县主的封号，表彰她见义勇为，救了公主！另外更赏赐了百两黄金。这样的赏赐，她做梦也没有想到！ 蓝氏更是激动的眼泪汪汪：“县主，女儿，你以后是县主了！这，这是我们祖坟冒青烟了呀！以后高门贵婿，那都不在话下了！” 柳慧慧面无表情。她就说母亲的脑子永远离不开让她嫁人这根弦！ “娘，皇上御赐了牌匾，我这医馆就更加要好好开下去了。嫁人的事，以后再说！您先回去吧，如今我爹和祖母，肯定都等着您的好消息呢！”柳慧慧深谙蓝氏的心理。 让她衣锦还乡，她绝对乐意之至。 “慧慧，你不一起回去？”蓝氏当然很愿意回去，但是她更想女儿也一起回去，可以更有说服力！ “我就暂时不回去了，我这医馆的病人不少，我不能让他们走空。而且如今有了皇上的牌子，只怕病人要越来越多了！”柳慧慧说道。 “那，好吧！我这就回去！慧慧，你千万要好好保重身体，别太累了！我过一阵子再来！”蓝氏如今看这个女儿，只觉得她浑身上下都似乎闪着金光。 “嗯，我知道了！您放心吧！”柳慧慧点头。 她这边刚受了封赏，恭贺她的人就陆陆续续地来了。 最先到的是白家大公子白天明夫妇。 “恭喜何大夫！你真的是巾帼英雄啊！那般凶险的处境，居然可以应付自如！”李倩雯挺着孕肚，拉着柳慧慧的手，亲热地说道。 她如今过一段时间就会过来复诊，跟柳慧慧关系也日益亲密。 听说柳慧慧跟黄萃茗打算一起合作，开个绣坊帮助困难的女子，她也很是跃跃欲试。无奈现在她怀了孕，只能等生了孩子之后再说。 “你们这样好事，可千万别落下了我。我即便再忙，这点儿功夫也总是要抽出来的！这样积德行善的事我可不想错过！”她说着话，又取出一张银票，递给柳慧慧：“我暂且无法出力，且先出点钱吧！要人的话，也只管跟我说，我这里倒也有几个顶事的人或者可以帮帮忙。” 柳慧慧忙谢过她的热心。又帮她诊一回脉，检查了一下胎儿的情况：“你这怀相很是不错！好好养着，到时候定能顺利生产！” “谢你吉言！有你帮我保驾护航，我肯定可以的！”李倩雯如今情致舒展，精神好了很多，整个人也开朗了很多。 黄萃茗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们相谈甚欢，于是也笑着加入：“恭喜何姑娘！如今要叫你县主了！我在家一听说京中有巨盗，一直都为你捏了一把汗。谁知你竟然这般厉害！” 柳慧慧顺势把那银票给了她：“这是白夫人的一片心意。她打算加入我们，帮助我们一起开绣坊！” “多谢白夫人！”黄萃茗对着李倩雯深深一福。 “黄家妹妹，你别多礼！我们做姑娘的时候，也算是熟识的，只是后来都嫁了人，反而生疏了。如今既然咱们又有缘相聚，那就不必拘泥了。”李倩雯忙扶着她说道。 听她这样说，黄萃茗百感交集。自从和离之后，因为丹阳公主的关系，她就脱离了社交圈子。 婚后的圈子她不再加入，婚前的圈子，大家都嫁了人，也都有了自己的考量，所以跟她来往的人很少。如今李倩雯，是第一个明确表示愿意跟她来往的。所谓人情冷暖，不外乎如此。 “多谢李姐姐！”黄萃茗口中改了称呼，李倩雯脸上笑意更深。 “恭喜昭德县主！我们公主蒙县主搭救，感激不尽！因为公主殿下身子不适，特派奴婢前来送礼恭贺！”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一室温馨。 居然是丹阳公主派人前来恭贺！柳慧慧有些诧异。一眼看去，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姑姑，面相比孙姑姑看上去慈和，说话的时候语气恭敬，行事也带着大家风范，看起来颇为讨喜。 “您是？”柳慧慧想不起来前世见过此人。 对方却也不恼，再次和和气气：“奴婢姓刘，是丹阳公主府里的。因为之前公主殿下受惊过度，所以特意差遣奴婢前来贺喜！并且特来致歉，之前公主受小人挑拨，对县主您多有冒犯，还望县主海涵！” 她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让柳慧慧想要疑心都无从疑起。但是又太过于滴水不漏，让人无法不起疑心。 7017k 第一百二十九章 提醒 “公主殿下言重了！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也就是了！谢谢她的礼物！公主殿下真的是太仁慈了！”柳慧慧虽然心里知道，丹阳公主此举未必是真心的，但是她此时并不想跟对方撕破脸。 “县主的话，奴婢一定带到！相信公主殿下肯定很高兴！以后若是县主有空，还望县主多去我们府里坐坐，我们公主一直说设宴要好好感谢您呢！”刘姑姑不愧是人精，这话说的体面又亲热，仿佛真的柳慧慧和丹阳公主已经有多亲近一般。 “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当不得的！”柳慧慧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公主下月身体恢复，必定设宴相谢！到时候您可千万要到！”刘姑姑一下子定了个邀约，站起身便走。 “刘姑姑请留步……”柳慧慧当然不可能想去公主府上。 不过刘姑姑却是只做没听见，却是带了从人又迅速离开了。 她今天来的目的就两个，送礼和示好。如今这两个目的都达成了，她当然不可能留下。 而且这个时候，她代表丹阳公主过来，这样的姿态，怎么说，丹阳公主都已经算是诚恳的了。对外界，对皇上，无论如何，也算是有一个交代，有一个说法了。 “何妹妹，你不会真的就信了吧？”黄萃茗刚在一旁冷眼相看，知道比起孙姑姑的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的坏，这位刘姑姑却是肚子里做功夫，格外阴狠的主。她之前就没少吃了亏去。 “我知道，丹阳公主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的。她如今不过是却不过情面，才特意做给人看的。”柳慧慧的通透，让黄萃茗赫然。 “你知道就好！我就怕你失了立场，到时候再上了她们的当！这位刘姑姑，可是太后娘娘亲自赐给丹阳公主的，等闲从不出门。丹阳公主遇到为难之事，都是她帮着出主意的。”黄萃茗说道。 “好，多谢黄姐姐！”柳慧慧诚恳道谢。 这位刘姑姑，她还真没有什么印象。看来，她在丹阳公主身边，应该是分量比较重的。 丹阳公主今天主动示好，显然也是做给有心人看的。她不好贸然拒绝，但是必要的防范还是要有的。 “何大夫你也不必担心！到时候公主设宴，不会只请你一个的。我回去之后，派人仔细打听，到时候定帮你想办法找人周全。”李倩雯也在一旁说道。 以白相府的能力，确实可以帮这个忙。李倩雯的态度，很是诚恳了。 “多谢白夫人！”柳慧慧忙道谢。有了她帮忙，她就是去公主府，绝对要好的多了。 “何大夫快别对我说这个！我做这个，跟你帮我，可是完全不能比的。”李倩雯忙摆手。 “你们两个也别你谢我，我谢你的掰扯了！咱们以后，就是姐妹相称！何大夫，不管你是县主也好，郡主也好，还是就是大夫也好，反正我是认准了你，是可以交心的朋友！”黄萃茗郑重说道。 “对，我也是！”李倩雯忙道。 柳慧慧没想到友谊收获的这么突然。她们两个的真心，她还真不舍得推却，于是点头：“我们都是好朋友！” 于是三个人相谈甚欢，越聊越是开心。 “这里就是惠仁堂医馆？你之前来过的那家？”她们聊的开心之际，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来。 “对，娘子，我，我之前是来过，不过，我，我不是来瞧病……”欲言又止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两位是要看生孩子吗？里面请，我们大夫在里面的！”石榴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听到有病人过来，黄萃茗和李倩雯自到一旁的屋子里去谈话，把诊室空了出来。 柳慧慧一眼看到那个男子有些眼熟，随后发现他满脸不自在，却又小心翼翼地跟在一个圆圆脸蛋的女孩子身后。 “您就是那个何大夫吧？我听说你的医术高明，看好了很多人，所以今天特地前来。我们成亲快一年了，还没有怀上，您帮我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袁蓉蓉一开口，就把此行的目的交代的清清楚楚，一看她就是一个爽直的。 “好，您别急，我先把你们的情况好好了解一下，待会儿再检查一下，然后帮你想办法。”柳慧慧喜欢这样直爽的病人。 “好！你问吧！我知无不言！”袁蓉蓉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有些过分的年轻女大夫，想到之前夫君郑三瞒着自己过来找她，据说是为了看好他的“难言之隐”，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柳慧慧仔细给她检查了一下，又问了她月事的情况，很快就帮她分析了病情：“你这个是月事不调引起的。像你这种情况，得把月事调整好。同时平时也要注意饮食控制，把体重控制住了。这样有孕的几率就大了。” 袁蓉蓉一听，发现这大夫还真的是一针见血，一下子就指出了她这病的症候，比之前她找的那些大夫都要利索得多，于是先多了三分认可。 “对，我就是月事不调！有时候三个月，有时候半年，省事倒是真省事，但是如今我想它来，它也不听我的！”袁蓉蓉的话，说的还真的有趣。 “我给你开一副药，先连续吃三个月，这三个月，月事都会准时来。你每个月都要来我这里看一回，我要了解你的月事情况。”柳慧慧边开药，边嘱咐她。 “好，我听你的！”袁蓉蓉发现，这位大夫，从给她看病开始，眼睛都没向她那个自诩潇洒的夫君身上瞟过一眼，不由得对她印象大为好转。 再看她的夫君郑三，却似乎百般不自在，看都不敢多看这何大夫一眼。 他为什么不自在？上次他是跟着白二来的，在这里说了一堆不济事的理由。若是这何大夫认出了他，只怕何大夫再对着他娘子问些什么，他就真的是羞愧难当了。 幸好柳慧慧对他只是觉得脸熟。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所以治疗方案，暂时都是以袁蓉蓉为主。 7017k 第一百三十章 无巧不成书 “多谢何大夫！那我下次月信来了以后再来！”袁蓉蓉听柳慧慧给她解释的特别详细，又教了她各种保养，注意的法子，对她的印象就更加好了。 “那不是白家大嫂吗？白嫂子，你也在这里？”临走之际，袁蓉蓉一眼看到了李倩雯。 李倩雯她们想着病人要走了，便出来看看，谁知恰好看到了袁蓉蓉。 “哎，袁妹妹，你怎么来了？”李倩雯没想到这个病人居然是袁蓉蓉，忍不住惊呼。 “白嫂子，你这一胎，是在这里看了怀的？”袁蓉蓉盯着李倩雯的肚子，一脸兴奋。 “对啊，我生了婉儿之后，就一直没有怀上。谁知道二叔介绍了这个何大夫，过来调治了几次，就怀上了！”李倩雯点头。 “我记得你之前看了很多大夫吧？听说就连太医院的妇科圣手向大夫都说你是产后失调，身子虚弱，不能有孕了。何大夫居然可以帮你治好，何大夫可真不简单啊！”袁蓉蓉叹道。 “可不是嘛！那么多的京城名医，一口一个我再无怀孕的可能，弄的我把日子过得生不如死！幸好遇到了何大夫，不然如今我还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李倩雯说道。 想到过去为了生育自己吃遍苦药，甚至为了此事差点夫妻反目，李倩雯就不由得唏嘘不已，也就更加感激柳慧慧的帮助。 “何大夫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记得！袁妹妹，你定心在这里看！我相信不出半年，你定然也会有孕的！” 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也最具说服力，袁蓉蓉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在这里好好看的！” 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又问了一句：“白嫂子，你是白二哥介绍过来的？” 李倩雯点头：“对啊，我家二叔跟我们介绍的！你也是听我们二叔说的吧？你家相公郑三跟我二叔关系最好了！” 袁蓉蓉点头：“嗯嗯，对啊！我家那位是跟白二最好！”她说到“最好”两个字的时候，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李倩雯没有察觉异样，站在她身边冒充背景板的郑三却是听出来了。 完蛋了完蛋了，他今天回去，铁定不会有好果子吃了！ 之前的事，他遮一半瞒一半地跟这个姑奶奶说了，偏偏白二那个没脑子的，几句话就被她给戳穿了。害的他被她吃的死死的，为了不挨父亲的家法，只能乖乖听她的。 如今他已经有意疏远了白二，结果白家大嫂还是认定白二跟他最好了！这个最好两个字，绝对要将他陷于万劫不复！ 他咬牙切齿恨白二，却不料白二根本经不起念叨。 “哎，大嫂，你今天怎么来了？也是来祝贺何大夫被封县主吧？”白二看到自家大嫂，立马上前打招呼。 随后又看到袁蓉蓉和郑三，一脸惊喜：“郑三，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见郑三对他爱理不理，又贱兮兮凑到郑三耳边：“怎么，你这是真不行么？” “白二，你别乱说！”郑三忍不住皱眉。 “哎，我这不是为你担心么？”白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又看一眼袁蓉蓉：“这位就是嫂子吧？嫂子一看就是宜室宜家的好嫂子！” 袁蓉蓉对他一笑：“白二爷说笑了！说起来，还要多谢白二爷介绍，我们才认识了何大夫！以后我们生了孩子，更加要谢谢你啦！不过二爷你也该找个姑娘成亲啦！不然以后我们孩子都满地跑了，你还孤家寡人一个，也忒冷清了！” 白二被她说的一脸无奈。他倒是想成亲，但是奈何要有好的可以成亲啊！ 父母帮他相看的，他一个都不想看，全都是中规中矩的模样，且不说容貌性情，就是一看她们那拘谨的样子，他就没兴趣。 郑三的这个娘子看起来胖了一点，但是就看她对付郑三的那些手段，就不是个一般人。别看郑三那老小子见天的抱怨，其实他心里美着呢！ 这不就自己心甘情愿带着娘子过来看病了？要不是喜欢上了她，他会心甘情愿处处听她的？还急不可待地要跟她生娃？ 更可恶的是，如今郑三居然开始冷落他，十次里叫他出来玩，只有三次肯出来，出来了也是一会会就惦记着要回去，回去还要巴巴地给他媳妇带吃的！ 今儿看见了他，要不是他主动打招呼，郑三竟然打算装做没看见他！真是孰可忍是不可忍！ “多谢嫂子费心提醒！白二向来贪玩，所以人家小娘子多有看不上。不知道嫂子那边可有合适的姑娘？还要麻烦嫂子帮忙介绍！”白二嬉皮笑脸。 “白二爷品貌非凡，家世又好，不至于不至于！您也太谦虚了！若说合适的小娘子，我倒还真认识一个，不知道白二爷有没有兴趣！”袁蓉蓉看着白二吊儿郎当的样子，心说干脆给你介绍一个母老虎，看你怎么办！ “哦？那有劳嫂子了！”白二没想到袁蓉蓉居然真的接下了，不由一愣。 另一边，李倩雯听了也是大为高兴：“难得我家二叔肯相看，袁妹妹，你这回可千万好好让他们相看一回！” 白二听到大嫂这么说，心里不迭叫苦。 他今天来的本意，是听说柳慧慧被封了县主，特意过来祝贺。另外，也想看一眼柳慧慧。 谁知道遇到了郑三，说话间就被他们带歪了，居然把自己给弄去相看了！ “那肯定没问题啊！我这就回去准备！白二爷，你可千万不能食言啊！”袁蓉蓉看着白二一脸懵，就知道他刚刚不过是图个嘴巴，所以更加态度诚恳。 白二看着从屋子里闻声出来的柳慧慧，张口结舌：“啊，啊，我知道了。” 柳慧慧看到她们几个居然都认识，也忍不住笑：“合着你们居然都是认识的？” 几个人一起点头：“做姑娘的时候都是见过的！没想到在你这里又聚齐了！也算是巧的！” “嗯嗯，自来无巧不成书。我也谢谢你们的信任。有什么不舒服，要我帮忙的，你们尽管说。”柳慧慧知道，她们之所以会碰头，也都是出于对她这里的信任。 －－－－－－题外话－－－－－－ 对不起大家，我最近各种事情碰到了一起，忙的焦头烂额。都做不到好好更新。经过一番调整，决定从今天开始好好更新，每天四千打底，然后慢慢还前面欠下的更新。 争取不断更，把剩下的故事好好写完。 7017k 第一百三十一章 祝将军的烦恼 看着几个笑的一脸灿烂的女子，白二一脸苦逼。 他有心想要上前跟柳慧慧打招呼，却又顾虑，刚刚自己答应了郑三娘子去相看，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也不知道她对他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但是想想，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到底还是把心一横，从人堆里挤进去：“何大夫，听说你被封了昭德县主，恭喜你啊！这是一品轩刚出来的点心，我记得你喜欢吃的……” 柳慧慧看着他一脸热切，愣了一下，再想到他一向对她都挺不错，便笑着道：“多谢白二爷！点心我就收下啦！” 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笑颜如花，白二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后又恢复清明：“不用谢！你喜欢吃，我下次再买……” 却被郑三撞了一下肩膀：“下次让我们来买！我们娘子多亏何大夫看诊，也该好好谢谢她！白二你还是好好琢磨下次相看，该怎么穿衣服吧！” 杀千刀的郑三！他诅咒他不行，生不出儿子！白二被郑三撞的龇牙咧嘴，面红耳赤！ “郑三，你……”他横眉竖眼。 郑三却不怕他。今天有娘子在身边，务必好好表现。不然回去之后不好过的就是他！ “我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好兄弟才跟你说真话！你看你都多大的人了，也是时候好好成个家了！没看见我们已经打算生娃了吗？你还是快点定心的好！咱们几个好兄弟，不成亲的真的没几个了！”郑三说的苦口婆心，白二心里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面上却是勉强笑着：“那是，咱们谁跟谁呀！何大夫还是我给你介绍的呢！你今天过来，倒是有没有也让何大夫检查一下呢？还是仍旧不济事吗？也该配点药回去吃。” 这个郑三，给脸不要脸，别怪他无情！白二心里狠狠说道。 “我好好的吃什么药？白二，你别乱说话！”郑三如今最恨的，也最忌讳的，就是白二说的“不济事”三个字！ “哼！”白二哼了一声，却不再理他，只看着柳慧慧：“何大夫，我这兄弟，你也务必好好给他看看！之前他也来过的，你可能不记得了……” 柳慧慧看他们两个这般模样，还有什么想不起来的？ 原来，这个郑三，就是之前到她这里来看病的那个姓郑的公子，也正因为他，才让那个郑云龙被人张冠李戴，笑话了一座城！ 再想到他当时一句“不行了，真的尽力而为了……”柳慧慧更加忍俊不禁。 “白二……”郑三气的举起拳头就要打人，却又如何够得到白二？ 这两个活宝！ 袁蓉蓉几个看着他们打闹，也只在一旁见怪不怪。白二是出了名的纨绔，郑三也是绣花枕头，他们两个凑在一起，这般表现也挺正常！ “蓉蓉，我之前听说郑三有些胡闹，今儿看着，倒是对你心服口服的样子了？”李倩雯对郑三之前的名声，显然是有所耳闻的。 这会儿看他们夫妇和睦，想到自家小叔子到现在还没有遇到那个合他眼缘的，忍不住笑问。 “心服口服倒也不至于，不过，他不敢在我这里作威作福倒是真的。主要一来他有把柄被我捏着，一来我公爹处事公道，帮我豁制着他！所以他遇事到底不敢太过出格。”袁蓉蓉笑道。 “这倒是的！最可贵莫过于你家长辈明理，肯帮你做主。”李倩雯想到自己之前受的气，忍不住唏嘘。 黄萃茗就更加感慨了：“蓉蓉你最有福气了。” 她们两个，都没有少受婆母的气。黄萃茗更是已经跟她的公主婆婆成了仇敌了。 “两个姐姐说笑了！你们的福气都在后面呢！”袁蓉蓉看着她们一脸唏嘘，忙岔开话题。 “李姐姐你什么时候生产？到时候生了洗三礼可别忘了通知我，我要接下你的好运气！” “那是当然！我这也快了，还有三个多月吧！到时候都来玩啊，一起热闹热闹！”李倩雯说起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就笑容满面。 柳慧慧看她说的开心，也忍不住为她高兴。自己的重生，还真是改变了很多事情呢！ 算起来，她重生也快一年了，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已经被哄着嫁人了。如今她却彻底改变了命运，甚至，还救下了上一世同样命运多舛的人。 “何大夫，今日这医馆好生热闹啊！”却是祝况之来了。 看到祝况之，柳慧慧立马上前相迎：“祝将军，你怎么来了？” “我来恭贺县主啊！”祝况之一笑。 他确实是听说柳慧慧被封了县主，特意过来恭贺的。 “皇上听说是你捉住了那些贼人，特别高兴。而且你又救了丹阳公主，解了皇上的大难题。”祝况之知道柳慧慧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行为，给皇上解了多大的困境，所以特意跟她解释了一番。 “那些人，只怕来历不凡吧？”柳慧慧至此，总算意识到了一些不同寻常。 之前她还以为，自己这个县主，大部分是因为救了丹阳公主才得到的。如今听祝况之的话，似乎不止于此。 “是，那些人身上，担着莫大的干系！我已经追查了他们数年了，甚至为此牺牲了好几个兄弟。谁知道他们居然会落在你的手上！你的那个迷药，还有多的吗？可否给我一些？”祝况之倒也不隐瞒，同时也不客气，直接问柳慧慧讨要迷药。 他已经看出来那些人是中了迷药的毒了。 柳慧慧对他的本事，又加深了一重看法。她侧头想了想，到底还是拒绝了：“非是我不愿意帮助将军。实在是这个乃是我师门绝密，不能轻易送人。以后将军有用到我处，我定然绝不藏私。” 祝况之心中叹了一口气，果然这独门秘方不好讨。但是偏偏皇帝又要他想办法搞到手。真是伤脑筋！ “也罢，既然是何大夫你的师门绝技，我自然不好强要！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啊！”祝况之打个哈哈，想着以后再跟柳慧慧合作。 7017k 第一百三十二章 特殊的邀约 柳慧慧点头道：“那是自然！只要将军发话，我定然全力配合！” 她的独门药物肯定是没办法给他的，毕竟其中牵涉的关系太大，她一时半会儿都只怕解释不清。 但是配合祝况之，她还是可以做到的。毕竟，国家安定，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她可不希望成为乱世之人。 那些人，八成是会威胁到国家安全，不然祝况之不可能这般紧盯着不放。而且他那么厉害的队伍，还没了几个人，可想而知这些人的恐怖之处。 所以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危机，她是肯定会帮祝况之的。 “有何大夫的这句话就好！不过近期，何大夫你也要提高警惕。那些人还有同谋潜伏，只怕不会善罢甘休。我这里已经派了一队人马，暗中保护。你自己多加小心！”祝况之说道。 那些人醒了之后，尽管他各种严刑拷打，却还是没能得到太多有用的消息。显然，这些人都受过最严酷的训练，等闲还不能摧毁他们的意志力。 “好，我知道了。多谢将军费心。”柳慧慧心里也有些紧张，被亡命之徒盯上的感觉，肯定不好受。 “我应该做的！”祝况之听她这般客气，一口一个谢字，忽然心情有些不太美丽，但是又说不出来怎么回事。 “况之，你怎么也来了？”白天明陪着妻子过来恭贺，这会儿正一人在旁闲的无聊，一抬眼看到祝况之，却是忍不住精神一振。 “白大哥，你也来了？”祝况之跟白二没有什么交情，跟白天明却是挺熟悉的。 “何大夫治好了拙荆，我们今日特地过来恭贺。”白天明刚刚懒得理会那个傻乎乎的兄弟，却很好奇祝况之的来意。 “哦！原来大嫂也是何大夫看好的？我前不久也刚听说大嫂有孕，还在想大嫂是请了哪里的名医呢！据说宫里也已经有了消息了。”祝况之看着白天明，说话间，发现对方神色已经有些紧张了。 “况之的消息果然灵通！”白天明听他提起宫里，心情就不好了。 “按理来说，何大夫这般医术，宫里的那些太医还真是拍马也比不上。按理是应该及时向宫中引荐，但是她这般年轻，这等医术，只怕不能服众，会引起某些人嫉贤妒能，反而不美。”白天明话里有话。 祝况之点头：“确实！何大夫在这里，比在宫内，可以做的事情多太多了！我前一阵，刚刚带了西北的雷大哥他们夫妻过来。据雷大嫂说，何大夫比她之前请的那些名医要靠谱……” “雷震龙夫妇？况之，你疯了？”白天明听到祝况之居然把雷震龙夫妇请来了京城，脸色登时不好了。 “我不过是想帮助他们了了夙愿，怎么了？雷大哥保家卫国这么多年，难道就不该有个子嗣吗？”祝况之一脸满不在乎。 “白大哥，你不会也跟某些人一样，看不得雷大哥好吧？”祝况之一脸玩味，看着白天明。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呢？我有些话本不想说，但是你今天既然说了，我也不愿意再憋着。你觉得我夫人这么多年，看了那么多大夫，众口一词，说她身体亏虚，不能有孕，这件事正常么？”白天明冷笑一声。 “不正常，肯定不正常！不过，换了我是你，肯定忍不了这么多年！”祝况之傲然说道。 “谁伸手，我就剁了谁的爪子！”他一脸无所畏惧。 “算你狠！”白天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么跟你说，你想帮助雷震龙夫妇，没什么说的。不过你这件事，可不能拖累了何大夫！你要是拖累了她，我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了你！你记住，何大夫乃是我们白家的恩人。” “不会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拖累她！倒是我有一件事要提醒你们，之前黄尚书之事，可是狠狠地得罪了丹阳，我怎么听说你们家也有份参与。这件事，你们可也要想办法帮她一把！别让她成了替罪羊！” “那是自然！”白天明点头。 “咱们这么的吧，宫里的麻烦事儿，况之你来负责！宫外或者朝中的问题，我家负责！好不容易京中有个何大夫不受人掣肘，咱们得护好了她！虽说如今她有个县主的封号，但是到底根基浅薄，有心人想对付她，到底不是难事。”白天明跟祝况之分工明确。 “没问题！”祝况之豪气点头。 “今天丹阳公主的人过来下了帖子，邀请何大夫下月去她府上做客，丹阳要亲自向她道歉，这件事你怎么看？”刘姑姑过来下约定，祝况之还没到，白天明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丹阳道歉？这怎么可能！”祝况之听了忍不住笑了。 “她不迁怒就好了，还懂得道歉？这件事，绝对有问题！何大夫答应了？”他完全不信。 “何大夫根本就没有机会拒绝那个人就走了。显然不愿意给她机会拒绝。”白天明一直冷眼旁观，所以这些事，他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丹阳会做的事！没事，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就交给我，我不会让何大夫出问题的！”祝况之说道。 “好！”白天明点头。之前他听了这件事，就在考虑要怎么帮柳慧慧解决这件事。 柳慧慧帮助李倩雯怀了孕，可以说是解决了一直以来困扰着他的最大的难题。 为了妻子的不能有孕生子，家里前一段时间可以说是鸡飞狗跳，一团乱麻。 母亲每天给他压力，跟妻子三天两头要有矛盾。他们夫妻之间，也各种疑忌，甚至差点感情破裂。这样的日子，他想想就觉得头大，也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如今妻子有了身孕，母亲态度也明显好转，妻子心情也好了很多，他们夫妻之间的隔阂也消了不少，日子是过的一天比一天顺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柳慧慧的帮助。 所以，他觉得无论怎么帮助柳慧慧都不为过。而且他觉得，他们就应该好好保护柳慧慧，让她可以安心的生活。 7017k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口不一的公主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丹阳公主最喜迁怒，因为黄尚书家的事，何大夫绝对是她最先会迁怒的。之前她就来过一次，我记得也是你帮着挡掉了。说起来，我很该好好的谢谢你才是。不过如今朝中诸事纷繁，我跟你之间，最好还是不要在人前太过密切，不然容易惹人猜忌。”白天明的心思向来缜密。 “嗯，是这个道理！”祝况之想到嘉佑帝之前的反应，虽然他目前都是帮理不帮亲，甚至还给何大夫封了县主，但是谁知道他是不是到时候要玩卸磨杀驴这一套呢？ 毕竟太后娘娘偏宠丹阳公主，而且丹阳公主到底是陛下的骨肉至亲。 “下个月公主殿下的邀约，我会设法亲自前去。”祝况之说道。 “那感情好！”白天明点头。 柳慧慧这里关注的，却是白二和郑三两个人的耍宝。 他们两个打打闹闹，一时间竟很难分出胜负。 李倩雯和黄萃茗，还有袁蓉蓉，也直接把他们当做猴戏一般看待。 郑三是一门心思想着在妻子面前脱了罪责，回家日子好过点。郑三却是挖空心思想着把柳慧慧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别以为他没看到，今天过来的那个祝况之，又打扮的像个开屏的孔雀，花里胡哨的。虽说之前他是挺羡慕他的，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郑三就是看着老大不顺眼！ “何大夫，依我说，你就应该关了这个医馆，回去好好儿呆着，不必再出来看诊了。”白二语不惊人死不休。 “何以见得？”柳慧慧想不到白二居然这么说。 “如今你已经是县主了，也不缺钱用。我觉得你很没必要再这般辛苦了。皇上赏赐你的那些东西，完全够你一辈子花了。”白二说的理直气壮。 换了他早就不干了。呆在家里好吃好喝，每天玩玩有什么不好？ 柳慧慧愣了一下，想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如今她还真是，要钱有钱，要地位也有了地位。就算不开医馆，她也可以好好活下去了。 但是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要的生活，当然不是有钱有地位就行的。她喜欢现在忙碌的生活，主要是喜欢现在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二叔你浑说什么？何大夫关了医馆，你让我们这些病人怎么办？”李倩雯首先就不干了。 “也对啊！我这不是刚好想到呢么！”白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何大夫，我随口乱说的，做不得真啊！”他看着柳慧慧，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白二公子，你的建议没错。不过我喜欢现在的日子，我的病人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我的病人了。”柳慧慧说道。 “不管我是县主也好，平民百姓也好，我都是一个大夫。我愿意先做好一个大夫！” “好一个都是一个大夫！何大夫果然是个好大夫！”这会儿，祝况之跟白天明两个已经达成了协议，共同守护柳慧慧。 听到她这么说，都忍不住由衷佩服。 他们接触的女孩子也不少，大多数人眼睛里看到的都是家里的那些人，那些事，很少有人可以跳出内宅的局限。 柳慧慧如今却是完全脱离了内宅，是他们之前都没有接触过的女孩子的样子。 “两位缪赞了！我不过是依从本心做事罢了。”柳慧慧有些不好意思。 若不是重生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现在这样的体认。 “你这个本心，才最可贵！”白天明道。 随后一瞪兄弟白天亮：“朽木不可雕也！你赶紧回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白天亮很不服气，但是大哥的话他不敢不听。不然闯祸了没人帮他收拾残局。 临行，却又有袁蓉蓉笑着调侃：“白二兄弟，别忘了相看的事！我回去就给你安排啊！” 白天亮一脸晦气，到理不理地给了她一个“嗯”字，便垂头丧气走了。 “母后，这次我特意邀请了昭德县主。我回去以后仔细想了想，之前确实是我行事冲动了。她是大夫，给谁看病她也没得挑。况且那么危急的关头，她还没有被歹徒吓到，救了我一命。我是该好好谢谢她！”丹阳公主被皇帝申饬了以后，好不容易又得到了太后的传召。 这次她到了太后娘娘跟前，说话却是中听顺耳的多了。 太后虽然有些奇怪她的转变，但是看她这个改变到底是向好的方向去的，便也没有多想。 “你能想通就好！丹阳，我就说你是个善良温柔的好孩子。之前的事过去了也就罢了。以后咱们好好过。过几年海儿回来了，咱们好好帮他再娶一房媳妇，日子也就过下去了。”太后娘娘苦口婆心，继续劝说。 “母后说的是！”丹阳公主脸上一闪而过的阴翳，“到时候海儿的这个媳妇儿，您可要好好帮我挑。” 她心里也清楚，出了之前的事，若没有太后娘娘出面，京中的好人家，万万不会再由着她来挑选了。 “那是自然！海儿的事，哀家一直都挂在心上呢！你放宽心，过几年海儿立了功，再让你哥哥好好给个封赏，多少好女子没有！目前你只管安分守己，把日子过好就是！”太后娘娘再三安抚。 “那母后，我的禁令哥哥什么时候可以给我撤了？我如今每天关在府里，一处也去不得，倒像是坐牢一般。整日气闷的很，人都要病了。”丹阳公主见太后娘娘对她百般安抚，由不得又提出了请求。 “这个你别急。你哥哥目下正有大事要动。你好好在家里，别出门惹了他不快。”太后娘娘想到她这次动用了死士，惹的嘉佑帝对镇国公猜忌，忙劝慰她。 “镇国公可有消息回来？如今西北那边情况如何？”她如今跟嘉佑帝之间也有了一些微妙的隔阂，朝中大事，她不敢再贸然插手。 “国公爷想来是忙，这么久了，就回了一封平安信，也没有多说那边的情况！海儿除了抱怨风沙大，吃的苦，也没说太多。”丹阳公主显然没有领会太后娘娘话中的深意。 7017k 第一百三十四章 赴约 “那就好！”太后听说镇国公还有平安信回来，微微松了口气。怕就怕音讯全无，那真的是不知道究竟什么情形了。 “皇兄把况之调回来，是不打算让他再去西北了吗？”丹阳公主想到自己接下来打算做的事，忍不住试探性地问。 她之前几次打算对柳慧慧出手，都被祝况之给破坏了。而且据说，祝况之还特意派了人在那医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三十四章 赴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五章 真人不露相 那豪奴接过帖子，撇了一眼：“昭德县主？你们？这不是说笑吗？县主坐这个破马车？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别过来找死！虽说定远侯府的祝将军威武人尽皆知，公主殿下也确实请了多位名门贵女，到底也不是你们随便弄个帖子就可以糊弄了人进去的！” “行啊，既然你劝我们回去，我们这就回去吧！车夫大哥，咱们走！”柳慧慧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三十五章 真人不露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能偏听偏信 柳慧慧她们坐的并不远，那些人说话也没有避忌，显然并不忌讳。或者说就有挑衅的嫌疑。 站在柳慧慧身边的石榴气的脸都红了，忍不住就要站出去，却被柳慧慧拉住了：“疯狗乱咬人的时候，你去跟她们一起咬吗？” 柳慧慧也没有放低声音。既然对方都挑到面前来了，她当然也没有怕的道理。 魏莹莹在一旁笑着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能偏听偏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才不配 柳慧慧不卑不亢的样子，被前来赴宴的众人看在眼里，有人暗暗点头赞许，觉得她不愧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落落大方。有人却是不屑一顾，觉得她不过是一时得势，装腔作势。 于是就有人和善对她：“听说县主擅长不孕不育之症？我家亲戚多年未育，下次也要好好请县主帮忙诊治。” 问她的女子慈眉善目，看上去四十多岁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才不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八章 如愿以偿的丹阳公主 “听说，白相爷家的大媳妇，如今也已经有了，那孩子，就是你那里看了有的？”靖宁侯夫人对于宴席之间的闹剧，却是置若罔闻。显然，这种小女孩子才会玩的花样，早就已经不入她的眼了。 而且，她也不可能会受几个小姑娘的蛊惑和干扰，失去了自己的判断。 她问出这个问题，就可以说明她是用心调查过的，所以，连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三十八章 如愿以偿的丹阳公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九章 闺蜜还是那个闺蜜 “寇家的人来了没有？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声音！是真的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吗？”丹阳公主想到今天的目的，还是有些不耐烦。 “来了，来了！寇家今儿大太太身体不适，是三房的太太带着小姐们过来的。刚刚看着公主您身边有人，就给老奴递了信，没有过来。”刘姑姑连忙回复。 “哼，大房那个黄氏，是黄尚书的堂妹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三十九章 闺蜜还是那个闺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章 热情的秦夫人 不过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笑着说道：“我可不比你年纪小，我是已经嫁人的人了，穿衣打扮自然得注意着点。慧姐儿，咱们好久没有见过了，今天说什么也要好好叙叙旧。” 她说着不顾柳慧慧身边还有另外的人在，拉着柳慧慧的手，俨然就是亲人的感觉。 想到前世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柳慧慧心里一阵恶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秦姐姐说的是。自从你嫁了人，我还没见过你的。如今你在夫家过的还好吗？我娘总说秦姐姐你本事大，轻而易举就嫁了贵婿。” 秦星听着这话，以往她会觉得沾沾自喜。如今却是心里泛酸。 “哪里啊！跟妹妹你可不能比！你可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呢！我现在也还好吧，日子还是过得去！来来，咱们坐这边，边吃边聊！”秦星亲热地拉了柳慧慧，就往一旁的桌子上坐。 “我们寇家，是皇后娘娘的母家，皇后娘娘，最心疼的，就是我家那位。毕竟他是家里的幼子。所以今儿丹阳公主的邀约，我婆婆就让我带了家里的姑娘们过来。来来，我给你介绍！”秦星语气状似漫不经心，实则带着几分炫耀。 “来来，寇雯，寇丹，寇静。你们快过来见见昭德县主！她跟我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交情！”她说着对着几个姑娘挥手。 被她点到名的几个女孩子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柳慧慧，几个人互相交谈了几句，便快步一起走了过来。 “那个寇雯，仗着有个皇后姑姑，最是瞧不起人！何姐姐，你小心些。别跟她们多烦。”魏莹莹凑在她耳边轻声提醒。 “好，我知道了。莹莹，谢谢你！”柳慧慧对她一笑。 “我不耐烦看到她！我先去一边！”魏莹莹眉头微皱，却是拉了陆音雅就走：“陆妹妹，我记得花园里有几支牡丹快要开了，咱们一道去看看！待会儿再过来入席！” 镇国公府是她的外家，花园什么的，她都熟悉。所以陆音雅也就跟着她去了。 “寇雯向来鼻孔朝天，咱们把何姐姐扔下，不要紧吧？”临走，陆音雅还有几分担心。 她有个表姨是宫中的慧嫔，因为受宠，没有少受皇后娘娘的闲气。所以，她也并不想跟寇雯有什么纠葛。就怕万一出了什么篓子，牵涉了表姨。母亲交代过，表姨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虽然得宠，但是无子，这宠爱也就没有办法持久。这些事，身在高门，陆音雅自小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 “不要紧的！何姐姐刚刚给我递了眼色，她可以的。”魏莹莹却是个人精，她在一旁看着柳慧慧对着秦星应付自如，又得了她的暗示，自然放心走开了。 “见过昭德县主！我是寇雯，这位是我二妹寇丹，三妹寇静。”寇家为首的女孩子寇雯，正是长房嫡女。 她一到了这宴会之上，就有好事者把今天昭德县主的事跟她学了一遍。 而这个昭德县主，她其实也已经知道了不少关于她的事情。毕竟，母亲娘家的侄女儿，她的表姐黄萃茗的事情，她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她也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惜得罪备受皇上和太后宠爱的丹阳公主，也要救她的表姐。 更加令人震惊的是，这个人居然不但没有受到什么责难和报复，还成了皇上亲封的县主！ 所以，在看到柳慧慧之后，她的眼神里多是好奇和审视。 寇雯，前世在皇后的参与下强势入主东宫，成为东宫太子妃。但是可惜太子早逝，她入宫没多久就成了一个被冷落的人，寥落一生的结局几乎显而易见。 柳慧慧看向她的时候，眼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寇大姑娘好！”她笑着伸出了手。 “县主你好！听说县主擅长医术，以后我们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可否麻烦县主？”寇雯对她态度亲和的很，这个显然跟她表姐黄萃茗有些关系。 “那是自然。我的医馆在京郊惠仁堂便是。寇大姑娘若是不嫌弃荒僻，自然欢迎！”柳慧慧说道。 “慧姐儿，你自己开了医馆？以前没听说你会医术啊！你这是什么时候遇到了高人？”秦星这时恰到好处的问出了自己心头的疑问。 “秦姐姐想是忘记了，我祖母可是医药传家的。我自小就跟着她老人家学了一些，不过她老人家不让我显摆，所以之前一直也没机会出手。”柳慧慧对她淡淡说道。 秦星皱眉，仔细想想，倒也似乎是有些印象。不过一个县令的母亲，谁会放在心上呢？想来柳慧慧大多数还是运气的成分比较大。 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要笼络好她的，毕竟她还要用到她的。 “哎呀，我就说呢！瞧我这记性！我小时候有一回身子不适，还是请你家老太太帮我用了药！”秦星一脸热忱，拉了柳慧慧跟她们几个坐了一桌，然后又忙不迭地跟众人介绍：“谁也想不到，昭德县主居然跟我是故交，打小儿一起长大的情分！” 于是众人纷纷恭喜，一时间，她们这边颇为热闹，竟有些喧宾夺主的味道。柳慧慧也因此，又认识了不少人，有她前世里就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都对她的医术好奇，纷纷约了要去她的医馆。 丹阳公主看了气闷不已，却又不好发作。只冷着脸骂道：“寇家这第三个媳妇，就是个堂堂正正的草包！” 刘姑姑知道她的心病，忙上前解劝：“公主，小不忍则乱大谋。今儿她这会儿得意，过后还不定怎么哭呢！” 丹阳公主深吸了口气：“本宫知道！过了今日，但愿皇帝哥哥大概就不会再猜忌于我！哎，希望国公爷在西北多建战功，也好让哥哥不再追究他私养门客！” 刘姑姑见她终于还是拎的清好坏，松了口气。 “会的！国公爷向来骁勇善战，必然不会辜负皇上重托！殿下您放心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 皇后传召 从丹阳公主的宴席回去，柳慧慧已经收到了大概不下十份邀约。 其中她当场定下来的有三份，一份是靖宁侯夫人的邀请，一份是秦星的，还有一份是魏莹莹的。其他的人，她都婉拒了。 靖宁侯夫人前世对她有恩，她决定好好回报。所以她一开口，她就应了。 秦星前世坑了她一条命去，这辈子既然碰到了，她当然没有就此放过的道理。 魏莹莹，算是她这辈子第一个朋友，所以她也郑重答应了她的邀请。 至于其他的人，不过都是锦上添花，逢场作戏罢了，她没必要浪费多余心力。 待回到医馆，石榴很有见了一番大场面的兴奋：“姑娘，咱们今天见到的人，都算是贵人了吧？我看那些人，穿的戴的，可真好看，亮亮的差点闪瞎了我的眼睛！” “噗！”柳慧慧正喝着水，闻言一口水喷了出来：“你的眼睛这么不值钱？” 石榴摸摸头，笑道：“我看那些姑娘，似乎都是精心打扮了来的！而且眼睛都是盯住了那个祝将军。就因为姑娘你跟祝将军多说了几句话，多少人那看你的眼神，简直像放箭！我看今天丹阳公主的宴席不简单！” 柳慧慧忍不住笑：“你这个促狭鬼！说的什么话？一般京中的赏花宴什么，本来不都是有另一层意思么？不然到了年纪的男男女女，全都盲婚哑嫁，也太可怜了。一般不都是这般赏花宴上偷偷留心着，过后再托人做媒什么的吗？” “那姑娘你今天留心了吗？”石榴对于自家姑娘的终身大事，向来是最当紧的。 “我留心什么？我也没空留心啊！你没看到今天多少人找我问话？”柳慧慧斜了她一眼，就知道这丫头贼心不死。 “其实，姑娘，其实我觉得那个祝将军其实还真挺不错！我看那么多贵女中意他，他必然是个好的！咱们不如想想办法，跟他……”石榴果然石破天惊的脑洞大开。 “石榴你就是个傻子！”柳慧慧忍无可忍。 这丫头脑子里全是些什么东西？女孩子除了嫁人，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感觉她还是不够忙碌。得多让她做点事情。 “姑娘，你怎么骂我？”石榴愣了一下，有些委屈。 “嫁人嫁人，除了嫁人你脑子里还有别的吗？那个祝将军这么抢手，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参一脚吗？再说，你跟着我这么久，还没看到那些嫁人的女子有多辛苦吗？咱们如今要钱有钱，要体面有体面，比哪个嫁了人的差了？”柳慧慧说道。 “这倒也是啊！”石榴被她说的有点懵，回过神想一想，感觉似乎还真是这么回事。 “那姑娘你要是被人看中了怎么办？”她的思路向来灵活。 “怎么办？凉拌！本姑娘忙的很，没空理会！”柳慧慧一脸傲娇。 “那可不成！姑娘你得好好看看，有合适的咱们还是要考虑考虑！”石榴化身催婚神器。 “什么合适不合适？本姑娘目前就没有合适的！”经历过前世那噩梦般的婚姻，她还想成亲就怪了！ 今天丹阳公主的宴会，给她带来的最大的好处，或许就是拓宽了她的病人群体。坏处，也是病人变得多了，也难应付了。 普通群体的病人，相对来说对医者都有一定的敬畏心。而达官贵人，却往往把医者视作侍从之流，大都是俯视的角度。看好了是应该的本分，看不好就是罪大恶极，恨不得要治罪。 当然如今柳慧慧本身也有了郡主头衔，相对于之前肯定好的多了。但是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她还是弱者。 “慧姐儿，好消息，好消息！你快收拾好了跟我走！”秦星冲过来的时候，柳慧慧刚好结束了上午的病人，刚端起饭碗。 “秦夫人，怎么了？”她看着一脸兴奋的秦星，直觉这女人已经把她给卖了。 “有好事情！你跟我走就是！” “慧姐儿，说起来，你真的要好好谢谢我！不过现在时间紧迫，你快跟我走便是了！”秦星不耐烦解释，催着她快走。 “你不说是什么事，我凭什么跟你走？万一你是坑我的怎么办？”尽管柳慧慧打算跟她走，也做好了跟她走的打算，却不愿意就这么按照她的意思做。 “哎呀，那个，是皇后娘娘想见你一面！特意托我过来带你入宫！慧姐儿，我跟你说，你这真的是时来运转了！这样的福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有的！”秦星到底忍不住，还是被柳慧慧激了出来。 “皇后娘娘？”柳慧慧故意愣了一下。 “对啊，你小声一点！这件事得保密！”秦星示意她镇定。 “你大概不知道吧？皇后娘娘母家姓寇！我夫君，就是皇后娘娘最小的弟弟！他也最得皇后娘娘青眼！不然，也轮不到我来找你！”秦星说着又忍不住抬起了下巴。 怪不得了，感情秦星嫁的是比她大了将近二十岁的国舅爷！难怪她全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前世她嫁人之后，就举家搬到了京城，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对她各种算计。 “哦！原来如此！你要带我进宫吗？我上次是上的金銮殿，没去过后宫！”柳慧慧假作好奇和惊喜。 “当然不是进宫了！你跟我走就是了！皇后娘娘不方便在宫内见你！”秦星一付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哦，皇后娘娘可以出宫吗？”柳慧慧一脸无辜。 “你管那么多不相干的干什么？你跟我走就是了！这么泼天的好事，错过了可没有下次了！慧姐儿，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咱们都是这么多年的好姐妹了！”秦星说道。 正是这么多年好姐妹，才不能不防着你呢！柳慧慧心里说道。 面上却是一副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那要是看到皇后娘娘，我该怎么做才不算失礼啊？我有点紧张！秦姐姐，你可得帮我一把！千万别让皇后娘娘对我有意见了！我一想到要见的人是皇后娘娘，我就害怕！”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密闻 “你就是昭德县主？据说你懂医术？”看着面前年轻的不可思议的少女，寇皇后有些不可思议。 她没想到，救了丹阳公主的人，居然是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这么小的年纪，应该还是只知道扑蝶，买花戴，不知世事的吧？这个小姑娘居然已经不惧歹徒，不动声色之间就可以救人了！而且据说她还有一身高超的医术，治好了白相爷的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四十二章 密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三章 慧嫔示好 跟着秦星去见皇后，属于绝密。石榴也不知内情。只知道自家主子跟着寇三太太临时前去万安寺上香，没有带上她。 所以看到柳慧慧回来，小丫头还有几分不高兴：“姑娘你可回来了！今天下午又来了好几拨人了，看到姑娘你不在，都很懊恼地回去了。” “没事，她们明天还会来的！来，我给你带的花生酥糖，你快尝尝，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四十三章 慧嫔示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四章 婉拒 “谢谢你啦！我知道了！”柳慧慧对她感激一笑。 这个魏莹莹，还真的很够朋友。把这么关键的信息给了自己。 “朋友之间不必言谢！你如今这医术，可是太令人瞩目了。不是好事。你要多加防备！”魏莹莹说道。 “嗯！我知道了！”柳慧慧心头有了计较。 前有皇后娘娘特意让她调治身体，后有慧嫔令人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四十四章 婉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五章 设计陷害 因为有了这一层考量，柳慧慧看着眼中带泪的靖宁侯夫人，却是一脸歉意：“抱歉，夫人。不是我不愿意帮助慧嫔娘娘。实在是因为我没有见到她本人，不知道她的情况，所以不能随便用药开方。而且此事若是被皇上知晓，只怕也会降罪于你我！后宫之事，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插手的。” “若是皇上亲自传召，我自然不敢不从。如今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四十五章 设计陷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新的盟友 柳慧慧从靖宁侯府回来第二天，医馆里就来了一个姑娘。是那天宴会上跟她相熟的女孩中的一个。 仔细一看，居然还是柳慧慧前世就认识的圈子里的人，住在靖宁侯府的表姑娘任燕儿。 这位任姑娘出身不是很高，属于靖宁候府的远亲，但是家资巨富，她是家中嫡女。之所以会住到靖宁侯府，却是她家中看上了侯府的权势，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四十六章 新的盟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七章 同病相怜 这也是个苦命人。前世，柳慧慧清楚的记得，当她听到她被逐出侯府，流落街头的消息的时候，她那个震惊和惋惜的心情。 出身商户，不是她的错。娘家倾尽全力，想要她嫁入高门，也不算有错。但是，她嫁入高门之后，却是受尽了各种委屈和冷落。被高门抛弃之后，她俨然成了家族的罪人，没有人收留她，任由她自生自灭，伤病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四十七章 同病相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无巧不成书 却说任燕儿辞了柳慧慧，再坐了马车回去。却见身边的丫头翠玉皱着眉头，小声嘀咕：“姑娘咱们今天又晚了。回去不知道要吃什么挂落了。管事娘子只怕又有话说！” 任燕儿有些无奈，抬手理了理发鬓，道：“随便她怎么说吧！横竖我的病总是要看的。出来之前，我跟表姨打过招呼的。最多到时候，再给个几百钱她喝酒，堵堵她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四十八章 无巧不成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九章 示警 任燕儿看得出来两位侯夫人的态度，虽然心中气愤，却也知道，这不过是世人常态。 她关心的，是东襄侯夫人所谓的条件。不过她不听还好，听了却恨不得自己没有听到！ “表姐，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说！我要是可以做到的，一定尽量帮你促成！”靖宁侯夫人说道。 “首先一点，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家的人，就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四十九章 示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章 早做筹谋 “何大夫，这是我家姑娘让我给您送的便条。另外，我家姑娘嘱咐我，务必给您学一段话。”翠玉到惠仁堂的时候，柳慧慧已经看完了当天的病人，正在后院跟石榴，冬梅两个打理药材。 “好，来，快这边坐！”柳慧慧看到翠玉，有些诧异。随后看了她递过来的便条，一股怒气就直往上涌。 待听完了翠玉学的话，她更加笃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五十章 早做筹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一章 露端倪 翠玉回到侯府，却见姑娘院子里比往常热闹了许多，好几个管事娘子亲自或带了吃食，或拿了用具，或者陪着笑脸，在跟任燕儿说笑。 看到翠玉回来，厨房里当头的关娘子一脸笑：“哎呀，翠玉姑娘，你这是带的什么呀？大包小包的？” “我家姑娘惦记醉仙楼的烤鸭还有三鲜馄饨，让我帮她打包一份带回来。” “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五十一章 露端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二章 应对之策 玉珠怒气冲冲，显然是受不了之前无意中听到的话。 “说什么侯夫人交代，以后姑娘你多半是府里的半个主子，她们都不准慢待了你！我呸！半个主子！她们的意思是姑娘你要做妾？也不知道那些人的心肠怎么那么黑，居然就这样糟蹋姑娘起来！” 玉珠替自己的主子不值。也很是愤怒。 “你听到都有谁在那里谈论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五十二章 应对之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传佳话 陆音雅看了她一眼，说道：“也行，那宁妹妹你今儿就在家里，我跟表妹一起去钟粹阁看看。到时候我再跟掌柜的说下，让他把那些时新的花样子拿过来给你挑。” 如今侯府的境况大不如前，靖宁侯因为办事不力不得圣心，失了实权。靖宁侯世子又是出了名的不着调，好不容易在军中谋了个出身，如今看他的情形，还不知道以后怎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五十三章 传佳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东襄侯府的热闹 这边任燕儿带着陆音雅几人在钟粹阁挑首饰，那边柳慧慧的惠仁堂也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何大夫您好，我是慕名而来的。我听说您看妇科很好，能不能麻烦您上门看诊？”一位打扮华贵的妇人带了几个仆妇，进门之后就很客气地问柳慧慧。 “我一般情况不出诊。因为每天都约了二十个病人。”柳慧慧不清楚对方的底细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五十四章 东襄侯府的热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五章 风波起 “什么？这位夫人，您可不能信口雌黄。陈公子对我一心一意，不可能这般对我！”红姑闻言脸都白了，眼睛里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他若是对你果然一心一意，怎么你都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他还不开口把你娶回家去？又怎么忍心让你受到世人冷嘲热讽，这般苦苦挣扎求生？姑娘，你快点醒醒吧！东襄侯府的公子，手头稍微松一点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五十五章 风波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六章 推波助澜 最近东襄侯府的人出门，总是会听到街头巷尾的一些小声议论他们府。 有好事的人凑过去想听个究竟，却总是看到议论者讳莫如深的表情，几乎是看到他们就做鸟兽散。 包括陈俊杰，前往花楼，花楼的姑娘看到他，也远没有之前那般热情。甚至当红的花魁，都设法推拒他的约请。 这样的情形，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五十六章 推波助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七章 挽尊失败 被红姑当街拦下一事，陈俊杰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当他再一次遭到万花楼的花魁娘子拒绝后，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是为何？芸娘莫非以为我出不起银子？爷之前可是给了你那么多打赏的！怎么，你翻脸不认人了？”看着面前一脸傲娇的花魁，陈俊杰忍不住发飙。 “陈公子此言差矣。过去公子赏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五十七章 挽尊失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八章 悔青了肠子也没用 “此话当真？”听到儿子这句话，东襄侯夫人眼中迸发出一丝光亮：“那，那赶紧的，把人接进府里来！” 暂且不管儿子的病到底能不能治好，先把他的后代留在府里，也算是有个保证。 至于对方身份低贱什么的，倒也不必考虑太多。最多等儿子成婚之后，去母留子，把孩子直接记在嫡母名下，那也算是嫡出的血脉了。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五十八章 悔青了肠子也没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九章 咬碎银牙恨啊 “娘，任家表妹住的好好的，怎么突然说搬就搬了？”听到消息的靖宁侯世子陆续立马赶过来问讯。 如今他的身家性命，可都关系在任家表妹身上了！ “她家里给她在京中置了宅子，她母亲又派了人过来照料，不让她走，我们还能软禁了她不成？”靖宁侯夫人脸色也不好看。 她一时之间也想不通，为什么任燕儿之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五十九章 咬碎银牙恨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章 背后高人 慧嫔脸色煞白，想不到嘉佑帝会突然发怒，整个人脑子里都是懵的。不过凭着本能，她还是立刻跪了下去：“皇上息怒！皇上恕罪！臣妾并不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后面的话，到底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靖宁侯世子是她自己亲口举荐的，她怎么可以不知道？这话，她说了是欺君之罪，不说，也还是欺君之罪！ 她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六十章 背后高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一章 忙碌的御史大夫 回到侯府，靖宁侯发现，居然还有更大的惊吓在等着他！ 东襄侯府的人马堵住了靖宁侯的路，一脸铁青的东襄侯陈述之看到下车查看的靖宁侯就是一拳。 “陆展业，你好毒的算计！谋不到任家女，就让女人出马！我跟你说，你败坏了我东襄侯府的名声，你靖宁侯府也休想安稳！” 靖宁侯一脸懵，他躲开了东襄侯的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六十一章 忙碌的御史大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速之客 石榴提起祝况之，柳慧慧点头：“不错，要不是祝将军配合，咱们只怕没那么容易把这事情搞定。毕竟靖宁侯向来得皇上看重，慧嫔娘娘又简在帝心。”她说着又看向任燕儿：“燕儿，说起来，你娘也是真的疼你。要不是她出钱出力，这件事也没法顺利完成。只是如今你搬出了侯府，算是彻底破坏了你爹的计划，今后会不会有影响？”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速之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三章 坦言相告 “将军心怀家国天下，高风亮节，让人佩服！”柳慧慧由衷说道，却见祝况之的脸色似乎暗了一暗。 她只是佩服自己而已。但是，她不说佩服自己，又说什么呢？祝况之心头怅然若失。 看惯了太多的女孩子在他面前或是讨好卖乖或是故作矜持，目的都是吸引他的注意，眼前的女孩子对他这样毫无芥蒂，大方磊落的样子，分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六十三章 坦言相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四章 皇后娘娘的心思 “皇后娘娘，慧嫔娘娘不知道什么事触怒了皇上，被贬为才人了。”坤宁宫，寇皇后正在抚摸着自己心爱的狐狸犬，却不想听到大宫女来报信。 “慧嫔被贬了？怎么回事？”身在深宫，最要紧的就是耳聪目明。所以慧嫔那里一出事，寇皇后这里立马有了消息。 “据说是她向皇上举荐了什么人犯了事，惹了皇上不快，拖累了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六十四章 皇后娘娘的心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五章 喜讯 “桂华姑姑这是上哪去？”一声清脆的询问，打断了桂华姑姑的思路。 桂华姑姑猛地一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静妃娘娘的轿辇之前，静妃娘娘坐在那里，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奴婢见过静妃娘娘！奴婢不是故意冲撞娘娘，请娘娘恕罪！”桂华姑姑连忙下跪行礼。 照宫规，看到主子，她应该早早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六十五章 喜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六章 奉旨保胎 不同于寇皇后和庞贵妃的心急如焚，气急败坏。静妃白天娇，却是一脸淡然地端坐在自己的依云殿内。 “娘娘，您身子不便，正该好好保养，何必多生事端？”她的心腹宫女玉翠对她下帖子邀请皇后，庞贵妃等人赏花，其实颇有微词。 因为待她忠心耿耿，素日里情分深重，所以玉翠开口的时候，就有些逾越。 “你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六十六章 奉旨保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七章 巧妙破局 “哦，那昭德县主的医术，倒是得到了皇上的认可了？”庞贵妃想到这白静妃居然可以得到皇上的特殊对待，专门请昭德县主给她保胎，就气不打一处来。 有了昭德县主的专人负责，恐怕她要做什么手脚都不方便了。 这位昭德县主，还真的是，好像到处都有她！ 但是静妃的这个孩子，她是定然不能让她平安生下来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六十七章 巧妙破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八章 寇皇后的主意 “这是怎么说？昭德县主居然要放本宫鸽子吗？”等了大半天，却依然没有等到柳慧慧，寇皇后的耐心耗尽了，忍不住皱眉。 “皇后娘娘，不好了！”有人从外面进来，满脸惊慌。 “把她叉出去！什么叫娘娘不好了？”不等寇皇后出声，她身边的大宫女九月就冷声道。 寇皇后心情正郁闷，这个宫女还这么不懂得规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六十八章 寇皇后的主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六十九章 庞贵妃出招 “真是一群废物！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不过是个臭丫头，他们一群大男人都没办法！”听说了娘家侄儿派人袭击柳慧慧，居然失手了，庞贵妃气的半死。 “贵妃娘娘，也不能都怪公子，又是那个祝况之捣鬼。那丫头的马车已经被撞翻了！谁知道她的命那么大，居然安然无事！”庞贵妃身边的一个年长的姑姑一脸愤怒。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六十九章 庞贵妃出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章 庞家的反应 “娘娘睿智！”于姑姑一边奉承，一边安排人手：“老奴这就安排人去通知郭夫人！” “嗯，跟她说，本宫不会亏待了她。她也不是只有承敏一个儿子！要是她识相，莲丫头的事本宫也可以考虑！”庞贵妃深知自己娘家嫂子的性子，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所以故意给她一点甜头。 “是，娘娘您太有心了。郭夫人肯定求之不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七十章 庞家的反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一章 没眼看 庞莲香脸上流露出来的贪婪和兴奋之色，尽数落在庞贵妃的眼里，让她忍不住皱眉。 从血缘关系来说，她倒是也不排斥侄女儿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让其他人家的女儿获得荣华富贵，还不如便宜了自己的娘家人。 但是这侄女儿的心性做派，又委实太像她这个趋炎附势，无利不起早的大嫂，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七十一章 没眼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来自祝将军的反应 “姑姑，我不委屈！不过是个正室之位。给了也就给了。她到时候进了我们家，内宅的事，还不是我娘说了算？能够乖乖懂事听话，我也不介意让她有个孩子，得些体面。若是她不肯好好的配合，那就休怪我们无情。”庞承敏是深得庞家人的真传，利益得失，算计的明明白白。 而且也毫不避讳面前的三皇子和五皇子，八皇子。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七十二章 来自祝将军的反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三章 静妃娘娘的差错 “怎么就没有合适的？我记得白相爷的幼子就不错！还有那个今年的探花，也是个寒门出身。一表人才，又很有才干。皇上看到他，都遗憾自己没个女儿呢！这不，昭德县主就是皇上义女，绝配！”何家庆越说越来劲。 “白天亮那厮不行！出了名的爱胡闹！耿探花手无缚鸡之力，也不行！”祝况之毫不犹豫否定了。 “合着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七十三章 静妃娘娘的差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四章 庞太师求亲 “娘娘还是夜间睡眠不安。还需要药物调理。”柳慧慧没有提有人换药之事。 不抓住现行，很可能就是静妃宫中被清理出去一批人罢了。 治标不治本，没有什么意思。 “静妃也是个心思重的。你多陪她说说话，散散心。我知道她一向胆小怕事。让她别怕，这个孩子，无论如何，都要让她好好生下来。”寇皇后说着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七十四章 庞太师求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五章 皇上的处置 马超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事情是庞贵妃托人让他做的，如今皇上问罪，他肯定一力承当。 不过为了庞贵妃，受再大的罪，他也甘之如饴。 据他所知，庞承敏并没有做太出格的事，最多也就算是制造了一个偶遇而已。 而且他是庞贵妃的侄儿，向来受宠，平时在后宫走动，也是有的。 皇上之前都是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七十五章 皇上的处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六章 赏花宴 “庞贵妃那里下了赏花宴的帖子。姑娘，你去吗？听说她那里，有今年新种出来的睡莲，有异香。”石榴在宫里，已经打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 “我不打算去。静妃娘娘要用药，皇后娘娘也要给她调制药丸。我没有时间。你到时候就推我有事忙，走不开。”柳慧慧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庞贵妃这个赏花宴，对她绝对是不怀好意。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七十六章 赏花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七十七章 遭遇 最新网址：www.qishuta.org “静妃娘娘，不好意思，我缺了一味药材，得回去取。您这里可有得力的护卫，陪我们回去一趟？”既然知道了对方来者不善，柳慧慧也不打算做无准备之事。 “没问题！”白静妃回答的爽快。 自从她这里接连出纰漏，皇上就特意给了她一队护卫。目的是震慑那些胆敢在她这里作妖的人。一旦发现有人捣乱，格杀不论。这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七十七章 遭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最新网址：www.qishuta.org 第一百七十八章 各怀鬼胎 最新网址：www.qishuta.org 看到庞贵妃热情有加，王欢喜更加骄傲：“贵妃娘娘这里的花，自然是最好看的！多谢娘娘邀请！” 她显然是看庞贵妃在宫中地位显赫，所以对着庞贵妃自然又是一副面孔。 “欢喜郡主远道而来，本宫自然不能怠慢。莲香，来见过欢喜郡主，她可是镇南王的掌上明珠！”庞贵妃本着扩大自家娘家侄女社交圈的目的，让庞莲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七十八章 各怀鬼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最新网址：www.qishuta.org 第一百七十九章 往事 最新网址：www.qishuta.org 看到王欢喜的笑容，三皇子不由得意，就知道自己的魅力无限，不过是微微一笑，就已经让她沉迷了。 待会儿再略施手段，必然可以得偿所愿。 看来这镇南王，不用多久，就会为自己所用了。 想到镇南王如今在西南边境的声势，三皇子看向王欢喜的目光更加灼热。 他二人的眉眼官司，自然逃不过在场诸人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七十九章 往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最新网址：www.qishuta.org 第一百八十章 误诊还是确诊 最新网址：www.qishuta.org “你今年也十六了吧？怎么能不想呢？庞家那个也就算了，你放心，我不会随便把你许人。不过这京中的好男儿，你可以放开眼来挑的，只要你愿意。”寇皇后当她是被庞贵妃的娘家侄儿弄的心有余悸，便好言安慰。 “娘娘，如今静妃娘娘生产在即。您也凤体欠安，我对于婚事，实在是无心考虑。”柳慧慧说道。 “嗯，你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八十章 误诊还是确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最新网址：www.qishuta.org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接受威胁 最新网址：www.qishuta.org “欢喜郡主，你这话说的有点不对。留不留这个孩子，是你的自由。帮不帮你保胎，是我的自由！既然你这不过是有孕在身，我想也不是非我不可。告辞！”柳慧慧才不接受威胁。 开玩笑，她王欢喜自己私德有亏，未婚先孕，怎么还有脸这般威胁自己？ 别人怕她，她可不怕！再怎么说，她也是皇上义女，昭德郡主。目前她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接受威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最新网址：www.qishuta.org 第一百八十二章 静妃产子（一） 最新网址：www.qishuta.org “这个，我，我……”柳慧慧没想到静妃娘娘居然打直球。 白二对她有意思？她似乎没有看出来。 她知道，这会儿一味的推脱可能并不能解决问题。 于是，只能坦然相告：“静妃娘娘，我这会儿还不想成亲。不光光是白二公子，就是其他人，我目前也都不想考虑。实在是抱歉。” 白静妃看她这般模样，也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八十二章 静妃产子（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最新网址：www.qishuta.org 第一百八十三章 静妃产子（二） 当初她应选入宫，父亲就交代过她，不求她如何荣华富贵，为家族出力什么的，只要她能够平安健康的活着就好了。 只是这么多年，她冷眼看着，父亲在朝堂上被庞太师步步紧逼，兄长更是被有心人算计，甚至不能生下嫡子。 而后宫那些人，也都心思各异。争宠之外，还跟前朝勾连。 庞贵妃仗着自己独宠，生了三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八十三章 静妃产子（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四章 静妃产子（三） “这件事我一定会安排好的。任何人都别想越过了我去！”庞贵妃面目狰狞的简直让人害怕。 三皇子深知自己母妃的手段，倒也不担心她会失手。 不然她也不可能在宫中独宠那么多年，有时候连寇皇后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母妃，还有寇皇后那里，您最好也注意一些。现在非常时期，咱们的事，出不得差错。”他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八十四章 静妃产子（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五章 静妃产子（四） 皇后娘娘真的要赏赐，都是她身边有身份的姑姑亲自过来，或者她宫里的大太监过来，不可能没头没脑地派个小宫女过来。 而且一般的小宫女，看到了一宫的掌事姑姑，都会怕的不敢开口。更别说出口辩驳了。 这个女孩子，肯定不对劲。柳慧慧和洪姑姑对视一眼，彼此之间有了默契。 “好，既然是皇后娘娘亲自赏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八十五章 静妃产子（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八十六章 牵扯 “什么人居然这么大胆！连皇后身边的人都敢下手？”嘉佑帝见状勃然大怒。 他更生气的是，居然皇宫里都被人安插了人手，当他宫里的侍卫如无物。 这人简直胆大包天！而且细思极恐。 现在是袭击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人，那万一动了谋反的念头，他自己的安危，岂不是也在别人一念之间？ “查，给朕好好 《重生之医妃难娶》第一百八十六章 牵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