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大佬重生,开局打脸 “你说缥缈幻府七长老渡劫失败跑到我们铜山门来休养,咱们还得把她当老祖宗一样供起来算怎么回事。” “练气境的长老在修仙界绝无仅有,真是天大的笑话!” “七长老修多情道,风流浪荡处处留情,渡劫前一日被十个男修退婚。 这位修仙界的笑柄非但不知羞,听说翎羽君要来铜山门,拖着残肢病体爬过来等他。 翎羽君可是出窍境大能,亦是修仙界第一宗门青云剑宗长老,他来此处是为了咱们的少府主,是温仪高攀得上的吗!” 声若蚊蝇的低语随风飘进屋内,清风温柔缱绻的卷起温仪身上淡青色的长袍。 温仪白皙如玉的脸庞迎着光,眉目如画,朱唇凤眼,勾人的眼尾笑与不笑都带着柔情,看谁都深情款款。 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中州缥缈幻府的七长老。 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三日,温仪还是有一种恍然若梦的虚幻感。 三日前,温仪渡劫飞升失败,机缘巧合之下重生在同名同姓的原主身上。 原主修为只有区区筑基境,是躺在锦绣脂粉堆里被人轻贱,耻笑的废物,修仙界的反面教材。 温仪修有情道,修为至大乘境大圆满,飞升之时她窥探天机发现三千大道飞升者不知凡几,其中无情道飞升几率比其他道多得多。 天道唯独不给有情道修士仙机,皆成雷劫之下的齑粉。 “无情道以杀止杀,以暴止暴。”温仪坚毅的目光眺望苍穹,“有情道走不通,本座便修无情道,来人,本座要洗漱” 手持梳洗用具的侍女鱼贯而入,给温仪精心梳妆打扮。 温仪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与从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少女白皙无暇的脸上带着一抹绯红,目光迷离,令人心跳加速,意乱情迷。 一旁的侍女耳根和脸颊浮上薄红,眼睛直愣愣的耳根和脸颊浮上薄红,已经看痴了。 七长老真好看! 伺候温仪那么久,她们第一次心跳如鼓,心里小鹿乱撞,竟有些意乱情迷生出想与之共度良宵的想法。 侍女问:“长老要去哪儿?” 铜山门是缥缈幻府的下属仙门,千百年来仰仗缥缈幻府庇佑才能在群魔乱舞的修仙界一息尚存。 几年前,铜山门少门主青瑶得到青云剑宗宗主青眼相待,将其收为亲传弟子,铜山门地位水涨船高生出异心,一心想脱离缥缈幻府,拜入青云剑宗。 数年前铜山门向缥缈幻府借了一件凝神聚气的法宝。 原主来此处休养便是要拿回法宝。 温仪没有回答,她推开房门径直朝藏宝阁走。 “唳——” 一声和唳从天而降,温仪抬眸仰望苍穹。 隔着层层叠叠的云雾只看到一抹白色身影在云端若隐若现。 那人头戴玉冠,身姿清绝,翻飞的白色锦袍后面是双鱼图,图上闪烁一个‘青’字。 温仪大步流星走到藏宝阁时发现此地人头攒动,众人伸长了脖子仰望,翘首以盼什么大人物莅临。 “七长老,她来这里干什么?” “是谁将翎羽君来铜山门的时辰传给她的?不是三令五申不许说出去吗!” “七长老舔了翎羽君五六年,那狗鼻子闻找味儿就来了,还用得着说?” “少说两句,七长老看起来面色不善。” “当着青云剑宗的面她还敢动手不成?” 众人眼神里带着鄙夷和不屑,练气境的废物哪怕担着长老的名头也无人尊敬,缥缈幻府再厉害,比得上青云剑宗? 更何况他们少门主是青云剑宗宗主爱徒! “温仪,师兄对你避之不及,都那么躲你了,你竟然还像是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光一闪,一个面容娇俏的女修站在她面前,脸上露出不屑的讥笑,“脸皮厚如城墙。” “啪——”接二连三的被下属宗门弟子嘲讽,温仪抬手给青瑶一个耳光,“他算什么东西,也配本座等?” 这一巴掌把青瑶打懵了,她脸色涨红,难以置信的看着温仪。 温仪爱慕师兄,哪怕被嘲讽必然会打破牙齿和血吞,今日她竟然当着师兄的面打自己! “七长老这么张扬跋扈是欺负我青云剑宗无人吗?”冷漠疏离的声音从温仪身后响起。 温仪转过身与男修四目相对。 猎猎长风吹起翎羽君洁白长袍,俊美的五官冷硬如万年不化的寒冰,眉间一抹红色剑纹衬得他面如冠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纤尘不染。 青瑶眼里闪过一抹讥笑,看,还说不是为了大师兄,人都要贴上去了! “还说不是为了翎羽君而来。” “七长老的眼睛都快长在仙君身上了!” “青瑶少主是翎羽君的小师妹,七长老不下跪道歉说不去过吧。” 翎羽君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温仪,担心她又像以往那般扑进自己怀里矫揉造作,眸中溢出嫌恶的神色,随即掐了个发诀。 一旦温仪靠近,便会弹到数十丈开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温仪身上,等她低声下气的道歉,看她笑话。 温仪步步靠近。 所有人心里已经准备好了奚落之词。 然而,她竟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最爱的翎羽君,目不斜视的走开了!!! 怎么回事? 所有人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七长老她移情别恋了?” “呵,欲擒故纵,翎羽君才不吃这种小手段。” 青瑶一脸震惊。 翎羽君眉头一拧,这点小心机他不放在眼里。 在众人愣神之际,温仪打开藏宝阁的门召唤缥缈幻府聚灵法宝之时,众人恍然大悟,七长老真的不是为了翎羽君而来,众人一片唏嘘。 翎羽君愕然,十分意外。 “本座是来拿回缥缈幻府聚灵鼎,而不是为了什么阿猫阿狗。”温仪抱着聚灵鼎,“青瑶,本座身为铜山门主宗门长老,别说打你一巴掌,就是杀了你外人也不可指摘。” 被温仪当众奚落,青瑶脸色青白交加,脸上火辣辣的疼。 青瑶看向温仪怀里的聚灵鼎。 这聚灵鼎是十年前铜山门门主重伤修为暴跌,拖着残躯病体向主宗门求来的,具有凝聚灵力之效,妙用无穷。 传说它能能短时间内,无声无息提升修士的境界,但无人成功过,久而久之成了传说。 半个月前,青云剑宗长老从凶险秘境死里逃生,境界跌落,需要聚灵鼎凝神聚气。 聚灵鼎在铜山门多年,青瑶是少主,早就将其当做囊中之物。 她今日回铜山门也是为了聚灵鼎,绝对不能让温仪拿走。 002舔狗幡然醒悟了 “阿猫阿狗?七长老把名扬天下的翎羽君类比阿猫阿狗,您这是羞辱青云剑宗吗?”青瑶借为师兄打抱不平的名头把玲玉君拉下水,“欺辱我可以,欺辱师兄不行!” 温仪见她眼睛滴溜溜在聚灵鼎上打转,蠢得把贪婪都写在脸上了,她讥诮道:“咦?翎羽君是畜生这句话是你说的,可不是本座。” 畜生和阿猫阿狗区别甚大。 不说挑起事端的青瑶,就连翎羽君脸上都挂不住,他眼睛危险的眯起,心中十分不快。 这份不快来于温仪的厌恶,也有很大部来源于青瑶的愚蠢,哪怕对一个舔狗和一个蠢货感到恶心,风光霁月的翎羽君表现得很是宽宏大量,并未责怪谁,铜山门弟子对他越发敬仰和钦佩。 “七长老!”青瑶抽出命剑,朝温仪刺来,“你欺人太甚。” 她是筑基境,一根手指头都能把练气境的废物碾死! 冷剑劈空而来,势要在温仪身上一个窟窿以消今日之辱,心头之恨。 如此惊变,所有人都吓傻了。 不论如何温仪是主宗门长老,少主太冲动了,万一缥缈幻府怪罪下来讨不到好,另一些人却不那么想。 “七长老欺人太甚,自作自受。” “她确实该吃一些教训,嚣张跋扈,我早看缥缈幻府不顺眼了!” “少主打得好,打得好!是应该狠狠的给七长老一点脸色看看,咱们的靠山是青云剑宗,可不是什么缥缈幻府。” 青瑶听到同门的鼓励,想到温仪被她打在地上求饶的画面心中生出一股快感。 温仪来藏宝阁并未带仙剑,离她最近的是翎羽君,她顺手抽出仙剑,将微末的灵力注入聚灵鼎,反手一挡。 “噹——” 灵力激荡,自信满满的青瑶被弹到数丈开外。 她看到温仪手里的仙剑脸色大变,“松开你的脏手,不许碰师兄的仙剑!” “碰了又如何?”温仪单手执剑,华丽的长袍无风自动,明明是练气境修为却给众人一种如临深渊紧迫感。 青瑶又气又怒,“哼,仙剑有灵,别以为拿了师兄的剑虚张声势我就会投鼠忌器,今日,我便将这些年铜山门受的气一并还到你这个窝囊废身上,打得你满地找牙!” 温仪身居高位多年,谁人见了都得恭恭敬敬的磕头叫老祖宗,上一敢嘲讽她的人已经魂飞魄散。 “你爹遇到我缥缈幻府的亲传弟子都得作揖行礼,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本座面前叫嚣。”聚灵鼎溢出的灵力转进温仪四肢百骸,她催动灵力修为提升至练气境巅峰,“你爹没教你教养,本座教你!” 仙剑朝青瑶急射而去。 “啪啪!” 未等她反应过来,青瑶的脸登时出现两道红痕。 打人不打脸,青瑶脸色青红交加,狠厉决绝的剑招朝温仪劈头盖脸而来,“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温仪掌心的剑一动,轻飘飘的拆招,快很准的对准青瑶的脸狠狠的抽了几下。 “啪啪啪!” 几十招下来,青瑶没有占到半分便宜,白皙的脸高高肿起,她恼羞成怒,“士可杀不可辱,温仪,我和你拼了!” 堂堂筑基境被练气境三番两次打脸,青瑶脸色难看至极。 她自视甚高,尤其是被青云剑宗宗主收为弟子,成了翎羽君师妹。 温仪哪次见到她不是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舔狗模样,哪里有一派长老的气度。 现在拿乔给谁看呢! 不就是想让她在师兄面前丢脸面吗! 青瑶越想越气,她不服,不服! “你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辱我者,死!”温仪有情剑道已经到了至臻之境,对剑的运用和心法了如指掌,仙剑在她掌心如同女子的柔夷,温柔的抚摸爱人的脸,在他放松警惕之际致命一击。 缠缠绵绵的剑意仿佛是春风落在脸上,青瑶像是被蛊惑一般心跳加速,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温仪。 瘟疫温柔缠绵的仙剑逼近青瑶咽喉之时她猛地惊醒,她呆若木鸡,脸上浮现出一层死灰。 一股凉意从足底冲到头顶,青瑶感受到温仪强烈的杀意,缠绵的杀意温柔至极,好似幽冥地狱里爬出来的红粉枯骨锁住她的喉咙,她心脏狂跳。 “救......师兄救我!”青瑶大声尖叫。 眼见青瑶即将成剑下亡魂。 突然,一道灵力从左边飞来,仙剑从温仪掌心飞出,落入主人掌心。 “七长老,得饶人处且饶人。”翎羽君压下眼底的厌恶,他像是捏什么脏东西一般用手绢裹着仙剑,声音冰冷。 “你说饶就饶?”没了仙剑,温仪抓住青瑶的右手,借力打力,用青瑶的剑朝砍其左臂,“青瑶挑衅刺杀本座之时你在做什么,虚伪。” 谁都没想到温仪得理不饶人,竟真的想砍断青瑶的胳膊。 “嘶——”手臂传来疼痛,青瑶疼得面目狰狞,她咬牙往后倒退几步,害怕的盯着温仪,“师兄,她耍诈,她妖术迷惑我,我没有输,你为我做主呀。” 翎羽君脸色难看的捏着仙剑,不理蠢货。 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殷红的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青瑶眼眶发红,疼得哭起来。 “这就是铜山门的能力吗?”温仪居高临下的看着脸色十分难看的众人,嘲讽拉满,“果然都是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本座还以为筑基境多了不起,就这?” 筑基境的少主被练气境的七长老暴打,铜山门弟子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众人的脸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不管怎么样,筑基境被练气境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丢人现眼! 青瑶嘟嘴,“师兄。” “输了就是输了。”翎羽君面无表情,冷漠疏离对弟子道:“还不把青瑶带下去疗伤。” 翎羽君眼底掠过诧异。 今日的温仪格外不同,比以前多了许多小手段,想让他刮目相看? 呵,手段用错了地方。 温仪抱着聚灵鼎回到居住的寝殿紧闭房门。 原主修为低,来铜山门之时带了不少符篆法宝,温仪选了一个符咒放在门上。 铜山门修为最高的是翎羽君金丹中期。 这张符咒能屏蔽元婴境以下修士的窥视。 贴好符咒,温仪抱着聚灵鼎盘腿而坐。 她仔细查探一番,原主修为低,根骨和资质都是一等一,只是流连花丛无心修炼以至于荒废了天赋。 修士前期锻体,修为高,则更依赖灵魂力量。 温仪虽然渡劫失败,却魂不散,灵魂力量仍旧在巅峰碾压大乘境之下的存在。 只可惜原主身体羸弱,无法承受她全部的灵魂之力。 “练气境就练气境。”温仪将聚灵鼎变成拇指大小挂,用一条丝绦系在脖子上。 她翻开一本从藏宝阁拿出的,关于无情道入门的书正欲翻开。 忽然,她感应到有人靠近。 003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金弓,朝窗户那边射去,“有胆子窥视本座,就得有命活着回去。” 箭羽破窗而出,门外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便是落荒而逃的脚步声。 她慢条斯理的翻开书逐字逐句的看。 无情道有许多分支,如杀夫证道,绝情绝爱修己身入道,或在杀戮中命悬一线间入道,悟道极难。 温仪回忆渡劫时看到的那个无情道仙君。 “他能做到的,本座也行。”温仪对飞升的执念铭刻于骨血,“我定会以无情杀戮剑入道,剑下完成百人斩,千人斩,万人斩,斩无可斩!” 斩杀三尸,除六欲,飞升成仙! 看完入门篇,温仪拿出一把仙剑推门而出。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那就从最基础的挥剑,感悟无情杀戮剑开始。 ...... “少主!”捂着伤口的弟子强忍痛苦敲开青瑶的房门。 “那个贱人把聚灵鼎放哪儿看清楚了吗?” 青瑶怒不可遏的声音传出来,她挥手房门打开,露出一张青青紫紫的脸。 因为生气,青瑶的脸显得狰狞恐怖。 弟子进门跪在她脚下,“弟子无能,未曾探听七长老将聚灵鼎放在何处。” “啪!”青瑶把从温仪那边受到的气撒到弟子身上,她狠狠的抽了弟子一巴掌,气急败坏的把他踹翻,“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修什么仙,滚,给我滚!” 气死了! 青瑶想破脑袋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何输给温仪。 “聚灵鼎绝对不能让温仪那个贱人抢走,不然我怎么和长老交代?” 原以为聚灵鼎是囊中之物,青瑶打算献给长老,自己脸上有光,谁知道半路杀出温仪。 抢她铜山门的宝物,让她当中下不来台,颜面扫地,此仇不报非君子。 “来人,拿纸笔来。”青瑶恨恨的看向温仪所在的方向,“你不是爱慕师兄吗?师兄开口你总要给吧。” 青瑶驾轻就熟的模仿翎羽君的笔迹,邀约温仪今晚子时在后山垂枝海棠树下见。 写完,她把擦在脸上的药膏擦掉。 侍女惊呼,“少主,不上药你脸溃烂怎么办?” “上了药师兄怎么心疼我?又怎么记住温仪的恶毒?”青瑶怀揣信走到翎羽君的住处,并把信交给他的贴身侍女,“务必送到温仪手上。” 侍女点头离去。 青瑶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师兄,我的脸好疼啊。” 翎羽君坐在桌案前看书,白袍衬得他姿容清绝,他头也不抬,语气冷漠,“肿成这样怎么不用药?” “都怪温仪,她下手太狠了,我脸疼,胳膊也疼。”师兄性子清冷和谁都是这样,青瑶习以为常,她泪盈于睫,“今日之战我不服,她用狐媚子手段才让我失神。” 温仪修有情道,剑法情意绵绵,带着一股子魅惑之力,能让自己短暂失神。 “输就是输。”翎羽君想到温仪的剑法,别说青瑶,就是他也在那一刻心跳加速,神魂颠倒,这种狐媚子的下作手段确实为人不齿。 青瑶知道他的脾气,“聚灵鼎被温仪拿走了,我不知道怎么和长老们交代,师兄,你会帮我是吧。” “聚灵鼎的事情不着急。”翎羽君放下书卷,冷漠疏离的眸子落在铜山门的禁地,“我记得铜山门有一个太子飞升的故事,来时看到墙壁上也画了一些壁画,能给我具体说说吗?” 青瑶喜不自胜,不仅故事,就连太子飞升前曾在铜山门禁地留下仙迹也不保留和盘托出。 翎羽君状若无意的听完,然后给她一瓶药,“此药活血化瘀,你是铜山门少主更是青云剑宗弟子,肿着脸到处晃悠成什么样子。” 青瑶喜不自胜,宝贝似的拿药离开,“就知道师兄最疼我啦,多谢师兄。” 她走后,翎羽君浅色瞳眸里闪过嫌恶的冷光,旋即掐了个法决将青瑶坐过的椅子,碰过的茶具统统烧毁。 在茶具的灰烬中露出闪烁的冷光,仔细一看,是温仪用过的,翎羽君的仙剑。 仙剑被他寸寸折断,弃如敝履。 回到房的青瑶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套珍藏的衣服,“来人,把宗门里最丑最下流的那个人找来,本少主要赏他一场泼天富贵。” 可惜了这套衣服,这是她好不容易从师兄侍女那边拿来的,为了今晚的计划糟蹋了。 侍女把人带来之后,青瑶让他子时在垂枝海棠树下等,“这是逍遥散,赴约之人一到你便把这玩意儿扔到她脸上,届时她将欲火焚身,无法自拔,很快,你就会成为人上人。” 弟子喜不自胜的接过衣服和药物,“多谢少主抬举。” 弟子走后,青瑶连连作呕,丑,实在是太丑了! “少主。”侍女捧着痰盂,心疼又不解,“您好不容易弄来翎羽君的衣服,您日夜抱着入眠,就这么送出去实在是太可惜了。” 青瑶的手重重拍在紫檀木雕花桌上,“你懂什么,鼠目寸光,温仪这个水性杨花的荡妇怎配得上风光霁月的师兄,过了今夜,她必定身败名裂。” 若非亲耳所闻,她也难以相信温仪和师兄竟然有婚约! 温仪资质愚钝,荒淫无耻,是一个没有资质的废材,除了名不副实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师兄。 青瑶:“温仪在做什么?” “回少主,七长老在花园练剑。”侍女低眉顺目道。 “又在练师兄厌恶的情意绵绵剑?”浓烈的嘲讽从青瑶眉眼中溢出,“去请师兄来花园赏花。” 半响后,青瑶和翎羽君走到花园。 “师兄,七长老在练剑,要不要过去看看?”青瑶故作天真,“我还没见过眉飞色舞,软绵绵的有情剑呢。” 翎羽君抬眸,浅色眸子里望着纤细柔弱的身影,眉头不悦的皱起,“没兴趣。” 无情杀戮剑狠厉决绝,温仪怎么练剑里都缺乏杀伐之气,狠厉有余,杀气不足,她听到青瑶的声音,眉头一拧。 见温仪引起翎羽君厌恶,青瑶火上浇油,“师兄,我听说有情剑软得跟没骨头似的,杀人的时候都是窝在男人怀里......” 话音未落。 只见空中闪过一道寒芒,狠厉的剑气裹挟灵力劈头盖脸朝青瑶急射而来,杀气腾腾,直指她脆弱的脖子。 温仪突如其来的攻击让青瑶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她脸色刷的白了,双腿发软,尖叫连连。 锋利的剑尖划破温仪脆弱的肌肤,温仪持剑欲割破青瑶的喉咙,却被另一股灵力挡住,不得寸进。 翎羽君手一推,把温仪推回去,“七长老,适可而止。” 温仪目光森冷,剑锋转向翎羽君的脖子。 两人修为天差地别,温仪目光锐利如刀锋,“我若不呢?” 004三年之约 我若不呢? 大概是温仪的拒绝来得太快,翎羽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怔怔的站在原地愣神。 温仪怎么会拒绝他? 莫不是幻听了? “七长老,别耍脾气。”翎羽君从温仪拒绝中缓过神来,“我不想伤你。”他嘴上说着不伤,灵力却没少用。 管怎么样,青瑶是青云剑宗弟子,翎羽君自然要维护青云剑宗颜面。 温仪被他制住,心底的火气腾的烧起来,剑招越来越快,越来越凌厉,“打就打,哪儿那么多废话。” 翎羽君唤出仙剑反手接招,他看温仪的脸有几分陌生。 温仪眼睛里没有从前的爱慕和温柔,神情也没有以前一样的狂热得灼伤人的。 她看自己的眼神宛如一个陌生人。 翎羽君像是看到新奇的玩物,这种感觉好像对自己摇尾巴讨可怜的狗突然狺狺狂吠,先不管是否合理,最起码受到自己注意了。 温仪招招不要命的剑法与以前见到那种软绵无趣,勾魂摄魄,媚眼如丝的下九流有情剑不同,翎羽君心里升起玩弄的心思,见招拆招,看她能耍什么花样。 这剑法不是软绵绵的有情道剑法,而是以杀止杀,以暴止暴的无情杀戮剑。 杀戮剑中杂糅摄人心魄的情,翎羽君不禁愣神。 突然,一道裂帛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青瑶的惊呼和怒斥,“温仪,你竟然伤了师兄。” 话音刚落,一道强悍的灵力朝温仪胸口袭来,她催动聚灵鼎,绣满铭文的法衣灵光大绽才堪堪挡住金丹修士一击。 温仪感觉到喉咙传来一阵腥甜,她强行把即将喷出的鲜吞回去,持剑而立,“你想打吗?来!” 只要还未筋骨寸断,魂飞魄散,她就会战下去。 若非原主是一门长老,身上有一些防御法宝,她现在已经灰飞烟灭了。 无情剑道确实难以入道。 刚才和翎羽君搏杀之时,温仪有所感悟,置死地而后生方可悟道,剑杀中求。 “七长老,闹够了吗?”翎羽君的声音饱含怒气。 堂堂金丹真人被练气境割碎袖口,还在手腕留下伤口,奇耻大辱。 更让他觉得屈辱的是,这是口口声声说深爱自己的温仪所伤,屈辱翻倍。 “闹?方才若非有法衣帮本座挡住致命一击,本座现在已经是一缕亡魂。”温仪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这一掌我记住了,来日必定十倍百倍千倍奉还。” 温仪眼里没有任何爱意,只有浓烈的愤怒和杀意让翎羽君本就难看的脸色越发阴沉,“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你这猪狗不如的资质修炼十年百年的,也打不过青云剑宗金水桥外的看门狗。”自诩端方雅正的他从未如此没风度。 想到和这种浪荡之人有婚约,翎羽君就觉得恶心,又被温仪挑衅,少年气血从足底冲向头顶,心里的厌恶脱口而出。 花园处开阔之地,这边闹出那么大动静吸引无数弟子关注。 众人听得此言脸色变得精彩无比,讥诮和嘲讽的目光通通投向温仪的身上。 “哼。”青瑶以为得了师兄庇护,得意洋洋的轻哼。 温仪嗤笑,“青瑶屡次败在本座手里,如此说来,铜山门少主连一条狗都不如咯?” 青瑶气得发昏。 倘若是上一世的温仪,翎羽君这种小废物早就被她把骨头都磨碎,挫骨扬灰了。 修仙界实力为尊,温仪现在只是个练气士,唯一的依靠的宗门已然没落。 “青云剑宗是无人了吗?竟让一个金丹境废物来宣战?长老都死了吗?”温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不出三年,尔等废物都会成为本座足下尘泥,成本座尸山血海中的蝇营狗苟中的死人!” 围观的众人都要笑疯了,七长老三年之内能把高高在上的翎羽君踩入泥潭?这是他们今日听到最大的笑话。 “呵!”翎羽君脸色十分难看,他居高临下的俯视温仪,像是俯视蝼蚁一般,“三年?哈!看在缥缈幻府的颜面上,我给你三百年,三百年之内若能接住我一招,我给你道歉。” “三年,三年内你败了。”温仪冷冷道:“下跪,磕头,道歉,昭告天下。” 翎羽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好声好气的和温仪说这段话是给缥缈幻府面子,对方却不知死活,赶上来找死,“给你三百年你不要,你要三年,三年之内你若接不过一招,你下跪,磕头,道歉以死谢罪。” “双方条件应当对等。”温仪也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儿,她逼出精血发心魔大誓,“本座不需要你任何让步,当然,我死,你也要死。” 心魔大誓是修仙界立生死契约的誓言,食言者心魔反噬,暴毙。 翎羽君亦逼出精血发誓,而后拂袖而去。 青瑶眼巴巴的追上去,“师兄,你是不是也察觉到温仪的有情剑有鬼?不然,她一个练气境怎么敢和你动手,我输得太蹊跷了。” 翎羽君面如沉水,“你上青云剑宗多年,连有情剑和无情剑都分不出来,愚不可及。” 温仪自寻死路。 青瑶则蠢得可怕,最让人觉得可怕的是,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被训斥,青瑶脸涨成猪肝色,“无......无情剑?” 温仪修行无情剑?疯了吧,她还真的打算从头再来? 青瑶不禁担忧,“师兄和温仪发什么心魔大誓,她是缥缈幻府长老,灵宝法器丹药应有尽有,再不济,她找大能用灌顶之术强行拓宽丹田紫府,用诡计赢师兄怎么办?”师兄岂不是要死了? 翎羽君发现她蠢得可怕。 缥缈幻府岂能与青云剑宗相提并论?资源有青云宗丰富?他们能做的青云剑宗不能? 三年,就算出现奇迹,温仪的修为最多突破筑基境。 三年约定不过是翎羽君防止温仪来骚扰他的口头戏言罢了,还当真了? “无妨。”翎羽君恹恹道:“哄她玩的。” 青瑶心里堵得慌。 师兄刚才那样,她还当真了。 温仪确实有手段,从前不屑一顾的师兄也会哄着她玩儿了。 她越想好生气! 今晚必须让温仪吃够苦头,让师兄看清她的真面目! 005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翎羽君离去后,侍女匆匆赶来,“少主,七长老和翎羽君闹翻了,今晚的行动是否继续?” “这是温仪欲擒故纵,吸引师兄的手段罢了,计划继续。”青瑶不相信一个人平白无故变性格,“师兄讨厌她,我也讨厌她,讨厌的人就不该存在。” 当初温仪为了见师兄一面把青云剑宗上上下下贿赂个遍。 最后,侍女用其他弟子用过的发带充当翎羽君的发带赏给温仪,温仪欢天地喜的戴到现在。 她可是见到师兄都走不动路的舔狗。 今日之事青瑶觉得都是温仪欲擒故纵的手段。 谁都对师兄可能变心。 温仪绝无可能。 “到了子时,你以本少主的名义让铜山门的弟子来垂枝海棠树观赏温仪的活春宫!” 两人的对话顺着风吹进温仪的耳朵里,寒霜爬上她精致漂亮的脸。 整个铜山门都是青瑶的人,原主孤身一人来此处,并未带侍女,温仪孤立无援。 好在原主不蠢,拿了一些压箱底的东西。 只不过这玩意儿并不是给她自己用,而是打算用来讨好是翎羽君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温仪回到寝宫便看到翎羽君的侍女守在门口把信交给她。 温仪拆开看了眼,走到人人都能看见的庭院中,拿出仿品一把火烧了。 青瑶资质上乘,可青云剑宗哪个亲传弟子不是资质非。 她为何能得宗主青睐? 青云宗为何接纳她? 定然另有所图。 铜山门门主费尽心思把青瑶送到青云剑宗将其当做投名状,希望天资卓绝的女儿修为有所精进,扬眉吐气,博得青云剑宗重视,来日好脱离日渐式微的缥缈幻府,改换门庭。 她倒好,修为平平无奇,倒是精通各种羞辱,打压,排挤围在翎羽君身边的女修,势要独占鳌头,得君心,高嫁青云宗。 很快,暗中监视的弟子将事情告知青瑶。 “她当真烧了?”青瑶愣了,“不可能啊,这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 侍女道:“奴婢亲眼所见。” 铜山门上上下下都把温仪和翎羽君之间的誓言当笑话看。 笑她不自量力,笑她以卵击石,螳臂挡车,为了引起翎羽君的关注竟拿自己的命来赌。 所有人更坚信她爱翎羽君爱到了骨子里。 换着花样的哗众取宠。 “难道她真的变心了?”青瑶回想温仪和师兄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心里打鼓,“她看了信件,不管有没有行动都要派人盯紧她,一旦有动作立即禀报。” 她就不信温仪看到这封信之后没有任何行动。 青瑶叹息,“早知道会突生变故,信应该早点送出去的。” 那边,回到寝殿的温仪才发现自己有些冲动了。 若是有情剑道,有缥缈幻府保驾护航,别说三年,两年之内她能从练气境冲到元婴境,用最快的速度碾压翎羽君。 但她已经选了无情道。 如今就是牙牙学语的婴儿,站都站不稳,别说跑。 温仪把重要的东西收进储物袋打算明天离开铜山门,回缥缈幻府,那里应该有自己需要的无情剑道剑法,心法,剑阵极其符篆等。 三年! 三年之后她一定要亲手斩了翎羽君的头颅! 子时将至。 守在温仪门口监视的弟子看到她出门朝垂枝海棠所在之处走去。 青瑶喜不自胜,“哼,果然不出我所料,狐媚子换着法儿勾引师兄,你们去叫其它同门看戏,本少主亲自抓奸!” 她风风火火的跑到垂枝海棠树旁,只看到自己安排的人,未温仪的身影,“人呢?!” 这时,一个侍女急匆匆跑来,“少......少主,七长老不在这儿,在花园。” 青瑶火急火燎的跑到了花园,又没见着人影,暴脾气忍不住,反手抽了旁边侍女几个耳光,“让你看紧点,你们是瞎子吗?让温仪耍得团团转?” “少主,弟子刚看到七长老和翎羽君朝垂枝海棠去了。” 青瑶火冒三丈,“和谁?” 弟子:“翎羽君。” 青瑶脸色铁青,温仪当着她的面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她厉声道:“你们站在这儿别过来,我去看看她玩什么花样!” 青瑶匆匆跑到垂枝海棠附近,远远地看着温仪挽着师兄的手,眼睛迸发出杀人一般锋利的目光,她气急败坏的冲上前。 “骚狐狸......” 话音未落,青瑶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紧接着失去意识。 温仪把能控制人的傀儡符贴到青瑶身上,贴心的给她戴上面纱,“你精挑细选的情郎,当然得自己去享受。” 温仪从乾坤袋里拿出能记录画面的法器,她要记录这美妙的一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掐了个法决,“去。” 银色流光从温仪指尖溢出。 渐渐醒来的青瑶惊恐的发现自己无法控制身体,一股冷意从足底涌起,冷汗从额头落下,当她看到那株垂枝海棠时心一下提到嗓子眼,整个人紧张得像拉满弓的弓弦! ——救命,师兄救命! 青瑶的嘴巴不由自主张大,她声嘶力竭的呐喊,却发不出一星半点的声音。 紧张,恐惧,想到那张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丑陋之人,她就恶心的想吐,胃部一阵翻江倒海,却不受控制的走到了垂枝海棠之下。 刹那间。 一张长满脓包,流血流脓的脸赫然扎进青瑶的眼睛,男修脸上淌下来的黄褐色脓血滴滴答答落在她额头上,黏腻,阴冷,恶心,她吓得浑身发抖。 ——不要,不要!!! “七长老,怪之怪你得罪了少主,弟子不得已而为之。”男修狞笑着拿出逍遥散洒在青瑶脸上,而后接住软瘫的青瑶,迅速剥掉自己和她的衣衫压下去,油腻的手探入青瑶的衣衫,“我会让你爽快的!” 恐惧的眼泪流下来,青瑶浑身颤抖如筛糠。 ——滚开! ——救我,师兄救我! 中了逍遥散的青瑶面色潮红,她用尽全身灵力也没挣开傀儡符的控制,她手脚软绵无力,不论怎么推也推不开。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006顺势而行,反被打脸 “翎羽君,少主找您有事相商,关于太子飞升。”青瑶的贴身侍女带着浩浩荡荡几百个弟子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子时抵达。 翎羽君为太子飞升所留的仙迹而来。 与寻常飞升不同,相传太子飞升在晚上,翎羽君跟侍女一路来到垂枝海棠,便看到一个身量与自己相仿之人在花树下行苟且之事。 刹那间,翎羽君脸色难看至极。 “嘶——谁人敢在铜山门做这种淫秽之事!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远远看去那人与翎羽君有几分相似,无耻!浪荡!” “看女子的身量与七长老有点像啊。”侍女看到垂枝海棠下缠绕得难舍难分的男女,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莫不是七长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得不到仙君,便找了一个替身无媒苟合,也是,七长老水性杨花,这种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七长老?竟然是七长老?”弟子们一震,齐齐看向面如寒冰的翎羽君,瞬间恍然大悟,这种事情也只有七长老能做得出来。 少主,您交代的事情奴婢已经做到了,侍女已经在心里想能得到什么赏赐,是灵石还是法宝。 翎羽君知道温仪风骚浪荡,可亲眼见她给自己戴绿帽,脸面仿佛被人放在地上踩,顿时青白交加,难看至极。 侍女见状,继续煽风点火,“翎羽君,七长老对您思之如狂,她与这个男修再次颠鸾倒凤定然是把他当作您,着实可恶……” 话音未落。 翎羽君突然一掌打在侍女胸口,他的事情岂容一个底下的侍女说三道四。 侍女喷出一口鲜血,脑袋重重砸在朱红的柱子上,疼得满地打滚。 “哟,我一个练气境的人隔着三丈都看不清那人是谁,你一个刚有气感之人就看得清清楚楚,看来铜山门藏龙卧虎,啊,还有什么事情是本作不知道的?”温仪垂眸看向侍女,“你挺有本事的。” 瞬间,侍女只觉得如坠寒冰,她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七长老在这里,那垂枝海棠下面的人是谁? 难道是…… 侍女脸色煞白,娇躯颤抖,快吓疯了。 众人呆呆的看着堂而皇之出现的温仪,一脸震惊。 “你怎么在这儿?”翎羽君深藏愤怒,他惊愕的望向温仪脱口而出。 “本座为何不能出现在这?”温仪把青瑶伪造的邀约扔到地上,巧妙的露出其字迹,“不是你约我子时在此处见面?” 翎羽君余光看到地上的字迹,锐利的目光落在侍女身上,侍女吓得瑟瑟发抖,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不是你?”温仪故作不知,“那就怪了。” 她眺望垂枝海棠下正在颠鸾倒凤的青瑶,恍然大悟,“那就是你最爱的小师妹,她在哪儿?远远瞧着,花树下的人和她有几分相似。” “不是!那不是少主!”侍女已经猜出那人是谁,少主仰慕翎羽君,倘若翎羽君看到此情此景,他们再无可能,“一定是那个贱人!还不拿被子把那两个不知羞耻之人盖住以免脏了仙君的眼睛。” 弟子们头回见到这种事,谁都想第一个知道那对狗男女是谁,跃跃欲试的冲第一位。 温仪的速度比他们更快,电光石火间来到树下看着被脱得只剩肚兜儿的青瑶,捏碎傀儡符,笑眯眯道:“钓鱼好玩吗?” 青瑶通过花叶的缝隙看到一脸冷漠的师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她唤出仙剑正欲一剑杀了欺辱自己的男修,却被温仪抓住手,逍遥散的药效还未过,她浑身软绵,打不起任何精神。 “是你算计我,是你!”青瑶泣不成声,赤红的目光怨毒至极,恨不得将温仪千刀万剐,“我要杀了你!” “你竟然有脸说本座算计你。”温仪掐着她的下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屡次算计挑衅本座是觉得本座脾气好修为低,可以任由你捏扁搓圆?仗着青云剑宗做靠山就捧高踩低?最后一次警告你,别惹我,否则,本座让你生不如死。” 自渡劫失败,温仪心里憋着一口闷气,郁结难舒。 青瑶屡次算计让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温仪抓住青瑶的手就要将其拖出去。 “不要!不要!!!”青瑶慌了神,漂亮的小脸苍白,泪眼婆娑的摇头,哭得梨花带雨,跪在地上楚楚可怜道:“七长老,弟子知错,求求您,不要,不要拉我出去,呜呜呜,不要。” 师兄最厌恶水性杨花之人,倘若出去,自己和师兄再无可能。 “本座原以为铜山门是清雅的休闲之地,没想到堂堂少主藏污纳垢,思春到不挑食,和如此丑陋的弟子在树下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温仪把青瑶提起来,“身主宗门长老,本座都为你所行的苟且之事感到不齿。” 她顿了顿,“翎羽君,是我没有管好门下弟子,让你看笑话了。” “放开我,放开我!”青瑶疯了一样大吼大叫,“陷害,都是陷害!” 翎羽君冰冷的目光落在衣衫不整的青瑶身上,只觉得一阵恶心,当真是蠢货,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作自受。 从侍女的紧张的表现他便看出这一出好戏出自青瑶之手,只不过被温仪识破,顺势而行,反被打脸。 “脏。” 翎羽君只说了一个字便转身离开。 轻飘飘的字化作千斤重石狠狠地砸在青瑶胸口,仅仅是一句话便让她溃不成军,她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 完了,都完了。 “怎么是少主!难道少主和七长老一样犯病找了个替身?” “呕——太丑了,太丑了,少主怎么会找那么丑的人。” “掐一下我,我是不是眼花了?” “闭嘴!少主与翎羽君青梅竹马,怎么可能看上那么丑的人,一定是陷害,对,就是陷害!” 铜山门众人纷纷维护青瑶,一致对外。 温仪没有给他们泼脏水的机会,仙剑横在面容畸形,丑陋得令人恶心的男修脖子上,“青瑶的脾气你知道,她断然不会饶了你,倒不如把事情真相说出来,缥缈幻府可保你一条性命。” 男修看了看温仪,再看面如罗刹的青瑶吓破了胆,将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007空口白牙,栽赃陷害 男修战战兢兢道:“白日少主让贴身侍女找到弟子,说要给弟子一场泼天富贵,于是把翎羽君的衣衫和逍遥散给我,让我子时在这里等候,遇到来人直接下药。” 他跪下来砰砰砰给温仪磕了几个头,“七长老,弟子发心魔大誓,此言句句属实,如有半点欺瞒天打雷劈!” 修仙界最看重心魔大誓。 众人见状,知道他所言非虚,那些对青云剑宗心怀不满的弟子发出一片唏嘘。 “呵,铜山门这还没拜投青云剑宗呢,就如此嘴脸,以下犯上,这样毫无气节媚主的宗门不待也罢!” “龌龊,龌龊!” “若说不要脸,青瑶才是真的不要脸!” 众人的话像是一个个巴掌狠狠地抽在青瑶脸上,她粉拳紧握,身体颤抖,脸涨成猪肝色,粉嫩的指甲将柔嫩的掌心刺破也浑然不觉。 到底是铜山门,为温仪说话的人少之又少,其中不乏投机者,很快又被更高的声音盖过。 什么少主是无心之失,少主心性善良,定然是受到心怀不轨之人的蛊惑,更甚者觉得温仪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不过,更多的人嘴上那么说,心里却不那么想。 第二天,青瑶和最丑的弟子在垂枝海棠树下翻云覆雨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飞遍整个铜山门及其附近的仙门。 铜山门少主恋丑癖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温仪昨夜给缥缈幻府发了信息,让宗门派人来接她。 温仪现在修为低,铜山门有反骨,她留在此处危险重重,先回缥缈幻府再说。 昨夜差点与温仪春风一度的男修连夜逃亡,温仪都还来不及给他缥缈幻府的护身符,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也不知原主怎么想的,刚渡劫失败便只身一人来到铜山门。 温仪还未踏出山门只听“噹噹噹”几声钟声响起,一柄仙剑从铜山门核心之地飞出,剑指苍穹的同时,密密麻麻的符篆浮现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将整个山门倒扣在罗网之下,刹那间灵力激荡! “护山大阵?”温仪仰望空中的阵法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不妙的感觉。 实在是太巧了,她刚想离开铜山门的人便开启护山大阵。 铜山门门主远游,山门几个长老,连缥缈幻府派来监视旁系宗门的长老都因事离开了,当下能开启护山大阵的人只有青瑶。 这大阵就是冲她来的! 昨夜青瑶颜面扫地,依她那嚣张跋扈的性格定要报复回来。 双拳难敌四手,打不过就跑。 温仪足下生风跑到山门便被弟子们拦住,“七长老,护山大阵已开启,阵法不长眼,若是伤了你弟子们告罪不起。 “缥缈幻府有紧急要务需本座处理,闪开!”温仪精致漂亮的脸瞬间冷下来。 弟子们对视一眼,眼里闪过嘲讽。 虽说七长老是主宗门的大人物,到底是练气境废物,昨日揭发少主的丑事令她颜面无存,加上缥缈幻府派来的监察长老不在,她就这么走了,丢的不仅是少主的脸,也是铜山门的脸。 “七长老,请往回走。”弟子强势的挡在正门,他们远远地瞧见满脸愠怒的青瑶,笑脸相迎,“少主。” 青瑶气势汹汹跑到温仪面前,疾言厉色道:“七长老,铜山门丢了镇山之宝乾元仙剑,是不是你偷的!” 笃定的口气,仿佛温仪真的偷了,拿了什么东西。 温仪抬眸,目光冰冷,“我缥缈幻府什么没有,稀罕你的破铜烂铁?” “乾元仙剑乃是无上神器,是当初戾太子飞升所用仙剑之一,乃我铜山门至高无上之瑰宝就藏在重兵把守的藏宝阁。”三番五次被温仪教训,青瑶面子上过不去,心里窝火,想方设法找回颜面,“这几日只有你进入过藏宝阁,仙剑丢失,你的嫌疑最大。” 温仪抬头仰望苍穹,阳光明媚,缥缈幻府来接她的人快到了,现在只需要拖延时间便可,“既然是仙剑,看守必然严格,且有杀伤力及强的阵法守护,本座修为只是区区练气境,别说带走,就是靠近都会灰飞烟灭,我要你那破烂玩意儿干什么。” “我说你拿了,你就拿了。”青瑶不讲道理。 温仪脸色变了变,“空口白牙,栽赃陷害。” “哼,陷害又如何?”青瑶就喜欢看温仪看不惯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昨日师尊已经同意我派加入青云剑宗,铜山门从今往后归属青云剑宗,你一个缥缈幻府的长老,凭什么在剑宗的地盘上耀武扬威,还偷盗剑宗的宝物!” 温她拳头不由自主攥紧,双拳难敌四手,锐利的目光掠过铜山门众人的脸,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是凶神恶煞的才狼虎豹。 她已经很多年没受过这种委屈了。 “七长老。”青瑶双手抱胸,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俯视道,“呀,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昨夜传给缥缈幻府的信件已经传出去了吧。” 她虚空一抓。 只见一道银色流光出现在掌心,流光渐渐化作几行字,正是温仪昨天传出去的讯息。 铜山门临阵倒戈,青瑶又受到天大的侮辱,几百双眼睛都死死的盯着温仪的寝宫,她发出音讯的瞬间就被监视之人拦截,送到青瑶手里。 青瑶白嫩的柔夷猛地合上,“咔嚓!” 悬浮在空中的字犹如薄薄的冰片被轻而易举的捏成碎片,讯息飞灰湮灭,消散于无形。 “哼,温仪,没了缥缈幻府你什么都不是!”青瑶道:“识相点,早点把乾元剑交出来,本少主高兴兴许留你个全尸,哦,对了,你不是喜欢男人吗?本少主给你准备了很多很多‘优秀’的男人呢。” 她并不准备放温仪一条生路,这两日的侮辱只有用温仪的血才能洗刷干净。 温仪精致的脸如冰如霜,“欺人太甚!” “欺负你又如何?能得到我亲自下手是你的荣幸!不妨告诉你,青云剑宗看缥缈幻府不顺眼很久了,你就是剑宗吞并缥缈幻府的磨刀石!也是本少主给师尊的投名状!”青瑶招招手,“黄长老,温仪拒不归还宝物,还不速速将其拿下!” 青瑶几次在温仪这里栽跟头,这回学乖了,让筑基境巅峰的内门长老替自己出手。 铜山门修为最高的便是青瑶的生父和缥缈幻府派来监察的长老,两人都是金丹境初期,剩下的都是长老都是筑基境。 缥缈幻府除温仪之外,修为最弱的长老都是金丹境巅峰,实力全面碾压。 黄长老早就看缥缈幻府不顺眼,他没有任何犹豫一掌打在温仪身上。 “噗——” 一个境界一层天,两人修为差距过大,温仪避之不及,被黄长老一掌打翻在地,原地滚了好几圈。 008让我教你什么是规矩 “哈哈哈哈,打得好,打得好!”青瑶拍手叫好,趾高气昂道:“温仪,本少主劝你识相点把乾元仙剑交出来能少吃一点苦头,否则,本少主只能教教你什么叫做规矩了。” 昨日温仪才用剑教青瑶什么是规矩。 风水轮流转,青瑶最喜欢看高高在上的人摔在臭泥里,尤其温仪,笑意浮上眉梢。 她就喜欢痛打落水狗。 “废物,让我教你什么是规矩。”温仪冷哼。 她锐利的目光陡然间变成了一汪盈盈秋水,漂亮的桃花眼像一把软钩子,直勾勾的扎进众人的心里,又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拨弄众人心弦,让人芳心大乱,心跳如鼓。 殷红的鲜血从温仪嘴角流下来,浓艳夺目,挽在头上的青丝因为发冠碎裂而垂在纤细柔韧的腰侧,几缕发丝安静的白皙细腻在脸上,温仪身上的杀气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勾魂夺魄的魅惑之力。 漂亮的桃花眼温柔多情,看谁都深情款款。 在场所有人,不论男女都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恨不得将温仪抱在怀里,揉碎了,温柔缱绻的亲吻。 “噗通,噗通——” 就连青瑶都呼吸一滞,眼睛都看直了。 下一刻,温仪抹去嘴角的鲜血冲到青瑶面前,仙剑没入她的心脏,“规矩,本座就是规矩!” 重伤之下温仪的对力量的把控并不精准,本应该刺穿青瑶心脏的剑指没入三分,青瑶便被剧烈的疼痛疼清醒过来,她一掌打飞温仪,厉声道,“黄长老,杀了她!” 温仪就地一滚,脑海中浮现出铜山门的舆图。 此时此刻唯一能让自己死里逃生的地方青瑶都不敢踏入的禁地。 温仪不做任何停留,用尽全身灵力朝禁地飞驰而去。 身为有情道大佬,温仪举手投足都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只要她愿意,不论男女老少,管他大乘境老祖还是练气境都会前赴后继的成为自己裙下臣,为其神魂颠倒,毁天灭地。 她平时不用。 修有情道麻烦实在是太多,修为低下之人心性不坚定,眼中媚丝乱飞,到处放电,容易走上歧路,被欲望驱策,采阴补阳或者采阴补阳是为最下之流。 温仪一身气息收放自如,若非生死攸关,她也不会用有情诀。 “啪!”青瑶捂住鲜血淋漓的胸口,另一巴掌把黄长老打醒,“还不去追!” 也许是一巴掌太轻了,黄长老还没从魅惑中回过神来,他行动有些迟缓,脑子反应也慢,“诶......好......” 青瑶火烧眉头,艴然不悦,恨不得拿剑捅他,“快啊!” 黄长老好半天才回过神,“是!” 他在前跑,青瑶强忍剧痛也追了上去。 “少主,七长老......”黄长老望着巨石碑上猩红的【禁】字,猛地停下来,“她,她朝禁地走过去了。” 此禁地是戾太子飞升时留下的仙迹,危险重重,比普通秘境凶险千万倍。 光是站在禁字石碑下,黄长老都被这毁天灭地的杀气吓得双腿发软,脸色苍白,别说过去,就是看一眼都会噩梦好几天。 追上来的青瑶看见温仪已经过了铁索桥,脸色大变,又气又怒,“把她抓过来!” “少主。”黄长老背上汗涔涔的,“这禁地就连门主,还有缥缈幻府那些长老都不敢进去,七长老进去必定有死无生,不用我们动手,她必死无疑,而且是她伤了少主又擅闯秘境,就算缥缈幻府问起来,也不是咱们的责任。” 青瑶咬牙切齿道:“难道就让她逍遥法外?” “非也。”黄长老道:“戾太子当初屠戮宫门,屠杀九洲几百万性命残暴至极,他的仙迹残留着骇人的杀气,七长老绝对活不下来。 就算她侥幸活了下来,您大可告知从禁地背面进去的青云剑宗之人,随便传讯一个师兄,他们都是筑基境巅峰的高手,杀死七长老,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昨夜,温仪把铜山门的秘密送给翎羽君才换得依附青云剑宗的入门许可。 翎羽君本就是为了戾太子仙迹而来,他欣然接受这个条件,一早便带七八个青云剑宗弟子从后面入禁地探虚实。 青瑶气的牙痒痒,她胸口疼得厉害,“哼!师兄不会放过她的!” 她掐了一个传音符送给翎羽君。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被心上人亲手杀死更痛苦的事了。 “噹——”青瑶把剑扔到地上,“派人把这里看死了,温仪这个贱人若是从此处出来,杀了她,千刀万剐!” 黄长老道了一声是,旋即召集弟子死守在禁地前。 “少主,大事不好了!”藏宝阁看守仙剑的弟子像是遇到鬼一样匆匆赶来,急得快哭出来。 “发生何事了?这般大惊小怪。”青瑶面色苍白如纸。 “少主,门主远游前耳提面命不许随意开启护山大阵。”弟子望着空中出现裂痕的结界,噗通跪在地上,“藏宝阁中的乾元仙剑......碎了。” 青瑶怀疑自己幻听了,“你再说一遍,乾元仙剑怎么了?” “仙剑崩碎!”弟子双目赤红,“开山老祖离世之前曾说过,除非铜山门遭遇灭顶之灾才可开护山大阵。 仙剑乃是护山大阵之源,我派蕴养千年的仙剑只差临门一脚便可以恢复如初,使我派重回正道之首。 您强行开启护山大阵......它崩碎了!” “乾元剑曾为戾太子仙剑煞气极重,剑下亡灵足有千万,不屠戮百万生灵绝不平息。”看守仙剑的弟子又惊又怕,“少主,逃吧,不逃我们就死了!” “轰隆隆——” 一道晴天霹雳划破苍穹,天边乌云滚滚,电闪雷鸣,数万条流光从铜山门藏宝阁飞出冲向云端。 毁天灭地的杀气铺天盖地,犹如一张以铜山门为中心天罗地网,将方圆万里之地压在自己的掌心之下。 腾腾杀气倾轧下的铜山门草木皆兵,每一片树叶,每一朵花都散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气。 青瑶吓傻了,“逃?往哪儿逃?” “属下知道一条密道可出去。”黄长老仰望苍穹,汗水打湿了后背,他结结巴巴道:“护山大阵碎了......逃啊!!!” 青瑶猛地抬头才看见护山大阵上出现巨大的窟窿,薄如蝉翼的阵法破碎成为数十万片细碎的利刃弥天盖地朝四面八方散开,熠熠寒芒让她心惊胆战,腿软了。 这阵仗,铜山门方圆万里之地所有生灵都可能成为仙剑碎片的亡灵。 “噗通。”青瑶摔在地上无助地哭起来,“我没想过这样的,我只是想教训温仪。” “逃吧,再不逃来不及了。”黄长老抓住青瑶的手。 青瑶眼眶发红,“我们逃了,那山下的百姓怎么办?” “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上了,哪儿管得了那些凡人。”黄长老不由分说,抓住青瑶就跑,逃命要紧。 009那地方有去无回 黄长老慌慌张张带着青瑶躲进铜山门密道的瞬间,黑云中密密麻麻的仙剑碎片带着毁天灭地之势俯冲向下。 滔天杀气顷刻间将铜山门引以为傲的各类阵法之穿成密密麻麻的窟窿,千年仙门轰然坍塌。 来不及逃亡的铜山门弟子皆惨死于仙剑残片之下,霎时间血光冲天,哀嚎声不绝于耳。 受灾的不仅仅是铜山仙们,方圆万里数十万普通百姓皆成为剑下亡魂,妇孺老幼如意幸免,杀气,血气,怨气和惨叫不绝于耳,惊动九州。 ...... 温仪走入禁地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原以为里面是黑漆的山洞。 其实不然,穿过一道潮湿狭窄的山壁之后视线豁然开。 这是一处山谷,地势开阔,一条河将山谷一分为二,两侧青山绿树成荫,诡异的是这里面竟然连一个生灵都没有,杀气腾腾,让人惴惴不安。 河水对岸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 大殿之外立很早一座高耸入云的石碑,隔得远,温仪看不清石碑上写得是什么,她正欲出去便听到一些声音随风飘过来。 “翎羽君。”青云剑宗之人赫然出现在山谷之中,一个身负重伤的弟子道:“快看,戾太子的乾元仙剑崩碎了。” 哪怕有青瑶的地图,翎羽君和青云剑宗一行人历经九死一生才来到禁地后山。 这座大殿便是当初戾太子飞升遗留下来的仙迹,仙迹中有一把太子飞升之前留下的仙剑和修行功法,这才是翎羽君来铜山门的目的。 青云剑宗那位修行无情道的长老被重伤,若得不到高阶修功法洗筋伐髓,修行便是毁于一旦。 无情道者多极端。 那位长老若是发疯,青云剑宗少不了损兵折将,会造成天大的麻烦。 “咔嚓——” 一块碎片化成的流火从天而降,落在禁地之中。 刹那间,犹如野火燎原,弥漫在山谷里的煞气陡然激增,黑红交织的杀气从地面腾腾升起,温仪感觉到脚底生寒,她连忙找个地方躲起来。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响彻山谷。 由戾气凝结成的利刃从一个青云宗弟子脚底进入,而后从头顶飞出,血液迸溅,在空中凝结出一朵狰狞的血色花蕾,血腥又残忍。 “结阵!”翎羽君足下一点,浩瀚灵力在他足下荡出一圈涟漪,金色剑阵赫然出现在他脚下,“杀气凝剑,没想到戾太子飞升千年还残留那么狠辣的杀招。” 温仪神色凝重,她现在的修为实在是太低,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要自己的命。 “轰隆——” 惊雷炸响,温仪抬眸望向苍穹。 万里晴空此时此刻被滚滚乌云彻底覆盖,遮天蔽日的云层中源源不断射出仙剑碎片,残暴的,不分差别的屠戮人间。 无数的火流星从天而降,即便再人迹罕至的禁地,温仪也能听到惨叫和哀嚎,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少主,我们到了禁地了。” 身后传来黄长老的声音,前有狼后有虎,温仪望向对面的大殿,那是自己唯一能栖身躲藏的地方。 温仪一边躲避来自地底的杀气,一边闪躲空中坠落的仙剑碎片,狼狈的躲跑到大殿之下。 她正欲推门而入。 突然,一道锐利的杀气从天而降,径直朝她冲过来。 温仪大吃一惊,就地一滚才堪堪避开冲过来的碎片,一头撞在旁边的石柱上,疼得头晕眼花。 “咔嚓——”碎片狠狠地扎进重达千斤的石门上,强大的力道将其撞出巨大的窟窿。 一股难以言喻的陈腐味道钻进温仪鼻子里,及其冲鼻,她忍不住作呕。 “黄长老,温仪,温仪跑进大殿了,快杀了她!” 大殿传来的声响引起青瑶的注意,她捂住疼痛难忍的胸口,厉声道:“快去啊!” 黄长老倒抽一口冷气,“少主,那地方有去无回。” 盛怒之下的青瑶哪里会听黄长老的话,她吃了一颗恢复伤口的丹药不管不顾的提剑冲上去。 温仪前脚踏进大殿,后脚两侧人鱼长灯渐次亮起,她才看清楚了整个大殿的模样。 大殿极高,雕梁画栋,两侧山壁上画着精美的壁画,一笔一划都带着令人心惊胆战的杀气,叫人头皮发麻。 温仪觉得这里不是供人祈祷的大殿,更像生活起居的宫殿,到处都充满生活的气息,茶盏,书桌,屏风。 “戾太子。”温仪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也许是渡劫失败的原因,温仪上一世的记忆有些残缺,这个名字却让她感觉到一种压抑感。 不远处,那块仙剑碎片就插在石柱上。 原主记忆里没有什么仙剑,神器之类的,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你侬我侬,有情道的缠缠绵绵被她整明白了,沉迷男色,人也废了。 修仙界的武器分为天地玄黄,灵器宝器以及普通仙剑几个等级,各个等级又分为上中下三个品阶,而这块碎片属于玄阶仙剑,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温仪的手刚碰到仙剑便被上面锋利的杀气划破手指,殷红的血液流到碎片上,碎片竟然将其吞噬了! “饮血?”温仪怔了怔,她将运起灵力,再次碰触碎片,刺骨的杀气几乎要将她的血液都冻僵了。 温仪强忍住血脉冻结的痛苦,咬咬牙才将它拿出来。 “温仪,我看你还有什么地方可逃!”青瑶穷追猛打,她怕温仪再刷花招,拿出掌门令将灵力灌入掌心引动天雷,“这一次,你有死无生!” 此处是铜山门禁地。 掌门令可以解除此处禁制。 令牌一出,原本气息平和的大殿突然杀气冲天,壁画上那些闭眼的宫人瞬间睁开双眼,大殿内的气温瞬间下降好几度。 “何人擅闯太子行宫?” 冰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犹如魔音灌耳,温仪觉得耳朵像是被针扎一样传来剧烈的疼痛,她把仙剑碎片放到储物袋,双手抱着胀痛的脑袋,疼得额头上冷汗直流。 “好痛!”青瑶双手抱头疼得满地打滚,她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叮嘱,“后山禁地曾是戾太子的行宫之一,有金甲神将英灵守护,闯入行宫者有死无生,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紧握令牌才能得到一线生机!” 因为疼痛,青瑶的令牌掉到地上,她挣扎去捡之时,只见空中闪过一道寒芒将令牌击碎。 “不要——”青瑶死死地盯着始作俑者,“温仪,你害我!” 010 死得好 看到这张脸,温仪脑海中浮现出大殿壁画上画着的戾太子沈遇神像,心中惊骇不已。 此处是戾太子飞升仙迹之一,而眼前此人也不像戾太子留下的影子,更像是本人。 他不是飞升了吗? 温仪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人十有八九是戾太子的灵体。 所谓灵体,乃是本体一抹魂魄脱离控制吸收日月精华灵气凝结而成的另一种形态,有本体的一部分性格却是两个独立的个体,眼前灵体的修为至少是金丹境之上。 沈遇的脸很苍白,眉间凝着一枚猩红的封印印记,浓艳夺目。 他缓缓睁开眼,一双黑瞳亮得渗人,眉眼凌厉夺目,犹如锋利无比的剑刃,还未落下,冷冽的锋芒已经让人不寒而栗。 刚苏醒,沈遇五感还未完全恢复,他飞身来到温仪面前,两人脸对脸的距离不超过一拳,飞舞的银发贴在温仪的脸上。 冰冷刺骨的气息传遍全身,温仪只觉得如坠冰窟,神鬼不惧的她心中惊骇不已,竟然产生一丝惧意,想要躲闪却发现身体僵硬如铁,小腿不由自主打颤。 强,太强了! 绝对的碾压,自己毫无胜算。 无法抗拒的威压,难以抵御的杀气冻结她的血脉,落在她耳畔的发丝不动声色的变成一柄锋利的薄刃贴在她脆弱的脖颈。 眼见锋刃要把温仪漂亮的脑袋斩落之时,她忽然伸出纤细柔软的双臂圈在沈遇脖子上,被血染红的唇微微张开,气吐幽兰,柔弱的脸上带着一抹绯红,摄人心魄,“仙君想杀我吗?” 少女的声音细碎又柔软,像被微风吹来的焦糖,还未品尝,那股甜味便融入骨髓,把人的骨头都融酥了。 饶是冷血无情的沈遇也不由自主心尖一颤,黑如墨的瞳眸短暂失神。 温仪压下眼底骇人的杀意,她纤细柔白的指尖在空中画出傀儡符篆,电光石火贴在沈遇胸口,声音陡然大变,“很遗憾,你杀不了我了!” 她轻喝一声猛地推开沈遇双手掐诀,傀儡契符咒没入沈遇体内与其融为一体。 中了傀儡契,对方便会为自己所驱策。 与短暂的傀儡符不同,这个契约本只有直击灵魂才能把对方变成自己的走狗。 温仪只有练气修为,最多只能凝结出符咒,无法作用于他人魂魄或者灵体。 巧合的是沈遇是灵体,犹如失去爪牙的猛兽,任人宰割才给温仪天赐良机。 “傀儡契?”回过神来的沈遇才发现自己被算计了,他锋利的目光落在温仪身上,眼中燃烧着滔天杀气和疯狂,“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没有人可以束缚他。 沈遇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没入心脏上,眼中流露出病态的疯狂,竟然不顾魂飞魄散的危险,把手指活生生插进心脏! “这是什么怪物!”温仪倒抽一口冷气。 沈遇是灵体,她原以为把生死契束在他灵体上就是万全之策,没想到对方比她还狠。 温仪深吸一口气,精致漂亮的脸上褪去寒霜,媚眼如丝的冲到沈遇面前,与其四目相对,再次使用有情道的御心诀摄人心魄,软糯的声音压着彻骨的杀意,“仙君好定力。” 沈遇早有防备,饶是如此,他仿佛中了咒法一般心跳如鼓转头望向柔软娇媚的温仪,根本无法抵抗这种蛊惑力。 下一刻。 他就被柔软的少女紧紧地抱在怀里。 沈遇太狠,温仪咬咬牙,用尽最后一点灵力凝结成为生死契,将两人的生死绑定在一起。 她的下巴压在沈遇肩窝里,指尖凝结正欲贴在他身上。 突然,后背传来剧烈疼痛,一柄杀气凝结成的小剑从胸前刺出来,剑尖滴血染红她全身,疼得她浑身发抖。 “这世间能抵抗我御心诀之人你是第一个。”温仪抬眸见沈遇低头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目光温柔如水,御心诀的效果还在,这一剑是他本能刺出的。 有情道用肉身迷惑他人是最下之流,亲密接触能让魅惑之力时间延迟。 生死关头,温仪也顾不得什么下不下流,上不上得台面,在煞星手里活下来才是当务之急。 御心诀总共有十层,越往后,则越深入魂魄让练就之人举手投足都带情,做到举手投足都勾魂摄魄,几句话便能让人爱到死去活来。 温仪上一世练到了第七层,渡劫失败之后,虽然灵力没了,但御心诀却仍旧在。 与青瑶对打,在她手下死里逃生也全靠御心诀。 上一世她没碰过任何人,这一次却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色相了。 将符咒印在唇上,温仪似乎感觉不到胸口的疼痛,她双手温柔缱绻的勾住沈遇的脖颈,漂亮的眼睛水蒙蒙的纯洁又无辜,“想杀我,那就陪我一起死好了。” 少女娇嫩的唇压在沈遇冰冷的唇上,咬破性感的薄唇直到生死契没入他的魂魄。 这是一个报复性的吻,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简单粗暴,只有恨和恐惧,只有鱼死网破的决绝。 “嘭!” 回过神的沈遇一掌推开温仪,俊美的脸因愤怒而升起薄红,他舔了舔唇上的伤口,疾言厉色道:“不知廉耻!本尊杀了你!” “杀啊,你来啊,契约已成,反正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温仪疼得浑身发抖,她反唇相讥,“骂我不知廉耻,你刚才回味什么?明明欲望那么重却装作清心寡欲,啧,若是放开本性,你怕是要成这修仙界最大的淫-魔。” 昨日刚重生,短短两天几经生死温仪心里窝火,每次以为死里逃生,一个比一个坑。 坠崖不死却意外唤醒曾经伏尸百万的戾太子,她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要死了,多一个陪伴也没什么,就当这一世白来了。 “你当真以为本尊不敢杀了你?”生死契没入灵体之后除非沈遇自爆,否则生死不消,他俯身掐住温仪纤细的脖子,冷声道:“那你就去死。” 温仪的身体渐渐悬空,像是渴死的鱼大口大口挣扎呼吸,她染血的手掌抓住仙剑残片猛地捅进沈遇心脏,“一起下地狱。” 011一起下地狱 看到这张脸,温仪脑海中浮现出大殿壁画上画着的戾太子沈遇神像,心中惊骇不已。 此处是戾太子飞升仙迹之一,而眼前此人也不像戾太子留下的影子,更像是本人。 他不是飞升了吗? 温仪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人十有八九是戾太子的灵体。 所谓灵体,乃是本体一抹魂魄脱离控制吸收日月精华灵气凝结而成的另一种形态,有本体的一部分性格却是两个独立的个体,眼前灵体的修为至少是金丹境之上。 沈遇的脸很苍白,眉间凝着一枚猩红的封印印记,浓艳夺目。 他缓缓睁开眼,一双黑瞳亮得渗人,眉眼凌厉夺目,犹如锋利无比的剑刃,还未落下,冷冽的锋芒已经让人不寒而栗。 刚苏醒,沈遇五感还未完全恢复,他飞身来到温仪面前,两人脸对脸的距离不超过一拳,飞舞的银发贴在温仪的脸上。 冰冷刺骨的气息传遍全身,温仪只觉得如坠冰窟,神鬼不惧的她心中惊骇不已,竟然产生一丝惧意,想要躲闪却发现身体僵硬如铁,小腿不由自主打颤。 强,太强了! 绝对的碾压,自己毫无胜算。 无法抗拒的威压,难以抵御的杀气冻结她的血脉,落在她耳畔的发丝不动声色的变成一柄锋利的薄刃贴在她脆弱的脖颈。 眼见锋刃要把温仪漂亮的脑袋斩落之时,她忽然伸出纤细柔软的双臂圈在沈遇脖子上,被血染红的唇微微张开,气吐幽兰,柔弱的脸上带着一抹绯红,摄人心魄,“仙君想杀我吗?” 少女的声音细碎又柔软,像被微风吹来的焦糖,还未品尝,那股甜味便融入骨髓,把人的骨头都融酥了。 饶是冷血无情的沈遇也不由自主心尖一颤,黑如墨的瞳眸短暂失神。 温仪压下眼底骇人的杀意,她纤细柔白的指尖在空中画出傀儡符篆,电光石火贴在沈遇胸口,声音陡然大变,“很遗憾,你杀不了我了!” 她轻喝一声猛地推开沈遇双手掐诀,傀儡契符咒没入沈遇体内与其融为一体。 中了傀儡契,对方便会为自己所驱策。 与短暂的傀儡符不同,这个契约本只有直击灵魂才能把对方变成自己的走狗。 温仪只有练气修为,最多只能凝结出符咒,无法作用于他人魂魄或者灵体。 巧合的是沈遇是灵体,犹如失去爪牙的猛兽,任人宰割才给温仪天赐良机。 “傀儡契?”回过神来的沈遇才发现自己被算计了,他锋利的目光落在温仪身上,眼中燃烧着滔天杀气和疯狂,“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没有人可以束缚他。 沈遇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没入心脏上,眼中流露出病态的疯狂,竟然不顾魂飞魄散的危险,把手指活生生插进心脏! “这是什么怪物!”温仪倒抽一口冷气。 沈遇是灵体,她原以为把生死契束在他灵体上就是万全之策,没想到对方比她还狠。 温仪深吸一口气,精致漂亮的脸上褪去寒霜,媚眼如丝的冲到沈遇面前,与其四目相对,再次使用有情道的御心诀摄人心魄,软糯的声音压着彻骨的杀意,“仙君好定力。” 沈遇早有防备,饶是如此,他仿佛中了咒法一般心跳如鼓转头望向柔软娇媚的温仪,根本无法抵抗这种蛊惑力。 下一刻。 他就被柔软的少女紧紧地抱在怀里。 沈遇太狠,温仪咬咬牙,用尽最后一点灵力凝结成为生死契,将两人的生死绑定在一起。 她的下巴压在沈遇肩窝里,指尖凝结正欲贴在他身上,“你是第一个能抵抗我御心诀之人。”很强。 突然,后背传来剧烈疼痛,一柄杀气凝结成的小剑从胸前刺出来,剑尖滴血染红她全身,疼得她浑身发抖。 温仪抬眸见沈遇低头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目光温柔如水,御心诀的效果还在,这一剑是他本能刺出的。 有情道用肉身迷惑他人是最下之流,亲密接触能让魅惑之力时间延迟。 生死关头,温仪也顾不得什么下不下流,上不上得台面,在煞星手里活下来才是当务之急。 御心诀总共有十层,越往后,则越深入魂魄让练就之人举手投足都带情,做到举手投足都勾魂摄魄,几句话便能让人爱到死去活来。 温仪上一世练到了第七层,渡劫失败之后,虽然灵力没了,但御心诀却仍旧在。 与青瑶对打,在她手下死里逃生也全靠御心诀。 上一世她没碰过任何人,这一次却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色相了。 将符咒印在唇上,温仪似乎感觉不到胸口的疼痛,她双手温柔缱绻的勾住沈遇的脖颈,漂亮的眼睛水蒙蒙的纯洁又无辜,“想杀我,那就陪我一起死好了。” 少女娇嫩的唇压在沈遇冰冷的唇上,咬破性感的薄唇直到生死契没入他的魂魄。 这是一个报复性的吻,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简单粗暴,只有恨和恐惧,只有鱼死网破的决绝。 “嘭!” 回过神的沈遇一掌推开温仪,俊美的脸因愤怒而升起薄红,他舔了舔唇上的伤口,疾言厉色道:“不知廉耻!本尊杀了你!” “杀啊,你来啊,契约已成,反正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温仪疼得浑身发抖,她反唇相讥,“骂我不知廉耻,你刚才回味什么?明明欲望那么重却装作清心寡欲,啧,若是放开本性,你怕是要成这修仙界最大的淫-魔。” 昨日刚重生,短短两天几经生死温仪心里窝火,每次以为死里逃生,一个比一个坑。 坠崖不死却意外唤醒曾经伏尸百万的戾太子,她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要死了,多一个陪伴也没什么,就当这一世白来了。 “你当真以为本尊不敢杀了你?”生死契没入灵体之后除非沈遇自爆,否则生死不消,他俯身掐住温仪纤细的脖子,冷声道:“那你就去死。” 温仪的身体渐渐悬空,像是渴死的鱼大口大口挣扎呼吸,她染血的手掌抓住仙剑残片猛地捅进沈遇心脏,“一起下地狱。” 012交易 好冷,好冷。 温仪冷得浑身发抖,她才微微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是躺在深渊下。 但是地方换了,不在祭坛,而是视野开阔的山洞,自己则躺在莹白的玉髓上,那股凉意从玉髓里散发出来的。 温仪看了下,玉髓有助于呼吸吐纳灵气,品质中等,她昏睡时身体自发吸收灵气运行周身才不至于冻死在这上面。 “嘶。”她缓缓起身,不小心扯到胸口和脚踝的伤口,疼得眼泪都快掉了。 “你叫什么名字,哪儿得到乾元剑碎片的?” 冷漠疏离的嗓音从侧面传来,温仪循声望去,只见沈遇飘在半空中,仙剑碎片悬浮在他掌心上,散发出熠熠寒芒,腾腾杀气锋芒毕露,随时能割断她脆弱的脖子。 “我伤口疼,你把那边那个药草给我,我就告诉你。” 生死契都绑定了,自己刚才也没死说明对方很惜命,温仪实在是太虚弱了,治疗伤口的药草就在前面山壁上,自己却够不着,她直接谈条件。 “乾元剑怎么碎的?”沈遇置若罔闻,他骨节分明的手抓住碎片,冷厉的眸子落在狼狈的少女身上,目光森冷,“别以为本尊没杀你就可以恃宠而骄,本尊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温仪气笑了,“你刚才怎么不掐死我?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是我把你唤醒的,是我赐你生机,你恩将仇报算什么男人?呵,死就死呗,练气境的我带走一个金丹境,赚够本了。” 事已至此,温仪只恨原主灵力低微,是人是狗都要踩踏两脚。 若是前世的自己,青瑶,翎羽君和沈遇都得挫骨扬灰。 沈遇俊美的脸阴沉得可怕,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宛如一把把锋利的刀落在温仪身上,似乎要将其切成碎片。 他刚醒来,意识模糊,许多记忆模糊残缺,只记得自己步入大乘境之后屠了泗水国,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为何屠戮,为何又变成这样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生死契算什么? 他想做的事情,无人能阻挡。 哪怕被温仪用不入流的手段绑定生死也不过是灰飞烟灭而已,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沈遇原本没想给温仪一条活路,但他认出了自己的本命仙剑。 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乾元剑崩碎他却活得好好的,还被囚禁在深渊里。 是谁囚禁的他? 种种谜团让沈遇一头雾水,他要查清真相,因身体是灵体状态无法离开,只能附身在仙剑残片中,他又是被温仪的鲜血唤醒,能带他离开的只有温仪。 思量再三沈遇才没手刃轻薄自己的无耻之徒。 “得寸进尺。”沈遇手一抬,山壁上的药草灵果碎石噼里啪啦砸在温仪身上。 疼倒是不疼,伤害性很小,侮辱性极强。 温仪可不是忍气吞声之人,旁人敬她一尺,她敬旁人一丈。 她捡起碎石咬牙切齿的朝沈遇脸上砸。 沈遇抬手轻轻一挡,碎石撞在无形结界上碎成齑粉。 温仪磨牙捡起药草淬炼精华将其敷在脚踝上,而后抬头对沈遇道:“转过去。” 沈遇侧头看她一眼,回想被魅惑的经历,眼底掠过一丝冷意,“又想做什么?” 温仪脸色苍白,“换药。” 腿上的伤还好,胸口那处由后背刺穿的伤口十分致命,处理不慎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沈遇面无表情:“那就换。” “你看着我换?”温仪一脸不可思议,她从未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男女大防。” “你修有情道,有情道者多为双修或多修之道下流放荡,你这样害羞未免显得太做作。”沈遇修行无情道,五感缺失,情爱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对有情道修士多有偏见,“你在我眼里和山洞的草木无甚区别。”没有人会因为看到草木掉叶子而面红耳赤。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温仪被他气得不轻,“三千大道各有千秋,你修无情道就高贵,我修有情道就低贱?如此心性难怪被困在暗无天日的深渊,活该。” 她觉得戾太子根本没有飞升。 就这心性还能飞升? 那天道就太不公平了。 话音刚落,仙剑残片从沈遇掌心飞出没入温仪的眉心,只需稍稍用力,便能从额前没入,脑后飞出,让其当场毙命。 殷红的血液顺着眉心划过温仪秀挺的鼻梁,落在唇珠上,她眼睛死死地盯着沈遇,压在眼底的恨意喷涌而出,她咬牙切齿道:“你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等我找到方法解开生死契,我一定弄死你!” 温仪睚眦必报,她想做的一定会做到。 就像昏迷之前她用仙剑残片重伤沈遇一样,拼个鱼死网破,至死方休。 沈遇愣了下,温仪生死关头非但没用魅惑术,也不像其他那些有情道修士软言细语求饶,反而态度强硬的威胁,让他很意外。 他问:“怎么不用魅惑。” “你不配。”温仪抬手抓住残片朝横在白皙细嫩的脖子上,眼尖的发现沈遇脸上表情稍微凝重,眼一闭心一横当即抹脖子,“与其屈辱的死在你手里,本座宁愿有尊严的自戕。” 沈遇微表情暴露了比温仪更想活下去的事实,这是他的弱点。 对方比自己强,只有抓住对方的弱点才能形成微妙的平衡,机会只有一次,温仪决定赌一把。 赢了皆大欢喜,死了一起下地狱,她还有机会当鬼修,沈遇面临的是灰飞烟灭。 果不其然,当残片划破肌肤的瞬间,温仪只觉得掌心一空。 残片瞬间回到沈遇手中,“你倒是很有骨气。” “有没有骨气跟你没关系,你我已经绑定生死契,只要我想死,有千千万万种方法带你同归于尽。”温仪拿着灵植摊牌了,“做个交易。” 沈遇沉默不语。 “不说话当你默认了。”温仪单刀直入,“我现在修为低,饿了你要给我找吃的,病了你要给我找仙药,你要随时随地保护我,否则我死了你也没了。” 沈遇定定的看着温仪,“这不是交易,是奴役。” “随你怎么想,我修为低又重伤在身,风一吹说不定就死了。”温仪看着胸前的伤口,眉头皱成一团。 温仪见他不开口很艰难的让步,“如果我活着出去,我一定会找到解除生死契的方法。”找到后,第一时间杀了他。 仙剑残片在沈遇指尖旋转,“如非生死大事,本尊不会出手,还有一个要求,你必须找到乾元剑所有的碎片将其复原。” 待契约解开,这诡计多端的女修必死无疑。 没有任何犹豫,“成交。” 两人互相说了自己的姓名算是认识了。 当下第一件事就是上药,温仪让沈遇转过身,她正准备上药便看到山洞边缘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晃。 013合作 “沈遇,帮我拿一下。”温仪动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她抹掉额头上的冷汗见沈遇一动不动,深吸一口气,声音轻软的再提一次。 沈遇轻轻抬手。 “咔嚓咔嚓——” 类似骨头错位的声音在山洞回响,一圈一圈犹如湖面荡起的涟漪。 一幅庞大的巨龙骨架赫然出现在半空中。 温仪仰头十几丈长的龙骨眼睛亮了,这应该是那头巨龙灵体的骨架,莹白如玉,散发逼人的灵气。 龙骨是十分珍贵的药材和符阵原材料,将其磨成粉末可以入药让药性千倍万倍的提升,若是将其混在撰写符咒的朱砂里,阵法效果将会倍增,增加多少全靠施法者的能力而定。 “分你一半。”温仪并不小气,“毕竟是我发现的,我要头,中间到尾巴那一段给你。” 沈遇看都不看一眼,将那副完整的龙骨扔到温仪面前,居高自傲道:“无用的东西,本尊不屑。” 他依稀记得这条龙曾是自己的灵宠,似乎一直在保护祭坛上的阵法,沈遇在它身上感觉不到任何善意,杀气和恶意倒是汹涌如潮,想来也是叛逆的孽畜,就算翎羽君不杀它,沈遇也不会放过。 “曾经这东西对我也无用。”活物比死物重要的多。 上一世温仪曾经亲手驯化一只火系巨龙作自己的宠物,也曾食用过千年蛟龙做成的刺身,抽过龙筋,得到过腹中逆鳞,对其不屑一顾。 如今她迫切的想得到这些东西修复伤口,精进修为,早点离开这囚笼然后找青瑶算账。 龙骨坚硬无比,普通仙剑砍在上面就像软泥做的刀子砍石头上,毫无效果。 温仪看了沈遇好几次,他双眸轻闭,明明有感知,却视而不见。 “碎片给我用一下。”温仪招招手,“我知道你听得见,我伤口好的越快,咱们越早能离开。” 她不是一无所知的原主,灵体必须有所依才能离开。 沈遇是自己解封出来的灵体,只有倚靠自己他才能离开。 还是没反应。 “沈遇?太子殿下?”温仪声音轻柔,“殿下,借你的身体给我用一下。”他依附在碎片上,说碎片是他身体也没什么不妥。 听温仪说这话,沈遇脑海中浮现出她魅惑自己强行亲吻的画面,古井无波的深邃双眸迸发出强烈的波澜,他缓缓睁眼倪着温仪,杀人一样的目光森然恐怖,“闭嘴!” “碎片,赶紧的。” 说那些话,不仅沈遇觉得恶心,温仪也觉得恶心,她发现沈遇吃软不吃硬,偏偏她就软不下来。 沈遇无数次想活活掐死恬不知耻的有情道女修,一身杀气将山壁上的灵植砍烂得七零八落,最终还是把碎片给温仪,以求耳根子清净。 得到碎片之后,温仪龙骨很轻松的切下一小块,磨碎后混合止血止痛修复的灵植敷在胸前的伤口,疼痛明显减轻,清凉的感觉从灼热的痛处逸散开来,总算舒服很多。 前面能弄到。 可后背的伤口在手碰不到的地方,温仪再次看向沈遇。 “太子殿下,您能者多劳帮我上个药。” 温仪尽量降低姿态,脱口而出的话依旧硬邦邦的,每个字都是一个拳头恨不得砸在沈遇脸上。 这伤是因他所起! 温仪受伤不轻,沈遇那边也不好受,仙剑碎片重创他的灵体,若非他灵识强悍,早就魂飞魄散。 这一次,沈遇真的不理她,兀自调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温仪终于简单包扎了身上的伤口,她将龙骨放到储物袋里才停下来细细打量所处的环境。 不知此山洞位于何处,灵气充沛,潮湿,只有植物没有动物。 她头顶有一块方圆十丈左右可透光的萤石,萤石上雕刻着精致的浮雕,隔得远,温仪看不清上面画的是什么东西,她感觉到头顶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危险气息,好似脑袋上悬着一柄利剑。 翎羽君带人来铜山门禁地肯定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不是为了龙骨。 蛟龙活着比烂成一堆白骨更有价值,尽管难寻,难以捕捉,依青云剑宗的实力想捕捉一条并不是什么难事。 深渊上面的明殿是戾太子行宫的溢出寝殿,翎羽君想要的东西也许就是这萤石上的东西。 翎羽君在上面没有搜到东西,很有可能会下来,青瑶十有八九会跟来。 此处隐蔽,翎羽君对原主厌恶至极,青瑶杀了自己他很有可能袖手旁观,到时候编一个自己擅闯铜山门秘境不幸陨落的故事。 缥缈幻府信不信无所谓,青云剑宗信了就行。 温仪看了看伤腿,强忍疼痛盘腿而坐呼吸吐纳,气运小周天呼吸吐纳。 挂在脖子上的聚灵鼎散发出银色灵光,温仪轻轻闭眼放开思绪,起初是一片黑色和灰色的混沌世界,渐渐地,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混沌的世界有了色彩。 生机蓬勃的绿色,热情奔放的红色,她自身银色灵光还有代表沈遇的,黑红交织的腾腾煞气无比清晰,无比深刻的刻在温仪的脑海里,所有颜色相互重叠交织,周围弥漫着虚幻的,蕴藏无限生机和危险的雾气。 她慢慢地将雾气引入身体里,如同拓荒者一样引导灵气进入荒芜的丹田紫府,心中默念无情杀戮剑的剑诀,将其化作一柄利剑。 原主修行有情道,虽然不精于此道,却经过最基本的灵气淬炼,丹田已经适应有情道。 若想改换门庭,就得除去旧的重新纳入新的道法,否则到最后容易走火入魔。 这个过程极其磨人,一方面要忍住洗筋伐髓的痛苦,一边要控制力度以免上了根基,此生再无飞升的希望。 温仪控制刚成型的利剑一点一点,像铲除垃圾一样将有情道的一切全部铲除干净,而后用灵气一遍又一遍冲刷…… 不知过了多久。 她睁开眼将仙剑碎片里残留的一道杀气纳入体内。 作为沈遇曾今的仙剑,它杀人无数,天底下比它杀气更重的没多少了。 沈遇见她从重塑根基,从有情道转为无情道忽然觉得有些有趣。 当他看到温仪不知死活的吸纳自己的杀气作为根基之后,嘴角轻轻一勾,他的杀气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温仪不是最喜欢谈条件吗? 倘若她生死攸关的时候,自己出手相助,让对方做自己的仆人也不错,不过在此之前应该割了她的舌头,打断她的双腿,刺瞎她的眼睛。 014她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不可否认,温仪很聪明,她知道得比大多数修士都多。 一般的修士引气入体之时只会扩宽筋脉,洗涤身上的杂质,根本想不到用灵气冲刷丹田紫府,也不会有人在刚入门的时候坚定地选择自己修什么道法。 等他们反应过来变成练气初期修士之时已经过了最佳的冲刷丹田紫府的时机。 丹田紫府决定了日后能走多远,在此道上取得多大成就。 这种修炼方法只有大宗门的亲传弟子才知道,并且在师父的保护下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走才能度过最危险的初期。 “嘶——” 刚引入杀气,温仪感觉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撑开一样胀痛,那种疼痛蔓延至全身,丹田更像被千万把利刃搅碎一般疼得发抖。 “是不是感觉很痛?”浮在空中的沈遇缓缓落地,他赤足踩在地上,冷艳锋利如刀,声音透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这才是开始,后面会越来越痛,就像一只手伸进你的脑袋把脑花搅碎一样,疼痛从脑袋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后在丹田处炸开。 紧接着,你会疼得满地打滚,会听见一些缥缈的低语,它们诱惑你,让你陷入疯魔。” “你很幸运,你是第一个用本尊杀气奠定无情道基础的,本尊可以给你机会。”沈遇的低语像是魔鬼的呢喃在温仪耳畔徘徊,“只要你成为本尊的奴仆,亲自剜去双眼,割掉聒噪的舌头,本尊可以让你以最快的速度提高修为。” “你应该是被人打下深渊的吧,真可怜。”沈遇足尖一点,飞到半空,“匍匐在本尊脚下,本尊自然会帮你诛杀推你下来的人,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足下戾气嘭的炸开,沈遇白袍飞扬,眉间红色封印鲜艳欲滴,好似刚挤出来的鲜血带着凛冽的杀气,山洞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温仪脑袋刺痛,丹田绞痛,身体里的怨气和愤怒仿佛要挤爆了,她心中产生强烈的杀戮渴望,只有杀戮和鲜血才能让自己平息。 她疼得冷汗直流,连续甩了好几下头才恢复些许清晰的意识。 隐隐约约,风里传来‘呜呜呜’的哀鸣和尖叫,温仪看到密密麻麻的,如山如海的灵魂在山壁上翻滚,哀嚎,沈遇足下的地面浸出鲜血,石板龟裂,仿佛有什么怪物要破土而出! “你想得太多了。”温仪嘲讽一句,收敛心神。 倘若其他修士在生死一线之间绝对会祈求沈遇帮助,成为疯批掌心的玩物,奴仆,随意践踏的垃圾。 沈遇嗤笑,“你会后悔的。” 他倒是不会见死不救,而是静待温仪被风中的魔鬼,自己的杀气逼疯。 控制一个疯子比控制正常人简单多了。 尤其是温仪这种硬骨头。 沈遇乖张乖戾,生性残暴嗜杀,温仪在他眼里和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若能驯服最好,无法驯服那就杀了。 只是生死契比较棘手。 无妨,他有的是时间。 沈遇回到空中闭目调息,用周围的灵力修复灵体,用不了多久,等他醒来之后身边就多了一个疯子。 无趣的,无聊的,被折断双腿割掉舌头的疯子。 屏息凝神,温仪控制好被影响的神识,混乱的意识逐渐清晰,渐渐地,耳边那些嘈杂的声音,充满诱惑的低语消失不见,灵气源源不断的被吸纳进丹田,灵力汇聚,滞纳的血脉畅通无阻。 不知过了多久,温仪醒来,身上的伤口在龙骨粉的帮助下已痊愈,身体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黑褐色的泥垢覆盖全身,温仪屏住呼吸找到水源清洗身体。 “练气境中期。”温仪惊讶的发现修为提升了,练气境初期无法用的洁净术法施展起来游刃有余。 “竟然没死?唔,你给我不少惊喜。”几天相处,沈遇似乎放开了天性,不似第一天端着,阴阳怪气也没少,“万里挑一的天灵根,唔,灵根不错,也有胆识,要不要拜本尊为师?本尊好为人师,很喜欢教天才。” 温仪对戾太子的印象全部来自那副壁画以及凶煞至极的乾元仙剑,他可是杀尽天下人的疯子。 “说实话,你实在没资格教我。”两人性格不合被生气死绑在一起,沈遇不舒服,温仪更不舒服,“你的无情道修到至臻之境乃一代宗师,确实非同凡响,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路边的狗汪汪叫两声都比你的话可信度高。” 此言一出,沈遇俊美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他掌心一抬飞花草木皆化作利剑朝温仪杀过去的同时,杀戮剑阵赫然出现在她脚下。 温仪唤出仙剑步步反击,没有露出一丝一毫惬意。 无情杀戮剑以杀入道,哪怕面对比自己强千倍万倍的对手,剑在人在。 沈遇的教训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试探,而是真正的给温仪一种濒临死亡的体验,无处不在的杀气,无处不在的危险让她感到无比吃力,却不敢有任何停歇。 温仪用了整整三天才破开沈遇轻轻一挥的剑阵。 汗水湿透全部衣衫,温仪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她感觉喉咙像火烧,又干又疼,手软得连动动手指都费,饥饿和大量失水令她头晕目眩。 恍惚间,他又看到了沈遇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气息那么薄弱,要死了吗?”沈遇冷漠疏离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温仪翻个白眼,艰难的竖起中指,她忽然感觉呼吸急促,眼前一片漆黑,彻底失去意识。 “还真的快死了,真麻烦!” 因为生死契的关系,沈遇感觉到温仪微弱的气息。 他不耐烦的把人拖到玉髓床上,手指一勾引来山泉,粗暴的捏住温仪的脸把水旁边的玉髓液一并灌进去。 迷糊间,温仪感觉到喉咙里传来一股凉意。 价值连城的玉髓液滑入口中,浓郁的灵气游走于四肢百骸,温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近乎疯狂的吸收周围的灵气。 游离的灵气找不到丹田聚集在血液里,温仪感觉身体像是被吹胀的牛皮袋,疯狂的膨胀,她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015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死 好胀,好痛,仿佛要炸了! 清醒过来,清醒过来,清醒过来…… 温仪一遍遍在心底呼唤,她的意识很清晰,手脚却如同灌铅一样抬不起来,犹如深陷沼泽泥淖的人,越挣扎死得越快。 “剑意杀中悟,剑道死中求,连这么点困难都撑不下去还不如死了算了。”嘲讽的声音像是穿过水一样,模模糊糊的扎进温仪耳朵里,那声音起初很模糊,渐渐地越来越清晰。 是沈遇。 呵,他果然不想死。 自己也不想,就这么死了,让沈遇看笑话实在是太恶心了! 可是阻塞在血脉里的灵气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根本不是这具身体能承受,除非能强忍住极度的痛苦晋级。 “我不会死。”温仪轻声呢喃,“我已经看到能飞升的道了,我为什么要死,就算死也是死在飞升雷劫之下,而不是被灵力撑爆身体而亡。” 她的声音很小,还是传到了沈遇耳里。 沈遇俯身打量冷汗涔涔的少女,眉梢酝酿出冷冽寒气,“杀人者,人恒杀之,如我此门得此道,修的就是六亲不认,不把亲缘眷顾杀个干干净净谈什么飞升。” 乾元剑灭国记忆在沈遇脑海中熊熊燃烧,血与火奔涌燃烧的味道令人作呕,尽管那些记忆有残缺,也很模糊,他却清晰的记得母后跳楼而亡的那个画面。 撒花红裙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朵在空中绽放的血色花蕾,有似火红的流星坠落。 最后。 血液,战火,还有一道伫立在空中的,巍峨如山仙气缭绕的血色大门。 穿过那道门便能飞升成仙。 记忆是模糊的,沈遇感觉难道像被针扎一样疼得难受,“既然你那么坚持,本尊满足你。” 世界上多一个和他一样痛苦的人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温仪能不能吸收那是她的命,若是撑不过去沈遇也做好了将其制作成一具傀儡的万全准备。 唯一麻烦的是他需等待灵力恢复才能离开深渊,短则几十年,长则几百年,时间,他有的是。 沈遇掌心凝出一道杀气没入温仪的丹田紫府。 同根同源的杀气勾动温仪丹田里的根基,温仪感觉丹田自主的吸收几乎要将她撑爆的灵气,僵硬的手脚慢慢地恢复力量。 调息,气运小周天。 筋脉在灵力的冲刷下从阻塞滞纳变成畅通,温仪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时候沈遇动了什么手脚,她感觉到身体吸收灵力的速度非常快,而且腹部有一股灵力源,这股灵力足以让她突破尴尬的练气境,步入筑基境。 筑基之后便可御剑飞行了。 温仪全心全意突破晋级的时候,禁地里翎羽君一行人正在寻着下深渊的秘法。 “翎羽君,弟子仔细检查过壁画,上面没有戾太子修行的功法,上面残留的灵体也弟子被彻底清除。”青云剑宗弟子毕恭毕敬的跪在翎羽君面前。 “若戾太子的功法那么容易被找到铜山门也不会变成这落魄样。”翎羽君嫌恶的目光掠过躺在地上的青瑶身上,直勾勾的望着深渊,“那块天外来的萤石呢?可曾在山洞里找到?” 此处是戾太子行宫之一。 戾太子疯狂暴戾,天生道体,无情道功法与其性格贴合,他修炼如鱼得水,弱冠之年便是元婴境大能,是修仙界不世出的天才,变异雷灵根,其中修行一日千里曾经名动一时! 相传他在铜山行宫修炼有所感悟,将心法和感想刻在天外萤石上。 青云剑宗长老也是元婴境修为,这功法兴许能让长老洗筋伐髓,修为更进一步。 弟子脸色苍白,“我等将戾太子仙迹翻了个底朝天也未曾发现天外萤石的踪迹。” “那龙骨呢?”翎羽君质问。 他亲手灭了巨龙的灵体,此地必然有龙骨。 弟子瑟瑟抬头,“没……没有......” 鬼知道那龙骨怎么来的? “兴许,兴许那魔龙与大殿里的金甲卫士一样,都是戾太子用杀气凝结出来的守殿亡灵。”弟子抛出自己的想法。 “旁人愚蠢,你也愚蠢?魔龙若是毫无依仗的灵体见到光早就散了,它那日冲出大殿你也在场,连这个都想不通?”冰冷的风深渊底部吹到翎羽君脸上,“派人下深渊查一查。” 青云剑宗弟子点头。 片刻后,他抓到铜山门的黄长老将其扔下深渊。 翎羽君愣了下,皱眉道:“行事怎么如此鲁莽。” 他让人查一查,不是让人死一死。 就像他再厌恶青瑶也会让人给她治疗,生死攸关也会出手相救,做人要有底线。 弟子连忙下跪求饶。 整个铜山门除了青瑶之外,就属黄长对青云剑宗最崇拜,老舔狗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试探深渊的炮灰。 …… 力量在持续增强,玉髓灵液被温仪吸收得干干净净,她睁开眼攥紧了拳头,眉梢溢出笑意,“筑基境,初期!” 若不是被青瑶逼到绝境,也不会有这样的奇遇。 尽管沈遇对自己不甚友好。 “没死啊。”沈遇瞥了眼温仪,心里微微惊讶。 他给的玉髓液最多能让温仪的修为抵达练气境巅峰,距离筑基境还差一段时间,没想到她竟然在短短几天时间里突破练气境,成了筑基境修士。 不愧是天灵根,修炼速度那么快,令人咋舌。 “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死。”几天相处,温仪习惯了对方的阴阳怪气,“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不然,我也没那么快突破练气境。” 若无玉髓,还有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沈遇给的剑气,温仪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若真心感谢,就当本尊的奴仆。”无用的空头感谢沈遇并不在意,拿到手的利益才是真的。 温仪懒得理他,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我会报答你的,奴仆除外。”温仪仰望山顶的萤石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张纸,而后御剑飞到空中看看上面到底记载了什么东西。 沈遇看了一眼只觉得无趣。 那些东西是他曾经的心得,潦草得很,还有几处未经修缮的错漏,修炼这些东西容易走火入魔。 016血屠 见温仪要练,他也懒得出声。 温仪一目十行的看完心法,念了个法决将符水浸泡过的纸变成语萤石差不多大小,而后覆盖在上面,将其拓印下来。 看着不流传于世的心法被人小心翼翼的拓印,沈遇心情不错,“这心法价值连城,是无情剑道之人求之不得的东西,便宜你了。” 如果给庸人练自己的功法,沈遇只想杀人,庸俗之物不配。 温仪资质和根骨都不错,尽管很讨厌,但有资格练他的东西。 片刻后,温仪把拓印下来的东西放在面前,用随身携带的镜子将其记在册子上。 沈遇说得没错。 这套心法确实价值连城,从心法能看出沈遇写的时候的心境。 期初平静无波心中无欲无求,心法一气呵成灵气逼人,还贴心的标注修炼时容易出现的问题。 到了中期,性格大变,心法几近疯狂,犹如泄洪的洪水咆哮着毁天灭地。 后期则是陷入杀戮幻境中,字迹潦草,前言不搭后语,多有错字和漏字,字句重复枯燥乏味,时而血腥冲天,在末端写下了几个字:血屠! 温仪侧头看沈遇,等出去了一定会好好查阅戾太子生平事迹。 “怎么,沉迷在这套心法里了?”沈遇看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情不错,“成为本尊的奴仆,这样的功法想要多少有多少。” 这套功法沈遇写了三次。 每次心境各不一样,这只是残卷,而非完整的,说实话,什么时候写的他也记不清楚了。 “怎么不是你给我当奴仆,我可以帮你修改这个错漏百出的心法。”温仪张口念了几段,“太子出身皇家,识文断字都不会吗?错字漏字,还有什么……今日若是有一个鸡蛋就好了,我已经三天没吃饭啦。” “今天帮了一个宫女,她给我一块馍馍,好吃!” “我什么时候能吃到叫花鸡,想吃。” “好饿,想吃饭饭!” 读到后面,温仪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哪里是心法,简直戾太子被虐待手札,成天想着吃吃吃,三天吃一顿,好惨哦。 字迹和文笔也十分稚嫩,倒是充满了童趣。 比如,沈遇想出去放风筝,想去掏鸟窝,想荡秋千坐跷跷板…… 若非字迹与这上面的同出一人之手,温仪怀疑沈遇被人夺舍了。 “闭嘴!”沈遇听到这些片段只觉得陌生,但又有些模糊的印象,他感觉无比羞耻,恼羞成怒的毁了大半萤石,“再说一句,本尊杀了你。” 温仪很不大家闺秀的翻了个白眼。 成天杀杀杀,无情剑道的剑修无趣至极。 她拿出纸笔抛弃那些幼稚的片段,将有用的整合起来,稍作修补。 有情道和无情道大相径庭,但基础功法是相通的,温仪根据自己的经验修补最初的一些心法。 旁人怎么样温仪不清楚。 温仪上一世算不上博古通今,却也博览群书,有情道无情道以及其他三千大道都有涉猎,结合上一世的无情杀戮剑记忆,整合归纳,她小心修整一套属于自己的心法。 最强的不一定是最好的。 最好的一定是适合自己的,毕竟,她也曾是大乘境大圆满,飞升的大能,做什么心里有数。 有了沈遇的心法作为借鉴,自己练自创心法这条路会走得更顺畅一些,高风险,高收益。 “本尊的心法你看得懂吗?”沈遇照例耻笑凡人自不量力,见温仪没理他,他凑上前一看,眼睛危险的眯起。 自创心法? 沈遇越看越觉得温仪难以捉摸。 明明是练气境自创的功法竟然比当初的自己思路清晰,领悟深刻,大家风范浑然天成,这不是铜山门这种小门小户能养出来气息。 沈遇不禁怀疑这副皮囊之下到底是谁。 修仙界不乏度劫失败的邪门歪道夺舍他人皮囊供自己修行,夺舍乃禁忌之法,灵魂和躯壳做不到百分百契合,定有错漏。 他不动声色的探查温仪的魂魄,并未发现任何异象。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沈遇目光落在心法上,“你还会自创心法?在哪儿学的旁门左道。” 他修行无情道,且颇有建树。 温仪自创的心法固然不错,到底是有情道大能,即使转修无情道,可有情道的心法对其影响根深蒂固,看似杀气凌冽,实则潜藏有情道的魅惑和软绵,杀招用的还是有情道的招数。 “我是缥缈幻府长老,想看什么书招手则来,会这些不足为奇。”温仪此时很感谢原主的身份,“看我修你错漏百出的心法,是不是心虚,羞愧得面红耳赤?” 沈遇似笑非笑,没回话。 温仪若是练这套心法迟早走火入魔,无须他动手,温仪就会跪求他修正。 “长老,练气境也能当长老。”沈遇浮在半空俊美的脸望着萤石,“缥缈幻府是没人了吗练气境都能当长老,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废物窝。” 温仪对缥缈幻府没有什么感觉,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我是筑基境。” “有什么区别?”沈遇反问。 “低境界确实没什么区别,但你能不能出去还得靠我这个筑基境小修士。”温仪歪头看他,“咱们现在是合作关系,应该给彼此一些尊重。” 尊重是强者才有的特权。 两人现在生死绑定,沈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长得倒不错,心法也修得也还行,勉强给温仪提升地位,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知道出去的路吗?”温仪问。 沈遇能带她进入山洞,温仪觉得他应该知道离开的方法。 沉默半响,沈遇冷冷的吐出两个字,“不知。” 深渊是用来封印他的,沈遇处处受限制,这山洞原先是魔龙苟延残喘之地,它常年在此处,每隔几十年就要磨爪毁了不少符咒,他才能带温仪来此处。 他没过多解释。 温仪环顾四周心里跟明镜似的,“把碎片给我,我带你出去。” 沈遇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心不甘情不愿的蜗居在曾经的命剑中,随温仪离开山洞。 山洞很大,到处都是暗流和蝙蝠。 温仪走了许久才看到一丝天光,感受到了风。 “七长老!你竟然没死!” 冤家路窄,温仪循声望去便看到摔得鼻青脸肿的黄长老。 017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看到黄长老的瞬间,温仪精致漂亮的脸顿时冷下来。 还未等她开口说话,黄长老一个滑跪,“呲溜”从远处跪到温仪面前,他眼睛里充满了愧疚和悔恨,“七长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有罪!” 他砰砰砰的磕头,态度虔诚至极,抬头时头都磕破了。 被青云剑宗扔下来当探路石的黄长老恨极了翎羽君一行人,修仙界视人命如草芥,果真如此! 自己对青云剑宗忠心耿耿却沦为探路炮灰。 而缥缈幻府却不曾低看过自己一眼,两者相较,高下立判。 黄长老坠入深渊之后想明白了一件事。 与其做青云剑宗的一条狗,还不如做缥缈幻府的座上宾。 铜山门叛变,乾元仙剑崩碎,方圆十万里的活人几乎难逃一死,罪孽深重,定会被修仙界鄙视,且背负骂名,遗臭万年。 黄长老恨极了青云剑宗,如今遇到宽厚仁爱,善良可欺的温仪,只觉得机会来了。 七长老很好骗,只要她相信了自己的“苦衷”,带自己回缥缈幻府,他就是七长老的恩人。 届时,缥缈幻府高深的功法,无尽的灵石和丹药自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是天赐良机! “所以,你错在听信青瑶的命令杀我?”听完他半遮半掩的解释,温仪有些好笑的看着黄长老。 黄长老这种人唯利是图。 深渊底下十分凶险,他鼻青脸肿,瘸腿的狼狈模样,应该是被青云剑宗抛弃摔下来的。 丧家之犬一条。 “弟子也是照令行事,形势逼人啊七长老。”黄长老见温仪不信,眼泪都流出来了,“弟子是铜山门之人,少主是未来的门主不敢反抗,若弟子是缥缈幻府之人,就算死也会保护七长老!” 温仪不是不谙世事的原主,黄长老花言巧语骗得了别人骗不过她,“按照你的说法,你对缥缈幻府忠心不二,为何你刺本座那一剑恨不得要了本座的命。” 她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黄长老看着突然变聪明的温仪,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小废物竟然不蠢了! 黄长老能屈能伸,“弟子有罪!” “有罪就去死。”温仪可不是好脾气的原主,她唤出仙剑猛地出手刺向黄长老的咽喉。 杀气沸腾,黄长老心头猛地一跳,一息之间迅速往后跳,一时冷汗涔涔,他脸色刷的变了,厉声道:“七长老是何意?” 温仪:“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执意要杀我?”黄长老脸色十分难看。 温仪冷笑,“是。” 黄长老唤出仙剑,他本来就不是真心投诚,“本长老堂堂筑基境低声下气来保护你,是你的荣幸,你却如此不知好歹。 前几日我在你这儿着了道。 今日,我便拿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蠢货的人头献给翎羽君!” 温为他提供庇佑之所,让他韬光养晦的才是好长老。 做不到的,就是死长老。 可笑的是温仪不但不领情,还敢刺杀他。 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她不知天高地厚。 “废话真多。”温仪锐利的目光落在黄长老身上,“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腾腾杀气灌入仙剑,她灵巧的身形鬼魅的出现在黄长老身后,出剑! “噹——”黄长老反手挡住背后的冷剑,掌心运起拳头大小的惊雷朝温仪腹部砸去,“练气境废物也敢在本长老面前大言不惭,去死吧!” 他是雷火风三灵根。 资质一般的,雷灵根却极其稀罕,也是他的保命绝招,专门用此打出出其不意的效果。 练气境的速度再快也躲不开致命一击。 “轰隆——” 雷团猛地炸开,将后面的山体炸出几人高的窟窿,崩碎的石板噼里啪啦砸下来将窟窿掩埋。 不用看温仪早已成了雷团下的尸体,黄长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当我的垫脚石活着不好吗?非要自寻死路,脏了我的手。” 他转过身,灵力凝结于掌心抬起石板搜寻温仪的尸体。 突然! 一道利刃从侧后方袭来,剑影如虹霸道的直取黄长老头颅。 黄长老急忙躲闪,他惊愕的看着温仪心跳猛地加快,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脸色刷的变了颜色,“筑基境,不……不可能,没有人能在短短几天时间从练气境底层冲到筑基境,假的,都是假的!” 温仪若是真的有这样的资质和根骨,在缥缈幻府的加持下修为早就突破金丹境了,何至于成为修仙界的笑柄。 她凭什么短短几天晋升成筑基境。 凭什么用那么短的时间走完自己三四十年才能走完的路。 不甘,愤怒,难以置信,黄长老心里生出一股嫉妒和愤慨,这种好事怎么都让温仪碰上了! “孤陋寡闻。”没有过多寒暄,温仪将灵力灌入仙剑中进入无我状态,每一招都拼尽全力,每一式都精准而优雅。 “筑基境又如何,那我让你看看初期和中期的区别!”黄长老自持战斗经验丰富对温仪没有多少戒心,甚至以前辈自居,要给她一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修仙界实力为尊。 很快,黄长老手忙脚乱的,难以抵抗温仪无情杀戮的招式。 她的攻防滴水不漏,招式密不透风,速度快得目不暇接,根本不像新手,更像战斗力丰富的大能。 “噗嗤——” 仙剑划开黄长老脖子,冷剑切开肌肤,划破肌肉,冷酷无情的割断脆弱的血管,喷涌的血液染红剑身。 “怎……怎么可能......”黄长老绝望的捂住脖子,眼睛暴凸,心中生出无限悔恨,恨自己轻敌,后悔,肠子都悔青了。 温仪干净利落的收剑,“没什么不可能。” 她永远不会小瞧对手,所以处处杀招,每一次战斗都当做最后一场来战。 处理完黄长老的尸体,温仪走到最初的祭坛寻着出路,这里不知道有什么古怪的阵法无法御剑只能另寻出路。 她前脚刚走,翎羽君后脚便来到山崖底,与他同行的还有铜山门掌门。 018楞着干什么,出来啊 “你确定戾太子仙迹里有高等级无情杀戮剑剑法或者心法?”翎羽君侧头看向铜山门掌门青岭,锐利的目光在黑暗中探索,周身凝着一层淡淡的灵气保护自己。 青岭模样普通,留着山羊胡,身着铜山门道袍,远远看去仙风道骨,和凡人画供奉的老神仙相差无几。 “不是特别确定。”青岭捋了捋胡子,“乾元剑封印在藏宝阁蕴养千年,禁地也被封了千年,这些年不乏老祖宗来查探,大多被拦在大殿前。” 大殿壁画上的神明太凶了! 铜山门没一个打得过的。 翎羽君看了他一眼,薄唇紧抿,“说重点。” “哦哦哦,重点,重点……重点就是本派祖师爷当初应了泗水国国师邀请在戾太子飞升之后,为防太子通过行宫下界造成生灵涂炭,于是封印戾太子飞升前的所有仙迹。” “这处行宫只是仙迹之一。” “戾太子飞升之前游历四海八荒,域内九州都有他的足迹。”青岭不徐不疾道:“根据典籍记载,太子行宫底下压着他生前豢养的宠物,据说是一条蛟龙。” 翎羽君想起力量足以媲美金丹境初期的魔龙灵体,若非自己谨慎,只怕成了那条贱畜嘴里的食物。 他冷声道:“被我杀了。” “啊?!”青岭惊呆了,“翎羽君威武霸气,老朽曾来过禁地几次被那魔龙捉弄得不轻,诶,同为金丹境,老朽羞愧啊。” 翎羽君没理青岭,他指尖窜起一朵幽蓝的灵力火焰,“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哦哦哦,还记载戾太子曾经在一块天外萤石上镌刻无情道心法,他当时的修为虽然只有金丹境,但心法却足以媲美元婴境,甚至是出窍境!太子是不世出的天才!” 天才两个字用来形容太子,青岭都觉得委屈了。 太子乃是无情道宗师啊! 和自己知道的一样。 确定山崖底下可能藏有天外萤石,翎羽君心情好了一些,“带路。” 与青瑶那种嚣张跋扈,咄咄逼人的性格不同。 青岭性格随和,话很多,很聒噪。 “翎羽君,既然铜山门投靠了青云剑宗,小女手误开启护山大阵而导致乾元剑崩碎,误伤数十万百姓的事情还望宗门能帮忙搭把手,在修仙界帮铜山们说说好话,小女也是无心之失呀。” 青岭边走边帮女儿说好话,“她母亲早逝,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喂大,自然娇惯了一些,但她心是善良的,根骨也是好的,就是偶尔冲动……” 偶尔冲动? 翎羽君停下来凝视青岭,他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几十万条性命被乾元剑碎片收割,怨气滔天震惊修仙界,这种大事青云剑宗如何拦得住? 就算拦住了,如何堵住悠悠众口。 更让翎羽君觉得这对父女没脸没皮,比温仪更可恶。 温仪…… 青瑶告诉翎羽君缥缈幻府来报复,她不得不开启护山大阵才导致铜山门方圆万里血流成河,温仪则是罪魁祸首。 “真是行走的麻烦!”想到这儿,翎羽君对温仪的厌恶更上一层。 青岭担心青云剑宗撒手不管,热情的拿出老祖宗藏的地图轻松穿过祭坛,走过重重迷雾,最终来到温仪之前呆的山洞。 温仪行事小心谨慎。 临走前将生活的气息毁得干干净净。 翎羽君和青岭找到了放着天外萤石的山洞。 然而,萤石被恼羞成怒的沈遇毁了大半,只留下部分无情杀戮剑心法,其余的在他怒气之下都成了齑粉。 “这…….”青岭讪讪一笑,“千年时间斗转星移,天外萤石有所损坏也在情理之中,哈,情理之中。” 翎羽君看着残缺的萤石只觉得杀气腾腾,如临大敌一般运起灵力挡住那骇人的杀气。 一旁的青岭亦然。 “嘶!不愧是戾太子!只是部分残卷的力量都那么强横,让我感觉到毛骨悚然,若是完整的整卷只怕元婴境大能来了也得避其锋芒。”青岭絮絮叨叨到:“太强了!不愧是千年前的无情杀戮剑魁首,太子的荣光一直延续到现在也不灭!” 大多数人都慕强,青岭也不意外。 戾太子写这段心法之时还不是全盛时期,若在全盛时期,不知会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哪怕是合体境老祖宗来了也得忌惮几分吧。 “翎羽君,当初戾太子撰写心法之时和您的修为差不多。”青岭笑问,“听闻您是逍遥道的天骄,您撰写心法了吗?” 翎羽君喉咙一哽,“没有。” 心法又不是想写就写的,有所感有所悟且与前人留下的典籍不同,有自己独到见解,写出来旁人也能用的才是心法。 “哦,这点你比不上戾太子。”青岭叹了口气,“也是,戾太子这种怪物实在是太强了,别说你,就是咱们青云剑宗宗主都比不上!” 翎羽君:“……你废话太多了。” 青岭感知到翎羽君的怒气乖乖闭嘴,心里却觉得青云剑宗这一代天骄大不如前,比不上戾太子啊! 戾太子!戾太子乃神人是也! 翎羽君将一张巴掌大小的纸放到萤石上。 刹那间,萤石被纸张包裹变成拳头大小的石头。 翎羽君又拿出一个能容纳物品的乾坤袋将萤石的碎末一同带走,看看是否有修复的可能。 “翎羽君,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青瑶的事情还请青云剑宗帮忙啊……” …… 温仪在山洞里转了许久终于找到出去的路。 山洞外阳光明媚,微风吹过卷起浓烈的血腥味和腐烂的味道,隐约能听到绝望的哀嚎。 温暖的太阳轻柔的落在温仪的脸上,她感觉不到任何温暖,感受到的只有痛苦和寒冷。 若非青瑶擅作主张开启护山大阵污蔑她偷盗乾元仙剑,乾元剑也不会崩碎,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惨死。 “楞着干什么,出来啊。”温仪看着缩在山洞里的沈遇没好气道。 沈遇浮在空中,俊美的脸阴沉得能滴得出水来。 他竟然出不去了?! 019所有人都对他有非分之想?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深渊里传来成千上万的,疯狂的呓语和可怕的嘶吼化作五颜六色的华光冲进他的脑袋,声嘶力竭的呐喊汇聚成河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 那种声音让沈遇心悸。 恍惚间,山洞变成了一片血海,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山壁滴滴答答的流淌着血液,他的世界变成了一片红色! 这片血色的汪洋里猛地长出数百万充满诅咒的手,从四面八方涌来,抓住他的脚狠狠往下拉,无数恶毒的诅咒和绝望刺进他的肌肤里,阴冷的锐痛传遍全身。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疯狂的呓语似在乞求,在诱惑,沈遇周身杀气嘭的爆开。 无数黑红交织的小剑以沈遇脚踝为中心散开,好似瞬间绽放的花朵,成千上万的剑朝四面八方激射而去,冷酷无情的斩断束缚其脚踝的血手。 “咔嚓,咔嚓!” 温仪听见风中传来诡异的咔嚓声,她循声望去,却见山壁和山洞顶爆开几丈长的裂纹,裂纹中透露出冰冷的金光。 “沈遇,别动。”温仪惊骇出声,“这是戮仙阵的封印,专门用来封印走火入魔的堕仙。 凝神,收敛灵气,墙上和地面的血手感受不到你的杀气和灵力就会回归平静。” 她刚才只顾看沈遇如何杀敌,如何调用杀气,没注意山壁上用灵力混合而成的同色土壤设下的戮仙阵。 这个阵法比她看到的所有戮仙阵都小。 灵力却比所有戮仙阵都强。 阵法若是启动,元婴境以下可瞬间融化为血水。 哪怕是合体境大能来了也够他喝一壶,前提是这位大能没有走火入魔,倘若走火入魔,必死无疑。 “何人竟然敢对本尊用如此下作手段!”冷静下来的沈遇也发现了墙上,地面以及山洞顶部的秘密,俊美的脸凝上一层寒霜。 疯狂的呓语在他耳边犹如滚滚惊雷一般疯狂嘶吼,叫嚣,震得沈遇头晕目眩。 这些呓语好像密密麻麻的针扎进他的大脑,冰冷,疯狂和暴戾充斥他的大脑,针扎一般的疼痛从大脑头皮蔓延全身。 “肯定是你的敌人啊,像你这种六亲不认的人,举世皆敌,敌人海了去。” 温仪察觉到沈遇的虚弱,她双手结印,让魂魄短暂离开身体,然后跨进山洞。 前几日沈遇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救自己,现在自己也不得不忍住魂魄离体的撕裂痛苦救人,作孽。 沈遇见她神魂离体,“你干什么?” “救你。”山洞里充斥着疯狂的杀戮和呓语,温仪感觉到脑袋像针扎一样快爆炸了,她飞到空中抱住沈遇。 “嘭——” 沈遇一掌推开温仪。 她猛地飞出山洞外,怒道:“我救你,你发什么疯。” 好在沈遇没有用灵力,否则她魂魄就碎了。 他想死,自己还不想呢! “本尊……”不需要你救几个字在沈遇舌尖绕了几圈,硬是说不出去。 山洞里有一股古怪的力量不许他离开,加上戮仙阵,沈遇想凭自己离开就得先解决戮仙阵。 沈遇:“救人何须搂搂抱抱?” 大概是道法相左,沈遇对温仪天生排斥。 他从未与女修有过任何接触,天生暴戾无情,不解风情。 一个香香软软的少女突然贴上来,沈遇只觉得尴尬,羞涩,愠怒和不解以及厌恶,各种情绪在心头翻涌,自然不给温仪好脸色看。 “你是蠢货吗?”温仪也来气,她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救人反倒被沈遇误以为自己占他便宜,他配吗! 深吸一口气,温仪道:“戮仙阵阵法特殊,你现在是灵体状态,只有毫无杂念的人用灵魂包裹你的灵体,才能把你带出来,懂?” 沈遇当自己是什么? 人人都爱的法器和宝物吗? 所有人都对他有非分之想? 温仪突然能体会这几天沈遇看她自杀的心态了。 很累,真的,尤其是要救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本尊自然知道。”身为储君,沈遇博闻强识,尽管戮仙阵属于各门各派的秘密,他想要的,自然能拿得到。 温仪怎么知道的? 哦,她是缥缈幻府长老,有些东西确实能看到。 “知道就别碍事。”温仪再次冲进山洞,她张开纤细柔软的双臂抱住沈遇,“你的杀气伤害到我了,收敛一点。” 沈遇:“……” 收敛杀气,他感觉到不属于自己的灵气蔓延全身。 沈遇等待厌恶的有情道气息传来。 然而,温仪抱住他的时候,传来的并非沈遇讨厌的有情道气息,而是自己熟悉的,冰冷,充满血腥味的无情杀戮剑气息。 虽然冰冷,但是很舒服。 温仪用自己的灵气小心翼翼的包裹沈遇,她望着空中诡秘的阵法,脑海要被疯狂的呓语和嘶吼震得爆炸了。 “低头,你太高了。” 温仪的灵魂之力是大乘境,为了不在沈遇面前露馅,疯狂压低灵魂之力,反倒令她的灵力无法包裹完沈遇的灵体。 温仪抬头仰望沈遇,从这个角度看,能看到他完美的下颌,精致的面骨。 沈遇低头的瞬间与温仪干净澄澈眼眸四目相对,他怔了怔,很意外这双能魅惑他的眼睛竟然那么干净。 “再低头。” “还要再低一点。” “至少你的脑袋不要超过我的脑袋!” 温仪见沈遇不愿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干脆把手扣在他的后脑勺,强行按到自己胸前。 沈遇高挺的鼻尖猛地触碰少女胸,柔白细嫩的肌肤砸进眼睛里,他目瞪口呆,连忙闭上双眼。 片刻后,温仪抱着他,终于将其带出山洞,魂魄虚弱的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头晕目眩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温仪手软脚软,疲惫的站起来对发呆的沈遇道:“走了。” 多年未见到日头的沈遇任由温暖的光落在他身上,他还没开口就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太子殿下。”温仪没有辟谷,这段时间一直强撑饿意,刚才又用魂魄将沈遇带出来,手软脚软魂魄也累,身心俱疲,她坐在一颗野苹果树下,虚弱道:“给我找点肉吧,带灵气的那种,我已经饿得走不动路了。” 她虚弱的样子甚是可怜,沈遇沉默许久才颔首。 020 不能和疯批讲道理 温仪多年身居高位,习惯了被人侍候的日子。 现在她身边没有侍女,沈遇成了不二人选。 太子又如何? 一个名头而已。 只要自己能过得舒坦,管他太子皇帝,温仪照样使唤。 她辟谷多年,已经忘记饿肚子的感觉,温仪手软脚软的坐在树荫下盘腿调息。 “越冷静越饿。”温仪小声嘟哝。 下一刻,她忽然听到无数动物惨绝人寰的惨叫,浓烈的血腥味从密林深处传来。 “咚——” 沈遇不知何时出现在温仪面前,他浮在空中,眉宇间是不加掩饰的傲气。 一只开了灵智的兔子落在温仪面前,她愣了半天,很艰难道:“你会做饭吗?” 君子远庖厨,温仪亦然,上一世她出身就是宗门亲传弟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烧火用法术就行,做饭绝无可能! 沈遇一副“我是太子我不会”的冷傲表情。 总不能茹毛饮血吧。 温仪沉默片刻,“我应该找一个会做饭的灵宠。”以备不时之需。 她慢吞吞的走到河边,正准备清理食物便看到上游源源不断的飘下来鱼,兔子,山羊等支离破碎的身体。 从伤口看,这些动物是被锐利的剑拦腰折断的。 她逆流而上,一路上看到各种各样被剑杀死的动物,温仪拎着兔子耳朵猛地扭头望向浮在空中的沈遇,惊愕道:“你把它们全杀了?!” 真是疯子。 沈遇眉头都没皱一下,“死在本尊手下,是它们的福气。” 这一切还不是为了抓一只完整的兔子? 温仪:“……” 果然,不能和疯批讲道理。 生火,烤肉,温仪吃了口半生不熟的兔子肉恶心得吐出来,最后终于找到果腹的果子天五脏庙,胃总算好受很多。 ”你在看什么?“ 温仪望向浮在空中的沈遇,顺着他的目光眺望远方,举目四望绿树成荫青山耸翠浮云霭蔼,大地苍茫辽阔,是自由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沈遇离开的缘故,温仪发现铜山门禁地里的杀气少了很多,此处凶煞,她怕遇上难缠的精怪便祭起仙剑御剑而行。 沈遇冯虚御风在温仪身旁,冰冷的目光望向风貌大变的铜山门,找不到与记忆中任何相似的点,心中生出物是人非之感。 离开禁地后温仪落在铜山门最近的小镇上。 符咒逸散的香味覆盖了弥天盖地的尸臭,环顾四周大多数都是各大仙门的弟子,五颜六色的校服像是云彩一样在小镇上面飘扬。 “这些凡人真惨啊,若非缥缈幻府七长老偷盗铜山门仙剑,也不会导致仙剑崩碎,十万百姓惨死碎片之下。” “哼!这个七长老就是个祸害!祸害咱修仙界男修也就罢了,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因她而死,若缥缈幻府还是如此护短,我第一个不服!” “只可怜可青瑶少主为了阻止这个祸害身受重伤,诶,偌大的铜山门为保护百姓死得七七八八,可怜啊。” “温仪就应该被押赴六宗共治的刑罚院,剔除灵根,处以极刑以偿还十万百姓的命!”义愤填膺的铜山门弟子慷慨激昂,他望着聚拢过来的各大宗门弟子沉声道,“七长老现在了无音讯,我很怀疑是不是缥缈幻府将她窝藏起来,让她免除责罚!” 铜山门禁地危险重重,青瑶亲眼看着温仪跌落深渊想她必死无疑,便疯狂往温仪身上泼脏水。 乾元仙剑崩碎生灵涂炭,如此大事震惊修仙界。 青云剑宗和缥缈幻府一前一后让长老拯救百姓,附近的仙门也纷纷驰援。 奈何仙剑戾气太盛,修仙界大小宗门殚精竭力救下来的百姓也不过数千人。 温仪偷盗仙剑导致铜山门灭门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修仙界。 “住口!”一个面色铁青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他身后跟着七八个身着缥缈幻府的弟子,白色袍子外面罩着一层纱,腰间系一条红色丝绦,为首弟子冷声道: “且不说七长老还未找到,仅凭铜山门一面之词不可轻信。 就算七长老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置喙! 怎么,从我缥缈幻府的人变成了青云剑宗的狗,所以学会了狗仗人势?” 缥缈幻府弟子众人对铜山门弟子怒目而视。 铜山门弟子脸色青白交加,想到有青云剑宗作为依靠,从前面对缥缈幻府弟子谨小慎微的态度豁然转变,有种扬眉吐气的味道,腰杆子挺直,说话也强势了,“你说谁是狗呢?!” “说你啊。”温仪的声音不大不小,语气不咸不淡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之感,“你和青瑶,铜山门上上下下除了我缥缈幻府的监察长老,不都是青云剑宗的舔狗吗?”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看过来,只见一个身着流彩锦衣的女修立在融融的春光里,精致如画的眉眼笑与不笑都带着柔情,看谁都深情款款。 刹那间,不少人面红心跳,眼睛直勾勾的落在温仪身上,手忙脚乱的想问来人的名字。 “七长老。”为首的弟子看到温仪心跳漏了半拍,脸色也渐渐红起来,他忽然反应过来七长老修的是有情道连忙低头行礼,“弟子泯羽见过七长老。” 缥缈幻府一众弟子纷纷行礼。 今日的七长老好看的要命,举手投足都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明明冷着脸却没有任何攻击性,反倒是让人怜惜。 站在温仪身边的沈遇嗤笑一声,显然对有情道不齿。 灵魂之力太强,自身修为太弱,温仪无法控制周身逸散的有情道气息,它就那么无声无息的传出来。 铜山门见温仪先是心跳如鼓疯狂心动,紧接着惊愕道:“你……你没死?” 青瑶少主信誓旦旦的说温仪已经死了啊。 青云剑宗和缥缈幻府的长老都在临时驻扎地处理乾元剑崩碎的事情,少主把脏水都泼到了七长老身上,倘若她闯入驻地,少主不得以死谢罪? “青瑶都还没死呢。”温仪把一张卷轴交给泯羽。 泯羽接过卷轴正欲说话,便听温仪道:“找到他,缥缈幻府的荣誉就系在他一人身上了。” 021我不计较你的过错 温仪之所以没说与自己的清白有关,主要是原主可信度实在不高。 “是。”泯羽点头。 “七长老。”缥缈幻府弟子见温仪来了心中百感交集,“二长老在驻地。” 温仪深深地凝视那位铜山门弟子,“把他压下来,和我一起去驻地。” “凭什么!我是青云剑宗弟子,缥缈幻府无权带走我。”铜山门弟子吓得脸都白了,他疯狂挣扎,歇斯底里怒吼,“放开我,放开我!温仪你草菅人命,温仪你若是不放了我,待我禀明翎羽君他定会让你跪下来道歉!” 总所周知,翎羽君是温仪的白月光,是她的软肋,伤害她可以伤害翎羽君不行。 哪怕温仪身上桃花朵朵,到处招惹其他男修,可在翎羽君面前她就像一只乖顺的小狗,翎羽君的侍女都能踹她两脚。 此言一出,喧闹的大街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缥缈幻府的弟子都呆住了,所有人怔怔的看着温仪,心里生出邪火。 铜山门弟子说得没错。 七长老在翎羽君面前毫无尊严,缥缈幻府弟子好几次为温仪出头却被她打回去,憋屈得要死,这一回,定然也是这样! 这种事情经历多了,缥缈幻府的弟子心也寒了。 “放开,放开!”铜山门弟子不费吹灰之力挣脱原本牢固的束缚,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对温仪冷哼道:“七长老此举我本应该向翎羽君禀明的,但是……” 他悠悠一顿,“罢了罢了,我不计较你的过错。”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和七长老说话,分明是你造谣污蔑七长老,错的是你。”缥缈幻府弟子气得牙痒痒,“青云剑宗的走狗!” “啧啧啧,你看你们七长老说话了吗?她都没说轮得到你说?”铜山门弟子嚣张跋扈,“滚开,闪一边去。” 缥缈幻府众人望向温仪,见她没说话也没阻拦,心里窝火,个个气得脸色涨红,只觉得她是一个色令智昏的混账,恨铁不成钢的同时,不得杀了以下犯上的铜山门弟子。 铜山门弟子面露嘲讽,大摇大摆的走出众人包围圈,“哼,还算你们有点眼力见儿……” 话音未落。 只见空中闪过一道冷光。 紧接着是“啪啪啪”几声脆响,铜山门弟子的脸顿时火辣辣的疼,他怒道:“谁,谁敢打我?!” “啪!”温仪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木剑抽在他脸上,“这一巴掌打你无事生非。” 铜山门弟子呆呆的望着神色冷漠的温仪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你……你敢打我?” “啪!”温仪又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打你目中无人,以下犯上。” 没等铜山门弟子说话,温仪又是“啪啪啪”几巴掌把嚣张跋扈的他抽翻在地,“在我面前狐假虎威,别说翎羽君,就是青云剑宗宗主来了你也得为此付出代价,欺辱我缥缈幻府的弟子还想平安走出去,谁给你的胆子。” 铜山门弟子脸高高肿起,他蒙了。 这…… 这还是爱翎羽君爱得死去活来,爱得毫无尊严的七长老吗? “嘭!”温仪一脚踹在他腹部,将其踹到几丈开外,对缥缈幻府弟子道:“楞着干什么,打,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弟子们惊呆了。 七长老知道反抗了,七长老支棱起来了! 众人又惊又喜,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缥缈幻府弟子冲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铜山门弟子发出阵阵惨叫。 温仪冰冷的目光掠过其他仙门弟子惊讶的脸,面无表情朝驻地走去。 “原来你还有一个心上人。”沈遇是灵体状态,合体境以下修为都看不见他,“听那个小废物说的,他对你很重要啊。” 根据这几天相处,沈遇的印象中,温仪性格强势,未达目的不择手段,还以为她之前修炼有情道是旁人倒贴她,没想到是温仪倒贴上去。 温仪仿佛猜中了什么心事,她用神识怒道:“沈遇,我警告你别伤害翎羽君,否则,我让你好看。” 她愤怒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担忧,更让沈遇就觉得温仪刚才出手是看不惯弟子以下犯上,而不是因为翎羽君。 沈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自从被绑定生死契之后,他心里就有一股邪火无处发。 温仪越重视的,他越要毁灭。 “呵呵。”沈遇冷笑一声,没说话。 温仪见状心满意足。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借刀杀人,让翎羽君也吃一吃戾太子的杀气。 依沈遇的聪慧他很快就会反应过来,那也没关系,翎羽君吃够苦头就行了,反正温仪没有任何损失。 “七长老。”缥缈幻府弟子抓住奄奄一息的铜山门弟子,“刑罚院的长老们正在驻地会审仙剑崩碎之事,请速速与我们同去。” 这次的会审关乎缥缈幻府在修仙界的声誉,倘若七长老输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仅仅是赔偿和安抚,缥缈幻府下属宗门定然会动摇,估计会有样学样,跟着铜山门拜入青云剑宗。 这个结果不是缥缈幻府想要的。 …… 铜山门大殿。 威严的大殿中坐满了各大仙门长老。 坐在大殿宝座上的是青云剑宗十一长老,也是刑罚院的副长老,他出窍境的修为往众人身上一扫,余光瞟了缥缈幻府五长老一眼,最后落在跪在大殿中的青瑶身上。 “乾元仙剑如何破碎的你如实说来。”十一长老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者,白发白须,脸上没有老者的皱纹,面容严肃,“不用忌惮谁,你是我青云剑宗弟子,想说什么说什么。” 在座众人都知道十一长老意有所指。 缥缈幻府五长老是身着一袭白衣,红色腰带上坠着巴掌大小的玉镜,他手里拿着折扇俊美的脸不曾因为十一长老的话表现出生气或者愤怒。 他坐在主座左下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像极了等待猎物入坑的老狐狸。 青瑶看了眼缥缈幻府五长老谢谦心里没有来咯噔一下。 谢谦,出窍境中期修为,是缥缈幻府执掌外事的长老,同时掌管刑法,性格温和没架子,却有一双毒辣的眼睛,妖魔鬼怪在他眼皮底下无所遁形。 深吸一口气,青瑶斩钉截铁道:“那日,温仪闯入我门派藏书阁盗取乾元仙剑,导致仙剑崩碎造成生灵涂炭,她还打伤了弟子跑到我派禁地,请长老明鉴!” 022共同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有青云剑宗做靠山,青瑶即使害怕得牙齿打颤也敢梗着脖子造谣。 温仪十有八九已经没命了,总之把一切事情推到她身上就行。 谢谦还没说话,青云宗十一长老便将这件事铁板钉钉,“此事证据确凿,皆由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一手造成,人证物证俱在,谢谦,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原本铜山门拥有戾太子仙剑和仙迹对青云剑宗是好事。 谁能想到仙剑崩碎,仙迹也毁了,铜山门方圆十万里之内的百姓所剩无几,此地只怕要荒废了,铜山门也成了烫手的山芋。 “这些都是青瑶一面之词,” 有青云剑宗做靠山,青瑶即使害怕得牙齿打颤也敢梗着脖子造谣。 温仪十有八九已经没命了,总之把一切事情推到她身上就行。 谢谦还没说话,青云宗十一长老便将这件事铁板钉钉,“此事证据确凿,皆由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一手造成,人证物证俱在,谢谦,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原本铜山门拥有戾太子仙剑和仙迹对青云剑宗是好事。 谁能想到仙剑崩碎,仙迹也毁了,铜山门方圆十万里之内的百姓所剩无几,此地只怕要荒废了,铜山门也成了烫手的山芋。 “这些都是青瑶一面之词,所谓的证据都是铜山门弄出来的,让人怎么信服?”谢谦打开折扇不徐不疾道:“她是青云剑宗的人,又和我师妹有嫌隙,自然是什么脏水都往温仪身上泼,你这样的审判方法,缥缈幻府不认。” 谢谦的目光锁定在青瑶身上。 恍惚间,青瑶觉得肩头好像扛着两座大山,沉甸甸的,无形的压力四面八方涌来,让她感觉喘不过气。 十一长老嗤笑,“我的审判方法你不认,你想要怎么认?难不成你想用缥缈幻府的手段对我宗弟子动用私刑?” 听到这句话青瑶小脸惨白,慌张的眼神落在铜山门门主青岭身上。 青岭也是吓了一跳,旋即对女儿摆摆手,示意她别紧张。 “青瑶之前也是我缥缈幻府的人。”谢谦语气温和态度却十分强硬,“此事事关几十万百姓的性命,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盖棺定论的,你审,缥缈,我也能审!” 话音一落,一道青光打在青瑶身上,她听到谢谦的声音成千上万倍的放大。 “温仪只是练气境修为,本身也有一把师尊亲传的仙剑,她为什么要去夺取一把与自己功法相悖的仙剑。” 出窍境大能的威压汹涌如潮,青瑶万分庆幸自己来之前服用了丹药以防止被审讯的时候遭受酷刑。 她身体猛地颤抖,咬牙道:“温仪弃无情道,转为有情道,这就是理由,五长老不信……不信你问翎羽君,他也知道!” 谢谦望向站在十一长老身旁的翎羽君。 翎羽君道:“前几日七长老与青瑶发生冲突,用的就是无情道剑法。” 这两个人翎羽君谁都瞧不上,一个骄纵跋扈,一个风流浪荡。 身为青云宗之人,翎羽君自然不会让剑宗陷入危险境地。 让他张口说是温仪盗窃仙剑导致百姓惨死,翎羽君说不出来,干脆说一半藏一半。 至于审讯的结果他根本不在乎。 “仅凭这一点就断定我师妹想盗乾元仙剑,你们的理由还可以更离谱一点。”谢谦冷冷道,“本座怀疑你们监守自盗,并栽赃嫁祸给温仪。” 围观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说话,谁也不敢说。 青云剑宗和缥缈幻府两大宗门角逐,谁冲上去谁就是炮灰。 不过,青瑶的话确实站不住脚。 “没有!”青瑶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她心虚的蜷缩手指,“乾元仙剑崩碎的前一天只有她出入藏宝阁,而仙剑就在那儿,铜山门的弟子都看见了。” “对对对,我们都看见了。” “少主所言并无半句虚假。” “是啊,青瑶的话确实没有半句虚假,可这和仙剑崩碎有什么关系?”温仪不紧不慢的走进大厅,她的目光掠过谢谦的脸,又看了看坐在宝座上的十一长老以及他身旁的翎羽君: “乾元剑崩碎的真相是—— 青瑶为了杀人灭口,不顾铜山门祖训强行开启剑阵才导致乾元剑崩碎!”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青岭难以置信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瑶儿虽然性格急躁,但绝对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的人。 再说,瑶儿为什么要杀你灭口?她犯不着得罪缥缈幻府!” 十一长老道:“证据呢,七长老,凡事要讲证据,空口白牙污蔑我派弟子,难不成你不把我青云剑宗放在眼里?” “笑话,青瑶污蔑我的时候没见到你出来说公道话,她犯了错马上用剑宗压我。”温仪冷冷的看着十一长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剑宗要想打,本座乐意奉陪。” 十一长老愕然。 “师妹的意愿,就是我缥缈幻府的意志,缥缈幻府不愿打,不怕打,必要的时候不得不打。”谢谦轻咳一声: “十一长老是出窍境初期吧,你打算用几层灵力打我筑基境的师妹?唔,只要你拉的下脸来。” 他维护的话让温仪心情愉悦。 筑基境? 青瑶和翎羽君同时看向温仪。 前者又惊又怒,惊的是温仪被自己弄下深渊非但没死还晋升了! 怒的是那个人竟然不是自己。 真是便宜了温仪! 翎羽君比温仪的修为高一个等级,他很惊讶温仪在深渊下面得到了什么奇遇,短短几天晋升了。 照这样的速度,温仪三年后至少是出窍境中期。 她的根骨和资质有那么好吗? 翎羽君第一次用正眼看温仪。 另一边,十一长老脸上挂不住。 堂堂出窍境长老杀筑基境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可温仪不是普通人,而是缥缈幻府长老。 “温仪,你说青瑶要杀你灭口,理由呢?”十一长老看了看翎羽君,讥笑道:“难道是因为你们共同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他虽然没有点名翎羽君,在场众人都心知肚明。 刹那间,翎羽君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023这女婿也太丑了 温仪追求翎羽君之事整个修仙界都清楚。 青瑶的做派各大宗门也明白,毕竟像翎羽君这种年纪轻轻就步入金丹境的青年才俊十分招女修喜欢,各大宗门不乏女弟子。 所以,一些流言蜚语他们也听过。 十一长老的猜测众人觉得一语中的! 两个恋爱脑能打起来,定然是因为翎羽君。 蓝颜祸水啊,蓝颜祸水。 翎羽君的师尊是青云剑宗宗主,十一长老与其有嫌隙,所以当众让他难堪。 他觉得像是被脱光了,放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给众人观赏的妓女,羞愤,难堪,翎羽君俊美的脸铁青,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怒意,却没有任何行动。 温仪讥笑,“你说翎羽君?他不配。”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的人仿佛被下了定身咒,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不配? 翎羽君不配?! “论修为,他比不上我缥缈幻府众师兄,论容貌,比不上我,哪儿值得我另眼相待?”温仪不想扯无关的话题,“你们不是想知道青瑶为什么要杀我灭口吗?既然怀疑本座口说物品,本座就给你们看证据。” 青瑶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难道是……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温仪将一件事物往空中一抛。 那是一面镜子,暧昧的喘息和声音从镜子里面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镜子上。 青瑶抬头便看到自己和铜山门最丑的那个弟子在垂枝海棠下翻云覆雨的画面,她脸色涨成猪肝色,娇软的身体颤抖,厉声尖叫,“温仪!!!” 她……她竟然记录下来了! “嘶——这…….难怪青瑶要谋害七长老。”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铜山门竟然如此放得开?与合欢宗也差不离了,只不过,青岭老儿选女婿的眼光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这女婿也太丑了!” “青瑶这副如饥似渴的模样,倒是与凡间卖皮肉为生的妓女没什么两样!” 铜山门不是什么大宗门,即使背靠青云剑宗。 青瑶行事张扬得罪不少人,趁机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少,反正她的丑事是温仪揭开的,若是怪罪,首当其冲的是缥缈幻府,所以,大殿之人说话越发肆无忌惮。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青瑶面红耳赤,青岭施法打碎镜子,将眼泪直流的女儿抱在怀里怒道:“闭嘴!” 青瑶呜咽,羞愧的低下头,在父亲怀里泣不成声,“父亲,不是这样的,你相信我。” “是啊,当然不是这样的。”温仪趁她病要她命,“这出戏原是你算计我的,未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讨苦吃。” 谢谦听到这话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片刻后恢复正常,折扇拍打手心,看青瑶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神。 虽然小师妹好色又无脑,修为低,可不代表有人可以欺负缥缈幻府的人。 青瑶心惊肉跳,红眼卖惨,“你胡说!我不是,我没有,温仪,父亲,长老请相信我,师兄,师兄为我作证!” 翎羽君面无表情。 “知道你狡辩,泯羽,把证人带上来。”温仪招手。 片刻后,泯羽押着一个面容丑陋之人进大殿,“七长老,五长老,人带到了。” 谢谦点点头,他还没说话,青云剑宗十一长老率先发难,“下跪的人听好了,本座乃是青云剑宗长老,倘若你有心偏袒某宗不说实话,本座一掌劈了你!” 他绝对不给缥缈幻府狡辩的机会! 谢谦:“本座亦然。” 铜山门惊变涉及温仪,谢谦接到讯息的第一时间就是安排弟子救人,然后找到铜山门的幸存者。 可惜,绝大多数弟子都信仰青云剑宗,忠于剑宗,不愿与缥缈幻府合作,谢谦本打算用“心魔大誓”验证青瑶口中的真假,没想到温仪意外的找到了一个弟子。 那丑陋的弟子见两大宗门的长老都发话,脸色刷的白了,瑟瑟发抖道: “是…….是青瑶少主要求我这样做的,是她让我穿上翎羽君的衣服装作他的样子和七长老交合。 如此一来我就能成为七长老的裙下臣,缥缈幻府的座上宾。 少主还给了我逍遥散,让我在垂枝海棠下等待。 不用看清脸,只要有人靠近就撒逍遥散。 弟子知错,弟子知错! 弟子不应该有这样的幻想,弟子知道了。” 他砰砰砰的磕头,额头上流出殷红的鲜血也不敢停。 “说谎,你说谎!”青瑶又惧又怒。 她好恨! 恨为什么仙剑碎片没有把这个丑陋的人杀死! 恨他为什么还在铜山门徘徊。 “弟子所言绝无半点虚假。”丑陋的弟子也哭了,他声嘶力竭道:“弟子愿意发心魔大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青瑶少主五次三番找七长老的茬,翎羽君也是知道的。” “还有.......还有,仙剑崩碎也不是七长老做的,而是青瑶少主为了报仇主动开启剑阵所致。”丑弟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七长老还被我派黄长老重伤!” 他的话像一个个响雷炸在众人头顶。 所有人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冷气。 青瑶杀主在前,叛主在后,又是栽赃陷害,又是蓄意抹黑,心思太歹毒了! 青云宗本意是让丑弟子说实话,坐实这场事故是她造成,好对缥缈幻府发难,没想到事情的走向竟然相反。 青岭父女口口声声说这件事是温仪做的,然而…… 青岭自然不信,“口说无凭。” “弟子有证据。”丑弟子拿出一件记录的法器,这东西是青瑶赏给他的,他抛到空中发心魔大誓,“弟子对天发誓,此言此语无半句虚假!” 那法器没有温仪的镜子强,只能记录声音,没能记录画面。 ——既然是仙剑,看守必然严格,且有杀伤力极强的阵法守护,本座修为只是区区练气境,别说带走,就是靠近都会灰飞烟灭,我要你那破烂玩意儿干什么。 ——我说你拿了,你就拿了! ——空口白牙,栽赃陷害。 ——哼,陷害又如何? …… ——少主,门主远游前耳提面命不许随意开启护山大阵,藏宝阁中的乾元仙剑……碎了。 温仪和青瑶的声音都很有变数度,听完这些话,除青云剑宗之外,所有人都怒不可遏。 024以死谢罪 世人皆知铜山门有戾太子的乾元仙剑。 只是不知道开启护山大阵会导致仙剑崩碎。 “青瑶必须以死谢罪!” “对!她活着干什么,活着也是祸害,数十万百姓因为她的恣意妄为死无葬身之地,怨气冲天,如此鲁莽恶毒,不配为人!” “她......她还年少,少不知事呀。” “少不知事在未另投其它宗门之前欺辱主宗门长老?设下毒计陷害本门长老?此女心性狠毒应当处以三十六道天雷之刑,让她灰飞烟灭以平息枉死的百姓的怨气!” “今日,就算我忤逆青云剑宗也要为这群枉死的百姓说句公道话。 修道之人有通天彻地的本事那是用来对付妖兽,对付邪魔外道的,而不是对付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的。 我等虽然是修士,但也是人,人就应该爱人! 修道之前先学会做人! 青瑶为了一己之私目无尊长导致这场灾难,罪无可恕,必须死!” “对!” “太恶劣了!” “......” 前来拯救铜山门百姓的修仙界各大小宗门义愤填膺,戳着青瑶的脊梁骨骂。 这些无辜惨死的人中不乏弟子们的亲朋好友。 青瑶脸色惨白如纸,她左顾右盼所有人都指着她痛骂,就连青云剑宗的弟子和长老都频频摇头,满心满眼的厌恶。 缥缈幻府的弟子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这么大一场灾难,平白无故的盖在自己头上,谁也不舒服。 “长老。”青岭见自己女儿人人喊打连忙向青云宗长老求情,“瑶儿还小,她造成的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温仪眼睛危险的眯起。 青瑶对上她的目光,没有来的打了一个寒颤。 “青门主,你曾在缥缈幻府立过功劳,是一位君子。”谢谦轻打折扇,笑意温柔,说出的话却让人背脊发凉: “按理说本座也应该维护你,但青瑶污蔑我师妹,又害死那么多人,死罪难逃,若是你亲手把她杀了,陷害师妹之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亲手? 这可是他亲生女儿啊! 青岭怒瞪谢谦,却被谢谦一个威压杀过来,如临深渊的恐惧感油然而生,膝盖一软,他扑通跪在地上颤抖如赛康。 “谢谦。”十一长老脸色十分难看。 他含在嘴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谢谦道:“青云剑宗对此事有何指教? 说起来,青瑶是剑宗的人,此事事关重大,想必十一长老不会以权谋私,包庇罪犯,对吧。” 十一长老喉咙一哽。 青瑶已经引起了众怒,十一长老深吸一口气做出判决,“青瑶以下犯上污蔑缥缈幻府七长老,罚雷鞭三十。” “明知开启护山大阵会导致仙剑崩碎,生灵涂炭依旧一意孤行,罪不容恕,罚,抽取灵根,毁其元神,三日后行刑,并昭告修仙界,以儆效尤!” “另外,铜山门数日前归属青云剑宗,伤者治疗,幸存者安置,赔偿等皆由剑宗承担。” “最后。”十一长老站起来,他目光如炬,“仙剑乃是无上法宝,本座知道有些宗门藏着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仙剑,为防止此类事件发生,有仙剑的诸位道友最好和主宗门或者剑宗通个气,亦或是把仙剑交给剑宗暂为保管。” 此言一出,有仙剑和没有仙剑的宗门都沉默了。 剑宗日渐庞大,有吞并各大宗门一统修仙界的野心,仙剑乃是立足之本,拱手相让怎么可能! 温仪暗骂了一声不要脸。 “也可以,缥缈幻府对青瑶的处理没意见。”谢谦看了看温仪,目光转向晕死过去的青瑶,“此人就交给剑宗羁押,三日后验明正身就行刑,若是人没了,缥缈幻府可不依。” 十一长老脸一下黑了。 怎么,你觉得本座会灯下黑? 谢谦投给他一个怀疑的眼神。 十一长老打了一道符咒到青瑶身上,让弟子将其带下去。 他很懊恼。 当初剑宗接纳铜山门看中的就是戾太子的仙剑还有禁地的秘密。 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捞着,反而还要给铜山门擦屁股善后,他越想越生气。 人陆陆续续走光了,只剩下剑宗和缥缈幻府的人。 “七长老。”清楚翎羽君和温仪之间事情的十一长老叫住她,“你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温仪:“什么话?” “怀玉乃我剑宗天骄,少有的天才,你方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子说他配不上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添光。”十一长老冷声道: “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修为,什么心性,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温仪的嫌弃。 翎羽君原名江怀玉,是剑宗宗主关门弟子,青瑶则是记名弟子,只不过她喜欢吹嘘自己是关门弟子。 “我是长老,他是弟子怎么配得上我?”温仪抬眸对上翎羽君冰冷的目光,“也不瞧瞧他是什么身份,什么心性,攀附上我的关系成了缥缈幻府长老的夫君权利招手即来,本座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高攀? 十一长老和翎羽君气得不轻。 按照地位来说确实是这样。 但...... “师妹说的是。”谢谦走到她身边,“修仙界天才比比皆是,作为前辈本座要劝灵异君一句,莫要自视甚高,修仙界,什么都说不准的。” 他顿了顿。 “对了,你确实配不上小师妹。” 翎羽君脸色冷下来,他定定的看着温仪,目光越来越冷,越看越心烦,干脆移开目光。 立在温仪身边的沈遇饶有趣味的看着两人,脑中思索温仪对翎羽君到底是什么感情。 她和自己有矛盾。 来之前还面红心跳的提起翎羽君,现在这副‘翎羽君配不上我’的模样,在自己面前展现两副面孔,不就是想保护小情人吗? 温仪越保护,他就越想破坏。 被温仪气得一肚子鬼火的翎羽君没想到自己被一个疯子暗中盯上了。 “谢谦,你欺人太甚!”十一长老勃然大怒。 谢谦轻笑,“你要代表青云剑宗动手吗?” 十一瞬间蔫了。 他是剑宗长老,但不能代表剑宗,只有外事长老才行。 十一长老憋了一肚子火,气得把宝座砸的稀巴烂。 025我来、我见、我征服 谢谦笑容依旧温和,“走吧,小师妹。” 他刚才还担心温仪恋爱脑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对翎羽君剖白,表明心意。 到时候,不管缥缈幻府占不占理都输了。 好在温仪在大是大非面前没有掉链子,否则他就难办了。 温仪走在谢谦身旁余光却看向沈遇,用神识问:“故地重游,太子是什么心情。” 没什么心情。 时移世易,沈遇不清楚自己在深渊底下呆了多久,漫长得好像是一生,短得也像一瞬。 是温仪的血液唤醒祭坛,沈遇才从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清醒过来。 在那个虚幻的世界,沈遇看不到任何人,只有偶尔疯狂的呓语和祈祷,整个世界充满了各种华光,是一块块反光的碎片,他沉睡期间经常听到另一个世界的呼唤。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疯狂的呓语如同决堤的洪水冲进沈遇大脑,尖啸,怒吼,疯狂的,声嘶力竭的呐喊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 嘶! 沈遇头痛欲裂,他感觉到自己的灵体在急速溃散,连忙收回神识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渐渐地,他的灵体终于平稳,脑海中那些疯狂的呓语潮退一样消失无踪,安静下来。 “沈遇冷峻的面容升起一层寒霜,“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温仪被他上位者一样居高临下的语气气得不轻,她讥笑的揭他伤疤道:“也是,囚犯看到羁押自己的囚笼肯定会觉得憋屈。” 她顿了顿,莞尔一笑,“你刚从深渊里爬出来,又进仙剑碎片,囚室越来越小,要不要我帮你换一个金笼子?” 至少比巴掌大的镜片大很多。” 是想把本尊关在笼子里当成金丝雀养吗? 沈遇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冷漠疏离的眸子射出道道冷光,仿佛要将温仪撕成碎片。 “在看什么?”谢谦见温仪望向左后方,顺着小师妹的目光看去,那正是翎羽君所在的位置。 果然。 小师妹对翎羽君只是表面放弃,哄他的。 谢谦剑眉一蹙不动神色的挡住温仪的‘目光’,折扇一打,“来铜山门之前你不是一直念叨想收几个好看的弟子吗?驻地里有几个灾难中存活下来的俊秀少年,根骨都不错,去瞧瞧?” 他特意强调了好看两个字。 小师妹修有情道,喜欢年轻漂亮的人,她追求过的无一不是皮囊好看之人。 比如翎羽君,比如同一时间来缥缈幻府退婚的十个男修,大多数都是修仙界的新秀。 温仪:“......”她真的不好色。 “呵。”沈遇似笑非笑道:“艳福不浅啊。” 温仪用神识道:“这个福气给你要不要?历史书籍上记载太子不喜女色,难道喜欢男色?给你给你都给你!” “荒谬!”沈遇厉声警告。 愤怒的声音炸得温仪耳朵疼,她看着拂袖离开的沈遇对谢谦道:“那......那就去看看。” 美人谁不喜欢? 看看这些水嫩的少年温仪心情也会好很多。 那边听到两人对话的翎羽君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狗改不了吃屎,温仪还是那个温仪。 仙剑崩碎造成极其严重的事故。 除了缥缈幻府之外,其他宗门也收了一些根骨和资质的弟子。 一来是给这些受灾的少年少女一个求仙问道的机会。 要知道,修仙界各个宗门每隔十年才选一次弟子,距上一次仅过去两年。 修仙之路除了资质,根骨之外更重要的是机缘,有些功法倾向于年纪小的修士,机会实在是难得。 二来,这些弟子修道有成可以反哺此地,若有妖兽出现,当地百姓可直接向弟子所在宗门求援,更快更及时的得到帮助。 这只是表面上的,反正好处多,坏处也多。 大灾难之后必然是妖魔横行,有些趁机寄生在不知修仙界危险的少年还以为自己得了奇遇,殊不知成了邪魔外道的容器和魔族的卧底。 缥缈幻府驻地距离此处不远。 空气中弥漫着符水的味道,温仪不适的打了个喷嚏,她看着忙忙碌碌的弟子们问:“师兄,宗门还好吗?” 中洲六大宗门分别是青云剑宗,祁山符宗,万花谷,御兽宗,机枢院,妙音楼和缥缈幻府。 剑宗,符宗以及御兽宗顾名思义,主要是剑修符修和御兽。 万花谷则是医修,机枢院以儒道‘言出法随’和机关术数闻名遐迩。 妙音楼则全是女修,以音修为主。 缥缈幻府在这几大宗门里最擅长御灵,开山祖师以一本缥缈异闻录奇书【我来、我见、我征服】威震八方,此书蕴含天道运行规律,能记录所有的剑法阵法功法。 祖师爷的几大弟子曾是中洲最出色的剑修,符修,御兽宗师,机关术士。 后来宗门发生剧变,九龙夺府主之位,得宗主之位之人得【缥缈异闻录】,宗门内乱分崩离析,其中剑宗和符宗开山祖师都曾是祖师爷的弟子. 大伤元气的缥缈幻府从此没落。 时移世易,千年之后,缥缈幻府成了六大宗门最弱的一个,功法杂而不精。 唯一能撑门面的是府主的修为。 她是中州为数不多的合体境大能。 “府主在闭关,其他长老都各司其职,都挺好。”谢谦温柔细致的拿出一块玉石递给温仪,“你渡劫失败之后急匆匆来铜山门也就算了,竟然连一个护法都不带,太大意了。” 玉佩握在手中有一股凉意,并不刺骨,具有安神的作用,温仪摸索着玉石心中的焦躁和烦闷消失无踪,鼻子里也闻不到那股令她心浮气躁的符水和血腥味了。 缥缈幻府按照组训总共有九峰。 原主师尊离世之前只收了七个徒弟,剩下两峰空着,等有缘人入驻。 缥缈幻府七个长老,四男三女,府主乃是手握【缥缈异闻录】的合体境大能,因常年闭关,事情一般由五长老谢谦代为处理。 原主和谢谦关系不错。 不止原主。 缥缈幻府上下没有谁和谢谦红过脸,他总是替别人着想,这样温和又体贴的长老可遇而不可求,谁都喜欢。 026这个疯子! “忘了。”温仪回想原主和谢谦的相处,她亲昵的挽住五师兄的手可怜兮兮卖惨道:“师兄师兄,要不你贴身保护我吧。” 放在以前,出窍境对温仪而言也就那样。 以前......以前...... 温仪暗自叹息。 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修行有情道,不似无情道那般冷酷无情,对谁都冷冰冰的,她又不是无心无情的石头。 只要她愿意。 就算是一块石头温仪也能把它哄得动情。 谢谦温柔俊秀,长得好,性格好,和原主感情不错,若是不按照原主之前的逻辑行事很容易被怀疑。、 “在铜山府这段时间我可以贴身保护你。”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师妹,又在这件事里受了委屈。 谢谦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不由自主想到自己养的小猫偷跑出去流浪一段时间,终于找到亲人,委屈得喵喵叫的模样。 “师兄你真好!”温仪眼睛亮晶晶的,“快快快,快带我去看看那些美貌俊秀......资质根骨上佳的弟子。” 沈遇长得好看归好看,可成天垮脸,再完美的容貌也大打折扣。 她不喜欢木头桩子。 更不喜欢疯子。 谢谦任由她拉着一路狂奔,暗道:经过此次劫难还以为小师妹成长了......她还是那个喜欢年轻美貌少年之人。 两人还没到缥缈幻府驻地就看见弟子们惊慌失措的跑出来,一个弟子因为跑的太急,左脚拌右脚重重的摔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谢谦轻柔的扶起弟子,见他无大碍,温润的目光转向泯羽。 “回五长老,那些拜入宗门的弟子全死了......”泯羽深吸一口气,诚惶诚恐道:“是弟子保护不周,还请长老责罚!” 谢谦没有问罪,而是问:“死因是什么。” “被利器划破喉咙,大出血而死。”泯羽想到那个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驻地的神秘杀手手脚发凉。 他出入驻地如进无人之地,连五长老设下的警报都没触发,至少是出窍境大能,亦或是身怀异宝。 难道是剑宗长老? 不至于啊。 这些人都还没入门,是连气感都无法感知的凡人。 “我去看看。”谢谦对温仪道:“小师妹,你好好休息,我晚间来找你。” 小师妹阅男无数,她是锦绣堆里的小娇娇,从未见过血腥,最看不得漂亮的之人死相凄惨,谢谦叮嘱她别到处乱跑之后,和弟子匆匆赶往目的地。 温仪被缥缈幻府弟子带到一处别院。 园子十分雅致。 进入正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湖泊,或粉或白的芙蕖亭亭玉立,随风摇曳,湖面搭着一座木桥。 过了木桥又是一扇门,最后才是温仪的住处。 “你先下去吧,本座要打坐调息。”温仪屏退弟子,从储物袋里拿出乾元剑碎片。 碎片上染着大片猩红的鲜血,有些还在流淌,她皱眉道:“沈遇,他们和你无冤无仇,只不过因为我的一句玩笑你就把他们全杀了?” 这个疯子! 镜片上荡漾起一圈涟漪,红色的鲜血顷刻布满整个镜面。 在一圈一圈的红色浪潮中,沈遇缓缓浮现。 白衣,赤足,脚踩一朵鲜血凝成的曼珠沙华,银色长发狂乱飞舞,他冷峻的脸上仿佛凝着一层寒霜,冷得渗人。 “本尊想杀就杀了,还要问他们同不同意?”轻慢的语气,不屑一顾的态度,完美的诠释了沈遇对生命根本不敬畏。 他杀的那些人都是被妖魔鬼怪附身的怪物。 沈遇不仅杀了,还将那些被邪异浸染的魂魄撕得粉碎。 他真的很烦从那些弟子魂魄里发出的,邪恶的,疯狂的,让人心神不宁的呓语! 温仪冷脸,“我只是开个玩笑。” 沈遇漠然,“本尊从不开玩笑。” 说完,他转身离开。 温仪让他很不爽,他不爽,别人也休想爽,就算在梦里也不行。 折磨温仪,她肯定寻死觅活,那就去折磨翎羽君。 他要去青云剑宗的驻地看看温仪的心上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管他什么货色。 翎羽君生不如死就是给温仪的惩罚。 想到温仪因为翎羽君痛哭流涕来求他,沈遇就很爽。 027 走火入魔 温仪捡起地上染血的仙剑碎片将其擦干净,大步流星朝遇难弟子所在的方向走去。 乾元剑下亡魂数十万,即便驻地有镇压鬼魂的法器温仪还是听到痛苦的惨叫,绝望的呐喊。 “七长老。”泯羽眼尖的看到温仪连忙行礼。 温仪颔首,她一进门便察觉到浓郁的魔气,是从那些少年的尸体上散发出来的。 “你来了。”谢谦把白布盖在模样俊秀的少年们身上,惋惜道:“若非他们莫名其妙身亡,我也不会发现他们竟然被魔族夺舍了,说来也怪,乾元仙剑乃无上神器,怎么说崩就崩了?” 温仪沉吟,“可能是和铜山门的人谈条件谈崩了。” 谢谦:“......” 仙剑崩碎的理由,还能这么解释吗。 “以我的修为都未能发现他们被魔族的人夺舍,说不定背后有什么暗中推手在推波助澜。”谢谦唤来泯羽,“你去告知青云剑宗青连,让他那边小心一些,别让魔族钻了空子。” 中洲六大宗门除妙音楼和万花谷之外,其余四大宗门都是从缥缈幻府出去的。 六大宗门同气连枝,虽然平日里摩擦不断,但是遇到这种大事都会相互通气。 “我去吧。”温仪叫住弟子,“我去吧。” 她想亲眼看到沈遇怎么对付江怀玉的。 若是手下留情了,自己在旁边冷嘲热讽,煽风点火,火上浇油,借刀杀人。 谢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好......好吧。” 小师妹果然放不下翎羽君。 青云剑宗驻地离缥缈幻府不远,没多久温仪便到了。 剑宗以剑名威震宇内,弟子统一着烟青色长袍,只有亲传弟子能穿白色,内门弟子则是淡绿色。 守在门外的外门弟子见温仪前来对视一眼,行了个礼恭请她进内门。 温仪刚走。 两个弟子便嬉笑起来。 “啧,我就说七长老是打不走的舔狗吧。”一个弟子气愤道:“大殿上大言不惭的说翎羽君配不上她,装完了又来找他,她倒地把翎羽君当什么!” “当自视甚高的蠢货。” 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弟子们看到本应该离开的温仪突然转过来。 “长老恕罪!”弟子脸色刷的白了。 背后议论长老是大不敬之罪,温仪虽然不是剑宗长老,但想捏死他太简单了。 剑宗不会为一个毫无作用的外门弟子与缥缈幻府为敌。 温仪还没开口,那两个弟子已经跪在地上‘啪啪啪’自抽耳光。 “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本座和翎羽君的事情轮不到你们来置喙。”温仪居高临下的看着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的弟子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冷光。 剑宗外门弟子都这么认为,更别提其他门派。 “青连在哪儿?”温仪不熟悉路,便找了一个弟子询问。 片刻后,温仪见到了正在训斥弟子的青云剑宗十一长老青莲。 青连不喜欢翎羽君,更讨厌温仪,他故意晾了温仪很久才不咸不淡道:“翎羽君在后山闭关,不宜见客,你怕是见不到他了,七长老,请回。” 他还以为温仪有多清高呢。 前脚放下狠话后脚就来找翎羽君,不要脸! 未等温仪开口,青莲继续道:“若你是来道歉的,大可不必,我剑宗不稀罕。” 他很担心温仪会借道歉的名义住在驻地。 青连见过温仪追求翎羽君那疯魔劲儿,比合欢宗那些更会玩儿,什么鲜花美酒,法器心法,烟花不要钱似的天天放,一度让剑宗头疼不已。 “我有说过,我是来道歉的吗?”温仪双手抱胸歪头看他。 青连惊讶道,“不来找他道歉,你来做什么。” “师兄让我告诉你铜山门附近有魔族出入,修为不低,有几个魔修无声息的夺舍了几个即将拜入我宗门的少年,让你当心些。”温仪开门见山的说。 青连沉默片刻,“不可能,绝无可能!我宗在此,魔修岂敢来犯?” 那么多修仙界的宗门在铜山门,魔修来了就是送死,他们又不是没脑子! 他顿了顿忽然哈哈大笑,幸灾乐祸道:“想来是你们缥缈幻府能力不足才让魔修钻了空子,谢谦修为略高于我,可他有我敏锐吗?有我机警吗?他所修行的功法是星运推演,哪有剑宗防御严密。” 青连对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话我送到了,你爱信不信。” 青连自大狂妄,到时候出了事被怪她没提醒。 温仪走出大殿正想着寻沈遇,一个弟子火急火燎的冲进来,着急忙慌道:“长老,翎羽君走火入魔了。” “什么?”青连一下站起来,“他是金丹境初期,又不是冲元婴境,打坐调息怎么会走火入魔?” 翎羽君是宗主关门弟子,他若出事,宗主绝对会迁怒自己。 青连看了眼温仪,想了想,带上她也许还有用,“七长老,我看你很担心翎羽君,跟我走一趟?” 温仪点点头,“行吧。” 一行人火急火燎的走到翎羽君住处,还未靠近便感觉到魔气冲天。 这种魔气并非心魔,而是一种陌生的,从未见过的魔气。 温仪看着乌云罩顶的后院只觉得这股魔气她很熟悉,可能是什么时候见过,现在记不清了。 “真的是魔气。”青连深深地看了温仪一眼,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感觉自己的脸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他们还没进门便看到一个身影从远处飞出来。 温仪和青连同时闪身。 “嘭——” 伺候翎羽君的弟子重重的摔在地上,喷出一口血歪头晕死过去。 “江怀玉!”青连冲进别院便看到被魔气缠身的翎羽君,他双手结印打出一道清心咒。 翎羽君俊秀的脸上布满了紫红色的诡异花纹,花纹似乎有神奇的魔力,看一眼便能勾起心底最疯狂,最恐怖,最不想面对的过去。 青色灵光罩在翎羽君身上,他发出野兽一般的吼声,痛苦的跪在地上。 温仪抬眸看到熟悉的人影浮在空中,用神识道:“你做的?” 沈遇冷峻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他飘到温仪身边,银发飞扬,眼神冰冷:“不是。” 他刚到剑宗驻地还没动手,翎羽君就走火入魔了。 这个魔气实在是怪异,他没看出是哪路妖魔鬼怪。 027奇耻大辱! 沈遇余光看到温仪‘关心’的神色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果然,温仪很担心她的情郎。 温仪所担心的就是沈遇想报复的。 他右手徐徐抬起。 温仪感觉到浩瀚如海的冷意从地心飞出,直冲云霄,整个后院电光石火间浓郁得令人窒息的杀气笼罩。 残暴,阴冷,疯狂。 难以言喻的杀气从脚底窜到大脑,疯狂的嘶吼和呓语冲进耳里,尖啸着撕扯温仪的神经,她心跳加速,只觉得头皮发麻,脑子几乎要被那些尖叫声挤爆了! “嘶。”她双手抱头,只觉得脑袋像是针扎一样疼痛难忍,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杀气,是杀气。”有人反应过来。 后院的剑宗弟子没有温仪那么好运,被杀气凝结成的小剑追杀。 “沈遇你疯了。”温仪咬牙切齿的怒瞪始作俑者,她瞥了眼走火入魔的翎羽君,忍住吃苍蝇一样的恶心感,“不许你伤害翎羽君!” 沈遇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冷笑,他掌心托着黑红交织的灵气,“你不让我动他,我偏要!” 他足下涌出疯狂的黑红交织的杀气风暴,以摧枯拉朽之势朝翎羽君冲杀而去。 “咔嚓——啪嗒——啊啊啊——” 风暴粗暴蛮横的将景色宜人的后院撕成碎片,折断巨木,粉碎巨石,途经之处,横冲直撞的把路上的弟子卷入风暴之中,煊赫的杀气风暴张牙舞爪冲杀而去。 温仪双手扒拉住门才不至于被风暴吹走,但她的头发早已被吹得凌乱不成型,衣服也猎猎飞扬。 专心帮翎羽君恢复神志的青连忙打出结界,怒吼道:“净化!” 他掌心爆发出青色灵光。 蕴含符咒的灵光犹如冉冉升起的太阳照在杀气滔天的风暴和翎羽君身上。 杀气终究不是鬼魂,纯正的净化之力起到的最用很小,青连也知道这一点,他祭出净化之光之后沉声念出古老的咒语,“防御!” “轰隆隆——” 大地颤抖,龟裂,一座座十多丈高的土墙拔地而起形成四四方方的围城,将青连和翎羽君围在一起,墙上青芒熠熠散发出强烈的灵光,以防止风暴再次来袭。 风无孔不入,对付风最好的方法是防御。 青连唤出土城之后,掌心落在翎羽君的头顶,他白色胡子随风飞扬,双手结印。 “呜!” 道道呜鸣响起,青连足下涌起压制心魔的阵法,“静心咒!” 被心魔折磨得几乎要失去神志的翎羽君感觉到浑浑噩噩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一束刺穿黑暗的光。 他脑子清醒不少,暴躁的心情渐渐被安抚下来,紊乱的,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撕裂血脉和肌肉的灵气在静心咒的力量下渐渐平息,顺利的游走于四肢百骸。 翎羽君身上的魔气渐渐淡去,青连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出什么事。 下一刻他便看到好不容易平息的魔气反噬,涌动的魔气比刚才强烈十倍,百倍。 青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见翎羽君身上出了魔气之外,还有疯狂暴戾的杀气! 他脑子嗡的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杀气风暴分明被自己阻拦在外面,这是怎么回事。 本就受灾的翎羽君雪上加霜。 “青连,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此地乃戾太子仙迹,你堆砌泥巴挡得住外面,能挡得住里面吗?”风暴消失后,温仪扒拉凌乱的头发问:“翎羽君死了?” 青连喉咙火冒三丈。 泥巴?这是泥巴?有那么高的泥巴?! 翎羽君这种人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实际上谁都瞧不起,自视甚高得很。 见她脸上没有关心而是幸灾乐祸,沈遇明白自己被温仪耍了。 “多谢太子为我出气。”温仪竖起大拇指,“沈遇,你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哦。” 伸手不打笑脸人,沈遇的脸一下黑了,他面无表情的回到仙剑碎片中。 “七长老,劳烦你去请五长老,我快撑不住了。”青连咬紧牙关清除翎羽君身上的杀气,但这魔气太古怪,无法清除只能求助外援,“再晚一些江怀玉就没命了。” 修士看着表面风光,实际上危险重重。 稍不注意就会走火入魔,而入魔的弟子,都会被自己同伴,朋友,师父,甚至是父母亲手处决。 翎羽君灵气逆行,如同血管一样的紫色花纹从肌肤下面爆出来,布满半张脸,他额头上冷汗直流,若花纹布满全身代表已经入魔,不论青连愿不愿意都得杀了他。 “去可以,你求我啊。”温仪记仇得很。 会审的时候,青连不分青红皂白定自己的罪,温仪没那么大度,对他的要求有求必应。 青连心里窝火,怒气从心里烧到脸上,吹胡子瞪眼道:“温仪!” 堂堂出窍境大能求一个筑基境后辈? 奇耻大辱! “诶,在呢。”温仪语气轻松。 她很清楚青连只是想尽快解决翎羽君身上的魔气。 依青连出窍境修为,就算不用法宝也可以控制魔气至少一个时辰。 反正她耗得起。 翎羽君耗不耗得起温仪就不知道了。 他若是死了,三年之约也就没了。 温仪一点都不着急。 听到温仪轻松愉悦的声音,青连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不是喜欢翎羽君吗? 不应该哭天抢地的去找谢谦,让他来救人吗? 青连看不懂温仪。 哼,女人心,海底针。 若是翎羽君死在这里,自己难逃责罚,青连拿出镇魂珠放在翎羽君头顶,此珠能吸收身体里的魔气,是他给自己准备的度劫法宝,以防止自己走火入魔。 此珠用了之后,需要十年才能恢复。 很快,翎羽君身上的魔气被镇魂珠全部吸纳,青连扯掉土墙,悬在喉咙的心还没放回肚子里。 下一刻,翎羽君又爆发了一轮新的魔气,竟然比之前的更甚! “见鬼了。”青连这下相信了温仪说的,缥缈幻府弟子无声无息被魔修夺舍了。 “七长老......”青连深吸一口气,拉下老脸,磨了磨后槽牙道:“求您!” 029哦豁! 温仪眉眼弯弯,“你才说我师兄没有你机警,没有你敏锐,修行的功法是星运推演没有剑宗防御森严,我请他来的话,怕也帮不上什么忙吧。” 青连脑袋嗡嗡作响,“你到底想怎么样!” “道歉。”温仪护短,吃不得半点亏,“我师兄来了,你得跟他道歉。” 青连火冒三丈,谢谦又没听到,跟谢谦道什么歉? 温仪见他没动静作势要离开,“算了算了,我也不是那种强按牛头喝水的人,剑宗好自为之。” 笑话看了,话也带到了,温仪也不想留在这儿。 青连愁肠百结,好不容易劝说自己为了剑宗偶尔低头也不妨事的时候,温仪早已不见了踪影。 “来人,来人!”青连急了,“快去告诉温仪,她的条件本座答应了!” 生死大事不是儿戏。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谢谦在修仙界颇有名声,是正人君子,又让温仪把魔修的事情告诉自己,他来帮忙再好不过。 “五长老,五长老请留步。”温仪前脚还没踏出剑宗大门,弟子后脚便急匆匆追上来,“十一长老说,你的要求他都答应。” 温仪:“知道了。” 看来那魔气确实有古怪,青连这种古板的人都无可奈何,需要找外援。 她没有故意拖延时间,直接掐了个传音的法诀告诉谢谦这边的事情,然后站在剑宗门口等人。 “小师妹,带路。”谢谦带着一行弟子火急火燎的赶来,他把防止魔气入体的法宝送给温仪,“一会儿你站远点。” 温仪挑眉,“以免师兄杀人的时候血溅到我身上?” “想什么呢,我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杀人的。”谢谦折扇轻轻敲了敲温仪的额头,“青连性格刚强,能求到我这边说明真的别无他法了,事关魔修,小恩怨先放一边。” 不知为何,经此一事,温仪性格强硬了不少,但戾气也重了许多,不知是好是坏。 温仪笑笑不说话,而是用神识问沈遇这个是什么魔修,这么那么古怪。 沈遇没说话。 那边,谢谦让弟子们在外面护法,他足下一点飞到青连身边拿出镇魔的法器。 青连看到之后心虚道:“五长老,这不是贵宗府主用来镇邪的灵玉吗,它受到污染之后怕是五年之后才能恢复,这么贵重的东西都肯给怀玉用,多谢多谢。” 其实他还有法宝。 那是他安身立命的东西,不到危机时刻没必要拿出来,所以想借谢谦的手帮翎羽君驱魔。 他有些愧疚。 自己这个剑宗长老还比不上外门长老。 “青连道友不必言谢,魔修是我正道共同的敌人,翎羽君与小师妹又有......” 谢谦温和的目光落在温仪身上,把‘婚约’两个字吞进肚子里,“就算不是翎羽君,而是其他弟子能救的我都会救。 再说,你几年前才度过出窍境大劫,手中的东西怕是不多。” 剑宗与缥缈幻府不同。 剑宗长老按照修为和影响力排名,需要用功勋换取宝物。 剑宗十二个长老,青连是刚晋升的,不少法宝都在雷劫中化为齑粉,谢谦理解他手中拮据。 缥缈幻府前一个府主只收了七个关门弟子,峰主之位自然落在徒弟头上,又有千年底蕴和累积,宝物自然不少。 否则,温仪也不能随手拿出令无数人眼红的傀儡符。 青连老脸一红,愧疚道:“多谢多谢。” 他看了眼尽心尽力的谢谦,摘掉对家偏见,五长老确实如修仙界盛传那样,是一个清风明月般高洁的人。 以前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有两位出窍境大能压制,那股古怪的魔气终于从翎羽君身上消散。 当谢谦移开灵玉的时候,魔气又死灰复燃。 “这......”青连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依五长老看这是怎么回事?” 谢谦摇头,“我从未见过这么古怪的魔气,翎羽君这样不如先将其带回剑宗,让其它长老看看?” 青连脸都白了,“不用,不用。” 带着这样的翎羽君回去,不用宗主,就是其他几个和自己不对付的长老都能揭了自己一层皮。 青连招来伺候翎羽君的弟子,问他碰过什么,吃过什么,和谁说过话,最终一个人都没问出来。 “不查清事情的源头,可能会有更多弟子受难。”谢谦也束手无策,他把灵玉放在翎羽君身上,暂借给他。 “五长老说的是,既然查不到,就只能问了。” 温仪走到谢谦身边,“你想怎么问,问灵?” “十一长老带来了剑宗那本修炼‘闭口禅’灵书?”谢谦问道。 青连点头,他伸手朝空中画了一个符咒,灵光闪过一本古朴的羊皮书赫然出现在他掌心。 书封上布满了复杂瑰丽的符文,最中间是一只闭着的硕大的,没有眉毛和睫毛的眼睛,眼皮上有几百道封印,密密麻麻,温仪看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 看到这本书的瞬间,温仪的脑海被庞大的知识充斥,覆盖,她只觉得头晕眼花。 “小心。”谢谦抓住温仪的手,“别看那只眼睛。” 青连手里捧着灵书,缓慢的翻开第一页,看着黑夜着底,犹如璀璨星空的书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尊敬的灵渊尊上,晚辈的问题是,铜山门附近的魔修是谁?” 一颗颗星辰从书页飞出,刹那间,光芒大作,光芒之后空中浮现出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手里握着一条红眼银蛇。 男子衣袂翻飞,其周围浮现出一道道令人面红耳赤的男女交缠画面。 星光闪烁,场景换成了满地尸骸和无数茫然的人,男子挥手,握在手心的红眼银蛇电光石火落到地上,钻进一个个站着的影子里,其中就包括翎羽君。 温仪瞬间明白了,欲魔。 “千年前吞噬人七情六欲的欲魔早就和戾太子消失了,没想到又死灰复燃!”青连咬牙切齿道:“藏在影子里,难怪我们没发觉。” 青连正要问谢谦怎么做,空中的璀璨星空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你的问题问完了,轮到我发问了。” “如果你回答错误,或者不回答,亦或是撒谎,你必遭厄运。” 冰冷的声音分辨不出男女。 青连脸色一僵,心跳突然加速。 “你每天的生理需求都用手来解决?” 青连一下呆住了,张了张嘴,脸和耳朵迅速变红,变得滚烫。 他看着谢谦和温仪,有一种被当众扒光了扔到大街上的感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剑宗的弟子也围过来,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青连白色的胡子仿佛被火烧一样卷起来,他早听说过灵书的恶趣味! 最终,他脸色涨红:“这个问题,我决绝回答。” 温仪:哦豁!看不出来嘛,年纪一大把,欲望还那么强。 众弟子:哦豁!长老老当益壮! 030厄运!厄运!厄运! “厄运!”书灵狂笑,“厄运!厄运!厄运!” 青连红着脸关上书籍,“今日多谢五长老驰援。” “仙门同气连枝,而且青连长老问来了魔气的来由,缥缈幻府也知道了原因。”谢谦笑容温和,“翎羽君怕是离不了灵玉,就放在他那儿吧。 若想让他醒过来,只能彻底铲除欲魔。” 礼多人不怪嘛。 青连见他如此谦逊,对他越发尊重,“总之,谢谦道友这份恩情我记住了,欲魔死灰复燃之事我会上报给剑宗。” 谢谦又寒暄了几句后,和温仪离开剑宗。 “哈哈哈哈。”离开剑宗温仪忍不住笑出声,“五师兄,青连这模样在人间不说五代,至少也繁衍了三代,可以当人爷爷了,看起来仙风道骨清心寡欲的,没想到暗地里竟然火气那么旺。” 别说温仪,谢谦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咳咳,别笑了。”谢谦嘴角止不住的翘起,“当面笑话别人是不对的。” 温仪眉眼弯弯,强词夺理道:“我背地里笑。” “哈哈哈哈哈。” 缥缈幻府弟子想起青连那张羞得通红的老脸,忍俊不禁,放声大笑。 谢谦也在欢乐气氛的感染下笑出声的同时,还不忘凝出结界屏蔽众人的声音,以免剑宗弟子听到影响不好。 ...... 青连将欲魔出现的消息传给剑宗,让同门带人和法宝来铲除魔,他命人把翎羽君送回房,刚出门便被从天而降的雷暴劈晕死过去。 ...... 还有三天青瑶才行刑。 缥缈幻府和剑宗都不会走。 谢谦将欲魔的事情告知来此地的各大宗门,不少能力不足的宗门逃之夭夭。 “小师妹,你转修无情道了?” 谢谦给温仪倒了一杯水。 有情道和无情道散发出来的气息截然不同,前者犹如盛开的,散发出馥郁芳香,颜色艳丽的花,一颦一笑都十分招人。 后者冰冷,血腥,以杀入道,杀戮重,谢谦一眼便看出差别来。 不过,让他疑惑的是,温仪周身的气息虽然已经改变,但举手投足比修有情道那会儿更让人移不开眼睛,不动声色的勾人,好似有情道已经练到了至臻之境,就连自己看到她都会失神。 “嗯。”温仪没说原因,只轻轻地回应了一下。 谢谦沉默。 小师妹以前的性格很活泼,经此一事倒是沉稳不少。 她突然转修无情道,难道是想向翎羽君证明什么? 若非感知到小师妹的灵魂并无异样,谢谦都要以为她被谁夺舍了,突然之间有那么大变化,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从今天的表现来看,温仪却比以前讨喜多了。 “我听说了你和翎羽君的三年之约。”谢谦忽然想起这件事,“无情道晋升速度确实比有情道快,此道多极端,我曾见过那些为了晋升疯狂杀戮的,杀妻证道,杀夫正道,杀妹正道,亲朋好友祭天等等。 天道讲究的是阴阳调和,中庸之道,无情道杀戮重,到最后几乎六亲不认!” “你可知道戾太子?”谢谦道。 原主记忆中,只知道戾太子以无情杀戮剑悟道飞升,飞升之前屠杀泗水国,剑下亡灵千百万,那日血气冲天,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泗水河都被染成血色。 太子飞升一百年之后,泗水国遗址仍旧寸草不生,掘地三尺都是血色。 “知道一点点,但是不多。”温仪抿了一口茶水,她看着忽然出现在身旁的沈遇,见其脸色冰冷应该不喜欢谢谦谈及他的往事,便往乾元仙剑上问: “乾元剑为什么会崩碎呀,既然是仙剑,锋利和坚韧是最基本的特质。 祖师爷留给宗门门主的仙剑到现在依然锋利无比,乾元剑说碎就碎,太奇怪了。” 仙剑崩碎的情况很多。 到了乾元剑这个地步,除非沈遇拿它抵挡飞升的雷劫,否则没那么容易碎。 谢谦沉吟道:“我只知道这把仙剑是泗水国国师从戾太子飞升遗迹里找出来的,然后将仙剑交给铜山门看管,具体是什么情况不得而知。” “师尊在世时提过,戾太子飞升之后遗留下来的法宝煞气极重,国师为防止法宝不受控制,屠杀百姓便施法将其封印。”谢谦顿了顿: “可能是国师对乾元剑施展的封印术具有强大的破坏力,与仙剑本身蕴含的杀气相悖,两股力量相互排斥抗拒,加上青瑶不分场合的启动护山大阵才导致崩碎吧。” 沈遇冷笑,“本尊的仙剑乃无上神器,没有本尊的命令岂敢自毁?” 温仪呛声,“问题是它已经毁了。” 沈遇沉声道:“不然能让你收集?” 温仪:“......还合不合作了?” 沈遇双手抱胸。 神识交流是最直接有效且唯一的方式,除非对方的修为同时高于交流的两人,否则很难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神识交流的两人若是修为相差较大,弱的那一方很容易出问题。 好在温仪灵魂力量很强,负面效果没那么明显,偶尔能听到不属于内容的呓语。 换做正常的筑基境修士和沈遇用神识交流,对方只怕崩溃发疯了! 两个生命层次相差较大太远,对方只是轻轻呼吸带起的暴风便将你撕成碎片,他只是说一句话便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沈遇的灵体是合体境以下完全看不到,谢谦察觉不出,只觉得小师妹在发呆。 “那泗水国国师在哪处仙山?”温仪问道。 谢谦道:“他已经死了。” 温仪和沈遇异口同声,“死了?” 温仪追问,“怎么死的。” 沈遇斩钉截铁,“他还活着。” “国师是带戾太子修仙的引路人,修行有情道,两人道法想左,加上戾太子后期修为暴涨,将无情道带来的负面情绪和一些东西转给国师,国师难以承受,在封印完戾太子遗物之后爆体而亡。” 谢谦轻轻叹息,“你之前修炼的有情道入门,和其他几卷心法及其剑法都是国师所著,是他毕生心血。” “既然是心血为什么不传给自己的弟子,反而给缥缈幻府。”温仪只是觉得很少有人那么大度。 谢谦笑道:“祖师爷和国师一见如故,相谈盛欢才得到这些孤本。 前几代长老有修行有情道至渡劫境,只可惜时运不济,在渡大乘境劫之时灰飞烟灭。 由此可见国师撰写的心法和剑法以及有情道走这条路是能走得通的。” “他不仅把心法和剑法赠送给祖师爷,还把自己毕生收集的各种法宝,剑法,封印物等送给修仙界各大宗门。” 031从今往后我改邪归正! 温仪见谢谦如此乐观,暗道:天道根本不给有情道机会,全都暴毙,此路不通! 谢闲继续说国师。 国师乐善好施,正义凛然,是无数修仙界女修的白月光,即便仙逝多年,他的余光和福泽都在庇佑曾经受其照顾的宗门。 谢谦道:“除了修为达不到,他的品行堪比圣人。” 温仪拿了个果子咬一口,“真是一个完美的人。” 有穷凶极恶的戾太子作对照,更衬托国师完美无缺。 “呵,愚昧,无知。”沈遇冷笑: “风间月这种斯文败类竟然被美化成了圣人? 修仙界的眼睛都瞎了吗? 眼睛不要可以送给需要的人。” 温仪从他不满的语气里听出风间月的猫儿腻,她故作不知: “修士的眼睛是雪亮的,太子殿下,我觉得你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风间月国师的名声那么好,提到他所有人夸赞连连,提到你嘛.....” “戾太子,屠城,杀戮,没一个好词。”温仪都有些怜爱沈遇了。 “本尊不需要这些虚名。”沈遇面色不善,他不想和别人提及自己与风间月的恩怨,而居高临下道: “一个娼妓与奴仆之子,凭借一张皮相媚主成了国师便想洗脱原来的污点,伪装成善良的圣人? 他给本尊提鞋都不配! 他什么都不行,但是画皮伪装却很有一手。 一点小恩小惠都能把你们这群无知的修士耍得团团转,你们不过如此。 他可不是做慈善的,给你们的那些东西最好好好检查检查,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罢了,被蒙蔽眼睛的瞎子们怎么可能相信我说的话。” 说到最后,沈遇自嘲一笑。 温仪轻笑,“火气挺大的嘛,喝点茶消消火?” 沈遇目光冰冷,他一个灵体怎么吃? 沉睡千年,若非醒来他还不知道风间月这个败类竟名扬天下了。 “我相信你。” 听到温仪的声音,沈遇愣了下,定定的看她,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本尊的法宝法器心法之类都没了,讨好我,你什么也得不到。” “我说你这个人心思怎么那么重呢?我说相信你是真的相信你。”温仪没精力哄他开心,“你没必要说谎。” 像沈遇这么高傲的疯批,说谎太费脑子了,还不如杀来得痛快。 模糊的记忆里,沈遇跟许多人说过这些话,但没几个人相信。 重生以来温仪一直跟自己对着干,一天不气自己三次不消停。 她说相信自己,沈遇很意外,心情也很愉悦。 谢谦不徐不疾的说风间月国师的过去,他瞧见温仪都打瞌睡了,伸手敲了敲她额头,“咳咳!” 温仪醒过神,“哦哦哦,懂了懂了,明白了。” 谢谦:“.....” 谢谢你啊,特意来敷衍我。 “按照师兄说的,风间月国师真是个大善人。”温仪打了个哈欠,“就连封印物也白送,人品十分高贵,佩服佩服。” 就是太假了。 风间月的后人和弟子都还在的情况下把宝贝送给修仙界,他弟子答应吗? 再说。 封印物极其稀罕,一般是得到飞升仙人留下的特殊法宝。 封印物分为两种,一种是死物,一种是活的。 一般而言,只有强大到一定地步无法摧毁,或者想利用其能力的宝物才封印起来。 封印物分为死物和活物。 前者是乾元剑这种杀气太盛,伤人伤己,却是仙人遗物不可损毁的死物。 仙人遗物与仙人有直接感应,倘若损毁必被问罪,难逃一死。 后者是青连手里的那本书,被称为‘灵渊尊上’的书灵,可与人交流,有思想,掌握有特殊能力,还能跑路! 谢谦轻笑,“世界上确实存在一种具有牺牲和奉献精神的人,风间月国师就是当中翘楚。” 五师兄这么喜欢风间月,温仪也不会扫他的兴。 “师兄,监察青瑶行刑之后,我想立刻回缥缈幻府。”温仪是个路痴,她能准确找到小镇全靠沈遇,“你带我好不好。” 万一飞到其他宗门,或者南辕北辙就尴尬了。 小师妹的要求他有求必应。 谢谦颔首,“可以,但是我不建议你现在回宗门。” “怎么了?”温仪疑惑。 那可是她老窝,就算原主得罪什么人,那人也不可能蠢到杀进缥缈幻府。 “你渡劫失败的前一日被十个男修同时退婚。”谢谦单刀直入,他很感慨,小师妹不愧是修有情道的,桃花朵朵开,蓝颜知己遍布修仙界。 沈遇似笑非笑,“十个,你享受得过来?” “只有累死的牛哪有耕坏的地?”温仪反唇相讥。 她上一世修的是有情道不假,又不是走肉-欲那一条道。 况且她一心只想飞升,完全没想过和人双修。 沈遇:“呵,有情道。” 他不禁想起风间月修行有情道与那些女修的风流韵事,脏得很。 温仪觉得沈遇脑子有病,真的。 “都退婚了,难道还有后续?”想到那些绯闻和传闻温仪头大如斗,原主真的很会玩。 谢谦轻咳一声,“退婚的有十个,为退婚的人有一两百个就在你的缥缈峰等你临幸呢。” 温仪:“......” 她太低估缥缈幻府的影响力和原主造作的能力了。 “师兄,我的心思你懂的,心系一人绝无更改。”温仪深吸一口气,尴尬道: “那些人你替我打发了吧,每人发一点灵石和丹药,那么多人我真的吃不消。” 就算原主轮着睡,也要睡半年啊! 谁吃得消。 “妥。”谢谦道:“我来这儿也是想跟你商讨这件事,本以为你不愿意,没想到你倒主动提起了,小师妹你长大了,世上男人千千万,师兄多一句嘴。” 他顿了顿。 “以后选人最好是及冠之后可好。”谢谦也有些尴尬,“从五岁幼童到老叟,跨度实在是太大了。” 温仪:“......好......劳烦师兄赶紧把他们散了,从今往后我改邪归正!” 太疯狂了! 沈遇斜眼看她,“呵。” 温仪刹那间面如火烧。 “有些人是打着你的名义来缥缈幻府蹭吃蹭喝,这些好打发。”谢谦淡淡道: “也有一些真心喜欢你,想和你共白头,这些打发起来要一点时间,差不多一两个月,这段时日你在外面暂避风头。” 温仪摇头,“我想修炼。” 还要帮沈遇寻乾元剑碎片。 032只要是美人,七长老都能倒贴上去! 温仪原想先回缥缈幻府找到无情杀戮剑的功法和剑法,现在去不成了。 不过身边跟着一个无情剑道宗师级的沈遇,不薅羊毛有点对不住上天的恩赐。 “小师妹,你知道上进了。”谢谦很为偶尔上进一次的温仪高兴,“二师兄在千里之外的云州带弟子修炼,过几日我送你过去,有他在我也放心。” 二师兄柳新辞元婴境巅峰,老谋深算,犀利狠辣却不太通人情世故,一心扑在符阵上,与谢谦的性格南辕北辙。 “二师兄啊......”原主和柳新辞的关系一般,上一世温仪曾在符阵上吃过亏,对所有符修都有意见,“二师兄太凶了,要不我去三师姐哪儿?” 谢谦无奈道:“既要修炼,去二师兄还是三师姐哪儿都没区别,二师兄是不太爱笑,也不喜欢开玩笑,平时对你略严厉,但他最稳妥,最负责,咱们宗门绝大多数弟子入门历练都是他带的,一批比一批好,跟着他好好学。” 温仪:“......” 这说话的语气,跟缥缈幻府的韭菜一批比一批新鲜,一批比一批长得高又壮一样。 “好吧,我自己去就好,不用劳烦五师兄了。” 温仪想了想,柳新辞不喜欢原主正好,她可以避开他修炼的同时帮沈遇找乾元剑碎片,早点解除生死契。 在柳新辞的保护范围之内活动,如果遇到危险,沈遇靠不住二师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还有一件事。”谢谦低声道:“我听说你和翎羽君有个三年之约,你三年之后要让他下跪,磕头,道歉,昭告天下?” 想到这件事,谢谦才理解毫无上进心的小师妹怎么突然要修炼了。 师尊最疼爱小师妹,把她宠成了废物,羽化前把缥缈峰都给她了,其他师兄妹都没有这种殊荣,温仪荣宠至极,那会儿她不过是练气境初期,其他人都是元婴境以上修为。 “嗯。”温仪点头。 谢谦倒抽一口冷气,“短短三年你怎么能赢得过他?等青瑶的事情解决完,我回去禀明掌门,请她给你灌顶传灵力,消化个一两年再服用一些丹药,也许能冲一冲金丹境。” 温仪道:“你对我没有信心?” 谢谦:“不是没有。” 是完全没有信心! “荣耀剑下取,我说到就会做到。”温仪拿出聚灵鼎正要递给谢谦,就见他连忙摆手,“别别别,你留在身边,我回去跟掌门师姐说一下就行。” 筑基境与金丹境之间的差距,就像三岁幼儿和成年人对垒一般,毫无胜算。 也不知翎羽君当时怎么欺负温仪,竟然把她气得口出狂言,三年之内爆锤翎羽君。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温仪和谢谦说了几句闲话回到自己房间打坐调息。 身为过来人,温仪知道筑基境和金丹境的差距,所以才着急修炼。 气运小周天,呼吸,吐纳,温仪感觉到一股暖流钻进肌肤,融入血脉里,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好像浸泡在水里,挂在她脖子上的聚灵鼎疯狂吸纳周围灵气形成透明薄膜将其包裹。 温仪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七长老。”泯羽敲门,“青瑶即将行刑,五长老请你去观礼。” 温仪眼睛一亮,“好。” 温仪看着镜子里身着锦衣华服的女修坐到化妆镜前画上精致的妆容,柳眉,红唇,镜子里的女修眼睛里有仙气,看谁都深情款款。 “精心打扮送情敌去死?”沈遇冷峻的脸出现在镜子里,透过镜子看着温仪,目光冰冷。 “我喜欢精致,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取悦自己不行?”温仪深吸一口气收敛从魂魄里溢出来的魅惑之力,“你这种人不懂欣赏,又不懂风情,说了也是白说。” 温仪身着淡紫色抹胸长裙,外罩着一层紫色薄纱,手腕挽着深紫色披帛,头上是闪耀华丽的头饰,不论钗环还是披帛上都绣着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咒文,从头保护到脚。 微风卷起温仪的长裙。 华丽的裙边在空中卷出一朵硕大的紫花,银灰色法咒暗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沈遇定定的她许久才蹦出几个字,“这么怕死?” “不怕啊。”温仪歪头,紫水晶步摇随她动作而晃动,她莞尔一笑,“反正你会保护我。” 她死了,沈遇也活不成。 沈遇本想说‘无耻’,但想到温仪是个牙尖嘴利之人,选择沉默。 “我这套好看吗?”温仪晃了一圈儿,像极了开屏的花孔雀,“夸夸我。” 沈遇:“......丑。” “反正你眼瞎不懂美丑。”温仪唤出仙剑,握在手里往外走。 门外等候的泯羽面红心跳,眼睛都看直了,直到温仪走远了才反应过来。 七长老以前怎么就没这么勾魂夺魄,这么好看呢。 修仙界长得太好看不是什么好事,除非匹配相应的实力,亦或是类似剑宗这么霸道强势的宗门做靠山。 比如缥缈幻府府主就是修仙界罕见的美人儿。 温仪盛装打扮竟然比她还要好看许多。 泯羽有些发愁。 七长老打扮得这般招摇,若是被哪个邪修看中抓回去采阴补阳怎么办? 只要邪修长得好看。 七长老都能倒贴上去! 根本不存在抓捕一说。 温仪一路吸引无数人的目光,就连坐在刑台对面的谢谦,青连,和那位被请来击杀欲魔的剑宗长老都移不开眼睛,其他宗门的弟子直勾勾的盯着温仪,魂都快飞走了。 她闭关的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 青岭夜闯死牢救女儿杀了几个剑宗弟子,被青连抓住废了修为生死不知。 走火入魔的翎羽君已恢复正常。 缥缈幻府和剑宗联手,率领各大宗门超度亡灵三天三夜,大多数亡灵怨气消退进入轮回。 书灵‘灵渊尊上’第九百九十九次逃跑失败被抓回来,气得火烧剑宗驻地。 最后,也是最要命的。 ——欲魔逃了! 人只要有七情六欲,它就能利用情欲潜逃。 温仪打扮得花枝招展,一来孤芳自赏,二来是为了欲魔,抓住他,把他做成封印物! 033灰飞烟灭 那日她听到书灵说出现欲魔的时候就有这个念头。 温仪现在的修为别说抓住欲魔,看到都应该躲得远远的。 欲魔喜好美色,但凡长得好看的男女都会寄生。 她虽然打不过。 但有免费的大手,沈遇啊。 “小师妹。”谢谦见她打扮得不合时宜,“要不要换一套?” 青瑶是剑宗之人,犯下滔天大祸,打的是剑宗的脸。 两人又是情敌。 观刑的人里不缺多嘴多舌的人,传出去让名声本就不好的温仪,雪上加霜。 温仪故作赌气,“不换,气死她。”说话的时候,她放开神识寻着欲魔的踪迹。 有情道有些东西和欲魔是相通的。 有情道的剑法和心法是以柔克刚,掌控情绪,让对手狂笑,暴怒,大喜大悲,郁郁寡欢等,勾起对手心底最恐惧的往事,利用弱点一击击破,这只是手段之一。 欲魔亦然,某些方面殊途同归。 她自然能感应到欲魔的存在,哪怕是微小的痕迹。 如果把欲魔的魂魄做成封印物或者法宝,温仪遇上类似的情绪控制的修士能一击制敌。 仙门亦有此类做法,只不过不主动出击。 比如:缥缈幻府祖师爷渡劫失败留下的骨灰做成封印物之后,吞食骨灰能与老祖宗通灵,借其生前灵力制敌。 温仪坚持,谢谦也不好说什么,转头对青连道:“十一长老,行刑吧。” “把人带上来。” 伴随青连如洪钟的声音,披头散发的青瑶被剑宗弟子押赴刑台。 “杀了她!以告慰百姓在天之灵!” “青瑶死有余辜!” “修仙界的败类!” “慈父多败儿,我听说青岭那个老匹夫竟然夜闯死牢救青瑶,这种败类也配被救吗!” “就算把她千刀万剐也还不回那些可怜,无辜的百姓。” “......” 咒骂和诅咒铺天盖地冲进青瑶的脑海中,似乎要把她撕成两半,她浑浑噩噩的被送到刑台时,猛地看到一抹洋洋得意的紫色身影,泛起红血丝的眼睛暴凸,充血。 “温仪,温仪!我诅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青瑶踉踉跄跄的走着,她眼里充满了怨恨,目光仿佛淬了毒。 她恨极了温仪。 不是她恬不知耻觊觎翎羽君,屡次在铜山门激怒自己,自己也不会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 都是她! 更可恶的是,温仪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掉下去非但没死,修为还精进了不少! 想到温仪得到的好处都是自己亲手送上,青瑶憋屈极了。 如果是自己掉落悬崖,她再出来的时候,也许就是金丹境,可以向师兄求婚了。 台上的温仪听到这话笑容冷下来,“诅咒我的人多了去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对了,黄泉路上记得给那些无辜百姓挨个儿磕头谢罪!” “温仪!” 凄厉的尖啸从青瑶嘴里发出,她阴冷的目光望向众人,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哈哈哈哈,我死了又怎么样,三年后你也会下来陪我!”青瑶好似疯了一般咆哮,“你们还不知道吧,温仪这个荡妇和翎羽君有三年之约,三年之后她要和翎羽君决战,若输了,就要下跪,道歉,昭告天下! 区区筑基境想和金丹境比试,不自量力。 翎羽君一招就能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像狗一样爬!你必死无疑!” 此言一出全场都寂静了。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温仪。 “天呐,七长老是疯了吗?当初翎羽君用了十年才从筑基境步入金丹境,这样的速度已经是近百年来最快晋升的人了,三年,开什么玩笑!” “色令智昏说的大概就是七长老这样吧,她不知道翎羽君这样的天才已经快突破金丹境中期了?” “怎么一个二个这么瞧不起七长老,我就不一样了,三年之后七长老不管有没有到金丹境,她都赢了,赢在得到翎羽君的关注。嘿嘿,她可是缥缈幻府长老,翎羽君再怎么样也不会打死她的。” “不懂你们一个二个冷嘲热讽什么?修仙界最不缺的就是奇迹,旁人五年十年那是没资源没功法没丹药,七长老什么都不缺,若再得府主醍醐灌顶,金丹境不是什么难事。” “哟,缥缈幻府的舔狗出现了。” “......” 温仪无视流言蜚语,“管它三年之约还是十年之约,你都看不到了。” 青瑶:“温仪!!!” 谢谦冷声道,“行刑。” 剑宗青连长老点了点头,他让人把青瑶固定在台子上。 “不要,不要!”死亡的恐惧从脚底窜到大脑头皮,青瑶苍白如纸的脸上满是绝望,她看着天边滚滚乌云歇斯底里的尖叫,“不要杀我!” 滚滚乌云远处涌来,刹那间遮天蔽日,明亮的刑台瞬间漆黑如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和绝望的气息。 “嘶!!!” 温仪挂在腰间的储物袋里的仙剑碎片刺破袋子,划破她垂在腰间的手指。 “怕雷?”抓住沈遇一个弱点,温仪眉目中溢出几分笑意,她聚集灵力化作避雷咒贴在碎片上,“你我是命运共同体,放心放心,我会保护你。” 话音一落。 沈遇忽然从碎片里飞出来,他赤足踩在一簇簇猩红如血的曼珠沙华上,银发无风自动,冷峻的脸仰望苍穹。 “本尊是提醒被陌生又强大的东西注视了。” 沈遇冷厉的目光环顾四周,最后落在温仪精致漂亮的脸上没说话。 他白如玉的手指凌空一勾,在云层中酝酿半天,将下未下的闪电划破苍穹。 刺目的电光好似死神的镰刀划破苍穹,银光乍泄,又似黑色的天幕里流出的一抹白血,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力扑杀而来。 “啊——” 青瑶在强雷电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变成了森白的骨灰。 “呜!” 狂风过境将骨灰带走,天边的乌云散开,刑台上空无一物。 青瑶灰飞烟灭。 台下有人叫好,有人唏嘘。 铜山门千年前也是响当当的修仙界大门派,没想到是这种下场,让人惋惜的同时在他们心里埋下一颗种子。 修仙界斗法不可牵连无辜凡人,也不要得罪大宗门,青瑶就是下场。 034踏脚石 “怎么来的是七长老?” “这......她是听到水云剑派少主顾燕亭在云州秘境就眼巴巴的跑过来了吧,少主的退婚书都还热乎呢......诶......” “我只希望七长老不要做出有损宗门利益的事,倘若让我发现,我......我定要上报给二长老,让二长老定夺!” “......” 坐在柳树下听到缥缈幻府弟子叽里咕噜的温仪眉头不悦的皱起,她走到众人面前双手抱胸: “来来来,把你们刚才说的全部都说一遍。” 心虚的众人面面相觑,发牢骚的嘴瞬间闭得严严实实,不敢多说一个字,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温仪再弱,也是缥缈幻府长老,有实权。 他们这些弟子也只敢在背后小声逼逼,真的遇上情况,谁还敢拿鸡蛋去碰石头啊,七长老再没权利,把寂寂无名的弟子赶出宗门的权威还是有的。 “你们是哪个师兄师姐的弟子,以下犯上议论师长是你们师父教你们的规矩?”温仪受够了走到哪儿被议论到哪儿的气: “不想留在缥缈幻府的都给本座滚出去,缥缈幻府不需要目无尊长的不孝徒子徒孙。” 众人瞬间偃旗息鼓,怯怯的看着温仪,生怕自己被温仪踢出队伍。 从温仪来到云州秘境这些人就像鸭子一样嘎嘎嘎,碎嘴从没停过,温仪都被烦死了。 柳新辞带弟子们云游磨炼,这支接近二十人的队伍里不只只有他的弟子。 “闭嘴,长老也是你们能议论的?”一个面容清秀的弟子走上前轻飘飘的训斥弟子们,“七长老,他们都是无心之失,希望您海涵。” 温仪还没说话,沈遇开口道:“缥缈幻府真虚伪。” 弟子们议论温仪的时候她没开口。 等她训斥弟子,这个人便跳出来,确实虚伪,也可能是她真的认同弟子们说的,想的,跳出来只不过是不想让温仪生气。 人心复杂,太难猜测了。 “你叫什么?”温仪道。 “弟子羽然见过七长老。”羽然行礼道:“弟子的师尊是二长老柳新辞。” 温仪的目光从晒得黑黢黢的弟子脸上掠过,最终定格在模样最漂亮的弟子身上: “你师尊就是这么教你带弟子的? 看到那个了吗? 就属她话最多,数落本座得最狠,把烈日镜给本座,本座要惩罚她!” 烈日当头,每个弟子都被晒得蔫蔫的,加上温仪刚才一顿训斥,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是啊,七长老再不济也是长老啊! 与师尊们平起平坐之人。 听到这话众人一个激灵,吓得一身冷汗,连忙站直了。 羽然看了看一脸迷茫的师妹,“长老,她性格懦弱,一路上沉默寡言,从未说过您的不是,请您法外开恩。” 二长老柳新辞在云州秘境发现一个修为极高的邪祟追了出去。 为防止意外便让羽然带领弟子们在这里等候。 谁知温仪竟御剑而来。 云州秘境乃是公开的秘境,此地有无数天材地宝,也有凶兽邪祟以及魔修,还有原主曾经爱而不得,剖心剖肝,送了无数法宝的云水剑派少主顾燕亭。 原主劣迹斑斑,众人自然而然把温仪来的目的想成了‘千里追夫’。 她可是没有男人就会死的七长老诶! 那日行刑的时候沈遇告诉温仪她被欲魔盯上了。 欲魔受剑宗重创之后不敢对温仪乱来,担心她身上有克制自己的天材地宝,自己莽着冲上来,就是给温仪送菜。 所以,欲魔在温仪身上留下标记后潜逃。 巧合的是,和欲魔也来了云州,还比温仪快一步。 他刚到就被柳新辞发现追杀,便用小蛇钻进缥缈幻府弟子的身体里,等时机到了便夺舍其肉-身。 那个长得最漂亮的弟子就是被银蛇寄生的倒霉蛋。 “把她拉出来!”欲魔属阴,烈日镜能将阳光全部聚集在弟子身上,是邪祟的死敌,温仪装作吃醋的模样,“她若是不出来,便给本座滚出缥缈幻府,长成这样指不定是为了什么高攀不起之人。” 这些弟子除了羽然和另一个是柳新辞的亲传弟子,其他都是普通弟子,连内门都算不上,缥缈幻府的长老们确实是他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欲魔最能感应到情绪变化。 只有这样,欲魔才不会怀疑温仪看出来,只当是巧合。 沈遇对比温仪和弟子的长相。 那弟子顶多算小家碧玉,她和温仪差了十万八千里。 进入云州之后,温仪已经换下了那套花枝招展的衣服,穿了一身缥缈幻府统一的窄袖长裙,广袖影响出剑的速度。 沈遇发现不论什么时候温仪都很注重外表,妆容精致,虽然没有戴一步一晃的步摇,可漂亮的钗子耳坠环佩一样不少。 “长老。”羽然觉得温仪太嚣张跋扈,她性格耿直眼里揉不得沙子,面对胡搅蛮缠的温仪她深吸一口气,“请长老明鉴。” “本座做事何需你指手画脚。”温仪故作愤怒,“你与我作对,不怕本座降罪于你吗?或者说你想当个好人,把本座当踏脚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羽然愣了下。 啊? 踏脚石?什么踏脚石? 她只是觉得温仪不分青红皂白惩罚弟子太过分了,再说七长老比那个师妹好看多了,没必要这样。 “您的所作所为是错的。”羽然直言不讳,“就算师尊无故惩罚他人,弟子也会站出来。” 温仪:“......” 鉴于中柳新辞老谋深算且思虑得很远,怎么教出一副直肠子的徒弟。 “抓起来。”温仪越过羽然,从一个弟子手中抢夺烈日镜,并命人抓住那个女弟子。 女弟子又哭又叫的求饶,“七长老,弟子错了,七长老求求您......” 温仪铁石心肠的把烈日镜照在女弟子身上。 “啊!” 短而急促的惨叫响起,女弟子足下的影子突然疯狂扭动,好似一条被打中七寸的毒蛇,痛苦翻滚。 片刻后,融在女弟子影子里的红眼银蛇翻腾出来,被‘吓到’的温仪用烈日镜活活烧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弟子都惊呆了。 温仪也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035她救了师妹! “嘶!师妹什么时候被蛇妖附体的?” “七长老竟误打误撞把妖物弄死了!” “楞着干什么,快把师妹抱到阴凉的地方去,谁还有水,师妹晒得脱水了。” “......” 众人都以为温仪阴差阳错挽救了弟子的命,心情一时间五味杂陈。 “看!本座火眼金睛,就知道她被妖怪附体了。”温仪手持烈日镜双手叉腰,她脸上划过一丝‘惊愕’,很快就被炫耀取而代之,‘紧张’的手轻轻拍打自己的心脏,张扬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的?” 羽然愣了下,“七长老慧眼。” 不论温仪的初心是什么,她救了师妹! 七长老就是嚣张跋扈了一点,嫉妒心强一点,但她是个好人,羽然心里这么想。 恍惚间,温仪察觉到了被注视的目光,这种感觉十分强烈,比铜山门那会儿强烈好几倍。 欲魔当初一下附身几十个弟子,将自己的银蛇寄生在他们身体里,秘境中这么多人不会只有那个女弟子受灾。 “呵!”一条藏在草丛中的红眼银蛇吐出猩红的蛇信,“又是一个漂亮蠢货。” 柳新辞对他本体穷追不舍,如果自己寄生在他小师妹身上,看他敢不敢杀了温仪! 欲魔并没有贸然钻进温仪的影子里,而是慢慢悠悠的在秘境里游走,熟悉地形,并且找到合适的去壳寄生。 只要宿主没死光,欲魔哪怕失去了本体也能重生。 “沈遇,我感觉那道注视我的目光越来越强烈。”温仪用神识问坐在柳树上的沈遇,“你觉得,我刚才的所做作为在欲魔的眼里是什么样子?” 银发飞扬,沈遇从柳树上下来赤足踩在柔软的草地上,“蠢。” “你这个人真没意思,难怪名声那么差,风间月的名声那么好你应该有很大功劳。”温仪原本可怜他只能和自己说话,肯定寂寞,现在完全没那个想法,她自言自语道:“什么漂亮蠢货,分明是笨蛋美人才对。” 这个人设才符合原主的性格。 温仪看了眼已经恢复神智的弟子,转头问羽然,“顾燕亭在哪儿?” 她没打算去找顾燕亭。 而是去找一种名叫做宝月影兰的灵草,它的汁液具有极其强烈的麻醉效果,直击灵魂! 非常适合用来狩猎欲魔。 羽然看了看温仪,沉声道:“几十里外的密林里,七长老,您还是等等吧,等师尊回来再行动,云水剑派那边对您.......颇有怨言,你去了只怕要羞辱你。”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云州秘境又不是云水剑派的专属猎场谁都能进来,本座只是问问,没说要去找他。”温仪很诚实的回答。 她的言行举止在众人眼里看来是欲盖弥彰。 “还是等等师尊吧。”羽然对温仪没什么意见也不敢有意见,只是觉得柳新辞在云水剑派不敢嚣张。 “二师兄回来就告诉他,本座要单独历练。”温仪唤来仙剑朝南方而去。 宝月影兰喜阴寒,南方大雾弥漫,多阴少阳应该是这个方向。 而且,离开众人单独走,欲魔才有追上来的机会。 温仪刚离开就感觉到那注视越来越强烈,她和沈遇打了个招呼,御剑落在一处山谷观察地形。 突然! 破空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温仪抽出长剑一打,跳到远处。 “嘭——咔嚓咔嚓——” 一只蕴含灵力箭矢扎进三人合抱粗的巨木,狂暴的灵力将其撕成两半。 极具破坏力的连续扎破好几根粗壮的树木,一路向前到几十丈外才停下来,深深地没入巨木里,尾羽颤抖。 温仪惊出一身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若是自己反应慢一步只怕已成箭下亡魂,筑基境的身体防御力在这股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一道稍显稚嫩的声音从林间传出来。 温仪循声望去,来人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孩童模样长得不错,身上穿着靛蓝色长袍,衣着华丽,看起来家世不俗。 温仪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小孩,射箭之前要看看前面有没有人,万一伤到人怎么办?” 对方是个小孩,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也在情理之中,温仪不打算和对方计较,心平气和的劝谏对方。 小孩定定的看了温仪许久,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凶巴巴道:“要不是你挡在我狩猎的位置,那只犼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没让你赔礼道歉算不错了,你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听到他的话,温仪脸色冷下来,“你的意思是,我挡住你猎杀猎物了?” 她平静的语气带着让人心惊肉跳的冷意。 小孩一下慌了神,心情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压力来到身上,小孩眼睛瞬间红了。 见状,温仪也懒得跟他计较,“以后别做这样的事了。” 修仙界,你永远不知道对方到底有多强,温仪觉得对方可能是个熊孩子,跟他说他也不懂。 她正欲离开忽然听到刺耳的哭声。 “呜呜呜——哇——” 小孩张开嘴巴嚎啕大哭。 很快,一道粉色身影从密林里飞出,她冲上前把嗷嗷大哭的小孩抱在怀里。 “不哭不哭,小云不哭,姑姑来了!” 肌肤白皙,相貌不俗的鹅蛋脸女修轻柔的拍打小孩的背部,小孩眼中闪过更浓郁的嫌恶,张开手把女修推到地上。 齐悦看了看小孩,杏眼包含委屈,她站起来没有怪罪小孩反而对温仪疾言厉色,“这位道友,小云是一个孩子,你那么大了还欺负一个孩子?你知道他是谁吗?若是伤着碰着了,你十个人头都不够还!” 齐悦怒瞪温仪,拿出一副让温仪必定会受到惩罚的上位者姿态。 温仪冷笑,“你问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吗?我欺负他?分明是他罔顾人命,把箭朝我身上射,要着麻烦也应该是我找你们麻烦,怎么,受害者有罪论?” 活了两辈子,温仪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叫她大开眼界。 036她挡了小公子的路 “小公子性格温和,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用箭伤人?” 齐悦是风月楼弟子。 风月楼是云水剑派的附属宗门。 幼年时曾与云水剑派少主顾燕亭共患难,因此芳心暗许。 奈何顾燕亭一心一意扑在修炼上,没给她什么好脸色。 齐悦并不气馁,反而另寻他法,打算从顾燕亭的亲弟弟顾燕云着手,一步步瓦解兄弟两的心防。 “温和?”温仪讥笑,“你对温和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你问问你身边那个孩子,是不是他先出手。” 齐悦拉住顾燕云声音温柔,“小云,告诉姐姐是不是那个恶女人先动的手?” 听到这个称呼,温仪脸色变了变。 顾燕云眼睛滴溜溜打转,他的目光在温仪和齐悦身上转了两圈,似乎在考虑哪个更讨厌: “是我先动的手,不过,她太过分了,要不是她用剑打歪了我的箭矢,那只犼我早就狩猎成功了。” “那是我准备送给哥哥,祝贺他晋升金丹境的礼物。”说着说着,顾燕云眼睛饱含泪水。 温仪:“听清楚了?” 齐悦脸色胀红,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小云也是无心之过,你一个大人难道还要跟小孩计较?” “而且你也听到了,小云不辞辛苦来秘境就是希望给哥哥狩猎礼物,多善良呀。” “你再生气也不能吼小孩啊,有什么矛盾等大人来解决不可以吗?” 齐悦喋喋不休的开始数落温仪的不是。 顾燕云也气鼓鼓道:“是啊!” 温仪脾气本来就不好,她是看在顾燕云年纪还小不予计较,谁知两人一唱一和说起自己的不是来。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然后飞到几丈开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弓箭。 这把弓箭叫满月弓,满月的时候能发挥其巨大力量,而且跟随使用者的修为力量有所不同,具有成长属性。 张弓拉箭。 灵力凝结锋芒锐利的箭矢,温仪的衣服无风自动。 一直安抚顾燕云的齐悦忽然察觉到灵力流动,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干什么!”齐悦看着箭在弦上的温仪脸色变了变,“小云是云水剑派的小公子,你......你快把弓箭放下!” 她不过是练气境大圆满的修为。 此次跟云水剑派进云州秘境主要是照顾顾燕云,私心陪伴顾燕亭。 在这之余,她也希望能得到云水剑派的欣赏,求主宗门恩赐一颗筑基丹成为筑基修士。 像她这种五灵根的人能得到仙缘已经是三生修来的福分,若想再进一步实在是太难,毕竟灵根驳杂,晋升的速度比其他灵根慢十倍左右。 顾燕云天神神力,他才八岁,还没引气入体。 见状,他小脸刷的白了。 “放下?”温仪对准两人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好,那本座就放了!” “嗖!” 箭羽破空而来,吓得顾燕云和齐悦身体僵直,仿佛被失了定身咒一样呆呆的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看着越来越近的箭羽,两人发出一声惨叫。 “救命!” “兄长救命啊!!!” 箭羽穿过两人的衣服,连人带箭钉在几丈后的树上。 “咚!” 齐悦脑袋狠狠地磕在主干上,她感觉脑袋要炸了,疼得眼泪汪汪。 “噗通——” 灵气凝聚的箭矢片刻后消失无踪,两人齐刷刷掉在地上,顾燕云吓傻了,张嘴哭起来。 他的哭声很快引来云水剑派的人。 “少主,我看到小公子了,小公子在那边!” 温仪慢条斯理的收起弓箭放回储物袋,神清气爽的往顾燕云方向走。 这时,身着云水剑派服饰的众人从密林中飞奔而来,他们靛蓝色的长袍上用银线绣在胸前和长袍及其裙摆下面绣着浪花和祥云的纹路,每个人头上都带着同类型的钗子或者配饰。 “兄长。”顾燕云一眼锁定人群的兄长。 温仪看了看原主的心上人之一。 顾燕亭长相倒不是说有多惊艳,他额头略宽,面部线条冷硬,棱角分明,眉宇间散发出一种倨傲自大的强势,嘴唇紧抿,不爱笑,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站起来。”顾燕亭没有上前拥抱瘫软的弟弟,“哭能解决问题吗?谁欺负你,打回去!” 顾燕云眼里包着一包泪,欲掉不掉,他脏兮兮的手擦了脸上的泪水把自己的脸弄得像小花猫,“打......打不过。” 兄长好可怕! 顾燕亭凶戾的目光落到温仪身上,本就皱成一团的剑眉拧得更紧,厌恶不加掩饰的挂在脸上,仿佛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冷飕飕道:“温仪,我看你是真的不吃教训。” 他和原主在一次拍卖会中认识。 原主财大气粗几乎垄断了拍卖场的所有宝物,其中就包括顾燕亭看到的一枚水系丹药。 顾燕亭加价,原主就抬价,直到灵石抬到八十万,远远高出丹药的价值温仪也没放手,败家似的把丹药收入囊中。 拍卖场场主担心两人结仇,私底下给了顾燕亭一些珍贵药材作补偿,顺便引荐冤大头原主。 原主看到顾燕亭挪不动脚,把自己拍卖所得全部送给他,求他欢心,险些被自大狂妄的顾燕亭杀了。 之后,原主对他纠缠不休,各种倒贴,人人都知道温仪对云水剑派少主痴心绝对。 直到几年前,顾燕亭不堪其扰,将其囚禁在黑暗的湖底关了半个月。 原主出来的时候浑浑噩噩,即便这样也还不忘向顾燕亭示爱,表白,被缥缈幻府的人带走。 顾燕亭囚禁温仪的事缥缈幻府当然会小惩大诫。 云水剑派的势力范围缩小了数万里。 温仪冷冰冰的看他一眼,“顾燕云,是你弟弟顽劣在先,你的婢女无礼在后,本座又不是针对他们,射箭只是为了狩猎一只野兔给我师兄当下酒菜而已。” “我不是婢女!”齐悦贝齿咬紧下嘴唇,脸上的恐惧和惊慌还未退去,她眼泪汪汪,楚楚可怜道:“少主明鉴,是她挡了小公子的路。” 她把自己数落温仪的再复述一遍,隐去了顾燕云先动手的过程。 顾燕亭面如寒冰,咬牙切齿道:“温仪,道歉!” 037少主他目中无人 “道歉?”温仪嗤笑,“让我道歉?” 太可笑了。 也太欺负人了。 顾燕亭目光冰凉,“不是你,难道是我弟弟?” “少主,不如把她拿下,看她是不是死鸭子嘴硬。”齐悦一下有了主心骨,说话也硬气了。 如果能替小公子出了这口恶气,少主应该会给自己一点好脸色吧。 “趁我没发火,你快点。”顾燕亭神色倨傲,一副等着温仪哭天抢地,痛哭流涕的道歉的模样。 不是他自信。 是温仪之前就是这么表现的。 只要自己显露出不愉快的神色,温仪就像蚊子一样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吵来吵去,温言细语的哄,又是准备礼品,又是想方设法寻开心。 明明是缥缈幻府的长老,却比一个奴婢还热忱。 表面上众人对她尊敬,背地里不知道嘲笑了多少回。 只要自己一个眼神,温仪就丢盔弃甲,眼巴巴的贴上来。 让顾燕亭最厌恶的是温仪三心二意,修仙界但凡长得好一点的都逃不过她的魔抓,水性杨花,被这种人追求实在是丢尽颜面。 “你算什么东西让我道歉?”温仪觉得顾燕亭仿佛有什么病。 闻言,顾燕亭脸色瞬间阴沉。 云水剑派众人不约而同倒退几步以免怒火中烧的顾燕亭把心中的余火烧到自己身上。 密林里弥漫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所有人都觉得怔怔的望着温仪,难以置信曾经爱少主,爱得那么卑微,自甘下贱也要倒贴上来的她竟然敢怼少主了。 一个弟子道:“温仪......你就道个歉吧,少主都生气了,您别给自己找罪受......” 记忆中温仪从未这么明目张胆的反驳少主,他都惊呆了。 “道歉?休想。”温仪唤出长剑,精致如画的眉目冰冷无情,好似戴了一副寒霜盔甲叫人忍不住避而远之,“你们可以杀了我,想让我道歉,绝无可能。 我以七长老的身份,代表缥缈幻府向云水剑派宣战。” 言下之意就是:我的剑,就是宗门的意志! 云水剑派若是真的和温仪打起来,那就是两个宗门之间的事。 齐悦听到温仪自报家门顿时脑袋‘嗡嗡嗡’乱叫。 她原以为温仪是普通女修,没想到竟是缥缈幻府长老! 心脏周跳,齐悦怯怯的抓住顾燕亭的手害怕得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娇软的身体瑟瑟发抖,这并不是装的,而是真正的恐惧,害怕,温仪的背景强大到让她噩梦连连。 顾燕亭厌恶的甩开齐悦,“呵,仗势欺人,别说你,就是柳新辞这么说我也无所畏惧。” 齐悦脸色刷的白了。 他唤出命剑正要给温仪一个教训,顾燕云突然跳出来眼泪汪汪,对温仪道:“对不起。” “呵,对不起就完事了?”顾燕亭睨着弟弟,以为他是在和自己道歉,冷哼一声,暗道:是自己把他惯的无法无天了。 顾燕云没想到自己一时顽皮竟弄出那么多事情来,他着急地哭起来,“那......那要怎么样......” 顾燕亭:“以前你闯祸是怎么道歉的?” 顾燕云扑通跪在地上,小脸涨得通红,对温仪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拿箭射你,但那真的是我不小心的,我.....” 温仪冷笑,“编,继续编。” 顾燕云眼睛通红,蔫蔫道:“我错了。” 他知道温仪的身份,也知道兄长不堪其扰,所以才想教训下温仪。 温仪是修士,以她的速度肯定能躲过去。 自己只是天神神力而已。 此言一出,那些劝温仪道歉,觉得她厚颜无耻跟着少主到处跑,欺负小公子的云水剑派弟子众人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燕亭锋利如剑的眉皱成一团,英俊的脸越发难看,他冷声道:“谁让你下跪的,起来。” 被兄长这么一吼,顾燕云忙不迭的站起来,扯着兄长的衣服躲在其后面,眼睛通红红的,“温仪姐姐,对不起。” 他小声地说。 顾燕亭额头青筋乱跳,“我让你说道歉了吗?” 顾燕云瓮声瓮气,“可是......可是咱们云水剑派打不过缥缈幻府呀。” 面对弟弟的拆台,顾燕亭给他下了个禁言咒扔给云水剑派的弟子,对齐悦道:“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若放在以往,齐悦一定让温仪把黑锅背得稳稳当当的,现在只能小声卖惨,支支吾吾的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请少主宽恕。”齐悦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楚楚可怜道:“是弟子猪油蒙了心才栽赃陷害,少主......七长老,对不起!” 温仪讥笑道:“顾燕亭,还打吗?” 虽然才是筑基境,对上金丹境非常难,但无情剑道不就是在生死之间悟道吗? 温仪没有百分百把握胜过顾燕亭,却有百分百把握自己不死,沈遇不会让她死,两人的命绑在一块呢。 顾燕亭沉默的收起仙剑,“你想要什么补偿。” 他绝口不提顾燕云的错。 “如果是和我同吃同睡这种,呵,痴想妄想。”顾燕亭太了解温仪了,她心里想的什么自己还不清楚? 温仪个人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想想顾燕亭便没有来的厌恶,所以提前断绝温仪占便宜的想法。 “天材地宝法器宝器缥缈幻府什么没有?”温仪瞧不上云水剑派的东西,她灵动的眸子落在顾燕亭身上,对付这种傲慢的人她很有心得,“本座要你道歉。” 顾燕亭瞳眸缩聚,眼底酝酿出骇人的寒芒,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件东西施舍一般扔到温仪脚边,“这是当初你最想要的画云扇。” 这是他亲手制作的团扇,本来打算送给母亲,却被温仪看到缠着要。 后来因为某些事情没送出去,顾云亭便将其放在口袋里,兜兜转转还是要送给温仪。 温仪觊觎已久,送给她算是道歉了。 顾燕亭头也不回的抓着弟弟转身离开。 “兄长。”顾燕云回头看了温仪一眼,心虚道:“温仪姐姐会接受道歉吗?” “那是我亲手做的东西,她会拒绝?”顾燕亭想了想,强调道:“亲手!” 温仪定然欣喜若狂。 两人没走多远,身后便传来一阵惊呼声。 038打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嘶——七长老把少主亲手做的团扇撕......撕了!” 云水剑派的弟子仿佛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样,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闻言,顾燕亭猛地转身,余光到扫被撕成碎片的画云扇脸色阴沉难看,“温仪!” “你的道歉我不接受,既然强行让我接受,那我也只能把不喜欢的东西撕了。”温仪不是见一个爱一个的原主,更看不上顾燕亭: “收起你那些高高在上的小心思,顾燕亭,我对你毫无感觉。 以前有那是有情道上的磨砺,如今我已经转修无情道,那些可笑的,荒唐的过去已经死在昨日。 我的一言一行不是为了获得你的关注,博你欢心,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你弟弟和婢女污蔑我,我撕了你的东西算两清了。” 说完这些,温仪走到顾燕亭面前,目光落在顾燕云身上,“既然碰见了,那我就提个醒。 我从铜山门来,那里出现了欲魔,剑宗派长老前来除魔,那东西实在狡猾逃到了云州。 那东西喜欢漂亮的皮囊。 你弟弟,还有你婢女,包括你很有可能成为它下手的对象,” 能说的温仪说了,顾燕亭听进去多少就不管她的事,是死是活都是缘。 顾燕亭抱着弟弟飞到远处,看温仪就像看瘟疫似的,冷声道:“七长老手段真多。” 换作从前,温仪根本不可能靠得那么近。 狡猾! 温仪嗤笑一声,目不斜视的离开。 宝月影兰只在月圆之夜,阴气极深之时开花,现在是月初,温仪决定在云州秘境探探。 ...... “七......七长老就这么走了?”云水剑派的弟子面面相觑。 这完全不是温仪的风格啊! “兄长。”顾燕云也一头雾水,“温仪姐姐看起来不喜欢你哦,甚至讨厌你,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嘛。” 面对弟弟的吐槽,顾燕亭眼睛危险的眯起,“......闭嘴!” 顾燕云做了一个封嘴的手势。 谁知道温仪吃错了什么药? “这都是欲擒故纵的小把戏。”顾燕亭一副看破温仪小手段小心机的模样,“你们连这点眼力见儿和心机都没有?” 这群蠢货,蠢到他都不忍心贬低他们的智商。 联系温仪以往的表现,众人恍然大悟,还是少主英明。 “少主,七长老说的欲魔是不是应当提防一下?” 出门在外,安全第一,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顾燕亭摆手,“她听风就是雨的,不用管。” 温仪也曾给他许多次消息,真真假假,难以分辨,顾燕亭上过当吃过亏,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充耳不闻。 “少主,缥缈幻府柳长老送来的信。”秘境中负责探路的弟子急匆匆跑过来,她手里拿着一封信。 顾燕亭道:“念。” 柳新辞是缥缈幻府心机最深沉的长老,写信来肯定不是为温仪出气,他们关系不好。 女弟子打开信件顿了顿,“还是您亲自看吧。” “我的话不想重复第二次。”顾燕亭冷傲道。 弟子深吸一口气,“本座在云州秘境发现欲魔踪迹,云水剑派多加小心。” 柳新辞的话证实了温仪没说谎。 “七长老说的是真的。” “幸好柳长老来信了,否则咱们太被动了,感谢缥缈幻府。” “少主,我等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 云水剑派众人没有一个人说顾燕亭不好,可他脸色却十分难看,怔怔的望着温仪离开的地方,冷声道:“收敛心神,少思少想,最好什么都不要想。” 有欲念才会容易被欲魔附身,最严重的则是夺舍。 039不是我有病,是敌人太狡猾了 “抓到人了吗?” “没有。” “找,给我好好的找,就算把云州秘境掘地三尺也要抓住那个抢了乾元仙剑碎片的贱人。” 云州秘境,迷雾森林中一群以术法掩饰真面目的修士咬牙切齿的环顾四周,这里总共五个人,至少是金丹境以上修为,为首之人则是元婴境。 温仪蹲在树上小心翼翼的屏蔽自己的气息。 三天前,沈遇感知到乾元仙剑的碎片,指引温仪来到迷雾森林找到碎片。 她前脚刚拿到碎片,后脚就被这群不知道从哪儿来的人追杀。 沈遇在拿到第二块碎片的时候陷入沉睡,不论温仪怎么呼唤都醒不过来。 迷雾森林及其特殊,温仪试图给柳新辞传音却发现这里好像有天然屏障,音讯根本传不出去。 她刚到筑基境初期身上又没有能与金丹真人抗衡的东西,一路躲躲闪闪,靠着上辈子累计的经验才一次次避开危机。 “沈遇。”温仪不断用神识唤醒他,“你再不醒来,我们可能都要完蛋了!” 等了许久,温仪还是没有感受到灵力流动,沈遇还在沉睡。 “她在那儿!”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温仪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柄火红的长剑朝自己眉心刺过来,隐藏的大树在长剑下灰飞烟灭。 没有任何犹豫,温仪御剑而行,借用弥漫在周围的迷雾左右闪躲,绝不走直线。 自修为到了筑基境之后,她感觉到自己对危险的感知越来越强烈,这是无情杀戮剑带来的灵性的直觉。 而有情剑道的灵性直觉是能敏锐的知道对方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喜欢什么颜色,随着修为越来越深,会感知到对方的脾性,从对方举手投足间嗅到他的行为惯性,做出相应的改变而让对方对自己一见钟情,痴迷不已。 这是每一个有情剑道修士都会经历的。 只可惜原主学艺不精,躺在脂粉堆里对此理解不透彻。 温仪不知道有没有人爱上原主,很明显的是,讨厌原主的更多。 “难怪无情剑道的人那么敏锐,这种危险的直觉太有用了。”温仪在心里感慨一下。 她刚离开,身后便有一棵火树熊熊燃烧,正是温仪刚才站的地方。 温仪在迷雾中躲躲闪闪,她正欲跨越不远处的河流,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道灵性直觉: 有一个金丹境的修士从河水中飞出来。 温仪顿了顿。 潜藏在河中的修士因为迷雾的遮掩看不到温仪在哪儿,只能根据灵力流动判断,与他一起来的那些人都是熟悉之人,这里只有温仪一个人的灵力是陌生和特殊的。 无情杀戮剑的气息十分特别,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带着强烈的杀气和血腥味。 算着温仪过河的时间。 忽然,头顶传来灵力流动的气息,修士猛地从河里冲出来,剑指目标,他拼尽全力挥出一剑。 “撕拉——” 白纸被金丹境的力量一分为二。 修士呆了。 自己等来的不是拿走乾元剑碎片的那个小偷,而是一张纸? “周元元你有病啊!花那么大力气劈一张纸。”另一个追出来的修士见同门拼尽全力撕碎一张纸,脸一下黑了。 周元元:“......” 不是我有病,是敌人太狡猾了。 该死的! 纸张飘落,周元元余光看到上面几个字,额头上青筋暴跳: ——你出水的姿势像炸鱼,扣分。 “狗屎!”周元元暴怒,“等我抓到你,一定会把你大卸八块,一块都不能少!” 那边,温仪察觉到身后还有追杀的人,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张面具遮住自己的脸,一路狂奔总算暂时脱离危险。 恍惚间,她听到一阵呼唤声。 “小公子,小公子,你在哪儿?别贪玩儿了,快出来吧。” 温仪细细,是齐悦的声音。 “云水剑派那群人也来迷雾森林了?”温仪看着漫天的浓雾,尝试将灵力运到目力上往远处看。 嗯。 三尺之外雌性同体,一丈之外人畜不分,什么都看不到。 “不管他们了。”温仪呢喃道:“我身上的麻烦更多,沈遇还在沉睡,我只要弄出一点声响让那些追杀我的人知道必死无疑,云水剑派自求多福吧。” 雾气很浓,温仪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浓雾弥漫的地方不仅仅有追杀自己的修士,还有潜在的,未知的危险。 “兄长,呜呜呜呜,救命哇!” 慌张的痛哭声传到温仪耳里,她循声望去。 一道黑色身影从温仪面前一闪而过,他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刹那间,温仪汗毛直立! 她感觉到自己被一道邪恶的目光注视,是欲魔! 从温仪身边闪过的黑影突然倒回来,一直纹着繁复符咒的手落在肩头。 看到符咒的瞬间,温仪只觉得头晕目眩,她感觉自己胜负欲和怨气在疯狂膨胀。 “凭什么有情剑道不能飞升?” “三千大道,凭什么无情剑道成功的几率比其他的法门成功几率更大?我不服,我不服!!!” “呵,自己帮沈遇拿到仙剑碎片他却安安稳稳的沉睡,睡心安理得,可笑,可恨,本应是他承受那么多高手追杀,为什么是我来承受这份危险!” “........” 无数的怨气在温仪脑海中疯狂呓语,藏在心里的欲望在身体里成千上万倍放大,胜负欲节节攀升,超过了求生欲。 不能这样下去? 再下去心性会被摧毁,根基折损,别说飞升,能不能活下去都是问题。 温仪感觉自己处在失控边缘,欲魔的想法疯狂污染自己的灵体,似乎要把自己变成他的傀儡。 她撑开眼皮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欲魔带到了隐蔽的山洞。 双手被藤蔓吊在空中,旁边还有一个同样被吊起来的顾燕云,他已经昏迷了,脸上满是泪痕。 同时,温仪也看清楚了欲魔的样子。 他半张脸藏在黑色斗篷里,露出消瘦的下巴,身高很高,手腕缠绕着一条红眼银蛇,裸露在外的肌肤纹着各种各样的繁复瑰丽的符咒。 “嘶!” 温仪感觉脑袋像被针扎一样疼。 好不容易平息的胜负欲在暴涨,让她感觉无比绝望,澄澈漂亮的桃花眼渐渐被一层灰雾遮盖,失去光泽。 040你可以试试我的剑快不快 身体僵硬如同傀儡,就在温仪即将被欲魔掌控的时候,她感觉到腰部传来一阵刺痛,瞬间惊醒。 刺伤自己的是放在腰间的储物袋。 储物袋被乾元仙剑碎片刺出一个洞,然后划破温仪的衣服和肌肤。 温仪一个激灵,迷离的目光瞬间凝神。 “还好沈遇没有完全睡死。”温仪心中呢喃,她看着突然睁开眼睛的欲魔。 欲魔无声的张大嘴巴,嘴巴诡异的裂到耳根大,夸张得能容下成年人两个拳头。 “扭曲!” 扭曲的,污秽的,充满诡异力量的语言如同洪涌的激流冲进温仪的耳里,脑海里传来一阵又一阵胀痛,她感觉自己快爆炸了! 不仅如此。 那诡异的声音有特殊的力量让温仪连灵力都使不出来,犹如待宰的羔羊。 “顾燕云!”强撑住剧烈的刺痛,温仪咬牙喊出小孩的名字。 顾燕云迷迷糊糊醒来,他看到吊在半空中的自己和温仪吓得哇哇大哭,哭声干扰了欲魔的思绪。 趁他扭头不注意的时候,温仪连忙关闭六识排除欲魔的语言干扰,而后用灵力将其中一块仙剑碎片弄出储物袋。 “刷!” 寒芒闪过,碎片割断绳索,温仪谨慎的没有落地,而是御剑浮在半空中悄无声息的飞到欲魔背后打出一道符咒的同时,抓住一块碎片刺进他的背部。 “呜!” 一道蕴含诡异力量的狂风飞来,打断了温仪,她忙不迭往后飞去。 狂风撞在山洞里,轰击出几丈高的大洞,力量之强横让温仪不由得心惊。 她对魔物了解不是很多,因此越发小心。 “救命......救命.......” 听到顾燕云的求救声,温仪才看到他被欲魔掐着脖子,小脸因缺氧而胀红,眼睛暴凸,绝望又可怜的看着她。 没有任何犹豫。 温仪出现在欲魔面前,冰冷的目光刹那间变迷离,隐隐泛着红光,一缕缕看不见的粉红灵气从眼角逸散,她声音轻柔得如同欲魔最亲密的恋人,“来,看我。”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敲击一下,欲魔意乱神迷,他情不自禁的看着温仪,目光涣散,身体凝滞。 温仪眼疾手快的把顾燕云从欲魔手里救出来,她砍断绳索撕下一块布料扔到地上。 “轰!” 火焰腾飞! 布料顷刻间变成飞灰。 好险,幸好没有直接跳下去。 “看到山壁上那棵树了吗?”温仪问还没缓过来的顾燕云。 “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生死当前,小孩本能的抱住温仪,他哭得稀里哗啦,“不要抛下我,呜呜呜,我可以给你很多灵石,我大哥很有钱。” “那也得有命花。”不顾顾燕云的反对,温仪把他扔到书上厉声道:“拿出你保命的东西呼唤你大哥,否则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哪怕欲魔被柳新辞重伤,他依旧是金丹境以上修为,温仪对付起来很有难度。 吓得面如土灰的顾燕云死死地抱住酸枣树瑟瑟发抖。 “哇呜呜.....我不哭.....我不怕.....” 他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涕泪横流。 那边,欲魔已经从温仪的魅惑中醒过来,他声音沙哑道:“没想到你一个无情剑道的人,竟然会调用欲望。” “我会的还有很多。”那阵法是一次性的,温仪落在地上长剑一横,“你可以试试我的剑快不快。” 封闭了六识温仪听不到欲魔的声音,却读得出他的唇语。 “哈,口出狂言!”欲魔掌心凝出深蓝色灵力朝温仪面部打过去。 区区一个筑基境废物竟然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等灭了温仪的神魂,这具身体就是他的了。 比起云水剑派小公子,缥缈幻府长老更符合欲魔对自己的定位,毕竟这个有千年底蕴的宗门资源更多。 温仪没有硬碰硬,她灵巧的闪躲,速度奇快无比,欲魔的进攻屡屡落空,手法越来越急躁。 “扭曲!” 充满邪异力量的咒语扭曲了空间和距离。 温仪觉得头昏脑涨,下意识闪到几丈开外。 当她看到距离自己不过一尺的欲魔时猛地一激灵。 欲魔竟然扭曲了距离,将三丈的空间距离变成了三尺,他跨前一步,嘴里发出第二个咒语的同时,掌心深蓝色灵光爆发,“欲望束缚!” 蓝黑交织的,充满污秽和诅咒的灵力化作一条条特殊的锁链死死缠住温仪的身体。 负面情绪成百上千倍的放大。 温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个绝望的念头: 活着太累了,还是死了吧。 擅长的有情道都能飞升失败,无情道真的会改变自己的命运?转修无情道就笃定会成功? 呵,堂堂大乘境散仙竟然变成了一个废物,活着不值得,死了一了百了。 弱小,无能,太菜了。 数不尽的负面情绪在冲击温仪的理智,她目光涣散,瞳孔放大。 “不过如此。”欲魔轻蔑一笑,对付一个筑基境,无须用尽全力,只要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就在他即将收割温仪魂魄的时候。 突然,一道锐利的剑芒从榆树上射下来,径直穿透欲魔的手臂。 “咔嚓!” 鲜血横飞,欲魔吃痛放开温仪,他眼中燃烧着两簇黑红交织的火焰,对树上的顾燕云投去死亡的凝视。 “胆子不小啊。”欲魔徒手一抓。 顾燕云不受控制的飞到他掌心。 他正要把顾燕云撕成凉拌之时,突然感觉到手脚灌了泥浆似的僵硬如铁。 “咔嚓咔嚓——” 欲魔转动脑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他看见温仪不知什么时候已清醒过来,她手掌浮现出一个银色灵力凝结成的小人。 温仪嘴角轻轻翘起,“你,不过如此。” 伴随她的一声嘲讽,温仪掌心用力捏碎银色的小人。 刹那间,被傀儡符控制的欲魔四分五裂。 血肉喷了顾燕云一脸,他吓得脸色煞白,小腿肚子在打颤,嘴巴张的大大的,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噗!” 温仪也喷出一口血。 她和欲魔打斗是假,拖延傀儡符是真的。 那张符咒蕴含她绝大部分灵力,如今捏碎了,也回不来,加上身体在欲魔的呓语中受伤,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041你觉得我兄长怎么样? “你......你没事吧。” 顾燕云看着躺在地上的温仪哭唧唧的走过来扶起她。 温仪戴着面具,他没认出来。 “还没死。”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只白玉瓶,然后用灵力引导欲魔的魂魄进入瓶子里。 在铜山门的时候她就惦记欲魔的魂魄了。 温仪将其收集起来找到月影宝兰的药汁做成封印物,在需要的时候可当作出奇制胜的法宝。 欲魔并非纯粹的人类,他只是外形和人很相似,本质是欲望滋生出来的怪物,修仙界亦有利用魔物能力作封印物的历史。 修仙界的修士也会成为魔族的封印物,两者并无差别。 温仪读取了欲魔魂魄的信息。 他有两种能力:一种是言出法随,张口说出扰乱精神的呓语和诅咒。 第二种能力是:寄生。 可以悄无声息的寄生到别人身上,读取他人的记忆和想法,慢慢吸干对方的修为和能力,吞噬其魂魄,最终让其成为自己的奴隶。 “我还以为是夺舍,没想到是寄生。”温仪一阵唏嘘,“若非欲魔被剑宗的人重伤后,又被二师兄追杀,加上他傲慢自大才给我用傀儡控制的机会,很有可能死的就是我。” 想到这儿温仪一阵后怕。 她上辈子面对最多的是宗门内斗,提防其他宗门的修士,少有直接面对魔修。 保存好欲魔的魂魄,温仪找了一个干燥的地方坐下来检查储物袋手里面的东西。 傀儡符还有三张,一只蕴含剧毒的匕首。 三枚聚气丹,服用后可聚集灵力,令人灵力得到大幅度提升,副作用是使用者手脚乏力,昏迷,严重者会力竭而亡。 两片乾元仙剑碎片。 自从温仪得到碎片之后她感觉到杀戮欲望比之前强烈很多。 无情杀戮剑修为越高越容易失控,必须携带平息戾气的东西或者服用药物压制难以控制的情绪,否则就会失控,像沈遇一样屠杀整个泗水国。 几十颗灵石,一张无情杀戮剑心法这还是温仪自创的。 聚灵鼎一直挂在她的脖子上。 还有一些能增加魅力的朱钗胭脂水粉之类的,几套换洗的衣服,以及一面精致漂亮的小镜子。 温仪向来精致,走到哪儿都要美美的。 一番打斗,温仪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头发也乱了,她正想整理容貌余光看到顾燕云,“你身上有云水剑派传讯息的东西吗?” “没有。”顾燕云蔫蔫的,“被我弄掉了。” 温仪把东西全部放回储物袋,也不管顾燕云看到魔修在自己面前爆炸的心理阴影,面不改色的盘腿调息。 淡淡的灵气没入她四肢百骸,滋润筋骨,不知过了多久才再睁开眼。 顾燕云就坐在不远处睡觉。 温仪起身查看外面的情况,她还没走多久就听到顾燕云怯生生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他不敢看满地的尸块,太血腥,太恐怖了,顾燕云刚才一直半睡半醒,做噩梦,生怕温仪把他扔到山洞里。 真的好可怕。 温仪没回答,径直往外走。 她对顾燕云的印象极其差。 小小年纪什么都不学好,跟他哥一样傲慢无礼。 不过,在刚才那种危急情况下他鼓起勇气帮忙,不算无药可救。 “蹬蹬蹬。” 顾燕云手脚并用的跟在身后,他好害怕,好想哭,又怕温仪撒手不管,抽抽搭搭掉眼泪。 天色已经黑了,迷雾森林里的浓雾带着夜色的黑,冷得渗人。 “一般而言,浓雾出现在早上或者雨水多的时候,以及阴天。”微风带来湿润的水汽落在温仪脸上,她看着浓雾呢喃,“迷雾森林的雾气太奇怪了。” 顾燕云站在旁边小声道:“迷雾森林是云水剑仙留下的福泽之地,他气质高洁,侠肝义胆,为云州百姓降妖除魔,而后散尽灵力将怪物封印在密林里,这些迷雾就是封印妖魔鬼怪的特殊迷雾。” 顾燕云年纪小,最喜欢听神神鬼鬼的话本,对云水剑仙的故事耳熟能详。 云水剑仙虽然用的尊号云水,实则是寂寂无名的宗门出来的修士。 “也就是说这雾气其实是某种封印物造成的?”温仪嗅到一股不一样的味道,“奇怪的是我在这一路没有遇到任何精怪袭击,它们去哪儿了?” 顾燕云童言无忌,“当然是被打死啦!”云水剑仙真棒! 温仪轻笑,“也许吧。” 追杀她的那群人目的是乾元剑碎片,与沈遇有很大关系,也不排除是其他人想要仙剑碎片作他用。 “那......姐姐你可以带我离开这里,我有钱,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 顾燕云暗中观察了温仪很久,虽然她换了衣服,但毕竟有过矛盾,害怕之后他认出了温仪的身形。 温仪不拆穿,他不敢说话,生怕被丢掉。 “钱在这里没用。”温仪用灵力在山洞面前布置几道隐蔽的阵法,倘若有人来她定会知道。 阵法距离山洞大概三十丈,这是她给自己预留的逃跑时间。 过程中顾燕云寸步不离的跟着,“你比我兄长谨慎多了。” 如果是兄长,他肯定不屑一顾,要么他死,要么敌人死。 见温仪没说话,顾燕云又问,“你......你觉得我兄长怎么样?” “不认识。”温仪道。 顾燕云:“......” 看来七长老真的不喜欢兄长了,顾燕云觉得温仪和传说中爱慕美色的女色魔完全不一样。 传言她优待那些长得好看的人。 哼哼哼,都是假的,自己长得那么好看七长老还对自己冷脸,虽然.......虽然他是犯了一点小小的错误。 “杀人可不是什么小错误。”温仪冷声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顾燕云脸色刷的白了,他杵在原地半天没动静,眼见温仪不见了更害怕了,噔噔噔往前跑,见到熟悉的身影才把眼泪擦掉。 布置完,温仪用土掩盖欲魔的尸体,自己则往山洞的另一个地方走,找到舒适的地方闭目养神。 当前最要紧的是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可不可以睡在你旁边。”顾燕云眼睛红红的,“我......我有点怕。” 见温仪没有回应,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其身边,从小袋子里拿出糖果放到温仪身边。 想了想,顾燕云又把刚好能盖住自己的被子分一半给她。 042追杀 顾燕云的小动作自然没能瞒过温仪,她盘腿而坐,吐纳调息。 云州秘境里的灵气还算浓郁。 等她气运小周天,脑海中浮现出经过自己改良过的无情杀戮剑心法。 调运灵气气运小周天,淡淡的灵气游走于四肢百骸,犹如一条条小溪渐渐在丹田汇总,磨砺那把存在丹田锋利的剑。 这几天被追杀的经历让她对生死比上一世更有感悟。 上一世她元婴境修为之前都在宗门里修炼,元婴真君走到哪儿都是让人望尘莫及的存在,可以脱离宗门而出自创门派。 上一世面对的人都是元婴境以上大能,从未经历过像青瑶那般无理取闹,因男人而用低劣的手段陷害自己的事情。 无数感悟化作星星点点的灵光融入温仪的四肢百骸,与灵气在她的控制引导下凝聚于丹田之上。 她已经到了筑基境,正着手为凝聚金丹做准备。 温仪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思绪在漫游,恍惚间,温仪听到时有时无的啜泣声,她睁眼就看到眼睛肿的不像话的顾燕云。 感应到温仪的目光,顾燕云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他不到八岁,一日之内经历被绑架,绑匪爆炸等血腥事,一晚上噩梦连连,又惊又怕。 “哭什么,修仙界杀人夺宝是常态,强者为尊,你兄长没教过你?” 温仪七八岁的时候已经是筑基境修士,虽然没亲身经历,却也听过不少。 从引气入体,成为修士那一刻温仪就做好了被人杀的准备。 她几经生死,没死在宗门的倾轧暗算,魔修的截杀,敌人疯狂的报复里,却死在了飞升的雷劫下。 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难以接受的是天道拒绝有情道修士飞升,凭着满腔怨愤选了无情道。 “我.....我害怕。”顾燕云抓住温仪的一片衣角,他扯下小被子露出红肿的眼睛,“姐姐,我好怕......你不怕吗?” 杀人太可怕了。 面对这个问题,温仪愣住了。 怕,当然怕。 雷暴轰击身体带来的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苦修多年无法飞升的绝望在温仪脑海中挥之不去,成了她最不愿意提起,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遮天蔽日的雷暴下,每一个人都渺小如蝼蚁,哪怕是只手遮天的大乘境散仙。 “只要你比对方强,害怕的,战栗的就是他们。”温仪的目光落在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上,她看顾燕云的眼神温和许多: “恐惧会放大你身体里的各种情绪,如:绝望,自暴自弃等。 对方还没动手呢,你就已经放弃了。” 顾燕云握紧拳头,“我一定会成为强者。” 强不强的温仪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要比别人更强。 “对不起。”顾燕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他再次道:“姐姐,对不起。”他指的是射箭那件事。 温仪道:“我没打算原谅你。” 顾燕云如遭雷击,心凉了半截。 “想给我教训的,想陷害我的,想杀了我的人不计其数,我记不住那么多人,所以都选择不原谅。”温仪淡漠道:“你那点微末伎俩在我眼中不值一提,我不打算原谅,也没必要放在心上,但只有这一次机会。” “如果有下一次......” 温仪冰冷的目光压过去,顾燕云呼吸不由自主的停了半拍,手脚冰凉,身体像灌了铅一般僵硬。 他读懂了温仪的暗示。 下次,他就要提头来见。 顾燕云连忙点头,不敢了不敢了,这一次真的不敢了。 一时间,山洞里鸦雀无声。 天光渐亮,带着湿气的山峰灌进山洞里,闭目养神的温仪忽然察觉到布置的阵法被人触碰,她猛地睁开眼,“有人来了,你找个地方藏好,口粮省点吃,如果我还活着,我会想办法告知云水剑派。” 温仪把一枚符咒递送给顾燕云,自己手里也拿了一枚,“这两枚符咒有感应,倘若不再发热说明我出事了,你自己想方设法离开迷雾森林。” 她自身难保分身乏术,无法保护顾燕云。 “我......我想跟着姐姐。”顾燕云紧紧的抓住符咒,符咒中传出来的热量十分烫手,“我会很乖很乖的,绝对不惹事,我发誓!而且......而且我力大无穷。” 温仪没有打击顾燕云‘力大无穷’的豪言壮志,“追杀我的人是金丹境以上修士,你兄长未必打得过,你能行?” 顾燕云沉默了。 他是云水剑派的小公子,走到哪儿都被捧着,一直觉得自己天赋异禀,以行侠仗义为目标,云水剑仙是他最崇拜的人。 当面对温仪的问题时,他才觉得自己有多幼稚。 “我会藏起来,藏的好好的。”顾燕云从荷包里掏出一大包糖果,恋恋不舍道:“送给你,吃糖甜在嘴里,暖在心里。”唔,兄长是这么说的。 温仪定定的看着他,随即拿了一颗,“这就当救你的报酬。” 她跟顾燕云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整理面具朝浓雾中走去。 顾燕云把符文贴在胸口,目送窈窕的身影离开之后才找地方躲起来。 ...... 浓雾能阻隔视线却不能阻隔气息。 温仪不敢御剑而行。 浓雾之上必定有人设伏。 如果缥缈幻府二长老柳新辞在就好了。 “找到了!” 厉声从背后响起。 紧接着,温仪感觉到周围的植物爆发出惊天的生长力。 几十条藤蔓从四面八方急射而来,温仪唤出长剑砍断即将刺进自己眼睛里的藤蔓就地一滚,以最快的速度朝迷雾深林深处逃跑。 “来的是一个木系修士,至少是金丹境初期。”思索间,温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前方的木刺会刺穿她的喉咙! 这是无情剑道修士与身俱来的灵性直觉。 她连忙转身朝另一个方向逃跑。 “该死的,让她逃了!” 身后传来一个恼羞成怒的声音。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讥笑道:“金丹境修士被一个筑基境耍得团团转,还是在你的主场,啧,说你菜你还要反驳,看你道爷的化土为矛!” 话音一落。 温仪看到数十根泥土凝结而成的长矛从地面喷涌而出! 043你付出的代价是脑袋 “噹!” 剑光闪烁,土矛尖端被砍断,温仪虎口裂开一条猩红的裂痕,鲜血渗出。 “不能硬碰硬,必须把他们分开各个击破。”温仪秀眉拧成一团,“追杀我的人至少有三个金丹境修为,我现在只能杀一个。” 没有硬碰硬,温仪服用聚气丹将修为提高到筑基境中期,头也不回的冲进迷雾深林深处。 “站住!”木系金丹境高手急匆匆在身后穷追不舍“交出仙剑碎片饶你不死。” 温仪笑了,她声音沙哑,“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这种话也能信?想杀我,也得看你追不追得上我。” 既然要伪装,声音,面目都需要。 若非当时被追杀她的人看到了背影,温仪原本打算连体型也伪装,武装到牙齿。 “区区筑基境竟大言不惭?”金丹境高手冷笑,“找死!” 他浮在空中,掌心溢出淡淡的绿色灵气。 灵气出现的瞬间,迷雾森林里的植物发生恐怖的躁动,藤蔓,树叶,就连刚冒出土壤的嫩芽也凝出锐利的锋芒。 “绞杀!” 一声暴喝声如洪钟。 “嗡嗡嗡——” 温仪感觉大脑像被一只手搅拌般胀痛,额头上青经暴跳,她咬紧牙关往前冲。 “嘭!” 三人合抱的大树突然倒下,温仪堪堪避开却被那诡异的树枝缠住手脚,越勒越紧。 “木系灵根在森林里果然如鱼得水。”温仪斩断束缚自己的藤蔓和树枝,然后即将两张傀儡符变成与浓雾相近的颜色,控制它们浮在空中。 硬碰硬毫无胜算。 即便服用了聚气丹。 金丹境和元婴境修为有天差地别。 “铮铮铮!” 几条树枝化作锋利的尖刺从天而降,其中一枚划开温仪左手手臂,带着皮肉钉在地上。 “嘶。”温仪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修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温仪,他掌心凝结出绿色灵气,“你是主动交出乾元剑,还是本座杀了你自己找?” 傀儡符未催动之前没有灵力流动,加之有浓雾的遮掩很难被发现。 温仪唤出仙剑,“怎么不是本座杀了你?” 她狂妄的发言让男修哄堂大笑,“哈哈哈,大言不惭。” 他顿了顿,嘲笑道:“服用了聚气丹也堪堪到筑基境中期也敢这般张狂,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话音一落。 他双手虚虚托举。 刹那间,密林周围狂风大作,男修周身被绿色灵光包裹,灵气流动催动万物生长。 “绞杀!” 一条由藤蔓凝结成的巨龙从天而降,它张开血盆大口横冲直撞朝温仪飞来。 灵性的直觉让温仪预知巨龙攻击的方向。 时间的手爆发出刺目的银色灵光,温仪闪躲间挥剑直上。 “咔嚓!” 藤蔓巨龙远比温仪想象中的更坚固,长剑只在上面留下一条淡淡的痕迹。 “昂——” 巨龙见温仪还敢反击喷出愤怒的鼻息。 鼻息化作飓风吹得温仪睁不开眼,她只觉得后腰好像被千斤巨石狠狠撞击一般,剧烈的疼痛从脊梁骨直冲大脑,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前扑过去。 “噗!” 喷出一口鲜血,温仪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站在藤蔓巨龙背上的男修,“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金丹境?未免也太水了。” 她并非故意挑衅。 必须让男修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温仪才有机会无声无息的催动傀儡符。 男修不是欲魔,没有重伤,必须得小心。 所以温仪谨慎的准备了两张傀儡符。 “口出狂言,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毫无敬畏之心。”男修双手结印,掌心爆发出强烈的绿色灵光,“天女散花。” 一道道绿色花光冲天而起直冲云霄,迷雾森林上空出现一个疯狂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卷起无数有毒花瓣。 下一刻,花瓣化作成百上千的闪烁着绿色毒液的匕首从天而降。 五颜六色的淬毒的花瓣密如雨,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唰唰唰!” 触及花瓣的花草树木瞬间枯黄,衰败,腐烂。 温仪一个滑步躲到藤蔓巨龙之下,此举正中了木系男修的计。 她刚钻到巨龙腹部,便见一道道木刺倾轧而下。 温仪大吃一惊,连忙闪避。 她避得开巨龙的毒刺却避不开漫天飞舞的有毒花瓣。 “滋啦——” 数十朵花瓣落在温仪的身上,她的肌肤瞬间红肿,溃烂,伤口深处隐隐能看到森白的骨头。 难以忍受的疼痛直冲大脑,温仪唇色惨白,她提剑飞到魔龙的背上,像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与金丹境男修决一死战。 长剑如虹吞吐银光,温仪飞身到男修面前,冰冷的眸子里泛出桃色,漂亮的桃花眼温柔如水,看谁都深情款款。 唤出仙剑的男修着了魔一般盯着温仪的眼睛。 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怦怦乱跳的心脏欢欣雀跃,男修的目光瞬间痴了。 温仪五指成抓控制浮在空中的傀儡符,悄无声息的贴在男修身上,紧接着长剑对准其心脏。 “噗嗤!” 冷剑刺中胸膛,剧烈的疼痛让男修从惊愕中回过神来。 被一个筑基境的废物魅惑,男修感觉到奇耻大辱,他脸色难看至极,“你是活够了!” 仙剑吞吐绿色光华朝温仪劈头盖脸杀过去。 “废话真多。”温仪精致漂亮的脸面无表情,这一次她没有后退,而是提剑迎难而上。 强大的灵力压得温仪抬不起头,她双手持剑不要命似的挡住密如雨的剑芒,在男修渗人的目光中冷声道:“控制!” 银色灵光从指尖溢出,贴在男修身上的傀儡符爆发出刺目的银芒。 男修惊骇欲绝的看着自己僵硬的手臂,震惊道:“傀儡符?你怎么会有这么高级的符咒?” “你管我哪儿弄来的。” 温仪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手臂皮肉翻卷,她一边控制傀儡符,一边拿着必死的决心冲向男修,长剑没入其腹部,精准的剜掉其金丹。 被傀儡符控制的男修手指僵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温仪剖了自己近百年才凝练出来的金丹。 “噗——” 金丹是修士的力量之源,没有金丹提供灵力,藤蔓巨龙分崩离析,淬毒的花瓣雨已失去毒性。 “你......你一直在迷惑我,为的就是用傀儡符控制我。”男修脸色刷的白了,没了灵力他还有剑招,却被傀儡符死死的控制,僵直如木偶。 打斗的时候,温仪小腿受伤,她一瘸一拐的走到男修面前举起长剑,“我早说过,你,不过如此。” “别杀我,别杀我!”男修见温仪身上逸散出来的强烈杀气,后悔自己太轻敌,肠子都悔青了,“我们无冤无仇,你放过我,我可以送你离开迷雾森林,再送你一本无情杀戮剑剑法!” 温仪挑眉,“条件不够诱人。” 男修只有嘴巴能说话,“功法,心法,法宝,丹药随你选,我储物袋里有很多,都给你!” 温仪抬手,剑光一闪,男修人头落地。 她捡起男修的储物袋,冷漠道:“你的脑袋才能打动我。” 温仪刚想走,便看到浓雾中走出三个金丹境高手拦住她的去路。 044杀气爆发 一个男修道:“区区筑基境竟然能越级杀金丹境初期的高手,你确实有几分本事。” “狗屁本事!”另一个男修道:“若不是老黄麻痹大意,岂会让这小丫头得逞?” 周元元这群人中资历最低,他看了看温仪,又看看其他,采用虚伪的怀柔手段,“姑娘,只要你交出仙剑碎片,我们不会为难你。” 听到这话温仪笑了。 这些人拿了乾元剑碎片就会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修仙界什么时候这么讲道理了,尤其是杀人夺宝的秘境,寻常人死在这,骨头烂了也不会有人察觉。 若是刚入门的弟子听到这话说不定真的拿出碎片求饶了,毕竟一人面对三个金丹境以上高手毫无胜算。 温仪能杀了那个木系修士,皆因他自视甚高,狗眼看人低,轻狂 温仪靠在树上,不答反问,“你们是什么人。” 一人语气傲慢。“区区筑基境不配知道我等姓名。” 有木系男修葬身在温仪剑下的前车之鉴,众人不敢掉以轻心,却很喜欢向弱小者输出高高在上的荣誉感,让温仪见识什么是云泥之别,让她知道什么是害怕,什么是恐惧。 另一人暴躁道:“说那么多作甚,杀了她一了百了。” 靠在树上的温仪唤出长剑低声道:“沈遇,我已经撑到极限了,再不出来咱们都得完蛋!” 没有感受到任何灵力流动。 温仪脸上并未露出畏惧和恐慌,她双手持剑,咬牙切齿道:“战!区区金丹境而已,我又不是没有杀过。” 众人见她没有在威逼恐吓下瑟瑟发抖,跪地求饶,反而嗤之以鼻的嘲讽他们。 无名怒气从心中喷涌而出,众人对视一眼,掌心爆发出刺目的灵光,一道道光华冲向温仪的脑袋,誓要将其劈成齑粉! 刺目的光华劈天盖地冲杀而来。 温仪周身爆发出骇人的杀气,手持长剑,孤注一掷的冲向半空。 她宁愿站着死,也不愿意跪着生。 在光华即将刺穿温仪身体之时,一道血红的光华在她头顶炸开。 红色光芒起初很小,堪堪能罩住温仪。 一息之间,红芒好似火山爆发一般喷涌而出,黑红交织的灵光中冲出成千上万把锐不可当的杀气小剑。 风起云涌,狂暴的杀气直冲云霄,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戾气铺天盖地的朝三人冲杀过去。 “啊......” “救......” “杀......” 三人来不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被诸天灭地的杀气风暴重绞成肉泥。 黑红交织的光芒吞吐迷雾森林的雾气,刺穿笼罩于森林上空的无形结界,化作一道血红的华光冲向天际。 密林上空守株待兔的元婴境修士眼睁睁的看着笼罩在头顶的结界变成碎片,杀气凝结的狂风席卷而来,他连忙凝出一道结界,结界挡住了绝大部分冲击,他却还是被风暴推到千米之外。 ...... “好强的杀气。”眉毛和胡子都雪白的元婴境修士心中骇然,他望向华光冲出来的地方眉头紧锁。 那地方正是四个人围剿温仪所在。 “迷雾森林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高手?”元婴境修士咋舌,“此人修为至少在出窍境......甚至更高,也许是合体境!” 中州大陆修炼无情杀戮剑的人不少,可合体境的大能屈指可数,那些人不是在闭关就是坐镇宗门,不可能来迷雾森林。 “难道是为戾太子的仙剑碎片而来?”元婴境大能沉默片刻,“不管是不是,先去看看再说......四个金丹境还抓不住一个筑基境,无能。” ...... 云水剑派。 顾燕亭正在训斥众人,“一个小孩都看不住,你们有什么用!” 胞弟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不论顾燕亭用什么手段都寻不到踪迹,他硬朗的脸阴沉如水,“齐悦呢?!” 顾燕云一直吵闹想来秘境看一看。 作为兄长,顾燕亭特意带十几个云水剑派的弟子带弟弟来冒险,让他看看修仙界的残酷,别成天梦想惩奸除恶,行侠仗义。 就算想行侠仗义也得有那个命才行,否则就是逞能。 “齐悦姑娘失踪了。”一个弟子苦巴巴道:“我们刚刚寻到了齐悦姑娘留下的信息,她说小公子被欲魔掳走了。” 欲魔? 顾燕亭想到温仪的警告和缥缈幻府传来的消息,他脸色越发阴沉,“金丹境以下弟子立刻离开云州秘境,剩下的跟我走。” “少主,秘境危险重重,让我们陪你一起寻找小公子吧。” “是啊,人多力量大。” “小公子走失也有我们的责任,弟子愿留下来寻着小公子。” “......” 顾燕亭虽然自大傲慢,对同门倒也不错,一路上寻到的珍贵药草都公平的分配给众人,无形中刷了一波好感。 事实上,给他们的那些东西顾燕云完全看不上。 他要的只有月影宝兰,那是用来做封印物的珍贵药草,顾燕亭势在必得。 “欲魔修为不低,你们冲上去就是送死,数一数头上的脑袋有几个在说话。”顾燕亭对这些忠心耿耿的弟子很满意,他语气缓和一些,“跟随我来秘境之人,每个人回去领一枚聚气丹,金丹境以上的跟我走。” 众人道谢之后原路返回离开,只留下顾燕亭和另一位金丹境弟子。 “少主。”弟子道:“方才弟子收到缥缈幻府二长老柳新辞的千里传音,说欲魔最后消失的地点是迷雾森林。” 顾燕亭御剑飞到半空,他眺望远处迷雾笼罩的密林,沉声道:“走。” 两人还未靠近迷雾森林便被一股黑红交织的恐怖灵力击中,从高空坠落。 ...... 缥缈幻府弟子驻地。 身着白色长袍的英俊男子神色严肃,他手持仙剑不怒而威,明明没说什么话,众弟子却觉得心头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有些喘不过气。 “你们说温仪消失了一天一夜?” 柳新辞掌心握着一枚云纹符篆,那是缥缈幻府的感应符,由三长老亲手制作。 众人大气不敢喘,最终还是柳新辞的亲传弟子羽然站出来,“是弟子照看不周,请师尊恕罪。” “秘境中乱跑的是温仪,与你有何干系。”柳新辞冷声道:“不必管她,你带领师弟师妹就在此处历练,若发生意外捏碎传音符。” 话音一落,柳新辞消失在众人面前。 045聚气丹的副作用起来了 银发飞舞,冯虚御风漂在半空中的沈遇一手抱着受冲击昏迷过去的温仪。 他另一只手虚拢,冲向云霄的红黑光华渐渐变小,缩回迷雾森林之下,汇聚成黑红交织的璀璨华光没入自己掌心,最后消失不见。 “三个金丹境。”沈遇看着浮在空中的三枚金丹。 一颗金色和黄褐色交织,是金系和木系双灵根修士的金丹。 一颗由深蓝色,金色,和绿色交织而成,其中深蓝色颜色更纯粹,散发出的力量更强,是由水系主导的金系和木系三灵根。 最后一颗比较特殊,它不像前两颗那样是实质性的,而是由灰雾凝结而成的变异金丹。 “灰雾,无形?”沈遇伸手摘取那颗灰雾金丹,“看起来很特殊。” 五指合在一起。 只听‘噗噗噗’几声闷响,数十道杀气凝结的小剑冲进灰雾金丹,在里面横冲直撞。 片刻后灰雾金丹四分五裂。 一缕缕灰色的雾气从沈遇掌心溢出,就像他托着一只香炉一样。 无情杀戮剑的剑气无差别攻击,即便沈遇有心保护温仪,她还是受到不小冲击昏迷过去。 沈遇将那两枚金丹塞进她的储物袋里,赤足在迷雾森林里行走,远远看去他是走在地上,凑近一看便知他踏空而行。 身后的树影疯狂倒退,原本欢腾热闹的密林鸦雀无声,似乎怕打扰到什么强大的存在招来杀身之祸,万兽雌伏,百鸟归巢,瑟瑟发抖的缩在自己的窝里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温仪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 她看了看四周。 此处在一座半山腰上,迷雾很少,视野开阔,不远处清泉流响,她正靠在一棵巨大的古树上,沈遇就在她旁边闭目养神。 “沈遇,你帮我打一点水来吧。”温仪戳戳身旁的人,“我要净面。” 沈遇缓缓睁开双眸,目光从温仪破烂的衣服,皮肉翻卷的伤口以及露出白骨的小腿上扫过,最后才轻轻抬手引来山泉水,“洗吧。” 温仪看看空中浮现的一条水带,鼻子闻到一股血腥和汗臭味,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算了,要不你扶我过去,我自己洗漱,这一身脏得我想吐。” “真麻烦。” 沈遇咕隆一句撤掉灵力,水带撒了一地,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在月光下散发出瑰丽的银色光华,而后炸开,化作一朵朵银色水烟花,清透又漂亮。 “这水花真好看,要是能做成朱钗就好了。”温仪小声地说。 沈遇起身,然后伸手对她道:“起来。” “沈遇,你能不能客气一点。”温仪抓住他冰冷的手缓缓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泉水那边走,“你这种脾气出门没被人打死,算你命大。” 她一瘸一拐的走着。 走到一半,沈遇突然撤走,温仪身体歪了歪,好半天才稳住。 “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男女有别,你我既不是兄妹也不是夫妻,这般亲昵确实不好。”沈遇站在原地,“自己走。” 温仪:“......” 这人心眼儿怎么这么小! “呵,男人。”温仪满脸愠怒,“若不是帮你收集乾元剑碎片,我岂会被四个金丹境,一个元婴境大能追杀?偏偏你在关键时刻沉睡,害我受了一身伤,让你扶我一下委屈你了?我都没喊委屈呢!” 对温仪而言,这场追杀完全是因沈遇而起,他亦有能力解决却无故沉睡,自己受了无妄之灾。 幸好他三人围攻自己的时候苏醒,否则,她现在就是亡魂了。 当然,沈遇也讨不了好,直接灰飞烟灭。 “四个金丹境?”沈遇有些惊讶,“你杀了一个?” 温仪现在是筑基境初期,越级杀金丹境确实让人很惊讶。 “嗯。”温仪沉声道,“很艰难,如果不是对方给机会,没等你苏醒咱们都死了。” 有时候弱者也有弱者的优势。 弱者容易被人忽视,尤其是面对那些高高在上,自持修为高,狂妄自大的人。 只要准备得充分,合理利用手中的筹码,越级杀强者也不是天大的难事,前提是必须一招制敌。 金丹是可以交易的。 每个宗门都会有一些天才弟子因为某些事情导致金丹损毁,也有一些无法突破筑基境瓶颈寿元将近,也有一些为了培养出下一代高手的宗门,或者修仙世家需要这些金丹...... 因为这些客观的存在,以至于金丹又是无价,非常珍贵,供不应求。 所以,大多数金丹境修士在死亡之前会自爆,不会便宜别人,顺便炸死对方,以报心头之恨。 炸不死也没关系,重伤也赚了! 金丹爆炸的威力根据不同的属性各有不同,哪怕是元婴境大能在面对金丹自爆之时也必须万分小心,粗心大意被重伤的不在少数。 “还行。”沈遇看着温仪身上的杀气,这几天的磨砺让她进步不少。 “什么叫还行,你筑基境之时越级杀过金丹境?”温仪对其嗤之以鼻。 一个境界一层天。 沈遇坦然道:“金丹境没杀过,本尊元婴境之时杀过合体境初期。” 元婴境和合体境之间相差了出窍境前期,中期和巅峰,远远不是三层境界那么简单。 “元婴境杀合体境......这是疯子才敢挑战的事情。”温仪暗道:“戾太子确实是疯批。” 这不是拥有正常化脑袋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上一世,温仪也曾在元婴境时单杀合体境,不过是形势逼人,那一战之后她沉睡了五年之久才缓过来。 “还行。”温仪也用这句话回他。 大家都是天才,谁也别想装逼。 沈遇:“......” 强忍剧痛,温仪走到冷泉旁边。 冷泉流淌形成一个几丈宽的池塘,池塘周围冒出缥缈的白雾。 温仪刚脱完衣服便觉得头晕目眩,一头栽进冰冷的泉水里。 聚气丹的副作用起来了。 046你的灵体怎么淡薄了? 沈遇听到‘噗通’的一声,和温仪的联系突然断绝,他抬眸看向冷泉处,“温仪?” 连续喊了几声不见回应,沈遇施施然起身走到冷泉处,只看到一堆衣服,不见人影。 他连忙跳下水,冰冷的潭水中,沈遇看到了那个坠入深渊的身影。 他猛地下沉,伸手抓住坠入寒潭深处的温仪。 沈遇冰冷的指尖碰触到温仪的时候,她忽然睁开眼,双目赤红,纤细的手臂死死地抱住沈遇的腰腹往下沉。 “咕咚咕咚——” 身为灵体,沈遇不用呼吸,那全是温仪嘴里吐出来的泡泡,她的脸色也憋得通红。 察觉到温仪状态不对,沈遇调运灵力的瞬间仿佛触碰到什么禁忌,温仪背后突然伸出一条滑腻的,满是诅咒鬼脸的触手。 触手搅动潭水,温仪背后出现一个巨大无比的旋涡! 沈遇眼中的世界变成了支离破碎的碎片,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却本能的抱住怀中纤细柔软的腰肢,朝旋涡中心打入一道磅礴的灵力。 “嘭!” 黑红交织的灵力精准命中旋涡中心,旋转的旋涡刹那间支离破碎。 借助水流的反作用力,沈遇抱着温仪浮上水面。 就在他即将离开潭水的时候,忽然被一股强大到无法挣脱的力量往潭水地步拉扯下去! 温仪是被冷醒的。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只看到一片朦胧的白雾,一抹皓月高悬于天际,散发出冰冷的银辉。 她站起来发现自己赤条条的,什么都没穿,周身被朦胧的白雾笼罩,伤口越深的地方,白雾笼罩得越浓郁。 温仪清晰的感觉到受伤的地方被白雾修复,不多时,身上的纵横交错的伤疤渐渐愈合,肌肤滑嫩如剥了壳的鸡蛋。 “这片白雾有治疗效果?”温仪先检查身体是否受到什么奇怪的侵扰,见没事,便连忙召唤储物袋。 “咻!” 银芒闪烁,精致漂亮的储物袋赫然出现在她掌心。 温仪找了一套粉蓝广袖流仙裙,又拿出镜子和珠钗精心打扮才满意。 “生死临头了还不忘打扮。”沈遇的声音由远及近,“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温仪循声望去,银发黑眸的沈遇从白雾里走出来,他依旧赤足,足下罕见的没有涌现血海,这很不符合他走到哪儿杀到哪儿,血流到哪儿的性格。 “灵性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没有危险,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又没有探索过?”温仪关顾四周,“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她相信自己昏睡的这段时间沈遇肯定已经探索过这片白雾世界了。 沈遇:“白雾。” “是迷雾森林中,浓雾源头吗。”温仪关顾四周,“这里以前可能是巨人的宫殿吧。” 高耸入云的青铜柱伫立在这片白雾的世界,巍峨,宏伟,神秘,给温仪一种不可名状的浩瀚,庞大,雄伟之感。 站在这里,温仪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蝼蚁。 “传言波谷山有巨人的国度叫做龙伯国,身形高大,海洋只能没到巨人的脚背。 龙伯国国主涉海捕鱼,到了一个叫做归墟的地方,捕捉到六只巨鳖,将其带回后食用。 未曾想,巨鳖乃是承托天地的基石。 巨鳖离开后天塌地陷,海水倒灌云州,蓬莱,瀛州等修仙重地,引发修仙界浩劫。 于是天道降下神罚,龙伯国之人一夕之间全部覆灭。” 沈遇讲故事毫无感情波动,温仪听得只想睡觉。 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 “所以,这片白雾世界就是龙伯国遗址?”温仪望着宏伟雄奇的宫殿,“白雾就是结界?” 如果白雾是天道的结界,怎么可能放人进来。 沈遇摇头,“不清楚。” 温仪感觉到白雾世界,巨人的国度对自己毫无威胁,便飞到擎天青铜柱旁看镌刻在上面的雕刻内容。 一连看了好几副,温仪都没看到记录杀巨鳖的场景,只看到一个身高数十丈的巨人带着族人,一步一叩首,虔诚的上山祈祷。 这座宫殿虽然是巨人制造,雕刻却十分精细,就连人物的表情都栩栩如生。 宫殿首座上放着一沓兽皮卷,温仪试探一番,上面的灵性非常浓郁,“梼杌,饕餮......这些只存在传说中的凶兽兽皮竟然出现在这。” 她将这一沓兽皮收起来。 “巨人族生活在万年之前,他们面对的凶险是修仙界普通修士碰触不到的,有这些不奇怪。”沈遇不知什么时候是凑过来,他虚空一抓,一枚纯白的,萦绕着灰色白雾的圆润珠子赫然出现。 他将其扔给温仪。 珠子入手冰凉,却没有实体,很缥缈的感觉。 “这种珠子我还是第一次见。”温仪尝试注入灵力。 周围的白雾瞬间沸腾,翻卷,好似感应到白雾珠的召唤,洪涌一般往里面聚拢。 “别弄了。”沈遇突然出声。 温仪疑惑道:“怎么......你的灵体怎么淡薄了?” 她举起掌心的珠子发现里面蕴含一缕缕黑红交织的灵力。 这珠子不仅能吸收白雾,也能吸收灵气,任何雾状的都可吸纳,且毫无副作用。 温仪断开和白雾珠的联系,沈遇好受很多。 “这东西简直是灵体的克星。”温仪晃了晃珠子,“这么好的东西免费给我?不怕我用它对付你?” 沈遇冷冷地看她一眼,“你说呢?” 他既然敢把珠子给温仪,就不怕她反水。 温仪收起白雾珠,将其与面具和剩下的聚气丹,傀儡符以及衣服等放在一起。 她坐在梯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看月亮,漫不经心地问沈遇,“你拿到第二块碎片之后,为什么沉睡那么久?” 沈遇浮在半空中,“第二块碎片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信息量很大,需要时间消化。” 温仪拿到第二块碎片的瞬间,沈遇耳畔响起一道道声音。 时而温柔,时而尖锐,时而狂躁,时而疯狂,时而缥缈,疯狂的呓语在他耳畔叫嚣,让他头痛欲裂。 呓语化作诅咒锁链死死的束缚沈遇的灵体,直到他冲破枷锁才清醒。 047自身血肉淬炼命剑 能让沈遇消化的是什么? 是乾元剑碎片里的灵力吗? 一般而言,只有吃下去才会消化,他吞噬了仙剑碎片里的某些东西? 温仪没有追根究底的文,“你沉睡的时候,是不是也听到了疯狂的呓语?” 沈遇颔首,“每个不同的修行路径会听到不一样的声音,无情杀戮剑是疯狂的呓语。 那些死在你剑下的人会在某一个世界疯狂的嘶吼,咆哮,迷惑心智。 还有一些常人蛊惑之言,如果你信了,按照它们说的做,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每次都会听到那句话: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数百万的呓语如同开了闸的洪水冲进沈遇脑海中,疯狂的呓语和可怕的嘶吼化作五颜六色的华光冲进他的脑袋,声嘶力竭的呐喊汇聚成河几乎要撑爆他的脑袋! 沈遇很少说那么话,呓语的事情真的很严重。 “难怪......我以为,那是我走火入魔的征兆。”困扰温仪这段时间的问题终于解惑了。 “无情道者多极端,最容易失控,不论晋升还是渡劫,稍有不注意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必须万分小心,且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以免疯魔。” “三千六百道,每一道都有相应的限制,这是天道的规则,修为越高,控制力和自制力越强,呓语对自身影响更小。” 沈遇侧头瞄了眼若有所思的温仪,“有情道晋升之时会碰到什么?” 温仪想了想,“差别很大,无情道晋升是疯狂的呓语和杀戮,有情道则是会渐渐失去意识,变成人体验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大多数男女之间的情欲。 你生前已经飞升了,应该清楚有情道是非常广泛的范围,不仅仅是男女情欲,但凡涉及情绪的,都归有情道。 倾述,聆听,安抚,宽慰......最重要的是共情。” “无情道修为越高,越冷漠无情,情欲和念想都会归于尘埃,就像一个五颜六色的瓶子被洗得干干净净,最终只剩下纯白。” “有情道修为越高,其影响他人和被他人影响的几率更大,极其容易失控,强大的共情能力会把他人的人生当成自己。 它一个初始就是像颜色的瓶子,随时间发展,瓶子上的颜色越来越多,藏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一旦失控,就再无回还之地。 亲情,友情,爱情,甚至是邻里相助的情都属于有情道的范围。 情人不是亲人,也不是朋友,随时可抽离,随时可抛弃。 所以,有情道的人大多数会把感情倾向于男女爱欲。 这就是有情道修士会与很多异性有关系的原因。” 选择什么道,就会受到相应的影响,不会以人的意志转移。 皎洁的月光轻柔的洒在巨人宫殿,浓雾舒卷,簇拥银芒落在王座上。 微风拂过,捧起一层层白雾,远远看去就像奔腾翻涌的白色海浪。 沈遇和温仪不约而同的仰望银白的圆月,谁也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温仪缓缓开口,“得到第二块碎片之后,你的灵体稳固很多,乾元剑里面蕴含你的灵力?” 乾元仙剑只是沈遇的佩剑之一,温仪拿到碎片的时候,感应到浩瀚无垠的杀气,而且......能窥视到一星半点的,沈遇的过去,她不是偷窥狂,看到一点之后就不看了。 戾太子飞升的事情在修仙界是奇迹,也是禁忌。 沈遇飞升后,走无情道的门派给他立碑塑像,祈求得到他的垂怜,眷顾。 根据原主的记忆,不少人向沈遇祈祷,有成功的,但疯癫的更多。 “嗯。”沈遇轻哼一声,算是回应。 温仪顿了顿,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推测,“乾元仙剑是你用灵力在身体里淬炼的剑?” 仙剑分为两种,一种是用罕见的天材地宝淬炼而成,根据不同属性寻找不同的材料。 第二种可以由修士用灵力加上自身血肉淬炼。 第二种练出来的剑具有活性,需要自身血肉和灵力一点点淬炼,极其痛苦,能练出仙剑的忍耐力绝非常人,且容易失控而疯狂。 一般而言,有背景的宗门都会给弟子准备仙剑,不会让弟子受苦,变成疯子。 沈遇是泗水国太子,竟然也需要用自身血肉淬炼命剑。 温仪有些不可思议。 沈遇睨着温仪,没回答。 默认了。 看起来真的是第二种。 “我觉得再厉害的仙剑也不如自己身体里淬炼出来的顺手。”温仪双手承载台阶上歪头看着月亮,“仙剑再强,哪怕生出剑灵也无法做到与自己百分百契合,虽然用血肉与灵气淬炼命剑非常痛苦,但也值得一试。” 温仪也打算淬炼一把仙剑。 “你?”沈遇侧头,“淬炼命剑没你想得那么容易,每一步路都像走在刀尖上,剧痛难忍。” 他眼睛里都是温仪琳琅满目的头饰,精致漂亮的衣服,要不是知道她杀了一个金丹境修士,沈遇都要觉得她是来游玩的。 主要是温仪这一身行头根本不像是来秘境历练的修士。 “你是怎么忍过来的。”温仪侧头问他,“身为泗水国太子,皇宫应该有不少奇珍异宝,用不着用肉身淬炼啊。” 她忽然想起在深渊下看到的话: “今天帮了一个宫女,她给我一块馍馍,好吃!” “我什么时候能吃到叫花鸡,想吃。” “好饿,想吃饭饭!” 也许......沈遇有难言之隐。 否则,作为王孙贵胄,沈遇没必要写那些东西。 沈遇冷漠疏离道:“需要,就淬炼了。” 他静静地看着翻卷的浓雾和月亮,冷峻的脸看不出什么神色。 “吃吗?” 一只捏着糖果的手伸到沈遇面前,他沉默片刻,“不吃。” “忘了你是灵体,不需要吃喝。”温仪挪动身体靠近他,“等我离开这里,和宗门的人会合,我就镌刻能让你品尝美食的符篆。” 她忍住对糖果的渴望,将其放回储物袋。 048小心怪物 “忘了问我们怎么来这里的。”温仪想起这个严重的问题。 沈遇轻飘淡写的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他淡去了危险,只是慎重的提醒:“小心怪物。” “那怪物也许就藏在白雾中。”温仪正欲释放神识查探周围是否有危险,就被沈遇阻止了。 “不在这里。”沈遇指了个方向,“在那尽头的瀑布后。” 这座属于巨人的宫殿坐落于数十丈的瀑布后。 两人被旋涡卷进入地下暗河,而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抛掷到这个被结界保护的,扭曲的特殊空间中。 “从你的描述看那个怪物也许是墨斗鱼(乌贼),它在外面那么多年要进来,早来了。”这几天亡命奔波让温仪疲惫不堪,“我想休息一下。” 她提起裙边走到几十丈高,十几丈长的王座上,倒头就睡。 沈遇孤独的坐在台阶上,他摊开手心,黑红交织的灵力簇拥两片乾元仙剑碎片在月光下散发出冰冷的,诡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 “本尊的命剑不是你们想要就能要的。” 他掌心虚合,碎片没入沈遇的身体,一道道灵气从其身上逸散出来,随灵力涌动,巨人王庭的大殿卷起一层又一层白雾。 白雾形成一堵遮天蔽日的雾墙,堵住黑红交织的灵力。 沈遇尝试几番,见灵力被这层白雾阻隔,无法穿破这层无形的屏障便懒得尝试,便飞上石柱的最上方,坐在方圆几十丈的石柱顶端盘腿,皙白指尖杵着下颌看月亮。 只要没人打扰,他仿佛能端坐高台看月亮,看一百年。 ...... 温仪醒来时发现两颗金丹放在身边。 一颗金色和黄褐色交织,是金系和木系双灵根修士的金丹。 一颗由深蓝色,金色,和绿色交织而成,其中深蓝色颜色更纯粹,散发出的力量更强,是由水系主导的金系和木系三灵根。 捡起金丹,温仪扬起脸,“谢了。” 沈遇没有回应。 这两枚金丹应该是沈遇杀了那三个修士得到的,其中一个很可能自爆了。 “没有自爆。”沈遇无声无息出现在旁边,“另一个人的金丹是雾气组成,里面蕴含纯粹的诅咒,我捏碎了。” 金丹落在温仪手里,不是上缴到缥缈幻府就是拿出去卖,危险系数太高。 “雾气......”温仪关顾四周,“与这里有关?” 沈遇淡淡道:“也许。” 那个修士是正常身形,蕴含的诅咒与这片白雾也毫无关系,沈遇并不能百分百确定他是巨人族后代。 “你清楚追杀我的人吗?”温仪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也许是我仇人。”沈遇看着高高挂在天边的银色玉盘,“总之,小心点。” 温仪点点头,她走下王座才发现天边高悬的银色月亮竟然没有退下去! “这里太古怪了,我们先离开。” 两人很快来到飞瀑前,温仪唤出长剑正要御剑,就见沈遇足下涌现出猩红的血水。 血水凝成猩红的结界。 “没血腥味。”温仪很惊讶。 无情杀戮剑剑修到了一定境界会出现尸山血海,曾被其杀死的人会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等着主人召唤,为其战斗。 沈遇噎了一下,没好气道:“你住的房子会臭气熏天?” 温仪耸耸肩,“莫怪莫怪。” 上一世她曾与无情道打过交道,对方控制她的结界血腥冲天,里面密密麻麻的恶鬼,死相凄惨,温仪没忍住吐出来,对血色结界有阴影。 好在沈遇的结界是单纯的血色空间。 “起!”沈遇的手轻轻一抬,被结界包围的两人速度奇快无比的冲向轰鸣的瀑布。 在两人即将冲出之时,一只巨大的,恐怖的,长满了吸盘和鬼脸的触手‘嘭’的砸在结界上。 温仪身形一歪,险些撞在结界上。 “嘭嘭嘭!” 她还没稳定,透过血色结界看到三条更粗壮的巨大触手从前面,下面和后方冲过来。 结界剧烈震动。 隔着猩红结界,温仪看到一张张恐怖的,诡异的,充满邪恶力量的吸盘长出锋利的牙齿。 “咔嚓咔嚓。” 锋利的牙齿摩在结界上发出的噪音让温仪心烦意乱,她唤出长剑严阵以待。 “沈遇,你扛得住吗?”四条粗壮的触手快速翻卷,吸盘紧紧的吸住结界后将其捆在其中,似乎想将结界挤爆。 沈遇没说话,他古朴的衣袍无风自动,一缕缕杀气从身体里溢出来的同时,结界外黑红交织的光芒绕着结界旋转。 “抓紧我。”沈遇声音低沉。 为了不打扰沈遇施法,温仪左手死死的抱住沈遇精瘦的腰腹,右手持剑。 她放大所有的感官感受变化,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头,每一个毛孔都高度紧绷,只要发现沈遇无法控制的异动,温仪会毫不犹豫的出剑,抱着必死的决心挥出每一剑! 沈遇轻描淡写的看了腰间纤细柔软的手臂,他掌心爆发出刺眼的红光。 磅礴恐怖的灵力渗出结界之外,勾动天地灵气,化作汹涌澎湃的杀戮之剑,在猩红的血光中疯狂冲向困住结界的触手。 黑红灵光大放,将瀑布照得透亮。 黑红交织的灵光淹没了触手,淹没了结界。 在恐怖的力量挤压下,温仪只觉得头皮发麻,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杀戮,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外飞出去。 “嘭嘭嘭!” 灵光刺得温仪睁不开眼睛,她只听到触手疯狂拍打结界的声音,以及“咔嚓咔嚓”的响声,还有歇斯底里的尖叫。 尖叫声的来源正是触手上一个个绝望痛苦的灵魂。 沈遇和墨斗鱼的战斗还没结束,温仪便在两股强大力量的挤压下受伤。 “噗!” 她淡定的擦掉嘴角的鲜血,手死死的抱住沈遇,一面被强大的吸力吸出结界外。 此时离开结界只有死路一条。 沈遇瞥了她一眼,见她没死便继续释放更多灵力。 “嘭——嘭嘭——咔嚓咔嚓——” 爆炸声和结界碎裂的声音不约而同炸响,饶是有准备的温仪还是感觉到耳朵传来剧烈的刺痛,下一刻,结界碎了! 049筑基境中期 爆炸声和结界碎裂的声音不约而同炸响,饶是有准备的温仪还是感觉到耳朵传来剧烈的刺痛,下一刻,结界碎了! 伴随结界碎裂的还有断裂的触手。 白色的肉块从天而降,砸在温仪的头上,肩膀上,一个个痛苦绝望的灵魂失去寄生的宿主后在空中嘶吼,咆哮,哭泣...... “呜!” 黑暗处传来一道痛苦的哀嚎,藏匿在黑暗中蓄势待发的触手纷纷缩回黑暗中。 温仪耳朵两侧渗出殷红的血,她眼睛敏锐的看到一株长得像蓝色芙蕖的花,花朵上有一束从巨人宫殿里照出来的月光。 “月影宝兰。”温仪眼睛一亮,御剑冲向长在苔藓上的兰花上。 她前脚刚落地,后脚就有一条守护月影宝兰的触手抽过来。 温仪迎面而上,长剑挥出杀气。 “滋啦!” 利剑在触手上只划出一条浅浅的痕迹,那触手好像受到暴击一般缩进黑暗里。 还以为有一场恶战的温仪愣了下。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这些触手才被沈遇的无情杀戮剑重伤,已经吓出了心理阴影,而自己挥的也是无情剑,占了个便宜。 温仪跳到湿润的苔藓上伸手将拔出月影宝兰。 月影宝兰感受到危机,细细长长的叶子化作一根根皮鞭疯狂鞭笞,霎时间山石被抽成碎片,力道之强堪比筑基境修士。 “砰砰砰砰!” 山崩地裂,巨石滚落。 温仪闪到一边,举起长剑朝乐音宝蓝生长的位置划出数十道蕴含杀戮的剑芒。 “咔嚓咔嚓——” 那一方孕育月影宝兰的地方,被温仪连土带石头一锅端了。 月影宝兰失去水源就会失去攻击力。 抽打入侵者的月影宝兰都愣住了。 沈遇也怔了怔。 还能这样?! “对付这种扎根在土壤里的灵植我特别有经验,挖掉他们的根源土壤就行。” 温仪双手结印,银芒化作三柄小剑快速剔除月影宝兰上的突然和沙石,最后裹挟毫无反抗之力的,变成正常兰花大小的灵植,细长的叶片乖顺的包裹住柔软脆弱的花,蜷缩成一软,散发出一种抑郁的气息。 “还挺有情绪的。”温仪将其扔到储物袋里和白雾珠,傀儡符等放在一起。 “走吧,沈遇,我们回去了。”收获宝贝,温仪心情十分愉悦。 “我已经感知到下一块碎片所在之处。”沈遇的灵体比之前淡薄许多,“灵力消耗巨大,我要沉睡一段时间,离开云州秘境,我会指引你地点。” 温仪猛地抓住即将消失的沈遇,“咱们好歹也同生共死好几次了,是不是建立了一定的信任?” 沈遇:“你现在的修为,还不够格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只是说祂的名字,温仪都会被注视,被锁定,被追杀。 她太弱了,自己也还未恢复,实在是太危险。 “啊?”温仪一头雾水,“我不是问你的死对头。” 沈遇见她没有不要命的冲上去找自己的死对头,松了口气,“你想说什么。” “我不是答应你,等找到宗门就弄一张符篆给你,让你尝美食吗?”离开那片白雾的时候,温仪看到许多浓雾凝结成的食物,她歪头问:“到时候要不要叫你起床吃饭?” 那些浓雾凝聚的食物不是温仪做的,只有沈遇。 温仪感受得到沈遇对食物的渴望。 沈遇心情愉悦,脸色却很淡定,“......随你。” 如果忽略他轻轻蜷缩的手指的话,温仪根本察觉不出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就那么说定了。”温仪拉起他的手击掌道:“我不会亏待你的。” 沈遇的灵体渐渐淡薄,消失在空气中。 同时,温仪的乾坤袋里躺着两片仙剑碎片。 离开瀑布后,温仪才注意到沉下去的夕阳。 她回到和沈遇在一起的那棵树下,捡起散落在冷泉旁的衣服,洗澡,梳洗打扮,时时刻刻保证自己美美的。 “诶,干净漂亮,赏心悦目。”温仪捧着镜子顾影自怜,“这么好看一张脸,谁看了不会心动......哦,除了那些眼瘸的傻子。” 真好看。 幸好原主和自己长得一样,否则,温仪会很遗憾,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修仙界最漂亮的脸了,自己都喜欢的不得了。 徐徐清风卷起温仪华丽的留仙裙,她放好小镜子,借着冷泉的倒影转了一个圈。 恩,真好看! 突然,她察觉到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后方袭来。 “交出乾元剑碎片。”身后传来一道狠厉的声音,同时,一股骇人的灵力从背后袭来。 温仪闪避的同时顺便戴上面具。 “嘭!” 灵光横扫,树林倒了一大片。 温仪捏碎一枚云纹符篆,这是缥缈幻府的感应符,只有几位长老才有。 她现在不在迷雾森林里。 柳新辞应该能感应得到,他的修为在元婴境巅峰,对付这个修士不成问题。 “你捏碎了什么?”元婴境修士发现温仪像个泥鳅一样,速度很快,而且她仿佛能感觉到自己出招的方向,有意识地避开。 温仪看着由远及近的蓝色灵光,招手道:“师兄,救我!” 柳新辞凌空抓住命剑,他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朝那位元婴境修士冲杀而去。 元婴境大能斗法不是筑基境能参与的,温仪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看着雷电交加的远方,恐怖的雷暴之力倾泻而下,炸得那片苍穹亮如白昼。 柳新辞是变异雷灵根,而且是罕见的单灵根,威力无穷。 另一个修士也不是省油的灯。 电闪雷鸣,风云狂涌。 这边的动静引得秘境中缥缈幻府和云水剑派的弟子们纷纷侧目,却没人敢来这里一探虚实。 温仪盘腿调息,不知不觉中入定,身体疯狂吸收周围的灵气,同时,储物袋里的白雾珠仿佛有强化的能力,提升了灵气的纯度。 她感觉到身体一点点变轻。 不知过了多久,温仪睁开眼那边还在打,秘境的山峰被削平了一半,这就是元婴境斗法的威力。 温仪吐了口气,“筑基境中期。” 050丑到辣我眼睛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响声伴随火光冲天而起,远处的山峰被夷为平地,一个穿着绣有闪电花纹长袍,手持长剑的年轻男子从浓雾中走出来,他掌心的剑电流‘滋滋’闪烁。 一番鏖战柳新辞身上的法衣破破烂烂,头发被火焰烧烤得卷曲,焦黄,他阴沉着脸找到温仪,嘴里吐出两个字:“走了。” “恭喜师兄又有突破。”温仪看到柳新辞周身流动的灵力开口祝贺。 柳新辞在元婴境巅峰呆了足足十年,因瓶颈不得寸进,今日一战用尽全力,死里求生数次,终于冲破瓶颈。 那个追杀温仪的元婴境修士并未他表现出来那样是初期,而是以为隐藏真正实力的元婴境巅峰大能。 柳新辞像是思考什么,古铜色的脸十分严肃,他头微不可见的点了点。 他看着穿得花里胡哨的温仪,眉头不悦的皱起,说了句跟上,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了。 温仪左看右看,又拿出小镜子照了照,“有问题吗?挺美的啊。” 她知道柳新辞是在鄙视自己穿得花里胡哨来秘境‘游山玩水’。 又没人规定秘境中不能穿得好看。 温仪御剑和缥缈幻府众人会合的时候,往柳新辞战斗的地方看了眼。 “元婴境的力量比我现在强多了。”温仪眺望一眼望不到的废墟握紧了拳头。 半响后,温仪和缥缈幻府之人汇合。 “七长老。”羽然见花枝招展的温仪回来,悬在喉咙的心顿时放回肚子里,“您没事吧。” 温仪刚想说话,就听柳新辞道:“羽然,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羽然朝温仪行了礼离开。 “二师兄很不喜欢我啊。”身为可以操控他人情绪的,曾经的有情道大佬,温仪清晰的感觉到柳新辞对自己意见很大。 “七长老,秘境处处充满危险,您尽量少走动。” “是啊,您失踪后我们都吓死了。” “七......七长老。”一个弟子呆呆的看着温仪,鼻子流出两管鼻血,“你......你真好看!” 从担忧和惊喜中回过神来的弟子们不约而同盯着温仪,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呼吸紊乱,脸上浮现出可疑的红霞,紧张的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放,另外的几个人连忙整理衣服。 温仪精致漂亮的脸露出灿烂的笑容,十分享受弟子们的夸赞,“有多美。” “弟子......弟子愿意终生侍奉七长老!”一个少年脸颊绯红,结结巴巴的说。 感受到温仪目光的弟子把头埋到胸口,羞涩又紧张。 七长老的缥缈峰上有无数好看的弟子服侍,应该对自己不屑一顾吧。 想到这儿,少年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没由来的自卑。 他们知道温仪修炼的是有情道,之前也不是没有见到过,但是从未像今天这样意乱情迷,想和七长老亲近。 温仪看出众人的异样,她摇头道:“本座暂时不打算收徒,别看我了,该干嘛干嘛。” 温仪明白众人突然对自己产生好感的原因:她没有控制好镌刻在灵魂上的魅力。 倒不是她不想控制。 而是没办法控制。 温仪现在的修为较低,每当修为有所提升,自己有情道满级的魂魄便会不由自主散发出让人意乱情迷的魅力,等修为高了便能收放自如。 众人念念不舍的离开。 “真是阴魂不散。” 一道傲慢的嘲讽从身后传来。 温仪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缓缓转身对莫名其妙的顾燕亭道:“云州秘境为缥缈幻府和云水剑派共有,本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与你何干。 顾少主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以为每个人都要围着你转? 阴阳怪气本座喜欢跟着你,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是你长得好看,还是修为高啊?” 顾燕亭看着散去的缥缈幻府弟子,“你遣散他们,难道不是为了腾出与我单独相处的空间?” 这种事情温仪做了不是一次两次,顾燕亭都看腻了。 同样的套路,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欲擒故纵,温仪她能不能换点新花样。 “我以为上次已经说得清楚明白了,没想到你智商那么低听不懂,那我就说得明白一点: 顾燕亭,你我之间本来也没什么情债,现在我不喜欢你了。 你也别成天幻想我在欲擒故纵,我在耍心机耍手段博得你的关注。 我连翎羽君都看不上,你觉得自己能比得上江怀玉? 好话不说第二遍,下次你再对我不敬,剑下见真章。” 温仪相信顾燕亭不是真蠢,而是他的傲慢,他的自负,他的狂妄不相信自己对他没感觉了,他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认为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他是宇宙中心。 惊闻此言,顾燕亭英俊的脸阴沉如水,握剑的手紧了紧。 他眉峰压着汹涌的戾气,“你的意思是本少主自作多情?你打扮的花枝招展不是为了吸引本少主的眼球?” 顾燕亭就没见过哪个女修进秘境之后穿得参加宴会一般盛装打扮。 温仪穿的是自己喜欢的绿色流仙裙。 发间的珊瑚钗,腰间云纹玉佩,就连口脂都是自己喜欢的颜色。 温仪把自己的喜好研究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透彻极了。 打扮成这样还口是心非的狡辩,顾燕亭深深地看着那张脸,忽然觉得她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这些小心机的打扮和色厉内茬的狡辩都有些可爱。 温仪被他脑回路惊到了:“我这么打扮是为了愉悦自己,我喜欢,我开心,什么时候变成处心积虑的讨好你了?” 顾燕亭也太自恋了吧! 温仪的每一个字顾燕亭都不信,他根本不相信爱自己爱得死去活来的人说不爱就不爱了。 “少主。”属下观察到缥缈幻府的弟子们又聚集过来了,“温仪毕竟是缥缈幻府的长老,柳新辞长老在呢。” 就算不给温仪面子,也要给柳新辞面子。 顾燕亭说温仪阴魂不散,也只是习惯性的嘲讽一句。 属下的话让他意识到不能放肆。 他从上到下打量温仪片刻,轻咳一声,“你今日的装扮比以往好很多,没有丑到辣我眼睛。 也别骄傲,你这身打扮有些风尘得像凡间青楼花魁。” 051你们一起上 顾燕亭不仅仅是瞧不起温仪。 除了自己的父母之外,顾燕亭谁都瞧不起。 他也很少夸人。 当初原主偶然听到顾燕亭的阴阳怪气的‘夸赞’,脑子没转过弯来,兴奋了半个月,感恩戴德般连声道谢,并当场尬舞。 顾燕亭高抬下巴静静地等温仪道谢。 他等了半响,没有等来道谢,等来的是温仪的冷呵和长剑,“你去死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顾燕亭将温仪比作青楼妓女,她面色瞬间冷下来,杀气腾腾的利剑裹挟着怒气朝顾燕亭身上劈过去。 “噹!” 顾燕亭眼疾手快挡住温仪的长剑,“你发什么疯!” “我听闻顾少主与不少女修都有来往,借用自己的好容貌得到不少名门正派的女修青睐,获得不少利益。”掌心长剑吞吐锋芒,温仪周身爆发强烈的杀意,“你此举和勾栏里卖皮肉为生的小倌儿有何区别?” 顾燕亭何等傲慢自负。 见温仪把自己比作勾栏里卖-屁-股的小倌儿,他磨了磨后槽牙,“温仪!” 回应顾燕亭的是澎湃的杀气。 缥缈幻府和云水剑派的人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两人便打起来了。 “快快快,快去找二长老。”缥缈幻府的弟子见温仪不顾生死的挑战顾燕亭,那位向来讨厌温仪,她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顾燕亭倒没动杀心,他只是想给温仪一个教训。 金丹境打筑基境,简直是吊起来打。 “道歉,本少主可以原谅你的粗鲁。”顾燕亭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不可能得罪缥缈幻府。 他自持自己是被追求的那人,占据主导地位,只是说话重了一点温仪就要动手,简直蛮不讲理,故而给她一个台阶下。 其他人可没有这份礼遇。 “让我道歉?受害者有罪论?”温仪长剑一横,锐利的剑气从剑尖飞出,“你去死吧。” 顾燕亭听到温仪充满杀气的声音,只觉得她胡搅蛮缠,他长剑一转,“不道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废话真多。”温仪凝练杀气与肩上,身形如电朝顾燕亭冲杀而去。 两把仙剑‘噹’的撞在一起,灵力爆发,荡出一圈儿气浪,两侧受波及的树木‘咔嚓咔嚓’倒了一大片,卷起滔天尘埃。 顾燕亭惊愕的看着温仪,“短短几天,你晋升了?” 修炼的速度好快! 温仪没说话,她动了杀心,漂亮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顾燕亭,无声无息的魅惑对方,然后将最后一张傀儡符贴在他身上。 顾燕亭只觉得脑袋突然一片空白,下一刻,身体僵硬如铁。 “顾燕亭,你去死吧。” 温仪鬼魅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顾燕亭身后,她的声音冰冷而平静,平静得连呼吸都察觉不到,像和老朋友打招呼一般。 但她的声音落在顾燕亭耳里如同死亡的叹息。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顾燕亭眼中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惊愕和淡淡的记忆,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心脏因为恐惧和疯狂跳动,几乎要跳出胸膛。 “控制你,杀了你。”温仪没有抱任何侥幸心理,她冷漠的高举长剑,慑人的杀气在剑尖上闪烁。 “噗嗤!” 冷剑没入顾燕亭的丹田之中。 温仪正欲灌入全部灵力剖了顾燕亭的金丹。 突然,一道雷电从天而降,温仪不得不倒退躲避危险。 “你在干什么。”柳新辞严肃的问。 温仪面无表情,“教训嘴巴没把门的自大狂。” 因修为限制,温仪只能操控三丈以内的傀儡符。 她现在距离顾燕亭有十丈,傀儡符飘在空中,被顾燕亭愤怒的点燃! “噗。”顾燕亭惊骇欲绝的看着温仪,满脸不可思议,“你要杀我?” 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竟然要杀他? 顾燕亭气的呕血。 而且,她一个筑基境竟然能打过金丹境的自己! “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是你先对本座出言不逊,本座也提醒过你,如有下次,提头来见。”温仪瞪了多管闲事的柳新辞一眼,“你以为本座只是说说而已?” 顾燕亭捂住鲜血喷涌的腹部,他并不觉得理亏,反而觉得温仪翻脸不认人,“一句话而已,难道本少主说的不是事实?” 谁来秘境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那你就去死吧!”温仪见他死不悔改,火冒三丈。 柳新辞死死的扣住温仪的手腕,“闹什么?来秘境不是逛花园,去庙会,穿成这样不利于行动,更容易成为旁人的目标。” “滚!”温仪破口大骂,“柳新辞你知道什么?别他娘的装作自己很公正的样子,你知道前因后果吗?张口就教训本座,你算什么东西!” 柳新辞眼神发狠,“我是你师兄。” “没见过你这样当师兄的。”温仪狠狠甩开柳新辞的手,“不分青红皂白地教训我,我想穿成什么样,就穿什么样,何须他人置喙。” 柳新辞冷冷道:“长兄为父,你若真的受委屈了,我自然为你出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撒泼。” “滚你娘的!”温仪越想越生气,她拿出长剑,对顾燕亭和柳新辞道:“你们一起上!” “七长老冷静啊。” “二长老,此事确实是七长老受委屈了,是云水剑派少主出言不逊。” “云水剑派侮辱七长老是妓女在前,换做是我,我......我和他拼了!” “顾少主自作多情,七长老只差把拒绝两个字印在他脸上了,他还自以为是,臭不要脸!” “堂堂金丹境被筑基境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顾少主也不过如此嘛。” “七长老委屈,七长老太惨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柳新辞面红耳赤。 柳新辞也从众人口中提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他松开温仪,沉声道:“来人,带七长老下去。” 这件事他来处理。 温仪冷眼扫过冲上来的众人,倔脾气上来剑指柳新辞和顾燕亭,“来吧,一起上。” 柳新辞严肃的脸上青筋暴跳,“把七长老带下去,没听到吗?” 温仪岿然不动,一副要与他们同归于尽的模样。 = 052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柳新辞不喜欢温仪,温仪也一样。 “师尊。”羽然耿直道:“您错怪了七长老,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我替您向她道歉。” 羽然单膝下跪,“七长老,抱歉,是师尊错了。” 柳新辞:“......起来!” 羽然道:“师尊,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温仪瞥他一眼,“她能代表你?” 终归是缥缈幻府的家事,柳新辞也不想弄得太僵,“可以。” 温仪的气消了一些。 “顾少主。”柳新辞弄清事情来龙去脉之后,严肃古板的脸面无表情,“你多次诋毁我派长老,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缥缈幻府七大长老中柳新辞最难对付,他是一个严肃古板的野心家,大男子主义,认为女人不够理性,不配执掌权柄,曾与大师姐林意浓争夺缥缈幻府府主之位,最后遗憾落败,却掌握着宗门赏罚,座下除了羽然之外没有任何女修。 论地位,云水剑派不及缥缈幻府。 论修为,柳新辞是元婴境巅峰,天差地别。 难以言喻的压力倾轧而来,元婴境大能的威压压得顾燕云喘不过气,“柳长老想要什么。” “从今往后,云州秘境归我缥缈幻府独有。”柳新辞用霸道,不容人拒绝的口吻道:“此秘境曾是我师尊与云水剑仙一同发现,云水剑仙晋升大乘境时将为得封印物渡劫,将其抵押与我派。 师尊怜悯云州弟子无秘境历练,故而没有提及此事,现在我来了,它理所当然应物归原主。” 说着,柳新辞大手一挥,将云水剑仙羽化前留下的证据扔给顾燕亭。 顾燕亭瞳孔剧缩,“你们把秘境拿走了,那我云州数十宗门,万千弟子怎么办?他们在何处历练?” 柳新辞双手掐诀,一道虚幻的钟出现在半空中,他用灵力敲响传音钟,将此事昭告修仙界。 顾燕亭脸色难看至极,他正欲开口讽刺缥缈幻府强势霸道,便收到一枚古铜色的钥匙和一张地图。 “此物名唤秘境灵匙,可封印和打开秘境。”柳新辞指了指那张地图,“云州尚有一处隐秘的秘境尚未发现,此地图可感知秘境所在,府主仁慈,将这两个宝物赠与云州各大修仙宗门,望尔等合力开启。” 温仪听柳新辞说‘府主仁慈’的时候,隐隐有一股不服的怨气。 “明明是打一个大棒给一颗甜枣的事情,在柳新辞的操作下非但没有让顾燕亭感激涕零,感谢缥缈幻府的恩赐,反而激起他的怨气。”温仪低声呢喃,为柳新辞的情商默哀。 顾燕亭何等骄傲的人,何曾像狗一样等着被人赏赐东西。 可手中的是云州各大宗门的希望,顾燕亭气得火冒三丈,他不情不愿的捏着钥匙和地图,“缥缈幻府欺人太甚,如此强买强卖,是不把我们云州的修士放在眼里吗?” “想让本座把你们放在眼里,也得拿出你们实力来。”柳新辞倨傲,甩出一道灵力朝顾燕亭打去。 顾燕亭一掌都没接住,喷出一口鲜血,他并未就此放弃,而是迎难直上。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顾燕亭被柳新辞打得爬不起来,云水剑派的弟子下跪求饶,柳新辞才收手。 温仪咋舌,柳新辞这种直来直去的老古板没有被其他宗门大能打死,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真的是上天眷顾。 “缥缈幻府众弟子听令,此次历练结束,全部回云水城。” 云水城是云州的主城,人口数十万,亦是云水剑派的主场。 众人都很怕柳新辞,像受惊的鹌鹑,御剑跟着他离开秘境。 羽然飞到空中的时候才惊醒道:“师尊,七长老还在秘境里,弟子去接她。” “麻烦,别管她。”柳新辞咕哝一句,“温仪看人的眼光奇差无比,顾燕亭这种下巴翘上天的人她都看得上,给宗门丢脸。” 羽然讪讪道:“弟子看来,七长老对顾少主并无男女之情,他们之前还打起来了。” 筑基境暴打金丹境,闻所未闻! 羽然在下面观战,看得热血沸腾。 “哼,算她没有给宗门丢脸。”柳新辞喜欢谁,厌恶谁,全都在话里表现出来了。 “师尊,您为何不告知顾少主极云州所有宗门秘境里有他们无法解决的怪物,宗门接手秘境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羽然絮絮叨叨:“顾少主那样显然是误会您了。” 柳新辞睨着徒儿,半天才解释,“好奇心害死猫,比起怪物,宗门更能震慑一些不安分守己的人修士,尤其是温仪这种。” 羽然点头。 柳新辞喜欢守规矩之人,是规则的守护者,尤其厌恶招惹是非之人。 缥缈幻府,就属温仪最能惹事,他厌烦得很。 因此,柳新辞门下弟子鲜少与温仪来往。 经此一事,羽然觉得温仪并非传言中一无是处之人,她至少很......勇敢,对很勇敢! 先是误打误撞,撞破了欲魔寄生的阴谋,后来又挑战比自己境界更高的人,真的很猛。 ...... 被柳新辞打得几乎快爬不起来的顾燕亭席地而坐,他冰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温仪,似乎在问‘为什么不来照顾我’。 “你见过燕云吗?”顾燕亭靠在树上,脸色苍白。 温仪还没开口就听到一个幸喜若狂的声音。 “少主,我找到小公子了!”齐悦御剑而来,她抓着一脸不耐烦的顾燕云,“弟子不负使命。” 顾燕云没好气的挣扎,“放开我,你放开我。” 齐悦置若罔闻的拉着他走到树下。 顾燕亭看着瘦了一圈的弟弟挣扎站起来,他拉过弟弟,狠狠的抽顾燕云屁股,“啪啪啪!” 顾燕云哇的哭起来。 自从和温仪分开之后,他怕得要死,直到雾气散,走了好久才离开迷雾森林。 在森林边缘,他看到了齐悦。 齐悦不由分说将其带回来。 “秘境里乱跑,你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你丧生。”顾燕亭气得喷血,“你给我回家,好好反省反省!” 他看了看齐悦,脸色依旧难看,“此次你带回小公子大功一件,回宗门之后领一颗筑基丹。” “谢少主。”齐悦笑道:“弟子不仅找到了小公子,还带回了您最想要的月影宝兰。” 说着,她拿出一株蓝色的,长得像芙蕖一般的花,细且肥厚圆润的叶片散发出诡异的阴冷气息。 053温仪变心了 温仪瞥了一眼:假的。 这东西看起来像月影宝兰,实则是一种含剧毒的蓝色旱地莲,生长于潮湿之地,擅长伪装,以蕴含灵力的东西为食。 和正品唯一的区别在叶片。 月影宝兰的叶片细长,蓝色旱地莲的叶片长而肥厚,汁水丰沛,含有剧毒,它会散发出一种迷惑人的气息,让人误以为其叶片细长。 别说普通修士,就是专业的医修也很难一眼辨别真假。 温仪当时能认出来....... 对啊,自己当时能认出来是因为什么? 温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忽然,她感觉到腰间传来冰冰凉凉的气息,温仪低头看去,只见一缕白雾从储物袋里渗出来,落在蓝色旱地莲上,它瞬间现出原形。 “白雾珠具有看破幻术的效果?”温仪不动声色的将一片树叶摘下来变成一只千纸鹤。 “姐姐,你的千纸鹤折得真好。”顾燕云看着栩栩如生的千纸鹤,很想玩。 但这纸鹤温仪的眼里还是普通的树叶。 顾燕云佐证了温仪的想法,白雾珠真的能看破幻术。 那边,顾燕亭嗤之以鼻,“看清楚了,那是千纸鹤吗?分明是一片树叶。” 他的修为高于温仪,一眼看出她的小伎俩。 同时,顾燕亭脑海中闪过:“温仪变换千纸鹤讨好燕云是假,想讨好我是真”的念头。 念头一闪而过,顾燕亭很快唾弃这个荒谬的想法。 温仪都和他刀兵相见了,哪里来的情谊? “对,是一片树叶。”温仪把树叶递给顾燕云,“拿去玩儿吧。” 她顿了顿,“给你们提个醒,你们手里那一株月影宝兰是假的,实际上是蓝色旱地莲。” 听到这话齐悦顿时不高兴了,“七长老沉迷酒色,您真的见过真的月影宝兰吗? 张口就说我用命换来的月影宝兰是假的,你有什么证据? 您惯用这些伎俩讨好少主,想来是见不得我拿到了真的宝贝得到少主另眼相待,嫉妒吧。” 此言一出,场景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你说错了,姐姐不喜欢兄长,她是缥缈幻府长老,什么宝贝没见过,说不定你手里的宝贝是假的。”顾燕云天真道,“兄长,我觉得温仪姐姐说得对。” 在场众人除了齐悦,所有人都知道温仪变心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燕亭冷声道:“闭嘴!” 若非在弟弟身上没有发现诅咒之类的,他都怀疑顾燕云被夺舍了,前几天还对温仪冷言冷语,现在姐姐长姐姐短的,胳膊肘往外拐。 “本座嫉妒他能力不行,还是地位不高?”温仪冷眼一扫,“我劝你还是努力修行,争取修为早日超过顾燕亭,然后打断他的腿将其锁起来慢慢看,别让他出来抛头露面,不然整个修仙界的女修都是你情敌。” 齐悦白皙的脸爆红,心里认真的考虑温仪的提议。 “啊,虽然喜欢兄长的人很多,但他还没到那万人迷的地步。”顾燕云认真道。 “闭嘴!”顾燕亭胸口剧烈起伏,“还愣着干什么,回家!” 一行人御剑离开,只剩下温仪在密林中,她没有立刻回云水城,而是在秘境里找了一些做封印物和傀儡符之类的药草,收集得差不多了才离开。 ...... 云水城,缥缈幻府临时驻地。 “霁月草晶华一瓶三百灵石,一百张上好黄纸五十灵石,石棉花.....” 温仪算了下自己制作一张傀儡符至少需要花费500灵石,一张品尝美食的符篆300灵石。 而她身无分文。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羽然推门而入,“七长老,请问找您找我有什么事?” “你......你身上有灵石吗?”从未因为钱财发愁的温仪犹豫了很久,很艰难的开口。 “有。”羽然拿出荷包慷慨解囊,“这是弟子一年的积蓄,十颗灵石,还有一些碎银子。” 温仪:“......一年?十颗灵石?” “是啊。”羽然笑道:“已经不少了,一颗灵石在凡间等于十两黄金,一万两白银,十万铜钱呢。” 温仪沉默片刻,将需要的材料给羽然看,“宗门行囊中有这些吗?本座先赊账,回到缥缈峰再还给你们。” “有几样有,有些已经用光了。”柳新辞这一路让弟子历练的不仅是勇气,功法,剑法,身为符阵大师他自然要教阵法,材料带了一些,另外的在秘境里搜寻。 “七长老。”羽然直言道:“您还欠师尊一千灵石呢,这.....赊账......弟子做不了主。” 修行途中有许多珍贵的材料必须用灵石才能购买,原主为讨心仪的男修欢心,经常大手大脚花钱,缥缈峰已经被掏空了。 若不是五长老谢谦看着,原主能把缥缈峰卖出去,换法宝,符咒,丹药送给心仪之人。 温仪深吸一口气。 原主都能向柳新辞借钱,看来真的穷疯了。 “那.....长老月俸呢?本座一个月有一千灵石。”温仪心存侥幸,希望固定月俸没有被用光。 “昨日已经发了月俸。”羽然道:“您的钱一直交给五长老保管,月俸一到,他给您留了五十灵石作日常开销,其余的都还债了。” 温仪:“五十灵石在哪儿。” “您来之前,五长老提前跟师尊打招呼,让师尊照看您,这个月的五十灵石当作雇佣的费用。”羽然耸肩,“那日师尊去救您,所以灵石也没了。” 温仪双眼放空,呆了,也麻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羽然好心的将碎银子全部送给温仪。 “穷啊,好穷!”温仪把储物袋放到桌上,“沈遇,我想让你吃好喝好,但是咱没钱。” 怎么弄钱? 她翻出三枚那金丹。 那群神秘人刚死在云州秘境,此时售卖金丹无异于自爆身份,必然遭到追杀。 沈遇说过,他的仇人很厉害。 仅仅是知道名字都很危险,此路不通。 卖掉首饰? 天哪,自己怎么会产生这么邪恶的想法!卖掉首饰和漂亮衣服简直是犯罪! 温仪思来想去,一刻钟后想到了弄钱的方法,于是换了一套普通的衣服戴上面具离开驻地。 054再慢我打断你的腿! 很快,温仪来到一间酒楼,酒楼旁有一张官方悬赏榜单,她扫过一眼往里走。 “黄酒一盅。”一个醉醺醺的壮汉撞开温仪,对店家粗暴道:“快点,再磨蹭我打断你的腿!” 店家笑眯眯道:“客人,您要的黄酒。” 说着,他把黄酒泼到撒酒疯的壮汉身上。 壮汉气急败坏的抡起板凳砸到店家头上。 下一刻,店家一脚把撒酒疯的壮汉踹到酒楼外,“嘭!” “飞廉,要礼貌。”一个老者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 飞廉笑道:“好的,爷爷。” 他笑眯眯的走出去,单手拎着醉汉扔到垃圾堆里,围观之人见怪不怪,该吃吃该喝喝。 温仪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只惊讶他好强的隐藏能力,明明坐在那边算账,可来来往往的所有人都像看不见他一样,仿佛他不存在。 “道友,您想吃点什么?”飞廉看着戴着面具,身形消瘦的温仪语气轻松愉悦道:“咱家酒楼不论山珍海味还是皇宫夜宴都有,您尽管点。” 温仪的目光略过菜单,里面的食物意外亲民,最贵的也才一百多个铜板,大多数菜肴才十几个,她的手指放在菜单上时,仿佛亲口品尝到美食一般,每一道菜的滋味都不一样,十分美味。 “这个这个这个。”温仪决定先吃点东西再说。 “好嘞,您稍等片刻。”飞廉将她安排到靠街的位置,从这儿看去,整条街道上的行人都能看见。 “你们听说没有,缥缈幻府那个色批长老竟然和剑宗天骄翎羽君叫板,定了个三年之约。” 听到‘色痞’这个称呼,正喝茶的温仪险些呛到。 色批? 她哪里色批了? 邻座的人饶有趣味道:“哈哈哈,不自量力!那位长老好不容易修到筑基境,谁知一个天雷打下来,立刻将其打回原形,变成可怜巴巴的练气境废物,啧,要是我,我早就不当缥缈幻府长老了,没那个脸啊!” “别说三年,就是给她三十年,三百年也只配给翎羽君提鞋,差距犹如天堑!” “一看你们就没有见识,缥缈幻府可是有千年传承的大宗门!七长老深得府主喜爱,她随便从宝库里掏出金丹给七长老用上,花个几年蕴养金丹,与其合二为一,再给一点神奇宝物,也不是没有赢的机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 温仪看了眼,他们身上都没有灵气,是凡人。 虽然金丹可以移植,可其中的危险不知凡几。 首先,得有一个能承受金丹的丹田,光是这一点堪比凌迟酷刑。 其次,每日都要将丹田撕裂,让血肉与金丹融合,倘若相互不融合,金丹会将宿主吸干,而后自爆。 如果幸运的过了第一关,能否调用金丹的力量还未可知。 最后,旁人的金丹自然比不过自己的,随时都有反噬的可能,故而选金丹之时必须灵根一模一样才行,同时要防备金丹原主亲朋好友的追杀。 没有一点实力的人,弄到金丹也不敢用。 温仪慢条斯理的吃完东西,走到柜台付款,问老者,提笔写字,“掌柜的,悬赏榜上的那人若是我抓住了,能得多少赏金?” 老者抬眸看了眼温仪,对飞廉道:“这是来谈生意的客人,带她去看看家里的存货。” “好嘞。”飞廉擦了擦柜台上的水渍,惊讶的看了眼温仪,“里边请。” 温仪跟着她穿过帘子来到一处空地,空地两侧是错落有致的房屋,正前面是一堵描绘戾太子飞升时,仙鹤簇拥云车飞向苍穹的画面。 画中,沈遇站在云车上,身着黑红长袍,头戴十二旒冕,神色肃穆。 云车两侧各有十二名宫女手持各种法器低眉顺目的侍候,身后还有一群朝拜之人。 这场景看起来不想飞升,倒像是沈遇登基称帝。 “你也对这幅画感兴趣?”飞廉见温仪盯着壁画看: “数日前也有几个客人对太子飞升图感兴趣,那些可都是金丹境以上的大人物,还有一个元婴境老祖宗! 可惜啊,他们看不上赏金,吃了顿饭就走了,也不知去哪儿了。” 温仪低头看了眼储物袋,叹息道:“在我兜里,变成无法售卖的金丹了。” 要能公开售卖,她也不会到这儿来。 飞廉将温仪带到一个房间。 推开门,温仪便看到几个身着官服的修士。 “你要揭榜?”为首之人相貌刚硬,“小姑娘,依你的修为去了也是送死,回去吧,找你家大人来。” 不是他看不起温仪,是真不希望她送死。 “那人能上悬赏榜定然是十恶不赦之人,您不如将他的名字和外貌告诉我,让我试试。”温仪微笑,“云水城有我的旧人,惩奸除恶匡扶正义是吾辈修士的责任。” 那人见温仪不卑不亢,沉声道: “悬赏榜上那位虽然只有金丹境修为,但他手里有一枚叫做幸运钱币的法宝。 幸运钱币顾名思义,会给持有者带来幸运。 哪怕元婴境大能,只要他不想让人找到,就算站在你面前,你都无法发现他。 姑娘,依你的修为还是别去送死了。” 修士之间有感应。 修为高的人能轻易看穿低于自己修为的人是什么境界,倘若境界相差无几也可感应。 修仙界大能不计其数,自然也有一些低调之人影藏实力,将自己伪装成地修为之人。 有,但不多。 修为高低是地位的象征,也是前往各大拍卖场的通行证。 “我接了。”温仪掌心溢出银白色流光,流光窜到店铺外面的悬赏榜上。 刹那间,云水城内酒馆,酒楼,官府张榜的地方,以及大街小巷的通缉告示化作细碎的流光朝温仪飞来。 流光汇聚成一张动态的画。 画中男子面容阴冷,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毒蛇对着温仪吐出猩红的蛇信,他左边眉梢有一颗小痣,很有辨识度。 紧接着,黄褐色的画面像是被水底滴入一般荡起一圈一圈涟漪,浮现出一个个死相惨烈的普通人。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死亡前的记忆汇聚成了这幅动态画像。 “悬赏榜我揭了。”温仪合上画卷,“杀了他之后,如何证明我为云水城除害了?” 重点是怎么证明他是自己杀的,这样才有钱拿。 “我们自有自己的办法。”官府的修士见温仪揭了悬赏榜,语重心长道:“您最好找修为更高深的人齐心协力追杀逃犯,事成之后五百灵石奉上。” 五百灵石! 一个金丹修士五百灵石! “这是联系我的专属传音符。”温仪将一枚传音符递给官府的修士,“你们发现他的踪迹后,可以传音给我。” 那人点点头。 温仪离开酒馆并未直接回缥缈幻府驻地,而是一路走走吃吃喝喝,找了家客栈住下。 ...... 云水城花楼中,搂着美人闭眼享受的,面容阴冷的男修猛地睁开了眼。 055投琼瑶,报木桃(感谢翁苏姐的打赏) 符咒的制作不仅需要相应的材料,在制作过程中必须全神贯注,不能受定点打扰。 倘若出了岔子,有极大的可能被符咒反噬。 并且在制作的过程中身体会感应到相应的力量,比如: 火焰符咒,制作者会产生灼烧感。 凝冰符让人浑身冰凉。在制作符咒过程中,制作者会因为灵力流失,失去对符咒的掌控,稍有不慎引火烧身。 所以,显得符咒非常珍贵。 在中洲,符修和医修是重点保护对象。 “一张完美的傀儡符。”修为不够,灵魂力量来凑,温仪制作的傀儡符的力量媲美出窍境修士所制作,比之前用的那几张强多了。 “灵魂力量还是少用,用多了很容易疯狂,失控,走火入魔。”温仪把符咒放进储物袋,“等修为高,就没必要损耗灵魂力量了。” 收拾完桌子,温仪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第二天,温仪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她梦里梦到了很多上一世的事情,还有那个飞升的无情道修士。 飞升时,她之看到了那人的背影,没见到正面。 梦中回溯过往,温仪越看越觉得那背影眼熟,好像就是沈遇。 “沈遇,你到底飞升了没有。”温仪低声问,“如果飞升了,那你的神庙呢。 如果没有飞升,为什么所有典籍都记载屠戮泗水国之后,足涌祥云顶聚三花,化作一道流光飞升了。” 她等了好一会儿,沈遇没有任何动静。 洗漱,梳洗化妆,温仪换了套鹅黄色长裙,裙子上隐隐有流光和符咒飞舞,裙子稍长,行走之时犹如凤尾蝶翩翩起舞,漂亮又迷人。 “真好看!” 镜子里的女修肤白胜雪,眉目精致如画,超然脱俗。 温仪走出房门,迎面撞上黑脸的柳新辞。 “二师兄,早。”她不咸不淡的打招呼。 柳新辞深深地看着温仪,他这个小师妹一天能换三套衣服,每套都不重样,不嫌烦吗? 温仪又数千件衣服首饰,柳新辞唯一能分辨的就是颜色,至于款式......衣服不就是那样吗?有什么区别? “不是让你别招惹云水剑派吗?他们都打上门来了。”柳新辞对云水剑派没有好感,但温仪这性格必须得改一改,成天招蜂引蝶,一点都不正经。 温仪问:“来的人是顾燕云?” “小师妹,劝你收敛些,你惹大的也就算了,顾燕云七岁小儿你也下得去手。” 柳新辞那日见温仪使用的是无情杀戮剑,还以为她真的转修无情道了,现在,呵,连黄口小儿都不放过。 “师兄没听说过吗?只要有钱又有权,相公还在开蒙园。”温仪觉得自己和柳新辞八字不合: “相公,要从娃娃抓起,按照自己的喜好打造,又乖又奶。” 柳新辞:“......你无耻!” 温仪耸肩,“你无趣。” 柳新辞这种老古板怎么知道养成系的快乐。 “他来找你干什么?”柳新辞深吸一口气,懒得和温仪拌嘴,直入主题,他眼睛危险的眯起,“你还是想去云水剑派?” 没等温仪回答,柳新辞斩钉截铁:“不行!” “顾燕云是来请我去吃席的。”温仪笑道,“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师兄管得着吗。” 云州各处势力盘根错节,云水剑派掌门生死不知,少主顾燕亭不知为何突然陷入昏迷,柳新辞不希望温仪插手这边的事。 柳新辞冷声道:“没有我的允许,你试试能不能走出大门。” “师兄,你太狭隘了。”温仪对比了两人的身高,踮起脚尖拍拍柳新辞的肩,“你会亲自送我去的。” 柳新辞皱眉打开温仪的手,“请你去?痴人说梦。” 温仪耸耸肩,轻快的穿过庭院来到大厅。 “姐姐,救我兄长!”顾燕云看到温仪就像看到了救星,眼睛又红又肿,“你要的我已经带来了。” 昨天,温仪回信的时候让顾燕云准备了一些东西,其中包括晋升出窍境需要的法宝:九霄幡。 此法宝是云水剑派的镇牌之宝,展开后形成最坚固的云雾盾,可抵挡合体境以下雷劫。 副作用是拿的时间长了,全身浮肿,四肢无力甚至溃烂,灵力被九霄幡抽干。 因为是水系法宝,为阴阳平衡,故而用一粒便可焚烧整个云水城的火山灰封藏。 这件法宝温仪只是借用,柳新辞渡劫之后再还回去,还他在秘境中救自己命的情。 “好,我跟你走。” 温仪抱着沉重的玄铁盒,想将其交给羽然保管,忽然听到柳新辞冷冰冰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下一刻,一个元婴境巅峰的结界猛地罩住温仪。 顾燕云吓得脸色发白,忙看向温仪。 温仪给他一个别急的眼神。 她不慌不忙的打开玄铁盒,诶声叹气,“可惜啊可惜,我好不容易以救人的名义借来九霄幡来玩玩,现在走不出去,只能把它还给云水剑派了。” 九霄幡! 柳新辞看到玄铁盒里的法宝,心中不免一惊。 他在秘境中杀了那个元婴境修士之后便感应到自己度劫之日将近,柳新辞是变异雷灵根,宗门没有特别契合的法宝,他原本也打算借用的,可温仪和云水剑派的关系实在是太差,于是不了了之。 温仪没有晋升,这法宝是为自己借的! 柳新辞看看温仪‘遗憾’的样子,心里震惊又唏嘘,“罢了,你先出去玩那就去吧。”他撤掉结界。 温仪把玄铁盒递给他,“师兄真好,这个就借给你玩。” 柳新辞心中五味杂陈,严肃道:“法宝不是拿来玩的。”态度放端正点。 “随你。”温仪和云水剑派众人前脚踏出门,后脚柳新辞便追上来。 温仪明知故问,“师兄怎么来了?回去吧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话多。”温仪‘臭名远扬’,柳新辞是真的她被打死,“走。” 想到自己不久前还信誓旦旦,不让温仪出门闯祸,现在又亲自护送,柳新辞面如火烧,走路同手同脚不自在。 056一张完美的傀儡符 符咒的制作不仅需要相应的材料,在制作过程中必须全神贯注,不能受定点打扰。 倘若出了岔子,有极大的可能被符咒反噬。 并且在制作的过程中身体会感应到相应的力量,比如: 火焰符咒,制作者会产生灼烧感。 凝冰符让人浑身冰凉。 在制作符咒过程中,制作者会因为灵力流失失去对符咒的掌控,稍有不慎引火烧身,所以,显得符咒非常珍贵。 “一张完美的傀儡符。”修为不够,灵魂力量来凑,温仪制作的傀儡符的力量媲美出窍境修士所制作,比之前用的那几张强多了。 “灵魂力量还是少用,用多了很容易疯狂,失控,走火入魔。”温仪把符咒放进储物袋,“等修为高,就没必要损耗灵魂力量了。” 收拾完桌子,温仪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第二天,温仪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来,她梦里梦到了很多上一世的事情,还有那个飞升的无情道修士。 飞升时,她只看到了那人的背影,没见到正面。 梦中回溯过往,温仪越看越觉得那背影眼熟,好像就是沈遇。 “沈遇,你到底飞升了没有。”温仪低声问,“如果飞升了,那你的神庙呢。 如果没有飞升,为什么所有典籍都记载屠戮泗水国之后,足涌祥云顶聚三花,化作一道流光飞升了。” 她等了好一会儿,沈遇没有任何动静。 洗漱,梳洗化妆,温仪换了套鹅黄色长裙,裙子上隐隐有流光和符咒飞舞,裙子稍长,行走之时犹如凤尾蝶翩翩起舞,漂亮又迷人。 “真好看!” 镜子里的女修肤白胜雪,眉目精致如画,超然脱俗。 温仪走出房门,迎面撞上黑脸的柳新辞。 “二师兄,早。”她不咸不淡的打招呼。 柳新辞深深地看着温仪,他这个小师妹一天能换三套衣服,每套都不重样,不嫌烦吗? 温仪又数千件衣服首饰,柳新辞唯一能分辨的就是颜色,至于款式......衣服不就是那样吗?有什么区别? “不是让你别招惹云水剑派吗?他们都打上门来了。”柳新辞对云水剑派没有好感,但温仪这性格必须得改一改,成天招蜂引蝶,一点都不正经。 温仪问:“来的人是顾燕云?” “小师妹,劝你收敛些,你惹大的也就算了,顾燕云七岁小儿你也下得去手。” 柳新辞那日见温仪使用的是无情杀戮剑,还以为她真的转修无情道了,现在,呵,连黄口小儿都不放过。 “师兄没听说过吗?只要有钱又有权,相公还在开蒙园。”温仪觉得自己和柳新辞八字不合,“相公,要从娃娃抓起,按照自己的喜好打造,又乖又奶。” 柳新辞:“......你无耻!” 温仪耸肩,“你无趣。” 柳新辞这种老古板怎么知道养成系的快乐。 “他来找你干什么?”柳新辞深吸一口气,懒得和温仪拌嘴,直入主题,他眼睛危险的眯起,“你还是想去云水剑派?” 没等温仪回答,柳新辞斩钉截铁:“不行。” “顾燕云是来请我去吃席的。”温仪笑道,“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师兄管得着吗。” 云州各处势力盘根错节,云水剑派掌门生死不知,少主顾燕亭不知为何突然陷入昏迷,柳新辞不希望温仪插手这边的事。 柳新辞冷声道:“没有我的允许,你试试能不能走出大门。” “师兄,你太狭隘了。”温仪对比了两人的身高,踮起脚尖拍拍柳新辞的肩,“你会亲自送我去的。” 柳新辞皱眉打开温仪的手,“请你去?痴人说梦。” 温仪耸耸肩,轻快的穿过庭院来到大厅。 “姐姐,救我兄长!”顾燕云看到温仪就像看到了救星,眼睛又红又肿,“你要的我已经带来了。” 昨天,温仪回信的时候让顾燕云准备了一些东西,其中包括晋升出窍境需要的法宝:九霄幡。 此法宝是云水剑派的镇牌之宝,展开后形成最坚固的云雾盾,可抵挡合体境以下雷劫。 副作用是拿的时间长了,全身浮肿,四肢无力甚至溃烂,灵力被九霄幡抽干。 因为是水系法宝,为阴阳平衡,故而用一粒便可焚烧整个云水城的火山灰封藏。 这件法宝温仪只是借用,柳新辞渡劫之后再还回去,还他在秘境中救自己命的情。 “好,我跟你走。” 温仪抱着沉重的玄铁盒,想将其交给羽然保管,忽然听到柳新辞冷冰冰道:“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下一刻,一个元婴境巅峰的结界猛地罩住温仪。 顾燕云吓得脸色发白,忙看向温仪。 温仪给他一个别急的眼神。 她不慌不忙的打开玄铁盒,诶声叹气,“可惜啊可惜,我好不容易以救人的名义借来九霄幡来玩玩,现在走不出去,只能把它还给云水剑派了。” 九霄幡! 柳新辞看到玄铁盒里的法宝,心中不免一惊。 他在秘境中杀了那个元婴境修士之后便感应到自己渡劫之日将近,柳新辞是变异雷灵根,宗门没有特别契合的法宝,他原本也打算借用的,可温仪和云水剑派的关系实在是太差,于是不了了之。 温仪没有晋升,这法宝是为自己借的! 柳新辞看看温仪‘遗憾’的样子,心里震惊又唏嘘,“罢了,你先出去玩那就去吧。” 他撤下结界。 温仪把玄铁盒递给他,“师兄真好,这个就借给你玩。” 柳新辞心中五味杂陈,严肃道:“法宝不是拿来玩的。”态度放端正点。 “随你。”温仪和云水剑派众人前脚踏出门,后脚柳新辞便追上来。 温仪明知故问,“师兄怎么来了?回去吧回去吧,我一个人可以。” “话多。”温仪‘臭名远扬’,柳新辞是真的她被打死,“走。” 想到自己不久前还信誓旦旦,不让温仪出门闯祸,现在又亲自护送,柳新辞面如火烧,走路同手同脚不自在。 057请您救救兄长 云水剑派众人远远地看见温仪一行人。 “传闻缥缈幻府二长和七长老不和,他们竟然能站在一起,太不可思议了。” “二长老护短罢了,在外面总要给一点面子。” “承认七长老人格魅力不可以吗?我看到七长老那张脸都走不动路,她......她真好看!” “又变美了,这张脸若是长在我身上,我在脑袋前吊一面镜子,天天看!” “一听少主出事温仪就扑上来,啧,脸都不要了。” 有缥缈幻府元婴境大能亲自护送,云水剑派那些酸温仪,兴致勃勃的想嘲讽她的人看到柳新辞那张严肃古板的脸,心里沉甸甸的,没由来的紧张,害怕,所有想法烟消云散,所有动作偃旗息鼓。 “这就是云水剑派待客之道?”柳新辞面色冷如寒冰,只差把‘没教养’三个字贴在脸上。 顾燕云吓了一跳,怯怯的伸手扯温仪的裙子。 温仪慢慢地把裙子抽出来,“这裙子是用雪山之巅的冰蚕所织,修仙界只有一条,别扯变形了。” 顾燕云:“......” “七长老。”云水剑派的执事连忙道歉,“是我派管教不严,海王恕罪。” “上梁不正下梁歪,顾燕亭如此,云水剑派的弟子亦是如此。”柳新辞俊朗的脸面无表情,举手投足间带着令人惶恐的气势,“你们确实该管教了。” 温仪和他的出现让云水剑派别有心思的人面面相觑。 缥缈幻府怎么来管宗门的事了? 难道顾燕亭为了得到缥缈幻府的支持,把自己卖给温仪了? 亦或是缥缈幻府趁乱想打劫云水剑派? 还是说温仪听到顾燕亭受伤的消息,只是过来看看? 众人将心里的猜测和想法压在心里,用僵硬的表情加以掩盖。 执事点头,“是。” “姐姐,兄长的房间在这儿,跟我来。”顾燕云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是云水剑派小公子,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露怯,否则他们会欺负兄长。 温仪:“带路吧。” 作为云州最大的修仙宗门,云水剑派规模不小,毗邻大江大河,雨水充沛,加上天气炎热,草木丰茂。 云水剑派坐落于镜湖之上,房屋大多数都在水上,亭台楼阁皆用桥相连。 石桥木桥亦或是玉石桥制作的梁桥、浮桥、索桥和拱桥凌空飞跃,勾连房屋瓦舍,颇有雨水江南的风趣。 镜湖上种着大片大片芙蕖,或粉或白,或蓝或紫......此处有最完整的芙蕖品种。 温仪提着裙边走过木桥,眺望一碧万顷的接天莲叶煞风景的问: “我在的缥缈峰下也有一大片芙蕖池,那里的蚊虫毒辣得很,打都打不死,云水剑派怎么做到被芙蕖池包围却没有蚊虫鼠蚁的。” “以前有的,后来祖父被一种奇怪的蚊子叮咬中毒昏迷后,兄长花了很长时间研制出防蚊虫的熏香,每日点在各个地点,渐渐的蚊虫都没了。” 顾燕云热情道:“姐姐要的话,我给你几箱。” “那感情好。”温仪对顾燕云的印象大为改观。 虽然这孩子熊,可真的很大方。 镇派至宝说借就借,防蚊虫的药几箱几箱的送,出手阔绰,富养的孩子某些方面很大度。 温仪也想大度,可惜两手空空。 等赏金拿到了,她可以多做几张符咒,给羽然和顾燕云一张。 不过,温仪也拿不准自己能不能杀了那个人。 如何让幸运钱币变得不幸呢? 很快,一行人来到顾燕亭的寝殿。 一进门温仪就看见脸色苍白的顾燕亭躺在床上。 寝殿的门窗都敞开着,让气息流通。 齐悦跪在地上眼眶发红,“求求您,救救少主。” 医修沉声道:“顾少主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中蓝色旱地莲的毒之后,一个时辰内是最佳时间。 时间往后推移,危险就加重几番。 老朽没听过哪个中毒超过六个时辰之人还能活下来的。” 他顿了顿,叹息道:“准备后事吧。” “不!” “不要!” 齐悦和顾燕云同时尖叫。 “兄长不会死,兄长肯定能活下来。”顾燕云扯着温仪走到床边,“姐姐,救救兄长。” 他的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温仪身上了。 “小公子,你让让。”云水剑派的丘执事没有失去理智,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柳新辞,而不是温仪 他单膝下跪:“二长老,请您出手拯救少主。” 元婴境大能救人的可信度不是筑基境能比的。 丘执事不是不相信温仪,是他从未对温仪抱任何希望! “本座不会救人。”柳新辞对温仪道:“她来。” 丘执事脸色刷的白了,“二长老,您莫要开玩笑了,七长老她......她有心无力啊!”太菜了! 齐悦也附和,“七长老修为那么低,如何救少主?晚辈说句难听的话,七长老恨少主入骨,她恨不得杀了少主,救人?呵!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闭嘴!”顾燕云气鼓鼓地说,“姐姐在秘境的时候就说过,你拿到手的是假的月影宝兰,说了你也不信,还嘲讽她,兄长中毒你的‘功劳’最大!” 齐悦脸色青白交加,难看至极。 她薄唇紧抿,气得浑身发抖。 “小公子,是弟子眼拙没认出来,甘愿受罚。”齐悦粉拳攥得紧紧的,“可决不能让温仪救少主,她别有用心,你忘了她刺少主那一剑了吗?少主体衰也有丹田受损之过。” 云水剑派所有人都不相信温仪会医术,能救人。 “本座只问一句,顾燕亭的命到底要不要本座来拯救。”温仪白皙精致的脸浮现出一层寒霜,“想好了再回答,只有一次机会。” 吵吵嚷嚷的寝殿瞬间安静下来,寂静如黑夜。 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每个人的呼吸声显得格外突兀。 丘执事对柳新辞投去乞求的目光。 齐悦恶狠狠的瞪着温仪。 医修则一脸好奇。 “姐姐,我相信你。”顾燕云无助的牵着温仪的小拇指,“请您救救兄长。” 齐悦尖叫道:“小公子,你别犯傻,温仪是骗子,她居心不良,她是蛊惑人心的荡妇啊!”就连小公子都蛊惑了。 - 058七长老也太大方了! 齐悦话音刚落。 她看到一道阴影从天而降,狠狠的落在胸口。 下一刻,齐悦如同断线的风筝飞出寝殿,重重的摔在地上。 “咔嚓——”她清晰的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 绞痛传遍全身,齐悦脸上的肌肉拧成一团,冷汗源源不断的从额头上滚落,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 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溢出,齐悦眼神放空,脑袋无力的偏着。 突然,她看到一张严肃古板的脸,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嘶!”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纷纷低头看地面,不敢看板起脸的柳新辞。 顾燕云情不自禁抓住温仪的手,害怕得瑟瑟发抖。 柳新辞给他的感觉就像那个严肃古板,不通人情世故的夫子,一言不合打手心,太可怕了。 温仪道:“还有人反对吗?” 寝殿鸦雀无声,就连疼得冷汗直流的齐悦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温仪给柳新辞竖大拇指。 二师兄人狠话不多,敲山震虎,干得漂亮。 柳新辞的脸一下黑了。 他对温仪有意见那是他,旁人不行,谁都不能侮辱缥缈幻府的长老。 众人也感慨:二长老哪里厌恶温仪,分明宠爱到骨子里了。 柳新辞:“.....” 他转身背对温仪,眼不见心不烦。 众人见柳新辞面对他们,更加小心谨慎,生怕元婴境大能为了师妹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柳新辞欲言又止,心里憋闷得很,眼神越发严肃,凌厉! 众人:二长老亲自盯梢,这已经不是宠爱,而是溺爱了! 温仪可不管他们想什么,“顾燕云,我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顾燕云从屏风后拿出几个瓶瓶罐罐。 众人好奇极了,想踮起脚尖看温仪用什么灵丹妙药救少主。 碍于柳新辞的压力,不敢抬头。 温仪将用锋利的小刀在顾燕亭手腕上划了一道,指尖溢出银白色的灵光。 灵光好似有生命一般钻进顾燕亭的肌肤里找到毒素,片刻后,整个灵线变成淡蓝色,然后是深蓝,最后是紫黑。 医修实在是太好奇了,开启灵识悄悄看。 灵线变黑后,温仪将其一点点抽出,而后放在被子里用灵力捣碎为粉末,倒上蜂蜜调和后用茶水稀释,直到没有任何沉积物。 “掰开他的嘴。”温仪腾不出手来,让顾燕云帮忙。 执事看到温仪此举,眼前一黑。 少主小命休矣! 齐悦咬牙切齿,快气疯了! 温仪将一整杯水灌进去,“给我一点血。” 她可不想给顾燕亭喝自己的血。 修士的血具有灵力,是治疗蓝色旱地莲毒药的药引子。 “用我的。”顾燕云伸出白嫩的胳膊示意温仪现杀现取。 “不能要近亲的。”温仪道:“换一个。” 医修见状眼睛亮了。 修仙界的医学已经上升到一定地步了。 修士经过多次实验发现近亲不能输血,也不能吸血,血缘相近,灵根属性排斥等都不行,有极大概率诱发一些潜在病灶。 丘执事是火土双灵根,火灵根为主,与顾燕亭排斥。 医修经常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血液里有毒。 柳新辞更无可能。 温仪懂常识,医修觉得她也许真的可能把人从地府拉出来。 “用我的。”齐悦从地上爬起来,“用多少都行。” 温仪把小茶杯推出去,“小半杯就行。” 片刻后,半杯蕴含灵气的血被温仪灌入顾燕亭口中。 他苍白的脸一点点恢复血色。 身体里的毒素从经脉和部分内脏里溢到肌肤上,毒性已经大大降低。 “抱他去洗澡吧。”温仪道:“人没事了。” 丘执事连忙冲过来,他看到恢复血色的少主,眼眶红了,“七长老,对不起,是我狭隘了。” 温仪摆摆手,“你们的谢礼我已经收到了。” “这不一样。”丘执事跪在地上行大礼,“您拯救了云水剑派。” 踉踉跄跄回到大殿的齐悦喜极而泣,她看着温仪,心中的怨恨消失,脸好像被谁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对不起。”怨恨化作惊讶和感激,齐悦吸了吸鼻子,“是我嫉妒你长得好,嫉妒你背景惊人,嫉妒你能轻而易举的获得少主的关注,我.....我太小肚鸡肠,疑心病重才说出那些话,不论如何,七长老我佩服你。” 佩服温仪的勇气。 筑基境敢挑战金丹境的顾燕亭。 佩服温仪拿得起放得下,比她洒脱。 “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齐悦对温仪行了一礼,念念不舍的看了顾燕亭许久,拖着病态的身体往慎刑司走去。 柳新辞也很意外,温仪还真的把人救活了。 “姐姐,谢谢你。”顾燕云道:“晚上请你吃荷花鱼,我要去给兄长洗澡了。” 说完,他迈开小短腿去追丘执事。 寝殿里只剩下伺候的侍女,柳新辞和医修。 医修行了一礼,“七长老,据我所知蓝色旱地莲剧毒无比,毒液会深入血脉,攻击内脏,患者最后内脏衰竭而亡,您怎么做到的?” 他顿了顿,“老朽愿为答案付出相应的代价。” 温仪淡淡道:“蓝色旱地莲的毒液六个时辰之后会游走到患者身体里。 此时,它的毒性已经被稀释了。 只要用灵力凝聚成线慢慢的探入患者身体里,耐心导出来,以毒攻毒。 然后,佐以富含灵性的血液,慢慢诱导变得轻微的毒素游走于四肢百骸,逼迫毒素排除体外就行。” “修士的血液最好,凡人次之,实在不行动物的血液也可以,但一定要蕴含灵力,否则将前功尽弃。” “中毒之人最好在六个时辰之后再用此方法。 太早导出来的毒性太强。 太晚导出来的毒性太弱,时间控制非常苛刻。” 温仪知道顾燕亭中毒之后敢睡觉的原因就在这儿。 “多谢七长老答疑解惑。”医修道:“在下茅塞顿开,我愿意用一万灵石作为回报。” 温仪摇头,“不用了,蓝色旱地莲本来就稀少,这种方法也是一个前辈告诉我的,免费送你,希望有更多的人获救。” 医修惊了。 七长老也太大方了! 059她变了 “长老大度。”医修拿出一瓶丹药送给温仪,“此乃我繁花谷独门秘制的白玉赤阳丹,对伤势有奇效,赠与长老。” 白玉赤阳丹! 这种丹药只有繁花谷弟子独有,乃是修仙界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丹药,柳新辞惊了。 这是在攀比谁比谁更大方吗? 解毒药方白送。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丹药也白送。 “我不是为了这个。”温仪笑道: “我是剑修,蓝色旱地莲的解毒方子在我这里就是暴殄天物。” “世上疑难杂症太多,病人也很多,你们接触到中毒病人更多,多一个人知道,世界上就少一个人死亡。” “如果可以的话,先生可将此药方与同道分享。” 柳新辞看着格局打开的温仪,对她的看法有一点点改观,只是一点点! “谨遵长老之言,老朽替那些可能中毒的病人感谢您的慷慨。”没有人比医修更希望病人能痊愈,他拿出一枚徽章给温仪,“长老胸襟比天高,比海宽,您手持徽章能得到中洲所有繁花谷弟子的帮助。” 这礼实在是太重。 温仪没有当场接,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片月影宝兰的花瓣,“这是真正的月影宝兰,请先生收下。” 医修看到花瓣的瞬间,眼睛都直了,他双手接过花瓣,眼眶发热,“多谢长老,哈哈哈,云水剑派掌门有救了。” “你打算用这片救老掌门?”温仪惊讶道:“不自己留着?” “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医修笑容和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论高尚,还是你们这些治病救人的医者品德高尚。”至少道德底线比别人高,温仪往外走,“先生,你这片就自己收着吧,我来这里也不只救顾燕亭一人。” 这事儿她碰到了,又刚好有,顺手的事。 一行人来到顾老掌门病榻前,温仪又拿出一片花瓣交给医修,然后离开。 “这次历练你干得不错。”柳新辞干巴巴道:“没给宗门丢脸。” 他接到谢谦千里传音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两个字:麻烦。 温仪确实麻烦。 她竟然胆大妄为的招惹元婴境修士,若自己不在云州秘境,她死得连骨灰都不剩。 温仪拿出一个瓶子倒了一半白玉赤阳丹,然后将瓶子扔给柳新辞。 老古板要渡劫了,可别被雷劈死了。 虽然是变异雷灵根,也会被雷劈死啊。 就像淹死的最多的是会凫水的人一样。 “我不要。”柳新辞拒绝了。 “你不要羽然还要呢。” 温仪不是小气的人,柳新辞虽然直男,不解风情,严肃古板,他在自己捏碎符咒的第一时间冲杀过来,不计生死的救自己,他没有那么糟糕。 柳新辞拿着丹药,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师兄要是觉得欠我人情,不如给师妹一点钱吧,没有十万八万灵石,一万两万也行。”温仪很缺钱。 感动瞬间消失。 柳新辞轻哼,“你怎么不去抢?” “师妹修为低啊。”温仪第一次觉得弱小也是优点,“如果师兄愿意做我靠山......” 话没说完,柳新辞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温仪救了顾燕亭,又拿出真的月影宝兰救老掌门,云水剑派众人把她当菩萨一样供着。 她坐在凉亭里吹风赏荷花,身边还有漂亮女修侍奉,美味的糕点吃着,香茶品着,难得惬意。 一个时辰后,医修喜笑颜开的走进凉亭,“老掌门醒了,假以时日调养就能康复。” 温仪将侍女倒好的茶水往他身边一推,“辛苦了,我听说顾燕亭也醒了,我走了。” 她在这儿呆着也不是真的为了这一口吃的喝的。 修仙界人心叵测,云水剑派之前传出夺权的消息。 温仪担心自己在他们祖孙二人清醒之前离开,祖孙二人出事。 到时候就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了,而是缥缈幻府和云水剑派的事。 看看风景,吹吹风,消磨时间也挺好。 “不用送了。”温仪对起身的医修道:“这是缥缈幻府的徽纹,倘若遇到麻烦亦可向我宗门弟子求援,有缘再会。” 医修笑道:“再会。” 温仪惬意的吹着微风往回走。 一路上遇到不少云水剑派弟子。 “七长老好。”弟子给温仪行礼。 又走了两步,迎面撞上三个弟子。 三人齐齐行礼,“七长老安。” “好好好,安安安。”温仪看着弟子们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心中毫无波澜。 “姐姐。” 她走到门口忽然听到一声呼唤。 顾燕云跑得满头大汗,他把一个包袱塞进温仪手里,“这是祖父送您的。” 说着,顾燕云规规矩矩的行大礼,“姐姐救了祖父和兄长,是云水剑派的大恩人,有用得着的地方,顾燕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什么千死万死的,小小年纪就乱说话。”温仪倒也不客气,她背着有些沉的包裹,“你虽然顽劣,本性却不错,也知错就改,有空来缥缈幻府,我带你看看不一样的,波澜壮阔的壮丽山河。” 顾燕云重重的点头。 “给你一颗糖豆儿。”温仪送给他一枚白玉赤阳丹,“重伤之后服用,希望你永远也用不到它,好好保存,别让它潮了。” 等温仪离开后,顾燕云才依依不舍的去看望祖父。 顾燕亭听说祖父醒来,让弟子们扶着自己过来探望。 谈话间他才知道,是温仪和繁花谷的医修救了祖父。 “七长老长大了。”顾老掌门很感慨。 顾燕亭唇色还是有些苍白,“这次多亏了她,她......她变了。” 变得不粘自己了。 变得优秀了。 “祖父,兄长!”顾燕云喜滋滋的跑进屋,炫耀起温仪给的糖豆儿。 认出白玉赤阳丹的顾燕亭嘴角一抽,“这么珍贵的丹药被她说成糖豆儿,哼。” ...... 回到缥缈幻府驻地的温仪屁股还没坐热便收到了官府传来的消息。 持有幸运古钱的罪犯出现了。 她叫来羽然,给她一枚丹药后打开顾老爷子给的包袱。 “这件法宝天克幸运古钱啊。”温仪眼睛亮了。 060仙家宝贝 “厄运匕首,总共九十九个主人。” 温仪逐字逐句的读厄运匕首的介绍。 “第一位主人是某朝探花郎,进京赶考之后被榜下捉婿成当朝三品大臣贵婿,成婚之后大臣之女方知他早有婚约,自己沦为妾室,当日自戕血溅三尺。” “第二日,探花郎众目睽睽之下引颈自戮,血溅当场!” “第二位主人是一个抛妻弃子的富商.......” “......” “厄运匕首的最后一位主人是三百年前有情道第一人景云道人,因情债过多引颈自戮。” 厄运匕首主人全都自刎而死,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谨记:持有者,妄念生,厄运至! 桌子上的厄运匕首隔着三尺距离温仪都能听到里面凄惨绝望的哭嚎。 匕首旁是一张羊皮手套,只要心中不生妄念,这把匕首与寻常武器没有差别。 “顾老掌门为什么要送我厄运匕首,是觉得我太幸运了吗。” 温仪戴着羊皮手套,手套上面有深色繁复的纹路,那些纹路仿佛是血液勾勒而成,她能感受到冰凉的血液流动。 她清点能用的东西。 有张傀儡符,三颗不同属性的金丹,一直厄运匕首和两片沈遇的乾元剑碎片。 “沈遇。”温仪看了看自己的影子,忽然生出不一样的感觉,“我要去赚钱了。” 影子没动静,储物袋里的碎片也没动静。 根据官府那边提供的消息,榜单上的犯人叫朱向荣,凭借幸运古钱带来的好运,一年前刚晋升金丹境初期。 此人好色,喜欢寻花问柳,很贪婪。 最近这段时间在云水城一个不大不小的花楼流连,此人性格狡诈,阴险多疑,官府的修士几次追捕都落空。 温仪曾问官府的人为什么不找云水剑派等宗门帮忙。 官府的回应是:“此人在人间犯罪,当由人间管,由人判刑。” 原主的记忆中确实有不少修士与凡人混居的地方,每个地方有自己的法则。 云水剑派虽然是云水城最大的宗门,但不轻易插手凡间的事。 除非官府求助,亦或是行善布施,也需要先告知官府。 毕竟,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是官府,不是宗门。 云水城自然有元婴境的官府高手坐镇。 那位大能以闭关五年,抓捕罪犯这种事官府也很愿意花钱与修士合作。 修士需要的丹药,符咒,法器等等,哪一样都离不开灵石。 一个有钱,一个有本事。 花钱买个打手,亦可避免官府之人死伤,何乐而不为。 “看来云水城的官府防备这里的修士。”温仪拿出面具,她呢喃道:“喜好女色是吗?” 论美貌,温仪很自信自己是云水城最好看的! ...... 凤鸣苑是云水城数十家勾栏妓院中不起眼的存在,花魁年老色衰,姑娘们也厌倦服侍客人消极怠工。 此处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透露出一股平平无奇的味道。 蔫了半年的凤鸣苑宣布今夜将有新花魁亮相。 朱向荣歪着身子坐雅间,衣服敞开,露出沾满酒水的胸膛,他左眉上那颗红痣随着眉头不屑的挑动散发出冰冷的光,“什么花魁,平平无奇。” 新花魁在花台上翩翩起舞,尽管有轻纱阻隔,可凡人的纱幔怎么可能遮得住金丹境修士的眼? “纤腰翘臀,纤臂长腿,骨肉匀称。”朱向荣自饮自酌,“脸不行,身材倒是很风流。” 花魁初夜,他自然不会让给那些凡夫俗子。 “漂亮!” “这个花魁比上一个好看多了。” “这样的美人怕是那些修仙界的仙子都比不上。” “......” 花台下许多客人纷纷赞美花魁的美貌,其中一个年轻俊秀的男子显得格外突出。 “庸脂俗粉岂能与那些仙子相提并论?”朱向荣阴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他招来老鸨买了花魁娘子的初夜正准备独享美人。 突然。 嫖客中的俊秀男子引起朱向荣的注意。 俊秀男子腰间别着一把散发出灵光的匕首。 “仙家的宝贝。”朱向荣眼睛危险的眯起,他释放出灵力查探男子,旋即轻笑,“看来,又是一个把珍珠当鱼目的蠢货。” 那把匕首看起来颇为不凡,朱向荣晃晃悠悠站起来,赤足慢条斯理的走到熙熙攘攘的嫖客中,堂而皇之的摘掉男子腰间的匕首。 整个行为朱向荣都没有任何遮掩,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这匕首有些古怪。”朱向荣拿着匕首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用灵力探查匕首一番,却没发现任何异样。 “也许是我多心了。” 思如此,朱向荣把匕首放进储物袋中,他拨弄长发,顺手从路过的小二手中拎走一瓶酒,摇摇晃晃的往楼上走。 “小二,我让你拿酒,你拿了什么东西!酒呢?” 楼下传来叫骂声。 小二蒙了下,他明明记得自己拿了,可托盘里空空如也。 “老鸨在哪儿?” 身着官服的捕快带着一队人冲进来,为首之人是金丹境修为,余下的都是普通人。 官府之人手里拿着一张画像,画像中是一个疯了的女人。 “让你们院里的姑娘都出来。”为首之人严肃冷酷:“官府办事查逃犯。” 看到这一幕的朱向荣眼里迸发出冰冷的杀意。 老鸨在朱向荣身边上上下下走了好几遍也没找到他,便留下字条让他明日再享用美人。 几十个年轻漂亮的妓女和嫖客分别蹲在花厅两侧接受盘问。 朱向荣看了眼脖子上挂好的青铜钱币,穿好衣帽从那位金丹境高手面前离开,他的动静不小,却无一人发现,仿佛根本不存在这个人。 这种例行盘查,朱向荣已经习惯。 云水城中,就算那位官府坐镇的元婴境大能,云水剑派老掌门,以及缥缈幻府柳新辞在场,若不留心,也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计划被打乱的朱向荣心情很烦躁,他走出青楼,不自在的打了个哈欠往家里走。 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来厉声道: “何人在此躲躲藏藏,出来!” 061狩猎 戴着面具,身着黑色男装的温仪从黑暗中走出来。 她看着朱向荣手里的厄运匕首,嘴角轻轻上扬。 朱向荣性格谨慎多疑。 青楼里出现一个修士,哪怕是引气入体的人都会立刻离开。 得之他确切地点的温仪让一个官府之人进去青楼。 进去之前,配合温仪抽取他的思想,让其不会对青楼里的女子产生任何欲念,然后将厄运匕首挂在他身上。 这个嫖客不能是贩夫走卒,也不能是看起来就很寒酸的人。 必须是一眼就能看出‘爱炫耀,钱多脑子不好’之人,将宝贝挂在外面才不会引起朱向荣的怀疑。 计划第二条便是官府之人冲进去盘查,并且必须是真的抓逃犯。 两种‘巧合’之下,朱向荣才能带着厄运匕首离开青楼,走到人少的郊外以免伤及无辜。 温仪建议第一条计划,官府则提供第二条。 朱向荣见来者是筑基境修士嗤笑,“你就是前日揭榜的人?呵呵,官府那群废物是疯了吗?让一个筑基境来对付我。” 话是这么说,朱向荣却没有小看温仪。 “啪!” 一条由荆棘缠绕的鞭子夹带火光劈向温仪。 好快的速度。 温仪惊叹一声,身体灵巧的闪避。 那条荆棘之鞭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封锁温仪闪躲的地点。 “啪啪啪!” 鞭子落空打在数百斤重的巨石上,巨石瞬间四分五裂。 温仪凭借无情道的直觉闪躲过好几次,可境界上的压制是无法避开的缺陷。 “啪!” 长满荆棘倒刺的鞭子抽在温仪的肩头,锋利的尖刺扎进肉里,她眉头一皱,抬手用长剑挑开鞭子,不逃反而迎难直上,抓住机会贴近朱向荣。 锋利的剑直逼朱向荣的心脏。 突然,一团火光从他身体里喷出来,温仪忙不迭后退的同时借用错位将傀儡符贴在朱向荣身上。 “我就说你怎么一直躲闪,原来是想进攻。”朱向荣笑温仪天真,“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我会留弱点给你吧?” 荆棘之鞭好似长了眼睛的毒蛇,一条分成数百条四面八方冲向温仪所在之地,形成一个荆棘囚笼将其罩在其中。 温仪足下爆发出强烈的杀意,她双手握剑,银白的流光吞吐光芒挡住铺天盖地的荆棘尖刺。 “噹噹噹——” 长剑与藤蔓接触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温仪的虎口震得发麻,她倒抽一口冷气,掌心的浸出殷红鲜血。 “这就是金丹境的能力吗?不过如此!” 温仪摸不准厄运匕首用什么妄念才能刺激它。 但可以肯定的是杀念一定是妄念之一。 “嘭!” 荆棘藤蔓织就而成的囚笼被温仪砍出一个大洞,她身形灵巧的钻出去。 忽然,灵性的直觉告诉她前方有危险。 温仪临时转变身形,俯冲向下。 “嘭!” 球笼外守株待兔的荆棘藤蔓猛地刺向温仪刚才的位置,摧枯拉朽冲进球笼,残暴的将其撕成碎片。 温仪心头一惊,如果自己反应慢一点,已当场暴毙。 “啧。”温仪落到地上,“你这个攻击还比不上我师兄打我那一下差得远了,你的修为是假的吗?” 轻慢的嘲讽像一个巴掌狠狠抽在朱向荣脸上,他脸色陡然大变,原本想戏弄温仪的心情变成,不杀她难以平复心中怨恨。 “你在找死!” 荆棘之鞭陡然化作数百条淬毒的尖刺藤蔓,遮天蔽日的冲下来。 “看来真的生气了。”温仪手持长剑并未退缩,反而迎难直上。 无情杀戮剑必须在生死之间悟道,一直闪躲无法激发心中向死而生的潜力,银色流光在长剑上闪烁。 “噹噹噹——” 温仪挥剑的速度快得只剩下一片虚影。 野蛮生长的藤蔓四面八方袭来,攻击速度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强硬,温仪的肩膀,手臂,后背,小腿等地方被一根根荆棘倒刺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锐利的疼痛席卷全身,温仪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 “区区筑基境也敢嚣张。”朱向荣掌心结印,荆棘再次变成坚不可摧的囚笼将温仪紧固在其中,“腐蚀!” 蕴含强大力量的咒语落在荆棘藤蔓上,每一根藤曼上都开出一朵朵猩红的花,满是剧毒的黏液滴滴答答落在地面,瞬间灼烧出一个又一个恐怖的黑洞。 温仪一边用剑砍断那些长出锋利牙齿的猩红花朵,一边闪躲从空中掉下来的黏液。 “哈哈哈哈!” 朱向荣看到狼狈闪躲的温仪哈哈大笑,他心中杀心已起,掌心闪烁出一团幽蓝的火焰。 “去死吧,不自量力的蝼蚁。”朱向荣谨慎的将荆棘囚笼打开出一个能容纳火焰的孔洞。 孔洞打开的他的目光与温仪对视。 漂亮的桃花眼中飞出层层叠叠的粉色灵光,像是一层粉色的雾气,拨开一层还有无数层,仿佛永远也看不到雾气之后的眸子。 朱向荣发力的手不由自主凝滞,但脑海中的杀戮欲望越来越强烈,仿佛成了杀戮的容器,恨不得将温仪千刀万剐! 有情道最高的境界是操纵他人的情绪从而控制意念,温仪修为较低,只能简单的扩大朱向荣心中的妄念。 她忙不迭的结印。 贴在朱向荣身上的傀儡符发生了作用。 从魅惑中回过神的朱向荣勃然大怒,他正欲施法却感觉到身体浑身僵硬,好似牵丝傀儡。 同时,从凡人手中偷来的匕首散发出浓烈的恶意。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朱向荣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主人被限制,活动的荆棘囚笼变成死物,温仪咬牙劈开囚笼剑指朱向荣的喉咙。 “噗嗤!” 本应该没入朱向荣喉咙的长剑诡异的插进他左肩。 同时,朱向荣渐渐挣脱傀儡符的控制。 温仪看着他脖子上闪烁的幸运古钱,不禁感慨:“不亏能让持有者幸运加倍。” 若不是厄运匕首在朱向荣身上,温仪根本没办法发现他在哪儿。 “阴险小人。”渐渐恢复力量的朱向荣唤醒僵直的荆棘之鞭,他掌心推出淡蓝色的火焰,紧接着将鞭子朝温仪的头颅狠狠地劈杀而去。 062 好运常伴 火焰的速度极快,温仪好不容易闪避,却被荆棘之鞭抽在身上。 背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温仪强忍剧痛掌心将灵力打在厄运匕首上。 一息之间,匕首好像活了一般疯狂刺向朱向荣。 与此同时,温仪再次控制傀儡符,注入全部的力量。 “咔嚓咔嚓——” 朱向荣用灵力冲破傀儡符的控制,他咬牙自断一臂,鲜血喷涌,疼得他浑身发抖。 “杀!” 他爆喝一声。 断开的右臂竟然握着荆棘之鞭噼里啪啦抽向温仪。 温仪滑步倒退,眼见鞭子要把自己抽成碎片的时候,厄运匕首爆发出猩红的光芒猛地刺进朱向荣的脖子。 “滋啦——” 厄运匕首与幸运古钱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滋啦声,温仪感觉脑袋都要爆炸了! 她强忍难以言喻的痛苦,鬼魅的身形飘到朱向荣身后的同时也不忘控制傀儡符。 断臂好像觉醒了自我意识,挥舞长鞭疯狂追逐温仪,所过之处山崩地裂。 “滋啦——” 一条荆棘藤蔓从温仪的右臂滑到后背,将她的衣服撕得粉碎。 温仪心头一惊,从储物袋里掏出乾元剑碎片朝朱向荣的脖子刺去。 “噹!” 本应该没入脖子的碎片没有对朱向荣造成任何伤害,幸运得几乎像一个奇迹。 碎片可以伤到朱向荣,却将系着幸运古钱的绳子切断。 温仪伸手抓住幸运古钱。 “啊啊啊!” 被控制的朱向荣双目赤红,眼中爆发出骇人的杀意,恨不得把温仪千刀万剐。 他杀意越重,厄运匕首的力量越强。 匕首上诡异繁复的花纹从浅红变得血红,一个个死相凄惨的鬼影从匕首里冲出。 九十九个不甘而绝望的魂魄共同抓住匕首刺进朱向荣的喉咙。 “噗嗤。” 殷红的鲜血从匕首旁咕咚咕咚往外冒,温仪趁机将长剑刺进朱向荣的丹田毁其金丹,以免他自爆影响到自己。 朱向荣目眦尽裂。 自己在元婴境大能眼皮底下作天作地,那群官府的废物都没抓住自己,却在阴沟里翻船,被小小筑基境修士单杀。 不甘,愤怒,怨恨,他就算变成厉鬼也要和温仪不死不休。 然而,温仪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在他魂魄即将离体之际,施法捏碎其魂魄。 刺目的白光之后,朱向荣灰飞烟灭。 “噗通!” 他的尸体重重的砸在地上,温仪一瘸一拐的走到身边,戴上皮手套将‘厄运匕首’放回自己的储物袋,然后摸朱向荣的储物袋。 他的储物袋里有一百灵石,三颗蓝色火焰石,还有一袋碎银子和朱钗耳环,应该是用哄女人的。 最后是一张暗黄色的纸,上面什么都没有,但纸的边缘却被摩挲得很厉害,发卷,有些微小的绒毛。 “我记得有一种信不需要送,只需要内容写在纸上,万里之外的人就都能看到。” 温仪没有尝试的打算,她打了个响指,纸片被银白的流光切成齑粉。 收起东西,温仪到密林深处换了一套漂亮的女装回到云水城找一间客栈住下。 越级薄纱金丹境多多少少会受一点伤,温仪原准备了一些治疗外伤和毒的药物,可她的每一处伤口都深可见骨,就算恢复也需要很长时间,索性拿出白玉赤阳丹服用一颗。 散发灵力的丹药滑入腹部,一股暖流游走四肢百骸,像是泡在温暖舒适的温水中一般,温仪浑身舒畅,身心放松,每一个毛孔都睁开了。 她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绿芒,深可见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么快就痊愈了,真不错。”温仪让店家打热水,舒舒服服的泡澡,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灵力消耗太多,温仪一夜好梦,并罕见的早起。 梳洗打扮之后,温仪换了套低调的衣服,戴上面具前往之前看的那家酒肆领取赏金。 那地方是和官府约定的地点。 “馒头,好吃的白面馒头。” “豆浆油条,卖豆浆油条喽。” “鲜果儿,刚到的新鲜果子,又甜又多汁。” “......” 街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温仪看着那条充满柴米油盐的街道充满了人间烟火,是自己以前不曾发现的场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不是修士,而是一个早起吃早膳的凡人。 上一世她走到哪儿都是一群人迎来送往,把温仪当作活祖宗供着,不食人间烟火。 这一世地位虽然没有上一世高,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她找到一个临街的点了豆浆豆条,还有一些自己从未尝试过的东西。 温仪最喜欢的是肉饼。 虽然很贵,但用料十足,一口咬下去,满嘴的香味。 温仪连续吃了三个,直到肚子撑了才离开。 她刚到酒楼便看到一个身着官服的少年在门口迎接。 “这是怎么了?”温仪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 一具是朱向荣的,另一具是飞廉的。 “进来说。”少年情绪有些低落。 温仪一进门,为首之人便送上五百灵石,“我为之前看清姑娘的道歉。” 接过灵石,温仪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枚幸运古钱你们要收回的话,是另外的价格,至少五万灵石。” 只有亲眼见证过古钱的威能,才知道那玩意儿多珍贵。 五万灵石还有些便宜了。 “我们只要人,其他一概归姑娘所有。”为首之人道。 温仪点头,又问飞廉是怎么回事。 原来飞廉和朱向荣是一伙儿的。 前者被一个古怪的灵体寄生,很难分辨不是原来的那个飞廉,官府一时之间没有查出来。 朱向荣则伪装成老者,他们来云水城真正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劫掠。 官府修士只是让温仪小心‘抱月隐宗’,银货两讫之后便离开了。 中洲除了六大宗门,还有不少隐世宗门。 这些宗门或多或少在修仙界有影响力,宗门弟子行为诡异低调,很少引人注意。 “朱向荣和飞廉应该是抱月隐宗弟子。” 温仪先去云水城买制作符咒需要的东西,原路返回客栈,到晚上才离开。 她得回去问问柳新辞知不知道抱月隐宗。 温仪走到宗门驻地,便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外。 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身看过来,神色冰冷。 063她迟早会死于非命 “江怀玉?”温仪环顾四周,他大半夜的来缥缈幻府驻地干什么,“稀客啊。” 从前原主千求万请都请不来的翎羽君,今日竟老老实实的站在缥缈幻府驻地。 温仪目不斜视的从江怀玉身上路过。 擦肩之时,翎羽君忽然开口:“小心戾太子。” 温仪脚步一顿,“戾太子?哪个戾太子,戾太子早已飞升,你梦魇了吗?” 沈遇还没醒来,温仪怀疑是不是剑宗发现了什么。 “铜山门禁地,那个崖底的祭坛我剑宗长老去看过,那是封禁亡灵的阵法。”夜风卷起翎羽君身上的长袍,他冷冷道:“不要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变成受人驱策的怪物。” 若不是温仪知道那是献祭仪式,还真的被剑宗的人忽悠了。 献祭阵法自然有禁锢亡灵的作用。 依沈遇的脾气,他不会老老实实成为祭品。 温仪笃定肯定是有什么人潜入深渊给沈遇献祭了什么东西,导致他降临的时候被阵法封印,禁锢。 当时自己跌落深渊后,血液激发了献祭阵法,才引来沈遇。 “说完了吗?”温仪纤细漂亮的手往往外一指,“缥缈幻府不欢迎翎羽君,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看到你这张脸我晚上都要做噩梦。” 她对翎羽君厌恶到了极点。 顾燕亭傲慢自大,温仪勉强能和他站在一处。 翎羽君却由内而外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处处看不起旁人,旁人稍有一点缺点在他眼里就是罪大恶极,极致的完美主义者,十分自我。 “你!”江怀玉俊美的凝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霜,一双冰眸溢出寒芒,他的手蜷缩捏紧,心里觉得温仪不可理喻,“若非看在贵派五长老的面儿上,谁管你死活。” 谢谦曾借宝物让江怀玉渡劫成功,如今他的修为已是金丹境中期。 温仪看他一眼都嫌烦,冷漠的往里走。 江怀玉深吸一口气,闪身回到剑宗。 “公子。”一个戴着面具的修士迎上来,“温仪什么反应?” 提到温仪,江怀玉周身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 面具仆人连连倒退三步。 江怀玉坐在椅子上,冷漠疏离道:“她没什么异样,也不知道那是献祭的阵法,青岭临死前所说,疑似戾太子的魂魄可能早已经离开了。” 他是剑宗弟子,也是隐世世家的嫡子,亦然是修仙界天赋异禀的天骄。 这个仆人是江怀玉父母刚派来的。 上次渡劫遭受欲魔的侵袭,江怀玉险些命丧当场,吓得江父江母连忙派一个出窍境修为的仆人贴身保护。 仆人道:“戾太子乃无情剑道第一人,确实没有什么阵法能困住他。” 江怀玉疑惑道:“太子到底有没有飞升?” 戾太子屠杀泗水国百万性命脚踏尸山血海飞升的事修仙界人人皆知。 江怀玉走火入魔醒来之后总感觉不对劲,回到剑宗后查戾太子的事。 奇怪的有关戾太子的卷宗少得可怜。 只知道他的命剑是乾元仙剑,有四个属下,一个是享誉天下的国师风间月。 风国师在戾太子飞升后神秘失踪。 剩下三个,一个在千年前神战的时候为修仙界捐躯,另外两个则建了隐世宗门。 仆人弯腰毕恭毕敬道:“公子以后会知道的。”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江怀玉摆手示意他退下。 希望温仪那个蠢货说的是真话,否则,她迟早会死于非命。 ...... “江怀玉在门口站多久了。”温仪问大半夜还没睡的羽然。 羽然似乎有心事,温仪连续问两遍才回过神,“翎羽君没站多久,他是夜里到云水城的,一来就拜访师尊,我只听到剑宗似乎丢了什么东西,希望咱们能帮忙。” 温仪记得柳新辞最讨厌的是自己,第二个就是眼高于顶的翎羽君。 “师兄会让他进门?”温仪有些诧异。 “没有。”羽然摇头,“翎羽君一直站在门口。” 以江怀玉的性格受到如此冷遇没把缥缈幻府驻地掀了就算不错了。 他老老实实的站在门口忍气吞声,丢失的东西应该非常重要,重要到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面子和名声。 “后来翎羽君提到您和铜山门,师尊勃然大怒要惩罚翎羽君。” “翎羽君随行的仆人与师尊大打出手,再然后,师尊便摔门离开。” 温仪有些幸灾乐祸。 这世上能把柳新辞气得大打出手,还憋屈的摔门而去之人太少了,翎羽君的那位仆人至少是出窍境修为。 “出窍境在剑宗已经能当上执事,运气好一点也是长老了,却屈尊降贵给翎羽君当仆人。”温仪敏锐的抓住重点,“江怀玉背景惊人。” 羽然听她嘀嘀咕咕半天,歪头问:“七长老,还有事吗?” “没了,去休息吧。” 羽然感谢她送了一颗白玉赤阳丹。 人逢喜事精神爽。 有六百灵石的温仪买来的材料还不够制作足量的傀儡符和美食符,但可分别制作两张。 朱砂,上好的黄纸,石棉花,霁月草晶华,金粉,...... 温仪慢条斯理的将要准备的东西一一摆好,将石棉花和金粉捣碎,滴上几滴霁月草晶华混合,最后再将朱砂粉末弄进去,倒半勺灵泉。 片刻后,容器里的颜色由紫色变成瑰丽的蓝色,最后变成带着金粉的血色溶液。 溶液和墨水一般并不粘稠,散发出强烈的灵气。 用笔蘸取蕴含灵力的溶液,温仪全神贯注制作第一张美食符。 鲜红的笔尖落在黄纸上勾勒第一笔的时候,温仪便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吸食自己的灵力。 她手腕微微用力,银色流光没入一撇一捺的符咒上...... 两个时辰后,温仪制作完四张符咒。 灵力被抽干的她感觉自己软弱无力,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好不容易找到床,倒头就睡。 睡梦中,温仪隐隐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动。 她困得连眼皮都撑不开,脑子在想来的是敌人还是谁,却动弹不得。 064赏心悦目 黑红交织的灵光如潮水般涌现。 不远处,在房间呼吸吐纳的柳新辞猛地睁开眼,他感觉到一股强烈到无法抵抗的杀气,吓得他从睡梦中惊醒。 柳新辞唤出命剑离开房间,足下一点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的俯瞰整个灯火通明的云水城,谨慎的,慢慢的搜寻那种令自己灵魂战栗的危险。 小心翼翼的试探,他不敢粗暴的打断未知的危险。 柳新辞巡视许久都没杀气来源。 他掌心结印,一道薄薄的,透明的结界像倒扣的海碗将缥缈幻府驻地保护在其中。 “无情杀戮剑的气息。”柳新辞落在房顶上,严肃古板的脸上满是风霜留下的痕迹: “中洲出窍境以上的无情杀戮剑剑修屈指可数,且在自己的地盘上龟缩不出,难道云水城有新晋出窍境高手。” 想到这儿,柳新辞越发急切的想晋升。 缥缈幻府作为六大宗门综合实力最差的,剑宗,御兽宗之类的压得宗门喘不过气。 偏偏府主这个女流之辈目光短浅,一忍再忍,不堪重用,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柳新辞越发觉得她不配执掌宗门大权,女人不好好相夫教子,出来抛头露面算怎么回事。 说到抛头露面,温仪简直.......不可理喻。 话是这么说。 柳新辞对温仪态度有明显改观。 尤其是自己渡劫需要的九霄幡还有半瓶白玉赤阳丹。 仿佛确认没有漏洞后,柳新辞回房盘腿,呼吸吐纳。 ...... 身着白袍的沈遇坐在椅子上,他打了个响指,蜡烛无火自燃。 他拿起温仪留在桌上的符咒仔细看了下,冷峻的脸上露出意外的神色: “大师级制作水准。” 整个中洲能制作出这种符咒,整个中洲屈指可数,沈遇发现温仪身上有很多秘密。 比如,她只是筑基境修为,灵魂之力却强大得可怕,能与自己比肩。 比如她的见识和见地远超过同龄人,且能熟练的运用有情道的魅惑之术,并且能左右修士的情绪,尽管很少,但不是她这个修为和阅历能做到的。 “还真的做了美食符。”沈遇骨节分明的手夹起薄薄的符咒,感受到灵力流动,嘴角一点点向上勾起。 他好久没有这种被在乎的感觉了。 尤其是无情剑道达到至臻之境后,沈遇的感情淡漠如冰,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情绪产生波澜。 看完符咒,沈遇又看了温仪的战利品。 一枚幸运古钱,还有一把厄运匕首。 沈遇的手碰到匕首的瞬间,一些陌生的碎片突然涌入大脑,他脑袋突然变得昏昏沉沉,好似有千斤重。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疯狂的呓语冲进脑海,沈遇觉得脑袋像被一把匕首狠狠的搅拌一样,锐利的疼痛电光石火遍布全身。 “噹!” 匕首被他扔到地上。 那么大的响声温仪还是睡得死死的,根本睁不开眼。 沈遇单手支着额头缓了好半天才稳定,他手一扬,厄运匕首浮在空中,里面藏着九十九个痛苦绝望的魂魄:“风间月。” 冷冰冰的吐出风间月的名字,沈遇头痛欲裂。 他拿到厄运匕首的时候曾经的泗水国国师的过往片段,有些模糊,不太清晰,沈遇只辨认出四个字:抱月隐宗。 千年前,抱月隐宗是泗水国的四大宗门之一。 沈遇天生剑骨,被抱月隐宗宗主收为关门弟子,他便在那里认识风间月的。 当年他们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一个想成为古往今来唯一一个剑圣,仗剑天涯,行侠除恶。 一个梦想离开抱月隐宗成为登上泗水国国师的宝座,弘扬善良与仁慈。 最后都化作梦幻泡影。 沈遇莫名其妙的失去泗水国屠杀灭国之后的记忆,被困在深渊,他连自己到底有没有飞升都不清楚。 至于风间月。 沈遇推测他可能早已飞升,并且有了自己的权柄和神庙,受香火供奉。 神不可知,不可视,温仪频繁想风间月的事,迟早会被注视,被锁定,这也是沈遇不告诉她那些收集仙剑碎片修士是什么人的原因。 他看了眼厄运匕首的能力。 这种匕首想发挥效果只能趁人不注意塞给敌人,力量很强,无法控制。 看在两张美食符的份儿上,沈遇不动声色的隔空取了温仪一点血,双手结印,黑红交织的血色封印一层一层叠在厄运匕首上。 匕首先是极力抗拒,释放囚禁的魂魄企图咬碎封印咒文,匕身剧烈颤抖,散发出强烈的恶意。 凶悍的杀气不论来者是谁统统斩杀。 渐渐的,匕首散发的恶意减轻直至消失,颤抖的匕身平静下来,安安静静的躺在花梨木桌上,光芒内敛,好似普通的匕首。 沈遇并没有封印它的能力,只是将无主的匕首刻上温仪的名字,它再也无法伤害温仪。 天不知不觉亮了。 温仪睁眼就看到立在窗边眺望远方的沈遇。 “快出去。”她突然大喊一声。 沈遇转过身冷冷地看她。 温仪连忙把被子拉起来盖住脸,“一大早闯我闺房,沈遇你不要脸。” 沈遇:“......中邪了?” 他什么没看过? 别说温仪四仰八叉的难看睡姿,就连不着寸缕的样子都看过,有什么好害羞的。 “秘境中是形势所迫。”温仪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现在离开野蛮的秘境了,咱们是文明人,得讲非礼勿视。” 沈遇面无表情的挥手,一盏屏风隔绝两人的视线,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随手拿了一本书看。 温仪拉下被子看了看,无奈起身换了一套粉色长裙,裙子上用银线勾勒出大片大片盛放的芙蕖。 洗漱之后,她坐在梳妆台前精心打扮。 同色绢花,圆润漂亮的珍珠发饰插在乌黑柔顺的发髻上,漂亮又明艳。 她细细地在眉宇间描了一朵红色芙蕖花钿,花钿边缘用银粉点缀,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好看吗?”温仪歪头问沈遇。 沈遇抬眸,“你浪费了一个时辰,有这点时间出去挥剑,提高灵敏度,也不至于被区区金丹境打得半死。” 他虽然沉睡,去能通过温仪的眼睛看到外面,感知外界。 “反正赢了。”温仪瞪他一眼,“哪儿有美不需要时间精心装扮的,你就是块不懂风情的木头。” 沈遇不以为然。 有这份闲心,还不如练剑。 不过....... 温仪的妆容确实赏心悦目。 065这些烂桃花我根本不想要 温仪将两张美食符递给沈遇,她拿起厄运匕首的时候忽然感觉不到那种令人绝望的气息,还在上面发现奇怪的封印。 “沈遇。”她举起匕首,笑容灿烂,“谢谢。” 厄运匕首已经不排斥温仪,难得温顺乖觉。 沈遇虽然是个疯批,但人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在危急关头是个可靠的队友。 沈遇头也不抬,冷漠疏离的目光落在书页上无法抽出。 他看的书是一本云水城的地方志,这里以前叫做云海城。 云水剑仙则是沈遇飞升之后突然出现的,来历不明,身份神秘,地方志记载了他在云海城杀蛟龙,最后飞升失败陨落。 “云水剑仙。”沈遇看着云水剑仙的行事风格,越来越像自己的剑侍江云水。 “可惜了。” 沈遇忽然听到温仪一阵叹息,他淡淡的看了温仪一眼。 明明没有说话,温仪却感觉对方在询问自己叹息什么一样,她拿起幸运古钱: “这枚古钱能给人带来幸运,必须金丹境以上修为才能用灵力将其滋润成金黄色,且一个月才能使用一次,时长根据修为来。” 柳新辞倒是有这个能力帮忙。 可朱向荣在云水城游荡那么久,潜伏那么深,肯定是为了什么东西而来,且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柳新辞不可能不知道朱向荣的存在,自己拿着幸运古钱让他‘充灵力’,就是不打自招。 沈遇招手,幸运古钱便飞到他掌心。 黑红交织的灵光涌现,幸运钱币从银灰色渐渐变得金黄,熠熠生辉! “沈遇,你挺古道热肠的嘛。”温仪跳到他身边抓过幸运古币: “你这种外冷内热的性格虽然不招人待见,但肯定受朋友喜欢,以前你没有朋友,现在有了。” 温仪伸手,“我当你第一个朋友!” “幼稚。”沈遇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他深邃的瞳眸蕴有些许情绪翻滚,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抓住温仪的指尖。 他的手很冰,很凉,像是一尊冰冷的玉石,因此显得温仪体温格外滚烫。 “你突然醒来是感受下一块碎片,还是想吃美食?”温仪自问自答: “第一种咱们得等几天,我的材料还没买齐,不能打无准备的仗。 第二种我马上可以完成你的心愿!” 不等沈遇回答,温仪牵住他的手: “云水城好吃的很多,我这几天逛了逛,有一家藕粉粥香甜爽口。 我当时就想,等你醒来就带你去吃。” 她顿了顿,“第一个想到你。” 不知道是被温仪的‘第一个’取悦,还是沈遇禁食千年对食物分外渴求,他冷峻的眉眼一点点溢出喜悦。 “好。” 温仪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兴致冲冲下楼,迎面撞上顾燕亭和顾燕云两兄弟。 温仪笑着和顾燕云打了个招呼,目不斜视的离开。 “姐姐。”顾燕云迈开小短腿追出来,“等等我。” 顾燕亭见温仪没和他打招呼,脸一下黑了,整个人散发出‘老子不爽’别惹我的气息。 云水剑派众弟子噤若寒蝉。 “找我有事?”温仪看了一旁的沈遇,对方漠不关心的走到庭院中,仿佛她这个大美人还没有满园春色好看! 罢了,反正他眼瞎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温仪自我安慰,以免被沈遇气死。 顾燕云拽住温仪,“我和兄长是来给姐姐道谢的。” 他往后退了几步,郑重行礼。 温仪笑道:“你已经谢过了。” “可是兄长还没有谢过。”顾燕云把顾燕亭抓过来,“兄长,该你道歉了。” 道歉? 顾燕亭永远说不出‘抱歉’这句话,他从储物袋里拿出谢礼,烫手似的扔到温仪手里。 此时,青云剑宗的翎羽君和江怀玉刚好看到这一幕,他眸中闪过一道冷光,心中嗤笑。 还以为温仪转修无情道变了。 呵,还是那个沉迷男色不思进取之人,之前的冷漠都是欲擒故纵的假象。 他身旁的仆人也好奇的看了温仪一眼。 身着粉色裙装的女修眉目精致如画,肌肤胜雪,腰若细柳,肩若削成,身材纤细,眉宇间顾盼生辉,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便让人心跳如鼓,根本移不开眼睛。 仆人深吸一口气,连忙收回眼神,十分疑惑对方是不是修炼有情道,可筑基境的有情道哪里有这番勾魂夺魄的魅力? 世间奇人不胜枚举,也许女修出生便受到天神眷顾,才有这般风情。 温仪本来就看顾燕亭不顺眼,他扔礼物之时一副‘送给你是看得起你’的傲慢模样,更让她心生厌恶。 “嘭!” 她拿起东西狠狠地砸到顾燕亭脸上。 “你干什么!”顾燕亭恼羞成怒,“本少主一片好心,你就这么对我?” 温仪嗤笑,“你是来送礼道歉的?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施舍什么阿猫阿狗呢。” “当初救你是为了云水剑派的九霄幡,不是对你余情未了,心生爱慕想和你旧情复燃,顾少主,你不要会意错了。” 顾燕亭被戳中心事,脸色很不好看,他...... 他确实以为温仪全心全意救治自己是想让自己感恩. 而他送礼道谢也是想警告温仪别痴心妄想。 温仪的表现让顾燕亭很气恼,之前明明表现得非自己不可,现在拒人于千里之外,呵,女人都是善变的。 一旁的沈遇被动静吸引,他冷冷的看了顾燕亭一眼。 仿佛被不可名状的大能注视,一股凉意从脊梁骨窜到头顶。 顾燕亭只觉得头皮发麻,犀利的目光望向沈遇所在的方向什么都没看到,余光倒是扫到了翎羽君。 相传温仪对翎羽君爱而不得,所以开始放纵自己,在修仙界找各种各样的美男,个个和翎羽君都有相似之处。 自己和翎羽君最相似的是眼睛和脾气。 顾燕亭知道自己傲慢,他有狂妄的资本! 而翎羽君简直是目中无人,他看起来礼数周全,实则不把任何人放进眼里,除了青云剑宗宗主。 “你做这些是为了给他看?因为翎羽君来了,你就迫不及待和我撇清关系?”顾燕亭压住眼底的戾气,眼神冰冷:“他看不上你。” 温仪闻言转身望向翎羽君。 此时,沈遇突然凉凉的来一句:“烂桃花挺多。” 温仪:“......” 我不是,我没有,这些烂桃花我根本不想要! 066狗改不了吃屎 “谁让我长得好看呢,按照正常审美,修仙界最美女修无人出其右。” 温仪对自己的美貌向来自信。 沈遇站的方向和江怀玉站的方向一致。 顾燕亭见她迟迟没有回应自己,心中没有来生气一股怒气,就像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人突然离开,追随别人而去,心里产生强大的落差感。 “江怀玉!”顾燕亭突然喊了一声。 翎羽君听到顾燕亭的声音,本来想避开温仪,现在也避不开了,他并未理会顾燕亭,而是目不斜视的从两人中间走过,朝花厅走去。 昨夜他夜访缥缈幻府驻地是想试探温仪。 今日正式拜访,是有事相求于缥缈幻府。 “呵,我还以为他会对你另眼相待,不过如此嘛。”顾燕亭阴阳怪气,“这种目无下尘的人也只有喜欢。” 温仪讥诮道:“谁说本座喜欢江怀玉?就算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看江怀玉一眼。” 她说的不是气话。 可这话落到顾燕亭耳里却是温仪对翎羽君爱而不得开始诋毁他了。 “口是心非。”他轻哼,脸色很臭,很难看,心里却莫名其妙的窃喜。 至于为什么窃喜顾燕亭自己都没想明白。 沈遇看着顾燕亭冷不丁来了一句:“他在吃醋。” “吃醋?”温仪精致漂亮的脸微微惊讶,“你说顾燕亭吃醋?吃江怀玉的醋?” 沈遇的眼睛怕是瞎了吧。 没有回应温仪的疑惑,沈遇跨步朝门外走去。 “等等我。”温仪咕哝一声追上去,“你走慢点行不行,这速度快得我都要御剑才能追上了,还说顾燕亭吃醋,我看你现在这样子才是真正的吃醋。” 沈遇:“......” “姐姐,你去哪儿,等等我!”顾燕云不懂大人的世界,他欠了温仪人情,今日缠着兄长来缥缈幻府驻地,就是想尽地主之谊,让温仪感受到自己的温暖。 “顾燕云!”顾燕亭低吼一声,也追了上去。 江怀玉听到这边的动静转身静静地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剑眉微不可见的皱起。 他一直以为温仪耐不住寂寞找顾燕亭。 可现在的情况似乎相反。 “公子。”仆人低声喊了一声。 江怀玉回过神,“走。” 缥缈幻府的人对青云剑宗极其不待见,在校场上练剑和法术的弟子们看到名震修仙界的新一代天骄翎羽君只是礼貌的点头打招呼,该干什么干什么。 江怀玉自然感受到缥缈幻府对自己的排斥,他浑不在意。 这种事情他经历的太多了。 “羽然姑娘,劳烦您请贵宗二长老前来花厅,我家公子有事相商。”仆人态度谦逊道。 羽然秀眉一拧,“师尊在家,但是我不想让你见到他。” 江怀玉目光凌冽,冰冷的眼神仿佛夹带着冰霜,一眼扫过去要把人冻僵。 羽然面不改色,随时准备唤出命剑和他打一架。 “为何?”出窍境的仆人语气温和,“敢问我家公子哪里得罪贵派了吗?” 羽然脾气直,说话也直来直去,“就凭翎羽君在铜山门羞辱七长老,我让你们进门就不错了,还想让我通报师尊,做梦。” 再怎么说七长老也是缥缈幻府的人。 翎羽君名头再响又能如何? 他凭什么看不起七长老? “我并未觉得自己知错什么。”江怀玉立在原地,银色长袍无风自动,他俊美的脸面无表情,“温仪品行不端,跟踪骚扰我,我拒绝何错之有?换做是你被一个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人跟踪你当如何?” 当如何? 当然是把对方脑壳都锤烂。 江怀玉一语中的,说得羽然哑口无言。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羽然脑子一转,“七长老做事偶尔出格,却从未纵容身边之人欺辱剑宗任何人,而翎羽君你却无视七长老的尊严让剑宗弟子羞辱她,就是不行。” 江怀玉冷漠道:“那是她的事情,与我无关。” 他根本不在乎谁羞辱谁,谁被羞辱。 当初他为青瑶出头并非看在青瑶是剑宗弟子的身份上。 而是青瑶背后的铜山门有戾太子飞升遗迹,他带着任务而来,自然要保护相关之人。 “你这个人当真是无法无天,目中无人。”羽然为温仪的一片真心感到愤怒,“总之,请你们出去!” 她觉得翎羽君就是个怪物,除了自己谁也不关心,冷心冷情,根本不值得温仪追求。 江怀玉对着花厅微微行礼,不徐不疾道:“二长老,剑宗‘灵渊尊上’逃了。” 见里面没有动静,江怀玉和仆人正欲离开,柳新辞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沉声道:“和我来。” 羽然不知道灵渊尊上是谁,她张了张嘴,最后无奈道:“师尊,请问上芸香飘渺还是千叶茶。” 柳新辞都把人请进门了,该有的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礼不可废。 “喝什么茶,不喝!”柳新辞只怕用手指指着翎羽君的脸骂他不配喝缥缈幻府的茶了。 翎羽君不卑不亢的走进花厅。 他身旁的仆人脸色比主人还难看。 ...... 温仪看得出沈遇不喜欢顾家兄弟,她也不喜欢,所以走出驻地之后在巷子里转了几圈,终于把人甩掉了。 顾燕云站在人群中茫然道:“兄长,姐姐和我们走丢了。” 顾燕亭冷笑:“回云水剑派!” 他哪里看不出温仪是故意甩掉他们的。 没必要拿自己的脸去贴对方冷屁股,顾燕亭心里窝火,拎着弟弟的衣服像是提小猫儿后颈一样离开。 他向来自傲,只有别人捧着他的份儿,什么时候自己也要捧旁人了? “江怀玉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顾燕亭冷冷道:“倒了八辈子霉才会看上这个怪物。” 自己哪里比不上江怀玉? 温仪眼睛怎么那么瞎。 走着走着,顾燕亭忽然听到有人说温仪和江怀玉的事情,他竖起耳朵凑过去听才知道,温仪竟然和江怀玉来了个三年之约。 内容非常劲爆、 倘若温仪输了,就给江怀玉为奴为婢一百年。 反之,江怀玉就让温仪睡一百年。 顾燕亭:“......”狗改不了吃屎。 不过,他也弄清楚温仪为什么对江怀玉视而不见了。 067外面的花娘有我好看吗 “外面的花娘有我好看吗?”温仪坐在窗边,目光顺着沈遇的眼睛落在头戴鲜花,颇有几分姿色的花娘身上。 沈遇慢慢收回目光,“吃饭。” 他并不是觉得花娘好看,而是想到千年前自己第一次来此地与人同游的场景。 那时也有花娘划船与客人嬉笑。 物是人非,当初那些人只怕已经成了一抔黄土。 温仪点了个雅间,她将藕粉粥推到沈遇跟前,“尝尝,我不知道你喜欢吃甜的还是酸的,辣的还是清淡的,各样菜式都点了一份。” 一千年没吃过饭啊。 太残忍了。 正常人早变成恶鬼投胎了,沈遇却慢条斯理的拿起精致调羹慢慢吃,举手投足都是皇家的优雅。 “这家店只有粥和糕点,你哪里点的辣的食物。”慢慢吞咽藕粉粥,沈遇慢慢吐出这句话。 温热的粥在嘴里散发出淡淡的清香,禁食千年的唇舌终于品尝到了那份记忆中的甜,淡淡的,带着清香,像是最美好的回忆。 沈遇手臂上贴的美食符散发出淡淡的银芒,这是他能品尝到滋味的力量源泉。 “只要钱到位,想吃什么都能吃到。”温仪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难怪三师兄喜欢往人间跑,这里真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不像修仙界除了修炼,历练,和那个穷尽一生都未必能达到的目标,修仙界都没什么人情味了。” 作为前有情道大能,温仪上一世缺少的就是和凡间的接触,导致她身上没有什么烟火气,和凡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渐渐的缺失对凡人的同理性。 未成为修士之前,她也是凡人。 “你羡慕的话,可以晋升到金丹境,然后生死契,到人间找一个雅致的地方过一生。”沈遇公事公办道。 “呵呵!”温仪嗤笑,“我就是有感而发......想过不一样的人生而已。” 她发现自己转修无情道之后对凡人的情感更能共情了。 上一世的她是飘在苍穹的云,高高在上,冷漠的俯视芸芸众生。 这一世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变成小雨滴,落在地上,太阳一晒又回到苍穹,体验人间温暖,很踏实的感觉。 “我要飞升,我一定会成仙。” 这是她这辈子的目标。 “飞升......”沈遇沉吟道:“无情道飞升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它的代价你无法承受。” 温仪不由想起沈遇屠杀泗水国飞升的事,“你......真的屠杀了母国吗?” 沈遇悠悠地放下碗筷,冷冷地看着温仪,眼底杀气翻涌,眉宇间溢出来的锋芒仿佛要把温仪撕成碎片。 “我觉得应该不是那种人。”温仪淡淡道: “外冷内热的人不会那么残忍,里面肯定有隐情。 也许在你飞升的时候有人干扰做出假象,也许有更强的人篡改历史。” 这段时间相处,温仪觉得沈遇不是那种人。 沈遇没好气道:“那你还问。” 他对那段记忆是模糊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沈遇自己也说不清楚,那场让人提起来都色变的人祸是不是自己动的手。 毕竟,无情道修到最后断情绝爱,六亲不认。 温仪:“我就是好奇,史书上没有详细记载。” 此时,店小二敲门,温仪点的餐到了。 美食符很珍贵,她希望沈遇能品尝各种滋味。 温仪还记得深渊底,天外萤石上看到沈遇哭唧唧的日记,通篇写着好饿好饿,想吃饭饭。 满满一桌美味珍馐,酸甜苦辣咸,还有几样怪味菜肴色香味俱全。 “吃吃吃,尽管吃。”温仪夹了一块糖醋鱼给他,“这个好吃。” 沈遇看着她拿着自己的筷子夹菜,停顿许久,沉默的吃下去。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酒足饭饱后温仪忽然问,“沈遇,等我成金丹真人后,你还想杀我吗?” 沈遇:“看我心情,看你表现。” 温仪:“......如果你是这种心理,那你也要小心了,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 倘若沈遇当真要杀她,她不会心慈手软。 沈遇:“......只是一个玩笑......” 这个玩笑很过分吗?他不理解。 温仪刀子都抽出来了,却被沈遇这句话活生生憋回去,她没好气道:“不好笑,不好玩!” 你是什么人自己不清楚吗? 用杀气腾腾的眼神冷漠的说出‘看我心情,看你表现’完全就是下战书啊。 “哦。”沈遇有些郁闷。 “沈遇,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温仪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沈遇。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沈遇就知道温仪突然请他吃饭没安好心。 沈遇:“说。” 温仪把幸运古钱扔到他怀里,“我要制作一件封印物,还差点钱。 我灵力不够无法使用它,你可不可以帮个忙? 当然,不是无偿的,你可以提一个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要求。” 修行非常费灵石。 温仪上一世拥有十条灵脉,坐吃山空一千年都挖不完。 她很少在钱财上如此窘迫。 沈遇估计分明的手转动上古钱币,“你打算怎么做。” “云水城有一家对修士开放的赌场。”温仪思来想去只有这个地方来钱最快,“能充值吗?” 沈遇:“......”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吗? “当然,我知道赌坊里肯定有高手坐镇,一个人要是赢得多了会被注视。”温仪眉眼弯弯: “我打算以缥缈幻府七长老的名义去玩一波,云水秘境归缥缈幻府的事情人尽皆知,二师兄也在,我顶多是被他说两句。” 没有人敢得罪缥缈幻府,温仪打算狐假虎威,有优势就用优势,对不对。 沈遇把幸运钱币扔给她,“走。” “去哪儿?” “赌坊。” 温仪站在原地片刻连忙追上去,饭钱她已经提前付了。 “你行不行啊,我只能去一次,去多了别人会以为缥缈幻府觊觎赌坊。”温仪跟在沈遇身后碎碎念: “柳新辞那性格.......啧,挺难对付的,去赌坊我还要赚取其他秘境的盘缠。” 068柳新辞脸都绿了 财源滚滚赌坊是云水城唯一一个让修士用灵石直接玩的赌坊。 进去的修士都要填一份不许使用灵力或者宝物作弊,否则会遭受到严重的惩罚。 “客官里面请。”赌场小厮热情的将温仪请进去,“敢问怎么称呼?” 那人见温仪气度不凡,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绣着各式各样的铭文,一看便知道她非同凡响,笑容越发温暖,恨不得温仪家一样的感觉。 温仪笑道:“本座是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去,把你们这里最好玩的东西抬上来,我要玩儿。” 众人听到缥缈幻府几个字,纷纷停下手里的事情,个个脖子伸得像拱桥一般探头看传闻中遇男无数,风流万千的七长老。 一袭粉衣的温仪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 如画的眉目仿佛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宗门的傲慢,一双桃花眼笑与不笑都盛满了柔情,让人看一眼便是止不住心跳加速。 好美! 众人脑海里浮现出两个词。 “七长老?”小厮深深的看了眼温仪,连忙转到赌坊后面,等确定是她之后,喜笑颜开道:“您雅座请!” 温仪笑容满面的跟着小厮走。 这一路,无数好奇,阴冷,探索,疑惑,厌恶等等目光如潮水一样压在她身上,温仪面不改色,该做什么做什么。 一旁的沈遇冰冷的眸子掠过那一个个不怀好意,色眯眯的人身上,手冷漠的抬起。 刹那间,觊觎温仪的人只觉得胸口好像遭受到无名的重击,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温仪侧头看了眼沈遇。 干得漂亮! 要不是为了两个臭钱,她也不会来人鱼混杂的地方。 “七长老光临本店实在是让我蓬荜生辉啊。”掌柜的笑眯眯的走进来,“长老万安。” 温仪敷衍的点头,一派不谙世事的无知模样,“我看你们这边玩法挺多,都给我说说,若是说得好,本座重重有赏。” 掌柜的是筑基境修为,他笑眯眯的给温仪介绍了各种各样的玩法,“敢问长老喜欢玩什么。” 全程温仪表现得像个傻子,规则和玩法没听明白似的,一头雾水,最后‘强装镇定’,“玩法确实很多,但是我就喜欢比大小,一目了然。” “好好好。”掌柜的笑眯眯道:“长老是和我玩,还是和在座各位。” 温仪站在雅座的窗户边,纤纤玉手推开窗户。 花厅中玩的人密切注视着雅座的一切,温仪推窗便看到一大群人昂首看向她,齐刷刷的,好诡异。 “都行,但是本座有一个规矩,少于一百灵石别上来。”温仪表现得像个什么都不懂的一样。 她进赌坊之前让沈遇进来探探虚实,这些人都是各大宗门出来放风的弟子,更多的是散修,赌桌上一般是一两颗灵石,少得可怜。 也是,宗门奖赏弟子灵石一次超过一百颗十分罕见,常见几颗,十几颗。 一百颗对普通弟子而言不是小数目。 温仪手里这一百颗灵石临走前羽然给她的,说是柳新辞给她的零花钱。 温仪觉得是柳新辞收了那么多东西,脸皮没那么厚,给自己的一点小小补偿。 要是给一千灵石就好了。 自己也不必来这里赚钱,回去还要被柳新辞说。 一百灵石的最低上桌价让许多人望尘莫及,无形中刷掉了大部分人。 温仪对掌柜的道:“咱们先玩玩。” “好!” 玩的方法很简单,三颗骰子比总数大小。 温仪不摇晃骰盅,随手抓起三枚玉石骰子扔在地上,叁叁肆。 看到这么小的数字,她瞬间蒙了,用神识道:“沈遇......我就应该让你帮我给上古钱币冲灵力的。” 这点数少得可怜。 沈遇处变不惊,“他都还没开始,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输。”说实话,温仪扔出这么小的点数他也很纳闷,这运气得多臭啊。 不仅温仪,就连掌柜的也看蒙了,他轻轻一笑,给温仪来了个花式摇骰盅。 “七长老,我要开了。” 掌柜的是个高手,根据自己的经验,点数绝对超过温仪。 温仪死死的盯着掌柜的手,心跳加速,手脚冰凉,她只有一百灵石,输掉了掀桌子跑路太丢脸了。 传出去,修仙界的人都知道温仪穷得只有一百灵石, “开吧。”温仪心里慌得不行,脸上却表现得满不在乎的模样。 紧接着,她看见沈遇堂而皇之的把手伸进骰盅里,转了一圈。 温仪:“......”这也行? 掌柜的笑眯眯道:“抱歉,七长老,你恐怕要输......” 打开骰盅的瞬间,掌柜的瞬间傻眼了,二三三,竟然比温仪的点数只小了一点! “比你大一点。”温仪笑眯眯道:“看来还是我的手气好一点哦。” 掌柜的将一百灵石推到温仪这边,“七长老福运滔天,在下佩服佩服,哈哈哈,您慢慢玩儿。” 温仪给沈遇竖起大拇指,用神识道:“你变成灵体之后,还是挺有用的嘛,难怪胸有成竹。” 沈遇面不改色,“这份人情是你欠我的。” “没问题。” 缥缈幻府七长老在赌坊赌博的事情被老板宣扬出去,不多时,财源滚滚赌坊瞬间人满为患。 温仪在沈遇的帮助下赢了三千灵石。 “不玩了。”温仪抱着袋子走到掌柜面前,“掌柜的,你送我回缥缈幻府吧,” 财源滚滚开张那么久,从未遇到过今日的盛况,老板笑容拿了两个精致的木盒子笑道:“好好好,七长老,请!” 他虽然输给了温仪一百灵石,今日却生意却暴涨几百倍,流水少说也有几万灵石。 温仪赢了,掌柜的也赢了,双赢。 此处距离缥缈幻府驻地不算太远,很快,马车便停在门口。 老板非常有眼力见儿的下来给温仪搭一把手。 一下车,温仪便看到脸色铁青的柳新辞和眉头紧皱的翎羽君。 “温仪,缥缈幻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敢回来!”柳新辞严肃古板的脸阴沉沉的,仿佛要吃人。 温仪看到翎羽君就心烦,“好,那我走了。” 说完,她转身离开。 柳新辞脸都绿了。 069沈遇的暗示 “回来!”柳新辞抬手凝出一个结界将温仪挡在里面,“从现在开始,你哪儿都不能去。” 剑宗那本博古通今的神奇之书极有灵性并且孕育出了名为灵渊的书灵。 书灵与缥缈幻府是死对头,其特性持有者越强,它便越强,元婴境修为之下持有神奇之书会被吸干灵力而死。 一次,剑宗看管不严,此书落入魔族合体境大能手中造成缥缈幻府大劫,宗门精锐几乎全部陨落。 因此,缥缈幻府失去中州第一宗门的地位,日渐衰败,式微,最后成了六大宗门垫底的存在。 温仪看了眼旁边吓得脸色都白了的掌柜的,“师兄,此事与他无关,你的气别撒在他身上,放他出去。” 小师妹在赌坊赌博的事情被掌柜的大肆张扬出来,缥缈幻府名誉扫地,柳新辞觉得自己没把赌坊拆了已经是格外的宽仁,放他出去?做梦。 “二长老。”掌柜倒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七长老只是在小店玩玩而已,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未曾强迫任何人,请您看在她初犯的份上莫要追究。” 温仪是修仙界出了名的废材,掌柜的送她来的时候还带了两份礼,礼道周全。 “我一没偷二没抢你拦我做什么。”温仪见柳新辞咄咄逼人,心里那股倔强的劲儿上来,“你是长老,我也是长老,凭什么压着我?” 柳新辞困住温仪主要是担心她被灵渊找上变成炮灰,所以粗暴的干涉并且没有任何解释。 两人像是斗鸡一样对视,谁也不服谁。 “二长老用结界困住你是为了着想。”江怀玉冷冰冰的出声,“剑宗书灵灵渊尊上逃了,他与缥缈幻府的恩怨想必不需要我来赘述。” 若不是这件事是剑宗的错,江怀玉一句话都不想说。 闻言,温仪脑海中浮现出原主的记忆。 “我不乱跑就是了。”温仪抱着自己赚来的灵石,“师兄要困我一辈子吗?” 她的语气没之前那么冲,柳新辞虽然不相信温仪能安安静静的待在驻地足不出户,可那么多人在,总不能让外人看笑话,沉默的将结界撤掉。 “七长老,既然您已经安全抵达,老朽就先走了。”说着,他拿出一个木盒双手递给温仪。 紧接着,又将另一个精致漂亮的木盒送给柳新辞,“二长老,告辞告辞。” 掌心的木盒如同烫手的山芋,柳新辞倒没把东西砸烂,他轻哼一声,事情算过去了。 掌柜的眼观鼻观心观,知道缥缈幻府之人不会秋后算账,笑眯眯的离开。 等人走了,温仪打开木盒一看,里面竟然有五百灵石,“掌柜的还挺会做人的。” 掌柜的借缥缈幻府的势让赌坊让盆满钵满,又两边送礼,以后有求于缥缈幻府,温仪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沈遇,你看什么呢。”温仪用神识问一旁沉默不言的人。 沈遇的目光从抱月隐宗的那个仆人身上掠过,“没什么。” 他在江怀玉的仆人身上看到了一点熟悉的东西。 “小心江怀玉身边的仆人,他是出窍境修士。”沈遇眉宇间压着戾气,黑曜石一般深邃的双眸闪烁,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不仅是温仪,就连柳新辞,江怀玉和他的仆人都感觉那股压力,仿佛胸口压着千斤巨石,沉甸甸的。 温仪听懂了沈遇的暗示。 示意她别着翎羽君的不快,他的仆人不似主人好说话,出窍境杀筑基境,和碾死一只蚂蚁差不多,甚至更轻松。 修为的差距让温仪心中升起无力之感,脑海中都是上一世自己呼风唤雨的画面,越发觉得憋屈。 “诶。”她叹息一声,“什么时候能到大乘境啊。” 到了大乘境,域内九州横着走。 谁看见了都得毕恭毕敬的叫自己姑奶奶,小祖宗。 “依你现在的修行进度,少说也要三五百年。”沈遇淡淡道。 等温仪到金丹境,他就自由了。 “说不定我三五十年,五年,甚至十年之内就到了。”自己资质和根骨不差,温仪不觉得需要那么漫长的时间去修行。 上一世她到大乘境之时用了两百多年,这一世有了经验,修行时间缩短一半肯定没问题。 倘若有天大的机缘,七八十年,甚至是自己信口开河的十年也不一定。 沈遇只是看她一眼,没说话。 “我们现在有钱了。”温仪宝贝似的拍拍盒子,“明天我们去云水城最漂亮的胭脂铺,成衣铺还有首饰庄子看看。” 有钱最重要的是买买买。 “沈遇,你这套衣服穿了一千年,要我给你换一件吗?”温仪笑问。 沈遇:“......不用。” 温仪:“别客气,给你买两套衣服,发冠,换一身行头的钱我还是有的。” 沈遇:“你有办法把我灵体上的衣服脱下来?。” 温仪:“......” 赚钱太开心,她忘了。 慢吞吞的走进缥缈幻府驻地,温仪忽然想起一件事,“那个叫灵渊的书灵不是剑宗的封印物吗?它逃走剑宗就这么听之任之,不去找?” 江怀玉瞳孔猛缩,俊美的脸乌云密布,周身气压降低,犀利的眼神仿佛在质问温仪是不是找茬。 “七长老。”他的仆人回应道:“灵渊尊上对缥缈幻府不友好,公子也是好心提醒,在找回灵渊尊上之前,您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缥缈幻府,以免出了意外。” 剑宗的事情却让自己来承受危险,温仪觉得荒唐可笑。 她和江怀玉有三年之约,如果剑宗三年之内没有找回书灵,难道自己在缥缈幻府等三年? 三年之后江怀玉的修为绝对不止金丹境。 哪怕自己的修为高过江怀玉,实战经验少了,打起来不一定能赢。 “普普通通的封印物都管不住,把危险放出来祸害他人,看来剑宗也不过如此。” 温仪抱着盒子冷冷道:“就这还想让修仙界众人心甘心愿臣服,让我禁足,呵,可笑。” 江怀玉终于开口,“爱信不信。” 她要找死,自己可拦不住。 温仪没给江怀玉好脸色,“羽然,闭门送客!” 070别成天想着出去寻觅美男 温仪也没给江怀玉好脸色,“羽然,闭门谢客!” 要不是给剑宗面子,她想打一块牌匾挂在缥缈幻府驻地门口,上面写着: “剑宗之人与狗不得入内。” 温仪怕狗,更讨厌剑宗的人。 她打定主意,等回到缥缈幻府,回到自己的缥缈峰就打一块牌匾挂起来,用最显眼的红色。 进了门,柳新辞严肃道:“后日便启程回宗门,别成天想着出去寻觅美男。” 说完,他还派了几个弟子对温仪严加看管。 “沈遇,你打得过叫灵渊的书灵吗?”被困在屋里的温仪懒散的窝在软塌上,双眼放空。 一旦回缥缈幻府,宗门的人定会为了她的安全不让她出门。 沈遇翻了翻手中的书简没说话,仿佛不屑回答这种问题。 “封印物里孕育出来的书灵竟然怨恨缥缈幻府,有点意思。”温仪对它所知甚少,它本身仿佛能沟通天地引来闪电惊雷。 在铜山门时,温仪见过那个书灵引雷劈过剑宗长老,它自身的威能至少在元婴境。 为了保险起见,温仪又问了沈遇能不能打得过那个书灵。 沈遇的目光艰难的从书简里抽出来,“打不过你就不出去了?” “没有,我要聘请修士保护我。”温仪实话实说,“就是不知道哪个仙门的人愿意接受这个任务,随叫随到那种,其修为少说要元婴境中期以上,最好是出窍境高手。” 金丹境修士已经能开山立派了,元婴境完全能坐镇一方,出窍境可移山填海,已经不常在人间行走了。 沈遇知道她担心什么。 让他郁闷的是温仪竟然怀疑自己的能力,区区书灵而已。 “有那份心思,还不如想方设法提高自身修为,求人不如求己。”沈遇把书简放在桌上,“我已经感受到第三块仙剑碎片的方位,明日出发。” 两人现在是合作关系,沈遇在温仪危机关头保护她。 温仪则要帮沈遇找回仙剑碎片。 从她观察来看,沈遇找回的碎片越多,灵体越稳定,沉睡的时间则越短,说不定通过某种功法能恢复实体,戾太子的绝代风华再次照耀修仙界。 听沈遇的口气,他不惧‘灵渊尊上’,温仪放心许多。 “吱嘎。” 温仪打开门便看到四个弟子守在门口。 “七长老,您回去吧,弟子奉命行事,您莫要为难我们。”一个弟子苦巴巴地说。 柳新辞下了死命令,谁把温仪放出去便逐出师门。 可七长老出了名的离经叛道,看守她的弟子生怕出差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为难不为难。”温仪拿出钱袋和一张纸条,“把这些交给羽然,让她帮我办件事,放心,不是密谋逃跑。” 纸条上写的是炼制傀儡符和杀伤性火焰符凤凰灭世的材料,以及部分制作欲魔封印物的材料。 若要把欲魔做成封印物,除了用月影宝兰的汁和花瓣磨成的粉末,还需要一种克制欲念的宝物,以此承受欲魔的魂魄。 那东西必须至纯至净,且富含灵力。 最理想的则是玄冰金刚石,此物坚硬无比,加上是冰属性能控制欲魔躁动的魂魄。 玄冰金刚石最后出现的地点是青州,沈遇感知第二块碎片的地点也在青州。 如果能得到玄冰金刚石,温仪想把它打磨成最漂亮的小镜子随身携带。 做成封印物之后,还可以问魔镜谁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修。 关上门,温仪呢喃道:“青州是上古神战遗迹之一,多鬼怪,常常有阴兵作祟,有一处尚未被开发的秘境......” 傀儡符和凤凰灭世非常重要,除此之外温仪还打算准备一些除诅咒和鬼怪的烈阳符咒,以免碰到意外。 晚上,羽然把东西全部买来了。 “七长老,您买这些做符咒吗。”羽然放下包裹。 记忆中,七长老最擅长的符咒是“情窦初开”、“一见钟情”、“山盟海誓”、“一往情深”等增加魅力,或者让别人爱上她的符咒。 效果嘛....... 她从未见温仪制作过任何攻击性或者防御性符咒,如果“心心相印”符凝结出的,可怜得一戳就破的粉红泡泡防御盾算的话。 “嗯。”但凡学过符咒制作的人一眼都看得出来,温仪也没想隐瞒。 温仪:“二师兄在做什么。” “师尊即将渡劫,最近在准备渡劫需要的法器和阵法。”羽然笑道:“多谢七长老赠予师尊白玉赤阳丹,不然,师尊还要废很多时日寻着丹药呢。” 她对温仪的印象越来越改观。 摘掉恋爱脑的七长老太招人喜欢了。 尤其是七长老对翎羽君江怀玉疾言厉色时的神色的样子太棒了! 只要七长老不卑微,缥缈幻府就不会被剑宗的人诟病。 “他在云水秘境救过我,还受伤了,那些都是还二师兄的恩情。”温仪狡黠一笑,“二师兄晚上一般做什么。” 羽然想了想,“这个时辰在练剑,再过一个时辰会短暂的封闭六识冥想半个时辰。” 虽然是冥想,但是,柳新辞对外界的感知十分灵敏,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他的注意。 温仪笑眯眯道:“你早点休息。” 送走羽然,温仪先聚精会神的画了三张傀儡符,几张驱邪的,以及一张烈日符。 几张符咒下来,她的灵力已经耗尽,头针扎一样疼,四肢无力的瘫倒在床。 “呼呼呼。”温仪重重的喘息,她把那颗火,土双属性的金丹放到桌上,“沈遇,等我们到了青州,你帮我把它捏碎吧。” 凤凰灭世符是温仪自创,威力惊人,她巅峰时期能凭一张符咒毁灭一座百万城池。 现在可怜巴巴的,连制作符咒都需要用金丹来淬炼,落差大到温仪不想面对,心力交瘁。 “我先睡会儿,休息一下。”温仪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一个时辰之后叫醒我,我们去青州。” 留在缥缈幻府就是笼中鸟,温仪不会听之任之,囿于方寸之间,偏于一隅。 071讨好型人格 “听说了吗?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要来青州。” “怎么又是她?她就不能消停消停。” “七长老啊......我记得紫薇阁阁主前段时间才去缥缈幻府退婚,险些被七长老霸王硬上弓,他的清白都要毁了,好惨哦。” “说到底还是阁主脾气好,也是紫薇阁势单力薄,否则,岂能轻易让那个老色痞卡油。” “咱们阁主长得俊嘛,是人人都爱的万人迷呀。” “......” 温仪坐在临街的窗边吃饭,听到隔壁传来的声音面无表情。 “从铜山门,再到云州,现在又是青州你的桃花一朵接一朵,甚是有趣。” 沈遇与温仪相对而坐,面容冷峻,银发随风飞扬,如墨的眸子里藏着几分讥笑,眼底压着杀意。 这份杀意并非针对温仪,而是屏风后的男男女女。 “没办法,人长得好看人人都爱。”温仪食之无味的挑了一块鱼肉塞进嘴里,“我修为低,地位高,喜好美男,还好哄,和行走的灵石法器没差别,人气高在情理之中。” 昨天夜里,她和沈遇连夜出逃,改换容貌,来了青州。 温仪的修为自然没那么快。 全程都是沈遇御剑,她躺在变大的剑上睡觉,急行一夜才来到万里之外的青州,然后找了个客栈住下。 因来的时候天还未亮,老板直接拒绝,被沈遇把门板踹烂,温仪用法术迷惑了老板才住下来。 屏风外的食客还在讨论温仪和紫薇阁阁主的过往,她很好奇,自己才到,他们怎么就知晓了? 难道是‘灵渊尊上’那个书灵? 它有一定的预知之能。 温仪记忆中浮现出原主和紫薇阁阁主的过往。 青州紫薇阁是六大宗门之一,符宗的附属宗门,千年来换过数十个阁主,所有的阁主修为都不会超过元婴境。 小宗门成为大宗门的附属可以享受照拂和庇佑,同时也会被限制修为,方便主宗门掌控,这是六大宗门的通病。 缥缈幻府下有数十个小宗门,每个宗门掌权者修为都不会超过元婴境。 想成为元婴境修士十分困难,需要大量资源供给,运气不好渡劫失败所有付出付诸东流。 倘若有幸渡劫成功,便会被召回主宗门,成为长老的手下,为主宗门供血。 原主在修仙界遴选弟子的升仙大会上与紫薇阁阁主符云不期而遇。 青州招收门徒的地方很小,原主意外路过时,见浮云施展法术给有灵根的凡人看,姿态优美,背影芝兰玉树,与翎羽君有九分相似。 待符云转过身,那张俊美的脸瞬间砸进原主心里,她连忙给自己脸上施展‘一见钟情’和‘怦然心动’咒法,增加魅力值。 虽然......但是...... 依旧的死缠烂打,依旧的套路,最后两手空空。 符云是完美主义者,他虽然不喜欢原主,却不似江怀玉不把原主当人。 也不似顾燕亭狂妄自大,不喜欢的时候弃之如敝履,喜欢的时候各种拈酸吃醋。 沈遇被温仪的厚脸皮惊到了。 冰冷的目光掠过雾蒙蒙的街道,随处可见的符咒,香火,护身符,桃木剑等各式各样驱邪的东西彰显青州的诡异。 青州是上古神战遗迹之一,多鬼怪,常常有阴兵作祟,城中百姓手中至少有一两件驱邪的符咒。 比如,镌刻符咒的簪子,绣满符咒的衣服,就连门窗上都是驱邪的神兽和上古神明。 “沈遇,这个是不是你。”温仪纤细白嫩的手指落在雕刻神明的窗户上滑动。 窗户雕刻很粗糙,让温仪一眼认出来的是那个人足下踩着一朵曼珠沙华,左右两边各站着两个侍从,姿态各异。 这是她看到第二幅有关沈遇的图像。 第一幅是云州狩猎朱向荣时,在墙上看到的戾太子飞升图。 沈遇冰冷的目光凝在上面,估计分明的手指碰触窗户的瞬间,指尖像被烧红的针扎一样有一种灼热的刺痛感。 “噹噹噹——” 钟声突兀的响起,像是召集什么人。 温仪正疑惑才发现头顶上悬挂一口巴掌大小的青铜钟。 青铜钟无风自动,发出悠扬的声音。 同时,温仪感知到许多人突然朝这边聚拢。 “嘭!” 屏风被踹在地上,十多道淡黄色的光芒突然罩在温仪身上,她感觉身体好像在膨胀,很不舒服。 不知是谁把光打在她眼睛上,温仪不自觉的捂住眼睛。 “外乡人”、“不是妖物”、“不是鬼怪”、“应该是不小心触发了。” 很快,黄光消失,一个穿着绯色长袍的少年走到温仪面前,他面容白皙,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涡: “女仙,在下对不住,吓到了吗?” 说完,他转身望向同门,似乎询问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对的。 “你们在干什么呢。”温仪睁眼发现沈遇已经不在对面了,她侧头看向穿得像火焰鸟一样的弟子,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字:“紫薇阁。” “我是紫薇阁弟子符玉,放在巡逻时听到此处传来警铃,还以为是邪祟作祟匆匆赶来,未经过你的允许擅自用驱邪镜试探,实在是不好意思。” 他满脸歉意的鞠躬道歉,仿佛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样。 紫薇阁弟子不由皱眉。 “邪祟?”温仪想到沈遇的情况,可能是窗户上的阵法把他当邪祟了。 “可能是你们弄错了。”温仪从乾坤袋里拿出厄运匕首碰了碰窗户,刹那间,警铃大作,“此物上有封印的怨灵,方才我不小心用它碰到了。” 她配合的把匕首递给符玉。 厄运匕首的持有者会产生厄运,这么一小会儿不会有问题。 符玉行了一礼,仔细检查一番后又让同门一起勘验。 众人摇头。 里面虽然有怨灵,却不是青州上古遗迹里跑出来的,且被封印了,若非匕首上面有密密麻麻的诅咒和恐怖的鬼脸,几乎没人注意。 “实在抱歉。”符玉双手奉还匕首,“女仙没吓着吧,身体又没不舒服?” 总是考虑别人的感受,不论是我的,还是同门的,讨好型人格,温仪暗道。 072驱邪去煞,邪祟退散! 温仪摇头,众人也行礼离开。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她看着那群衣着艳丽如火紫薇阁弟子走进浓雾,即便不用灵视也能看到浓雾中醒目的颜色,“这群弟子比云水剑派那群可爱多了。” 青州曾是上古遗迹,妖魔鬼怪众多,邪祟不计其数。 紫薇阁作为唯一一个修仙宗门,弟子大多数都是青州人。 修仙界以素雅为美。 紫薇阁衣着服饰艳丽夺目,十分吸睛,走到哪儿都是焦点,为人诟病,觉得他们没品位,艳俗。 温仪看着浓雾中闪烁的红色,“普通人一眼都能看到,紫薇阁不愧是守护一方百姓安危的正派宗门。” 普通人都能看到,修士,邪祟鬼怪自然也第一眼能看到。 攻击也会选择最近,最显眼的目标。 如果普通人遇到危险,浓雾之中的红色就是救星。 “这是他们的责任。”沈遇声音冷淡,他不知何时出现在温仪对面,“享一方烟火,保护一方百姓是他们应该做的。” 温仪不以为然,“谁还不是娘生父母养的,这些弟子修为也才筑基境,青州作为上古战场遗迹,邪魔外道的恐怖非常人能及,他们挺身而出可没有赴死的责任。” 沈遇睨她,“作为本尊手下修士组成的队伍,组建初心便是镇守遗迹鬼怪,当然是他们的责任。” 青州位于中州大陆西南边陲,临海,靠山,地形极其复杂,常年被浓雾笼罩不见日月,鬼怪横行,没有任何宗门想在这里立足。 紫薇阁虽然是符宗的附属宗门。 但符宗把此处当作弟子历练之地,根本不会派人镇守,斩妖除魔。 唯一一个符宗元婴境长老坐镇青州也不是为了给这里的人带来福音,而是吃喝享乐,无恶不作。 青州谁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 “你恢复记忆了。”温仪为他高兴,“原来这里也是泗水国的疆土,地理志上都没记载。” 沈遇似乎沉浸在回忆里没说话。 吃完东西,温仪问掌柜的哪里有卖修士需要的朱砂,器具之类的地方。 临走时,掌柜的热情赠送一张护身符。 街道上热闹的市集和行人已经习惯了青州大雾天气,温仪寻掌柜说的‘呈祥店’时走到一处巷道中。 突然,一股阴冷的气息从足下涌起。 两侧青砖渗出猩红的血液,血水滴滴答答往外冒,好似墙壁发潮一般。 “青州果然是邪煞之地。”温仪从乾坤袋里拿出驱邪符,澄澈漂亮的眼睛盯着两侧墙面。 墙面扭曲,蠕动,渐渐形成一个人面,人面张开嘴好似要从墙里冲出来一般。 沈遇站在一旁,手里拿着青州地方志看它这千年的历史,拧成一团的眉头就没松过。 “驱邪去......” 温仪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驱邪去煞,邪祟退散!” 数十道黄符从浓雾中飞出贴在扭曲,滴血的墙面山体。 “滋滋滋——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鬼哭狼嚎之后,浸出墙面的血淡去,扭曲的人面豁然消失,黄符化为灰烬。 一夕之间,一场危机顷刻间消弭。 “外乡人不要乱走暗道,这里面乱的很,当心没命。” 温仪转过身看到几个红色身影。 “我们紫薇阁驱邪符可好用......” 巡逻的弟子还想卖符咒给温仪,却被同门捂住嘴巴带走。 温仪对他们大义很感慨,“沈遇,你的下属把青州保护得很好。” 这样的紫薇阁,无愧百姓嘴里的青州守护神的美誉。 这是她今天遇到的,第二批巡逻的弟子。 “哼。”沈遇锐利的目光好似冷剑钉在墙上,然后转身离开。 温仪:“......” 沈遇已经进化到夸赞都要哼哼哼的地步了? 也许他有受虐倾向,给他甩脸色才舒服。 离开巷道,温仪刚走到大街上便看到那条巷道突然崩碎,被一道道无情的剑意切成齑粉,同时藏在里面的怪物也被切成碎块。 怪物尸体堆里隐约有金光闪烁,还不止一处。 温仪站了许久,倒抽一口冷气。 沈遇嘲讽的不是紫薇阁弟子行侠仗义,而是觉得他们修为低微,没有见识,连藏在墙体里修炼出金丹的鬼怪也没发现,将其当作让人迷路的墙妖。 “青州之行必须小心。”温仪指尖弹出几道符咒,将垮塌的墙封锁起来的同时,也具有一定障眼效果。 好奇心害死猫,这些东西不是普通人可以看的。 因为生命的差距,看一眼他们也许就会发疯。 这里的动静肯定会引来紫薇阁的巡逻小队,筑基境以上都能发现温仪的障眼法和封印。 至于里面的金丹,温仪没兴趣。 那是沈遇留给紫薇阁的礼物。 紫薇阁得到这些资源,才能保护更多的人。 一路上,温仪遇到三四队不同的巡逻小队,终于到达目的地。 呈祥店外挂着金字招牌。 “贵客,欢迎欢迎。”掌柜的笑眯眯的出门迎客,“您需要什么。” 温仪把单子递给他。 片刻后,货全备齐了,“您的东西,一共一千二块灵石。” “你拿这些破烂玩意儿说它值一千二?”温仪把劣质朱砂扔到柜台上,“做人呢,诚实一点好。” 修仙界买东西的时候经常会遇到无德之人,必须擦亮自己的眼睛,否则,离开后掌柜的翻脸不认账。 “客官,这些可都是最好的.....” 温仪:“难不成,因为我是外乡人,所以你就觉得我不识货? 这种劣质朱砂凡间拿来画符都嫌晦气,没有蕴含任何灵力,当我不识货?” 这段时间的历练,温仪不像以前那么天真,很多无形的规矩都知道。 “算你识货。”掌柜脸色难看的拿出符合价钱的东西,“您走好。” 温仪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问题之后转身离开。 她还没踏出门,便看到一个年轻俊秀,笑起来有两个可爱梨涡的少年进门。 符玉笑容满面。 掌柜的也笑得如沐春风。 073冤大头 “掌柜的,有没有蕴含灵力的鱼籽。”符玉压低声音,似乎不想让人知道自己买这些东西。 青州靠海,随处可见都是海货,但是蕴含灵力的鱼籽属于禁止售卖的东西。 此物产自大海,数量稀少且阴气极重。 青州是上古遗迹,本就是阴煞之地,许多鬼怪嗅到蕴含灵力的鱼籽就会发疯。 食用鱼籽不仅能增强灵力,更能稳固神魂。 最致命的是鱼籽刚服用的一个时辰内生气未退,许多怪物便靠它伪装成人捕杀百姓,因此禁止售卖。 温仪听到符玉打听的东西好奇的看他一眼。 这种讨好型性格的人要鱼籽干什么? 符玉是温仪修仙界常见的乖巧性格,没什么主见,对上位者的命令会一丝不苟的完成,此举往温仪侧目。 进店的符玉没有改变容貌,只穿了套青州贵公子常见的轻薄衣衫。 掌柜看到来的是一个看起来涉世未深的贵公子,眼里流露出贪婪的异光,他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有,您要多少?” 符玉左看右看,余光飘到一旁看法器的温仪身上,声音更小了,“一百颗。” “一千灵石。”掌柜的想也不想的开口。 一千灵石? 不仅符玉,温仪也惊愕了。 一千灵石足以买下一百家这样的店铺了,符玉面露难色: “能不能少一点?”一千灵石,这是他二十年的积蓄。 “客官您知道鱼籽在青州意味着什么,不是老朽信口开河,它就值这个价。”掌柜东张西望,确认没人监视: “公子,您要的可是违禁品,能明白吗?” 符玉如丧考妣,他心痛如绞,呐呐道:“明.......明白。”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来到鱼龙混杂的地方给灵宠求口粮。 按照它一天一颗鱼籽的速度,三个月之后就会饿死。 “买一百送一颗。”掌柜见符玉犹豫不决,“除了我这里,你在青州任何地方都买不到鱼籽了。 我承担了非常大的危险......紫薇阁那边可是盯着鱼籽不放,你知道的。” 身为紫薇阁内门弟子,未来长老的符玉沉默了。 他咬咬牙拿出全部的灵石,“给我鱼籽。” 掌柜的却先伸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 符玉给了灵石后,掌柜的走进房间拿出一个黑色的瓮罐。 瓮罐被厚厚的冰覆盖,有灵气从里面溢出来。 温仪看了眼罐子,眉头一皱。 鱼籽在修仙界不算珍贵,数量太多的话也需要冰封,却不是这样粗制滥造的用冰块囫囵覆盖,而是把鱼籽一粒一粒的封存。 这个瓮罐里散发出来的气息也不对。 有一种腐烂的味道。 应该是鱼籽处在将死的边缘,抢救及时倒是能食用,不会生病,只影响口感。 “客官,鱼籽珍贵需要用特殊勺子舀。”掌柜的拿出一把胡桃木勺子,“一颗灵石,怎么样?” 符玉迟疑了。 “您一千块灵石的鱼籽都买了,难道还舍不得花一块灵石买这个?”掌柜的循循善诱,一步步让符玉掉进他的陷阱,“用其他东西舀鱼籽,很有可能发生异变。” 说着,掌柜的把胡桃木勺子塞进符玉怀里。 东西都在怀里了,符玉不知道怎么拒绝。 “对了,我想你用鱼籽应该是养什么吧。”掌柜的趁机把几张聚阴的东西塞进符玉怀里,“这些便宜卖给你,五块灵石。” 符玉想到自己已经见底的钱袋子,张了张嘴沉默的接纳了。 掌柜的也是好意,热情得无法拒绝。 温仪看着掌柜的把尘封的东西都往符玉身上扔,把他当作冤大头,售卖滞销品轻咳一声。 “咳咳!” 一个疯狂塞,一个不懂拒绝的人都看向温仪。 温仪慢条斯理走到符玉面前,把堆到他鼻子的东西全部扔给到柜台上,“掌柜的,他只鱼籽。” 紫薇阁弟子帮过她,温仪投桃报李。 如果黑心老板只卖符玉鱼籽也就算了。 就当符玉花钱买个教训,自己再帮忙把那些将死的,不能食用的鱼籽弄好。 偏偏把他当作冤大头,温仪实在看不惯。 “对对对。”符玉像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把所有东西都扔下,只留下鱼籽和胡桃木勺子,“这些就够了,够了。” 掌柜的见温仪出来脸色有些难看,“这位客官,你还没走啊。” 温仪将胡桃木勺从符玉手中抽出放到柜台上,“鱼籽根本不讲究用什么东西捞出来,木勺没用。” 符玉认出温仪,见她帮自己,笑道:“谢谢,掌柜的,我要的已经选好了。” “这些你都不要了?真的非常有用。”掌柜的诱哄道:“听你的口气是青州人,想必知道我未曾骗你,这些东西打包卖给你,一共五十灵石,已经打五折了!” 掌柜的作势把东西扔给符玉。 温仪挡在他面前,“不要的垃圾还想买五十块灵石?你怎么不去抢?” “让开。”掌柜的嘴里发出野兽一般低吼,他是金丹修为,在青州是算得上名号的高手,对付两个筑基境轻而易举,“女仙,莫要多管闲事。” 符玉左看右看,连忙出来打圆场,“要不,我全要了吧。” 希望他们都不要生气了。 “那瓮罐里快死的鱼籽别说一千块灵石,就是一百块我都觉得多了。”温仪挡在符玉面前,伪装之后变得普通的脸冷下来,“他不识货,我识货。” 符玉惊愕道:“啊?掌柜的这么坑吗?太过分了。” 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呢。 虽然一千块灵石真的非常非常贵。 比起灵宠来都不算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把多吞的灵石还给我。”符玉有些生气。 “银货两讫,决不奉还。”掌柜的见温仪拆台,冷声道:“你们现在给我滚出去。” 说话间,一把长枪赫然出现在掌柜手中。 温仪唤出仙剑,“人还没出去呢,怎么算银货两讫?做生意不就得讲究诚信吗?金丹境就可以仗势欺人,就可以欺辱人了?” 死在她手里的金丹境高手已经好几个,温仪不介意多一个。 074太不可思议了 符玉本来只想拿回自己的灵石。 可温仪都帮他出头了,自己岂能袖手旁观,他仍旧礼貌: “掌柜的,我们无意与您交恶,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哼!”掌柜的大手一挥,店铺大门锁死。 他一脚踹翻柜台,眸中凶光闪烁,“刚才给你们滚出去的机会不知珍惜,现在,谁都别想走。” 温仪提剑迎上去,“谁说本座想走?” 银色流光闪烁,温仪掌心长剑吞吐剑芒,她速度极快冲上去。 符玉没料到温仪说打就打。 掌柜的也没想到温仪胆子那么大。 他反手挡住温仪拼命的攻击,下一刻一个回马枪直取温仪脆弱的喉咙。 然而,诡异的是温仪竟然侧开了一个身位,寒芒熠熠的长枪钉在柱子上。 “无情杀戮剑?”掌柜的惊愕一声,旋即冷笑,“筑基境的无情道何惧之有,三招之内,我必让你命丧黄泉。” 并非他口出狂言。 而是金丹境杀两个筑基境,太简单了,简单到如同吃饭喝水。 “你来试试,是我的剑快,还是你的长枪更具威慑。”温仪单手持件全神贯注的达到人剑合一。 无情杀戮剑总共五个招式,每一式有数十种变化,第一式便是人剑合一。 修士日挥剑三千,持续十年即可达到锻体炼剑之能。 多数剑修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人剑合一。 这便是无情杀戮剑学剑招简单,难以入门的原因。 温仪有上一世的记忆,对剑的掌控运用自如,所以能轻易的达到人剑合一,心之所向就是剑的方向。 她现在的修为,也只能够使用第一式。 凛冽的杀气从温仪身体里爆开,她英勇无畏的持剑冲上去,带着向死而生的决心。 “噹!” 掌柜长枪一扫,把温仪打到数丈开外。 他惊愕的发现温仪那身纯粹的杀意有些骇人,心中的轻视一点点收回,正欲聚精会神对付再次冲上来的温仪,脚下忽然窜出几丈高的火焰。 符玉出手了。 他不知什么时候在掌柜脚下布置简单的烈焰符阵。 “好好好!” 被两个筑基境戏耍,掌柜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足下一点。 灵力激荡! 无形的灵力打在温仪身上,她连忙把长剑横在胸前挡住翻涌的灵力。 下一刻,她脑海中浮现出背后被人用长枪刺穿的画面。 足下一点,温仪纤瘦的身体往左边划过去。 “噹噹噹!” 三把长枪扎在温仪出现的位置,一旁的符玉吓了一跳,他双手结印,袖子里飞出几张符咒化作张开血盆巨口的猛虎朝掌柜身上撕咬而去。 掌柜不徐不疾,足下一点,一道结界轻松挡住符玉的攻击,同时还分得出精力对付更加难缠的温仪。 “滋啦——” 温仪左手被飞出来的碎片撕开狰狞的伤口,她悄无声息的把厄运匕首放在掌柜的腰带上,凝咒催动匕首。 带着银芒的长剑后面刺过来,掌柜的闪身躲避,同时不知哪里摸出一张黑布。 黑布散发出阴冷至极的寒意,顷刻间化作张牙舞爪的厉鬼,锋利的指甲朝温仪脆弱的脖子袭来。 “圣光!” 一道声音响起,紧接着圣洁的光芒落在厉鬼身上。 厉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却没有不给圣洁的光芒消融,而是转向打出符咒的符玉。 “闪开!” 温仪呵斥一声,鬼魅的身形出现在厉鬼面前,凌空一剑劈下去。 “咔嚓咔嚓——” 厉鬼是掌柜亲手豢养的怪物,能力非凡,温仪的剑只在它身上划出轻轻地划痕。 “你该去死了。” 冰冷的声音如死亡审判钻进温仪耳里。 她的视线中,那柄暴涨到数十丈的长枪从天而降,自己避无可避。 “瞬移咒!” 符玉电光石火间把符咒贴在温仪身上,一个瞬移,把她带到身边。 “不错嘛。”温仪赞叹。 符玉脸色微红,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温仪低声道:“继续用瞬移符和驱邪符,我缠住他们,你辅助我。” “好! 没有任何犹豫,符玉点头。 “呵,还在挣扎。”掌柜的见两人配合起来,脸上微微扭曲,“那就一起去死!” 长枪喷出诡异的蓝色火焰,被火焰碰到的东西瞬间化为灰飞。 温仪灵巧闪躲的同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因为身体是空灵根代表着不受任何属性的拘束,她持剑碰触一簇蓝色火焰用灵力维持其燃烧状态,欺身而上。 “空灵根,你是空灵根!”掌柜难以置信。 他不敢与蓝色火焰碰触,加上温仪在瞬移符和增强灵力符咒的辅助下速度非常快,掌柜的以静制动。 短兵相接,整个店铺轰然坍塌。 温仪在掌柜身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自己也受伤不轻,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周围杀气腾腾。 “小鬼难缠!”掌柜怕引来紫薇阁的人,不想和温仪他们纠缠正欲逃跑,温仪却围追堵截,让他产生强大的妄念,厄运匕首散发出极致的恶意。 就是这个时候。 厄运匕首腾空,“噗嗤”扎进掌柜的心脏。 掌柜的正欲拔出匕首,温仪阴魂不散的提剑杀来,他反手要给温仪一枪,只听“咔嚓”一声,旧疾复发,手竟然脱臼了! 真倒霉! 掌柜怒骂一声,下一刻,长剑从后背扎进身体里,刺穿心脏。 “嘶——唔——” 掌柜的脖子上青筋暴起,疼得冷汗直流。 “符玉,攻击他脑袋!” 温仪一声令下,符玉飞到半空掏出一张烈焰符朝掌柜脑袋扔去。 掌柜连忙保护脑袋。 下一刻,温仪用仙剑碎片刺进他的丹田。 “咔嚓咔嚓——” 掌柜丹田四分五裂,他喷出一口鲜血,不甘心的望着温仪和惊讶的符玉,完全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死在他们手下。 “嘭!” 尸体重重的砸在废墟上,掌柜的死不瞑目。 温仪落在地上,驾轻就熟灭其魂魄。 “可惜金丹碎了,不然又是一笔钱呢。” 她看着御剑浮在空中的符玉,“还挂在上面呢,下来。” 符玉落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具尸体,“我.....我杀了金丹境,我竟然杀了金丹境,太不可思议了。” 075一群吸血水蛭 符玉一直坐在那儿碎碎念,好似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把温仪念叨烦了。 “鱼籽。” 听到鱼籽,符玉瞬间醒过来,“哦哦哦,在的在的。” 这里那么大动静肯定会引来紫霞阁的人,温仪很想在废墟里翻一翻破烂,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最后还是选择离开。 她是外乡人。 一个外来修士出现在青州绝对会引起紫霞阁的关注。 温仪和紫霞阁阁主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她也不想缥缈幻府的人知道自己来了青州。 柳新辞肯定知道她跑了,这会儿也许在驻地大发雷霆,说她不安分守己呢。 安分守己这个词对温仪而言等同束缚。 她伸手解下掌柜的储物袋,里面的藏品真不少,大多数是驱邪用的,最让温仪满意的是里面有至少两千灵石。 不知为什么,温仪喜欢上这种杀人之后翻储物袋的感觉...... “跟我走吧,我帮你弄鱼籽。” 说完,温仪闪身离开。 “好的......等等我。” 温仪找了个靠海的客栈,她看着门外站着,一脸拘束的符玉,“进来啊。” 女子闺房不能随便踏入。 但是她叫我诶。 “好.....好的,仙子。”符玉深吸一口气,抱着鱼籽走进去。 温仪把一千灵石还给符玉,而后打开冰封的翁罐。 “这灵石我不.....” 符玉张嘴,鼻子嘴巴同时吸入腐烂的恶臭味,整个人都蒙了,眼泪不由自主淌了一地。 温仪打来一盆山泉水,而后将鱼籽倒进去,用灵力一点点消除那股腐烂的臭味,然后把白玉赤阳丹融在一杯水里倒进去。 这些鱼籽只有小拇指大小,圆滚滚的,像一颗颗小弹珠,颜色浑浊,中间则是蕴含灵力的纯黑鱼卵。 鱼籽是鲟鳇鱼的卵,蕴含灵力,是鲛人幼崽的食物。 白玉赤阳丹的水融化之后,鱼籽疯狂吸收,将自身污垢和腐肉排出。 半个时辰后,澄澈的泉水变得腥臭,乌黑。 “换水。”温仪指挥符玉冲洗换水。 这一次,铜盆里的鱼籽变得晶莹剔透。 “成了。”符玉喜笑颜开,“多谢仙子,还不知仙子姓名。” “温仪。”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千千万,温仪只打算稍微改变容貌,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温仪?”符玉脑海中浮现出缥缈幻府七长老的容貌,再对比眼前的人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七长老,否则师兄定要狠狠惩罚自己。 “多谢温仪仙子。”符玉想到刚才的战斗,“方才多谢您行侠仗义,我表现得还好吗?” 女仙会不会觉得我在划水? 下次应该提剑冲上去,让女孩保护自己,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温仪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不赖。” 确实不错。 刚开始两人配合不算默契,要不是温仪足够小心谨慎,还有无情杀戮剑能感知危险的天然优势。 符玉那个不合时宜的瞬移,差点把温仪送走。 “女仙受伤了。”符玉拿出一张符纸递给她,“这种治疗符很有用,烧成灰烬涂抹在伤口上,也可以用符灰兑水内服,不消半日,您的伤便可痊愈。” “叫我温仪吧,不必那么生分。”温仪正欲点燃符纸,一盏茶杯便出现在面前。 符玉俊秀的脸上带着些许讨好,“泉水是温热的,你还想喝更热的吗?或者凉的?” 温仪:“......” 这照顾也太无微不至了。 她有些不适应。 “这样就很好。”温仪喝下符水,教他如何一个个用冰包裹鱼籽。 符玉是水火双灵根。 相生相克的灵根在修仙界十分罕见,符玉主火,副水,将水凝成冰不难。 温仪示范后他就会了。 ...... 青州城今天连续发生两件大事。 第一件:无名巷道莫名其妙坍塌。 第二件:一栋不起眼的店铺坍塌。 两者唯一的联系是,死者都是金丹境以上修为。 身着烈火一般绯红衣袍的紫薇阁阁主站在无名巷道前,海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阁主,总共三颗金丹。”弟子将金丹双手递给紫薇阁阁主符云。 符玉看着盒子里的三枚金丹,身旁的长老一脸惊愕,“阁主,青州何时来了这么一位高手,瞬息间灭杀三个金丹境厉鬼,并且没带走金丹,不知对方是何意。” 符云俊美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他把金丹排成一条直线,“查查这个月......不,半年以来,来青州的外乡人。” “是!”长老点头,“阁主,这三枚金丹能否留下来?宗门有几个筑基境巅峰弟子若是得到金丹,也许就能突破了。” 紫薇阁主宗门符宗的元婴境长老坐镇,自然要‘孝敬’这位大能。 “青城闹出那么大动静瞒不住,把这三枚金丹送到符卿长老手中。”符云关上锦盒,对长老道:“你亲自送过去。” 长老咬咬牙,愤愤不平道:“主宗门把青州当作弟子历练的地方,却从未提供任何保护,每当宗门有新晋金丹境弟子,或者金丹长老晋升元婴境,都会被他们抽走,咱们青州还要守护那么多人,这里可是怪物聚集地青州啊!主宗门就是一群吸血水蛭!” 太可恨了! 太可气了! 倘若缥缈幻府七长老不花心的话,紫薇阁早脱离符宗了。 符云俊美的脸面无表情,“去送。” 长老痛心疾首,“是。” 这声回应有气无力,不甘心,数不尽的委屈。 符云目光一沉。 紫薇阁为青州付出了太多,对主宗门也仁至义尽,他不会任由那群人继续对自己指手画脚,青州人也不需要那群高高在上的人来秀优越感。 他一定会带紫薇阁脱离符宗的控制。 用不了多久。 很快,很快就会成功了。 “去第二处坍塌之地。”符玉看着远处湛蓝的大海,“找人把墙修好,要和原来一模一样。” 很快,符云和一众弟子来到店铺。 废墟上躺着一个金丹境高手,符云瞳孔缩聚,他在死者身上看到了紫薇阁最擅长的控火术。 076祭神节 这种火焰符咒,只有符云和师弟符玉会。 所以,符玉来这里做什么? “阁主,符玉来过,他兴许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这就去把他找回来。”一个弟子也认出这场事故的始作俑者。 下午轮符玉休息,他向来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来这偏僻之地定然有内情。 符云抬手,“先查清楚死者的身份......青州什么时候有那么多金丹境高手扎堆了?” 他怀疑这个人是符宗的卧底。 紫薇阁有不臣之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符宗那边处处防备,浮云很怀疑这个人是符宗的卧底。 弟子迟疑片刻,“好。”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阁主,您说做这些事的会不会是缥缈幻府七长老及其随从?” 温仪来青州的事情人人皆知,她曾与阁主有一段孽缘。 说不定她想来青州探望阁主,然后被不知死活的鬼怪缠上,想给阁主买礼物又被店主坑了,所以让身边随行的高手出手相助。 嗯,肯定是这样! “不是温仪。”符云想到温仪那张花痴的脸头隐隐作痛,她身上有太多劣根,别说完美,就连优秀都没达到: “缥缈幻府没有人修炼无情剑,温仪走的是有情道。” 走这一道的注定不会安生,身边的男修来来去去,比换衣服还快。 符云也曾想和温仪试试,结果不想而知。 不完美等于全都是缺陷。 温仪渡劫前他收到一封求婚契约书,符云派人退婚。 等弟子回来符云才知道竟然有十个男修同时退婚,弟子傻眼了,符云却没当回事,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也是,七长老不喜欢阴寒之地,怎么可能来青州。”弟子行礼倒退。 处理完这边的事,符云闪身来到数千里之外的上古遗迹边缘。 此处是一处山谷,浓烈的杀气和滔天怨气将此处变成了不毛之地,两侧山上长着稀疏植被,地上的每一块石头,每棵树木上都镌刻符咒,或者压着符纸。 更远处弥漫着浅粉色浓雾,越往里,雾气越浓,最后变成一片血红。 紫薇阁弟子在每一处山峰顶部建了一座瞭望塔以便观察周围的变化,能观察的范围很小。 此处时时刻刻有紫薇阁精英弟子守护,防止人闯入丢掉性命,也是抵御遗迹的第一道屏障。 “咔嚓咔嚓——” 不远处传来一阵砍伐的声音,符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弟子带着符水浸泡的手套砍树。 被砍伐的树散发出浓郁的死气,刀口处流出殷红的鲜血。 此时,一个弟子走过来对浮云行礼: “自从一个月前,一块莫名其妙的东西掉进遗迹之后,里面的怪物便发疯似的想逃出来,一个个寄生在花草树木上。” 符云全程都没听弟子说什么,眼睛落在她凌乱的头发上,等对方说完才到:“快去梳洗。” 弟子脸色一红,“是,宗主。” 符云不仅对自己要求高,对身边的人也要求尽善尽美。 半月后是一年一度的祭神节,那时候有仙人坐镇,秘境里的怪物都会藏起来,没有那么活跃。 每年这时候符宗都会派弟子来上古遗迹历练。 千年来,从未有人进入遗迹核心,相传里面有远古仙人留下的宝藏。 符云已打定主意要去探查一番,为紫薇阁博未来。 ...... 温仪等符玉把一颗颗鱼籽全部封存好才问: “怎么青州城里到处盛传缥缈幻府七长老来此地?她真的要来吗?” 符玉宝贝似的把瓮罐抱在怀里,“只是传说,来不来还不一定,但她喜欢我师兄,说不定真的会来。” 说话间,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七长老已经在青州了,天,她肯定会去紫薇阁见阁主,阁主哪有时间里理她啊。” “放出消息的人还说她已经伪装了,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定然是想给阁主一个惊喜!我曾远远的看过七长老,模样与阁主甚是匹配,很好看啊,也好花心啊。” “别说了,该去准备祭神节的东西了。” “......” 温仪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连自己伪装都知道。 难道是‘灵渊尊上’? 她记得那本神奇的书不仅能召唤雷电,古往今来的历史知道得非常清楚,还有一定的预知之能。 “那日退婚,还是我代大师兄去的。”符玉不由自主想起那日踏入缥缈幻府的场景。 那是他第一次踏入六宗大门。 还没到缥缈幻府主峰便看到浮在半空中的山峦,高耸入云的宫殿,琼楼玉宇,大气磅礴。 每一峰每一脉都有自己的特点。 主峰云霄宫上皑皑白云不断在变幻,幻化出无穷无尽的,浩瀚无垠的知识。 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符玉便感觉自己如同打通任督二脉,脑子瞬间灵光了,特别好用! 他们在距离缥缈峰十里之外停下来,步行进入缥缈幻府,跟随缥缈幻府的弟子前往温仪的缥缈峰。 此峰高悬于苍穹之上,随处可见奇珍异兽,灵气浓郁,亭台楼阁无一不奢华,气势磅礴。 缥缈峰的仙童听闻他的来因,调侃道:“这是今天的第十封退婚书了。” 说完,仙童哂笑,“诸位,峰主不在,尔等退婚书已收到,请回。” 温仪见符玉发呆,忽然问到:“是你去退婚的?” “嗯。”符玉乖巧点头,“温仪,你第一次来青州吧,如果没事的话,我明日带你到处逛逛? 祭神节快开始了,这是青州最重要的节日,非常热闹。” 温仪帮他对付奸商,又教他储存鱼籽的方法,符玉对她的好感爆棚。 温仪喜欢热闹,来青州寻着仙剑碎片要是能玩一玩也不错,“你们祭神节是祭奠谁啊,有什么好玩的?” 符玉:“祭奠千年前飞升的太子沈遇。” 提到节日庆典,他滔滔不绝,时不时问温仪听后感,自己说得好不好。 温仪面露狐疑的时候,符玉很紧张。 温仪嘴角翘起,符玉兴奋得手舞足蹈。 沈遇不知何时坐到温仪身旁静静地听祭神仪式,千年前的记忆,一波接一波,犹如潮水一般冲进他的脑海。 077第一个朋友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沈遇有时候也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 他只记得当年自己刚继位太子,从抱月隐宗的同门中挑选出几个弟子作护卫。 后来他们成了一个个举世闻名的大人物,名震天下。 其中一个叫做沉水的是沈遇的左将军。 当年,青州魔族横行,妖族当道,百姓苦不堪言。 那些横死的百姓化为厉鬼日日夜夜折磨青州百姓。 此处因地理环境特殊,且有奇怪的天然屏障保护,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的动静泗水国根本不知道。 一日,沈遇和沉水游历到附近看到周围寸草,阴气极重,十分怪异,一直查下去才知道原来还有青州这个地方。 具体过程沈遇记得不是很清楚,他只记得自己带兵踏破青州结界,然后....... 沉水叛变了。 记忆戛然而止,沈遇看着对面的符玉,企图从他脸上找到旧人的影子。 可惜符玉和沉水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温仪侧头瞥了他一眼,“戾太子在修仙界并没有什么好名声,你们祭奠他就不怕得罪修仙界?” “会吗?”符玉皱起眉头,“这是青州的习俗,已经沿用千年,他们应该不会管吧。” 修仙界当时不会管这些事。 若是真的管,当初沈遇飞升屠城之时就应该出手了。 “除了祭奠戾太子,祭神节还有什么好玩的,或者什么习俗和传说吗?”温仪对事关沈遇那些不曾记载在史册上的过去很感兴趣。 “当然!”符玉滔滔不绝道:“当初太子与国师发现青州被困在结界中,怜悯结界内的百姓水生火热,于是率领军队踏破结界拯救万民,紧接着进入上古遗迹与那些逡巡不去的怨灵大战数月。” “最终,太子的得力干将战死在遗迹,又得国师风间月出谋划策才平定遗迹里的怨灵厉鬼,青州百姓重获光明。” “那日后,太子留下精锐守卫青州,这就是我们紫薇阁的前身。” 说到这儿,符玉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自打他出生便以守护苍生为己任。 紫薇阁是英雄建立的,他是英雄的继任者,守护着青州百姓的安宁,符玉与有荣焉。 “哼,风间月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沈遇冷哼,乌黑的眼底散发出浓郁杀气。 “咔嚓咔嚓咔嚓——” 房间内的罐子刹那间全碎! 温仪:“???”沈遇发什么疯? 不就是风间月名头高过他了吗? 他好歹是祭神节的主角,因为一个配角吃醋?至于吗? “有怪物!”符玉猛地起身,三张符咒赫然围绕在身侧,他紧张的关顾四周,“又.....又没了。” 温仪斜眼看沈遇,故作不知,“青州经常发生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吗?” “嗯。”符玉很单纯,对外人不设防,“青州原来是远古神战遗址,怪事特别多,一到晚上大家都能听到恐怖的咒怨。 那股力量非常非常强,对了,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什么东西在耳边低语,千万别仔细聆听,去猜想,否则容易出大事。” “你说的是那种窃窃私语?”温仪刚来那晚上确实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她并不在意。 符玉送给她一张符纸,“那种声音只有修士能听到,有的听到神秘的秘诀,有的听到离世亲人的呼唤,还有心里无法说出口的秘密......总之,相信这些的都疯了。” 青州真的好奇怪。 “我们没办法消除来自神战遗址里发出来的尖啸和呓语,经过历代钻研,弄出了能降低其影响的符咒。” 符玉指着符咒道:“睡觉前灌入一点灵力便能维持一晚上。” 即使是这样,每年还是有不少弟子因此发疯。 人的意志是薄弱的,轻轻一点诱惑都会击碎可怜的心理防线。 “谢谢。”温仪朝他笑道:“这段时间我都住在这家店,如果你来的时候没看见我,可以让掌柜代为转达。” 符玉抱着鱼籽瓮罐行礼道:“温仪,谢谢你,你是我除青州之外交的第一个朋友。” “那交朋友的底线可得提高点。”温仪见他单纯忍不住提醒,“傻愣愣的,别被人骗了。” 讨好型人格的人一旦被骗,就等着被卖了还给人数钱吧。 符玉俊秀的脸笑容灿烂,“不会,你是好人。” 他单纯又傻,温仪虽然相貌平平,却很善良。 说完,他转身离开。 他了解紫薇阁的行事作风,师兄恐怕已经知道自己在‘呈祥店’做的事了,他得好好解释一番,不能连累温仪。 人走之后,温仪让人收拾房间里的碎片。 “你怎么还在生闷气。”温仪侧头看坐在窗边眺望远处大海的沈遇: “虽然风间月不错,但你才是祭神节的主角。 沈遇,除了那些对你不了解而诟病诋毁你的人,我想,青州应该是最尊敬你的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沈遇缓缓转过身,沉默跟在温仪身边。 不管白天黑夜,青州城永远被大雾弥漫,只有晴天好一点。 这几日天气不错,温仪出门第一时间就是去最近的胭脂水粉店和成衣店买衣服,钗环。 青州靠海,衣衫轻薄,路上行走的少女或者马车上的贵妇都穿着露出白洁手臂的轻纱服饰。 极具特色的钗环上镌刻符咒,或者干脆模拟符纸的飞起来,卷起或者团成团的造型,做成香囊,铃铛,钗环。 服饰的花纹大多数以花鸟和海洋动物,男子则是闪电,风暴,符咒等等尤为多见。 “这套怎么样?”温仪选了一款靛蓝色露臂长裙,外面罩一层白纱,飘逸漂亮。 沈遇看着那张普普通通的脸,“配不上裙子。” 温仪:“.....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见她生气,沈遇有些无奈。 女修都那么在意旁人的评价吗? 他很难理解。 “你现在这张脸穿上这套裙子,不好看。”沈遇沉默半天,给出自己的回答。 若是温仪没有易容,这套纱裙穿在她身上应该极美。 078万里追夫 “这些这些还有这些。”温仪指了指自己买的一大堆东西,“都给我包起来。” 沈遇看她乱花钱,忍不住提醒,“这些东西不值五十块灵石,顶多几十两银子。” 在云州时,她为了五百块灵石敢截杀金丹境高手。 现在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竟然随手给五十灵石。 不可思议。 “赚钱是为什么,不就是想看到好看的衣服就买买买,好吃的吃吃吃吗?”温仪把战利品收进储物袋,“修炼固然重要,快乐也很重要。” 吃吃逛逛,温仪还不忘打听消息。 最终她确定玄冰金刚石在紫薇阁重兵把守的神战遗迹里。 玄冰金刚石最早是三年前出现在云州,后来消失一段时间,在剑宗附近出现过。 三个月前,一个携带玄冰金刚石的修士出现在青州,消失在神战遗迹里。 温仪手里挂着一大堆东西,忽然问道:“沈遇,你是不是参加过神战。” 客栈里,沈遇生气炸碎所有瓶瓶罐罐令温仪咋舌,只觉得他在吃风间月扬名立万,自己‘臭名昭著’的醋。 现在才想起来,沈遇对当年的事情应该很清楚,否则不会发出不屑的嗤笑。 “忘了。”沈遇言简意赅。 是真的忘了。 温仪:“我觉得,如果你进入神战遗址也许会想起很多。” 她记得修仙界编年史上记载戾太子飞升之前在中州各个地方留下许多遗迹,里面封禁着一些特殊的东西,也许是法器,也许是其他的。 比如铜山门就封印着沈遇的灵体,还有乾元仙剑坐镇。 逛也逛够了,温仪打算回客栈忽然看到一行人抬着一尊神像从大街上路过。 神像模样俊逸,手里拿着折扇,庄严肃穆却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像是温暖的春风轻轻地拂过脸颊,唯一的缺陷是左手小拇指缺失。 “这就是风间月的形象吗?”温仪淡淡道:“雕刻得真不错,栩栩如生,这一路上他的香火好像比你还旺盛......” 话音未落。 沈遇忽然变了脸色,冷峻的脸仿佛凝了万年寒冰,猩红的血水从足下‘咕咚咕咚’喷涌而出的同时,成千上万把杀气小剑直冲云霄,精准的将沿途每一个风间月的神像砍成粉末。 “这种无耻之徒不配享受人间香火。” 真正为青州百姓赴汤蹈火的沉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 而与青州神战毫无关系的风间月竟厚颜无耻的顶替沉水享受人间香火,受万人敬仰,流芳百世。 滑稽,荒唐! 风间月拯救万民于水火是沈遇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嘭嘭嘭——” 风间月的神像齐齐爆炸,巨大的响声吓得周围百姓惨叫连连,飞溅的木头碎屑掉了一地。 “啊啊啊!怪物,有怪物来犯!”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吓得连忙逃窜,很快,热闹的大街只剩下一片寂静和满地狼藉。 而沈遇径直走进浓雾中消失不见。 “看来仇恨还挺大,以后不在沈遇面前提他了。” 万一刺激到这个疯批,温仪也说不准会有什么惨事发生。 这一次是神像爆炸,下一次可能是人爆炸。 她抱着东西往回走,忽然看到一个巴掌大的,脏兮兮的木头神像。 神像虽然小却很精致眉心一点朱砂痣,祂披散的长发被人涂成银白色,麻布长袍,赤足,足下是一朵朵盛开的,象征地狱召唤的彼岸暗花。 沈遇的神像。 不知道是谁弄丢的,上面沾满泥垢。 温仪用手绢擦掉泥垢,然后塞进怀里。 她正欲寻着沈遇,转头便看到一大一小朝这边匆匆走来。 “兄长,我走不动了。”顾燕云疼得龇牙,“从青州城外走到这里,我们已经走了半天,脚磨破了。” 顾燕亭眉头深锁,他将顾燕云挡在身后,冷冷的看着温仪,时刻戒备。 “兄长。”顾燕云探出脑袋,又被顾燕亭挡住视线。 温仪对上他戒备的眼神,冷漠转身。 这两兄弟怎么来青州了? 而且还那么快。 “兄长。”顾燕云见人走了才走出来,“刚刚那个人和姐姐的背影好像哦,要不要告诉二长老。” 顾燕亭也觉得很像。 就算是,他也不会告知柳新辞温仪在这儿。 她喜欢自由,无拘无束,还和江怀玉有三年之约。 如果被困在缥缈幻府,温仪根本不是江怀玉那个变态的对手。 江怀玉的修炼速度超乎所有人的意料,明明刚步入金丹境中期,短短几日已经是金丹境巅峰高手了。 “我带你来青州找符云是来给你看病的,小云,青州很特别,不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顾燕云抱起弱小的胞弟,“你唯一能相信的只有我。” 顾燕云懵懵懂懂的颔首,“那符云哥哥呢?” “你听不懂什么是唯一?”顾燕亭声音发紧。 “哦。” 顾燕云的声音蔫蔫的。 他望向温仪消失的方向。 那个人真的很像姐姐。 ...... 也不知道沈遇跑哪儿去了,温仪找了半天没找到,干脆回客栈。 沈遇不是三岁小孩,回家的路还是能找到的。 一进客栈,温仪抬头便看到一张俊美非凡的脸。 那人目光冷得渗人,高高在上的模样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仿佛他和其他人不在一个位格,不是一个层次,他是高悬于天边的皎月,其他人则是低贱的草芥,目中无人。 江怀玉! 一个二个怎么都往青州跑。 江怀玉应该是为了‘灵渊尊上’而来。 剑宗作为六大宗门之首,肯定有自己特殊的渠道能查逃跑的封印物。 温仪正打算低调上楼,掌柜的却十分热情: “温仪姑娘,紫薇阁符玉小公子给您留了信和请柬,顺便让我给您带个话儿。” 热情洋溢的声音让温仪无法忽视。 她深吸一口气,越过脸色微变的江怀玉,淡定走到柜台前,“留了什么话?” “符玉公子说:为了感谢您,特意请您入住紫薇阁。” 温仪说了句收到了,然后拿了信和请柬。 江怀玉看着熟悉的背影,想到传遍大街小巷的传闻: ——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来青州,万里追夫。 079疯批发疯了 刚才离开的那个人和温仪的背影很像,但绝对不是温仪。 以前温仪看到他走不动路,现在看到他少说要嘲讽两句。 江怀玉懒得与她计较。 唯小人女子难养也。 活了几十年,江怀玉为数不多的失态都给了温仪。 对方好像有什么神奇魔力,总能精准踩到他的雷区,把江怀玉气得火冒三丈。 “掌柜的,住店。”江怀玉想了想,“就住在那位姑娘房间的隔壁。” 掌柜的笑容满面,“好的好的好的,翎羽君。” 江怀玉名满修仙界,别说青州,就是修仙界任何一个犄角旮旯,有女子的地方都有他的画像。 ...... 温仪回到房间便打开符玉留下的信件: “温仪,快看!这是我的灵宠番番可不可爱,你弄的鱼籽她很喜欢,谢谢。” 紧接着,一个画面从信封里跳出来。 一个精致漂亮的白玉盆里躺着巴掌大小的鲛人,鲛人面容精致可爱,肌肤雪白,脸两侧是长长的尖耳,上身穿着一件小肚兜儿,再往下是一条银白色的漂亮鱼尾。 轻纱一般的鱼尾在水里飘荡,翻卷,惬意极了。 温仪给予回应:确实好看,还很可爱。 鲛人浑身都是宝,被许多修士当作制作法宝或者丹药的材料,大多数都居住在无人的深海里休养繁衍,市面上很少见。 就算有,也绝对没有那么可爱的小鲛人。 她继续往下看。 “我把咱们的事情和师兄说了,师兄没有责罚我,他诚意邀请你来紫薇阁做客,温仪,住在这儿真比客栈方便多了,有那么多同门在,你绝对很安全。” 温仪摇头。 符玉傻白甜,她不傻。 两人都是筑基境,越级杀金丹境还没让金丹高手自爆,这种事情说出去三岁小孩都不信。 符云请她去做客是假。 以做客的名义监视是真。 烧掉信件,温仪在客栈等了沈遇许久也没见他回来。 比起担心沈遇出事,温仪更担心别人出事。 她想也不想下楼,朝两人分别的地方跑。 温仪刚走没多久,隔壁房门突然“吱嘎”一声打开。 江怀玉看着匆匆离开的背影,拂袖跟上去。 一股浓雾平地而起,温仪刚跑到两人分开的地点便看到浓雾中有红色的身影闪烁,不止一个。 是紫薇阁的人。 “可能是紫薇阁听说这边的事情派人来查。”温仪低声呢喃。 她正欲用神识联系沈遇,却看到浓雾中突然出现几个煞气极重的隐隐朝紫薇阁子弟冲去。 紫薇阁的人在议论什么,没有感知到危险。 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三张驱邪符打在鬼影身上。 “啊——” 凄厉的惨叫声惊醒了查探现场的紫薇阁弟子,他们看到地上重伤的鬼魂,默契的召唤净化符咒将藏在暗中的鬼怪烧成灰烬。 “好险好险!”一个弟子唏嘘道:“要不是有人提醒,咱们就没命了。” 死在地上的怪物叫做复生鬼。 一旦碰触到活物,不论是人还是什么东西,立刻寄生,然后吞噬其魂魄,夺取身体,整个过程无人能解,唯一的方式就是亲手斩杀被袭击之人的脑袋,阻止鬼怪复生。 复生鬼接触人之前并不强,只需小心谨慎便可。 “刚才离开的背影好像是个女仙。”另一个弟子小声地说。 “喂!”紫薇阁弟子大声道:“谢谢!” 温仪嘴角轻轻勾起。 她救人不是为了谢谢,而是这群弟子值得。 尾随而来的江怀玉见状,沉声道:“金丹境才能炼制的驱邪符......她不是温仪,名字相似罢了。” 温仪成天吃喝玩乐,从未将修行放在心上,江怀玉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浓雾中有许多鬼怪,身为剑宗弟子,见同道被袭击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江怀玉从浓雾中走出,与紫薇阁弟子并肩作战。 ..... “沈遇,你在哪儿?” 青州不愧是神战遗迹,处处透着古怪,温仪用神识根本联系不到沈遇。 “沈遇和青州关系匪浅,他那么讨厌风间月,应该会去自己的神庙看看吧。”温仪这么想着,便往最近的神庙走。 按照她的想法。 沈遇定容不下风间月的神像出现在自己的神庙里,肯定会把它砸得稀巴烂。 浓雾中辨别方向很困难,温仪一点一点的探索,到黄昏的时候才找到最大的祭神节神殿。 果不其然。 温仪在神殿找到了沈遇。 这间神殿十分破败,哪怕祭神节到了,也只有几根香插在石头缝里,连一个正经香炉都没有。 沈遇立在神殿牌坊下,一袭白衣,银发飞扬,冷冷清清,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尊雕塑。 他左手是一尊年久到无法辨认模样的人物石雕。 石雕左手拿着符咒,右手是命盘,还缺了一角,像是被什么重物砸碎的。 “沈遇,抱歉,我不该说那番话刺激你。”温仪赧然道:“你别生气了,跟我回家。” 听到声音,沈遇没有转身,而是冷淡道:“他是我的左将军,沉水。” “啊?”温仪走上前,她第一次从沈遇身上感受到人的情绪,沈遇很悲伤,“雕像放在这儿,应该是当年为了平息青州鬼怪的功臣,追随过你,很厉害。” 沈遇没有用灵力,而是一点点擦掉石雕上的苔藓,“真正为青州出生入死的是沉水,不是风间月,应该被供奉的也是沉水。” 温仪恍然大悟。 难怪沈遇不待见风间月。 感情这人心术不正,偷掉别人胜利果实。 “他为了平定青州鬼怪,以身祭祀,死了。”沈遇冷峻的脸不见任何表情,眼里灌满了悲伤,“如今的英雄却无人问津,就连紫薇阁都不祭奠他,这青州还不如毁了,所有人都死绝!” 温仪见他情绪不对,有发疯的征兆,忙道:“现在的人不知以前的事,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还原历史,给沉水将军一个公道。” 沈遇太偏激了。 “还原历史?”悲伤退去,疯狂上涌,沈遇广袖一拂,左侧房屋毁了一大片,“本尊要创造历史,他们祭奠错了人,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温仪傻眼。 疯批发疯了。 080我是不是做的不好? 沈遇足下涌现出猩红的血水,两块乾元剑碎片围绕在身侧散发出骇人的杀意。 他的目光猩红,深沉,凌冽的杀气卷起粗布麻袍,将其吹得鼓鼓的。 温仪看不到,他却看得清楚。 为什么每个地方祭神节都热热闹闹的,而这里冷清之际,出门的人都很少。 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是人,而是被恶鬼附身的怪物。 它们不敢祭神,怕引来注视。 “轰隆轰隆——” 巨大的轰鸣响彻云霄,滚滚浓烟与弥漫在空中的浓雾渐渐融为一体,惨叫和哭嚎声不绝于耳。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温仪看着坍塌的房屋和情绪失控的沈遇,厉声道:“你干什么!沈遇你疯了?这些人招你惹你了?发什么疯! 他们不知道你可以告诉他们,可以将沉水将军的事情宣扬出去,为他证明,凭什么毁了别人的家。” 疯子,果然是疯子。 “拜错神不值得原谅。”沈遇骨节分明的手虚空一划,两块碎片在白如玉的掌心上面漂浮: “风间月这种蠢货他们视为神明,为青州付出生命的沉水却无人问津,温仪,他们不该死吗?” 他这句话是怨恨所有青州的人拜错神明,信错了人。 沈遇顿了顿,目光掠过那些被鬼怪附身的怪物,“他们不值得,谁都不值得。” 温仪觉得此刻的沈遇回到了他们初遇那时的疯癫状态,对任何人,除自己之外抱有满满的恶意。 “不应该。”温仪唤出长剑,普通的脸一脸决绝,“历史的问题应该交给历史解决,而不是让仇恨延续到现在,现在有一万种为沉水正名的方式,你偏偏要选择最残酷,最偏激的方式。” “你杀了他们,岂不是让沉水白白牺牲?” 她的语气轻柔,软软的,带着一种特殊的力量,抚慰沈遇心中的狂躁和无法遏制的杀戮欲望。 “不,沉水不会白白牺牲。”沈遇掌心的利刃对准躲藏在浓雾中的怪物,“他死得孤独,这藏在本尊神殿外豢养怪物的人,以及这些怪物都应该为他陪葬。” 浓郁的杀气爆开,温仪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温柔的推到一旁的同时,沈遇手中的碎片已经朝浓雾激射而去。 “呜呜呜!” 浓雾中传来怪物的惨叫,并夹杂人的哭嚎,以及房屋,街道被破坏的声音。 浩瀚的杀气狂涌,温仪惊讶的发现沈遇得到两块碎片之后修为暴涨,至少在合体境之上。 杀气凝结成的狂暴龙卷风铺天盖地而来,呼啸的狂风将树木连根拔起,击碎笼罩在青州上空的浓雾,无差别绞杀藏在雾里的怪物和普通人,以及紫薇阁弟子..... 这种场面不是温仪现在的修为能阻止的。 杀气龙卷风的越滚越大,越来越恐怖,眼见要波及更多人,温仪脸色一沉,提剑朝沈遇刺去。 她的剑还没碰到沈遇就被其周身杀气弹回来,整个人重重的摔倒墙上。 “嘭!” 背脊传来钻心的痛,温仪单膝跪在地上,秀眉拧成一团,疼得要命。 沈遇见状突然收手,他诧异的盯着温仪,冷峻的脸满脸不可思议。 和温仪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可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 未达目的,她甚至以性命要挟自己签下生死契。 沈遇定定的站着。 毁了青州他根本不在意。 这世上没人记得沉水,信奉歪魔邪道,整个青州在沈遇眼里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这里一草一木,不论男女老少,修士还是普通人都有罪。 “噗。” 温仪感觉喉咙一甜,喷出一口血。 她身体脱力往后倒。 沈遇眼疾手快把人拉进怀里,恨铁不成钢道:“这些人都该死,你不站在我这里,反倒为他们脱罪,辩白,愚蠢,蠢不可及。” 他说什么温仪也听不到。 和温仪分开后沈遇便迷路了,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便来到这处破烂的神殿,一眼看到沉水的神像。 沈遇四个属下,他和沉水关系最好。 沉水活泼,热情,明明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却怕疼得要命,每次受伤都涕泪横流,等旁人去安慰他的时候,他还反过来安慰别人不用担心。 他是一颗散发着光和热的小太阳。 嘴上永远是灿烂的笑容,逢人三分笑,真挚单纯。 沈遇在客栈看到符玉的时候,触景伤情想到了沉水。 两人有相似之处,区别还是很大。 符玉事事都要讨好别人,做不了主,沉水却是顶天立地的少年将军,并在符玉这个年纪已经是元婴境巅峰了。 想着,沈遇从一旁的玉石店里找来一块玉料,将沉水缺失的神像补全。 他抱着温仪坐在原地......迷路了。 只能等温仪醒过来才能回去。 沈遇如同雕像一样坐在原地,冷漠的看着哭天抢地的众人,冷峻的脸没有任何怜悯,甚至想杀了那些吵到温仪睡觉的人。 ...... 紫薇阁,观云台。 杀气凝结而成的龙卷风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引起紫薇阁的注意。 “师兄,北城那边传来消息,有大能突然对百姓动手,造成数百死伤。”符玉吭哧吭哧的往上爬,“我现在就带弟子前去救人。” 见符云没说话。 符玉顿了顿,不自信的问:“你觉得怎么样?我是不是做的不好?” 是不是自己的安排太鲁莽了? 一定是! 诶,要是我能像师兄想的那么周全就好了。 “才短短一天,连续发生三起大事件,来者不善。”符云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你传话给大长老,让他带弟子们在北城外围救人,你和我一起去事发现场。” 只手能召唤龙卷风,至少元婴境修为。 自己亲自去总比修为低的弟子去送死好,符云之所以带符玉,是想让他长长见识。 另一边。 帮紫薇阁弟子清除藏在浓雾中的鬼怪的江怀玉也感受到了那股毁天灭地的杀气。 江怀玉收起命剑:“怪物已经除净,余下你们自己解决。” “多谢翎羽君。”紫薇阁弟子们拱手致谢。 若非危急时刻得到江怀玉和神秘姑娘的帮助,他们这支五人小队估计没几个人能活着回到紫薇阁。 081杀戮 哪怕大街上贴满了符纸,所有能用的,不能用的地方镌刻符咒,也无法完全杜绝从遗迹逃出来的怪物。 所以,紫薇阁子弟每日都要巡逻。 这是他们的家。 符宗对他们不闻不问,他们不能对青州的亲人朋友置之不理。 江怀玉点了点头,朝温仪所在的方向赶去。 ...... 沈遇等了半天,没有等来温仪,倒是等来一批金丹境为首,出窍境带队的高手。 一个凡人抓住队伍最后那个修士的长袍苦苦哀求,“救救我......仙人救救我,有怪物抓我!” 很显然,他不知道自己的邻居已经变成了怪物,吓得屁滚尿流。 修士笑吟吟道:“好。” 下一刻,他掌心凝结出一道灵力,送凡人升天。 沈遇眼睛危险的眯起,在那群人来之前,他打了响指。 浓郁的杀气在不外泄的情况下将两人笼罩,隔绝所有人的视线,彻底隐身。 除非合体境以上的大能来,不然,无人能识破。 温仪趴在沈遇的膝盖上,两人堂而皇之的坐在神殿最前却无人看得到。 “无涯先生,您感知到乾元剑碎片在哪儿了吗?”一人低声道,“主上的命令是要我等将这块碎片带回去,请勿要轻举妄动。” 浮在司南上方的勺头转了一圈,最后指着沈遇。 无涯看着空荡荡的神殿,皱起眉头,“去里面看看。” 众人对视一眼,跟着无涯进了神殿。 沈遇冷冷的看着众人的背影,之间弹出黑红交织的杀气落在最后一个修士的衣袍上。 杀气犹如附骨之疽透过衣袍悄无声息的钻进修士的肌肤,游走在大脑,入侵眼睛。 从始至终,被寄生的修士毫无察觉。 沈遇闭上双眸。 此刻,修士的眼睛就是他的眼睛。 破烂的神庙里面放了两尊神像。 一尊足下踩着鲜红入血的曼珠沙华,手持长剑,冷漠的俯瞰众生,令人脚底生寒,不敢放肆。 另一尊神像在右侧,手持折扇和一只聚宝盆,笑容和蔼可亲,让人忍不住亲近。 看到风间月和自己并排被世人供奉,沈遇只觉得恶心。 “嘭嘭嘭!” 被沈遇寄生的修士抽出命剑将风间月的神像砍得稀巴烂。 无涯等人猛地回头,厉声道:“你怎么了?” 沈遇收回视线共享,强壮有力的手把要掉下去的温仪拉回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大街,厌恶的瞥开眼。 神殿内,被沈遇寄生的人恍然大悟,他猛地回过神看着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面对众人利剑一般尖锐的目光,深吸一口气: “只是觉得这地方太邪门了,想看看碎片是否藏在神像里。” 无涯怀疑他被控制,施法查验后没有看到任何问题才收手,“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有人提议砍戾太子神像被无涯阻止,“当初青州妖魔横行,戾太子虽然臭名昭著,却也做了一件好事。 戾太子已飞升,神不可视不可听不可闻,倘若让他知晓,在尔等大乘境渡劫之时杀下来,你们怕后悔都来不及。” 众人心头一惊。 举头三尺有神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已经飞升,或者传闻飞升的修士。 众人齐齐对沈遇的神像行礼,然后离开。 一行人从沈遇身旁路过时,他掌心浮现出黑红交织的灵力悄无声息打在那个修士身上。 “嘭!” 浩瀚如海的杀气洪流灌入修士的身体,他瞬间炸得四分五裂,猩红的血水和内脏撒了一地。 无涯倒抽一口冷气。 其余众人面面相觑。 看来无涯先生说的是真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幸好他们没有胆大妄为的损毁戾太子神像,否则也是这样的下场。 “还不收拾收拾。”无涯沉声道,“紫薇阁的人要来了。” 乾元剑碎片不在这里,很有可能坠入神战遗迹。 无涯决定祭神节那日,神战遗迹开启之后便进入遗迹寻着碎片下落。 一行人手忙脚乱的收拾残局,在紫薇阁众人来之前消失在浓雾里。 “啪!” 沈遇打了个响指,围绕在身上的结界消失,昏过去的温仪还是没醒来。 他从温仪的乾坤袋里找出一粒白玉赤阳丹灌进去。 不多时,温仪苍白的脸渐渐恢复红润。 只是这丑陋的伪装让沈遇心烦,不如她原来那张脸看起来顺眼。 “咳咳咳。” 梦中,温仪轻轻咳嗽几声。 沈遇:“醒了?我们该回去了。” 昏迷的温仪没有回应。 沈遇低头看着那张伪装得普通甚至略丑的脸,正欲开口忽然看到一群人从远处御剑而来。 他轻轻地把温仪放在地上,神色冷漠的坐在一旁。 “温仪?!”符玉看到熟悉的人躺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把人抱起,“温仪,醒醒。” 沈遇站在一旁,剑眉拧成一团,心情顿时跌落谷底。 紧随其后的符云听到‘温仪’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直到看到小师弟怀里的人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同名同姓。 “师兄,你看。”符玉望着满目疮痍的北城,“这......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符云脸色变了变,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突然出现那么多本应该封印在神战遗迹里的鬼怪。 走进才看清楚,这些被紫薇阁小心翼翼保护的人早已被复生鬼附身,已经不算人了。 重伤它们的力量和重伤温仪的力量同出一源。 符云在乌烟瘴气的街道上,脸色越发难看,“查,必须查清楚幕后黑手是谁。” 他往回走之时忽然看到一个死相凄惨的普通人。 而这个人的身上遗留的气息,和将北城搅得天翻地覆的力量不一样,应该是出自另一人之手。 一下有两股势力参合进来,符云毫无头绪,“把她带回紫薇阁。” 话音一落。 一个人影突然从浓雾里走出来。 待看清来人后,符云眉头微不可见的皱起,“翎羽君来青州有何贵干。” 江怀玉环顾四周,“寻剑宗封印物灵渊尊上,它来青州了,既然阁主在这儿,也知晓此事,告辞。” 祭神节将近,神战遗迹即将开启。 剑宗,云水剑派,搅动风云的神秘大能,以及杀那个普通人的修士,还有传闻中已经到青州的缥缈幻府七长老全部聚集在这方寸之地。 符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082盛情难却 “翎羽君,来都来了,不如跟我回紫薇阁,十年前与你的那一场对弈被温仪打断,现在能否续上。” 符云想的是把人控制在手里。 有剑宗的人在,符宗那位在青州作威作福的长老应该会收敛一些。 毕竟,剑宗是中州第一宗门。 翎羽君本想辞别,可他看到符玉怀里的温仪顿时改变主意,“阁主盛情难却,我却之不恭。” 符云见他配合,倒是有些意外。 翎羽君此人心高气傲的,寻常人入不了他的眼。 虽然能礼貌回复却不会给更多的反馈,今天有些不一样。 他顺着江怀玉的眼睛,看到了师弟怀里的温仪。 翎羽君的修为涨到了金丹境巅峰,师弟刚才说的话他肯定也听到了,也许是因为温仪的名字。 “符玉。”符玉对一脸担忧的小师弟道:“带翎羽君和温仪女仙回紫薇阁,处理完这里的事情我便回。” 符玉抱起温仪,一旁的沈遇脸色越发难看,心中戾气狂涌,非常想杀人。 符玉乖巧道:“翎羽君,请。” 江怀玉深深地看了眼温仪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御剑跟上符玉。 忽然,一道诡异的狂风袭来,符玉大惊失色,足下的命被那股力量打歪。 他连忙将温仪扔给江怀玉,自己用意念控制命剑,歪歪扭扭的御剑飞行许久才稳定下来。 江怀玉伸手抱住温仪,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像是被使了定身术一样立在原处。 这些年往他身上投怀送抱的人不少,温仪最疯狂。 江怀玉仿佛是男德班优秀弟子,对女色毫无兴趣,看到温仪就像看到瘟疫一样避而远之。 哪怕知道剑宗弟子欺负温仪也无动于衷。 同门欺负的是温仪,又不是他江怀玉,与他何干? 这一次,稳稳抱住温仪的江怀玉心里觉得怪怪的。 她看起来没二两肉,体重却一点也不轻。 沈遇本想打落符玉之后,借助浓雾的遮掩把温仪带走。 谁知符玉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温仪,这让沈遇觉得心里发堵。 更要命的是江怀玉没有扔掉温仪。 呵! 温仪痴恋江怀玉的事情,沈遇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 尽管温仪对江怀玉已经没了想法 可见到这一幕,沈遇忍不住嘲讽,“温仪若是知道自己被江怀玉抱着不松手,肯定兴奋得发狂。” 他正欲打出第二道灵力,迫使江怀玉放手,便看到江怀玉突然松手,温仪从高空坠落。 “温仪!” 符玉比沈遇出手更快,电光石火间伸手抱住下坠的少女,怒视江怀玉: “翎羽君,你哪怕再讨厌与女修靠近,也不能落井下石。” 温仪昏迷着,她对翎羽君能有什么想法? 说完这句话,符玉一阵后悔。 自己说话是不是太重了? 怎么说翎羽君也是剑宗天骄,刚才自己说话似乎不礼貌。 “你既然稳住了仙剑,人还给你。”江怀玉收回空荡荡的手立在长剑上,俊美的脸被飘过的浓雾遮住,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还好人没事。”符玉检查一番才重新御剑。 为稳妥起见,他御剑的速度慢得像老牛老破车,路上的行人走得都比他快。 江怀玉倒也不催促,慢悠悠的跟着。 沈遇脸色越发难看。 他飞到温仪身边,身形渐渐透明,消散,两块乾元剑碎片没入其储物袋中。 江怀玉敏感的往温仪身上看了看。 “翎羽君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符玉生怕给宗门丢脸,凝了个随仙剑移动镜面观察,见没问题才放心。 紫薇阁坐落在青州城东的云岭山脉前,面朝大海,北面则是一望无际的密林,西面则是死气沉沉的神战遗迹。 一根根高达数百丈的巨大石柱在山脉前连成一片巨大石林,每一根柱子宽约数百丈。 石柱上镌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铭文。 顶端则是一排排通风透气的房屋。 温仪醒过来便看到这样的画面。 紫薇阁就像是空中楼阁一样坐落在云端之上,石柱与石柱之间用铁桥连起来,明明在半空中,风不大,气温也不低,比起炎热的青州城,此处甚是凉爽,且视野开阔。 明明在半空中,风却不大,气温也不低。 比起炎热的青州城,此处甚是凉爽,且视野开阔。 如果说云水剑派是水上之城,此处便是云端楼阁,风貌完全不同。 一根根直冲云霄的石柱作为基底,瑰丽雄奇,让温仪大开眼界。 “温仪,你醒了。”符玉落地,手却没放下,“真好。” 温仪从他怀里跳下来,忽然脚发软,快要狼狈跌坐在地之时,侧面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其拉住。 温仪侧头,看到江怀玉那张厌世脸,猛地甩手。 江怀玉愣了。 符玉惊呆了。 据他所知,没有人能抵挡翎羽君的魅力,温仪不愧是他朋友,够义气。 “温仪欢迎来到紫薇阁。”符玉嘴角翘起,露出两个梨涡,“也欢迎你,翎羽君。” 江怀玉面色不改,“叨扰了。” 符玉笑容满面的跟温仪介绍各处地方时,江怀玉冷不丁来一句,“温仪女仙,你为什么出现在破旧神殿?” “祭神节要到了,我很好奇祭奠的是哪位神明,也想拜一拜求好运,所以出现在那个地方。”温仪不耐烦道:“你有意见?” 这样的解释江怀玉明显不信。 他是跟踪温仪出来的。 温仪也是外乡人,根本不了解青州,为什么能精准找到被鬼怪附身的北城? 那地方,就是紫薇阁都没发现异变。 江怀玉:“下一个问题,是谁被谁伤的。” “我不想回,我是受害者,不是犯人,翎羽君问题这么多,好奇心那么重应该自己去查,而不是怀疑我做了什么。” 温仪一点也不客气,“翎羽君,你不仅只有嘴,还有手和眼睛。” 她对江怀玉一点耐心都没有。 三年之约是一个原因。 更大的原因是江怀玉目中无人,温仪对他抱有极大的成见。 “不说出重伤你的人,要么你和他是同伙,要么你重伤没看见。”江怀玉也不退让,咄咄逼人,“你是哪一种?” 打嘴皮子,温仪从没输过。 083心动 打嘴皮子,温仪从没输过。 “你管我是哪一种,总之,与你无关。”温仪转头对符玉笑道,“他没资格知道,我只告诉你。” 符玉受宠若惊,嘴角高高翘起又怕江怀玉不快,嘴角又落下去,如此反反复复,最终崩成一条直线,露出两个梨涡。 江怀玉觉得眼前这个面容普通的温仪,比起缥缈幻府那个也不遑多让,能把自己气得火冒三丈。 “翎羽君,温仪没有恶意。”来者是客,符玉笑道: “你别放心上,事关青州百姓的安危,师兄和紫薇阁都会查清楚。” 说着,他让弟子把翎羽君带到客房,自己则亲自把温仪带到自己住处隔壁。 江怀玉深深地看了温仪一眼后离开。 “青州和其他地方真的不一样,仿佛与世隔绝一样。” 温仪双手附着栏杆眺望远方,大海,森林,戈壁和远处沸腾咆哮的神战遗迹尽收眼底。 要不是沈遇带她找到入口,温仪都不知道怎么进来。 “我们这里特殊。”符云其实也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城里的百姓也想出去,可一旦有本地人逃出去,便会给外界带来灾难。” “不是我们想与世隔绝,而是为了保护外面的人不受鬼怪影响。” 温仪侧头看着满脸朝气的符云,拍拍他的肩: “等神战遗迹里的厉鬼和怪物都灭了,青州人就不用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活在水深火热的青州百姓,真的太苦了。 稍有不慎便会殒命。 符玉叹息道:“会吗?” 紫薇阁努力了上千年也没能净化神战遗迹里的厉鬼。 自从符宗打上门,紫薇阁被迫成其附属宗门之后,阁主最高境界被限制在金丹境之后,对神战遗迹的控制越来越弱。 符玉对紫薇阁的未来很悲观。 因此,越发理解师兄要做的事。 只有脱离符宗,紫薇阁,青州才有未来。 “符宗不管青州?”温仪对青州的情况了解不深,只知道紫薇阁是符宗附属宗门。 “符宗就是趴在紫薇阁身上吸血的水蛭。”提到符宗,符玉白皙带着婴儿肥的脸写满了不快,“他们只会压榨紫薇阁,怎么可能帮忙。” 当初紫薇阁投靠符宗,希望借用符宗的力量铲除神战遗迹里的怪物,还青州太平盛世。 温仪挑眉,对此事表示理解。 天下乌鸦一般黑,六大宗门也就缥缈幻府不太插手附属宗门的事务。 但一样限制附属宗门宗主的修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符宗不帮忙,你可以向其他宗门求助,比如缥缈幻府,他们七长老与符云阁主有渊源,不会放手不管。” 符玉要是同意,温仪不介意修书一封送到掌门师姐手里。 “缥缈幻府疾苦缠身,而且......”符云顿了顿,小声道: “而且七长老是个色批,她看上师兄之后还朝秦暮楚过分得很,我们才去退婚,这时候再求他们帮忙......” 总之脸皮薄呗,温仪耸耸肩,“她不在意。” 她在心里默念:我不是老色批,谢谢! 符玉摇头,“我在意,师兄也在意,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青州的事情太依靠借助外力肯定不行。 命运的馈赠早就暗中标好了价格。 青州只能靠我们自己。” 温仪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不说这些糟心事了,温仪,跟我来。”符玉神神秘秘道。 温仪心有灵犀,“去看番番?” 番番是符玉的灵宠,一只巴掌大小的鲛人,软糯可爱。 符玉点头。 两人穿过造型别致的屋子,最后来到符玉的居住的地方。 温仪在看到那一汪湛蓝的池子,惊讶道:“这么高的地方,你从哪里弄来这些海水的?” “不是海水,是加了符咒和一些蕴含灵气药草的弄成的池子。”符玉指了指笼罩在头顶的浓雾: “虽然我们住的高,但有一套将雾气化成雨的装置,浓雾不散,紫薇阁永远不会缺水。” 紫薇阁建在石柱上,笼罩在浓雾中。 每一栋房顶都有由符咒凝成的驱散浓雾符石,就像是浓雾中的灯塔闪烁着橘红色的暖光驱散阴霾。 桥面上更是这种特殊符石的密集地,是为防止弟子们行差踏错,坠入深渊。 从此处掉下去,有死无生。 “原来,浓雾真的可以变成水啊。”温仪看着半空中的装置竖起大拇指,“创造这个的人真了不起。” 符玉转身进屋,掐了个发诀露出结界里面的灵宠。 “不要误会,我不是金丹境。”符玉生怕温仪误会自己隐藏实力: “修仙界,结界只有金丹境高手才能凝结,在青州只需要借用特殊符咒便可凝结出各种结界,施法者灵力强结界则强。” 能力不够就用辅助工具嘛,温仪理解。 青州之行让她长了很多见识。 “她就是番番。”符玉捧着巴掌大小的,头发如蓝色海藻的鲛人凑上来: “她是我随师兄除海妖之时发现的,番番还小,不会唱歌,但很喜欢吃鱼籽。” 小鲛人面容白皙,粉妆玉琢的脸肉嘟嘟的,她睁开眼露出湛蓝如大海一般澄澈的双眸,咿咿呀呀的朝符玉张开手要抱抱。 温仪对美好的事物没有任何抵抗,“我能抱抱她吗?” “番番今天还吃东西。”符玉拿出一枚冰封的鱼籽递给温仪,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灵宠送过去,“你可以喂她。” 温仪抱到番番的瞬间感受到极阴极寒的气息。 她瞬息明白为什么符玉要用结界将番番隔绝起来。 这一身阴煞之气,是鬼怪妖魔最棒的补品和寄生躯体。 “嗷嗷嗷。”番番张嘴露出尖锐的牙齿,“饿饿,番番,饭饭.....啊啊啊,饭饭。” 温仪将鱼籽解封后扔进她嘴里。 “她......她经常要吃饭饭,所以叫番番。”符玉有些不好意思,就像自己养大的女儿和朋友见面,张口就要对方喂饭一样。 温仪轻笑,“很可爱。” 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朵珍珠绢花,变小后戴在番番蓝色卷发上,“女孩子,要美美的,真好看。” 番番咿咿呀呀,激动得手舞足蹈。 符玉看着温仪那张普通的脸,忽然心跳加速。 084他掌心捏着一只恶鬼 温仪虽然伪装了脸却没有委屈自己的身体,穿着打扮都要最好的,因此显得衣服和脸格外不和谐,给人一种东施效颦的感觉。 喂饱灵宠,符玉把番番放到精心弄好的池子,“温仪,我送你去客房。” “时间不早了,温仪姑娘早日安歇。”符玉白皙的脸浮上薄红,“有......有什么需要的,可随时传唤我。” 温仪笑眯眯的送他离开。 传唤这个字用得实在太卑微了。 “你喜欢那个呆头鹅?” 沈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走出门,双手撑在冰冷的石栏上眺望西面神战遗迹。 天不知什么时候黑了。 紫薇阁屋顶上的双龙戏珠符咒石雕散发出金芒,将建立在石柱上的屋舍连起来,在空中形成一个金色的半透明大阵,犹如一只金色大海碗倒扣,将酣睡的众人护在其中。 淡淡的暖光落在温仪脸上,她走出来凭栏远眺,“符玉只是单纯,又是讨好型人格,他不傻也不呆。” 听到温仪的解释,沈遇没由来心烦意乱,“什么眼光。” 从江怀玉到顾燕亭,两个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紫薇阁符云倒是比那两人更有担当,也仅仅是有担当而已。 沈遇怀疑温仪是不是眼瞎,走到哪儿都能遇到一堆渣。 “那就是神战遗迹吧。”温仪将灵力全部运到眼睛上也没看清楚,只看得到散发出强烈恶意的猩红和黑雾,以及看起来脆弱得一捅就破的结界。 沈遇清晰的看到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的紫薇阁弟子。 还有两位金丹初期的女长老带队巡逻,遇到要逃走的鬼怪不遗余力的斩杀。 以及...... 沈遇感受到了故人的气息。 沉水。 他的左膀右臂。 “你打算一直住在紫薇阁?”沈遇忽然来一句,“是为了符云还是江怀玉。” 温仪:“......为了吃白食......” 住店需要钱,她缺钱。 符云想监控她,温仪正好蹭吃蹭喝,等半月之后遗迹开启,再进去寻着碎片和玄冰金刚石。 沈遇:“......” 他想了千百种理由,唯独没想过这个。 “沈遇,刚才我去符玉的房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温仪靠在栏杆上笑问。 沈遇:“符咒?灵石?抑或是觉得他好看?” 温仪无奈道:“看到了沉水将军的神像,符玉说,不仅是他,整个紫薇阁都有沉水的神像,与你的神像并肩而立,并且没有风间月。”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和符玉过不去。 符玉这种性格过得非常累,已经很可怜了,她不希望沈遇继续拿朋友开玩笑。 沈遇闻言,像风一样消失。 温仪猜测他应该是查验去了。 片刻后,紫薇阁铃声大作,金色结界瞬间血红。 “有妖魔入侵!有妖魔入侵!有妖魔入侵!” “弟子速来校场集合!” “警戒,警戒!” 警戒的声音此起彼伏,温仪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符玉冲出来,怀里抱着番番急色道: “温仪,跟我走。” “出什么事了。”温仪边跑边问。 符玉神色凝重,“有邪魔入侵宗门,我们立刻去校场与大家集合,放心,有师兄在,我们都不会有事。” 两人到校场的时候,紫云阁近千弟子已到得差不多了。 他们一手持剑,胸前挂着一个厚重的布袋,布袋里分门别类的放着各种各样的符咒。 “师兄,我来了。”符玉喘了口气。 符玉的目光落在温仪身上,总觉得她的身形非常眼熟,不由得想到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预言。 难道她真的是温仪的伪装。 此时,翎羽君,顾燕亭和顾燕云三人也来到校场。 符玉见温仪毫无动静,心中那点疑惑烟消云散。 若真的是七长老,见到这两人只怕已经扑上去了。 “今日青州城不太平,从今日起,你们去哪儿必须有人跟着,且报备,如厕也是。”符云缓缓开口,“你们在此地等着,众长老分别排查入侵的邪魔。” 说着,他足下一点。 校场金光大盛,一个繁复神秘的符阵赫然出现在弟子们的脚底。 同时,支撑房屋的石柱上也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仔细看去,便能看到发光的不是石柱,而是那些刻在石柱上,蕴含力量的铭文。 黑夜中的紫薇阁犹如升起的太阳照亮整个青州城。 藏在浓雾中的鬼怪发出尖啸和惨叫。 符云带着众人长老正欲带人搜寻入侵者,突然看到一个人从天而降。 “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如此大动干戈?” 来人身着靛蓝色长袍,是一个白眉白须的老者,与他一起来的还有二十几个身着同色长袍的弟子,此人正是符宗留在紫薇阁的长老季永昌。 符云身体一僵,他缓缓转身对季永昌行礼,“季长老,有鬼怪入侵紫薇阁,我正要派人去搜寻。” 季永昌看了看被符宗送来历练的弟子中少了一人,顿时明白怎么回事。 这几日,他带着符宗弟子在神战遗迹附近抓捕鬼怪,历练,弟子们人手一只厉鬼。 他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见剑宗和云水剑派的人在,若说是符宗弟子弄出来的乌龙事件,定会被外人认为符宗管教不严。 事关符宗颜面,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符云早已有反心,倘若让他知道是符宗弟子弄出的动静,恐怕会以此为借口,不会善罢甘休。 剑宗雄踞一方,乃六大宗门之首。 云水剑派虽然实力一般,却也是一方强者。 他的目光在紫薇阁弟子身上流转,最后落在温仪身上。 倘若真的让符云搜出什么,大可栽赃到温仪身上。 这么想着,季永昌悄无声息弹出一道与弟子们擒拿同类恶鬼到温仪身上。 来自高手的碾压,温仪只觉得有危险逼近,却什么都没看见。 就在温仪寻着危险来源时。 突然,她感觉周身被凛冽的杀气围绕,整个人浑身僵直。 下一刻,沈遇无声无息地站在温仪身边,他掌心捏着一只恶鬼。 温仪记得他们刚来青州时,沈遇碰触雕刻符篆的窗户引来 085栽赃陷害 温仪记得他们刚来青州时,沈遇碰触雕刻符篆的窗户引来紫薇阁巡逻弟子的查验,便低声问,“刚才那动静是你弄出来的吗。” 沈遇掐着那只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的厉鬼,逼问它从哪儿来的。 “遗......遗迹......” 虽然无情杀戮剑剑修不像符宗那么克制鬼怪。 但因其狠绝,六亲不认的行事作风,鬼怪都不敢靠近。 它们靠近只会成为无情道剑修足下尸山血海的一部分,是无情剑道剑修的养料,绝不会自寻死路。 沈遇:“他没做假。” “谁?”温仪愣了下旋即明了,用神识道:“从进紫薇阁,我也没看到任何一尊与风间月有关的神像。” “你当初说紫薇阁建立之初就是为了平定神战遗迹里的鬼怪,沉水将军为谁而战,为守护谁陨落,他们都清楚。” “沈遇,紫薇阁没有负沉水将军。” 温仪对此很欣慰。 这世界上,除了沈遇至少还有人记得有那么一个人为青州安宁赴汤蹈火。 沈遇并未着急弄死厉鬼,而是抓在手心,“方才我去查验沉水神像的时候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那个人的服装和朝你扔厉鬼的人一样。” 是符宗。 “闹出那么大动静的是符宗弟子。”温仪好奇道:“我们在客栈的时候,为什么你一碰窗台就引动警报了?” 沈遇没好气道:“只有愚蠢的蠢货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那时他刚来青州,根本不知道窗户上也有警铃。 温仪耸耸肩。 她已经明白为什么符宗长老会把厉鬼扔到自己身上了。 今日夜宿紫薇阁的外来者总共四个,只有自己无权无势。 她不背锅谁背锅? 符宗长老又不是没长眼睛,修为能到元婴境,智商肯定没问题,绝对能看出符玉所作所为。 只怕,他是想借用此事敲打符宗。 毕竟温仪是符玉带来的。 符宗只要一句识人不清,便有理由让主宗门派来更多人控制紫薇阁。 温仪无意参加宗门之间的内斗,她正想让沈遇捏死厉鬼,把这次事件弄成偶然,忽然感受到一股探视的目光。 寻着目光看去,温仪与符云四目相对。 不得不说原主真的很会挑人,符云剑眉星目,面容棱角分明,从头到尾都绝对的完美,衣服上连一个褶子都没发现。 她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 符云也点头。 “阁主。”紫薇阁弟子急匆匆的御剑而来,他低声道:“放厉鬼进来的人是符宗弟子,人我们已经抓住了,但是鬼怪被他灭口了。” 抓人拿赃,人赃俱获才有说服力。 “你们在说什么,说大声点!”季昌明怫然不悦,“紫薇阁有什么事情是本长老不配知道的吗?还是说你们不把符宗放在眼里。” 符宗弟子应和道: “长老说的是,难不成阁主心里有鬼?” “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能听的,紫薇阁在府宗面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若季长老都没资格听,阁主似乎更不够格吧。” “......” 明明在自己的地盘上却被主宗门的弟子欺负,这些刚入门之人似乎连尊重两个字都不知道怎么写,出言侮辱阁主,紫薇阁弟子个个面色难看至极,气鼓鼓的,极度憋屈。 “长老说话哪轮得到你这些不三不四的弟子插嘴。”顾燕亭与符云是好友,他神色倨傲,“这是符宗教你们的规矩?” 符宗弟子脸色胀红,恨得牙痒痒,很想冲上去揍顾燕云一顿。 不等不知礼节的弟子说话,顾燕亭傲慢道:“符云,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换做是我,每个人赏十次鞭笞,打得他们跪地求饶。” 他实在是傲慢,根本不把符宗长老放在眼里。 季昌明面色露怒色,“顾燕亭,这是符宗的家事。” “家事?这是符宗的地盘吗?这是紫薇阁。”顾燕亭眼里压着沉沉的怒意: “符云才是主人,他要做什么,你一个长老就应该俯首帖耳,老老实实的听着。” 他顿了顿,“不听的话,全部扔到神战遗址喂那些疯狗野鬼。” 此言一出,紫薇阁弟子瞬间扬眉吐气。 符云看着仗义执言的好友,拧成一团的眉头有一些舒展。 温仪定定看着顾燕亭,赞叹他很勇敢。 也是,当初顾燕亭敢和二师兄对刚,快被打死才嘴上服软,此人狂傲归狂傲,倒是有担当。 “燕亭多谢。”符云淡淡道:“季长老想听,那我就说,方才有弟子抓住一个在宗门里放厉鬼的弟子。” 他冷冷道:“把人带上来。” “污蔑,纯属污蔑!”符宗弟子声嘶力竭的呐喊,“季长老救我,是他们污蔑我!” 紫薇阁弟子狠狠地踹了那弟子一脚,“我们亲眼看见的,还想狡辩!” “证据呢?鬼怪呢?紫薇阁一直有反心,你们是栽赃陷害。”符宗弟子勃然大怒,“下属宗门竟然对主宗门不敬,应当千刀万剐!” 弟子冷笑一声,对符云道:“阁主,那鬼怪把他弄死了,但弟子愿发心魔大誓证明此事真假。” 心魔大誓乃修仙界最严重的誓言。 倘若说谎,当场暴毙。 符云居高临下的看着符宗弟子,压下眼里的嫌恶,“你是不是也应该发心魔大誓证明自己的清白?” 符宗弟子脑袋嗡嗡乱叫。 这么点事儿也要发心魔大誓? “阁......阁主。”符宗弟子心虚道:“此事应该是个误会。” 符云冷漠道:“你刚才还说是紫薇阁栽赃陷害。” 符宗弟子心里打鼓,他见过太多附属宗门唯唯诺诺。 只要主宗门的弟子说一句不好,附属宗门都战战兢兢,像被狂风刮的野草一样瑟瑟发抖,从未见过符云这样的。 只要态度强硬,附属宗门拿自己没办法,这一招他百试不爽。 紫薇阁太不一样了! “那.....那是弟子口误......口误。”符宗弟子觉得肩膀上好像扛着两座大山,沉甸甸的,没由来紧张害怕,“我说的不是紫薇阁师兄们栽赃陷害,而是......而是......” 他被符云吓得脸色苍白,脑子一片空白,半天没想出替罪羔羊。 符云穷追不舍,“而是谁?你想说谁?” “他想说的是符玉带来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修。” 季昌明觉得弟子没用极了,还好他长了心眼。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温仪。 086尴尬又难堪 温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果不其然,无权无势的自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符玉站出来反驳: “温仪从头到尾一直和我在一起,她若真的把脏东西带进来,根本进不了紫薇阁。” 听到温仪的名字,季昌明愣了下。 他定睛一看。 见温仪和画像中看到过的缥缈幻府七长老不是一个人之后,顿时松了口气。 缥缈幻府式微不假,但那群疯子护短。 “不是她,那她身上的厉鬼哪里来的?”季昌明打了一道符咒落在温仪身上。 “啊啊啊啊——” 刹那间,沈遇掌心的厉鬼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抱头在地上打滚。 符玉和符云见状都愣了下。 “怎么回事。”符云低声呵斥。 “师兄,绝对不是温仪。”符玉焦急道:“我愿意发心魔大誓。” 符云棱角分明的脸冷如寒霜,“温仪女仙,你有什么可说的。” 他本打算借符宗弟子的事情布局。 这计划全部被温仪打乱了。 “肯定不是她,这里面一定有误会。”符玉跑到温仪面前张开双臂,把她保护在身后,“师兄,请三思。” 符云见师弟胳膊肘往外拐,气不打一处来,“滚回来!” 符玉坚定地摇头。 “还用看么,定是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修抓来厉鬼栽赃陷害,挑拨紫薇阁与符宗的关系。”季昌明冷声道:“还不快把她拿下。” 温仪见到他那副嘴脸心里犯恶心。 “季长老急什么?她都还没开口你就堵嘴,是心虚吗?”顾燕亭双手环胸,言辞犀利。 温仪从未想过顾燕亭帮自己说话,有些意外。 “季长老,你凭什么口口声声说厉鬼是我抓来的?”温仪脸上露出一抹讥诮,“就因为你一面之词,和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厉鬼?” 季昌明已经让温仪做替罪羔羊,哪轮得到她辩解: “你的意思是,本长老诬陷你?我堂堂符宗为何要针对你?你做了什么,还不如实招来!” 说罢,元婴境才有的威压俯冲而下。 “扑通扑通——” 在场众人,金丹境以上的符云,江怀玉,顾燕亭以及几个长老,众人纷纷倒地,身体在恐怖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咯咯咯——” 风中传来弟子们骨骼颤抖的声音,校场周围的房屋轰然坍塌。 符玉等人捂住头,咬紧牙关才控制住下跪的欲望。 “长老,饶了我们吧。” “长老快住手吧。” “好痛,好痛.....” 一众求饶声中,顾燕亭的话显得格格不入: “老匹夫,还不快收了威压,倘若我弟弟出什么事,云水剑派与符宗不死不休!” 季昌明碍于云水剑派的重要地位,强忍不发,没有一掌打死顾燕亭。 符玉已经趴在地上,疼得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暴起。 在场众人,只有温仪安安稳稳的立在原地。 “果然有古怪。”季昌明鹰隼般狠厉的眼睛盯着温仪,喉咙溢出渗人的寒意,“本座的威压你都扛得住,还不承认鬼怪是你放的!” 温仪看着阵法中哀嚎的鬼怪,“它是什么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放?” “温......温仪,那是青州独有的艳鬼,驱使它的人掌心会留下猩红的痕迹。”符玉咬牙解释,“快,快把你的掌心给大家看。” 温仪并未如符玉所言,她左脚足尖轻轻点地。 一抹血红以她足尖为圆心逸散开,染红整个校场,浓烈的血腥味和凌冽的杀气喷涌而出。 尽管灵力不强,那杀气却足以让人胆战心寒。 同时,艳鬼惨叫一声,化作一缕黑烟融入温仪的血海中。 “我修无情道,鬼怪近身只有两种可能。”温仪澄澈的双眸里迸发出一道道骇人的杀气,“一种它杀了我,第二种成为我血海里的鬼怪。” “众所周知,无情剑道的尸山血海是厉鬼克星,触之即死,根本没有留下来的先例。” “季长老想找背锅的,也要先看看别人走的是什么道,是不是?” 轻蔑的语气带着浓烈的嘲讽之意。 季昌明暗道:失算了! 修行无情剑道之人少之又少,没想到让自己碰上了。 符玉扯着脖子呐喊,“长老栽赃陷害,令人不齿!” 季昌明的脸像被谁狠狠地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他收回威压却不依不饶: “尸山血海不能证明什么,温仪,把你的手伸出来给大家看看。” “伸手可以,若罪魁祸首不是我,该当如何?”温仪不徐不疾,她冰冷的目光望向嚣张跋扈的符宗众人: “总不能,是我的话我没命,不是我,你们拍拍屁股走人吧。” 艳鬼是季昌明扔到温仪身上的,他自然有办法让温仪老老实实的当替罪羊。 季昌明冷笑,“不是你,本座愿意道歉。” “可以。”温仪笑道:“下跪道歉。” 听到道歉这几个字,江怀玉额头上的青筋重重一跳。 眼前普通的少女与七长老重叠,他仿佛看到了铜山门和自己打赌的人。 季昌明悄无声息的调运灵力在一张隐身符上,朝温仪打去,嗤之以鼻道:“可以,” 她只要碰到这张符咒,不管是不是罪魁祸首,掌心定然会浮现出那抹红色。 温仪忽然感知到危险。 “雕虫小技。”一旁的沈遇漫不经心将符咒拦在空中,无声无息的打回季昌明身上。 境界的压制让季昌明毫无察觉。 温仪朝沈遇眨眨眼,缓缓抬起双手。 季昌明看也不看,笃定道:“呵,还说你不是幕后黑手,此女狡诈,当诛.......” 说着说着,他忽然察觉不对劲,符宗弟子纷纷朝季昌明挤眉弄眼。 “温仪手上没有印记。”符玉抓住温仪的手,“诸位请看,没有,她是清白的!” 沈遇见他如此亲昵,脸色瞬间冰冷。 温仪脸上带笑,眼神却冷的可怕,“季长老,你笃定我的样子,真的很难看啊。” 季昌明脸色青白交加,胸口剧烈起伏。 符咒明明打上去了,怎么回事。 紫薇阁弟子看季昌明的眼神带着一抹嘲讽,让他觉得不寒而栗,尴尬又难堪。 “查了我的,那也查查符宗弟子的吧。”温仪顿了顿,“不止犯错的那一个,是全部。” 符云冷声道:“符宗弟子,把手全部抬起来。” 他看到季昌明似乎要说话,冷冷道:“季长老,你有什么话想说?” 此时阻止便是心虚,季昌明面色铁青,又打了数十道隐藏符咒在符宗弟子身上,“查!” 沈遇足下一点,所有隐藏符咒全部化为灰烬。 087栽赃嫁祸 黑红交织的灵力化作强大无比的飓风,金丹境以下修为之人全部被吹翻在地。 狂风席卷而来,温仪被吹得睁不开眼睛。 忽然,她感觉左手也右手分别传来一道拉扯力。 右侧的是沈遇,左侧则是符云。 沈遇眉头一皱,赌气似的放手,任由温仪被符云拉过去。 “师兄。”符云不仅拉住温仪,同时也拉住符玉。 两人就像风中摇曳的树叶,被老树死死的抓住,以免被吹到石柱之下。 紫薇阁建立之初也考虑过防风的阵法,但因飓风不常有,并未在此处下苦功。 片刻后风平浪静,被吹得七倒八歪的紫薇阁弟子第一时间站起来整理衣冠,满地乱飞的符咒也老老实实的捡回袋子里。 头可断,形象不能乱。 有这么一个对完美要求到极致得阁主,弟子们不想干净整洁也没办法。 符云不仅对自己要求完美严苛,对身边的人也是,尤其是师弟符玉。 他的目光略过穿的整整齐齐的紫薇阁弟子,心中的难受一点点被抚平。 站稳的温仪发现,那么强大的飓风刮过符玉竟然连头发丝都没乱! 太不可思议了。 同时,她看到符玉对自己挤眉弄眼。 “怎么了?”温仪不解的问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符云看了她许久,实在难以忍受她那被风吹得像鸡窝一样乱糟糟的头,打了个法诀让她衣冠恢复如初。 只是温仪头上的钗子有些歪,用法术也弄不好。 符云抬手将温仪歪歪斜斜的发钗扶正,心情一下好了。 温仪:“......有事你说,别对我动手动脚。” 她不喜欢陌生人的碰触。 即便原主和符云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温仪感受到自己被冒犯了。 沈遇忽然阴阳怪气,“你不是千里追夫吗?现在追到了又甩脸色,小心他离你而去。” 温仪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怨气,“怎么,你嫉妒?要不要我也千里追你一次?” 千里追自己? 沈遇忽然愣住,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温仪追自己的念头。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忽然捏紧又放松,懊恼暗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温仪阴险狡诈,成天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 他们还有生死契呢。 她是一个完美的合作伙伴,却不是完美的伴侣。 伴侣? 沈遇越想越恼。 符云等人看不到沈遇,不知道温仪和沈遇刚才互怼,他沉声道: “你歪歪斜斜的发钗有碍美观。” 他不说还好。 一说话温仪便想起符云退婚的理由,他觉得自己不完美。 温仪把摆正的发钗扒下来,歪歪斜斜的插在头上,“这叫做不对称的美。” 符云看到歪歪斜斜的发钗,手痒痒。 那边,站直的江怀玉和顾燕亭同时看向温仪,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纷纷看出对方的疑惑。 此时,紫薇阁弟子突然大叫一声: “红色,都是红色!” 众人被这道声音吸引,不约而同望向符宗弟子的手掌心。 紫薇阁弟子众怒,“阁主,他们每个人都带着艳鬼!” 符宗弟子连忙收回手,两只手都是红色。 血一样的颜色刺目极了。 “季长老。”温仪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群缩手缩脚的符宗弟子: “你这一招贼喊捉贼玩得不错,栽赃陷害也很擅长。 诸位,你们看清楚了吗? 真正造成此次危机的始作俑者是谁,大声告诉我。”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给在符宗打压下的紫薇阁弟子带来强大的勇气。 紫薇阁弟子们异口同声:“符宗,符宗,符宗!” 符宗弟子每次来青州历练,便带着一种高人一等的,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紫薇阁弟子是奴仆,不是人。 不仅如此,符宗弟子嚣张跋扈,又喜好惹是生非,这么多年,紫薇阁上上下下对其积怨颇深。 此番众人看到紫薇阁危机的罪魁祸首是符宗,挤压在心里的怨气和怒气化作滔天海啸,汹涌澎湃的冲向奴役,压榨他们的人。 一时间吼声震天。 季昌明脑袋嗡嗡乱叫,一片空白。 他原本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仅此而已。 谁知道竟然牵扯出这样的事情来。 “季长老,你是不是应该给我,给受惊的剑宗以及云水剑派一个交代?”符云棱角分明的脸上压着阴沉的杀意。 季昌明惯用符宗压制他。 今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就是拉帮结派用权势压人吗? 谁不会? 温仪拍手叫好,“是啊,季长老,我和你的赌约,你是不是要执行了?大家都可看着呢?剑宗和云水剑派的人都可以为我证明。” 如果不是自己脸上有伪装,温仪甚至还想说一声:缥缈幻府暂时与紫薇阁同在。 身为符宗放到青州监视附属宗门的长老,身为元婴境大能,季昌明怎么可能道歉。 道歉? 绝无可能! 把这些人全杀光了倒是有可能。 “紫薇阁是符宗下属宗门,这件事是我们符宗的家务事。”被那么多双眼睛仇恨的盯着,自己又真的做了栽赃嫁祸之事,季昌明脸上抹不开面子,十分尴尬: “至于你,哼!一个散修不就是想要符宗的东西吗?说出你的条件。” 紫薇阁弟子气得吐血。 出大事了就是家事,就赖账。 若是没有抓住符宗弟子呢? 岂不是都是紫薇阁的过错? 众人恨他理直气壮,气的牙痒痒。 “我的条件就是那样,下跪道歉。”温仪双手环胸: “季长老,你栽赃嫁祸给我,要我的命,我让你下跪委屈你了吗? 我丢的是一条命,你只是膝盖碰地而已。”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温仪,顿时觉得那张普通平凡的脸格外漂亮。 一个筑基境修士竟然让元婴境大能下跪道歉。 太勇敢了! 若是阁主能那么勇敢就好了,紫薇阁弟子这么想。 季昌明怒火中烧:“你不要太过分!让本座给你下跪,你受得起?” “别说你,就是符宗宗主给我下跪我也受得起。”温仪恣意狂妄,根本不把季昌明放在眼里: “怎么,季长老的膝盖是很金贵吗? 既然做不到,为何不要老脸也要栽赃嫁祸给我?” 她的话犀利极了,像一根真狠狠的扎进季昌明的心底。 季昌明勃然大怒,“不知好歹的狗东西,本座今日便让你看看什么是云泥之别!” 说罢,一道纯金色的,由灵力凝结而成的雷暴符从天而降,直取温仪性命。 088你该下跪了 紫薇阁上空突然黑云密布,滚滚乌云仿佛是一只吞噬星空的猛兽,疯狂蚕食周边的星月光辉,将青州大地笼罩在沉重的乌云之下。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大地颤抖。 “小心!” 一旁的符玉连忙打了一道符咒,符咒在半空中凝结成为透明的盾牌。 符玉仅仅是筑基境,哪里挡得住元婴境大能的符咒。 “咔嚓——” 符玉的符咒还没飞到温仪身边就烧成了灰。 就在众人以为温仪马上要毙命之时。 两道结界一前一后罩在温仪头顶。 这两道结界分别来自顾燕云和符云。 季昌明两人竟然维护温仪,脸色十分难看。 “轰隆——” 银白的闪电好像是一柄锋利的长刀从天而降,带着天地威压俯冲而下,朝温仪头顶而来。 她不慌不忙的从储物袋里拿出沈遇的神像正要做祷告状,借用沈遇在青州的神力反击季昌明的时候,发现头顶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凝结出一个,两个,三个....... 紫薇阁所有弟子都拿出符咒叠在温仪头顶,形成厚厚的结界帮她挡住恐怖的雷电。 温仪看着金灿灿的头顶,眼睛微微发热,一股暖流从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 “咔嚓——” 狂暴的雷电劈碎一层层结界,最后在符云和顾燕云那两侧结界上消弭于无形。 “好好好!”季昌明胸口剧烈起伏,狂躁的喊了三声好,“给脸不要脸,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他掌心爆发出深蓝色灵光,三张由灵力凝结而成的符咒飞到半空,季昌明声嘶力竭道:“本座看你们能不能护住她!” “轰隆隆——” 数十条狂暴的闪电从苍穹倾泻而下,恐怖的威能吓得紫薇阁众弟子连忙逃到屋檐下,留下的只有符玉,符云和顾燕亭。 顾燕云则被江怀玉抱在怀里。 他看着被三人保护的温仪,眉头紧锁,低声道:“灵渊尊上的预言还真准,温仪,你的伪装很成功,险些把我骗过去了。” 温仪质问季昌明的模样和当初在铜山门与自己以命相搏的模样一模一样。 如果这样还认不出,传出去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短短几个月,温仪的变化超乎江怀玉的想象,她以极快速度成长,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缥缈幻府七长老。 “轰隆隆——” “咔嚓咔嚓——” 恐怖的劫雷狠狠的鞭笞大地,如同泄洪一般砸在温仪头顶。 符玉的结界率先破裂,他不受控制的摔到数十米开外,嘴角喷出一口鲜血。 紧接着是符云,最后才是顾燕云的结界。 两人忙不迭往后退。 雷暴势如破竹的劈在温仪头顶,耀眼的雷电形成一道刺目的光柱,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不少弟子的头发被电流击得高高竖起。 紫薇阁弟子看着处在雷暴中心的温仪,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温仪有什么错? 她不过是为了自证清白和季昌明打了一个赌而已。 愿赌服输,季昌明非但没有下跪道歉,还把她劈死了。 空气中弥漫着沉闷的气氛,符玉哇的哭出来,“温仪......温仪。” 虽然才认识没几天。 可符玉觉得温仪是世上最好的女仙,善良又热情,赤诚之心让人忍不住心动。 符云攥紧拳头,眼底酝酿着浓烈的杀意。 符宗此举是杀鸡儆猴给他看呢! 顾燕亭很失落,他已经尽力了,真的尽力了。 符宗弟子们欢欣鼓舞,“死得好!” “这种目无尊卑,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下场!” “区区筑基境也敢和季长老叫板,活该。”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路你自来投,死在季长老手下是你的荣幸。” 季昌明用实际行动告诉紫薇阁,警告符云,这就是不知死活挑战权威的下场。 悲伤气氛下,符宗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江怀玉抱顾燕云的手紧了紧。 那个和自己说三年之约的女修说没就没了。 江怀玉心里有些唏嘘,却并未感觉到难过,而是望向顾燕云。 他很想知道顾燕云得知死的是他喜欢的人,是什么表情,一定非常蠢。 季昌明嘴角露出得意的笑,“此事......” 话音未落。 光柱下突然爆发出一道黑红交织的灵光。 下一刻,雷暴光柱突然转向,劈天盖地的朝季昌明身上劈杀而去。 “啊啊啊——” 季昌明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击中。 浑身酥麻,呼吸困难,季昌明喷出一口鲜血,他惊骇欲绝的望着改变方向的雷电,本能的用灵力凝结出结界挡住。 痛! 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活生生扯成凉半一样,剧烈的疼痛直冲大脑,季昌明只觉得胸口和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整个人被电得浑身无力,浑身绞痛,冷汗直流,脑袋重重的嗑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 他晕倒的瞬间,温仪转过身,“季长老,你该下跪了。” 季昌明只觉得脸上和胸口疼得难受,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股特殊的力量控制身体。 紧接着,双膝跪在地上。 “咔嚓——” 季昌明下跪的力道极大,竟将地面砸出两个窝。 “嘶——这是什么能力!” “天呐,温仪竟然相安无事,她......他真的是筑基境吗?” “哈哈哈哈,这打脸太爽了!温仪女仙真厉害!” “符宗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我看清楚了,方才击中季长老的是他自己的引雷符,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下跪,跪得很认真,嚣张跋扈的季长老也有今天!” “......” 符宗弟子在一众嘲讽和笑骂声中气得跳脚。 可最大的依仗已重伤,他们像是过节老蜂拥上前,抓住季昌明,灰溜溜的离开。 “站住。”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符云深深地看了眼温仪,伸手拦灰头土脸的符宗众人。 符宗弟子又惧又怒,“阁主是何意?” 符云沉声道:“把他们全部带下去清除艳鬼,一个也不许放过。” 紫薇阁占理,符宗若是怪罪,符云也有理由对付。 089他们都记得你,沈遇 符宗弟子愤愤不平,却不敢像以前那般趾高气昂,如同斗败了的公鸡,被紫薇阁的人带走。 “温仪,你没事真的太好了。”符玉穿过沈遇的灵体,眼睛红红的: “你太厉害了,竟然能抵挡元婴境大能的引雷符,哪怕师兄也挡不住。” 他原以为温仪和自己一样,都是筑基境中期的修士,修为差不多,阅历也差不多。 可温仪比他想象中更优秀。 “你是用什么手段挡住天雷,又把雷挡打回去的?”顾燕亭傲慢的走过来,“筑基境抵挡元婴境攻击这种事闻所未闻。” 温仪原本想嘲讽一句他见识浅薄。 想到顾燕亭在危急时刻出手帮忙,她淡淡道:“世上有很多神奇的东西都可以抵挡天雷,比如借用神明和符咒的力量。” 她拿出沈遇的神像。 神像后背贴着一张特殊的银色符咒。 这种符咒是温仪专门研制出来对付雷灵根修士的,她素来小心谨慎,不打无准备的仗。 有沈遇保驾护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温仪觉得路上会遇到各种灵根,或者变异灵根的高手,所以做足了准备。 她准备了可遏制金木水火土以及常见的风雷变异灵根的符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颗雾珠的关系,温仪储物袋里的符咒力量得到很大的加强,放的时间越久,越强大。 厄运匕首,幸运古钱,傀儡符以及各种驱鬼的符咒。 刚才抵挡沈遇用灵力充盈避雷符的时候,温仪清晰的感觉到幸运古钱在发热,她也非常幸运的毫发无伤。 至于雷暴转向,那是沈遇的杰作。 “神像还有这样的作用?”顾燕亭看到戾太子的神像,只觉得温仪捧的不是神像,而是一尊杀神,不由得背脊发凉。 符玉点头,“青州是被太子殿下祝福的地方,神像自然有用. 青州百姓几乎人手一个,家里也会请一尊去供奉. 只是我没想过太子神像还有这般作用,学会了。” 说到沈遇的时候,符玉双手合十,“感谢太子眷顾。” 温仪看了眼沈遇,也笑道:“感谢太子眷顾。” 沈遇冷峻的脸看不出什么神色,眼神却柔和很多。 “你那种符咒卖吗?”顾燕云看着温仪掌心的银色灰烬: “我弟弟不久前遭受魔族袭击,所以青州寻求帮助,需要你这种避雷符。” 温仪望向江怀玉怀里的顾燕云: “可以,但是时间可能需要很久,快一两个月,慢一年半载。” 也不知顾燕云能不能撑得过去。 顾燕亭罕见的态度谦卑,“时间太长了,能否快一些,条件你开。” 弟弟撑不了那么久。 温仪摇头,“我只有这一张特殊的避雷符,帮不上忙,我很抱歉。” 她倒是挺喜欢顾燕云。 但温仪很清楚自己来的目的: 寻找乾元剑碎片,寻找玄冰金刚石。 制作那样的符咒非常困难,失败概率很大。 “燕云的情况我看了,可以撑三个月。”身为符篆大师,符云知道制作一张特殊符篆条件非常苛刻,“女仙请开价。” 温仪沉思片刻,“没想好,等我想好再说。” 说着,她拿出纸笔写下制作符篆的材料递给顾燕云,“先收集材料,弄齐全之后召唤我。” 顾燕亭紧绷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好。” 连一句多谢都不说。 温仪有些郁闷。 不过,顾燕亭刚才帮自己,抵消了。 符云让符玉把温仪带回房,他要处理剩下的事情。 “温仪女仙。”江怀玉忽然开口,“你为什么来青州。” 他很好奇温仪怎么从柳新辞的结界里离开的。 一段时间不见,温仪什么时候对符咒那么精通了? 江怀玉又道:“不会是为了游玩吧。” 温仪停住脚步,她转身冷漠道:“翎羽君,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的事情你少管,否则,我还以为你爱上我了。” 一句“爱上我了”让翎羽君心里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爱上温仪? 天真! 江怀玉百分百确定温仪的身份。 他不禁纳闷,温仪这算什么?因爱生恨? 留在原地的顾燕亭也觉得温仪的背影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他从江怀玉手里抱回弟弟回住处去。 符云安排妥当之后,决定去温仪那边看看。 温仪身上有很多秘密。 他想知道。 从始至终他都未曾怀疑温仪的身份,因为和记忆中那个老色痞完全不同。 他刚走到温仪的房间外便听到符玉问:“温仪,你为什么来青州。” “来找东西。”温仪看着一旁很不耐烦的沈遇,决定多做几张美食符,让他尝尝更多美味。 今天要不是沈遇出大力,她很难收场。 符玉:“找什么,我能帮你吗?” “不能,我也不会告诉你,因为那东西被有些人觊觎,而且都是高手,你知道了会很危险。”温仪把符玉当朋友,“符玉,谢谢你无条件的相信我。” 被全心全意信任的感觉真的很棒。 符玉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涩,“我......我知道你肯定没有恶意,而且你是我带来的,肯定相信你,你帮我解决了那个掌柜,还教我弄鱼籽,你是个好人。” 收到好人卡的温仪很想提醒符玉不要太在乎别人的感受,应该在乎自己更多一点。 但,这也许是他自己的为人方式,强行改变也许弊大于利。 “晚上受惊了,温仪你早点睡。”符玉笑道:“晚安。” 温仪点头。 符玉轻手轻脚关上房门,转身便看到神色严肃的师兄,忽然有些惶恐。 “有事回去说。”符云道。 师兄弟两人离开温仪住处后,符云道:“温仪来历不明,你别靠近。” 符玉很想说温仪没问题,她是好人。 最后,符玉从嘴里吐出来的是:“好的,师兄。” 他很怕师兄生气。 ...... 忙活了一晚上,温仪洗漱之后倒床就睡。 临睡前她对屏风外的沈遇道:“他们都记得你,沈遇。” 沈遇很久才说:“嗯。” 这一夜温仪睡得非常不踏实,甚至是忐忑不安。 因为梦中她听到了恐怖的,几乎要把自己脑袋炸开的鬼言鬼语。 090分明是求偶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疯狂的低语在温仪耳畔响起,像是魔咒一般一遍遍重复,一遍遍回响,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一把利剑狠狠插入,然后疯狂搅拌。 晚上温仪做了很多梦。 有前世,也有原主自身的记忆,以及一个身着黑袍的将军手持长枪自戕的画面,还有......沈遇持剑屠杀城池的血色画面。 梦里她能听清的是求戾太子飞升的疯狂呓语,以及不同年龄段的嘶吼,咆哮,哭嚎,求饶的声音。 梦中惊醒的前一刻,温仪看到了熊熊大火,尸横遍野,流血漂橹的场景。 密密麻麻死相惨状的尸体被一片恐怖的深红吞噬,与其融为一体。 那是无情剑道独有的尸山血海。 温仪从床上猛地坐起来,茫然的看着被浓雾笼罩的紫薇阁。 很快,弥漫在房屋四周,甚至想要进入房间的浓雾消失,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温仪打开窗户朝海边望去。 一抹橙红色的太阳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一点点升高,零星的白帆在蔚蓝的大海上好似坠入蓝宝石里的星星,点缀大海。 “沈遇。”温仪朝屏风那边喊了一声。 见没有动静,她起身洗漱,推开房门便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栏杆前,冷峻的脸仿佛凝结万年不化的寒冰,周身散发出令人退避三舍的寒意。 “浓雾无法笼罩的青州好美。”温仪深吸一口气,“你和沉水刚来的时候看过这边的日出吗?” 沈遇的目光由远及近,“没有。” 没时间,大家都很忙。 忙于斩妖除魔,忙于将那些怪物赶到神战遗迹的附近封印起来,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没有闲情逸致欣赏青州独有的风景。 “那你们可真够无趣的。”温仪没想那么多,“我昨晚上听到一些声音,看到关于你的画面。” 她将自己梦中看到和见到的全部告知沈遇。 沈遇神色凝重,白皙细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击栏杆,“以后这种声音和画面少看,只要不注意,那么你就不会被注视,危险就少一些。” 事关沈遇,他却只字不提,难道里面有什么隐情? 或者说,温仪听到的这些是某个大人物要她听到,看到的? 她眺望红芒闪烁,鬼气冲天的神战遗迹,“沈遇,神战遗迹是你们刚发现青州时就有的,还是沉水和仙人战死之后才有的?” 温仪看过青州志,神战遗迹大多数提示的是:戾太子带大军进入遗迹血战鬼怪,最后形成了这片恐怖的,让人谈之色变的遗迹。 “之前。”沈遇言简意赅。 温仪还想问更多,便看到符玉捧着一个花瓶,瓶子里是青州独特的海水莲。 这种莲花比正常莲花要大很多,蓝紫色,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具有安神作用。 “温仪,早。”符玉笑容灿烂的打招呼,嘴角露出两个梨涡,他将海水莲放到屋子角落,“走,我带你去吃早膳。” 温仪拽了一把像木头般站在原地的沈遇,“你想不想吃紫薇阁的美食。” 沈遇:“不想。” “我想。”温仪兴致盎然的来到花厅。 符云,江怀玉和顾燕亭都在。 “昨夜的事惊扰了各位实在抱歉。”身为东道主,符云举杯示意,“过几日祭神节即将开始,神战遗迹也会打开,我代表紫薇阁恭请各位一同进入遗迹寻求机缘,聊表心意。” 温仪心里门儿清。 符云邀请他们进遗迹里面弯弯绕绕太多了。 不就是想搅乱一池清水,好从符宗那边拿回属于紫薇阁的权利吗? 剑宗,云水剑派,紫薇阁,符宗,还有来自四面八方的各大势力,搅乱了才有利可图。 青州这种情况若再被符宗掌控,只怕凶多吉少。 温仪挺佩服符云的魄力,金丹境敢挑战拥有合体境老祖宗坐镇的符宗,勇气可嘉。 如果时机成熟,她愿意帮一把。 举起酒杯,温仪一口饮下浓白清甜的,青州独有的酒酿奶。 吃饭期间,江怀玉时不时扫温仪一眼。 她置若罔闻,该吃吃该喝喝,江怀玉敢开口,她就敢把对方堵得话都说不出。 “温仪女仙。”顾燕亭心中挂念胞弟的安危食之无味,“饭后能否随我一起看看燕云的伤势。” “没问题。” 符玉一个劲儿的给温仪夹菜,边吃边介绍,十分热情。 “符玉公子对温仪好热情,好周到。”江怀玉意味深长道:“我以前没听过青州热情好客啊。” 整个九州,最排外的是青州。 外乡人来问路,青州百姓一般不会答复,只会拉来紫薇阁巡逻的弟子让他们问话。 并非青州百姓冷漠。 而是你不知道问话的是人是鬼,保持戒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是铭刻在青州人血液里的教训。 这教训是血染成的。 “我......我和温仪很投缘。”符玉满脸羞涩,白皙的脸颊浮现出一丝薄红。 “翎羽君嫉妒?”温仪觉得对方没事找事,真的很刺头,“门外那么多侍女等你挑选,都很期待能伺候你,嫉妒的话就去挑一个。” 江怀玉睨着温仪,“侍女哪有紫薇阁未来长老有地位......” “在别人家做客,翎羽君还是收敛一些好,我和符玉是好友,他乐意热情。”温仪冷冷道: “在场那么多人,你和谁是朋友? 不,应该说你看得起谁? 成天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谁愿意和你做朋友。 你若是看不惯,可以不吃,没人按头让你吃。” 吃个早膳都能引来那么多事情,烦不烦。 顾燕亭也看不惯江怀玉的做派,“翎羽君,符云都没说什么,你哪儿那么多事。” 江怀玉被两人呛声,脸上的优雅不在,嘴里吐出两个字:“愚蠢。” 符玉对温仪那么热情,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不对劲。 这是对待朋友? 分明是求偶。 温仪祸害紫薇阁阁主还不够,还要祸害符玉,青州两个佼佼者都沦为她的裙下臣,呵。 091不欢而散 早膳吃得不欢而散,江怀玉起身和符云打了个招呼,转身离开。 温仪则跟顾燕亭探望顾燕云的情况。 符玉正想追上,就被师兄叫住。 符云:“符玉,你留下,我有话说。” 符玉看了温仪背影好一会儿,才红着脸转身,“师兄找我什么事。” 符云棱角分明的脸上仿佛压着许多心事,是散不开的愁云惨雾,他开门见山:“你喜欢温仪?” 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符云心里浮现出荒唐的感觉,总觉得自己说的是缥缈幻府七长老。 被点到心事的符玉脸刷的红了,他害羞却坦荡,“嗯,我喜欢她,她真的很好,敢作敢为。 虽然有时候强势得有些咄咄逼人,但我真的很喜欢她无畏无惧的态度。 她敢作敢当,世上再也找不出这样的女子。” 符云看到师弟陷入爱河的模样,沉声道:“她来路不明,修为低微,容貌也普通,配不上你。” 很显然,符云将自己完美主义延伸到了温仪身上。 “感情的事情怎么能用配不配得上来说呢。”符玉当场反驳,他见师兄脸色不好看,讨好的问:“师兄,你觉得对不对。” 符云走到师弟面前,“自古以来,婚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 就算排除我说的那些,温仪走的是无情道,无情道者多极端,最后断绝七情六欲。 倘若她成下一个太子,你当如何? 她要杀夫证道你当如何?伸长了脖子让她砍?” 师弟太幼稚,太天真,不知人心险恶。 温仪能画出那样的符咒抵挡元婴境大能的雷劫,惊骇众人,她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甚至那张脸都是伪装的。 “若真心相爱就应该成全对方。”符玉挺直腰背,罕见的据理力争: “她若喜欢我,若要杀夫证道,我愿意成全她,至少她飞升之后记得我。” 符云:“......” 愚蠢! 幼稚! 他深吸一口气,掐着眉心,“我看温仪对你并没有哪方面的心思,她仅仅把你当朋友。”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值得我追求。”符玉嘴角尖尖翘起,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师兄,没事我先走了。” 符云颇感无力。 师弟太恋爱脑了。 最致命的是温仪对他无意。 ...... 温仪仔细查看了顾燕云的情况,“他这样子像是中诅咒,而不是邪魔入体。” 前几天看到顾燕云的时候,他还活蹦乱跳的。 “是一种极强的诅咒,符云说可以解,但是很有难度。”顾燕亭英俊的脸上压着戾气和不安: “这种诅咒需要用雷暴配合阵法祛除,所以,你的防雷符咒至关重要。” 既要利用雷暴祛除顾燕云身上的诅咒,又不能伤到他,难于登天。 温仪掀开顾燕云的眼皮,见瞳孔没有涣散颔首,“我尽力。” 首先,她得拿到乾元剑碎片和玄冰金刚石,并且在秘境中提升修为,否则,符咒做出来也很难保证顾燕云的安全。 “多谢。”顾燕亭垂眸看着这张平平无奇的脸,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顾燕云的话,‘她的背影很像姐姐’,觉得他们之前见过。 温仪:“没事,我并非医修,也不擅长解诅咒,你若想为他好,就找个医修跟着,告辞。” 顾燕亭送她出门,迎面便撞上符玉,不知为何,他心里很不舒服。 符玉:“温仪,快来,我给你看这些东西,带你去青州城......” 陪着符玉逛了一天,温仪终于有时间停下来打坐吐纳,精练修为了。 “你和符玉倒是玩的开心,忘乎所以。”沈遇冷不丁的出现。 温仪紧闭的双眸连睫毛都没颤一下,“我陪他逛了一天,鞍前马后,真的很累。” 沈遇:“???” 不是符玉陪温仪吗? 怎么变成温仪迁就符玉了? “我已经答应符云神战遗迹开启后进入,需要准备什么吗?” 温仪不知道里面的情况,神战遗迹是紫薇阁秘密,符玉也未曾提及里面的事,她决定问问曾经的经历者。 “神战遗迹里有限制,修为越高能发挥的力量越小,金丹境最完美。”沈遇倚在床边眺望遗迹,“如果你能在神战遗迹里晋升到金丹境,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至于喜从何来,沈遇也说不清楚。 他只记得自己曾在遗迹里晋升过,那段记忆很模糊,到底触发了什么也不是很清楚。 “我也打算在神战遗迹里多呆一段时间。”温仪一心二用,气运小周天之时还不忘和沈遇说话,“无情杀戮剑需要鲜血造就,遗迹是最好的训练场。” 为此,温仪和符玉逛的时候买了许多东西。 沈遇颔首。 温仪的无情杀戮剑已入道,她足下那一圈可怜巴巴的血色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在紫薇阁呆了好几日。 符玉变着法儿带温仪吃喝玩乐。 见温仪不感兴趣,符玉便教她各种符咒。 温仪一点就通,弄得符玉很没有成就感。 祭神节很快来临。 符云带领紫薇阁所有弟子在祭台上向沈遇和沉水的神像祷告,祈福,祈求遗迹能平息。 符宗弟子则委屈巴巴的站在最末端。 以前他们都是首位,祈福的也是季长老。 季长老重,符宗嚣张气焰灭了,老老实实的站在队伍末尾。 看完紫薇阁的,温仪又去看民间祭神仪式。 “沈遇,你干的?”温仪看着众人抬着沈遇的神像游街,而风间月的神像是一块破烂牌子。 昨夜‘财神’风间月的神像突然全部爆炸,百姓吓坏了,连忙求紫薇阁查看情况。 最终,符玉什么也没查出来,但告诉众人神像爆炸不是偶然,让他们当心一些,天黑之后谁来也不开门。 沈遇站在人群中,冷峻的脸不悲不喜,“嗯。” “干得漂亮。”温仪挑眉。 人群中,沈遇看到了那群寻找乾元剑碎片的人,他眼睛危险的眯起。 看完热闹的祭神仪式,温仪回到紫薇阁。 第二日,温仪,沈遇,符云,江怀玉以及顾燕亭还有符宗弟子站在遗迹外,片刻后走进遗迹。 092勇气可嘉 顾燕亭之所以来,是为了帮好友坐镇,压制符宗弟子。 这群嚣张狂妄的人他看不顺眼很久了,到了秘境里,定要让他们吃够苦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温仪,一会儿进入秘境后你跟在我身边,我会好好保护你的。”符玉掏出几张符咒递给她,“虽然知道你会制作符咒,但是,这些希望你不要嫌弃。” 他以前和师兄来过秘境,因为修为不高,只在外围。 而师兄此次任务是带符宗弟子往里面探索,并将符宗遗落在秘境的封印之书带回来。 “谢谢。”温仪莞尔一笑,“放心,秘境中我要是腾得出手来,肯定会帮你。” 沈遇冷冷的,眉头好似压着千年寒霜,冷冰冰的,看符玉的目光冷得渗人。 符玉不由自主燃烧一张取暖的符咒给自己暖身。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感觉很冷,那种寒意直接附在骨头上,几乎要将血液和骨髓都冻结,他打了个寒颤。 “很冷?”符云见师弟讨好温仪,心里有点怪怪的,“秘境危险,你就别去了。” 符玉摇头,他含羞带怯的看着温仪,“我答应温仪要保护她,肯定会做到。” 说出去的话要负责的。 “她未必需要你保护。”符云沉默片刻,事实上他觉得符玉进去也许需要温仪反过来保护他。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卿卿我我。”顾燕亭越看温仪越觉得熟悉,总觉得她就是自己认识那个,见两人亲密互动心里很不爽: “有我在,你们谁都不会有事,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乖乖的滚回去。” 温仪:“......” 他连自己都打不过,还想打过天王老子? 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符云看看众人,旋即飞到半空中双手接引。 金色光芒犹如冉冉升起的太阳绽放出温暖的光,符云足下出现一个繁复神秘的阵法。 紧接着,他唤出三张符咒朝最近的三座山峰上一打。 符咒化作一双巨大的手朝遗迹里面伸去,仿佛在推一扇封闭的大门。 “轰隆隆——” 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由远及近,狂风大作。 温仪感觉到大地好像要跳起来一样,身形不稳,幸好一旁的沈遇牢牢抓住她的手臂。 “那是什么。”温仪仰望苍穹。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一片血红色,阴沉沉的。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臭味和血腥味。 一扇犹如山峰宏伟雄奇的对开大门赫然出现在半空。 那扇血色大门一点点往下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刺耳的呓语冲进温仪的脑海,她疼得咬紧牙关,太阳穴上青经暴跳,抓住沈遇的手指泛白。 “听到了吗?呓语,让你飞升的呓语。”温仪咬牙用神识道,“进入秘境后,按照我们昨晚的计划先找你的碎片,然后去找我的玄冰金刚石。” 沈遇也头痛欲裂,但他这个人一直很能忍,哪怕被千刀万剐也不会喊一声痛。 呓语好似洪流一般冲进沈遇的脑海,针扎一般的疼痛如潮水连绵不绝,又似惊涛骇浪一浪高过一浪,拼尽全力想要击碎他的理智。 他听到的是: “太子殿下,求求你不要杀我.......太子殿下,求求你不要杀我......” 那个向他求饶的声音沈遇记得很清楚,是沉水。 沈遇抬手将一道杀气灌入温仪身体,帮她驱逐那些令人恐怖的尖叫和嘶吼,自己则是任由呓语疯狂攻击。 呓语听多了便有免疫,随着修为的提升,这些嘶吼,尖叫,咆哮和疯狂呓语对自身影响就会变弱。 温仪深呼吸几口气。 符云,符玉,顾燕亭和江怀玉似乎都陷入疯狂嘶吼的呓语中,气息不稳,周身灵力时隐时现。 温仪拍拍身旁的符玉和顾燕亭,唤醒他们后又打了几道灵力唤醒符云以及江怀玉等人。 片刻后,众人醒过来便看到不远处那扇猩红的血色对开大门已经打开了。 大门上散发出恐怖的,诡异的,令人心神混乱的神秘气息。 “只是开启大门就能带来那么大的影响,里面肯定更危险。”顾燕亭唤出命剑,他脸上的傲慢被谨慎取代,“符云,走吧。” 符云颔首,他打了个招呼,紫薇阁三个金丹境长老走在最前面。 温仪看着为首的两个女长老嘴角轻轻翘起。 若是柳新辞看到紫薇阁重用女长老,肯定跳起来怒骂符云眼光差,女人哪里比得上男人? 修仙界尽管有许多惊才绝艳的女修,明明是一方大佬,在某个领域乃翘楚。 可谈及这些人的时候却只在乎风月那点事儿,享受她们带来的红利,又拒绝正面赞扬她们的优秀。 符云这样就很好,能者居上,不分男女。 “走吧温仪。”符玉唤出命剑,“我会保护你的。” 一行人正欲踏入遗迹,走进血色大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暴喝: “符云!你竟自作主张,不告知本座便带着符宗弟子进秘境,他们出了事,你能负责?” 一道身影出现温仪面前,他眼里淬毒的恶意不加掩饰,“哼。” 来人正是符宗长老季昌明。 在青州有剑宗和云水剑派的人看着,季昌明没有动手,进了秘境温仪就是案板上的肉。 符云冷冷道:“本阁主早已告知符宗,季长老无缘无故迟到,现在反倒是怪罪起我来了,爱进不进。” 见他态度如此嚣张,季昌明胸口剧烈起伏:“符云,你是不是要反!” “走。”符云冷漠的越过季昌明,带领紫薇阁十个精英弟子往秘境走。 季昌明被晾在那里,颜面无光。 “呵!”顾燕亭不知死活的嘲讽,藏在骨子里的傲慢和狂妄释放出来,“有本事别让符云带队,你自己冲啊,怕死的懦夫。” 温仪竖起大拇指,很赞同,“说得好。” 她从未看顾燕亭如此顺眼。 093神战遗迹 “不知死活的竖子!”季昌明朝温仪和顾燕亭打来两道符咒,眼中燃烧滔天怒火。 顾燕亭一剑劈开可以致人精神错乱的符咒,继而拔剑相向。 突然,符云转身抓住好友,“走了。” “放开我!”顾燕亭气得跳脚,“本少主从未怕过符宗,不就是元婴境吗?又不是没打过!” 柳新辞这种元婴境巅峰,半步出窍境的长老他都打过。 虽然输了。 顾燕亭难以理解好友为什么忍气吞声,倘若是他执掌青州,定然要与符宗鱼死网破,而后关闭青州大门,从此与世隔绝,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身为阁主,符云当然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但,仅仅是一个想法。 青州只要有神战遗迹在,便一日不得安宁。 温仪伸手挡住符咒,并未受太大影响。 这段时间她经常听到疯狂的呓语和其他东西,对于精神攻击习以为常,免疫了。 季昌明见两人相安无事,记仇的账本上又多了两个名字。 “季长老。”江怀玉见季昌明还想找麻烦,冷漠疏离道:“神战遗迹,不得喧哗,否则引发不好的后果,我想你应该承受不住。” 昨夜他收到消息,‘灵渊尊上’被神秘人带进神战遗迹。 原本可进可不进的遗迹,现在必须进了。 季昌明喉咙一哽,他难以接受当前的情况。 这些人,修为一个个比自己低,地位比自己低,却狂傲得过分。 他喉咙里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憋屈又膈应。 江怀玉和顾燕亭就算了,温仪算什么东西,竟也敢接二连三的挑衅。 “长老。”符宗弟子看着进入秘境的人,“我们该走了。” 季昌明正在气头上,见不知死活的弟子催促自己,他一掌拍飞弟子,怒道:“滚!本座岂是你们能指手画脚的!” 符宗弟子呆若木鸡,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害怕得低下头。 季长老在别人身上受气,发泄在他们什么干什么,符宗弟子委屈极了。 ...... 温仪前脚刚踏入,后脚便感觉到身后有东西袭来。 灵性的直觉告诉她攻击的怪物在左边。 长剑忽闪,一道剑意将暗中偷袭的鬼怪变成一摊血水,散发出腥臭的味道。 其他人也一样,众人分作两排,打头阵的是符云和紫薇阁的人,末尾的也是。 紫薇阁烈焰一般火红的道袍在秘境中闪烁出淡淡的光芒,散发出正义凛然的气息,十分具有震慑力,敢靠近的都是一些修为不错的小鬼。 越往深处,弥漫在周围的浓雾越红,很快从浅浅的粉色变成深沉的,压抑的猩红。 “这门看起来那么近,距离还挺远。”温仪嘟哝。 符玉就在她左侧,“那扇门是当年太子留下的,我们称之为‘鬼门关’,这里还好,一旦越过鬼门关,就像进入地狱一样,里面怪物丛生,雾气更浓,一旦和人走失,很有可能就回不来了。” 他很多师兄妹都是这么没的。 温仪问沈遇鬼门关是什么,他摇头,“忘记了。” 浓雾中,温仪看到很多黑色的影子,有的是人的形状,有的是其他的野兽,怪物,随处可见累累白骨,让人提心吊胆。 符宗弟子都吓傻了。 他们记得,以前师兄们历练都只在外围,这一次为什么要进鬼门关? 他们的修为才到练气境,一只小小的怪物都对付不过来。 温仪扭头看了眼瑟瑟发抖的符宗弟子,“季昌明要他们来,不是来历练,而是用来做祭品的吧。” 符玉愕然,下意识道:“怎么会?他们都是符宗弟子啊。” 紫薇阁就不会拿弟子们来涉险。 “怎么不会?”温仪反问。 柳新辞带缥缈幻府弟子去云水秘境历练,都是自己先把修为高的怪物,野兽等斩杀殆尽,或者赶出历练的范围,留一些刚好够弟子斩杀的妖物。 历练的目的是增长见识,把学到的战斗机巧活学活用,不是让弟子们送死。 除开符宗历练的练气境弟子,温仪和符玉修为最低。 温仪有自己的办法,符玉则可倚靠符咒的力量,危急时刻短暂的把修为提升到金丹境,兴许有一线生机。 听到温仪的反问,符玉连帮忙道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温仪,抱歉,我只是觉得符宗应该不会那么残忍......” 说到最后,符玉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符宗的宝物“封印之书”遗落在遗迹中。 这本书原本是紫薇阁的镇宗之宝。 当初为了得到符宗帮助才含泪割爱,借给符宗。 符宗得到之后,将其据为己有,渐渐地,就真成了符宗的东西。 “别分神。”沈遇悄无声息的隔开温仪和符玉,“马上要进鬼门关了,进入之后,立刻和他们分道扬镳。” 这是他们的计划。 温仪没好气用神识道:“你搁中间也没用啊,符玉又看不到你,遮不住。” 沈遇固执的站在中间。 很快,一行人终于到了鬼门关前面。 “诸位,战神遗迹乃中州最凶煞的遗迹之一,诸位进入之后需要小心行事,切莫说太子坏话,心里也不行。”符云严肃的宣布秘境规则,他看到歪歪扭扭不成型的队伍心里十分难受,“站成两排,立刻,马上。” 温仪:“......” 毛病可真多,说个话还要人规规矩矩的站着。 符玉最积极,站的最标准,温仪也凑过去,事关小命,安全为上。 符宗弟子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的站的笔直。 符云说完禁忌,双手结印,一道金光射入大门内,他沉声道:“鬼门已开,进。” 他的声音像是洪钟,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抚平心中浮躁和焦虑。 温仪抬脚踏入鬼门关。 “呜——” 凄厉的阴风拂面而来,刺骨的凉意像是冰刀子刮在脸上,温仪感觉到身体的温度快速降低,她连忙运转灵力保持体温。 猩红的雾弥漫在周围。 对面是未知的黑暗和凶险,温仪唤出长剑闪身走进浓雾中。 094她走丢了 “温仪,温仪!” 符玉大声呼喊温仪的名字,他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熊熊燃烧的符咒为其暖身体。 “别大声说话。”符云低吼,“你不知道规矩吗?” 符玉心急如焚,他在附近转了一圈,眼眶发红,“师兄,我信誓旦旦的说保护温仪,她走丢了。” 随后进门的顾燕亭问,“谁丢了?” “温仪。”符云心里乱的不行。 顾燕亭看看四周,血色的雾气里什么都看不到,哪怕把灵力用在眼睛上,就连神识都无法感应。 “先做正事。”顾燕亭拍拍他的肩,旋即望向进来的季昌明,“这个时候别扯儿女情长,别让我看不起你。” 符玉红眼,“你本来就看不起我。” 顾燕亭不止一次嫌弃他性格缺陷,对别人好难道是错的吗?师兄不在的时候,他也能拿主意的。 “人各有命,我看温仪不是失踪,而是想离开。”顾燕亭不知道心机陈深的符云怎么教养出性格如小白兔的师弟,倘若顾燕云是这样,他必定一棍子打死。 符玉长长的叹了口气。 也许吧。 是自己不好,说好的保护温仪,却让她只身犯险。 顾燕亭看了眼朝另一个方向走的江怀玉,“剑宗的走了。” 符云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本就不是一路人,翎羽君要走和我们没关系,燕亭,靠你了。” “封印之书”是紫薇阁的镇宗之宝,符云绝不允许它再次落入符宗手里。 顾燕亭拍拍他的肩,“没问题。” 好友以命相托,顾燕亭感觉肩上重担沉甸甸的。 遗迹里,他再也不能恣意妄为,嚣张狂妄了,得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符云,拿出地图,找祭坛!”季昌明人还没到,声音先出来。 等符宗弟子全部到齐,符云拿出地图,带众人往祭坛走。 “我再说一次,这一路上不要乱看,不要乱听,更不能乱说。”符云眼神前所未有的凶戾,“所有人排成两行,队伍不许乱!” 紫薇阁众人知道阁主老毛病又犯了,迅速排成两队。 符宗弟子已经吓得面如土灰,不敢不遵命行事,“为什么要排成两队,我......我好怕怪物把我扯进去吃了。” 另一弟子战战兢兢道:“可,可能阁主有非凡的用意。” 季昌明看了看众人,无声无息离开队伍。 温仪的命他要定了! ...... “沈遇,感应到碎片的下落了吗?” 温仪持剑走在浓雾中,她掌心燃烧着银色火焰,勉强能看到浓雾中的建筑。 此处在核心圈的外围,神战之前是繁华热闹的城池,随处可见破败的建筑。 “咔嚓——” 温仪长剑猛地刺向身侧,只听咔嚓一声,一节布满诡异诅咒的白骨掉落。 她走了一路,杀了一路,整个人很疲惫。 自从进入遗迹之后,沈遇的状态就很不对劲儿,灵体也忽明忽暗,像是一块即将融化的冰,全身变得透明。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阻挠我。”沈遇垂下眼帘看着温仪,目光并不温柔,甚至给温仪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你还是回到碎片里吧。”温仪谨慎的走着,“我也累了,想找个地方靠一靠。” 阴冷的寒气在周身弥漫,温仪感觉身体好像要结冰了一样,呼出来的气变成白雾,骨头里有寒气打转。 沈遇瞧她状态不对,“好。” 两人找到一处岩石堆积而成的墙,离墙三尺坐下,温仪盘腿调息。 四周有很多房子,大多摇摇欲坠,温仪不敢进,怕一进入房屋倒塌,引发更多危险。 “她就在东南方向,手里有两块碎片,还有很多符咒以及......以及一个奇怪的珠子,她的名字叫温仪,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一道奇怪的声音传进温仪的耳里,她似乎听到有人报自己的位置。 “沈遇,你有听到什么吗?”温仪连忙问。 沈遇摇头:“没有。” “难道是呓语?”温仪有些不确定。 “速度快一点,温仪已经开始怀疑了,她要跑了。” 奇怪的声音再次响起,温仪确定绝对有人在寻着自己。 “她要跑了,要跑了,跑了!!!” 那声音越来越凄厉,温仪猛地站起来,不管真真假假,这里不能呆了。 跑,快跑。 凭借灵性的本能,温仪朝相反的方向跑,而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近,随时都能追上自己。 沈遇也察觉出问题,他浮在空中,看着四周。 “温仪在那儿!” 那道声音猛地出现在身后,温仪转身便看到无涯等人朝自己冲过来。 无涯手里拿着一本古朴的羊皮书。 书封上布满了复杂瑰丽的符文,最中间是一只闭着的硕大的,没有眉毛和睫毛的眼睛,眼皮上有几百道封印,密密麻麻,温仪看一眼便觉得头晕目眩。 看到这本书的瞬间,温仪的脑海被庞大的知识充斥,覆盖,她只觉得头晕眼花。 一颗颗星辰从书页飞出,空中的璀璨星空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 温仪立刻认出来——剑宗的灵书。 而那道模糊的身影是和缥缈幻府有仇,预言自己易容的‘灵渊尊上’! 无涯等人看到温仪,掌心忽然发热,“确认了,有两块碎片在她身上,杀了她。” 温仪打出一道杀气,银芒吞吐间,更强的灵力不费吹灰之力将其击碎。 “嘭!” 温仪胸口重重的挨了一拳,整个人摔到数十丈开外。 无涯冷笑,“不自量力。” 他走进浓雾中,却没有发现温仪的影子,“人.....人呢?” 神战遗迹有特殊的力量屏蔽神识感应,无涯傻了。 “蠢货,蠢货,温仪她.......她逃走了!”灵渊尊上勃然大怒,气得哗啦啦作响,直接回羊皮书里。 无涯转身看着众人,有些尴尬,“她中了我一拳,不死也重伤,肯定在附近。” 众人散开,分头寻找。 温仪确实在附近,只不过,不在地上,而是在空中,被沈遇抱着,藏在浓雾中。 095无情杀戮剑 等人走光了,温仪才忍不住喷出一口血,“噗。” 境界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双手圈在沈遇的脖子上督促道:“感应到碎片了吗?麻烦快点,再感应不到我就死了。” 元婴境大能出手时沈遇忽然感觉到脑袋一阵刺痛,破碎的记忆像雪花一样钻进脑海中,大脑一片空白。 就这短短一瞬,温仪已经挨了一掌。 “抱歉。”怀中少女脸色苍白,殷红的鲜血划过嘴角,将胸前衣襟染红。 那颜色红得刺目。 “咳咳。”胸口传来剧烈疼痛,温仪感觉自己的肋骨好像断了,“别道歉了,我不是你的责任。” 她没期待过沈遇帮忙,凡事都得靠自己。 危急时刻沈遇能拉一把温仪已经很感激了。 那群人不仅仅是因为乾元剑碎片,还因为‘灵渊尊上’。 等她弄清楚怎么对付那玩意儿,一定把那本破书戳得稀巴烂,烧成灰烬。 沈遇心里有些发堵。 温仪能对符玉推心置腹,对顾燕亭刮目相看,对江怀玉甩脸色,理解符云所作所为,对自己却不咸不淡。 明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更亲密。 诚然,起初的时候两人争锋相对,现在已经熟识,沈遇却觉得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是那么陌生。 温仪抬眸,黑如墨的双眸对上沈遇璀璨如星辰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目光很凶。 这......沈遇进入神战遗迹之后就奇奇怪怪的,他不会想对自己动手吧。 “我们得找个地方藏起来。”被抱着,温仪不太好从储物袋里拿出白玉赤阳丹疗伤,她推了沈遇一下,“别发呆啊。” 也许是修为高,也许是已经习惯了被血色围绕,弥漫在诡异遗迹上的血色浓雾遮不住沈遇的眼睛。 他抱着温仪飞到深处的溢出山洞。 掌心凝聚黑红交织的杀气,沈遇抬手间,寄居在山洞里的鬼怪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山洞瞬间空荡荡。 他轻轻放下温仪,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太子殿下。” 是沉水。 沈遇眉头一皱,“你在这儿调息,我有事出去一下。” “好。”温仪疼得冷汗直流,她忙不迭服下白玉赤阳丹,拿出储物袋里的符咒弄了个符阵,自己坐在阵法中间,而后气运小周天,呼吸吐纳,调息修炼。 无情杀戮剑有剑招,也有剑诀。 温仪总共修行两套心诀。 一套是有情道的御心诀,即便转修无情道,她也不会丢了这份保命的本事。 另一套则是无上仙心决,以杀止杀,以暴止暴。 神战遗迹灵力充沛,这里的怪物都比青州城外面凶悍得多。 淡淡的灵气萦绕在温仪身边,她指尖溢出淡淡的银芒,银芒仿佛会呼吸,时而亮,时而弱,将黑暗的山洞照亮。 温仪调用全身灵力,一点,一点,让其游走于四肢百骸,最后在丹田处慢慢地汇聚。 通过内视,温仪看到丹田处隐隐有黄豆大小的银芒,银芒忽闪,与自己的呼吸保持一致。 她现在的修为是筑基境中期,而那个黄豆大小的东西则是凝聚金丹的初源。 若无初源,则无法凝聚金丹。 初源一般在筑基境巅峰才显现,资质和根骨好的,则在中期便能凝聚成形,等到筑基境后期会吸纳天地灵气,长成李子大小,变成完完整整的金丹。 “咦?” 温仪惊讶的发现银色根源后面还有一个淡淡的粉色黄豆。 她愕然:“有情道的金丹初源!” 看到熟悉的金丹初源,温仪只觉得恍若隔世。 上一世她是筑基境初期之时便凝聚出初源来。 这一世虽然晚了一点,却凝出两个金丹初源,让她又惊又喜。 闭上双眼,温仪双手展开勾连天地灵气,脑海中浮现出无情杀戮剑剑招。 无情杀戮剑共五式。 第一式:锻体练剑,人剑合一,此乃入门式。 修士日挥剑三千,持续十年即可达到锻体练剑之能,却无法凝聚杀气,也无法体会生死。 无情杀戮剑是死里求生的剑招,大多数剑修穷极一生都无法达到人剑合一。 这便是无情杀戮剑学剑招简单,难以入门的原因。 没有人会为了练剑不断作死,温仪例外。 第二式:自我逍遥。 剑修抛开对剑的依赖,以心法锤炼剑意,心随意动劈山凿石,威力无穷,剑在掌心,便如同人在掌心,对身体把控自如,可引动万剑归宗。 第三式:上下求索。 剑修遇到瓶颈,难以突破从而茫然无措。 修炼无情杀戮剑之人手中鲜血满盈,杀戮之气甚重。 倘若无法控制心中的杀戮欲望,极容易在此处生出心魔。 杀亲朋好友,杀贩夫走卒,杀尽自己一切看不惯的人,堕入魔道,成为为害一方的邪门歪道。 第四式:扶摇直上。 不断突破自我之人,剑指苍穹。 扶摇直上九万里,揽日月,窥天机。 以杀止杀,以暴止暴,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第五式:返璞归真,枯木逢春。 无情杀戮剑一招一式蕴含剑修各个境界的心境。 心境变化无穷,剑招无穷无尽。 温仪现在的境界在第一式。 银芒化作一柄利剑随着她的念想挥动剑招,一道道恐怖的剑痕出现在山壁上。 不知过了多久,等温仪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山洞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剑痕。 山洞前的枯树和野草被剑气斩落无数,几只怪物躺在地上,尸体东一块西一块,很显然是被温仪剑气所伤。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温仪呢喃。 血雾笼罩下的神战遗迹不分白天黑夜。 “沈遇。”温仪喊了两声,见没人应答,自己也没有感应到他的气息就放弃了。 依沈遇的修为,那些修士不是他的对手。 她站起来,从储物袋里拿了些食物囫囵吃了。 胸口传来阵阵刺痛,温仪低头看了眼胸口沉思片刻,而后狠狠地给自己一掌。 “咔嚓——” 肋骨断裂。 仙剑也好,神剑也好,总归没有自己的命剑好用。 而命剑则需要修士用自己的身体淬炼。 “嘶!” 温仪疼得冷汗直流,她盘腿调息,将全部的灵力灌入断裂的那根肋骨上,为自己淬炼命剑。 096打不过 灵力化作一条条银色小溪慢慢涌入肋骨之上,化作磨刀石一点点打磨那根脆弱的肋骨。 “唔!” 钻心的疼痛从胸腔里蔓延至四肢百骸,温仪身体里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痛苦的哀嚎。 她放在丹田前的手不由自主蜷缩,痉挛,颤抖,脆弱得仿佛一捏就碎。 冷汗如雨下,温仪白皙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一阵阵剧痛好似连绵不绝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狠狠地拍击她的理智和忍耐力。 淬炼命剑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温仪心里清楚,这是一个漫长又痛苦的过程。 银芒在血雾中闪烁,忽明忽暗,好似指引迷航之船的灯塔。 一天之后,温仪缓缓睁眼,她看着染上银芒的肋骨深吸一口气,“总算成功了。” 以后,这样的痛苦每天都会持续。 温仪决定先适应,再慢慢习惯,毕竟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轻而易举得到的容易失去。 从储物袋里摸出两块乾元仙剑碎片,温仪自言自语:“不知道沈遇是用身体那个部分淬炼的乾元剑,这么凶悍的剑,应该是重要部分。” 外物打造的命剑和身体淬炼的命剑天差地别。 炼器大师打造的命剑不一定和使用者匹配,要么使用者没有发挥武器最好状态,要么武器配不上使用者,达不到百分百契合。 身体淬炼的命剑就不一样了。 它本就是使用者的一部分,随着使用者的修为加深而提升,能百分百施展全力。 只要主人不死,命剑崩碎也能再次复合,且命剑碎片相互吸引,散落在哪儿都能感应到,甚至能影响携带碎片的人与主人汇合。 这是一把永远弄不丢的剑。 缺点也很明显,遇上高阶法器容易被压制。 吃了一点东西,温仪看了看血雾中的怪物,将储物袋里的金丹全部拿出来,挑选出火系金丹仙剑碎片灌入灵力一点点切开。 “要是沈遇没有走得那么急就好了,可以让他帮忙先击碎金丹,我好制作凤凰灭世符。” 金丹作为修士的力量之源,蕴藏强大灵力。 这是一枚火木双灵根金丹。 一个操作不慎,金丹便会四分五裂,然后爆炸。 爆炸的威力可以将温仪杀死好几个来回,这就是她宁愿击碎金丹也不愿意让修士自爆的原因。 挡不住,干不过。 金丹在修士身体中轻盈柔软,根据灵根属性呈现不同的颜色,犹如一颗柔软的鸡蛋黄。 一旦离开身体,便坚硬无比。 “磨金丹果然不是战斗。”温仪将全部的灵力灌入仙剑也才在金丹上面刻下一个浅浅的痕迹,她吐出一口气,“战斗通过有特殊法宝加上智力可以取胜,这玩意儿得实打实的超过原主修为才能击碎。” 灵力即将枯竭的温仪没形象的瘫坐在原地。 她很想去找沈遇。 可没有凤凰灭世符咒,温仪没有安全感。 尤其是季昌明在,他可是实打实的元婴境大能,哪怕自己抬出缥缈幻府七长老的身份也没用。 神战遗迹里,自己死了就死了,无人知晓。 就算有人认出来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筑基境和元婴境的差距不是一件两件法宝能弥补的。 她知道自己很有可能上了季昌明的死亡名单。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从头顶传来,温仪跑出山洞看到远处滚滚血色云雾翻涌,鲜红到几乎变成了黑红,银白的闪电时不时从里面钻出来,直冲大地,惨叫和惊恐的声音偶尔传到她耳里。 “我没办法弄开金丹,但可以借用天地的威能啊。” 温仪狡黠一笑,拿着金丹跑到山顶布置简单的引雷阵法。 因为不伤人,所以不用太担心人为破坏。 阵法外围温仪只做了克制厉鬼的杀阵和桃花镇。 桃花阵在前,可迷惑鬼怪,让他们迷路,或者让进入阵法的怪物们相爱,不分性别,不分种族,只要在里面呆半个时辰,绝对爱得死去活来。 杀阵用来绞杀闯过阵法之人,最后是符阵。 三重保险在,温仪看到游过来的滚滚黑红浓云,双手结印,银色灵力飞出的瞬间,念动咒语,“引!万雷天牢引!” “滋啦滋啦——” 符咒上发出银白色的闪电。 下一刻,一道粗暴的,恐怖的,足以削平整个山洞的巨大雷暴从天而降,直直打在火木双灵根的金丹上。 “咔嚓咔嚓——” 躲在山崖下的温仪听到声音,连忙打出一道灵力让引雷的符咒自燃。 火光闪过,符咒化成灰烬。 劈到一半的天雷忽然感应不到那股嘲讽自己的气息,落在半空中要下不下,僵硬了半天,默默地缩回去,朝其他地方噼里啪啦一顿狂劈。 温仪轻松的跳到山巅,穿过三重阵法,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散落一地,满是灵气的齑粉上。 碎裂的金丹粉末分为赤红和淡绿两个颜色。 拿出两只瓶子,温仪将赤红和淡绿连这个红颜色分门别类的装好。 解散杀阵和符阵,温仪看着一具骷髅趴在石头上做不和谐的......活塞-运-动!!! 温仪:“......” 从布置桃花阵到现在不过一刻钟,她看着与石头爱得你死我活的骷髅,目瞪口呆。 这...... 这是她的符咒吗? 能在短时间内让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相爱,至少是合体境修为才能研制出的符咒。 “呜呜呜!” 狂风呼啸,将那块圆润的石头从山顶吹落,骷髅吱吱呀呀大叫,忙不迭的追爱人。 “我不是故意的。”温仪默默地说。 骷髅和石头你侬我侬,两个残缺不全的男修魂魄耳鬓厮磨,兔子精和狼人郎情妾意...... 穿过桃花阵,妄图夺取金丹的怪物们产生了畸形的恋爱观,不分物种,不分性别。“太惊世骇俗了。” 温仪提剑斩杀那些怪物,“自己做的孽,尽量收拾烂摊子吧。” 可惜温仪修为低微,这里面的鬼怪不少金丹境修为,且专注恋爱,只要不伤害他的伴侣,完全无视温仪的存在。 以至于大家都在恋爱,只有温仪专心致志杀怪物,有些还打不过。 很快,得到伴侣的怪物们手牵手,消失在血雾中。 097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阴冷的风将温仪额头上的汗珠变成薄薄的霜,她手持染血的长剑眺望远方。 血雾弥漫,可见度及底,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诡异的味道。 “我尽力了。”温仪想到那些可怕的物种含情脉脉携手离开的场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作孽啊!”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么点修为,有这么大本事。 温仪回到山洞,谨慎布置杀阵和驱鬼驱邪的符阵之后,从储物袋里拿出上好的黄纸蘸取金丹粉末。 粉末出现的瞬间,温仪听到血雾中传来疯狂的咆哮。 这些怪物已经没了人的感情和思想,它们只有修炼修炼,不断变强的欲望。 能跑能动能飞的每一种生物,对它们而言便是离开死亡修罗场的载体。 尖叫,咆哮和嘶吼不绝于耳。 温仪将装着木系金丹粉末的瓶子分成一百份,给自己留了几瓶之后,将其扔进血雾中。 “吼!” “呜!” “啊!” 恐怖的咆哮不绝于耳,怪物们纷纷抢夺最纯粹的能源,那边的血雾快要沸腾了。 “呼!”吐出一口气,温仪聚精会神,银色灵力好似灵蛇一般窜到沾了金丹粉末的鼻尖,一笔一笔的勾勒出瑰丽,繁复,诡异的符咒。 不知是不是在神战遗迹的原因,温仪聚精会神的时候总是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几乎都是关于沈遇的。 “亏沉水将军如此信任太子,太子竟翻脸不认人,他怎么不去死!” “救救我......救救我......” “沈遇!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咆哮,怒吼和疯狂的声音犹如一根根锐利的针狠狠地扎进温仪的脑海,她浑身紧绷,注意力无法集中。 眼看即将成型的凤凰灭世符咒溃散,她强忍精神刺痛,拿出长剑狠狠地往大腿上划一刀。 “嘶!” 锐利的疼痛油然而生,温仪眉头拧成一团,被呓语影响的思绪重新集中。 铁画银钩的字压在黄纸上,金丹粉末凝结而成的凤凰灭世符咒散发出滚烫的热量。 温仪的手指刚碰触到,便感觉到一股灼热,她连忙收手,可指腹还是出现一颗水泡。 “呼呼呼!”她连忙吹了吹,“幸好是左手,要是右手就完了。” 淡绿色的木系金丹粉末落在符咒上,好似一滴水落入滚烫翻涌的岩浆中消失不见。 温度还是很高。 温仪在符咒上面淡淡的撒了一层,加上灵力终于平息了符咒上灼热的触感。 “一张符咒完成。”温仪看了看完成度,八成以上,勉强满意。 她连续只做了三张。 当最后一张制作完,温仪就像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脸也瘦了一圈儿。 收起符咒,温仪将被古怪弄碎的符阵和剑阵弄好,倒头就睡。 她实在是太困,太累了。 温仪是被冷醒的,她感觉身体像结了冰一样,手脚僵硬,浑身冰凉,而且有一个声音阻碍她清醒的意识。 不对! 温仪猛地睁开眼便看到一个穿着血色长袍的女鬼站在剑阵外,女鬼五根手指上有几条细丝。 傀儡! 温仪猛地惊醒,她看到那傀儡线已经绑住了自己的四肢。 “想把我变成你的傀儡?活腻了。”温仪换来长剑朝身上的傀儡丝斩去。 “噹!” 那傀儡丝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竟然没有一点受损。 同时,温仪感觉到关节有一种滞涩感,难以转动。 经常使用傀儡符的她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对方要控制自己了。 “乖乖,别乱动。”轻柔的声音仿佛是母亲温柔的呢喃,抚平温仪心中的焦躁和紧张,让人不由自主丢掉防备。 女鬼笑容满面道:“我不想对你做什么,只想好好保护你,这里怪物太多了,让阿娘来保护你,我的小乖乖,睡吧......睡吧......” 她的声音带着神奇的蛊惑之力,温仪感觉眼皮沉甸甸的,上面仿佛压着一座高山,根本抬不起来。 “阿娘?”温仪好似陷入迷茫里,她目光呆滞,低头看着地面,而后抬眸对上女鬼暗藏杀机的眼睛,“阿娘?” 女鬼笑容满面,“对,我的小乖乖,来,来阿娘这边。” 温仪眼睛发直,一步一步往前走。 在她即将跨过杀阵的时候,乌黑的双瞳忽然变成瑰丽的粉色,漂亮的桃花眼盛满了柔情,上翘的眼尾好似一把软钩子,勾进女鬼的心脏。 女鬼心跳加速,周身散发的阴气减弱,讨好似的变成暖洋洋的,如沐春风的暖风。 她张大了嘴巴,似乎想说什么,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来,控制傀儡丝的手怯怯的绞在一起,脸上浮现出薄红。 趁现在! 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烈阳符“嘭”的打在女鬼身上的同时,用乾元剑碎片斩断束缚手脚的傀儡丝。 “啊啊啊——” 烈阳符咒落在女鬼的脸上,就像是一块烧得火红的烙铁印在冰块上一样,她脸上冒出森然的白雾,痛苦的抱着胸口倒在地上。 “好痛......好痛......” 温仪看她反应也很惊讶。 “这符咒的力量少说也是金丹境修为才能弄出来的。”温仪有些迷茫,但她手里的剑很快。 冷光闪过。 长剑刺穿女鬼的脑袋,她惊骇欲绝的看着温仪,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 金丹境的她竟然被筑基境的人单杀了! “不....不!!!” 女鬼在凄厉的叫声中灰飞烟灭。 温仪重新布置阵法,然后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厄运匕首,幸运古钱,装着欲魔魂魄的瓶子,月影宝兰,白玉赤阳丹,以及各种符咒还有三枚金丹。 温仪之前在云水秘境中杀了一个木系灵根修士,得了一颗。 之后沈遇又给了她三颗,总共四颗。 不久前,她利用天雷击碎一颗,现在还剩下三颗。 “难道是因为你的关系?”温仪拿起散发出浓白雾气的雾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巨人宫殿里得到的雾珠似乎又强化的效果,温仪的符咒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化。 098这些地方是禁区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温仪用凤凰灭世符咒包裹雾珠。 “如果明天符咒的纯度能够得到提高的话,那么就是因为雾珠的原因。” 她将其他保命的东西用一块布包着。 遗迹中不辨时间,温仪根据自己醒来的次数在石壁上划道道,醒来一次画一次。 她无法感知外面的时间,只能通过自己入睡的时间判断。 “我平均三个时辰醒来一次,现在已经有三十六个时辰了。”温仪喃喃道:“也就是说,沈遇至少和我分开了九天。” 这段时间灵力的消耗不是一般多,加上没有时间度量,温仪根本没有感觉。 睁开眼没有白天黑夜,只有血色浓雾,辨不清东西南北。 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被雷暴劈都没有坍塌,而且鬼怪也不是特别厉害。 “休息一下去找沈遇吧。”温仪有些担心,“他一个灵体,还是和神战遗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灵体到处跑什么,万一被污染怎么办?” 上一世她见过灵体被污染的情况。 那是一个剑灵,被污染之后戾气暴发,屠杀了数千个宗门弟子,导致那个宗门青黄不接,最终陨落。 沈遇的杀伤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遗迹外面就是青州城,倘若他被污染,控制不住自己疯了,最惨的还是那些普通人。 想到这儿,温仪连忙盘腿调息,呼吸吐纳,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好。 至于腿上的伤口她已经处理了。 这点小伤用不上白玉赤阳丹,太浪费。 迷迷糊糊,温仪睡了一觉醒过来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大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 唯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不能洗澡,浑身粘乎乎的,特别难受。 她打开储物袋将凤凰灭世符咒拿出来。 “九层!”温仪惊呼,“雾珠真的有增强法器力量的作用。” 天哪,她之前还想过把这玩意儿卖了换成钱,幸好当时温仪想再次回到巨人宫殿。 温仪还惦记着那只巨大无比的墨斗鱼,以及巨人消失的真相,还有迷雾森林形成的原因。 凤凰灭世符咒温仪制作了三张,她还想制作更多,可惜灵力不够,只能如此。 把所有东西放在储物袋里,温仪不敢把储物袋放在外面,而是揣怀里,以免被擅长偷盗的怪物带走。 这里面有沈遇的命根子(乾元剑碎片),也有温仪刚刚发现的新晋命根子(雾珠)。 修整之后,温仪提剑离开了相对安全的山洞区域。 乾元剑碎片是沈遇的,与主人感应强烈,温仪走一段便将灵力注入碎片中感应沈遇的位置。 她不知道自己在浓雾中走了多久,长剑都被砍出来很多豁口也没发现沈遇的位置。 “操!这是什么鬼东西!一个骷髅竟然......竟然石头做这种不可描述的事情,他恶心了。” “师弟,这几天看了那么多光怪陆离的东西,你还没习惯吗?那条鲶鱼精和雄鹰缠缠绵绵.....这里......不仅怪物多,还有那么多怪事。” “别说话,小心引来鬼怪。”一个软糯的女声道:“当务之急是找到符玉,这孩子怎么把番番带来了,他不知道鲛人招阴吗?” 这些声音传进温仪的耳里,她惊讶的发现是紫薇阁的人。 “有怪物,列阵!” 浓雾中温仪看不到人,她只听到一声娇斥,不远处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金光范围内视线清晰,被金光灼伤的怪物惨叫连连。 符咒满天飞,奈何怪物太多,紫薇阁众人顾头不顾尾,符阵的范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金芒也越来越弱。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准备以死相拼的时候,一道杀意铺天盖地而来。 剑气所过之处,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没入那一片血色海洋中。 “别出招,是我。”温仪跳进圈子的时候看到顾燕亭躺在阵法中心,她收敛足下的尸山血海,“他怎么了?” 紫薇阁长老们见到温仪松了口气,“几日前遗迹突然爆发雷暴,我们本来走得好好地,远远地看着一道闪电劈在远处。” “然而,诡异的事情来了。” “那道闪电劈了一半,突然缩回去,紧接着血云滚滚,朝我们头顶劈天盖地落下来。 顾少主为了保护我们,被雷劈了。” 听完,温仪有些心虚。 紫薇阁长老们口中的雷电是自己引来的。 “顾燕云被劈了,他的剑没事吧。” 紫薇阁众人:“???” “咳咳。”温仪干咳一声,“云水剑派的剑乃世间珍宝,顾燕云金丹境修为,被劈一下没事,倘若剑出事了,他也没法交代是不是?” 众人点头。 “温仪女仙,感谢出手相助。”面容姣好的女修送给她一张地图:“这张图是掌门师兄让我给你的。 可惜,你一进入秘境之后就不见了,没来得及。” 温仪看着几处猩红的标记,“这些地方是禁区?” “是。”女修温和指着东方的位置,“此处乃是沉水大人陨落的地方,十分危险。” 温仪看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上面有一个红色箭头,她往哪个方向转,箭头便指向什么地方。 紫薇阁平白无故买给她一个人情,温仪没什么表示说不过去。 有了这张地图,她不会迷路,也能尽早找到沈遇。 而且,秘境中的地图比生命还重要。 “这是我制作的一张符咒,名字叫做凤凰灭世,遇到危险扔出去就行。”温仪将符咒作为回礼递给他们,“我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同行了。” 紫薇阁众人道:“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一起吧。” “谢谢。”温仪眉眼弯弯,“符玉是我朋友,我也会帮忙找。” 众人也不强求,“那你小心点,这里怪物多得很,而且很奇怪......如果你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交合,不要.....不要害怕,别惊扰它们,直接离开就行。” 不要打扰它们恩爱! 温仪嘴角一抽,“......好。” 身为这些怪事的罪魁祸首,她带着地图离开众人,朝沉水所在的方向去。 沈遇肯定在沉水陨落的地方! 099隐藏修为 手拿地图,温仪小心谨慎的走在浓雾中,灵性的直觉让她感觉到身后有超乎寻常的危险。 她反手将长剑往身后一劈。 雪亮的剑光划破浓雾,银芒卷着血色雾气拉倒温仪斜侧面,她嗅到一股腥臭味,左半边肩膀全部湿透。 她看了眼猩红的鲜血,烦躁的用灵力清洁衣服。 不得不说,神战遗迹的危险程度比温仪想象中高很多,哪怕她有活地图,能敏锐的感知到各种危险也还是受伤不轻。 “一个月了。”温仪摸摸肚子,那是储物袋里的位置,里面装着仙剑碎片,“不仅沈遇没找到,符咒之类的也用的差不多了。” 神战遗迹让人绝望的是,它是活的,且找不到规律。 有时候,沉水陨落的地方在南边,有时候在北边。 温仪感觉遗迹里的山脉像是棋盘上的棋子,被人随意拨弄,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儿在那边。 “从一个月的观察来看,神战遗迹是活的,所以,紫薇阁给的地图也是活的。”温仪看了眼地图,“一切都是随机,一切都靠运气?” 要是这样的话,自己还没找到沈遇,也许就被血雾里的怪物吞噬了。 一个多月的打打杀杀,温仪的无情杀戮剑已经达到第二层,修为在杀戮中不断提升,如今是筑基境巅峰,丹田内的两枚金丹已初具雏形,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晋升金丹境。 深吸一口气,温仪跟着地图小心翼翼的在血色浓雾里探索。 这一次,她没有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地图上,而是用灵力灌入乾元剑碎片中,小心翼翼感应周围的变化。 沉水和沈遇关系匪浅。 地图找不到,无法感应,只能用仙剑碎片试试。 不知不觉中,温仪忽然感应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她顺着那股力量而去,远远地看到血雾翻涌,不同颜色的灵光从里面冲出。 “两个元婴境大能比试。” 温仪感知到那股力量正打算离开,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嘶哑道: “符云!没想到你竟然是元婴境修为,好啊,好啊!你以为,只有你自己藏住了修为?呵!本座进遗迹之前已是元婴境中期!” 是季昌明和符云。 “不愧是紫薇阁阁主,城府和手段果然不一般,也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竟然瞒过了比他修为更高的季昌明。” 元婴境的战斗不是她这个筑基境能参与的,温仪找了个地方暗中观察,不敢贸然出手。 灵力激荡,季昌明和符云斗法之处,血色浓雾被强大的灵力搅乱,温仪能清晰的看到两人的模样。 符玉浮在空中,足下是瑰丽繁复的符阵,周身围绕着好几圈散发出金芒的符咒。 这些符咒都有残缺,效果大大降低。 他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衣衫破洞,头发凌乱,鲜血从手臂,大腿,腹部,前心后背等地方流出来,惨不忍睹。 站在地上的季昌明也没好到哪儿去,他足下也是一圈散发出阴冷邪异冷光的符咒,花白的胡子被凝结成团,高高的颧骨上是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两人背后都有一个透明的,与他们等高的纯净灵体作后盾。 那是两人的元婴。 狂风呼啸,符云率先发难,他掌心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柄长剑,“破!” 冰冷的声音犹如惊雷,他周围的符咒瞬间化作寒芒熠熠的长剑,长剑散发出红色烈焰光芒朝季昌明压下去。 “雕虫小技!”季昌明右脚点地,足下符阵金光大盛,化作一只蓝绿色的鬼手朝天抓去。 两道光芒碰触的瞬间爆发刺目的光芒,温仪连忙遮住眼睛,整个人被那力量甩到百米之外。 “噗!” 饶是如此小心谨慎,她还是被季昌明的灵力击中胸口,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瞬息之间,战场上风云突变。 季昌明的手掌捏碎符咒化成的小剑,声东击西朝符云胸口刺出一剑。 “噗嗤!” 命剑穿胸而过,符云瞳孔放大,整个人挂在季昌明的剑上,像是被串起的糖葫芦。 鲜血顺着长剑流到季昌明手臂,他狞笑,“你以为宗门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吗?你当别人都是蠢货?交出封印之书,我给你一个痛快!” 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符云嘴角溢出鲜血,棱角分明的脸露出一个古怪的笑,非常不符合完美性格的呸了季昌明一脸血。 “呸!”符云冷笑,“那本书本就是沉水大人留下的,是我紫薇阁的东西,是青州百姓保命的东西,你们巧取豪夺,还想再抢一次,做梦。” 季昌明被喷了一脸血,他怒火中烧,“那你就去死吧!” 他左手凝出一个深红的光团正欲打到符云身上。 忽然,他感觉身体僵直,滞涩,整个人就像木偶一样动弹不得。 下一刻,他看见一个轻灵纤瘦的身体飞到空中抱起符云落在地上。 “是你!”季昌明看着温仪怒道:“本座没找你,你倒是找上门来了,今日,我看谁还护得住你!” “是没来找我?我看你是找不到吧。”温仪把符云放到地上,双手结印,银白色的灵力化作一条条傀儡丝配合傀儡符困住季昌明,“本座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你可以去死了。” 话音一落,季昌明发现自己的手拿着长剑横在脖子上。 冰冷的剑锋没入脆弱的脖子上,划开肌肤,挑断血管,就在他不受控制自刎之时,身后的元婴扯断了温仪的傀儡丝。 不愧是元婴境高手,这种绝境之下也能奋力一搏。 温仪连连后退的同时,将一张红色的符咒扔到季昌明身上掌心结印,“凤凰灭世!” 伴随温仪一声轻喝,符咒突然爆发出堪比火山爆发的恐怖火焰。 熊熊烈火冲天而起,吐出猩红的舌头吞噬万物,像是展翅的凤凰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季昌明。 “啊啊啊啊!” 伴随痛苦的惨叫,季昌明在分城的火焰中化为灰烬。 符云捂住胸口,定定的看着温仪,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甚至怀疑温仪不是筑基境,而是元婴境以上的修为。 100御风,疾 热浪扑面而来,温仪飞身落到符云身旁,“还活着吗?” 蕴含金丹的符咒力量果然不同寻常,凤凰灭世的符咒力量虽然不及上一世万分之一,对付一个重伤的元婴境已经够了。 符云靠坐在枯树上,乌黑的眸子看了温仪一眼,又垂下去。 垂下眼帘的他并不显得温柔乖顺,反而深藏怀疑和不解。 温仪哪里来的那么强大的符咒。 避雷符在前,那些滔天火焰符咒在后,怎么看都不是蓬门小户出生,不是什么大宗门就是隐世宗门。 “咳咳。”牵一发而动全身,符云咳嗽一声,嘴里喷出一口血,他深吸一口气,“还好,还好。” 符云疼得冷汗直流,脸因为失去血液而苍白,他有气无力道:“为什么救我?因为符玉?” “也不全是。”温仪拿出治疗外伤的丹药递给他,“常言道,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为自由开路者,不可使其困顿于荆棘。” “在青州这段时间,紫薇阁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很敬佩你们这些守护者。” “既然碰到了,帮忙是情理之中的事。”温仪也累得坐在他身旁,“符玉依赖你,他是我的朋友,帮你就是帮他。” 符玉这种单纯的性格,很显然是被宠爱,保护长大的。 符云脑袋靠在树上,他服用一颗止血疗伤的丹药后,再看温仪的脸,忽而笑起来。 温仪偏头,“笑什么?” “你脸上的伪装掉了。”符云看到温仪脸上要掉不掉的伪装,手刚伸出去,便见温仪转身。 温仪从储物袋里掏出小镜子补妆。 伪装来,就伪装走,管他符云人没认出自己。 整理好妆容,温仪将凌乱的头发拨顺,歪歪斜斜的发钗她倒是没有动,也不是为了膈应符云,纯粹觉得这样更好看。 “数月不见,你变化很大,还改换了无情道,让人刮目相看。”符云拿出几张符咒打在身上,看着一点点愈合的伤口,“温仪,谢谢。” 谢谢她在危急关头出手相助。 也谢谢一直伪装,没有惹事。 符云很庆幸当初小师弟执意保护温仪,倘若她死在紫薇阁,缥缈幻府和符宗两大势力压下来,他真的扛不住。 “不用谢。”她侧头望着头发没有任何凌乱,脸上干干净净,还在整理卷起的衣角的符云,“额,我对你真的没感觉了,真的。” 符云手一顿,低垂的眼眸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有翎羽君在,他从未自作的多情。 只不过听到这句话,心里难免有些难受,就像一个死皮赖脸追你的人突然说自己不爱了一样,很空虚,措手不及。 “嗯。”符云淡淡的回应。 “你可以向缥缈幻府求助。”温仪沉声道:“青州的困境仅凭紫薇阁是无法走出来的,缥缈幻府未必正面帮忙,但暗地里肯定会施以援手。” 为了不让符云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念头,产生警惕,温仪补充道: “放心,缥缈幻府不会出手干预青州的事,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就像随时会炸的雷,你在掌控青州之后,可以将此事告知修仙界,让他们辅助。” 这件事符云不是没想过,太难了,非常困难且不现实。 且不说他宗门会不会借此参合青州的事情,渗入青州疯狂来秘境作死,若是哪个重要人物死在这里,紫薇阁的麻烦事只多不少。 哪怕紫薇阁真的愿意求援,那些人也未必敢来。 千年前都不敢来的人,千年后能? “多谢好意。”符云缓缓摇头,声音沉重道:“青州的事情,还是得我们青州人自己来解决,如果真的撑不住,到时候请七长老出手相助。” 他说的是七长老,不是缥缈幻府。 符云觉得温仪成长许多,她长大了,走下神坛能体会黎民百姓的痛苦了。 这对修行无情道的她很好。 无情道者多极端,修炼到至臻之境时,这些美好的记忆就是拉住她,不让她迷失在疯狂和绝望里的线,让她找回理智。 温仪点点头,“好,我会竭尽所能。”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除了风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温仪盘腿调息。 “符玉把他的灵宠番番带进秘境后失踪了。”符云像是没话找话,“能帮我寻一下吗?” 温仪缓缓睁开眼,“抱歉,不行,找符玉之前我得找一个和我生命一样重要的朋友。” 她现在和沈遇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的命就是温仪的命。 “是男子?”符云问,“什么时候进来的。” 温仪:“对,是男子,至于什么时候进来的,恕我不能直说。” 沈遇和她形影不离,可这种情况不好解释。 符云沉默半响,“江怀玉眼高于顶,你和他保持一些距离好一点。” 见他误会了,温仪解释道:“不是他。” 江怀玉的死活和她没关系。 “你伤成这样早点离开秘境吧。”温仪起身,“我要走了,保重。” 符云起身,“好,注意安全。” 他温仪纤细的身影重新没入血色浓雾中,眼神十分复杂,仿佛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样,眉头深锁。 不知过了多久,符云从怀里掏出一本书。 书封右上角用小篆印着几个小字:封印之书。 封印之书是紫薇阁传世之宝,里面记录了上古阵法,符咒等等,是其立足之宝。 此书记载的是失传的泗水国文字,所以修行困难,且滞涩,渐渐地被束之高阁。 它被送到符宗这些年,精通符篆的大能也未能参透一二,可在符云手中却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无师自通的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他仿佛就是为了这本书而生。 口中念动咒语,双手结印。 金色光芒印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出深邃的轮廓,“御风,疾!” 符云足下涌起一阵狂风,整个人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他路过的地方,血一样的浓雾渐渐地变淡了,仿佛被什么东西洗涤一般。 而碰触到被净化过的血雾的鬼怪惨叫一声,化成一摊血水。 101遗迹里竟然有岩浆 “温仪。”符云不知何时出现在温仪身旁,“神战遗迹我比较熟悉,你要去哪儿,我可以帮你引路。” 为避免温仪多疑,他补充道:“送你到目的地便离开,这一路你想做什么,我不问也不会说,就当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紫薇阁流传千古的家训。 不管符云出于什么目的,此时能帮忙倒也让温仪省心。 “好。”她拿出地图,“我要去当年沉水将军陨落的地方。” 此言一出,符云愣了下,当即反问,“你怎么知道沉水将军?” 沉水将军当年陨落之后,国师风间月便来夺权,他不知用什么手段收买了紫薇阁第一代阁主,篡改历史,直到数百年前才有人说出当年真相,为沉水证明。 可惜,因时间久远,青州百姓都相信救世主是太子和国师,真正的英雄则被遗忘。 “机缘巧合。”温仪不想解释太多,依符云的心思不知道会猜到哪儿去,干脆不说。 “你也是偶然看到了青州地方志吗。”符云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也是,缥缈幻府珍藏无数典籍经典,又是传承千年的宗门,有这些记录不奇怪。” 温仪不置可否。 不管符云怎么猜,她不会说出沈遇的存在。 沈遇的敌人很强大,随随便便,派出来寻着乾元剑碎片的都是元婴境高手带队,金丹境打底。 “神战遗迹是活的。”符云看了看地图,“想找到目的地,必须与其建立联系,我,符云还有几个长老都曾去过那个地方,在那里留了一点东西,通过感应能找到。” 原来是这样,温仪点头,难怪她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 很快,温仪便发现以及的诡异之处。 哪怕有符云带路,他们还是走错了。 “出什么问题了吗?”温仪刚落到地上,突然,一只手斜斜地伸出来将其往后拉。 “哗啦——” 碎石溅落,温仪吓了一跳,她看着空荡荡的地方,倒抽一口冷气:“遗迹里竟然有岩浆!” 明明有火山喷发的岩浆,周围温度却没什么变化。 “随机出现。”符云慢慢松开温仪,“沉水将军陨落的地方就在附近,此处也是神战遗迹的核心,危险程度超过外面十多倍,当心一点。” 温仪深吸一口气,这里确实真危险,必须步步为营。 “我在遗迹中碰到了紫薇阁的几个长老,他们说符玉失踪了,这是怎么回事。”温仪小心翼翼的跟在符云身后,警惕的环顾四周。 师弟失踪让符云也很焦急,他不能表现出来。 “你知道季昌明为什么要带那群符宗小弟子来核心历练吗?”符云轻声问。 “符宗那么霸道,肯定不怀好意,也许是想用那群小弟子牵制你?我想这样的可能性应该很小,你早有反心,根本不怕。” “除此之外,只有第二种可能。”温仪顿了顿,慢慢地说出残酷的猜想,“那些人都是祭品,用来寻着封印之书的祭品。” 以小博大,这种事情大宗门经常做。 符云回头看了眼狼狈的女修很感慨。 不到一年,当初那个眼睛里只有男色,不知上进,沉迷脂粉堆里的温仪快速成长到让他刮目相看的地步。 符云:“你说的很对。” 两人都不是什么话多的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我听说你和翎羽君的事了,离开他是一件好事,解决问题的方法很多,但用不着那么偏激。”符云像个兄长一样温声细语: “此人眼高于顶,且有几分实力,又是新一代天骄,潜力无限,三年之后,你和孰强孰弱尚无定论,可缥缈幻府得罪剑宗已成事实。” 缥缈幻府在六大宗门里的位置很尴尬。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江怀玉心高气傲,十分不好相处,他未必把你当作对手,却一定会为了三年之后的比拼平尽全力修炼,提升修为。” “修仙界迷恋他的人很多,倘若你没有易容,恐怕刚到青州城便被那些心悦翎羽君的小娘们砸得头破血流了。” 想到那个画面,符云不由勾起嘴角。 “我看他不爽。”温仪直白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他以为全修仙界都是迷恋他的人啊?身为宗门长老,我不会仰人鼻息,不把江怀玉打得服服帖帖我名字倒过来写。” 江怀玉这种人就应该狠狠教训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继续说符玉吧。”温仪想到江怀玉便没由来生气。 “符玉进入遗迹之后发现你不见了,便要寻找。”符云淡淡道:“后来,他被我拉住了,跟着一起进入遗迹深处的祭坛。” “季昌明杀了那几个弟子作为祭品之后,召唤出封印之书,我和各位长老联合击杀季昌明之时,突然出现一股狂风把符云带走了。” 温仪一阵唏嘘,这风来得也太奇怪了。 “你也觉得太巧合了是不是?”符云问。 “嗯。”温仪想了想,“符玉莫名其妙失踪会不会与他的宠物番番有关?就是那条小鲛人。” 听到鲛人两个字,符云脸色变了变,手紧了又松,咬牙切齿道:“蠢货,他不知道鲛人招阴吗!” 身为符宗弟子,符玉肯定知道,他为什么把小鲛人带到遗迹温仪便不得而知了。 “你隐藏得够深的。”温仪莞尔一笑,“所有人都以为你是金丹境,就连季昌明都那么认为,谁知道你竟然是元婴境,打得他措手不及。” 别说季昌明,沈遇也没有提示,紫薇阁能守护神战遗迹那么多年,没一点真本事是不行的。 “一切都是为了宗门。”符云并不想说太多,他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儿,“别往前走了,有危险。” 温仪脚步一顿,储物袋里的乾元剑碎片突然爆发出骇人的杀气。 同时,弥漫的红雾突然消失,她的视线豁然开朗。 “碎片。” 温仪看到山巅上闪烁发光的碎片眼睛一亮,下一刻,御剑冲出去。 与此同时,无涯等人也来到了这里。 一起来的还有那一本叫做‘灵渊仙尊’的书。 102战斗 “小心!” 符云的低吼滚滚而来,温仪连忙转身。 数十道灵光忽闪而来。 其中一道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发誓要将靠近仙剑碎片的人打成齑粉。 温仪感到身后传来的恐怖灵力,连忙闪身,奈何其中有一道是元婴境的灵力。 她避之不及,被猛的撞在山崖上,疼得喷出一口鲜血。 “何人胆敢在我们面前放肆。” 说话的人正是当日追杀温仪的无涯。 “是你?”无涯看清温仪的相貌之后,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当日你从我手下侥幸逃脱,算你运气,今日我必要将你千刀万剐。” 温仪见他如此不讲道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 她抹掉嘴角的鲜血,眼神忽然变得冰冷可怕,“我和你无冤无仇,凭什么要杀我?” “你确实和我无怨无仇,但是觊觎仙剑碎片之人都得死。”无涯浮在空中,负手而立,“小姑娘我告诉你,很多事情没有什么是非对错,只是因为利益不同而已。” “这仙剑不是你该沾染的东西,况且本座答应了灵渊尊上,想得到它就要杀了你,这样的交易很公平,你觉得呢?” 温仪听到这句话气笑了,“阁下的意思就是,不要我觉得你觉得?用我的命去讨好旁人,你好算计。” 多么霸道,多么无理,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危险!”符云走到温仪面前,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臂,“你想要什么东西可以徐徐图之,用不着跟他们硬刚。” 他们这里有三个金丹镜,一个元婴镜。 无论优势还是修为都远远高于他们两个。 此时贸然与对方作对,不是不明智之举。 “不行!”温仪看着半山腰闪烁的碎片,“我承诺过要帮一个人拿到乾元剑碎片,此时若是放弃了,便再无机会。” 温仪知道不能与无涯等人正面敌对。 可事关沈遇的复苏,作为他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温仪不能让这机会白白溜走。 “你冷静一点。”符云的话还没说完,便见温仪提剑朝无涯冲杀而去。 “你疯了!”符云低吼一声,他不能见死不救,掌心爆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符咒围绕在他身侧,“还以为你成长了,没想到还是那么麻烦。” 没有任何犹豫,温仪提剑而上:“你们身后的人到底是谁?是谁让你们搜寻乾元剑碎片的?” 无情杀戮剑在生死一线之间悟道,她不怕死,也不畏惧死亡。 “区区筑基境也敢质问本座?真是不知死活。”无涯掌心爆发出一团灵光,“既然你想死,本座便送你去见地藏王!” 深蓝色的灵光好似滔天海浪从天而降,直直砸在温仪的身上。 她足下爆发出一点点深红,恐怖的灵力从足下翻涌而出,“你的话说的太早了!” 银白色的灵力在指尖闪烁,温仪双手握着长剑迎难而上。 寒芒熠熠的长剑散发出冰冷的杀意,竟然直接挡下了无涯的致命一击。 浮在空中的无涯愣了一下,心中惊骇不已。 温仪明明是筑基境修为,可掌心的无情杀戮剑却比金丹境还凶狠。 也许是温仪的表情太过凶狠,也许是她展现出孤注一掷的勇气让无涯感觉到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唤出命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今日便让你看看什么是境界之间的差距,本座碾死你比碾死一只蝼蚁还简单。” 密密麻麻的剑招从天而降,好似一座荆棘囚笼,将温仪的生存空间一点点缩紧。 强大恐怖浩瀚的灵力,让温仪第一次切身的感受到境界之间的差距,鸿沟犹如天堑一般的鸿沟。 “嘭!” 灵光伴随着剑影砸在温仪的左肩,锋利的剑刃切开她的肌肤,露出森然的白骨,血肉翻卷的瞬间鲜血喷涌好似止不住的泉水,咕噜咕噜往外吐出血液。 温仪疼得闷哼一声,白皙光洁的额头上青筋一跳一跳,狰狞的面目压抑着极致的痛苦,“你确实很强,但不代表我很弱。”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温仪知道该什么时候示弱,什么时候强硬。 她现在最擅长的就是以弱胜强。 “无情杀戮剑第一式,人剑合一!” 温仪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化作一道火流星朝上空冲去。 骇人的杀气围绕在她纤细的身体两侧,在即将逼近无涯的时候,突然转身。 无涯愣了一下。 他正纳闷,温仪怎么突然转向之时,忽然感觉到周围的温度骤然飙升。 好似岩浆喷发一般,无涯眼前突然出现一团火红。 火焰吞吐长舌化作焚城的烈焰。 滔天烈焰,朝无涯的脸直扑而去。 他下意识闪躲。 然而温仪鬼魅的身形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去!” 掌心打出一道傀儡符粘在无涯的身上,凤凰灭世的威能极其强大,哪怕元婴境修士不注意也会被其重伤。 “嘭!” 火焰好似长了眼睛一般张牙舞爪地扑向无涯,他忙不迭的双手结印,凝结出一个护盾结界。 寻常火焰符咒无法突破结界的限制,对被保护的人造成任何伤害。 可惜的是,凤凰灭世符咒并非普通的火焰。 而是蕴含了至纯至净的火系灵根修士的金丹粉末。 一旦被沾上便如附骨之疽,不将人烧死便不会灭。 “这是怎么回事?”无涯慌乱的换出元婴抵挡这骇人的火舌,“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他厉声次问温仪。 “没什么,只是一只蝼蚁向你挑战而已。”温仪强忍剧痛飞到半空中,双手结印控制傀儡符,“三,二.......” 在她即将喊一的时候,一个透明的,犹如高山一样巍峨的元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这是用元婴出来对战了。 “嘭!” 无涯控制着元婴,朝温仪后背狠狠一掌。 “噗!” 她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从天而降,无力的落在山巅之上,巧合的是不远处便是那枚他们相互争夺的乾元剑碎片。 疼,好疼,温仪觉得自己快死了。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溃散之时,被血雾笼罩的神战遗迹,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 血雾的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深沉,渐渐变成漆黑,这边的黑色与那边的红色交织,中间界限之处爆发出恐怖的闪电风暴。 温仪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声,战鼓敲响的声音,将士们跑在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脚步声。 “吱嘎——” 本应该出现在神战遗迹门口的血色大门,赫然浮现在半空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了。 锐利的长矛从门中突兀的出现,尖端闪烁着骇人的寒芒。 “杀!” 一道嘶哑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好似滚滚惊雷来回回响。 温仪直觉得耳朵好像被针扎一般疼,很快便适应了。 相较于温仪,无涯和符云他们已经双手抱住脑袋,疼得满地打滚,的武器掉了一地。 103凡我灵力所指皆可杀 锐利的长矛从门中突兀的出现,尖端闪烁着骇人的寒芒。 “杀!” 一道嘶哑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好似滚滚惊雷来回回响。 温仪直觉得脑袋好像被针扎一般疼,很快便适应了。 相较于温仪,无涯和符云他们已经双手抱住脑袋,疼得满地打滚,手里的武器掉了一地。 那种疼痛语言难以形容。 疯狂的让人烦躁的呓语一股脑的冲进脑海,嘶吼,诱惑,尖叫,凄厉,疯狂...... 简简单单一个杀字便能让元婴境修士丢盔弃甲,毫无反抗之力。 倘若说话的人出现在面前,只需要轻轻抬一只手,便能将他们全部碾碎吧。 温仪仰望空中浮现的浩浩荡荡的黑色亡灵大军。 遮天蔽日的亡灵大军散发出令人胆战心寒的恐怖阴冷气息。 温仪只觉得浑身冰凉,手臂上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 “沉水将军的亡灵大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掉在地上的无涯只觉得两股战战,心中生出难以抑制的惧意。 “亡灵大军。”符云仰望苍穹,深邃的双眸里散发出一道炽热的光华。 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朝温仪道:“我们有救了。” 封印之书前身是指挥亡灵大军的虎符。 符云不是没脑子的人,他千方百计拿回封印之书便是为了得到这样一支军队与符宗抗衡。 温仪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看见符云双手拿着封印之书召唤亡灵大军: “我,沉水将军的名义命令你们斩妖除魔,凡我灵力所指皆可杀。” 话音一落,符云指尖爆发出纯粹的金色光芒,摇手指向无涯等人。 “不要被灵力碰到!”无涯怒吼着凝结出结界将所有人保护在其中,“这些是神战遗迹的亡灵,触之即死!” 此时此刻温仪也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她连忙爬起来,大步流星跑向山巅闪烁之处,张手就要拿乾元剑碎片。 突然! 一支锋利的长矛从天而降,径直朝温仪的脑袋扎过来! 她吓得连忙倒退,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那块碎片,眉头深锁。 为什么亡灵要阻止他拿乾元剑碎片。 掷出长毛的肯定不是普通士兵,应该是沉水。 思考间温仪抬头望向天空,一道身披黑红甲胄,眉间有一道紫红色花纹的少年将军闪电一般冲下来。 靠近了,温仪才发现少年将军模样十分清秀。 不,甚至说得上是秀气。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你是沉水?” 温仪不敢轻举妄动。 她心里很清楚对方的强大,仅仅是一个‘杀’字便能让众人陷入疯狂和绝望,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沉水手持长枪,他猩红的双眸落在温仪的储物袋上,紧接着手指轻轻一勾。 “滋啦——” 储物袋开了一个大口子,藏在里面的两块乾元剑碎片朝他飞去。 “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温仪眼眸转冷,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朝沉睡伸手,一字一顿道:“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看到这一幕的符云惊骇,愕然。 温仪不要命了吗?! 既然敢在神战遗迹和沉水将军抢东西,她是疯了吗? 无涯等人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天高地厚不知死活东西,竟然胆大妄为的朝神战遗迹的主人伸手要东西,当真是不要命。 “不需要我们动手,温仪必死无疑。” 一个金丹境的修士低声嗤笑,眼睛里露出邪恶的光。 “哼。”无涯眼神极尽嘲讽,“都是她自找的。” 无涯在温仪手下吃过亏,险些被凤凰灭世将身体烧成灰烬,他只恨不能亲手杀了温仪。 然而在所有人都以为温仪即将丧命之时,沉水忽然开口:“你和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几千年几万年没和人说话,开口都变得无比的艰难和滞涩。 温仪见他还保持一定的理智,心里松了一口气:“我和沈遇是朋友,我来神战遗迹便是为了乾元剑碎片。” “朋友,你和太子殿下是朋友?”沉水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眼中血红瞬间翻涌,黑色战甲渗出猩红的血液,长袍翻飞,整个人处在一种癫狂: “你说谎!太子殿下没有朋友,说谎的人都得死。” 他虚空召唤出一把樱红的长枪,磨了磨后槽牙,“你可以去死了。” 压抑,阴冷,这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带着痛苦和绝望。 沾满鲜血的长枪吞吐火舌,带着毁天灭地的威能冲向温仪。 他的速度极快,快到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哪怕是大乘境的自己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闪避开。 温仪近乎绝望的闭上双眼,身体却本能的逃亡。 哪怕有一线生机,她也不会放弃。 “哈哈哈哈,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无涯看到温仪的惨状,大笑出声。 下一刻他只觉得身后传来一道恐怖的,令人惊骇欲绝的杀气。 整个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击中,难以言喻的疼痛从身体爆发出来,他眼睁睁的看着身体裂成两半! 猩红的血水流了一地,内脏咚咚咚掉在地上,整个画面血腥又诡异。 所有人都吓傻了,包括符云。 没人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那本羊皮书惊恐的重复:“太子,太子,太子......” 这本属于青云剑宗的神奇书掉在地上,仿佛像长了腿一般到处跑. 眼见滔天烈焰要将温仪化为灰烬之时,脚踏尸山血海的沈遇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他伸手将在风中摇摇欲坠的温仪拉入怀中的同时,打出一道灵力抵御那无人能挡的滔天烈焰。 杀气风暴在周围狂涌,血色浓雾和黑色阴气凝成一团不分你我,像极了沈遇自身的黑红交织的灵力,却又有明显的不同。 风云巨变。 符云等人被这狂暴的灵力流撕扯着,只觉得身体好像随时都要裂成两半,忙不迭的离开这是非之地。 “太子殿下。”沉水看到来人不可置信。 他定定的看了许久,猩红的眼睛突然流出晶莹的血泪,“真的是您吗?太子殿下。” 104守护一方安宁 温仪在两股灵力的撕扯之中疼得混神发抖,昏迷过去。 沈遇双手抱住温仪,看着自己儿时的同伴,曾经并肩作战之人。 他沉默许久:“是我,沉水。” 故人相见,相顾无言。 沉水收起长枪,他看着银发,白袍,赤足,踩着尸山血海的沈遇,心中感慨万千的问:“太子殿下,您飞升了吗?” 多年不见就是好友不见当年的活泼阳光,沉水脸上带着一种无言的沧桑。 他的嘴角一直搭拢着,仿佛天底下没有什么值得让他开心的事,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暴力,阴郁,阴鸷,疯狂的气息。 “没有。”沈遇的声音淡淡的,没有多少情绪起伏。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当年我是亲自看您飞升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谁阻拦了太子殿下的飞升仪式?!” 沉水情绪激动,披在他身上的甲胄,也因为情绪起伏而喷出猩红的血液或者喷薄出阴冷的鬼气。 他未等沈遇解释,双手握着长枪,喃喃自语: “当初您杀了泗水国百万百姓才得以飞升,是我亲自为您布置的飞升祭坛,是我为您准备的飞升长袍,我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您能飞升成仙,怎么可以失败!” 他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既然你没有飞升,那么你为什么不去死!” 沉水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无法接受沈遇飞升失败的事实。 “既然太子殿下没有飞升,那您就去陪泗水国数百万百姓吧!” 沉水冷冷的怒喝,礼貌又疯狂的举起长枪,“殿下,你可以去死了。” 变化来得如此之快,沈遇料之不及。 他反手打出一道灵力,掌心一吸三块乾元剑碎片受到主人的召唤,飞回他的掌心凝结出一把虚虚实实的长剑: “沉水,你疯了。” 沈遇冷漠的声音,不含一丝情绪。 他一手抱着温仪一手持剑,杀气化作数千寒芒熠熠的小剑铺天盖地冲向沉水。 两人交手,毫不留情,以命搏命,以杀止杀! 两股灵力碰撞在一起,灵力激荡,刹那间山崩地裂,地动山摇。 雪山崩碎,巨石滚滚。 周围荡起滚滚浓烟和尘埃,遮盖住了沈遇和沉水的身形。 在这浓雾之中,黑红交织的灵力和火焰碰撞之后又分开。 震耳欲聋的声音宛如滚滚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响,炸得他们头皮发麻。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遗迹所有人的注意。 他们从未亲身经历过神战,可看着远处电闪雷鸣,风云狂涌的地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真正的神战也莫过于此。 “嘭!” 沈遇一脚踹翻沉水,紧接着欺身而上,长剑横在沉水的脖颈处:“这一次你还是输了。” “殿下为何不飞升?!”沉水叱问: “当初我与您来到青州斩妖除魔之时,您便告诉我有朝一日您飞升定会回到青州涤荡妖魔。 如今您在做什么? 您为了一个女人和我大打出手!” 愤怒,不解,失望。 沉水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那么多年你还是那么冲动。”沈遇收回命剑,长剑虚影消失,化作三块碎片落入他的掌心,“你没发现我和你一样吗?都是灵体。” 沉水抹掉嘴角的鲜血他定定的看着沈遇,眼睛突然直了。 “您为何也会变成灵体?” 被愤怒和失望冲昏头脑的沉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沈遇的变化。 “不知道。”沈遇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望着旧日属下: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铜山门的深渊底下,唤醒我的就是她的血液。” 他指了指怀中的人。 “您为什么会出现在铜山门?”沉水思寸片刻:“肯定是风间月,这种事情只有他能做得出来,卖主求荣之事,他做了不是一次两次,每次您都原谅他。” 说到最后沉水的声音竟然有些委屈。 “不是原谅他,而是暗中给了惩罚,你们没有发现而已。”沈遇不是公私不分之人: “看到你让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我确信我飞升了。” 怎么一会儿飞升一会儿不飞升的沉水被他弄糊涂了。 “飞升的事情不方便说。”沈遇抱着温仪落在地上: “封印神战遗迹是我们所有人的目标。 我们现在的能力仅仅只能踏足这里。 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回来摆平此事。” 沉水没说话。 “算算日子,我来神战遗迹已经快两个月了。”沈遇自顾自道: “这段时间我走过了我们曾经并肩作战的所有地方,找回了一些丢失的记忆,千年一晃而过,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 沉水静静的听着他的感慨不置一词。 “我找到了带你出去的载体。”沈遇拿出一根火红艳丽的羽毛,“这是火凤的尾羽,附身在上面,我们可以离开。” 他失踪的这段时间便是寻找这根尾羽,作为好友的载体。 火凤乃是上古珍禽异兽,其尾羽蕴含强大的灵力,属性属火,沉水又是火系单灵根,刚刚合适。 “殿下,我不知道您这千年以来的遭遇,但我知道我每天都在做什么。”沉水缓缓站起来,他看着红雾弥漫的神战遗迹,猩红的目光深邃又痛苦,“我曾立誓,青州怪物不空,我誓不离开。” 他守护了这里千年,已经成了习惯。 这里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归宿。 沈遇目光微微凝滞,“你决定了吗?” “不是决定,是坚定。”沉水手持长枪朝沈遇行礼,“殿下,这是我们泗水国的疆土,一寸也不能遗失。” 神战遗迹之所以为神战遗迹,便是千年之前有神战混战。 他们陨落之后,心中的怨气并未因为身体的崩碎而消散反而越来越浓,很快变成了一处人类境地。 在禁地的深处有一扇猩红的大门,这扇门连通青州与魔族聚集地。 身为将军,身为青州的守护神,沉水的责任和信念便是守住这错洞百出的禁地,守护一方安宁。 “你还是那么执着。”沈遇轻笑一声,“既然你不愿意出去,我也不强求,但我会向你百年之内必定平息神战遗迹的祸患,我的承诺从不食言,除非我已经死了。” 105时间是世界上最好的良药 沉水定定的看着他没说话。 他们都不再年少,不再那么单纯,也知道了这个世界非黑即白。 千年的打磨让沉水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产生了极其强大的警戒心理,即便是沈遇在他心里的信誉值也极低。 “这种话殿下还是不要再说了。”沉默了片刻沉水淡淡的说:“殿下,臣走了。” 面对旧时好友沈遇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时间是世界上最好的良药,也是最致命的武器,曾经的美好已经被尘封,现在是两个血淋淋的人看着对方的伤口沉默不言。 “走吧。”沈遇的态度很冷淡。 他做什么事从来不需要和任何人商量,也不需告知任何人。 哪怕是旧时好友沈遇也不愿意多解释几句。 不想解释他的遭遇,不想解释他的困惑,不想解释他心中的无助和茫然。 在所有人心中,他是无坚不摧,是独一无二,是至高无上的。 “殿下保重。” 说完这句话沉水的身影慢慢变淡,最后消失在黑色,回到阴森的鬼气之中,带领着那乌压压的亡灵大军冲向半开的血色大门。 瑰丽繁复的大门吱嘎一声开得更大了。 “咔嚓——” 银白的闪电劈在血色大门之上,一柄尖锐的矛率先冲进那血色世界。 紧接着,浩浩荡荡的,数十万征战沙场埋葬在神战遗迹的亡灵大军回到那片危险重重的黑色世界,像一柄锐利的长矛守护青州。 “轰隆——” 沉重的关门声犹如惊雷一般在众人头顶炸开,回响。 黑色渐渐褪去,最终只留下一片血色的红雾,神战遗迹又恢复了当初的‘安静’。 时移世易,物是人非。 沈遇抱着温仪跳下乱石滩,走进了红色的血雾之中。 突然! 一道不可名状的恐怖力量从身后袭来. 沈遇侧身抵挡,却仍旧被那诡异的力量重重击在胸口。 “咳咳!” 身为灵体的沈遇然不会吐血,但是他好不容易凝聚的灵体却被这重重一击打得四分五裂。 直到那尸山血海再次涌现才重新凝聚成一个完整的沈遇。 漂浮在血海之上,沈遇无视尸山血海中痛苦挣扎的灵魂,冰冷的双眸直勾勾地望向血色浓雾之中。 “何人在此放肆出来!” “太子殿下好久不见。” 远处的浓雾三卷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这就是飞升之后的您吗,竟然弱成这样? 遥想当年逆太子一剑霜寒十四洲,何等英姿飒爽,何等举世无双。 如今却附身在一个小女娃携带的碎片上,啧啧啧,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讥诮潮弄的声音刺耳至极,沈遇掌心爆发出黑红交织的灵力: “躲躲藏藏的苍蝇走狗,有本事露出尊严见本尊。” 掌心发力,数十万小剑从尸山血海中腾空而起,铺天盖地的小剑笼罩整个苍穹。 压抑,阴冷,血腥,疯狂,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即便是沉睡的温仪也感觉到那种危险,身体不由自主溢出银色银芒,形成淡淡的灵力流保护自己。 “等一下别生气嘛,只是和你开一个玩笑。” 藏在红雾之中的人见沈遇还能使出如此强大的杀招,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小瞧这位传言中已经飞升的太子。 “殿下,只要你让沉水放我们出去,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你重新回到了仙界的宝座之上,为此我可以发心魔大誓。” 原来是神战遗迹里面的怪物。 “你可以去死了。” 沈遇轻轻挥手,在空中的小剑发出刺耳的铮鸣,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向红雾之中的怪物,势要将其搅成碎渣。 “嘭——” 躲在红雾之中的怪物见状连忙反击。 两股强大的灵力对撞在一起,刹那间血雾翻涌,整个神战遗迹沸腾了。 雾气时有时无,时隐时现。 沈遇的小剑落在地上。 碰触地面的瞬间,大地疼得浑身发抖,痛苦的裂开出长达数千米的裂缝。 仅仅是一把杀气小剑的威力,便足以杀死任何筑基境以下的修士。 人物之中的人,边躲边闪边攻击。 银绿色的光芒与黑红交织的灵力碰撞,空气中传来一股奇异的腐臭味,哪怕是凝体的沈遇也嗅到了。 “有毒。”他低低的说了一声,“有趣,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对灵体造成影响的毒素。” 他的手臂大腿衣服已经被那淡绿色的诡异灵气灼伤,整个灵体出现大大小小的孔洞,虽然没有流脓却已经穿孔。 “殿下孤陋寡闻知道的东西太少了。”浓雾之中的人闷哼一声,凝结成人形的血雾瞬间溃散。 他连忙用淡绿色的具有腐蚀性的剧毒灵气化成一个结界挡在身前,抵挡蜂拥而来的杀气小剑同时,也防止沈遇对自己造成致命的危险。 沈遇好不容易复活,肯定惜命得很。 下一刻,他便看见沈遇不顾危险的突破结界,猛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怪物瞳孔猛缩,眼睛露出惊骇的神色,难以置信,沈遇竟然为了杀自己不管不顾。 三块乾元剑碎片凝结成的长剑精准劈开怪物的头颅。 “咔嚓——” 刺耳的脆响响起的同时,尸山血海里再次奔涌出密密麻麻的杀气,小剑将怪物扎成了筛子。 “我说你死就必须得死。” 收回碎片,沈遇看着空荡荡的胸膛,灵体已经变得极其稀薄。 那怪物说的没错,毒物确实能对它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沈遇乃是无情杀戮剑剑道第一人。 看惯了生生死死,对自己的命也没有那么在乎。 只不过现在自己和温仪还没有解开生死契,他死了温仪也得死。 “温仪。”沈遇轻轻落在地上,他晃了晃重伤昏迷的少女,侧头看着已经消失的右手,冰冷的声音带着些许无奈: “我灵体受损,哪怕你到了金丹境,我们也没办法当即解开生死契了。” 如果温仪强行解开生死契,她的灵魂自然会受到毒气的影响。 这种影响得持续到她修炼到合体境,才能将其排出体外。 此毒甚为凶悍,非寻常药石符咒能解。 106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温仪渐渐醒来,看到沈遇这样的惨状她惊呼道: “你失踪了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得这么惨?” 她从未见过沈遇如此狼狈。 “遇到了一个朋友。”沈遇江没送出去的火凤尾羽递给温仪: “神战遗迹中还存活着一只灵兽,这是它的尾羽,此灵兽性格凶悍火爆。” “什么样的朋友竟然将你伤成这样,那根本不是朋友是敌人好吗?”温仪的声音焦急带走些许怒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不会要消散了吧?咱们可是生死一体呀。” 提升是一体,只是想告诉沈遇让他珍惜自己的生命。 这段时间两人相依为命,感情深了很多。 来一次神战遗迹自己重伤好几次,沈遇那么强大的人也伤成这样,若非为了仙剑碎片温仪觉得根本不值得。 “我见到沉水了,他已经身染魔气。”温仪的记忆还停留在沉水对自己大打出手的时候: “他从血色大门中走出来,也许是感应到了乾元仙剑碎片的气息,差点把我杀了。” 不得不说沉水的占有欲非常强。 尤其是温仪与沈遇朋友自居之时,沉水那癫狂的模样,让人想想便不寒而栗。 “我的伤不是沉水打的。”沈遇看着为了自己深陷危险的温仪,声音不由自主放得轻柔: “我的灵体中毒,需要沉睡一段时间,我能听到你的声音,但不会回应你,也无法保护你。 当务之急是离开神战遗迹,如果玄冰金刚石还在遗迹之中,我会带你来寻找。” 他一直都知道温仪要用玄冰金刚石炼制封印物,现在的自己很显然无法保护温仪的周全。 “看来你是遭受到了遗迹之中其他怪物的攻击。” 温仪看着沈遇破洞的灵体,眼睛不由自主的发红,“你疼吗?” 疼? 听到这个词沈遇愣了许久。 好像没有人问他疼不疼,温仪是第一个。 身为灵体虽然无法感知到人类肉体上的疼痛,但精神上的疼痛却远比肉体来得更恐怖。 那种疼痛直接作用于灵魂。 “习惯了。”沈遇没有说自己有多疼,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一句。“我要沉睡一段时间,修养神魂,你好自为之。” 说完沈遇的灵体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三块乾元剑碎片之上。 "作为朋友我一定会帮你的。"温仪记得有一种凝露对灵体非常有用。 许多蕴养剑灵的剑修都会用那种凝露来帮助自己的剑灵修复伤口,增加修为。 去取那种凝露的花,好像叫做梦露花。 温仪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调息打坐,让灵气气运小周天她。 发现自己的修为在打打杀杀中提高了不少。 现在已经到了筑基境大圆满,只需要一个契机便可以突破筑基境,成为金丹真人。 调息打坐,呼吸吐纳。 温仪用灵力一点点冲击滞涩,渐渐的感觉到那一处有些许松动。 在隐蔽的山洞里整整练了三天,直到身体上的伤口全部愈合,温仪才提着豁口的剑离开山洞。 “救命!” 一道急促惶恐的声音,扎进温仪的耳里。 她寻声望去举目只见颇天血色浓雾,浓雾之中有几个影子在你追我赶。 “救命啊。”那个声音越来越近。 温仪猛的一惊:“符玉是你吗?” 温仪没有贸然走进血色浓雾之中,在这怪物横生的神战遗迹,她曾遇到过模仿沈遇声音和形象的,惟妙惟肖,十分逼真足以以假乱真。 神战遗迹里的怪物极其渴望一具身体,有了前车之鉴温仪不敢轻举妄动。 “温仪?” 符玉的声音又惊又喜,“你的鱼籽番番很喜欢!” 并不笨,知道温仪说话却没有走出来意味着什么。 心上人能如此警觉符玉很高兴。 “你站在那儿别动,我来接你。”电光石火间,温仪冲进血色浓雾看到那么熟悉的身影,伸手将其拉出来。 符玉看着这张熟悉的普通面孔,心里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一样,暖洋洋的说不出的感动和高兴。 “温仪......” 温仪把手压在他的唇上,示意他别说话。 两人沉默的走进山洞,温仪在山洞外面淋出一个隐匿身形的符阵,“是谁在追杀你?” 符玉大口大口喘气,晶莹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不认识,不是符宗的人,应该是悄悄潜入神战遗迹的外来者,他们看中了番番要和我抢夺,所以我就跑了。” 纷纷是鲛人极其珍贵,一些水系灵根的修士用其制作法宝或者炼制成鲛珠帮自己修行。 就算没有将其做成法宝,当做灵宠来豢养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番番呢。” 温仪对这一只小鲛人很有好感。 符玉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翼翼的将巴掌大小的小鲛人捧到温仪面前,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还在呢。” 小东西还在睡觉,根本不知道自己经历了怎样的危险。 “没事就好。”温仪看着神行狼狈的少年他火红色的长袍已经破破烂烂,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身上的伤口更多,整个人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似乎感觉到温仪对自己身上的怪味不喜,符玉脸上浮现出薄红,“我没有换洗的衣服了。” “你是想找我借一套衣服吗?”温仪无奈的摊手:“我的储物袋里只有几套女装,你若是不嫌弃送给你也无妨。” 符玉:“......谢谢......”他不是这个意思。 女为己悦者容,男子也是一样。 他不希望在温仪心中留下脏,乱,差,臭,的坏印象。 “修行之人没必要在乎外表。”温仪看出符玉的窘迫:“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要离开神战遗迹了。” 沈遇说的没错,他现在陷入沉睡,自己最大的底牌已经消失,此时离开神战遗迹是最佳的选择。 乾元剑碎片已经到手,剩下的那几个金丹境高手若是被温仪碰上指不定又是什么腥风血雨。 修仙界要想活得长长久久,就一定要学会审时度势。 温仪已经计划好了逃跑的路线。 而且符玉已经找到了,此时不离开,更待何时。 两人这么想着,山洞外面杀上来的金丹境高手们却不是这么想。 “里面的人听着,倘若你们乖乖教出了鲛人,吾辈可留你们全尸,否则,必定让你们千刀万剐,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107既往不咎 威胁的声音钻进温仪的耳里,她眉头不悦的皱起。 符玉看着温仪心中柔肠百结。 若不是他,山洞之外那群凶神恶煞的金丹境高手也不会找上温仪,她也不会因自己遭遇危险。 “温仪不如我们把番番送给他们吧。” 比起心上人的命,爱宠......送了就送了吧,尽管符玉心在滴血。 他们两个都是筑基境,对付两个金丹境难于登天。 “那是你心爱的宠物,你当真愿意?”温仪知道符玉为了小鲛人吃了多少苦。 符玉看着呼呼大睡的小鲛人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当然不愿意,可现在这种情况容不得我们愿不愿意。” 一个是爱宠,一个是喜欢的心上人,两者之间取其重。 “让我们先看看那些追杀你的人是谁。” 温仪怀疑追杀符玉的人也是无涯那一群人。 当时几个金丹境高手在无涯死后便销声匿迹,也许他们碰上了符玉? 不管怎么样,先出去看看。 “不要出去,他们是一群没有底线以他人的痛苦为乐的修士。”符玉抓住温仪的手臂,“我们可以将番番送出山洞之外,然后趁机离开。” 符玉手里还有一张缩地成寸的符咒,这是他保命的底牌。 “好。” 温仪现在也不想和金丹境高手发生冲突。 凤凰灭世符咒总共只制作了三张。 一张送给了紫薇阁的长老们,一张送给符云,最后一张用在无涯身上。 温仪现在手里只有两张傀儡符。 这两张符咒无济于事。 “番番对不起。”符玉眼角微微发红,“保护了你一路,这一次我真的不能再保护你了。” 他的声音很伤感,温仪听了都有些不忍心,有些怀疑自己拉他一把是对是错。 如果自己没有听到他的呼唤,没有拉他进来,他也许会利用那张收地成寸的符咒将那群追杀他们的人远远甩开,或者用紫薇阁特殊的联系方式找到了符云。 “咿咿呀呀呀。” 醒过来的小鲛人露出灿烂纯真的笑容,它飞到符玉身边,粉嫩的小嘴巴,轻轻符玉的脸颊,奶声奶气道:“喜欢喜欢符玉。” 符玉眼睛红得更厉害了。 “里面的人我们不想重复第二次,交出小鲛人,我们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符玉声音哽咽,“诸位道友请说话算话。” 他示意温仪打开隐身的符阵。 符玉走到山洞风口处,温仪则躲在暗处暗中观察。 “是无涯他们那一伙人。” 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之后,温仪猛的甩出袖子,圈住符玉的腰,将其拉入山洞之中。 “怎么回事?”符玉不明所以。 “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快走!”温仪二话不说,拉着符玉直接冲向山洞深处。 “他娘的,那个小子竟然敢耍我们!”守在门外的两个金丹境修士对视一眼,杀气从眼瞳中喷薄而出,“杀了他!” 两人本来也没打算留符玉一条活路。 小鲛人只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符玉不死,他们如何能为那只鲛人的主人。 温仪足下生风朝山洞深处,越跑越远,越跑越远。 两人的动静很大,惊起一群吸血蝙蝠。 “天哪,我最害怕的就是蝙蝠。” 符玉的脸都吓白了,他像火流星一样冲进山洞深处,根本没看到山壁两侧冒出诡异的面孔骷髅,以及各式各样怪物的嘴脸。 温仪心中大惊。 她在这个山洞三天只在外围,偶尔看到有一两只蝙蝠从里边飞出来,却从未真正的探索过山洞。 这个山洞比她想象中更深更大更诡异。 越往深处,温仪感觉越来越冷,周围的山壁上已经凝结出薄薄的冰霜。 紧接着便是一条晶莹剔透的冰带通道,通道的四周冰封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怪物。 “符玉快停下。”温仪猛地拦住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的符玉,“你有没有感觉越来越冷。” 符玉嘴唇发紫,“确实很古怪。” 他嘴里吐出浓白的雾,足以见得周围的环境有多冷。 好冷好冷。 温仪手臂上冒起鸡皮疙瘩,她的嘴唇也变得苍白,骨头和牙齿都在打颤。 森冷入骨的冷气好似附骨之疽,从肌肤钻进肌肉萦绕在骨头上,冻得整个人的骨头都在疼,温仪感觉血液都要被冻僵了。 “小畜生哪里逃!” 身后的两个金丹境高手追了上来。 “是你?” 两个金丹境看着温仪眼睛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温仪竟然没有被沉水打死,太不可思议了。 毕竟,元婴境的无涯在沉水那个恶灵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白纸。 他们亲眼看到沉水轻轻一划,无涯的身体便被那霸道不可抵挡的力量撕成两半,连魂魄都没留下。 温仪挡在符玉身前:“是我,我能从沉水的手里活下来,你们感到不可思议对吗?这对于我而言非常简单,就像吃饭喝水一样。” 她在暗示对方自己有后手。 如果沈遇没有沉睡的话,温仪确实有后手。 两个金丹境对视一眼,“难道她真的有后手?” “蠢货!”另一个金丹境高手怒斥,“她能活下来全靠侥幸罢了,如果真的有后手,岂会任由你我追杀而不反击?” 他的话如醍醐灌顶一般点醒了队友。 “乾元剑碎片是不是在你手上?”那个聪明一点的金丹境高手望向温仪: “我们本来无意制造杀孽,我承诺你若交出乾元剑碎片以及那一只小鲛人,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温仪气笑了。 明明对方是强盗,这口气弄得像自己是过错方一样,还用一种施舍的语气。 “你们想要的太多了。”山洞深处是万万不能再进了,里面不知蕴藏着什么样的怪物,“不是想要乾元剑碎片和小鲛人吗?那你们就来拿呀。” 长剑一横,温仪澄澈的双眸泛出淡粉色的异光,那是御心诀的力量。 刹那间,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仿佛会说话,一颦一笑都带着淡淡的柔情看谁都深情款款。 一种勾魂夺魄,难以抗拒的魅力从那双漂亮的眸子中喷薄而出。 108我们一起下地狱! 两个看到温仪眼睛的金丹境修士身形突然僵直,像是陷入了某种难以挣脱的迷阵一般,呼吸急促,面色绯红。 温仪趁机将剩下的两张傀儡符打在他们身上。 与此同时,诡异的身形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豁口的长剑朝他们脆弱的脖颈席卷而去。 “噹!” 温仪的暗中刺杀并未得逞,两个金丹境高手身上应该有能抵抗迷惑的某种法器。 他们只是稍微怔了怔神,很快便从那勾魂夺魄的魅惑之中醒过来。 “好厉害的友情道术法。”其中一人惊骇出声,再也不敢小瞧只是筑基境的温仪: “堂堂无情道修士竟然转修有情道,你们老祖宗知道了,肯定会掀开棺材板打死你,这个不孝子孙。” “我的事情轮得到你来置喙?”温仪声音变得冰冷而尖锐,掌心的长剑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朝最近的目标人物攻击而去。 她的速度极快,手段极狠,凭借着灵性的直觉闪躲迎面而来的危险。 符玉那边也没闲着。 身为紫薇阁最出色的弟子之一,符玉擅长符咒,研制符阵,也擅长剑术,只不过与剑修有一定差距。 他唤出一把镌刻着各种瑰丽繁复符咒的本命仙剑,掌心捏着一张雷火符朝另一个金丹修士砸去: “你们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想要杀了温仪,夺走番番,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少年白皙俊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决绝。 温仪侧头看了看他,只觉得符玉好像变了。 第一次见到符玉的时候,他的讨好型人格让自己记忆犹新。 只要有旁人在,他就拿不定任何主意,摇摆不定,心中柔肠百结,什么事都想让旁人给他做决定。 四个人绞杀在一起,刹那间,地动山摇,山洞之中的冰块震塌在地上。 一道道灵力打在山壁两侧,留下恐怖的痕迹。 五光十色的灵光在山洞中闪烁,照亮整个黑暗之中的冰雪世界。 “滋啦——” 温仪的手臂被金丹境高手的利剑从左肩角骨一直划拉到小臂,嫣红的鲜血滴滴答答掉在地上,犹如一条蜿蜒的河流。 刺目的红色将整个冰雪世界染得通红。 温仪周身爆发出强烈的杀气,足下鲜红的小小血海渐渐扩大。 一道道杀气从方圆三丈的血海之中冲出,化为实质朝金丹境的丹田之处袭击而去。 与温仪对打的金丹境高手瞳孔猛缩。 一时间,他分不清温仪修炼的是有情道还是无情道。 她身上有无情道的狠,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勇气和决心,将生死置之度,外以求剑道杀中悟的毅力。 也有友情到的柔肠百结,魅惑,蛊惑人心的特殊魔力。 “你身上确实很古怪。”金丹境高手看了看温仪,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冷笑,“但是你别忘了我可是金丹境!” 温仪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 “死在我手里的金丹境修士没有五个也有三个,不差你这一个。” 按常理来说,未到金丹境足下是涌现不出尸山血海的。 温仪之所以能突破这样的限制,只是因为死在她手下的修士都是金丹境以上。 听闻此言,金丹境修士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 “就你这样子也大言不惭说自己杀了三五个金丹境修士?这是我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那你最好是笑着活下去!”温仪双眸紧闭达到人剑合一的状态。 她整个人化作火流星,光速之间冲到对手面前,快得令人咋舌的速度,让金丹境修士眼花缭乱。 “无情杀戮剑,第一是人剑合一。” 达到人剑合一状态的温仪,整个气场都变了。 “噹噹噹——” 两股灵力绞杀在一起,境界的压制让温仪渐渐力不从心。 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却浑不在意,一往无前的冲杀。 温仪的攻击密如雨,金丹境修士完全腾不出手来召唤其他的动作。 两人就这么纠缠着,他忽然感觉到浑身僵硬。 傀儡符起效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金丹境修士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关节咔咔作响,只有脑子比较清晰身体却无法控制。 “制胜的法宝怎么会跟你说呢?” 有了白色雾珠的加持,傀儡符的力量比温仪想象之中更大,发挥效用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想杀我,你想杀我,想让我成你尸山血海中的一员,不可能,这不可能!”金丹境修士掌心爆发出两道巨大的灵光朝温仪的眼睛直射而去。 温仪连忙捂住眼睛。 刹那间,她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量流动集中在那个修士的丹田之处。 “温仪快走,他要自爆金丹了!” 另一边的符云已经是待宰的羔羊,他的脖子上横着一把长剑。 “啪!” 符玉的脸重重的挨了一巴掌,白皙的脸颊顿时高高肿起。 温仪心中大感不妙,她双手结印拉扯着控制傀儡符。 可是以她现在的能力不足以控制两张。 灵力飞速流逝,温仪感觉自己快要被两张符咒吸干了。 “你想杀我我偏偏不让,你如意你没尝过金丹自曝的滋味吧,我们一起下地狱!” 那个金丹境修士的双目赤红,眼睛里闪烁着病态的疯狂。 金色光芒大绽。 漆黑的山洞刹那间宛若白昼。 “不要!” 浮于声嘶力竭的呐喊,嗓子沙哑。 下一刻他便被另一个逃脱傀儡符控制的修士扔到爆炸中心。 “嘭——” 震耳欲聋的响声在山洞之中回响。 无数冰块被震成了粉末。 山洞瞬间坍塌,将所有的人和物埋葬在那废墟之下。 巨大的轰鸣声传得很远很远。 另外一个金丹境修士躲藏在山洞深处,他懊恼道: “该死的,玄冰金刚石和那一块乾元剑碎片全部被压到废墟底下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挖出来。” 他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仿佛死的不是自己的同伴,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他嘴里发出愤怒的低吼。 忽然他感觉到后背传来一股令人尖叫的凉意。 下一刻一只长满了短粗黑毛的手将其拉到山洞深处。 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尖叫,血腥味从里边飘出来。 最终归于平静。 109宝物 “温仪醒醒。” 符玉的声音扎进温仪的耳里,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只看到眼前一片漆黑,空中是繁星点点,从画面来看,这里似乎不是神战遗迹。 神战遗迹里面只有泼天血雾,根本看不到星空。 “这是哪里?”微仪睁开眼睛慢慢的从地上坐起来,茫然的环顾四周: “我记得那个金丹境修士自爆,我在绝望之中晋升为金丹,从而抵抗住了那强大的冲击波。” 无情杀戮剑,在生死一线之间悟道。 从生到现在温仪第二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第一次是自己初遇沈遇的时候,他们两个险些同归于尽。 “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便在这里了。”符玉也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的记忆中关于神战遗迹的描写有很多。 这里应该是某一处遗迹吧。 符玉从未见过,也从未来过。 如果是师兄在这里,他也许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此处的星空就像一条长长的银河,无数点点繁星,点缀在那黑色的河水之中,闪烁出璀璨光芒。 潺潺的流水声从远处飘来。 “我们应该是跌入地下河了,而头顶上的天空也不真实,看起来像是一种特别强大的幻术。”温仪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到河边。 越是陌生的地方就应该越小心。 否则出了问题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她指尖溢出淡淡的银色灵力,小心翼翼试探四周。 没有什么危险。 灵性的直觉也没有做出任何预告。 “这里可真美呀。”符玉走到温仪身边,他看到四周都是发着五颜六色光芒的奇异植物,美得像仙境一样,“也许这里就是神战遗迹的世外桃源吧。” 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 “神战遗迹,还有世外桃源吗?”温仪轻笑一声笑符玉单纯,笑他没有警惕之心: “我敢保证在某一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潜伏着极其强大的灵兽或者鬼怪,只有这些存在才会使得周围如此平静。” 符玉听了温仪的话,脸色布满红霞。 确实是这样。 师兄总是说他没有警惕之心。 也许是他自己习惯性的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很美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符玉那讨好型人格又重新上来了,他心里拿不定主意,希望温仪能做敲定主意的人。 “走一步看一步。”此时温仪肚子咕咕乱叫,储物袋里的食物早已经消耗殆尽,她很久没有吃到东西了,“弄点东西吃吧,你饿不饿?” 饿当然是饿的。 符玉脸皮薄自然不会说自己很饿的话。 “我看看这暗河之中有没有鱼。”符玉打出一道灵力小心试探,灵力化作一条长长的鱼钩扎进冰冷的暗河里,“有了有了温仪,我勾到东西了。” 他欢欣雀跃的说。 “拉起来看看。” 温仪对符玉捞起来的东西并没有抱任何幻想。 神战遗迹里最多的应该就是怪物野兽或者人的骨头。 “哗啦!” 符玉兴致匆匆的将东西提起来,紧接着他脸色大变,慌忙松开手,巨大的人骨架重新跌入暗河之中。 “对不起。”符玉自卑的低头,“我好像什么东西都做不了,我很没有用,帮不了师兄重振紫薇阁,遇到危险也无法保护你,就连......就连食物也弄不上来。” 作为紫薇阁最出色的符阵符咒弟子,符玉一直以为自己很优秀。 直到进入神战遗迹的深处,他才发现自己多么的渺小,修为低的多可怕。 “只是抓不到实物而已,何必自暴自弃。”温仪就没见过这么矫情的人,“那些果子应该是能吃的,摘来果腹吧。” 温仪飞身跳上湿滑的山壁,伸手摘掉艳红的果子: “神战遗迹里面不全都是食物,也有一些活着的怪物,他们吃不到人就以这些东西为生。” 她擦了擦果汁,自己轻轻咬了一口,酸涩极了。 “这真不是人吃的玩意儿。”温仪扔了几颗果子给符玉,“没毒。” 符玉呆呆的接过果子,“谢谢。” 两人坐在河边的草丛中,静静的看着这虚幻的苍穹。 “温仪离开神战遗迹之后,你要不要留在青州?”符玉顿了顿,“我的意思是青州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你留在这里多玩一段时间。” 温仪沉默的摇头。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符玉很想跟温仪表白,可现在不是时候,他又迫切的想知道关于温仪更多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朋友,如果有一天我离开青州,我想去找你。” 不知何处吹来的风让符玉滚烫的脸颊稍稍降温。 他忐忑不安地看着身旁的少女,双手紧张地搅在一起。 温仪长相很普通,但是她果敢决绝,身上有自己向往的自由和骄傲,她就像黑夜里的星星,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而自己则是那漆黑的幕布,只能静静的仰望。 “我是缥缈幻府的弟子,欢迎你随时来找我玩儿。”温仪不打算告诉符玉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免自己长了老色批的名头让这位朋友看轻自己,“如果我在缥缈幻府的话。” 符玉心头一喜,旋即又有些懊恼。 懊恼自己当初口不择言,说缥缈幻府七长老也是个老色批。 “你打算一直不断的历练吗?”听温仪的口气她好像不常在缥缈幻府中。 “我和一个很讨厌的人做了一个约定,时间一到我们将会来一场大比拼,事关我的荣誉,我定当全力以赴。” 江怀玉也来了神战遗迹,不知他现在在哪里?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符玉想参与更多温仪的人生。 温仪摇了摇头,“谁都帮不了我。” “对了,这里有一个东西。”符玉似乎想到什么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温仪: “这个是那个金丹境修士死的时候丢的东西,人是你杀的东西也应该归你。” 那东西像是从未打磨过的琉璃,有些粗糙拿在掌心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 温仪碰触的瞬间,手冻麻了。 110晋升金丹境 下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就是她一直苦苦寻求的玄冰金刚石。 “没想到冒着生命的危险,竟然能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温仪又惊又喜,普通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符玉,谢谢你。” 玄冰金刚石有了,月影宝兰也在手中,制作第一件封印物的所有条件已经齐全。 等离开神战遗迹,温仪就亲手做自己的封印物。 “不用谢,这都是你应得的,你看看这宝物是否有什么损伤。” 符玉很担心自己保管不妥当导致宝物的功能失效。 因为他拿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了。 “这块宝石叫做玄冰金刚石,是这世上最坚硬的材料,平常的磕磕碰碰不会造成什么影响。”温仪捧着还未打磨过的玄冰金刚石眉开眼笑。 符玉:“这东西有什么用吗?如果是用制作匕首的话,会不会有些太短?” “为什么要做匕首?我要把它做成小镜子随身携带,随时随地观赏我的美貌。” 温仪俏皮笑道:“我要把它制作成一张,永远说我是修仙界最美的女人的魔镜。” 符玉看着她有些幼稚的想法,嘴角不由自主勾出笑容。 “温仪,你是修仙界最美的女人。” 温仪:“......” 如果是没做易容的自己,她肯定坦然接受,并且夸赞符玉好眼光。 可现在自己这副模样,算不上丑陋,但绝对很普通。 “你真不是在安慰我吗?”温仪打趣道:“还是说你一直在青州见到的漂亮女修太少了,所以才觉得我现在这样的容貌很好看。” 符玉遇见过的美女不在少数。 但他真心觉得温仪这样就是最好看的。 “你在我心中最好看。”符玉笑容腼腆。 温仪正要说话,忽然感应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从侧方传来,她猛的扭头看到灰色的身影由远及近,看起来颇为狼狈。 “噗通——” 一道深紫色的灵光,猛的扎进幽暗的河水之中。 温仪看向那涟漪荡漾处,“刚刚掉进河里的是不是一本书?” 虽然晋升成了金丹境,可这河中有古怪,人屏蔽修士的窥探。 “应该是。”符玉猛的站起来,他望向灰色的身影,“翎羽君,是翎羽君,江怀玉。” 听到江怀玉的名字,温仪眉头不悦的皱起。 江怀玉似乎没有发现他们,他摇摇晃晃地朝河边走,猛的扎进河里。 符玉见他不是想去寻找那本跳进河里的书,好像是因为灵力紊乱不受控制而跌入河中忙去救人。 片刻后,浑身湿漉漉的符玉把江怀玉扔到岸上,“温仪过来搭把手。” 温仪走过去看着江怀玉那张冷漠的脸,“你救他,他非但不会感激你,反而会讽刺你救他干什么?” “怎么会?”符玉笑笑,“我们是救人啊。” 难道救人也有错? “咳咳。”江怀玉喉咙里发出一声干咳,他睁开眼,一张普通的脸便砸进他的眼睛里。 温仪。 “谁让你救了。”江怀玉别扭道:“碰我身体有经过我的允许吗?” “看看我说的对不对,他这种狼心狗肺的人眼高于顶,旁人救他非但不给一句谢谢,开口便是嘲讽。” 温仪面无表情地说:“符玉呀,下次遇到他直接把他按死在河水里,他反而会感激你。” 江怀玉这才发现救自己的不是温仪,而是符玉。 他看了看笑容僵硬的符玉,嘴唇抿成一条线,最终什么都没说。 “没事没事,既然看到了,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符玉跳上岸边,他打了个法决将身上的衣服烘干,没理会江怀玉而是走到温仪身边。 江怀玉有些尴尬。 他以为温仪觊觎自己的身体,所以习惯性的开口讽刺。 “看到他我觉得晦气。”温仪也走河岸往下走,“我们得赶紧出去。” 等他们走远了,江怀玉才回过神来。 刚刚温仪身上散发的气息是: ——金丹境气息! 短短几个月,她竟然从练气境飙升到了金丹境。 温仪的修炼速度快的令人折舌,江怀玉乌黑的双眸里闪烁着一道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以前温仪修炼友情到她身边的男修固然不少,却没有一个人真心待她。 如今转修无情道倒是桃花朵朵开。 将怀孕反应过来时,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区区一个书灵,竟痴心妄想的脱离剑宗。” 江怀玉唤出本,命仙剑他双手结印一道白色的光华落在幽暗的地下河面上。 那道光华化作一只巨大的手,搅动风云倾刻间河面便卷起一道漩涡。 江怀玉掐了一个避水的符咒,纵身一跃,跳入那仿佛能将整个世界都吞噬进腹中的漩涡里。 ...... 温仪和符玉一路向下,两人看到了无数光怪陆离的幻象。 若非白雾珠有看透事实真相的本质,温仪也会像符玉一样沉迷在不可控的,瑰丽的,让人无法逃脱抽离的幻梦中。 “啪!” 温仪重重地在符玉肩头一拍,将其拉回现实中,“那些都是幻境,别傻了,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让你看笑话了。”符云羞涩的低着头,不敢看温仪的眼睛。 幻境中他看到自己和温仪成婚了,正在洞房花烛之时,却被温仪打断。 他满脑子都是温仪白皙光滑如此的肌肤,满脸羞红,像个温柔的小女娘一样怯怯地看着他。 整个画面终身难忘,他恨不得那幻境中的事其实是事实。 喜欢就像瘟疫一样蔓延席卷全身。 浮于沉浸在单恋的痛苦和迷茫里,又希望得到温仪的回应。 等回到现实对方看他的眼神就像看好哥们,没有一丝一毫男女之情,符玉心里暗自神伤,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忍住心中这份难以说出口的情感,殷勤的为她探路。 “快看那是什么远远看去就像紫薇阁的石柱一般巍峨散发出一种凌人于世的气势 十二座高耸入云的石碑拔地而起,远远看去就像十二扇天门,气势磅礴,盛气凌人。 站在这些天门之下符玉感觉自己渺小如蝼蚁。 温仪眼尖的看到其中一座石碑上镌刻着沈遇的名字。 111他的过去 高耸入云的石碑上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让温仪想到云水密境中看到的那个巨人的宫殿,气势恢宏,大气磅礴。 “传说中引领众人飞升的十二座石碑既然真的存在。” 符玉惊呼出声,他连忙低下头下跪行礼,“紫薇阁弟子符玉感恩诸位神明卫我青州,功德无双!” 温仪看过青州地方志。 当初沈遇带领军队解青州之困时,得到十二仙人倾囊相助才才这神战遗迹封印。 青州百姓为祭奠十二神明,用天外萤石制成高耸入云的石碑记载每一位神明的丰功伟绩。 他们将石碑镇压在神战遗迹核心之处。 明明是十二神明,为何沈遇的名字会出现在上边? 温仪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飞升吧......太子......飞升吧......” 恍惚间温仪又听到了那些疯狂的呓语,疯狂催促沈遇飞升。 “符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温仪想问问,是只有自己能听见,还是符玉也听见了? "什么都没听见啊,你是不是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了?不要相信不要聆听。" 符玉担心温仪被那些呓语蛊惑,“听着温仪,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神战遗迹里边不仅仅有当年战死的阴魂亡灵,还有许多妖魔鬼怪以及来自奇异世界的怪物。 符玉曾翻看过紫薇阁的秘密典籍,其中记载了一个来自异世界的魔物。 魔物长什么样没有具体的描写,只轻描淡写的记载:它险些毁灭了半个中州。 光是看着这几个冰冷的文字符玉便觉得胆战心寒。 关于太子飞升的呓语温仪听到过无数次,一次比一次强烈,一次比一次,更蛊惑人心。 她不由自主走到沈遇的石碑下面。 温仪伸出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碰触了黑曜石板上的文字。 刹那间,温仪只觉得眼前传来一阵微光,整个世界变了模样。 “沈遇,你在干什么!” 温仪环顾四周。 这是一处僻静荒凉的宫殿,屋顶上的瓦片稀稀落落,房子塌了大半,珠网密布,宫殿门前的野草比人都高。 温仪知道这身处幻境,她正欲离开这里,忽然看到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野草堆里晃动。 上前一看,那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 小孩衣着简朴得算得上是简陋,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看起来像是好一段时间没有东西吃了,他正翻着野草根茫然的咀嚼。 “你是谁?”温仪暂时辨别不出他的模样,“你知道沈遇在哪儿吗?” 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名字,小男孩抬头看着普普通通的温仪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奶声奶气道:“你都不认识沈遇找他做什么?” 难道又是那几个皇兄皇姐找来戏弄他的宫女? 这种事情他看得太多了。 因为经历的太多,沈遇的防备之心极其严重。 他也曾真心对待一个小宫女。 小宫女对他很好,得到他的信任之后,将他骗到一处枯井之处。 然后小宫女亲手将自己推入那枯井之中。 摔断腿的小孩坐在枯井之中疼得眼泪直流,头顶却传来皇兄们哈哈大笑,刺耳极了。 从那以后沈遇便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 但有无缘无故对你坏的人。 没有任何理由。 “我找他谈谈心。”温仪此时从他的仪态中认出来这是孩童时期的沈遇,“我不知怎的来到了这里,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沈遇不理她,兀自用手扒开茅草的根茎果腹。 这是宫里的老太监教他识别的,也是为数不多能吃的东西。 “要我帮你吗?” 温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进入了沈遇的童年。 她一直以为沈遇过的是锦衣玉食的日子。 毕竟是太子,没想到童年竟然这般凄苦。 难怪沈遇当初走火入魔之时,会记录一些他想寻找吃食的日记。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滚开。” 沈遇的防备心很重。 温仪靠近来,他便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兽,露出锋利的爪子对她张牙舞爪。 温仪觉得可怜又可笑,明明那么小却装得像自己很有能力一般。 “你只要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就行。”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酸涩的果子: “这玩意很酸,但是能吃,如果你告诉我怎么离开这座宫殿,那我就把这东西送给你。” 沈遇看着果子嘴角流出渴望的口水,“当真?” 他很想问温仪是不是皇兄皇姐们让她来奚落自己的。 可宫中没有像温仪这样的打扮又觉得她是刺客,沈遇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你把果子放在地上,我就告诉你往哪儿走。” 温仪把果子扔到他身边。 沈遇指了一个方向。 那是御林军的总部,温仪若是朝那个方向去,自己就安全了。 “谢谢了。”温仪轻笑一声走出大门。 片刻后,沈遇怀揣果子扒在门框上,看着温仪被巡逻的御林军带走,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了。 “果然是刺客。”沈遇擦了擦果子上的灰尘咬了一口,眼睛眉毛鼻子顿时皱成一团,“好酸啊。” 牙齿都要酸掉了。 被皇宫守卫发现的温仪不禁苦笑,“小小年纪,心机就如此深沉,难怪沈遇没朋友。” 抽出长剑,温仪与幻境之中的皇宫守卫拼杀在一起。 哪怕她是金丹境的修为,在这群皇宫守卫之中也没能讨到什么好处。 温仪掌心一出银色灵光,正打算赶尽杀绝之时,眼前突然出现一股浓白的雾,整个世界又换了新天地。 此时她正站在广袤无垠的校场前,身边浮云渺渺,悠扬的钟声在耳畔环绕。 不远处是高耸入云,浮在半空中的白玉石阶。 白玉石阶顶端则是一座高耸入云,气势磅礴的巍峨宫殿。 宫殿屋顶缀着一颗明珠,明珠闪烁光华,普照大地。 “太子殿下等等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温仪只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下一刻,她便看见一个身着白色井旁头戴白玉冠,拿着命剑的少年从白玉石阶上款款而来。 112他要我死我便死? 少年面容冷峻年上,好似终年不化的积雪给人一种冷漠,疏离,高高在上之感。 如刀锋一般锋利的眉眼射出冰冷的寒芒,叫人忍不住退避三尺以免被那寒气所波及。 “沈遇?” 如今的沈遇看起来有十八九岁,剑眉拧成一团,仿佛有什么心事压在心头。 沈遇身后跟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少年,手持长枪神色焦急,正是温仪曾经见过的沉水。 “他要我死我便死?” 沈遇猛的停住脚步转身自问跟随而来的玩伴: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种荒谬的言论是谁说出来的? 狗皇帝让我去死凭什么,他生了我却一天都未曾养过我。 我却要为了他的长生而献祭自己的生命,荒唐滑稽可笑。” 关于从他的话中隐约听出老皇帝是想要沈遇的命去延长自己的生命。 “殿下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沉水阳光灿烂的脸上也布满了愁云,“风间月巧舌如簧,他定能劝谏,陛下让陛下收回成命。” 风间月? 泗水国的国,师风间月。 沈遇不是和他老死不相往来而且有深仇大恨吗?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从沉水的口气来看,风间月似乎是沈遇的追随者。 “我不会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他人手里。”沈遇足下涌现一道血色浓雾: “皇帝若要了我的命,我便杀了他,泗水国的臣民若是要我的命,那我便屠了整个泗水国。” 少年冰冷的语气不含任何感情。 听得沉水胆战心惊,“殿下想做得臣都支持,臣也追随,但是请殿下三思。” “三思什么?用我的命去三思?”沈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告诉那些想逼迫我的皇子皇女们,谁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杀了他。” 他修的是无情杀戮剑,斩三尸,斩七情六欲。 他没有家人,朋友也只有沉水他们。 沈遇并没有将自己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风间月身上。 温仪远远的听到两人的对话,觉得沈遇似乎已经疯了。 杀自己的亲人会被天下人诟病唾骂的。 从沈遇幼年时期的遭遇来看,他的那些皇兄皇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温仪能理解。 自从她的修为升到了金丹境,便觉得自己对所有的感情都开始淡薄了。 温仪正打算上前阻拦,忽然,感觉出现一道浓雾,紧接着场面又变了。 凄厉的哭喊声,痛苦的哀号声,以及滔天的火光将此处化为人间地狱。 猩红的血水仿佛是奔涌的岩浆将整个护城河染得通红,河面上漂浮着成千上万具尸体。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即便身处幻境温仪也能感觉到那种令人胆战心惊的不安和绝望。 “太子殿下飞升吧!” “太子殿下,求求您快飞升吧!” “你一日不飞升,我们便会困在这人间炼狱中,永不超生......殿下,求求您可怜可怜我们飞升吧......” 天空映着血色。 温仪抬头仰望苍穹,只见沈遇冷漠的浮在半空中。 他掌心握着一柄滴血的长剑,整个人好似摆放在神龛上的神像,不带一丝感情。 沈遇看向众人之时眼神中没有任何悲悯,反而充斥着无尽的怨恨与愤怒。 “逼我,你们又来逼我。”沈遇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凄凉。 他双目赤红,握剑的手疯狂颤抖,足下那片血色海洋中尸体堆积如山: “十五年前你们逼我离开冷宫,十年前你们逼我杀了皇帝,杀了我的宗族至亲,杀了我的亲朋好友,让我斩断血脉。 如今你们又以天下大义逼我飞升。 你们那么想让我飞升,为何你们不来? 因为你们是凡夫俗子。 因为你们听信谗言。 因为你们不辨忠奸。 因为你们偏听偏信。 今日我偏不飞升!” 沈遇剑指苍穹,“既然你们用我的命逼我飞升,那么大家一起下地狱一起死好了!” 狂暴的杀气在沈遇的身侧凝结出恐怖的杀气龙卷风。 龙卷风好似一头暴露的巨龙,呼啸着冲向大地...... 血光冲天,杀气弥漫,血色浓雾将温仪笼罩在其中。 她感受到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杀意浑身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许久之后才重新睁开眼睛。 “温仪你怎么了?” 符玉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将温仪从幻境中拉出来。 “没事。”温仪摇了摇头,“我想我们顺着这条河流应该能离开神战遗迹。” 明明飞升是所有修士的梦想,幻境中沈遇却对飞升毫无念想,甚至是厌恶。 史书记载沈遇为了飞升屠杀泗水国数百万民众。 可从幻境中看来,似乎是那数百万人逼着沈遇去死。 “你说的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沿着河一直往下,肯定能找到出口。”符玉再次对十二座丰碑拜了拜,“我们走吧。”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便感受到一股恐怖的灵力从身后袭来。 “锵锵——” 震耳欲聋的鸣叫从天而降。 温仪和符玉齐齐抬头,他们看到整个黑暗的星空都在颤抖。 一片黑色的羽毛落在地上,羽毛上闪烁着璀璨的星光。 两人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星空,而是一头墨色凤凰的腹部! “快跑!” 灵性的直觉告诉她,凤凰对任何闯入地下河的生灵抱有极端的恶意。 而这只凤凰的实力少说在元婴境巅峰,所不准已经是出窍境修为。 温仪手上什么能用的符咒都没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醒过来的凤凰见到两人正欲逃跑,嘴里发出凄厉的尖叫。 下一刻温仪和符玉只觉得头疼欲裂。 凤凰展翅,卷起狂暴的龙卷风。 龙卷风夹着碎石和动物骨骼朝温仪和符玉狠狠的砸去。 两人的修为实在太低,被龙卷风裹挟着砸在地上。 “咔嚓——” 腿部传来剧烈疼痛,温仪知道自己的腿断了。 “嘶!” 剧烈的疼痛从腿部蔓延至全身,温仪疼得浑身颤抖。 她唤出长剑,迎难而上,却被锋利的爪子将长剑截成两段。 凤凰愤怒地盯着两人。 它嘴里吐出两团吞天噬地的黑色火焰。 “符玉快些跳入水中,别被那火焰碰到,否则咱俩必定魂飞魄散!” 113难道我待你不好? 这火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能灭掉灵魂的三昧真火,触之即死。 “扑通扑通——” 两人在火焰焚烧之前跳进黑暗的河水里。 冷,好冷。 温仪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沉,被冰冷的河水包裹,这种冷冷入骨髓。 就像是有人把自己的五脏六腑掏出来,扔到冰块中一样,整个五脏六腑都在结冰,颤抖。 温仪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被冻僵了。 好累,好想睡。 重生到现在,温仪一直在奔波,她身心俱疲很想好好的睡一觉。 身体很冷。 温度一点点流逝。 她能感觉到自己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也许是河里的巨石,也许是死在暗河之中的怪物骨头。 撞击的力道很大。 大到她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断了。 奇怪的是,她没有察觉到一点疼痛。 因为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迷迷糊糊间,温仪听到了沈遇的声音。 “醒过来不要睡。” 沈遇的声音很冷,却给温仪一种温暖的感觉。 “但是真的很累啊,沈遇让我休息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温仪张开嘴,冰冷的河水灌进口中,呛得她不断咳嗽。 越咳嗽呛得越厉害,水泡咕噜咕噜往外冒。 “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生死契还未解开,也别忘了你和江怀玉的三年之约,你现在还不能死。”沈遇的声音在温仪耳畔环绕: “你不想飞升了吗?不想知道飞仙界是什么样子吗?” 飞升一直是温仪的执念。 重活一世,放弃之前修到大圆满的友情道转修无情道,温仪为了飞升付出了自己的全部。 “不想了,我真的好累,身心疲惫......” 沉睡中的沈遇似乎感受到了温仪生的意志很薄弱,他强行突破限制睁开双眸。 “这河水有古怪。” 沈遇的灵体凝结成实质,他伸手抱住温仪纤细柔软的腰肢,纵身一跃跳到河岸。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 一段段丢掉的记忆碎片冲进沈遇的脑海中。 “太子......飞升吧......” 令人狂躁的呓语如同精神穿刺一般扎进沈遇的脑袋,他咬紧牙关屏蔽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语。 河流湍急,温仪掉入水中之后,顺着河流一路向下早已远离十二座石碑。 即便隔得很远,沈遇也能感知到那股令人绝望和压抑的力量。 他想起来了。 这条河是冥河。 冥河勾连着魔域。 这里是魔界的入口之一。 “幸好我及时醒来,否则依照你现在的修为进入魔域,只怕要成为魔族口中的食物。” 沈遇很庆幸自己感应到了温仪的危险清醒过来。 修仙界的修士将魔族的灵魂制作成为封印物,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 而魔族那边也不遑多让,用修士的血肉作为自己晋升的力量,或是吞噬其血肉,或是采阴补阳,总之都是吸取修士的力量转为己用。 没有谁比谁高尚。 “咳咳。” 温仪呛了一口水,她咳出肺部的水之后,呆呆的看着沈遇,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冥河的水能放大修士心中最大的欲望。 情欲贪欲妄念,种种都能被放大到极致。 冥河之水喝多了,还容易变成傻子。 沈遇没想到温仪的执念明明是飞升,最后她嘴里念叨的竟然是休息一下。 “你不是还在沉睡吗?怎么突然醒来身体可好些了?”温仪手软脚软,“你有没有看到符玉?” 符玉和他一起落入水中,很可能出事了。 “没有。” 沈遇的语气冰冷。 怎么成天念着那个小子,他无能又软弱,没主心骨,凭什么值得温仪惦记? “不行我得去找找他。” 温仪猛地站起来,因为力道太大,加上被冥河水侵蚀,她摇摇晃晃一头栽进沈遇的怀里。 “你自己都成这样子了还去找他?”沈遇嗤笑,“他对你就那么重要?” 重要到身体受损成这样也要去寻找。 温仪不知道他哪里来的火气。 换作以往,她难免要阴阳怪气一番。 自从在幻境中看到沈遇的过去之后,温仪觉得他有些可怜: “他是我朋友,是第一个真心待我好的朋友。” “难道我待你不好?”沈遇忽然阴阳怪气: “倘若符玉那种废物是我的朋友.......他不可能成为我朋友,他太弱了,弱小的一无是处。” 沈遇从小在阴谋诡计和杀戮之中成长,他身边没有弱者。 “朋友又不是用修为来衡量的。”温仪见他如此贬损符玉心里有些不快,“他对我好,不求回报。” 沈遇只觉得她的有情道是白练了。 符玉对他好不求回报? 只差没说出让温仪以身相许的话了吧。 “呵!”沈遇轻哼一声,“若是这时候将他捞起来,恐怕他已经成了一个傻子,你还会和傻子做朋友。” 冥河之水喝多了,自然会变成傻子。 “那就更应该快点找到他了。” 温仪不敢用灵力。 因为她担心会惹来那只墨色凤凰的报复,毕竟人生地不熟,而凤凰却是这里的主宰。 沈遇又气又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也别生气了,谢谢你把我救起来。”温仪知道他在吃醋,“我们是最好的伙伴。” 伙伴。 他可不稀罕伙伴这两个字。 但是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沈遇也有些不确定。 从前他看到温仪和那么多男修纠缠不休,只当是看猴戏,一边看他们玩闹。 如今有两三个人开始对温仪死心塌地,沈遇心里很不爽。 温仪真的担心符玉变成傻子,她边走边呼唤符玉的名字,“好像找到了。” 不远处,一个身影在湍急的河流中起起伏伏。 温仪跳进河水中,忙不迭的把人捞上岸,翻开他的身体一看。 哦豁! 救错人了。 救上来的不是符玉,而是手里抱着一本羊皮书的翎羽君江怀玉。 “我怎么救了这么一个玩意儿?”温仪有一些懊恼。 “我看呀,你也不必和他履行什么三年之约了,在此处用剑割了他的头颅,没有人能发现。” 沈遇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怀玉,只觉得那一张高高在上的脸无比厌烦,“你若是狠不下心,本尊来。” 114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温仪摇头:“我想光明正大的赢他。” 江怀玉确实是人中龙凤。 温仪便是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我看你对他余情未了吧。”沈遇看到江怀玉这张脸就觉得厌烦,他这种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江怀玉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死了还能做花肥。 “没必要。”温仪虽然讨厌江怀玉,却不是那种阴险小人,“他可以不死,但是这一本书却必须死。” 灵渊尊上给温仪造成了诸多麻烦。 这本书必须得死! 话音一落,江怀玉怀中的书突然飞到半空中。 紧接着一道刺目的白光之后,一个模糊的人影浮在半空中: “缥缈幻府的小人也妄图杀了本尊,痴人说梦,凤凰来了凤凰来了!” 灵渊尊上是这本书的书灵。 它不仅博古通今,还能预言。 温仪当初来青州的事便是从它口中散布出去的。 听到那只实力强大的凤凰即将来临,温仪脸色变了变,“沈遇我们走吧,打不过的。”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温仪觉得没必要把生命浪费在这上边。 “怕了怕了你怂了你没有胆子,你这个懦夫!”书灵疯狂嘲笑温仪,“缥缈幻府的人都得死!” “缥缈幻府和你有什么怨有什么仇?你为何如此针对缥缈幻府?”温仪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反正凤凰来了,凤凰来了,凤凰就在你的头顶!” 话音一落。 温仪便看见滔天的冥河之水被一股飓风煽到面前。 滔天巨浪化作一道透明的大门顶住整个甬道。 黑色的凤凰眼睛泛出诡异的猩红。 它疾风一般穿过水门,锋利的爪子朝温仪脑袋劈头盖脸的抓来。 长剑早已被凤凰弄断。 温仪手中没有任何武器。 她就地一滚,避开致命攻击,同时抓住江怀玉怀中的羊皮书卷,朝凤凰扔去。 “啊啊啊啊啊啊——” 被江怀玉封印的书灵没想到自己竟然被温仪当作武器,他的灵体疯狂扭曲。 “撕拉——” 锋利的爪子划破羊皮书卷。 书灵是痛苦的惨叫一声,书卷上出现一大片猩红的血液。 “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 书灵惊骇欲绝。 它本身没有什么攻击力,只有被他人握在手中,才具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若想招来闪电劈杀黑色凤凰,就必须得是凤凰提问,书灵给予答案,再反问黑色凤凰一个问题。 倘若黑色凤凰答不上来,才会施以惩罚小惩大诫。 现在所有条件都对不上。 “就你做梦,你去死吧。”反正损害剑宗宝物的是黑色凤凰跟温仪毫无关系,就算是江怀玉亲眼看到也与缥缈幻府毫不相干。 比起温仪,黑色凤凰似乎更喜欢挑拨是非,对缥缈幻府含有恶意的书灵。 “咔嚓咔嚓——” 一片片细碎的书页在空中飞舞。 书页仿佛被血浸染一般,滴滴嗒嗒流出鲜血,碎片上的血迹有些深有些浅。 温仪嘴角轻轻勾起,“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玩意儿是你自己预言出来的,就没想过他对你的兴趣比对我的兴趣更浓厚吗?” “不可能他明明对你的兴趣更浓厚!” 书灵失声痛哭,“江怀玉,你立刻马上醒过来!” 江怀玉若是醒来竟然会对付黑色凤凰。 温仪没有阻止书灵的预言。 片刻后,江怀玉睁开眼睛,他看着一脸无辜的温仪,眉头不悦的皱起。 “怎么不掩人耳目了?” 江怀玉的声音有些嘶哑,大概是冥河水喝多了,说话竟然没有像以前那般阴阳怪气令人生厌。 “掩人耳目?” 温仪连忙伸手朝脸上摸了摸,伪装不见了。 “那是什么东西?” 江怀玉,看着双翼遮天蔽日的墨色凤凰,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它应该是守护冥河的神兽。 “书灵出事了。” 江怀玉唤出命剑,冲上去解救书灵。 “沈遇我们走。”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不着急。”沈遇没有离开的意思,“我送给你的那只凤凰尾羽还在吗?” 温仪从储物袋里将其拿出来,“这玩意是火凤的羽毛,对它似乎没什么用吧。” “我就告诉你这根羽毛就属于那只墨色的凤凰呢。”沈遇掌心溢出黑红交织的灵力。 他将灵力作用在墨色凤凰身上,凤凰的实力陡然暴增。 他锋利的爪子凌空一画。 江怀玉忽然感觉身体僵直。 下一刻,锋利的爪子从他的右肩一直拉过胸口,最后没入左侧腰后。 殷红的鲜血喷薄而出,他仿佛像被开膛破肚一般露出五脏六腑。 “噗——” 伤口直达肺腑,重伤的江怀玉像断了线的风筝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 书灵也被墨色凤凰撕成了碎片。 风停雨歇。 温仪冷漠地看着落在地上的江怀玉,心中五味杂陈。 是救还是不救? 思索间。那只墨色凤凰好似一把离弦的弓箭,朝温仪飞来。 “停。” 沈遇轻轻的喊了一声。 凤凰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最后化成麻雀,大小围绕在沈遇身侧欢快的飞舞。 “不能带你出去。” 沈遇摊开掌心,墨色凤凰轻柔的落在他的手上,并且小心翼翼的收敛锋利的利爪以免将其划伤。 黑凤墨玉一般的双眸呆呆的看着沈遇里边有难以言喻的悲伤,“啾啾啾。” 他的声音也不是之前那般铿锵有力,清脆的声音像是黄莺鸟,悦耳动听。 “这是你的神兽吗?”温仪错愕的问。 “对。”沈遇轻轻的抚摸黑凤光亮的羽毛。 掌心所过之处,黑色刹那间变成光彩夺目的绯红和橙红。 伪装成黑色的凤凰变回了自己原来的颜色。 “好好的待在这里,帮我守好冥河结界。”沈遇轻轻的点了点黑凤的额头,“等我的实力恢复到巅峰,我会亲自将你接回家。” 黑凤委屈巴巴地蹭了蹭沈遇的掌心,嘴里发出啾啾啾的声音。 “你既然是他的主人,我身上也有你的气息,为何他要追杀我和符玉?” 答案很简单。 温仪碰到了黑凤的逆鳞。 115执行使命 作为守护石碑的神兽。 沈遇那一块是黑凤的逆鳞。 温仪碰触之后它便有所感应,当然会追杀她。 “乖乖在这里呆着。”沈遇念念不舍的和黑凤道别:“过些时日我再来找你。” 变成毛茸茸小雏鸟的黑凤亲昵的蹭了蹭神谕的掌心,嘴里发出不舍的悲鸣。 “去吧,执行你的使命。” 沈遇的掌心往外一推,黑凤念念不舍的震翅而飞。 光鲜亮丽的羽毛伴随它飞行的动作渐渐变得深变得暗,不多时已然全部漆黑。 “你这小宠物还会变色。”温仪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玩意儿不是变色龙。 “它喜欢这样。”沈遇眸光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就伪装成了一只乌鸦。” 主人奇怪灵宠也奇怪。 温仪走到江怀玉身边,她正欲伸手拉一把,却见江怀玉拿出一枚珠子,然后捏碎刹那间,他的身形消失无踪。 “好厉害的瞬移术。”温仪不禁感慨: “不愧是青云剑宗最得宠,最被重视的天骄。 这种极其珍贵的瞬移术阵法也能给他,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逃出神战遗迹。” 神战遗迹与外界不同,这里处处都有禁制。 别说是金丹境的江怀玉,就是强大如沈遇也不能来去自如。 “他不需要逃出神战遗迹。”沈遇冰冷的眸子落在江怀玉消失的地方。 他掌心荡出淡淡的灵力。 黑红交织的杀气,杀气席卷大地,将整块地面连带泥土铲进幽暗的冥河之中。 “这种捏碎的阵法容易在他受伤的地方留下痕迹。”沈遇淡淡的解释: “此处位于魔界与修仙界的交界之处十分危险。 倘若青云剑宗之人肆意破坏,那么青州百姓将不得安宁。” 守护青州是沉水的使命,自然也是沈遇的意志。 温仪并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她认为沈遇想得很周到。 青云剑宗是什么德性温仪心知肚明。 江怀玉被视为剑宗继承人一般的存在。 出了这么大的事,青云剑宗没有反应才怪。 “糟了,险些忘了符玉。” 温仪心神一凛,忙不迭的用灵力开始搜寻符玉的位置。 黑凤既然是沈遇的灵宠,她便放心大胆的使用灵力。 片刻后她感应到了符玉的位置。 幸运的是符玉并没有喝多少黑暗冥河的河水,他的身体被激荡的水流送到岸边。 温仪弄醒符玉之后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沉入冥河的时候,看到了一朵盛开的梦露花。 “噗通——” 温仪步游风说一头扎进冥河里。 沈遇脸色变了变。 黑暗冥河的水对灵体影响非常大,稍有不慎,灵体便会被这些黑乎乎的河水侵蚀渐渐的染上魔气,从而变成六亲不认的疯子。 前日冥河中的温仪看到了无数宽大恐怖畸形变异的人类和动物骨架。 黑暗冥河的河床下躺着各式各样的尸体。 有些已经腐烂,而有些却被冥河之水完美的保存下来。 终于她在冥河的深处发现了一朵与河水颜色相近,有五瓣肥厚花瓣的梦露花。 温仪并没有直接伸手去摘取而是用灵性的直觉探视周围有没有危险。 直到用灵力将危险全部清除殆尽才小心翼翼的靠近能让人进入幻境的梦露花。 柔白纤长的手指碰触梦露花的瞬间,温仪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眼前世界翻天覆地。 此时她正站在云端之上。 头顶是巍峨雄伟,在浮云中若隐若现散发出条条瑞气的琼楼玉宇。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仙界吗?”温仪喃喃自语。 鼓瑟吹笙,瑞气千条,温仪目光所及之处繁花似锦,磅礴的灵力舒服得让人毛孔都张开了。 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好像被什么东西洗涤一样,肮脏的污垢的消失殆尽,整个身体变得无比轻盈就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浑身舒畅。 不仅如此,她发现自己的修为和灵力已经回到了大乘境巅峰。 不准确的说是更上一层楼。 “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新晋仙官哦。” “仙界好久没有迎来有情道的仙人了,恭喜这位道友。” “这一颦一笑之间媚态横生,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仿佛倒进了小女儿的心事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血脉喷张......便是友情道的修士吗?真是让人拍案叫绝。” “......” 无数飞升的前辈笑容满面的跟温仪道喜,仿佛是他们飞升一般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温仪只觉得无比奇怪。 这些人她曾在画卷上见过。 飞升之前他们都是对家,打的你死我活恨不能与对方同归于尽。 怎么飞升之后却其乐融融的像一家人? 实在是太奇怪了。 而且每个人的表情和眼神都十分僵硬,就像听命令行事的木偶。 “你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报上名来,我们好让你的前辈将你带回去。” “何必自曝家门,既然都飞升了那便是一家人,你想去什么宫殿就去什么宫殿。” “哎呀呀,不要在这里为难些人了,来跟我们走,我们带你逛逛仙界。” 女仙们笑盈盈的围在温仪中间,像个排忧解难的知心好友一般,正欲拉着她四处闲逛,熟悉环境。 温仪心神一凛,下意识抽出仙剑碎片将所有的人全部打碎。 “幻境这是幻境!” 意识到幻境的温仪猛的惊醒。 她睁开眼发现不远处竟然有一只3三十丈左右的巨大黑鱼。 那黑鱼仿佛是食物,一般一动不动,眼睛却冷得渗人,闪烁出冰冷的光芒。 是活的! 同时温仪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远离了梦露花。 她连忙倒退。 反手摘掉那一朵几乎与冥河河水颜色一模一样的花朵冲出河面。 “你下去干什么?”沈遇看到她掌心的梦落花瞬间明了: “梦露花身旁一般有食人血肉的黑鱼。 这种鱼以灵力为食渐渐的会长出人的模样。 他吐出来的泡泡,具有致命的致幻作用,引诱摘取梦露花之人主动走进他的腹中。” 几乎没有人能从黑鱼的幻境里逃脱。 “应该是白雾珠的关系。”温仪把梦露,花送给沈遇,“白雾中能看破幻境,因为有它我才能及时脱身,仙剑碎片和玄冰金刚石已经到手。 沈遇我们来青州的目的达成了,该回家了。” 116你是我最后的底牌 沈遇捧着梦露花良久才开口问:“你不顾一切的进入黑暗冥河河底就是为了这个?” 温仪点头:“你对我很重要。” 沈遇在神战遗迹里重伤。 他现在似乎遇到了什么危机。 即便自己已经成了金丹境修士两人还是无法解开生死契: “你是我最后的底牌,当然要对你好一点。” 沈遇是强大,可未来的日子还有许多危机困难,他能尽快恢复最好。 这段时间沈遇帮他良多,温仪不是什么忘恩负义之人。 谁对自己好,自己能感知到。 沈遇用真心待他,她自然也应该用真心回报。 “谢谢。”沈遇将梦露花收入囊中,“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 梦露花对寻常的灵体有奇效,但是对沈遇而言效果甚微。 让他开心的是温仪这份心。 这份赤诚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就像当初沉水毫无条件的相信他一样。 因为自己的原因他辜负了沉水,现在他不想辜负温仪。 “你我之间亲密无间,何必言谢。”温仪抬手拍拍沈遇的肩,“我得去找符玉了。” 沈遇看着自己的肩膀嘴角一点点翘起,眉宇间的戾气淡淡消失,他欣然一笑:“好。” 一路沿着冥河往下,温仪终于在一处乱石滩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符玉。 因为她怎么都摇不醒温仪,只能将其背起。 “你背他做什么?”沈遇看着身形娇小纤弱的人背符玉,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气涌上心头。 “我不背他,难道你来背?”温仪没好气的说,“沈遇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沈遇的心情她能理解。 温仪也曾有过这种感觉,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其他人亲密无间,心里难免膈应。 可当前的情况是符玉根本不能自理。 也不知道他冥河水喝了多少,是不是傻了? 万一傻了,自己怎么跟符云交代。 “胡说。”沈遇理不直但气很壮,“你想对谁好就对谁好想背谁就背谁,不过我得提醒你,冥河虽然有小凤凰守护,可其中蕴含着恐怖的邪祟之力。 你若是真心为他好,别拖拖拉拉,得立刻将其送到符云身边。 只有他有能力祛除符玉身上的邪祟和阴煞之气。” 小事上沈遇爱跟温仪计较,大事却从不含糊。 温仪看着面色紫黑的符玉,“要不我来试试帮他驱除邪祟?” “不行。”沈遇严肃的拒绝了温仪的提议: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你虽然在符咒上的造诣不错,可和符云比起来,却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稍有差池,你便会被反噬。”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温仪瞬间明白了沈遇的担忧。 沈遇说的没错,她不是符宗弟子,有些特殊的邪魔和邪祟需要特殊的力量来祛除,而不是暴力的撕碎。 暴力固然好用,可后患无穷。 “我的长剑已经断了,命剑还未凝练出来,你能不能将三块乾元剑碎片凝成长剑,我打算带着符玉御剑而行,这样的速度更快一些。” 只要温仪不背这个小傻子,沈遇觉得都行。 片刻之后,三枚乾元剑碎片凝成一把透明的长剑。 此剑看上去与寻常的仙剑没什么差别。 若用灵力探查便知道只有三块是实体,其余皆是杀气凝结成的实质。 温仪双手掐诀,将仙剑的体型放大数百倍。 她正欲抱着符玉往上走,忽而看到沈遇手一抬,符玉就像被高高抛起的货物,重重的砸在仙剑上。 温仪:“......” 厉害厉害。 仙剑在沈遇的指引之下很快离开黑暗冥河,冲出结界回到神战遗迹。 看到熟悉的血色浓雾温仪感觉自己好像活过来一样。 黑暗冥河的气温极低,仿佛置身于寒冬腊月,如此一来显得神战遗迹的气候格外温暖适宜。 温仪拿出紫薇阁给自己的活地图寻找出口。 三个时辰后。 她终于看到了一扇半敞开的对开大门。 大门之外是紫薇阁众人。 有温仪遇见的三个长老,还有顾燕亭,却唯独没有见到符云。 “有人出来了,有人出来了!” 守在正大门的紫薇阁长老们看着从血色大门中飞出的身影,满脸的疑惑。 坐在仙剑上的温仪他们完全不认识。 但躺在仙剑上的人是他们寻找了好许久的符玉。 “感谢这位仙子救了我们紫薇阁的弟子。”一个长老上前来,她郑重的行礼:“你是我们紫薇阁的恩人。” 擅闯神战遗迹之人必定遭受紫薇阁的惩罚。 言下之意便是不认为温仪是擅闯,而是紫薇阁的恩人,自然无需接受惩罚。 “没事。” 温仪看着重伤的紫薇阁长老们,心中百感交集。 她抬头。 一抹淡淡的银辉透过浓郁的白雾,撒在神战遗迹上空,将这血色世界镀上了一层银色光辉。 相较于平静的紫薇阁长老们,顾燕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温仪真的是你!” 他傲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进入遗迹之前顾燕亭便怀疑温仪的身份,只是无法确定。 看着这张娇美的,能让整个修仙界的女修都黯然失色的脸,顾燕亭张了张嘴: “别告诉我,你来神战遗迹是为了追寻江怀玉的脚步。” 也不知为什么,看到温仪他便想起江怀玉想到他与江怀玉之间的纠葛,顾燕亭整个人都抑郁了,脸上的傲慢变成了嘲讽,说出的话也十分欠揍。 “舌头不要可以割掉。”温仪讥讽道:“顾燕亭,别把自己当回事。” 见温仪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明明是训斥顾燕亭却莫名其妙的开心。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顾燕亭挑眉道:“承认自己为了谁而来很困难吗?” 温仪走到他身边,“来吧。” 顾燕亭不明所以:“干什么?放心,我不打女人。” 除非是特别讨厌的那种。 温仪精致漂亮的脸上凝结出一层寒霜。 顾燕亭仿佛有什么大病,记吃不记打,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温仪:“拿出你的剑,我们一决生死。” 117你让人无比厌恶 听到这句话的顾燕亭愣住了。 谁要和你一决生死? “你是不是被神战遗迹里的厉鬼附身了?”顾燕亭傲慢道: “也是,你看筑基境的符玉不顾劝阻进入神战遗迹变成什么样?你被厉鬼附身也在情理之中。” “看来你对本座的修为很有意见。”温仪掌心爆发出两团银色灵光,“你这个人嘴贱心傲能力不行,让人无比厌恶。” 顾燕亭气得不行。 “罢了罢了。”常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温仪收起灵力嗤笑道: “当初我还是筑基境之时便能将你吊起来打,现在以晋升为金丹境打你实在是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 此言一出,顾燕亭这才开始认真打量温仪。 “你......你已经是金丹真人了?” 顾燕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他定定的看了温仪许久,感受到少女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与自己相差无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顾燕亭喃喃自语道:“真的是金丹境。” 短短几个月不见,温仪晋升的速度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此时此刻的温仪仿佛就是奇迹本身。 温仪周身环绕着两股气息。 一股是毁天灭地的杀戮之气。 另一股则是情意绵绵的魅惑之力。 两股力量在他身体里相互交织,形成了令人难忘的神秘气息。 “恭喜你。” 顾燕亭从前仗着温仪喜欢自己,对其冷言冷语颐指气使。 云水秘境之后,他对温仪大为改观。 温仪不计前嫌救了自己和祖父,从友情道转修无情道。 她放弃了对自己的痴迷,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一般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心中已经明确目标,不再痴迷于男女之间的缠绵情爱。 从云水秘境之后温仪成了一个真正的修士。 和所有为了剑指苍穹,以飞升为毕生动力的女修一样。 她一心摒弃情爱让顾燕亭有些措手不及,让他觉得温仪过犹不及。 以前他的修为高于温仪,在实力为尊的修仙界顾燕亭心中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如今自己的修为和地位都不占有优势。 一时间顾燕亭有些难以接受,不知怎么面对温仪。 温仪晋升金丹境他从心底感到开心高兴。 但是心中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温仪:“还要打吗?” 虽然随身长剑已经崩碎,自己的命剑也未凝练出来。 如今两人修为旗鼓相当,温仪的战斗经历甚至比顾燕亭多千倍万倍,她不觉得自己没了顺手的武器会输给顾燕亭。 顾燕亭愣了许久:“不打了。” 他的情绪很失落,就像是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 “给诸位介绍一下。”顾燕亭走到紫薇阁众长老面前,“这位是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也是符玉的好朋友。” 缥缈幻府七长老? 这人齐刷刷转头看着温仪那张能蛊惑世人的绝美面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温仪成痴恋紫薇阁阁主符云。 她在紫薇阁的这段时日与符玉之间的关系,众人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祝福。 紫薇阁没有那么多的门户之见,只要弟子幸福快乐便好。 如今她的身份爆出来,众人觉得很尴尬。 “我来青州不是为了任何人结识符玉,也并非有意为之。”温仪不想与紫薇阁众人纠缠不清: “当初伪装进入青州便是想避免今日这样的尴尬局面。 符玉在神战遗迹里喝了不少黑暗冥河的河水,我不擅长驱邪,人就交给你们了。” 温仪顿了顿:“我对你们阁主没有任何想法,符玉是我的朋友,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留在原地让大家都相互尴尬,面面相觑吗? 温仪转身欲走忽然听到顾燕亭大声道:“你的避雷符还算数吗?” 避雷符事关弟弟的生死,顾燕亭不敢忘也不能忘。 “等我做好了,便送到云水剑派。”温仪看到顾燕亭那张脸就来气。 送到云水剑派? “不用那么麻烦。”顾燕亭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就是想多见见温仪: “生死是大事,七长老的避雷符制作成功之后便可告知云水间派,我会带走弟弟亲自上缥缈幻府致谢。” 致谢? 我看你是来捣乱的。 “我怎么说,你就做就怎么做,你还要不要避雷符了。”温仪没好气的说:“告辞。” 不理会其他人,温仪独自离开神战遗迹。 顾燕亭往前追了几步又停下来。 “阁主是阁主回来了。” 一个声音惊醒了正在迷茫中的众人。 符云从血色大门中飞出,他掌心拿着紫薇阁的秘宝封印之书。 看到符玉还有生气后,符云双手结印,一团金色光华从掌心爆开的同时。 其余几个紫薇阁长老如有所感朝释放一朵绿色的烟花。 绿色的烟花在红色的血雾中格外刺目。 不多时。 神战遗迹各个地方突然升起由符咒凝结而成的焰火。 每一堆焰火旁都有一个紫薇阁弟子。 他们穿在身上的鲜红长袍散发出一缕缕灵光。 灵光冲天而起,好似溪流奔向大江大河在半开的血色大门之上形成一团遮天蔽日的金色符阵。 符云飞身站在符阵之上,双手结印的同时翻开封印之书。 他英俊的面容庄严肃穆,双眸轻轻闭起,嘴里念着能沟通天地的具有特殊力量的咒语。 金色符阵在他的指引之下由金色变成炙热的白金色。 符云额头上冒出一滴滴冷汗,身上火红的长袍仿佛着了火一般开始燃烧。 不仅是他,所有紫薇阁的弟子和长老身上的衣服都无火自燃。 每个人都像把自己点燃的火炬。 他们眉宇间蕴藏着极大的痛苦,面容扭曲而狰狞...... 血色浓雾翻卷,躲藏在雪雾之中的怪物发疯似的妄图冲出血色大门,来到青州为祸人间。 它们刚刚碰到符阵便化为一缕飞烟。 “祖父曾跟我说过,紫薇阁有一种秘传的符阵,通过牺牲自己,燃烧自己的血脉和灵力凝结成世界上最坚固的符阵,用此镇压邪魔歪道。” 顾燕亭看着一个个把自己灵力抽坑的紫薇阁弟子们,心中百感交集。 118修仙界的事情凡人不能插手 由紫薇阁弟子抽干灵力形成的火焰越来越多。 一个两个三个...... 从修为最高的符云,到刚刚引气入体仅能感知灵力,甚至都不是炼气境的弟子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们掌心捏着符咒,燃烧自己的灵力。 一团团,一簇簇金色的火焰将血色浓雾渐渐烘干。 好似被火焰咬住心脏的血色浓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往后退,退回到血色大门之后。 顾燕亭的视线渐渐清晰。 他看到一个个因为灵力燃烧殆尽的弟子们精疲力竭的倒下。 一个刚倒下,另一个便从远处奔跑而来,站在那个弟子身旁,继续维持符阵的运转。 他们不计生死前赴后继,就是为了澄清寰宇给青州百姓一个人敢在深夜里大声说话,不再有迷雾笼罩的世界。 “噗——” 一个金丹长老喷出一口鲜血,她脸上写满了痛苦却没有挪开一步,咬牙强撑。 顾燕亭也想帮忙,但他不是符修面对这样的场景有心无力,心中生出一股挫败感。 他无法帮助符云镇压邪门歪道,只能帮忙照顾弹尽力竭的紫薇阁弟子们,为他们调养身体。 在顾燕亭手忙脚乱施展不开之时,远处突然出现一大片黑压压的人群。 顾燕亭定睛一看,那些都是青州的普通百姓。 他们手里拿着水壶和食物以及各式各样的药草棉被等,如潮水一般朝这边奔涌而来。 顾燕亭怔怔的站在原地。 按常理来说。 这种修仙界的事情凡人不能插手。 此时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青州百姓对紫薇阁推崇备至。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谁对他们好,谁真心爱护他们,谁愿意为了他们直面危险守护着这片被神诅咒过的大地,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 成百上千的百姓在附近搭上草棚子,将一个个晕厥的弟子们放到阴凉之处悉心照顾。 饶是傲慢觉得凡人一无是处的顾燕亭心里不由自主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也许就是感动吧。” 顾燕亭脸上的傲慢不在。 他根据弟子们的身体状况,日夜不休的帮他们调理经脉疏通经络,保住他们的根基。 这些百姓们各司其职。 有负责照顾弟子们吃饭的,也有照顾伤病的,会些武力的人则二十个人抱成一团,组建了十多个巡逻小队。 他们武器十分简陋。 锄头,镰刀,柴刀...... 紫薇阁用自己的修为和力量维护钦州百姓的安稳。 百姓们身体力行的回馈紫薇阁众人对自己的保护。 其中也有一些修为不太高的散修前来帮忙。 “嗡嗡嗡——” 伴随地动山摇的颤抖,一道道灵光从地底冲天而起,化作一个金色光芒的城墙将整个神战遗迹囊括在其中。 “关!” 符云睁开双眼飞至半空中。 巨大无比的金色符阵一分为二。 一部分向上,一部分向下,紧紧的贴着有灵光形成的墙将整个神战遗迹包裹在其中。 “沉水将军。” 符云嘴唇干和皲裂,英俊的脸因为灵力失去过多而变得苍白,他恭敬地呼唤着沉水的名字。 片刻之后,一道身穿黑红盔甲的战神从天而降。 他站在阵法中心居高临下的凝视符云: “我可以帮你镇压神战遗迹里的怪物,但持续时间不长。” 得到封印之书的符云和温仪分开之后与守护神沉水见面了。 他们都是青州的守护者。 意志相投的两人自然而然走在一起。 “有多长时间?”符云声音嘶哑的问。 “一百年。”沉水正色道:“依你现在的灵力强行凝结出这样的符阵说句天才也不为过,可还是因为你修为低微,阵法的持续时间只有一百年。” 一百年对于凡人而言是一生,可对修士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一百年啊确实有些少了。”符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但是能让一代青州百姓过一生安稳日子也很不错。 未来的日子很长,有了封印之书紫薇阁下一代弟子只会更强。” 永远都有弟子会牺牲自己的一切守护故土。 “你能想得开,这样很好。”沉水双手抓住长枪,“那么我将吸干你全部的修为结合我的灵力放大符阵的威力。” 沉水顿了顿:“如此一来你将不再是元婴境修士,所有都得重新开始你确定吗?我给你这个机会放弃。” 符云摇头。 自己做了这么多就是希望青州百姓有一片安宁祥和的明天。 那么多弟子不计一切的牺牲。 那么多代前辈为此付出生命,他仅仅丧失了一些修为又能算得了什么?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符云郑重的对沉水行礼: “您守护神战遗迹千年,不也是为了让青州百姓能过安生日子吗? 您的功绩被人抹杀也为之一词。 晚辈并非牺牲而是在追随前辈的步伐。” 听到这句话已经变成凝体的沉水百感交集: “紫薇阁能在你手里我很欣慰。” 不卑不亢,有心机,有手段,有魄力。 符云轻轻一笑,“前辈谬赞了。” 沉水:“废话不多说,开始了!” 话音一落,沉睡掌心的长江爆发出一股惊天动地的浩瀚灵力。 他灵力像是一层黑色的薄膜将紫薇阁的符阵和符墙全部牢牢的包裹在其中。 如果说紫薇阁的符阵是一扇门的话。 沉水的加持则是一把锁。 锁住的是神战遗迹里的怪物。 浮在空中的血色大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众人仰望苍穹。 半开的血色大门被金色符阵一点点往里边推,大门一点点被关上。 “轰隆轰隆——” 刹那间电闪雷鸣,整个天空变成阴沉沉的黑色。 黑色的浓云之中似乎蕴藏着未知的恐怖的危险。 一股股令人心烦意乱,神志迷失的特殊力量压在众人心头。 他们听到了充满污秽的呓语。 顾燕亭连忙祭出长剑为普通百姓挡住从天空飞下来的精神污染。 在漆黑的环境中,紫薇阁的金色符好似冉冉升起的旭日,化作一只巨手将被推开的血色大门,完完全全合上。 这场持续了七天七夜的封印仪式随着大门关闭,完美完成。 119心碎 “咚——” 震耳欲聋的声音,震得大地颤抖。 血色大门合上的瞬间天空中的黑色云雾消失殆尽。 沉水的灵体渐渐淡化消失在黑夜里。 符云不受控制的从空中跌落。 顾燕亭眼疾手快的把好友救下来。 他看着一头青丝变成雪白银色长发的好友,臭着脸正欲骂两句话到嘴里吐出来的却是: “你好好休息,紫薇阁的事情我帮你处理。” 当然所谓的处理仅仅是维持稳定而已。 顾燕亭冒然插手紫薇阁的管理定然会造成难以遏制的危险。 云水剑派在修仙界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宗门。 虽然顾燕亭对青州这一亩三分地没有任何幻想。 可人心是善变和多疑的,他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害自己也害符云。 “谢谢。” 符云心里装着很多事。 比如温仪为什么要伪装进入青州。 温仪为什么要靠近符玉? 温仪为什么性情大变。 比如紫薇阁在封印仪式中牺牲太多元气大伤日后该如何在修仙界立足? 幸好沉水将军听到他的计划之后在封印之书上留下一个特殊的印记,只有符云能召唤神战遗迹里的黑甲军为其战斗。 因为他知道符云会抽干自己全身能力。 届时紫薇阁有人想借机以下犯上篡位的话,这便是符云的底牌和底气。 最终符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沉沉的睡去。 ...... 符玉醒来的时候,距紫薇阁封印神战遗迹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他茫然的看着熟悉的屋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连忙问道: “师兄,我们已经回来了吗?温仪呢?” 他的记忆停留在自己和温仪双双坠入黑暗冥河,被湍急的河流冲散那会儿。 很快符玉发现不对劲。 师兄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满头银发,整个人也十分虚弱仿佛一夜之间苍老许多。 “师兄,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还有......”符玉顿了顿:"您的修为呢?" 自己为什么感应不到师兄的修为了? 迫切想知道答案的符玉挣扎着坐起来。 他紧张的看着满头银发的师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符云沉声道:“我和紫薇阁上上下下散尽灵力,封印了神战遗迹,保住了青州百姓百年太平。” 他没有过多渲染自己封印时的牺牲精神。 也没有说封印过程有多难。 只是轻描淡写的陈述事实。 仿佛他失去的不是元婴境修为,而是微不足道的灵力一般。 符玉听到自己昏迷之后紫薇阁发生的事心中懊悔不已。 倘若自己小心一些必然也能为封印神战遗迹出一份力。 那么师兄也不至于散尽修为,又得从头开始。 “对不起.....”符玉眼眶通红眼角湿润,他卑微的低下头, “我不应该不听你的话,带着番番进入遗迹中让您寻找,还险些耽误了您的大事。” “都过去了。”符云看着形销骨立的师弟,知道他在神战遗迹中吃了苦头: “有些经历和成长都是必要的,好在紫薇阁大部分弟子只是丧失了修为,可以从头再来。” 他话说的十分轻松,但修行之人都知道从有引气入体到一步步晋升为元婴境期间得经历多大的痛苦,多少艰难险阻,还需特别的机遇。 种种加起来才会造就一个元婴境修士。 符云牺牲的不仅仅是健康,还有自己的前途,以及面对未知的危险。 “对不起。”符玉哽咽的说:“是我太任性了,师兄对不起。” 看着心怀愧疚的小师弟,符云没有再多说话,而是留给他更多消化的时间,让他慢慢适应温仪,适应现在的自己,适应紫薇阁当前的境况。 “你是温仪从神战遗迹中带出来的。”符云在外边等了许久缓缓推门而入,“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是缥缈幻府的人?” “说了,温仪并不曾隐瞒,师兄我喜欢他,我都还没来得及表白心意她就那么走了。”符玉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师兄,我想离开青州,我想去找她可以吗?” 符云定定的看着他:“不可以。” 他并非禁止失地寻求自己的姻缘。 而是温仪的身份地位实力摆在那儿。 从神战遗迹中的表现来看,温仪对师弟没有男女之情,仅仅把师弟当作一个朋友,甚至连蓝颜知己都算不上。 师弟冒然前去找她只会暗自神伤。 比起长痛还不如短痛。 “为什么?”符玉于不理解:“我只是想向她表明我的心意而已,并未奢求过温仪会回应自己。” 他只是想追求自己喜欢的姑娘。 哪怕对方的容貌平平,修为也不过如此,没有什么家世背景。 他喜欢的是温仪那个人,与她的容貌和修为以及家世毫无关系。 就算温仪是一个无门无派毫无势力的散修,符玉的喜欢也是那般的纯真,诚挚。 “她不会答应你的。”想到易容的温仪,符云心情也十分复杂: “师兄可以肯定的告诉你。 温仪现在对任何男女之情都没有幻想的。 她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那个赌约。” 与翎羽君江怀玉的赌约。 “赌约,什么赌约?” 符云:“与江怀玉之间的三年之约。” 听到三年之约,符玉先是愣了一下继而脸色大变: “不得不可能我曾见过区长老的画像,她长得比温仪好看千万倍,绝对不可能是她。” “有什么不可能的?”一道讥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来人正是身着云水剑派长袍的顾燕亭,“她也就骗骗你这种没有感情经历的纯情白痴。” 顾燕云居高临下的俯视是符玉,丝毫不加掩饰的释放自己对他的不满。 也不知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让温仪那种心高气傲的人都尽心尽力,将其从凶险的神战遗迹中带出来。 “可是她们的容貌完全不一样啊。”符玉着急上火。 倘若此温仪是彼温仪,那他们的身份地位确实完全不等同。 更何况温仪和师兄还有顾燕亭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符玉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120离开 符玉觉得自己懵懵懂懂的活了二十年,前半生唯唯诺诺没主见,跟在师兄身后俯首帖耳,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如今自己有了主见,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喜欢的人却与师兄有分外亲密的过去。 符玉眼眶红得更厉害了。 “你师弟到底行不行啊?多么大的年纪了还哭鼻子。” 顾燕亭看到符玉哭鼻子的模样,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震碎了:“燕云被我打的半死都不曾那般哭过,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 符云一个眼刀杀来,顾燕亭却没有闭嘴: “你这个师弟性格软弱又自卑,有什么资格去追求缥缈幻府七长老,难道你们不知道紫薇阁与六大宗门的差距吗?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并非顾燕云有意提醒两人之间的差距。 而是他说话向来这样,狂妄自大,十分欠揍。 “够了!” 到底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小师弟,符云脸色阴沉下来: “我不让符玉去追温仪并非因为两人之间门户差距过大,而是温仪的性格不适合符玉。” 温仪的性格太过强势,偶尔也十分偏激。 而符玉唯唯诺诺,没有主心骨。 尽管他在神战遗迹中成长了,但不代表他适合温仪。 就算两人在一起,温仪定然会嫌弃符玉性格软弱,他们没有幸福的未来。 “也就你像老母鸡护崽子一样保护他,换作是我,早把这哭哭啼啼的小混蛋给打死了。”顾燕云,不屑一笑: “你若当真喜欢,那就去追求,去表白,看温仪是否能接受你。 若你连这一点勇气和决心都没有谈何喜欢,简直就是在颅内-高-潮。” 符云一针见血的冷冷道: “你竟然懂得那么多男女之情,为何明明对温仪抱有别的心思却不与她当面说?我曾记得她苦苦追求过你,你去追求,轻而易举。” 顾燕云感觉自己心上中了一刀。 他英俊的脸瞬间阴沉难看,“我想做什么轮得到你指手画脚吗。” 喜欢又怎么样,温仪视他如豺狼虎豹,待遇也就比江怀玉好那么一点。 说起来,温仪也曾追求过符云。 然而温仪和浮云的相处十分和谐。 完全不是自己与温仪那样,一见面就像仇人一般剑拔弩张,这跟自己的性格有关,顾燕云心里清楚。 可性格是天然形成的,哪有说变就变的。 他就是看到温仪追着江怀玉屁股走心里不爽那,不爽自然要说出来。 “师兄,你们都别吵了。”符玉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头,像一只受伤的麻雀回到自己的窝里暗自舔食伤口。 他瓮声瓮气的说:“我好累,我想休息一会儿。” 顾燕云看到他那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你看看你教的什么人,这是属于逃避,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这要是换做顾燕云,脑壳都把他打爆。 “你好好休息一会儿,青州的事情还需要你来处理。”符云非但没有怪罪符云,反而给他掖了掖被角: “师弟,如今整个青州你的修为是最高的,也是最有希望在今年突破金丹境之人。” “我们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青州百姓的安宁,儿女情长于整个青州的安危而言只是微不足道,不足挂齿的小事,你需要承担起你的责任。” 神战遗迹是封印的了。 但符宗知晓青州之事勃然大怒,已经在准备报复了。 符玉是紫薇阁最后的希望。 顾燕亭原本想讽刺符云两句,可看到好友一脸疲惫的模样话到嘴边又活生生憋回去,难得关心的说: “你喝多了黑暗冥河里的水人都快变傻了,是你师兄一步一步把你从地狱里拖出来。 如今你是紫薇阁的希望。 紫薇阁的安危便是你的责任。 年纪那么大了别再像小孩一样任性,做事得考虑前因后果。 你将成为紫薇阁的顶梁柱,你也必须担负起这份责任来。 儿女情长这种事情可以暂时先放在一边,生存才是最大的事。” 至于符玉听不听得进去那是他的事情。 而且云水间派还有许多事情等待自己处理,顾燕云没办法长时间停在此处,为紫薇阁遮风挡雨,他能做的已经全都做了。 也不知符玉有没有听进劝诫。 顾燕亭看着颤抖如筛糠的被子翻了一个白眼。 他将好友拉出门外,无语道: “你这样的性格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懦弱玩意儿? 要实力没实力,要心机没心机,整一个傻白甜,还没有自己的主见。 符云,云水剑派能帮助青州的很少,其实你可以向温仪修书一封,让缥缈幻府帮帮你。” 比起其他六大宗门,缥缈幻府可以算得上是相对和蔼的宗门。 “紫薇阁用了几百年时间才将符宗的势力从青州赶出去,我不允许任何势力插手青州的事,青州的事情只能青州人解决。” 符云看着远处一片清明的苍穹。 自神战遗迹封印之后,笼罩在青州的浓雾也消失了。 众人一抬头便能看见蓝天白云。 这是他努力的结果,这是所有钦州百姓的意愿和意志。 他真的不想再重蹈覆辙,引狼入室。 哪怕缥缈幻府看起来像一只猫,实际上它永远是那一头蛰伏的狼。 缥缈幻府府主林意浓是一个胸有城府且心机深沉之人。 她手握飘渺之书,虽然常年闭关不问世事但谁都不能小觑她的存在。 即便是剑宗宗主也不敢轻易招惹。 “你说的也是。”云水剑派虽然没有紫薇阁这般凶险,但周围也是各方势力雄踞,仇敌环伺。 只不过顾燕云性格桀骜不驯,傲慢,自大,因此看起来云水剑派仿佛身处一片祥和的洞天福地,实则危机暗藏各方势力汹涌异常。 “我要离开了。”顾燕云拍了拍好友的肩,“云水剑派虽然有祖父撑着,他终究上了年纪很多事情力不从心,我得回去帮帮他。” 符云点了点头,“救治小公子的符咒我已经弄好,只等温仪那边将避雷符送来,他很快就能醒过来。” 提到温仪顾燕亭,和符云对视一眼都沉默了。 121近乡情怯 也许是近乡情怯,温仪并没有立刻回到缥缈幻府。 而是一路走走停停,找了最好的炼器大师将玄冰金刚石磨成一面小镜子。 然后去了原主好友的洞天福地,寻了一个密闭之处将欲魔封印在其中。 “魔镜啊魔镜,谁是修仙界最好看的女修?” 温仪坐在窗户边手里捧着魔镜,看着镜子里面容精致漂亮的少女眉眼弯弯。 她红唇轻起询问魔镜。 “当然是您,我伟大的主人,您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修,独一无二。” 一旁的沈遇见状,不知该说什么好。 自从温仪制作成了这件封印物,她仿佛就陷入了你问我答的游戏之中,每天都要重复问个二三十次魔镜魔镜,谁是修仙界最好看的女修。 墨镜每次都回答温仪是最美的女修。 温仪对此乐此不疲。 这是她除了买买买之外最大的乐趣。 温仪并不想被人认出来于是带着一顶白色的帷帽。 她身材纤细婀娜,只要站在那儿,便是一道风景。 “这位女仙,我能请你吃一个饭吗?” 温仪看着凑上来打招呼的第十八个男修摆了摆手:“不,我已经有人陪了。” 她爱美却属于孤芳自赏的那一类,并不希望别人来打扰。 上来搭讪的男修穿着华丽,虽然看不出他是什么宗门的弟子,可身边跟着几个人看起来颇有势力。 “这位姑娘,我我们少主从不轻易请人吃饭,请你吃饭是给你脸面。”围绕着男修身边的那群人笑眯眯道:“您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说话间,一群人将温仪围在中间。 她快速数了一遍,大概有十一二个。 每个人身上都穿着淡蓝色的长袍,腰间缀着写有机枢院三个字的令牌,头上戴着机枢院独一无二的金属发钗。 修仙界有不成文的规矩。 既然成了修士那便少干涉凡间之事,更不能仗着自己的强大随意欺辱霸凌凡人。 哪怕是剑宗这种目中无人的宗门,门下弟子与各大修仙宗门的弟子不对付,也从未曾为难凡人。 “这里是缥缈幻府的风云城,我看你们也是修仙界的弟子,你们只修仙不修德行吗?” 温仪将小镜子收入储物袋中,“还是说你们当真可以在缥缈幻府的眼皮子底下欺男霸女。” 众人听到温仪的话哈哈大笑。 “缥缈幻府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六大宗门之中的末流而已。” “嘻嘻,缥缈幻府的四长老还哭着求着嫁入我们机枢院呢,就算她来了也得卖我们几分薄面。” “缥缈幻府的弟子见着我们的都得恭恭敬敬的问一声师兄好。” “我们少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姑娘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会儿他,若生起气来,你家全家性命可不保。” 温仪朝机枢院口中的少主看去。 那人看起来二十七八上下,面容普通穿着奢靡,足下的履云靴和身上的法衣,随便拿出一件都价值十万以上的灵石。 他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扇子,腰间缀着金镶玉的机枢院令牌,眼睛正朝温仪这边打量,嘴角高高翘起,将温仪当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根据原则的记忆,温仪记得缥缈幻府的四长老柳新月是二长老柳新辞的胞妹。 柳新月与机枢院少宗主公输渊是青梅竹马。 两人修为相差无几,但性格却天差地别。 公输渊,知识渊博,为人低调谦逊。 柳新月性格时而暴躁,时而温柔如水,有双重性格且有分裂的迹象。 柳新月和柳新辞一样不喜欢原主。 虽然是同一个师父。 原主和他们兄妹俩的关系可以用如履薄冰来形容。 “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吃一顿饭。” 被十多个人包围着温仪淡然自若,该吃吃该喝喝,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 “这位女仙,我们少主看上你,是给你面子。” 说着那个弟子伸手下来,抓住温仪的胳膊。 对面的沈遇眉头一皱,就见温仪反手将那名弟子按在桌案上,她望向众人: “我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女娘,也不是什么凡人。 机枢院的公输渊知道你们在缥缈幻府耀武扬威,他会不会扒了你们的皮?” 众人见她认出了自己是机枢院之人,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公输渊那张温和的脸,以及他那雷霆的手段,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你是在威胁我吗?”公输盘从人群中走出来,“公输渊是我叔叔,我看上你是你的荣幸,是本少主给你机遇,给你一个攀龙附凤的机会,别不识趣。” 说着他将扇子伸向温仪的脸,想挑开她的帷帽看看其中的真容。 “放肆!” 温仪猛呵斥一声,她抓住要冒犯自己的扇子,而后站起来: “机枢院这般没规矩,是上边的长辈都死了吗?” 她的话激怒了公输盘。 尽管他不学无术。 但是机枢院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见温仪如此侮辱他们,他脸色大变: “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感受到温仪的修为在练气镜,而自己是筑基境巅峰,加上身边有那么多弟子无畏无惧: “小小炼气境竟然也敢用这种口气跟本少主说话。” 因为白雾珠加上魔镜的作用,掩盖了温仪的真实修为。 在其他人眼里,她是一个任人拿捏的炼气境巅峰弱鸡,废材。 温仪冷笑一声,抬脚朝公输盘的心窝踹去。 她的速度又快又急,根本不给旁人反应时间。 “嘭!” 公输盘只觉得心中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猛的砸向身后的石墙。 剧烈的疼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全身,他眼中窜出两团怒火: “还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本少主便送你上西天。” 原先他只是垂涎温仪的美色,想知道帷帽之下的温仪是何等模样。 若是长得好,便带回机枢院当一个侍妾养着。 若是长得不好便当众羞辱一番,为自己找回一个场子。 谁知温仪竟然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上手打他。 活了这么多年公输盘从未受过此等委屈! 122给脸不要脸 盛怒之下的公输盘唤出长剑,“给脸不要脸。” 机枢院的弟子幸灾乐祸:“少主,这不过是一个炼气境的废物,何需让您出手让我们来,我们替你打。” 众人摩拳擦掌,纷纷表示忠诚。 在场的机枢院弟子修为都是筑基境以上。 打一个练气镜,就像大人打小孩一般轻而易举。 “这贱人有眼无珠竟敢如此欺辱您,让我们来!” “对啊,少主,别脏了你的手。” “.....” 机枢院的弟子们纷纷表忠心。 而围观这一场闹剧的众人只觉得机枢院实在是狗仗人势。 明明是他们先挑事,却显得像是温仪故意招惹他们一般。 这里大多数人都只是凡人。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们不敢站出来为温仪说话,只能偷跑出去告知巡逻的缥缈幻府弟子,让他们来制止这一场冲突,为温仪主持公道。 “争抢什么一起上。”温仪拿出一把木剑,银白色的灵力灌入平平无奇的木剑上。 木剑好似锋利无比的神兵利器。 温仪:“今日我便教教你们什么是规矩!” “好大的口气!”盛怒之下的公输盘屏退众人,他唤出长剑,整个人化作火流星潮温仪冲去。 “噹噹噹!” 短兵相接的瞬间,公输盘只觉得手臂好像被电了一下,麻木得无法动弹。 恐怖的杀意扑面而来,他只觉得浑身冰凉,惊愕的看着温仪瞳孔放大。 “啪啪啪啪啪——” 木剑在空中划过,狠狠的抽在公输盘的脸上。 公输盘的脸颊瞬间高高肿起,他满脸的错愕,不可置信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明明应该迎难而上,手脚却不知何时发软得像泡软的面条,浑身瘫软。 “你根本不是炼气境修为!” 是他大意了! “嘭嘭嘭——” 掌心的木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公输盘身体的各大穴位。 一股剧痛传遍全身,公输盘惨叫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他的脸色刷的白了,整个人在温仪的注视下本能的躲避危险,像蛆虫一般往后退, 灵性的直觉告诉他,温仪不只是想教训他那么简单,而是想杀了他。 “来人来人!” 公输盘脸皮下面的一条条隆起的筋肉不断地抽搐着,茫然又恐惧的看着温仪,连忙叫机枢院的弟子们解围救自己。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着温仪,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明明是炼气境,修为为何如此厉害? 机枢院众人对视一眼,一拥而上。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乱拳打死老师傅。 他们不信自己一群人还打不过一个人。 看着送上门来的韭菜温仪,嘴角勾起一个冷漠的笑容。 她的身形快如闪电,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一股腥甜。 等他们张开嘴时,发现牙齿竟然被活生生打掉了! “走,快走!” 公输盘知道自己惹了高手,不敢和温仪纠缠下去。 他正欲逃跑,忽然看到那个纤细苗条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 温仪挡住所有人的去路,“刚才还神气的人,怎么现在全都满地爬了。” 众人脸色爆红,人群中爆发出一股热烈的掌声。 “女仙干得漂亮!” “这群机枢院的弟子在咱们风云城耀武扬威好几日了,缥缈幻府的仙人不敢管的事女仙敢管,女仙你是英雄。” “打得好打死这群龟孙!”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机枢院之人面红耳赤。 尤其是为首的公输盘,他脸色青白交加,恼羞成怒道: “闭嘴,你们这群连狗都不如的凡人,还有你报上名来,本少主定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怎么你是小的打不过,要找老的来帮忙吗?可以尽管去,本座便在此处等你的背景靠山来找我麻烦。” 这是缥缈幻府的地盘,就算是剑宗宗主来了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给我等着!”公输盘咬牙切齿道。 温仪却没有让路,“打得过我的从正门走,打不过我的从窗户跳下去。” 公输盘勃然大怒,“你欺我至此,我定要杀了你!” 这世界上想杀自己的人多如牛毛,温仪根本不在乎公输盘的无能狂怒,“要么滚,要么死。” 她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陪他们在这里唧唧歪歪。 本来走了一路身心疲惫,温仪只想找个地方看看风景,吃吃饭,在风云城中逛一逛,买一些漂亮的,换一套胭脂水粉,穿着新买的成衣,风风光光的回到缥缈幻府。 谁知遇上不长眼的,非要来触她霉头,破坏他她好心情,还大言不惭的送她去死。 士可忍,孰不可忍。 酒楼之中剑拔弩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凡人们不由自主退开几步,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腾出足够的空间,以免伤及无辜。 胆子小的人已经捂着嘴跑出去了。 就在双方即将打起来之时,门外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缥缈幻府的仙长们来了,快快闪开!” 话音一落,七八个身着白色长袍,腰间系着红色腰带的缥缈幻府弟子冲进了酒楼里。 为首之人看到躺在地上的机枢院众人,皱着眉头将目光转向温仪身上。 “是何人在此闹事?” “你瞎啊,没看到是他打我们吗?!”公输盘暴跳如雷,“你们这群缥缈幻府的弟子,还不将我扶起来。” 他颐指气使的模样,好是缥缈幻府的弟子是他的走狗一般。 帷帽之下,温仪精致漂亮的脸冷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缥缈幻府众人知道公输盘的德性并未理会他。 而是被温仪说道:“姑娘,要不你先道个歉?” 他这么说并不是惧怕机枢院的弟子。 是担心温仪被这群人报复,毕竟她只是一个练基境修士。 为首的弟子虽然不知道温仪用了什么封印物或者法宝打败了他们。 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她没有强硬的后台。 “你不分青红皂白便让我对一个对我出言不逊的人道歉,这是谁教你的道理?告诉我你的师尊是缥缈幻府的哪一个长老,他竟然将你教得如此趋炎附势!” 123失望 温仪对缥缈幻府的弟子失望极了。 为首的缥缈幻府弟子见温仪这般斥问,强忍住心头的不悦:“这位女仙我都是为了你好。” “对我好,不应该主持公道,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之后再判断孰是孰非吗?” 温仪双手环胸冷冷的看着她,“你代表的是缥缈幻府,而不是你自己。 我再问一遍,你的师尊是谁?” 她想知道是哪个师兄师姐教出这么个趋炎附势的弟子。 “既然你要问那我便说了,在下是缥缈幻府七长老坐下贺年。”弟子冷冷的看了温仪一眼:“你若觉得我做的不好,大可上飘渺峰与我家长老说道说道。” 温仪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脑海中却搜寻不到关于这个少年的任何信息。 她百分百保证,名为贺年的弟子绝对不是飘渺峰的人。 “七长老我熟的很,她手下可没有你这个弟子。”温仪嗤笑道:“怎么怕说出你师尊的名字,连累她的名声?” 难怪原主的名声这么差。 感情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什么坏事都往原主身上推,什么好事都向着其他峰的长老,原主名声能好吗? 温仪只觉得缥缈幻府的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仅仅因为原主修有情道多了一些道友,花心一些。 她没有什么修为,也未曾干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便如此对她泼脏水简直没有任何同门之谊。 “这位女仙,我不想与你纠缠太多,倘若你信那我就是,不信我就不是。” 贺年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温仪居高临下的审视这群缥缈幻府的弟子: “今日是他们的错,缘何让我道歉? 你若不服一起上,打到你们服为止。” 她的语气太过嚣张,让贺年觉得有些无理取闹。 贺年是来解决这件事的,而不是激化矛盾的。 “打就打。”贺年不愿意出头,公输盘却乐得他们狗咬狗,“贺年你不动手,我瞧不起你。” 贺年被他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跳,太阳穴一鼓一鼓的。 他心里窝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炽热的怒火几乎要从眼睛里喷出来。 “这位女仙我好心劝诫,希望你莫要固执己见。” 贺年是缥缈幻府外门弟子,倘若他是内门弟子根本不可能出来巡视。 他实际上是四长老柳新月座下的弟子。 “你是在劝诫还是在警告?” 温仪抽出长剑,啪啪的在贺年脸上抽了两下。 她的速度极快,下手极狠。 几下贺年的脸便高高肿起。 公输盘见状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活该!打的好!女仙,我的仇恨一笔勾销。” 公输盘和贺年不对付。 见到自己讨厌的人挨打他自然笑得很开心。 贺年脸色爆红,他抽出长剑,正欲与温仪对战。 突然温仪掀开帷帽露出真容。 帷帽之下,眉目精致如画的温仪慢吞吞的抬头。 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眼神朦胧,眼底仿佛被一层氤氲的水雾笼罩,笑与不笑都带走柔情看谁都深情款款。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再愤怒的人心中那股怨气也被眼前的美色瓦解冰消。 公输盘的心脏仿佛疯了,一般剧烈跳动。 他嘴巴夸张的张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张能惊艳整个修仙界的面容,呼吸急促。 太好看了。 他从未见过比温仪更美的女仙。 公输盘心中升起巧取豪夺的心思。 而另一边的贺年看着这张脸眼睛也瞪直了。 下一刻,贺年突然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 “弟子贺年,见过七长老。” 他从未想过失踪好几个月的七长老竟然回了缥缈幻府。 还让温仪看到自己假装成她的弟子丢脸的模样。 贺年的脸像火烧一样火辣辣的疼。 “弟子拜见七长老!” 缥缈幻府所有的弟子齐刷刷的下跪。 “贺年你是我座下的弟子吗?”温仪生冷如霜的质问。 贺年浑身颤抖如筛糠。 明明七长老是炼气境的修为,可短短几个月不见,她却给自己一种高深莫测如临深渊的恐惧和神秘之感。 “不......不是。” 贺年的声音急促发紧。 “那你觉得本座应该跟你致歉。”温仪冷冷的问。 贺年的头埋得更低了:“弟子有错弟子愿意领罚。” “那本座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温仪杀人一般的目光落在眼睛都发直的公输盘身上: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你已经知晓,是本座错了,还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错了。” 贺年感觉肩上好像压着两座沉甸甸的大山,心脏扑通扑通紧张得跳个不停。 他掌心里冒出层层冷汗,战战兢兢地说:“是机枢院的错。” “机枢院的人错了,该当何罪?” “按照缥缈幻府弟子管理的律例,机枢院弟子,鞭笞三十,公之于众,以儆效尤。” 公输盘听到这样的判决,脸色大变: “机枢院是你们缥缈幻府的贵客。 你们的刑罚可管不着我机枢院的人,这惩罚我不认,我要向叔叔禀告。” “向你叔叔禀告?你都多大的人了,犯了错竟然只会找大人申冤叫屈。” 温仪一脚踹翻张牙舞爪的公输盘:“本座乃是缥缈幻府七长老。 你在我缥缈幻府管辖的范围之内,违反缥缈幻府的管理条例,自然应该受到我宗门的惩罚。” 温仪朝贺年伸手: “既人机枢院的弟子不愿回到缥缈幻府受责罚,那本座便代公输渊管教管教你们,让你们知道何为东道主,何为来者是客,何为在她人的地方便要遵循她人的规矩。” 她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 贺年犹豫半响,沉默的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条蛇皮鞭子恭恭敬敬的递给温仪,“长老。” “你的事情,等我回到宗门定要找四师姐好好理论理论,她到底是如何教弟子的?你自然也少不了该有的惩罚。” 四长老和温仪的关系极其恶劣。 比起柳新辞有过之而无不及,她门下的弟子对温仪也大多抱有偏见。 温以握着鞭子走到公输盘面前,高高扬起鞭子。 124她怎么敢! 鞭子还没落下公输盘便已经嗷嗷大叫。 温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个时候知道疼知道怕了,来我缥缈幻府就得遵守我缥缈幻府的规矩。” 她觉得在酒楼里边是公输盘没有什么威慑作用。 于是让缥缈幻府弟子将机枢院弟子们拉到大街上。 "七长老,你这是不顾我机枢院的颜面了吗?" 跪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成百上千双目光在自己身上游来游去公输盘颜面尽失,他乃是六大宗门之一机枢院的少主凭什么受这份委屈? “顾你的面子?你在我缥缈幻府地盘上大闹,鱼肉我风云城的百姓之时,何曾想过我缥缈幻府的颜面。” 温仪高高抬起鞭子对围观的众人道:“此人是机枢院的少主公输盘,他近日来在我风云城为虎作伥,今日我便代表缥缈幻府狠狠的责罚他。” 众人看着温仪那张精致漂亮的脸,纷纷在猜测这是缥缈幻府的几长老。 “我乃缥缈幻府七长老温仪。”其他长老如何种纵容机枢院弟子在缥缈幻府作威作福温意不管。 但她遇见了便会为受苦受难的百姓伸张正义:“此种行为,我缥缈幻府绝不姑息。” 话音一落几道鞭子狠狠的抽在公输盘身上,他疼得嗷嗷大叫,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公输盘喊得越大声,温仪的鞭子便甩得越重。 片刻后公输盘的嚣张气焰偃旗息鼓。 他双手垂在身侧,疼得浑身发抖,却倔强的不愿意和其他弟子一样趴在地上让自己过得好受一些。 他是机枢院的少主,跪着就跪着,绝不能趴着。 整个过程无人敢为难温仪只能远远的看着。 风云城的百姓大快人心。 “好,打的好,就应该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来者一个教训。” “以前只知道七长老是一个恋爱脑,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有气魄,从此我路转粉。” “缥缈幻府长老暴打机枢院弟子,应该是开了先河,我看从此往后还有谁敢在咱们的地盘上耀武扬威,这就是下场。” “咱们风云城苦机枢院久矣,今日终于有长老为咱们出头,为咱们出气,当真是让人欢喜雀跃,大快人心。” “虽然七长老的修为很低,但是她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温仪爆锤机枢院弟子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整个缥缈幻府。 谢谦和柳新辞站在云霄宫前,看弟子飞似的跑过来急忙抓住他问: “出了何事如此大惊小怪,不成体统。” 柳新辞严肃古板的脸上弟子心惊胆颤。 他连忙单膝下跪低声的说:“回二长老五长老,七长老她在山下的风云城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斥责公输盘。” 一听温仪刚回来就干这事,柳新辞心中浮然不悦: “她一回来就干这事儿,不知道缥缈幻府和机枢院有姻亲关系吗?怎能当众斥责公输盘,她将两大宗门的关系往哪儿搁,将她四师姐的面子往哪搁?” 他素来讨厌女子争强好胜,尤其是温仪。 遇到时的总是要训斥两句才能让这些女弟子们安分守己。 “师兄何必动怒,机枢院之人最近确实太过荒唐,您又执意护着,以至于咱们缥缈幻府看起来像是一个软柿子,谁都能捏一捏,掐一掐。 小师妹今日之举,扬我缥缈幻府志气灭机枢院威风有何不可? 咱们不敢动手她敢。 咱们不敢骂她敢骂。 咱们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情,小师妹代替我们做了,应该犒赏而非斥责。” 整个缥缈幻府都知道温仪是个不着调的,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再说,是机枢院有错在先,为何要怪罪温仪? “谢谦就是你成日纵容她,让她胡闹,她才养成了现在这个性格。” 柳新辞对谢谦更加不满,“七长老可曾有带漂亮的男修回来?那男修出自何门何地?品性如何?是否又是来打秋风谋划飘渺峰家产的?” 骂了也就骂了,柳新辞只是嘴上说说道,不是真心的想和温仪过意不去。 他最在意的是温仪今日回来到底带了多少人。 小师妹识人不清又颇喜欢与男修纠缠,总给缥缈幻府找一大堆麻烦。 当日温仪从云水城离开,柳新辞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她是怎么不动声色的离开自己的结界的。 除非她的修为高过自己。 那是根本不可能! 是小师妹就像地上的癞蛤蟆,你戳一下她动一下。 有时候你把她的皮烂了,她都懒得动。 温仪在云水秘境那会儿努力上进结下了不少机缘。 他认为这是自己看护的原因。 有自己看着温仪不敢行事乖张。 只能老老实实的修炼。 她偷偷跑出去定然是为了美色。 柳新辞知道自己这个师妹管不住自己下半身,对温仪恨铁不成钢。 “七长老并未带任何男修回来。” 弟子的话让谢谦和柳新辞同时一怔。 小师妹竟然没有沾花惹草? 两人看出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她现在在哪儿?”谢谦摇晃着扇子,温声细语的询问。 弟子斟酌片刻还是将心中所想告诉两位长老: “回两位长老,七长老并非简单的斥责机枢院的公输盘,她......她用鞭子把公输盘给打了,当街打的。” 听闻此言,谢谦和柳新辞眼睛都快瞪出了眼眶。 “她怎么敢!” “小师妹干得漂亮!” 两道不和谐的声音同时响起,谢谦看着柳新辞笑眯眯道: “二师兄,缥缈幻府和机枢院都是六大宗门之人没有高低贵贱。 你得到小师妹鼎力相助,又是魂幡,又是白玉赤阳丹的,小师妹为你的晋升操碎了心,你也不能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反过来责罚小师妹吧。” 谢谦对温仪的偏爱有恃无恐。 他们的关系本就好。 柳新辞也承受了温仪许多的好处,谢谦可不允许二师兄在借题发挥。 小师妹他当然得护着,而且要护得好好的。 柳新辞瞪了他一眼,“小师妹不学无术都是你惯的,你看看将她惯成了什么,咱们缥缈幻府的长老最低修为也是元婴境巅峰,你看看她,区区筑基境......” 二长老的话没说完,弟子战战兢兢道:“长老们,七长老的修为是炼气境。” 谢谦:“......” 柳新辞:“她到底做了什么境界还能跌回去!” 不学无术,不知上进! 125啊?跌回去? “啊?跌回去?”谢谦愣了下,“小师妹的修为还增加过?” 他记得温仪离开铜山门的时候,修为是筑基境初期。 “嗯。”提到温仪境界跌落柳新辞气不打一处来,“她在云水秘境时修为已经是筑基境中期,快到巅峰了,得到繁花谷和云水剑派的机缘,还得到了月影宝兰等,我以为她上进了。” 柳新辞很郁闷,“温仪就是这种打着不走,不打倒退之人,气死我了!” 明明她的资质是缥缈幻府七个长老中最好的,却不知珍惜,白白荒废资质和根骨,躺在锦绣堆里,与那群不学无术空有外貌的男修你侬我侬。 谢谦没有他那么悲观。 从铜山门回来之后他觉得小师妹应该是幡然醒悟了。 根据柳新辞说的话,小师妹去云水秘境之后看到江怀玉淡定得根本不想冲上去,说明她已经在改变了。 饭要一点一点的吃,是要一件一件的做,温仪能克制自己已经非常不错了。 “掉境界有很多种可能。”谢谦得到一些消息,小师妹去了青州,依她爱热闹的性格,肯定去了神战遗迹。 柳新辞嗤之以鼻,“我猜她应该是玩弄男修,被对方采阴补阳了,也亏得那人知道她是我们缥缈幻府的人,怕报复,所以没有弄死温仪,她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待在缥缈幻府当一个有名无实的七长老不好? 缥缈幻府还在一日,温仪的逍遥日子就不会变。 “师兄......”谢谦觉得柳新辞对温仪的偏见太大了,“我觉得小师妹可能是在神战遗迹里受到重创,才导致修为降低,你也曾亲眼见过她对江怀玉的样子,她虽然喜欢美貌男修,也不是什么大错。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江怀玉与她有婚约,这件事咱们做师兄师姐的都知道,她也知道。 小师妹当初上剑宗,为了江怀玉做了多少,牺牲了多少?被多少人嘲笑?即便这样她都痴心不改。 而这段时日,她对江怀玉不屑一顾,你就不要把她想得那么难堪了。” 谢谦顿了顿,“别忘了她和江怀玉还有三年之约。” 听到三年之约,柳新辞严肃古板的脸上怒气忽然凝滞,“希望如此。” 希望温仪当真是为了三年之约去神战遗迹寻求机遇才导致修为降低,否则,真的让他们太失望了。 “对了,给小师妹醍醐灌顶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柳新辞忽然提了一嘴。 过几日便是缥缈幻府十年一度的万峰盛典。 盛典除了弟子才艺表演,修为比拼之外,还有一项是长老带领弟子一起比拼修为的。 原本是缥缈幻府内部的事情。 如今机枢院的弟子前来走访,听说了这件事,便特意请求加入。 盛典由机枢院和缥缈幻府抽签,分别带领一队弟子进入秘境里,看谁带来的宝物更多,更具有价值,并且弟子们比拼,胜出的能得到一件法宝。 因为担心随机抽查,抽到温仪导致缥缈幻府颜面尽失。 经众长老商议,决定利用灌顶之术强行把温仪的修为提升到金丹境。 温仪是空灵根,绝无仅有,能容纳五行和其他类型金丹的灵根,且不会相互排斥。 五长老谢谦和三长老白凤为温仪准备了金木两颗纯度极高的金丹。 有了这两颗金丹,再加两年适应时间,温仪和江怀玉对战的时候不至于输得那么难看。 谢谦笑道:“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那就好。”柳新辞让人准备准备。 温仪山下爆锤公输盤,柳新辞决定让所有缥缈幻府弟子迎接小师妹,为她撑腰。 谢谦摇晃扇子,眉眼弯弯。 虽然二师兄古板严肃,最讨厌不循规蹈矩之人。 可得了小师妹的好处,还是要给小师妹牌面的。 “师兄,机枢院的人突然要加入我们万峰盛典,他们会不会带着什么目的?”谢谦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意,“他带来的弟子修为并不高,两个金丹境,其余的都是筑基境,说他们为了赢我们,这个理由有些滑稽可笑。” 柳新辞比谢谦想得更深远。 “机枢院的人刚来的时候,我便派人暗中监视他们的动向,公输渊他们很谨慎,除了放任公输盘在风云城胡作非为,暂时没看出什么图谋。” 柳新辞沉声道:“越是安分守己,越要严密监控,我已经向林意浓申请‘掌印之光’将禁地,还有几处机要重地严密检查了。” 他不服一个女人也能成为缥缈幻府府主。 柳新辞觉得师尊偏心,明明自己更适合,却要林意浓执掌‘缥缈之书’,让她唯唯诺诺的固守一方。 即便林意浓是他师姐,是府主,柳新辞也直呼她的名字。 一个女人能做什么? 若非林意浓只在乎自己的修为,缥缈幻府会备受欺负? 千错万错,都是林意浓的错,她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掌印之光’是缥缈幻府的封印物。 此物能无声无息的将重要的地方纳入其监察范围。 一旦有陌生生物走过,就会散发出一道道灵光,以此警醒持有者,告诉他有外来者闯入。 陌生生物包括不限于,修士,陌生人,魔族,蛇虫鼠蚁。 持有者一旦发现异常,只需要将灵力注入被入侵的地方,金光便会转化为实质将入侵者千刀万剐。 这件封印物的使用范围根据持有者修为来看的。 出窍境的柳新辞能控制的范围是缥缈幻府整个势力范围。 在林意浓手里,则是大半个中洲。 六大宗门合体境老祖宗只有三个,其中一个就是缥缈幻府府主林意浓。 “白凤是不是在宗门?”柳新辞沉声道:“去把他叫来,我去叫新月。” 柳新月和柳新辞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机缘巧合之下拜前任府主为师。 柳新辞性格严肃古板,心思多,想得多,是个老谋深算,心狠手辣之人,看似板正,实则心有反骨。 柳新辞也不遑多让,性情暴躁的时候能将缥缈幻府轰了。 转化为温柔人格之时,谁都能踩上两脚。 126小师妹,我来接你回家了 谢谦望着空中飞过去的仙鹤。 仙鹤背上站着一个人小师妹我来接你回 隔得远,谢谦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从那身夸张的大红长袍,以及男修身后轮转的各种五光十色的圆形咒文阵法便可以判断,他是缥缈幻府三长老白凤,与温仪关系最好的人。 谢谦摇晃扇子,“三师兄不用我喊,他早就迫不及待的乘坐仙鹤去山下接小师妹了。” 谢谦与温仪关系好,是他性格谦和又柔软,长得好看,温仪十分喜欢。 而白凤和温仪简直像穿一条裤子的兄妹,什么能分享的,不能分享的都能说。 当初温仪挑选美男的时候,还有白凤坐镇。 当然,白凤不管检查美貌男修的性格和人品,他只管美貌,身材比例,还代替温仪检查对方那方面的长短和持久力。 非常......贴心! ...... 温仪正打算和飘渺幻府中弟子一同回宗门,忽然听到一声鹤唳,远远的看到一抹火,红色的身影坐着仙鹤而来。 “小师妹,我来接你回家了。” 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那一抹火红色的身影。 电光石火间出现在温仪面前。 来人容貌俊秀眉梢有一颗黑色的小痣,高鼻梁,肌肤白皙,远远看着身形有些瘦弱,但他体内散发出来的强悍气息却不容忍小觑。 看着这张脸,温仪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飘渺幻府三长老白凤。 身着华丽长袍的白凤围着温仪转了一圈: “好些日子没见你长得越发漂亮了。 我听我五师弟说,你从有情到转修无情道了? 怎么如此想不开,有情道多好啊,缠绵悱恻的爱情,数不尽的美男,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怎么就想不开转学无情道呢? 难道是因为江怀玉那个小子这个人我看他很不爽了。” “不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前些日子去青州寻找剑宗的书灵,不知道被什么怪物开膛破肚,人都快死了。” 这件事温仪不仅知道,还亲眼看到。 “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白凤虚空一抓,他掌心所指之处空间忽然扭曲,像是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中,荡起一圈圈涟漪:“这是你临行前师兄答应你给的中州美男图,里面记录了一百个有钱有势有容有貌的美男子。” 他的手轻轻一挥美男图便精准地落入温仪怀中。 见温仪并不积极,白凤一脸担忧: “你是不是在外边被人欺负傻了?美男图哎你都不看一看,这可是你最渴望的东西。” 原主和白凤都是爱美色之人。 两人在一起不是讨论中州哪家男修面若好女,就是讨论哪家女修,身材婀娜,姿势飘逸。 总之两人在一起绝对不谈修炼之事,只谈风月之情,偏偏这两人却毫无情愫。 “谢谢三师兄,我既已转修无情道这些东西用不着了。”温仪把美男图还给白凤,“多谢师兄特意来接我。” 白凤有些失落,这是他准备了好久的东西。 看到温仪一脸认真的模样,他才重新打量起小师妹的修为。 很好,越练越回去了。 离开铜山门之前,境界跌落到练气境巅峰。 现在变成了练气境中期越活越回去了。 “你这修为是被谁弄的?”白凤知道二师兄要为温仪醍醐灌顶,倒也不太在意她的修为为几何。 只是担心温仪是否能承受仪式带来的痛苦。 倘若失败的话,温仪从此往后将不能再修行。 “我自己作的。”温仪看着白凤心生亲切,“多谢三师兄来接我,我们回去吧。” 温仪在风云城里教训公书盘的事情,身为飘渺幻府的长老白凤自然知晓。 “公输盘是你四师姐未来的侄子,你这般对他就不怕你四师姐给你穿小鞋。”白凤轻轻笑道。 温仪挑眉,回头望着躺在担架上呜呼哀哉的公输盘,“我打他是爱他,要是不爱他,我早把他给打死了!” “哎呀呀,好久不见小师妹好像长大了,脸也长开了,这副模样当真是让整个修仙界的男修们趋之若鹜啊。” 白凤越看温仪越喜欢。 他本来就是一个爱美之人,从小也只愿意和长得好看的人待在一起。 白凤门下的弟子没有一个丑陋无颜的,就连看门的小童也长得眉清目秀。 “是吧,你也觉得我好看。”温仪被夸得心花怒放,她在白凤面前转了一圈,“看看这是我新买的簪子,还有脂粉,早知道师兄来接我,我也替你寻一套绝无仅有的锦绣长袍。” 事实上,她认为飘渺幻府的长老除了谢迁之外,所有人都讨厌自己。 所以温仪并不打算与那些人深交。 即便他们是原主的师兄师姐。 “好好好,你的品位都是越来越好了。”两人边走边说,其乐融融。 在讨论美好事物的时候,白凤问了温仪:“你和二师兄分开之后去了哪里?” 白凤觉得,温仪就是离开二师兄之后,因为太欠打,被人打的境界倒退的。 他要查出罪魁祸首是谁,定要为小师妹讨个公道。 温仪眉眼弯弯:“去了青州。” “青州?”白凤眉头一皱:“你是去追随江怀玉的?” 他向来不喜欢江怀玉。 此人眼高于顶,不是小师妹的良配。 温仪一会儿喜欢江怀玉,一会儿不喜欢江怀玉,把他弄糊涂了。 “不是,是为了一个承诺去的。”温仪没有说自己和沈遇的事情,“我在青州看到了符云。” “就是那个只敢让师弟代为退婚,自己都不敢来的软蛋?”白凤对这种不正视自己情感,连退婚都需要别人代办的人没有好感。 面对三师兄释放出来的善意,温仪点头,言简意赅的将自己在青州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她谨慎的念去了沈遇的事情。 “战神遗迹那么凶险,你怎么能只身前往呢?小时候也要带着我啊,我至少能保护你。” 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师妹,为了提升自己进入风险极高的神战遗迹,白凤一时间觉得他长大了。 不是身高变高,体态有变化,而是由内而外的气息以及她终于有了责任心。 127小师妹长大了会上进了 温仪和白凤走在最前面。 走在身后的缥缈幻府,弟子们听到温仪精彩的经历,第一次发现,原来七长老并非传闻中的不学无术。 “没想到你竟然学会了画符咒。”白凤俊秀的脸上漾出笑容,他与有荣焉道: “我还想说等你回来之后,师兄教你制作符咒符阵,以免你出去了被人欺负连逃命的本事都没有。” 白凤是中州远近闻名的符修大师。 别看他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修为实则在元婴境巅峰,半步出窍境。 从他手里流出来的任何符咒放到市面上都是修仙界众人哄抢的宝物,有市无价。 如果说符云的符咒造诣算是修仙界的翘楚的话。 那么白凤则是他们望其项背的绝世天才。 他制作的符咒不仅能超出自己修为的限制,而且能与其他符咒联动,这是世间罕见的神奇能力。 “只要师兄教,我就愿意学。” 技多不压身,温仪在符咒上的造诣并不算精通,还有许多需要学习与研究的地方。 白凤又是连连感慨:“小师妹长大了会上进了。” 突然他看见温仪手掌心捧着一面镜子。 镜子上篆刻着繁复诡异的花纹,上面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魅惑之力,盯着看久了心中的欲望会被放大。 “这是什么?能给师兄吗?” 身为符篆大师,白凤身上放着许多能抵抗这些魅惑的方法。 然而在看到魔镜的瞬间,他竟然产生一种想将其占为己有的奇怪心思。 想到自己说错话了,白凤连忙补充道:“我并不是想将它占为己有,我是想借来看看。” 他的想法确确实实是借温仪的镜子来看看。 可脱口而出的是让温仪割爱把魔镜给他。 “这是我用玄冰金刚石还有欲魔制作而成的魔镜,此物能放大人心中的贪念和欲望。”温仪把镜子递给他,并不担心白凤抢夺宝物,“师兄刚才应该是受到这面镜子的影响。” 白凤拍拍温仪的肩,“小师妹能理解我,你真的长大了。” 难道原主以前在白凤心里就是长不大的小孩? 一口一个长大了,成熟了让温仪有些无所适从。 白凤捧着魔镜,光滑的镜面倒映出他俊秀的容颜。 他定定的看着魔镜中的自己美貌好像上升了十个度。 原先高得有些刻薄的颧骨不知何时长了一些肉,皮肤白皙紧致,仿佛是剥了壳的鸡蛋,眉目有神,姿态俊雅,端的是绝无仅有的美貌。 “小师妹,你这个封印物有点意思。”白凤越看越喜欢,他爱不释手道:“看着这面镜子,我觉得我爱上了镜子中的自己。” 白凤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完美过。 “师兄不要太过关注于镜子里边的事情。”温仪伸手遮住白凤的眼睛,“心中有欲念的人禁止会照应出使用者的容貌,会潜移默化的改变你对自己的认知,然后吞噬你的灵魂。” 这镜子有两个功能。 一个是注入灵力,将镜面对准敌人,放大其欲念。 喜、怒、哀、乐、爱、恶、欲,生、死及眼、耳、鼻、口所产生的欲念被成千上万被放大之后,那个人将会陷入某一个欲念之中,短时间能影响一个人的心智,时间一长便会让人疯魔。 另一个便是持有者,若长期看着魔镜会潜移默化的被预谋改变自己的认知,被镜子吞噬灵魂,从而成为他的奴仆。 这玩意儿是活的。 白凤咋咋称奇:“是个好东西,小师妹你现在修为完全无法控制它,不怕他它噬吗?” 温仪拿过魔镜向白凤展示这面镜子的用处:“魔镜啊魔镜,谁是修仙界最美的女修。” 镜子爆发出一团银芒,紧接着一个透明的灵体浮现在镜面,它声音低沉磁性带着让人难以抵抗的魅惑之力,那声音叫人听了让人忍不住产生旖旎的幻想。 镜子:“主人您是修仙界最美的女修。” 白凤:“......” 看着温仪如痴如醉十分享受的模样,白凤目瞪口呆。 以前小师妹也自诩容貌举世无双,却从未这般自恋。 如今专门制作了一个封印物来夸赞自己的美貌,无耻的程度整个修仙界绝无仅有。 "你......你还挺会玩的。"白凤忍不住笑出声。 他抬手接过镜子开口问道:“魔镜啊魔镜,谁是修仙界最好看的男修?” 魔禁沉默片刻,“放开我,你这个丑逼!主人救我,主人救救我,救救我!” 白凤:“......” 听到答案的白凤脸一下黑了。 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温仪嘴角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师兄它只会回答谁是修仙界最好看的女修,若是问其他的问题,则会招来魔镜无情的嘲讽和辱骂。” 封印物制作成功之后沈遇也曾问过魔镜问题。 魔镜给出的答案相差无几,只不过态度更温和一些。 它是活着的封印物,能感知到发问者的修为,自然对沈遇有所忌惮。 白凤不死心的问:“魔镜啊魔镜,谁是世上最好看的女修?” 他想自己问和问一问的区别在哪里。 “温仪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修,赞美我主,赞美我主,赞美未来的希望,赞美无情杀戮剑未来的剑圣!” 听到魔镜无耻的吹捧白凤嘴角一抽,他把魔镜还给温仪:“小师妹还是你厉害。” 这东西也太好玩了吧,有时间了他也去弄一个。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缥缈幻府的正门面前。 这是一处浮在半空中的高耸若云的仙门。 高耸入云的白玉石牌坊上龙飞凤舞的写着缥缈幻府几个大字。 穿过牌坊往前走几步是一处断崖。 悬崖两侧云烟雾绕,仙气飘飘,灵气逼人。 一条充满灵气的白玉石桥飞跨悬崖,因为有云雾的遮掩所以不知道有多高。 白玉石桥的另一端是气势磅礴的建筑。 即便隔得很远,温仪也能看清上面的模样,甚至年精细花纹也尽收眼底。 踏上白玉石桥。 一条银蟒从足下射出,飞了很久才飞到白玉石桥的另一头。 紧接着阵阵悠扬的钟声响起。 128弟子恭贺七长老回归! “弟子拜见七长老。” “弟子恭贺七长老回归!” “无量天尊!七长老金安!” 嘹亮的声音渐渐汇聚成汹涌的大江大河,声音呼啸而来,所有缥缈幻府弟子齐刷刷的跪在白玉石桥后面的校场上,恭贺温仪回归。 躺在担架上的公输盘目瞪口呆。 温仪在修仙界的名声极差,他一直以为缥缈幻府对温仪不管不问。 从未想过温仪竟然被如此多的人迎接,仿佛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温仪一脸疑惑,“三师兄他们这是做什么?” 自己在山下大闹一场非但没有被二师兄和五师兄斥责,反而被盛大迎接? 温仪百思不得其解,觉得里面可能有诈。 白凤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不是打了二师兄不敢打的人吗?这就是你应该有的礼遇。 再说了,你堂堂七长老被弟子们礼遇又如何,这是他们的荣幸,这也是你应该得到的规格待遇。” 温仪慢吞吞的走到白玉石桥对面,一眼便看见柳新辞和谢谦两人立在首位。 他们身旁还有一个容貌秀美对她横眉冷对的女修。 女修手里拿着一把鞭子,鞭子上残留着艳红的血液,看起来好似刚刚用此鞭子责罚过什么人。 “二师兄,四师姐,五师兄。”温仪礼貌性的朝几个师兄姐行了一礼,“多谢你们来迎接我。” 柳新辞没说话,柳新月也沉默不言,只有谢谦乐呵呵的说:“小师妹平安回归就行。” 他的目光越过温仪的肩膀落在担架上的公输盘身上,谢谦的眼神忽而变得冰冷。 “四长老四长老,你要给我讨回公道啊。”公输盘看到柳新月声嘶力竭的很冤:“侄儿在山下玩了一会儿,便被七长老打成这样,你一定要为侄儿做主啊。” 白凤冷笑道:“我师妹还未和你的叔叔成亲,你乱攀附什么亲戚?这便是机枢院的教养吗?” “连炼气境都打不过,还有什么在这里哭。”柳新月性格暴躁地说:“你这段时日在风云城做了什么心里没点逼数?若非有这一层关系在,我定要杀了你。” 她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公输盘知道柳新月和温仪的关系十分糟糕,最想借用柳新月狠狠教训一下温仪,谁知对方竟是这种想法,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月儿何必动怒。” 一道温润的声音由远及近。 温仪寻声看去,一个身着机枢院蓝色长袍面容儒雅俊美的男修缓缓走过来。 男修头上戴着象征机枢院的金属发钗,眉宇间带着温和的笑,看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此人正是机枢院未来院长公输渊。 “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来这里干什么?要来迎接温仪吗?她值得你来迎接?”柳新月看到自己的未婚夫气不打一处来,“是缥缈幻府的机关术不够你研究,还是你答应我的东西已经做好了。” 柳新月连连发问,她咄咄逼人的态度让机枢院的弟子们愤愤难平。 面对未婚妻铺天盖地的斥责,公输渊笑容依旧温和,“我听说侄儿在风云城与七长老闹得有些不愉快,担心他太鲁莽,惹恼诸位师兄师姐们所以才前来教训我这不孝的侄儿。” 话音还未落下,公输盘气得跳脚挣扎着从担架上坐起来:“小叔叔明明是七长老打的我,凭什么要教训我,要教训也应该教训也应该教训她呀。” 他自小娇生惯养,从未受过如此委屈,只不过在风云城里边胡闹了几日又未曾真正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公输盘越想越委屈,就连向来疼爱自己的叔叔也倒戈相向。 他忽然扯着嗓子大吼大叫:“我要回机枢院这鬼地方,我再也不想呆了!” 缥缈幻府众弟子见他如此失礼失节,像是看笑话一般看着公输盘。 “哦,原来你不想呆了呀,早说嘛。”温仪抬手,“听到了吗?公输盘要回机枢院,还不快快把他抬回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机枢院的公输渊。 公输盘眼睛都瞪直了。 “还愣着干什么?”温仪对面面相觑的缥缈幻府弟子道:“将他带回机枢院。” 众人齐刷刷地望着温仪,又看向不置一词的公输渊等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做如何抉择。 “咳咳。”白凤的手抵住下嘴唇,他眼底敛着笑意:“七长老的话你们都不听了,要本座再发一次命令吗?” 他素来不喜欢机枢院。 公输渊也知道,即使纵容自己的亲侄子在风云城周围作福,也不会让他闹到白凤面前,给他抓住把柄。 缥缈幻府弟子们抬着公输渊刚要离开,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三长老七长老,请恕罪。”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从人群中走出,他先对温仪和白凤行礼,“少主参加了缥缈幻府的万峰盛典,倘若此时离开那机枢院便少一人,这比赛便显得极不公平。” 白凤在路上跟温仪说了万峰盛典的事。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温仪双手环胸冷漠地看着机枢院众人,“机枢院少一个人,我缥缈幻府也少一个,这不就公平了?” 那弟子看看公输渊顿了顿:“回去长老的话,少主参加万峰盛典乃人心所向,他若离开机枢院,只怕无法参加了。” 温仪看着那个少年眉眼弯弯。 “万丰盛典本就是我缥缈幻府内部弟子提拔选举的盛会。”温仪笑他天真不知天高地厚,“机枢院愿死皮赖脸的要参加师兄同意也就同意了。 如今你们主心骨要走那走就走好了,难不成我缥缈幻府的人得跪下来求机枢院别离开不成?” 她的话尖锐刺耳,机枢院众弟子心里感觉委屈极了。 缥缈幻府最机枢院的排斥他们能感知得到,可温仪这般不给颜面,实在是太过分了。 “公输亦,退一下吧。”公输渊见那弟子越描越黑让他退下,“七长老,我代替我侄儿向您道歉了。” 129不稀罕他的道歉 温仪不稀罕他的道歉,“受灾受难的又不是我而是风云城的百姓。 你若真心实意的道歉就应该好好补偿他们,应该昭告天下,诉说你侄子的罪行。 你还未与我四师姐成亲便如此做派。 倘若真的成亲了那缥缈幻府岂不是你机枢院的后花园。 你们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想如何捉弄便如何捉弄。” 缥缈幻府众人听得此言,只觉得热血沸腾,对当初只会沉迷男色不知上进的七长老刮目相看。 “是啊,机枢院的人在我们缥缈幻府的地盘上作威作福,实在是太让人憋屈了。” “可恨着实是可恨,万峰盛典是我们宗门独一无二的,给弟子们提升和选拔人才的盛典,奖品就只有那么一点,机枢院的人竟然有脸来抢?” “七长老当真是改头换面了。” “真想让机枢院的人滚出去。” “......” 缥缈幻府众人窃窃私语,心里对机枢院的怨气已经达到了顶峰。 “七长老此言严重了。”公输渊笑容不减,他从容不迫的说:“机枢院弟子参加万峰盛典并非有意抢夺缥缈幻府弟子们的资源和法宝,这是同龄人之间的相互较量罢了。” “至于七长老说的补偿,机枢院定然会给风云城百姓们一个交代。” 公输渊进退有度,柳新辞只觉得这个妹夫心思深沉,极有野心。 谢谦摇晃着扇子笑而不语。 白凤正要开口,便听柳新月皱眉道: “一件小事而已,也值得你们几个人在这里争得面红耳赤? 温仪你长到这么大的年纪难道连容人的胸襟都没有? 公输盘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想如何要闹到缥缈幻府和机枢院决裂吗?” 她语气不善,态度也十分恶劣。 温仪不爽:“四师姐还没嫁过去就开始以夫婿为尊,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从前他人以为我是恋爱脑,现在我觉得你才是恋爱脑。 公输盘在风云城做下这么多肮脏恶劣之事你不管不问。 我只是小惩大诫,你却对我大发雷霆。 柳新月你的屁股能再歪一点吗?” 她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谁对她好她便对谁好。 谁对她坏,那么她会千百倍的还回去。 柳新月秀美的脸浮现出一丝薄怒,“温仪你是想挑战我吗?” “当然。”温仪面不改色的说:“拿出你的命剑吧。” 她当真想狠狠的打爆柳新月的头,将她的脑袋劈开看看里面是何等构造。 柳新月唤出命剑,温仪也拿出暴打公输盘的木剑,两人含怒看着对方,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弥漫在整个校场上。 还没开打缥缈幻府众人心中便已经站好了队。 一个是为了机枢院的弟子而战。 一个是为了缥缈幻府的尊严而战。 支持谁不言而喻。 “七长老牛逼!” “七长老句句在理!” “四长老....诶......” “胡闹什么!”柳新辞猛的抓住妹妹的手,强健有力的手压住妹妹蓄势待发的手腕,“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把命剑收回去。” 柳新月脸上露出些许不甘。 她用眼神控诉兄长只会帮助外人而不帮自己。 “小师妹别生气了。”白凤也婉转的把木剑从温仪手上夺下来: “你师姐就是这个暴脾气,有口无心知道。 你看缥缈幻府的弟子们都来迎接你回归,可见他们对你在风云城所做的事发自心底的认同和佩服,高兴吗?来笑一个。” “弟子恭迎七长老回归!”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众人异口同声,齐刷刷的大喊: “弟子恭迎七长老回归!” “弟子恭迎七长老回归!” “弟子恭迎七长老回归!” 山呼海啸的声音铺天盖地而来,每一句都真心实意。 被欢呼声包围的温仪看着朝自己行礼的众人,心中的戾气消散,心情豁然开朗。 “七师妹,你看大家都很喜欢你。”谢谦摇晃着扇子走过来,“好些日子没上你的飘渺峰坐坐了,走带我去喝一杯茶。” 白凤意味深长道:“师弟当真只是想去喝一杯茶?” 谢天笑容一僵。 “两位师兄想来那就来吧。”温仪漠然的从二师兄和四师姐身边走过,连一个眼神都不给。 白凤和谢谦朝两人打了个招呼,并不显得有多热情,反而十分生疏,只是礼仪到位了而已。 公输盘目送温仪等人离开,他翘起的嘴角一点点搭拢下来,“二师兄很抱歉,公输盘给您添麻烦了,带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你们机枢院的事情我不便掺和。”柳新辞严肃古板的脸阴沉如水,“过几日本座亲自下山看风云城的情况,杨若机枢院还未处理好,那本座也只能按照缥缈幻府的规矩,该惩罚的惩罚,绝不徇私枉法。” 公输渊微笑:“是,二师兄。” 柳新辞带着缥缈幻府中弟子离开之后,公输渊拉过柳新月的手,“月儿,这件事让你为难了。” 柳新月定定的看着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眉头不悦的皱起,而后将手抽出,“知道给我惹麻烦还来惹,公输渊你便是如此喜欢一个人的。” 让她平白无故的在师兄妹们面前丢脸。 让缥缈幻府众人觉得她心脏歪向机枢院。 “都是我的错,你莫生气了。”公输渊好脾气的哄未婚妻,“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柳新月冷冷的说:“你最好让我满意!” ...... 缥缈峰虚浮在半空之中,远远看去如同云间生长出来的神仙幻境。 潺潺流水从半空之中倾泻而下,化作一条银色的飞瀑。 温仪望着这座与自己上一世居住宫殿别无二致的峰脉,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切极其梦幻。 若非自己的修为是金丹境,身旁的人也不是上一世的,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漫长又痛苦的梦。 “对了,小师妹。”谢谦用扇子抵住嘴唇,小声的说,“飘渺峰上还有一些历史问题。” 温仪:“什么历史问题?” “还能有什么?”白凤双手叉腰,望着悬在半空中的亭楼玉宇,“还不是你当初的那些情债。” 130情债 所谓的情债,指的是原主从四面八方搜罗而来的美貌道童和男修。 这些男修觊觎飘渺峰的修炼之源和各种丹药,迟迟不愿离去。 哪怕知道温仪是个花心大萝卜也会甜言蜜语的哄着她。 原主一旦高兴了就赏赐一些丹药珍贵药材。 缥缈幻府出手,这些东西可是他们几辈子未必都能找得到的天材地宝。 而且还是不劳而获,谁人不想得这份便宜。 温仪一脸愕然:“不是说他们都已经退婚了吗?” 温仪记得原主和十个有名有姓的男修暧昧不清,这十个男修不约而同的在同一天退婚。 她以为这件事情早了结了。 “有家世背景的都退婚了,可你看上的更多是那些没有强大背景的普通修士呀。”白凤双手一摊幸灾乐祸的说:“当初江怀玉拒绝你的其中一条原因便是说......说你太过博爱。” 温仪沉默了。 什么博爱? 明明是原主花心。 “两位师兄,我忽然想起一些重要的东西遗落在了风云城的客栈之中,我先去取回来。” 温仪正打算离开,便被谢谦和白凤一人抓住一只胳膊。 “来都来了,不看看你的那些环肥燕瘦长得如何啦? 你这几个月不见,他们甚是想念你呢。 每当我路过飘渺峰他们都十分热情地向我询问你的踪迹。” 白凤笑眯眯道:“咱们都是风流种子,以前这种事情你经历过的还少?现在怎么又胆怯了?” “以前我修炼有情道,为了早日领悟此道的奥义,所以美人遍地。 这花心并非我花心,而是这套功法所致。”温仪干巴巴的解释:“如今我转学无情道自然是需要清心寡欲,男人只会影响我出剑的速度。” 不得不说,原主对物色美男这件事极其执着。 “小师妹你变了,以前你都会跟我说少了男人你的速度会变慢的。”白凤猛的把温仪拉到自己的仙剑上,“来都来了,你还怕什么?那些都是你的后宫!” 恍惚间,温仪被白凤带到了飘渺峰上。 她前脚刚落地,后脚便看到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男修齐刷刷的站成好几排。 温仪瞟了一眼。 每一个男修都相貌俊美,或多或少有一些江怀玉的影子,或是眉毛或是眼睛或是身姿,或者是性格与他有几分相似。 其中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道童双手持剑正笑眯眯的看着温仪,“长老您回来啦,商商好想你,今晚我陪您安寝可好?” 温仪:“......” 他还是个孩子呀。 温仪目瞪口呆。 “弟子拜见七长老。” 众人齐刷刷地给温仪行礼,然后再问候谢谦和白凤。 “不用多礼,不用多礼。”温仪深吸一口气,镇静自若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说着她朝正殿走去,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响声,扭头一看那些男修们手中都拿着精致小巧的礼物,一拥而上。 “七长老,今日来我请殿安寝吧,弟子刚学会一支舞。” “你的舞跳的可比我的难看,去长老应该来我这里,临行前她说只要我学会了更好的吻技,便与我一同钻研。” “你们通通都给我滚开!七长老最爱的人是我!” 温仪被一群环肥燕瘦的美男包围在其中,她无辜的望着谢谦和白凤朝两位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 两人却相视一笑,结伴朝正殿走去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三师兄五师兄救救我!” 温仪的呼喊声被淹没在众人的嬉笑声中。 过了许久温仪才从众人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这一个个如狼似虎的比原主还老色批。”温仪擦掉额头的汗径直走向主殿,进门便看到白凤和谢谦在一旁悠哉悠哉的喝茶。 “小师妹,你的美男天团如何?”白凤倒了一杯茶,借着云雾飞到温仪面前,“早跟你说过最难消受美男恩,你这人也太多了。” 温仪眼皮狂跳:“这是谁害的?” 她稳稳的接着茶杯,盛世坐在花梨木椅子上。 “五师兄,我当初不是拜托你将这些人赶出缥缈峰吗?他们怎么还留在这?” 温仪当初没有直接回到缥缈幻府便是因为担心今日的事情。 谁知这群人竟好端端的待在这,死乞白赖的要做她的男宠。 “这些人不是我想赶就能赶的。”谢谦冷冷的看着追过来的男宠。 他广袖一拂,大门轰然关闭,无形的结界将主殿笼罩在其中,三人的谈话外人无从知晓,无人能偷听。 谢谦从怀里拿出一个册子,丢给罪魁祸首:“你当初是以师徒的名义将众人收于麾下,缥缈幻府的弟子未犯过错,不得逐出师门。” 温仪翻开一看。 里面足足有三十人左右。 每个人的修为最高不过筑基境。 没有什么家世背景,要么是原主看上带回飘渺峰,要么是下属宗门选上来送给原主做男宠之人。 温仪上一世洁身自好一心向道,从未收过任何徒弟。 眼睛一闭一睁,自己成了三十个徒弟的师傅。 温仪只觉得眼前一黑:“那该怎么办? 飘渺峰自然养得起,他们可这些人大多数心术不正,只想攀附权贵,达到自己的目的。 所谓的委身于我,不过是互相看中对方的皮囊罢了。 再说这些人我一个都没有碰。” “就算我真心实意收徒,将功法和道法传授于他们,他们顶着这样的身份在修仙界该如何立足?” 师父不是师父,徒弟不是徒弟,所谓的收徒就是一场笑话。 “所以啊,你应该好好珍惜万峰盛典。” 白凤翘起二郎腿恣意的窝在太师椅中,手里拎着一只白玉酒瓶,边说边给灌一口酒: “万峰盛典不是有师傅带弟子修行吗? 你就给他们设一个限制,达到你要求的留下,达不到的离开缥缈幻府。 从此往后不得以缥缈幻府或者你的名义行事,你们恩断义绝。”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同时也是一个蠢办法。 换做以往,温仪的定然兴然答应。 可如今有了机枢院的加入,主持万峰盛典的二师兄绝对不会让温仪有任何机会参加万峰大会。 131事在人为 事关缥缈幻府的荣辱,开不得玩笑。 “二师兄肯定不会让我带队参与。”温仪黑如墨的双眸滴溜溜的在眼眶里转了一圈,“而机枢院那边自然是希望缥缈幻府带队长老是实力最弱的我,如果公输渊能在其中做手脚的话......” 温仪低声呢喃。 “想都别想。”谢谦冷酷无情的打破两人之间的幻想,“二师兄何等机敏,你们能想到的他难道不能想到吗?至于小师妹,这些男修的事情大可以寻找其他机会再慢慢与其解除关系。” 他也怕夜长梦多。 温仪的性情变得太快。 今天还对这群能修不理不睬,明日也许就你侬我侬了。 谢谦担心温仪故态复萌,也想早点解决隐患。 “事在人为。”温仪轻轻吹了一口气,将浮上来的茶叶吹到水底,“你们别忘了二师兄还欠我一个人情。” 谢谦没有温仪那么乐观。 人情是人情。 缥缈幻府和机枢院的大比不是人情两个字能概括的。 “哎呀,这种烦心事的事情就先别提了。”白凤也觉得二师兄不会放水,二师兄是视荣耀比生命还重之人,“先说说小师妹的修为吧。” 怎么又扯到修为了? 温仪喝了一口茶,“我的修为两位师兄不用担心。” “如何能不担心?”谢谦声音有些发紧: “你与江怀玉的三年之约,修仙界众所周知。 剑宗这些年一直在我缥缈幻府的头顶上作威作福,你的荣耀便是缥缈幻府的荣耀。 江怀玉的资质和天赋大家有目共睹。、 师兄自然是希望你赢的,若是输了也要输得漂亮,不能丢了缥缈幻府的风采。” 听他这么一说,温仪如有所感:“师兄们是打算给我醍醐灌顶?” 醍醐灌顶,便是灌顶之术。 一个高修为之人,将自己的灵力传给低修为之人。 先用灵力打开,为被传功之人的筋脉洗经伐髓,而后再剖开其丹田,将准备好的金丹缓慢纳入其丹田之中。 最后再用更深厚的灵力冲刷全身已达到金丹与肉身契合的目的。 第一步达成后,每日需要传灵力数次。 根据被传功之人的体质与金丹的契合度来判断什么时候可以不再传功。 醍醐灌顶之术得到的金丹并非修士自身炼化的,容易排斥,大多数被灌顶之人会陷入疯魔,只有少数幸运儿能顺利变成元婴境高手。 成为元婴境大能并不代表被传功之人已经摆脱了金丹排斥的副作用。 只是有更强大的力量能够稳住元婴的力量源泉。 随着时间的推移,元婴与人合二为一之后才能进行下一步修行。 被灌顶之术揠苗助长的修士渡劫的成功率比正常修炼出金丹或者元婴的修士更低。 这种术法利弊差不多。 倘若有幸运而达到合体之境,那么灵魂以及身体将百分百契合,从此往后便再也不用担心走火入魔的风险。 白凤叹气:“师兄们是这么想的,至于愿不愿意还得看你自己。” 要不是温仪糊里糊涂的答应了三年之约,白凤觉得养着这么一个废物小师妹也没什么。 至少温仪是个漂亮废物。 具有观赏价值。 “我不同意。”温仪浮在半空中,慢慢地释放自己的气息。 刹那间,主殿中灵力涌动。 至纯至净的灵力萦绕在温仪的身上,时而是杀伐之气,时而是情意绵绵的魅惑之力,两股力量完美的柔和,杀意中带着一丝魅惑,不分你我。 谢谦间心跳加速,满脸惊愕。 白凤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金丹境,还是双金丹,变异的金丹!还是双金丹!” 短短几个月小师妹从练气镜飙升到金丹境,如此修炼速度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 白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师妹......”谢谦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的乖乖,师尊若是知道必将掀开棺材板来祝贺你。"白凤绕着温仪转了一圈,他双手搭在小师妹的肩膀上笑容灿烂:“咱们缥缈幻府的漂亮废物终于成长了!” 他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恭喜小师妹,如今是金丹境真人了。”谢谦缓缓站起来:“如此一来,二师兄便不会担心你带不好队伍。” 温仪拒绝了谢谦的好意,“带不带对的我不在乎,我自有办法让这群男修乖乖的离开缥缈幻府。” 无情道者多极端。 她会告诉这些人自己转学无情道。 他们若是真心想学,那便跟着自己修行无情道。 若是不想学,便可以领取一些灵石离开。 至于法宝。 原主库房里的法宝都拿去哄各路美男了,库房空空如也。 “既然如此,就按照小师妹的想法去做。” 谢天悬着的心也放回肚子里。 这一次不论是哪个长老抽到带队,缥缈幻府的弟子即便输也不会输得那么难堪。 “我早就说过咱们小师妹天赋异禀,资质卓绝,根骨奇佳,天生就是修炼的料。”白凤拍拍谢谦的肩膀,“当初师尊将飘渺峰给小师妹的时候你还满脸怨气,现在再看看她,短短几个月从练气镜飙升到金丹境,如修为如此之快,师父死得瞑目了!” “师尊已经仙逝,莫要拿他开玩笑。”谢谦严肃道。 白凤耸耸肩。 小师弟在某个方面古板的不像话。 “好了好了,茶也喝了,热闹也看了,咱们应该回到各自的峰脉去处理日常事务了。”白凤打了个响指,笼罩在主殿外的结界消散于无形,“小师妹,过几日我再来你这里喝茶。” “好。”温仪顿了顿,“美男图就不用带了。” 白凤轻笑一声顺手带走温仪的一瓶佳酿,而后乘着仙鹤回到自己的叠云峰。 “那我也走了。”谢谦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把长剑送给温仪:“你那把木剑教训教训小弟子也就够了,若是遇到真正的敌人根本不够,看这把剑陪了我很多年,极具灵气,你拿去用吧。” 送走两位师兄之后,温仪按照原主的记忆在飘渺峰上逛了一圈,越逛她越是心惊胆战。 132用完就扔 这个飘渺峰竟然与上一世自己的飘渺峰一模一样。 无论是奇花异草还是亭台楼阁,甚至连相近的小道和树上独一无二的铭文都一模一样,让她感觉自己置身在一个幻境之中,而且是无比逼真的幻境。 温仪用灵力探查了四周,并未感知到任何危险。 “也许是我的修为比较低,没有探查到比我修为更高之人留下的东西。”温仪思量片刻,而后轻声呼唤,“沈遇。” 周围空间扭曲片刻,一道深长玉立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温仪面前。 来人身着简朴的麻布长袍,银发飞扬,冷峻的眉宇间缀着一抹血色朱砂痣,鼻梁高挺,嘴唇略薄,足下涌现出一朵鲜血凝结而成的彼岸花。 “这就是你的府邸?” 沈遇环顾四周,眼前层峦耸翠,飞阁流丹。 远处是白雪皑皑的山脉,犹如一条俯卧在山顶之上的银色巨龙,威风凛凛,气势巍峨。 飘渺峰浮于半空,从这里望下去,能俯瞰整个缥缈幻府。 浓郁的灵气让沈遇神清气爽。 他赤足踩在草地上,深邃的双瞳眺望远方。 凛冽的寒风吹起他银白色的长发,“唤我出来有什么事?” “我总觉得有人在我的府上弄了一些东西,但因为修为限制无法察觉,想让你帮我看看。” 温仪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她见沈遇的目光落在那群嬉戏玩闹的漂亮男修身上,“那些都是......” 都是原主的遗产,温仪并不想继承,甚至想将这些遗产埋葬。 沈遇深邃的双瞳里泛出一缕缕寒芒,他看着那些装得妖媚的男修,冷冷道:“原来这就是你的品味。” 这不是我的品味,是原主的品味,温仪在心里为自己鸣不平。 “品味不品味的放一边,你帮我看看是什么情况吧。”温仪一脸生无可恋。 黑红交织的灵力从沈遇足下蔓延到整个飘渺峰。 一缕缕灵气好似一张蛛网,轻刻间将偌大的峰脉包裹在其中。 “哪里吹来的风我快掉下去了!” “七长老救我!” “哎哟!” “这个疾风太可怕了,救命啊,救命!” 美貌男修们聚集的地方忽然出现一股狂暴的龙卷风,将其卷到半空中,运气好的也被掀得人仰马翻。 突然出现的诡异狂风吓得他们作鸟兽散。 眼不见,心不烦,温仪眉眼弯弯。 沈遇侧头看见喜笑颜开的温仪,眉宇间的冷气骤然降低不少,“东南角的楼阁之下有邪异的东西。” 这一次他说话的声音温柔许多。 “我去看看也不知是哪位想对我做什么。” 讨厌自己的人实在太多了,温仪一时之间无法锁定目标。 她快速走到沈遇所指的地方。 这是一处断崖,一座精致漂亮的亭台楼阁,立在断崖前。 此处十分偏僻,几乎没什么人来。 通过灵性的直觉温仪感知到那邪异的东西在亭子旁边的青石之下。 她小心谨慎的用灵力掀开青石,一个写着诅咒的娃娃,赫然出现在她眼中。 温仪凑近一看:“竟然是诅咒我不得好死的。” 她并未将诅咒娃娃销毁,而是用灵力将其包裹,以防诅咒外泄,“我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妄为。” “这个诅咒物蕴含的灵力不弱,至少元婴境修为才能制作得出来。”温仪冷静的分析,“缥缈峰上有特殊法阵,硬闯的会引发杀阵,击杀入侵者,这娃娃十有八九是缥缈峰,或者有权上缥缈峰的人埋下的。” 整个缥缈峰,目前修为最高的是温仪。 当然,也不排除修为高的人潜伏在缥缈峰的可能。 缥缈峰原是上一任府主所住的地方,也是他当初传道授业之地,七峰长老之前都住在这里。 “六师姐四海游历去了,这娃娃看起来还很新,应该是这段时间弄出来的。”温仪想了想,和自己关系最差的是四长老柳新月。 沈遇虽然沉睡,外面发生的事情却瞒不过他的眼睛,“你在怀疑柳新月?” 温仪想了想,“她这个人十分高傲,脾气暴躁,应该不是她放的,也不排除她看我不顺眼,要弄死我。” 她现在毫无头绪。 不能仅凭猜测就给对方判刑。 “我已经回来了,慢慢查吧。” 温仪将东西包裹好,她坐在亭台中眺望远处云卷云舒,习习凉风吹在脸上,说不出的惬意,放松。 “看来,缥缈幻府也不是绝对安全之地。”沈遇逆光而立,他冷峻的脸上表情始终淡淡的,让人猜不出情绪和心里的想法。 “确实不如外面自由自在,好歹是一个归宿不是吗?”温仪从储物袋里拿出几瓶酒和一些下酒菜,“我们好久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沈遇,来来来。” 说着,温仪递给沈遇一张美食符。 两人相对而坐,一人一灵体碰杯。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温仪靠在柱子上,目光迷离的望着沈遇,她看见男子身上时不时有黑色的阴气流动。 沈遇盘腿而坐,比起东倒西歪的温仪,姿态优雅自然,“好一些了。” 温仪送的那朵梦露花发挥的效果十分有限。 沈遇却觉得很温暖。 “那我们什么时候解开生死契。”温仪爆照酒瓶咕哝,“如果在深渊的时候,你没有对我抱杀心的话,我本来不想逼迫你的。” 那时候的她只想活着。 好不容易重生,小命说没就没了,不论是谁都很生气。 “你就那么想和我一刀两断?”沈遇捏住酒瓶的手微微发紧,他冷峻的脸敷上一层寒霜,“利用完我,就扔掉。” 后面的话他是对自己说的。 从前,沈遇觉得生死契是枷锁,他恨不得掐死温仪。 如今他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不想解生死契的荒唐想法,心甘情愿的带上枷锁,把自己和温仪的命连在一起。 明明温仪的修为低得可怜。 明明她那么自恋,那般薄凉,性格恶劣,还不讲道理,一大堆缺点。 温仪迷迷糊糊道:“不是.....不是用完就扔,是......是还你自由,沈遇,你是自由的.....” 大概是醉迷糊了。 温仪眼见要摔到地上,沈遇抬手卷起一阵清风。 清风把温仪送到他手上,沈遇双手抱着醉眼蒙眬的少女往寝殿走。 133万峰盛典 万峰盛典如期而至。 这几天,经过温仪的谆谆教导,那些别有用心的美貌男修才消停一些。 “丑话说在前面,既然你们要代表飘渺峰参加万峰大典,那便要根据本座的要求而来。” 温仪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心怀不轨的美貌男修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本座早已说清楚。 本座如今转修无情道,修的也是这套功法,倘若飘渺峰被选中与机枢院之人大比,那么能坚持到最后的人便会成为飘渺峰的外门弟子。 至于能否留下来,皆看各位的机缘与努力。 修行修的不仅仅是修为,更要修道修己身,天资固然重要品行才是我的首选,都听明白了吗?” 昨日温仪收到柳新辞的邀约,邀请她参加万峰盛典,飘渺峰这群歪瓜裂枣自然在其中。 众人嬉笑地看着温仪,他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相貌有温仪在自然不会担心,就算输了也没关系,反正有七长老兜底。 “再警告你们一次,若飘渺峰被选中你们便是唯一代表缥缈幻府参与万峰盛典之人,倘若谁在半道上给我弄出幺蛾子,本座便将尔等逐出师门。” 温仪并没有真的让他们成为自己亲传弟子的打算。 这群人中除了那六岁的小孩,每个人都资质平平。 “娘子如果,商商在此次万丰大典中胜出我们什么时候成亲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孩手里拿着一柄短剑看向温仪,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殷殷期盼道:“我要做大房。” 大房? 温仪看着没有仙剑高的萝卜丁,只觉得荒唐至极。 原主还真的是老少皆宜。 “等你长大再说。”温仪敷衍的回应商商。 根据原主的记忆,商商是两位道侣的遗孤,机缘巧合之下得原主相救,跟着上了飘渺峰。 飘渺峰没有正儿八经的弟子,只有原主的男宠。 商商自然而然以男宠自居。 “要多大才算大?”商商满怀期待的问。 “至少比我高。”温仪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们都换上缥缈幻府中弟子的常服跟我下山。” 缥缈幻府的弟子身着的是一袭白色银纹长袍,腰间坠着绯红腰带,头上戴的也是统一的发钗,只是男弟子与女弟子的款式各不相同。 三十多人的队伍一拥而上,个个貌美如花引得其他风脉的弟子们争相侧目。 “尽管七长老有些不着调,但她挑人的眼光还是挺不错的,这些弟子看起来都颇有姿色实在是秀色可餐。” “说的也是,哪怕在三长老的叠云峰我也未曾见过这样的阵仗,端的是姿态飘逸,名动四方。” “要我说最好看的还是七长老,她站在那儿便是一道风景。” 温仪前几日的表现,让缥缈幻府众人刮目相看,弟子们说话倒也没有嘲讽之意,只是感慨七长老的眼光着实不错。 当商商从人群中挤出来之时,众人看着五六岁的萝卜丁喊温仪娘子,顿时目瞪口呆。 原来七长老好这一口? 温仪:“......” 她一巴掌拍到上上的头上,“从今往后叫我七长老。” 面对众人的目光,温仪汗颜。 她真的不是原主那样的老色痞,自己正经的很! “看来缥缈幻府是真的没人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充当缥缈幻府的弟子。”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不用看,温仪就知道鸡蛋里挑骨头的人是谁。 温仪的眉毛男修们脸色十分难看,他们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岂能与畜生相比较? 柳新月此举,摆明了给他们难堪。 众人齐刷刷望向温仪,很快又把目光收回来。 七长老素来害怕二长老柳新辞和四长老柳新月,每次见到就像老书见到猫儿一样害怕得瑟瑟发抖,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他们已经被嘲讽习惯了。 若非觊觎温仪宝库里的天材地宝,怎会强忍下如此侮辱。 明明温仪是他们的依仗,这依仗不过占了缥缈幻府的光,回到宗门就是遇水即化的纸老虎。 漂亮男修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就在他们习惯性的下跪,沉默听训的时候,温仪冷冷道:“四师姐的弟子不是阿猫阿狗,只是机枢院的奴隶,与其做被人欺压鞭笞辱骂都不言不语,还不如做自由自在的阿猫阿狗。” 机枢院弟子在的这段时间,十分歧视柳新月的弟子。 公输盘自是不用说,把柳新月的弟子当作狗来训斥,轻则大骂,重则鞭笞。 柳新月是一个宽于律己严于律人之人,但凡弟子告状第一句就是:“你们不惹公输盘,他还能追上来打吗?凡事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不要只会推诿和推卸责任。” 尽管她事后查清真相,可人心都散了。 柳新月的弟子们惊讶的看了眼温仪,又把头埋的低低的,心里有苦说不出。 “小师妹是在挑拨我们师徒之间的关系?”柳新月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温仪,看清楚你的地位,若非掌门师姐施舍,你觉得依自己的本事能在缥缈幻府立足?你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成了师尊名不副实的徒弟!” 如果她是师尊,定要将温仪逐出师门,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看出来了,掌门师姐疼我你嫉妒。”温仪气死人不偿命道:“如果实话实说就挑拨你们的师徒关系的话,那么,是的,我在挑拨你们的师徒关系。” 柳新月见温仪如此嚣张跋扈,一言不合便唤出命剑,“不打你不知道痛!今日我便代替仙逝的师尊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让他看看自己当初排除万难收的徒弟是何等恶心模样!” 柳新月的衣袍无风自动,她银蓝色的命剑上凝出一层寒霜。 温仪这才记起来柳新月是变异冰灵根,还是单灵根,她的兄长柳新辞则是变异雷灵根,兄妹俩都是修仙界响当当的大人物。 “你要战,那便战!”温仪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她唤出谢谦给的长剑,大战一触即发。 135你输了 听到温仪不叫自己四师姐,反而叫本名,柳新月气不打一处来。 紧接着,柳新月又听温仪道:“柳新月输了。” “不过破了本座的结界而已,本座怎么就输了?”柳新月拿着命剑挽了个剑花,暴脾气道:“继续,这一次看你如何狡辩。” 她天生暴脾气,又是一个不服输的性格,碎掉的结界就像柳新月碎掉的自尊心。 温仪也是一个迎难而上的主儿,“那看看谁死在谁手下。” 温仪对柳新月没有感情,杀了也就杀了,大不了离开缥缈幻府自立门户。 “小师妹,你说的什么胡话!”自由散漫的白凤见温仪说出生死决裂的话,额头上青筋暴跳,“当初你被外人欺负,四师妹持剑,所向披靡的在万千魔族手里把你抢出来,怎么能这么说她。” 闻言,温仪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 几年前,原主喜欢上一个年轻貌美的魔族男修,傻乎乎的跟着去了魔界。 以进魔界,小情郎消失得无影无踪,原主当初的修为是练气境巅峰,怎么打得过邪魔外道,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折磨了三个月。 最后是得知消息的柳新月不顾生死冲进来把原主带走。 虽然柳新月脾气不好,对原主也颇多偏见,可她仍旧是原主的师姐,不会见死不救。 “这件事不是我的错。”原主的情温仪不想承,她执拗的不肯道歉。 柳新月甩开白凤的手,“三师兄,我们的事情你别管,她不是想要生死大战吗?我怕?不把她骨子里的色欲打碎,我就不停手。” 原主好色给缥缈幻府招惹不少麻烦,柳新月实在是不待见她。 温仪长剑一横,正欲出招,带着杀气的剑法便不由自主往后飞去。 “五师兄。”温仪气鼓鼓的看着走来的男修,“连你也要欺负我吗?” 谢谦是温仪重生以来,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温仪对谢谦有一种雏鸟情结。 “咱们宗门的剑是一致对外的,哪有对着至亲师姐的道理?”谢谦能理解温仪,“别玩儿了,二师兄在凌云峰等着呢。” 他顿了顿,对柳新月道:“四师姐,二师兄和机枢院公输渊刚才还找你呢,小师妹不是有意的,别和她计较。” 柳新月见一个二个都帮温仪说话,再想到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挑起的风波,心中的怒气渐渐消失,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打得好,七长老,你真棒!” “四长老也不过如此嘛,被七长老打得屁滚尿流。” “温仪你好坏,我好爱哦,柳新月算个什么东西。” “娘子,你好厉害哦。” 缥缈幻府这群美貌男修开始大放厥词,柳新月在的时候他们不敢说话,吓得瑟瑟发抖,柳新月走了,开始编排缥缈幻府的长老。 这群人中,只有一个声音十分突兀。 “刚才说四师姐的人都站出来!”温仪一声令下,冰冷的目光在众人眼中扫射。 一个个男修笑嘻嘻的走出来。 “七长老不用谢,我们维护你是应该的。” 美貌男修们笑嘻嘻的说。 “来人,将这几个人逐出缥缈幻府。”温仪声音冰冷,沉稳。 众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尤其是站出来,等待温仪奖赏的。 他们为温仪说话,温仪奖赏不是应该的吗? “七长老.....”那四个男修忐忑不安道:“我们.....我们帮您,您却要责罚,这不公平!” 温仪讥笑道:“柳新月是缥缈幻府的长老,元婴境大能,是我师姐,尔等以下犯上触犯门规,将你们逐出缥缈幻府是轻的,若按照规矩严格来,尔等得剔除修为,扔到荒郊野外喂野狗。” 她这么做是敲山震虎。 缥缈峰这些年对宗门没做出什么贡献,几乎是宗门养着的。 这群吃着宗门的,对宗门长老不敬,就应当为他们的鲁莽付出代价。 “带下去带下去。”白凤挥挥手,“快把这几个丑东西拉下去,丑到我的眼睛了。” 谢谦也松了口气,小师妹没有辜负四师姐的情谊,长大了。 “你们若想在缥缈幻府呆着,就得循规蹈矩。”温仪精致漂亮的脸严肃认真,“再有下次,本座必将用犯错之人的鲜血洗刷宗门典籍。” 缥缈峰众人第一次用正色的目光望着温仪,他们心中早已经有了计较。 七长老,她不一样了。 不好色,不懒惰,不推诿责任,不夸大海口...... 如今,她真的成了一个认真修行的女仙。 让人侧目的女仙。 众人齐刷刷行礼。“是。” “守规矩的第一件事便是,不得非议宗门长老。”温仪冷厉道:“违令者,斩!” 此言一出,白凤和谢谦同时望向温仪。 前者收起散漫的态度,后者眼底则蕴含笑意,仿佛知道了什么。 “尔等先去大殿外候着。”温仪交代一声,缥缈峰那群美貌男修们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往万峰盛典主办地凌霄宫走去。 等弟子全部走光了,白凤忽然一笑,“小师妹这么严厉,不怕把这些美人吓跑了?还有,我记得咱们宗门第一条是禁止弟子内斗,不是什么不尊师重道哦。” 未等温仪说话,谢谦摇晃扇子,“三师兄,用你的脑子想想为何小师妹要强调对宗门长老不敬逐出师门。” 白凤思考片刻,恍然大悟:“这个借口确实能快速把那群心怀不轨的弟子赶出宗门。” 那些美貌男修对各峰长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温仪丢掉他们借口。 小师妹变聪明了。 “不过.....”白凤眺望远方,“小师妹,那六岁奶娃娃一口一个叫你娘子,你......你真的不会打算养成一个小夫君吧,这可太有意思了!” “闭嘴!”谢谦第一个反驳,“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个孩子的父母是为了大义而亡,乃是英烈遗孤,怎能那么说他。” 他顿了顿,目光忽然变得严厉,“小师妹最好也不好有这个念头。” 温仪:“......”谢谢,她一句话都没说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