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谁还不是个不会死的孤儿了 诀别之日已至，世间只剩诸神陨落的昏黄！ 你听到了吗！巨龙从天空坠下的哀嚎！ 那挂在破损龙翼上的尸骨，随风碰撞，宛如钟声！ 叮咚！叮咚！ 你听到了吗！这钟声已无处不在！ 我看到了鲜红，流火已烧遍山野！ 咆哮！让天地响彻怒吼！ 拼劲全力，屠了那傲慢的巨龙，用他们的鲜红来浇灌这片土地！ 冲锋！将矛刺进他们的躯体！ 就算被龙焰燃尽血肉也要尸骸不倒！ 高傲的向一切咆哮！！ 夺回我们的土地，夺走他们的血！！ “叮咚。” 旁边的铁锅还在咕噜咕噜的煮着菜，男人听到了门铃的声音，把刀在菜板旁放下，用抹布擦了擦手上的血，走向了门口。 “谁？”男人趴在猫眼看了看，门外是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青年，脸上还戴着黑色口罩，是个一身黑的家伙。 “外卖。”门外的青年说道。 男人没有点过外卖，他也根本不会点外卖。 “我没点过外卖，你找错了。” “没错啊，我看了好几遍，地址就是这。”外卖员再三确认道。 男人点了点头，送错外卖这种事，他最近见过很多次。 谁都有犯错的时候。 “行，我给你开门，你等一下。” 男人用左手握住门把手，轻轻压了下去，把门撑开了一条缝隙。 对付在不适宜的时间出现的不适宜的人，办法相当简单。 男人黑色的眼瞳骤然亮起，转为带有血丝的黄金瞳。他一把把门推开，右手猛地刺进门外外卖员的胸口，外卖员还没反应过来心脏就被捅了个对穿，身子软了下去。 男人的右手一用力，勾着外卖员的尸体倚在自己的身上，同时左手轻轻关门。外卖员连疼痛的呼救都没有发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去。 男人对这一切轻车熟路，你看，对付讨厌的外卖员就得用这种方便又快捷的方式。 男人亮着黄金瞳，右手在外卖员的体内泄愤似地搅动着。 “猎人是吧！悬赏我是吧！外卖员是吧！一个又一个的，你也配……” 话还没说完，男人猛地睁大了眼睛，他的右手突然被锁在了这个外卖员的体内。外卖员胸腔里的血肉猛地收缩，如同一只铁钳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最后一个“配”字还没说出口，一把短刀就已经捅进了他的心脏。而本该是尸体的外卖员缓缓抬起了头，男人看到了一双深邃如煤的黑瞳，尸体呲牙咧嘴地对他笑道：“超你大爷的，疼死爹了。” 外卖员拧动刀柄转了半圈，男人的心脏被绞碎，那带着血丝的黄金瞳也暗了下来。男人的右手终于从外卖员的胸前抽出，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青年摘下鸭舌帽，皱着眉头用戴着手套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哪有招呼不打就直接动手的，好疼。” 他叫李子木，是个穿越者。 看这地上躺着的男人的那双正在暗下去的黄金瞳，显而易见，他穿越到了《龙族》的世界里。照常理来讲，作为一个穿越者，不说是位面之子，怎么说也要是出生自带逆天能力，直接成为人上人对吧。更何况还是在《龙族》这个龙与言灵的世界观里，他再不济也得是个龙王候补才对。 但是他是魂穿，过来的时候这具身体只有十岁，还失去了前世的记忆，留下的只有记忆中模糊的龙族设定。没有秒天秒地的言灵，没有倾国倾城的青梅竹马，连养一条幼龙当狗这种穿越者的最低配置都没达到。 他有的只有一间孤零零的房子。 连父母都没有…… 他穿越了，获得了称号——生来就是孤儿。 而献祭了父母所带给他的能力，就只有不会死而已。 “哪有这么惨的穿越者……” 随着李子木的话，他胸口被豁开的大洞里的血肉开始疯狂蠕动，骨骼复位，肌肉闭合，皮肤生长，几个呼吸间一切都恢复了原状，连一点伤疤都见不到。流出来的血液变成了青白色的粉末飘散，只留下类似山茶叶的清香。而男人手上沾着的属于李子木的血，也同样变成了粉末，地上只剩下男人自己体内流淌出来的鲜红。 这就是李子木的能力，趋于癫狂的恢复速度，以及他身上拥有的，接近于不死的概念。 即使心脏停跳，他也依旧会活着，直到心脏被重组，重新恢复跳动。心脏在他这里，只是个摆设器官罢了。 为了实验，李子木用刀捅过自己的心脏，割过自己的喉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三十层的楼上一跃而下。 最后得出结论，他能感受到疼痛，只是不会死罢了。 李子木挠了挠头，胸口凉飕飕的，他的复原能力并不会复原衣服，所以他现在是坦胸露乳，矫首昂视的状态。 “衣服每次都保不住，下次出任务的时候是不是应该买几套便宜衣服穿着啊。”李子木叹了口气，走向了屋子的厨房。 男人刚才忙活的东西还留在菜板上。 菜板上是被剁碎了的人类大腿，一节一节被巨大的力量劈开，菜板上面留下一道一道的刀痕。打开冰箱门里面同样堆满了被切碎了的大小不一的尸体，男的女的都有，搅合在一起，已经分不清谁是谁。最里面的碎块已经沾上了冰箱的白霜，而最外面的碎块还能新鲜的颤动。锅中烹调着不知名的肉骨头，未加任何调料，空气中飘杂着肉腥味。 李子木把锅关了火，掏出自己的诺基亚N96给这些东西拍了照，然后又走回门前给地上的男人进行了一轮全方位无死角的录像摄影。 最后将这些照片通过猎人网站的聊天室，发给了这次任务的雇主。 很快一笔五万美金到账的短信就发在了他的手机上。 任务完成，猎人【山茶】又完成了一单悬赏委托。 李子木是猎人，猎人是个松散的组织，受雇帮人解决问题。组织里集中了亡命徒、艺术家、先锋文艺青年和黑社会成员，非常复杂。猎人们通过“猎人市场”这个网站交流，发布任务，接受委托。猎人们接受的任务当然不是帮邻居家老奶奶把蹿上树的小猫抱下来，而是一些介于合法和非法之间的工作。 猎人相当于一种特殊的雇佣兵，别人出钱，他们出命。好在李子木最不缺的就是命，所以即便李子木还差一点才十八岁，他也依旧以出色的成绩完成了多次悬赏委托。 被悬赏的多半是那些做了出格事情的混血种，毕竟混血种，体内含有暴躁的龙血，一不注意就容易做一些发癫的事情。就比如这只代号食尸鬼的，李子木伸出脚踢了踢地上已经死透了的男人，就是因为多次杀害普通人类，并以残暴碎尸为乐，终于被挂了五万美金买命。听之前他说话那语气，应该靠偷袭宰了几个找上门来的猎人，也不知道灶台上那锅卤煮乱炖里面有没有他们的身影。 食尸鬼已经被宰，根据李子木发的定位，很快雇主就会派人来洗地处理尸体。混血种的问题就停留在混血之间，若要牵扯上官家，会无端增加很多麻烦事。 不过根据李子木的判断，这种对于狂暴混血种罪犯的悬赏，多半就是官家用猎人账号发出来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李子木也算是为人民服务了。 所以说，龙族世界水深的很啊，枪打出头鸟，自然是能低调就低调。 就在这时，李子木的诺基亚N96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路明非。 不过他很早之前就失去了低调的机会了，李子木无声地咧了咧嘴角。 “喂，咋了明非？”李子木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男人淌出来的血，皱了皱眉，抬脚在男人的身上蹭了蹭。 “我收到了国外大学的邀请了，你在家不，我过去避避难。”电话对面的人听声音就知道是个衰仔。在这个时代，念国外大学是一件很牛逼的事情，但这个叫路明非的，受到邀请依旧还是弱弱的语气。能把接到国外大学邀请和避难放在同一句话说的，除了路明非也找不出别人了。 “我在外面，一个小时后来我家找我吧。”李子木算了算车程，应该能在一小时内到家。 “你不会正在外面跟妹子卿卿我我吧？”这个叫路明非的熟练地接着烂话。 “是是是，刚开好房，正准备跟小姑娘建立伟大的革命友谊呢。”李子木没好气的白了一嘴，挂了电话。 李子木放下电话，环顾了一圈，现在的问题是，他该上哪找一件衣服来穿啊。 该死，胸口好凉。 李子木无奈地想道。 第二章 彼阳的晚意 李子木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拿了两瓶可乐出来。刚翻过别人家冰箱，李子木下意识开始思考到底要宰几个人才能把自己家这个冰箱填满。要知道自己这个冰箱可是比食尸鬼那个要大得多，自从当上猎人之后，李子木就不怎么缺钱了。在那之前李子木省吃俭用天天吃土，果然劳动才能创造财富。 “哎，你说收到国外大学的邀请了，哪个学校这么不长眼看上你了？”李子木拎着一瓶冰可乐一个高抛，可乐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被躺在床上翻漫画的路明非一把接住。 路明非，永远长不大的死小孩脸，干瘦的仿佛营养不良，身高取决于在场的人数（人数越多个子越矮），白烂的社恐孤独症患者，一眼望去就像一只驼背的向日葵。 “你想啊，还有三个月零四天我们不是就是要高考了嘛，你也知道，凭我的能力估计只能在工厂拧螺丝，还是整条流水线里拧最慢的那个。”路明非拧开可乐，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舒服的打了个嗝，“正好最近流行弃考出国，申请一把，赌狗屎运。报名费交了不少，最后结果都是，亲爱的申请者，感谢你对本学院的兴趣，但是很遗憾的……” 路明非用磕磕绊绊的英语装腔作势抑扬顿挫地描述着那些外国学校对他的回复。“讲道理他们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亲爱的申请者，你太垃圾了我们看不上你。”路明非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李子木耸了耸肩，毕业前这段时间对所有人都是种煎熬，大家都充斥着对未来的期待，和选择的迷茫。他当然懂，毕竟他和路明非一个班的，还有三个月零四天就要高考了。 在这里李子木要澄清一下，他能和路明非一个班是完完全全的巧合。 要知道，他刚醒过来的时候，收到的只有一本房产证和薄薄一页的户口本，然后还没发现任何系统和超能力，这谁能想到是穿越异世界啊，肯定以为是穿越过去啊。那好，回到了过去，还只有十岁，那么作为一个脑回路正常的穿越者他应该做什么？ 没错，答案是上学。 没有好的学历，任何人都将寸步难行。 所以他花了两年了解世界，然后拿着自己的户口本去了市里的公立第一初中，在这期间，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被仕兰中学择优免学费录取。 当时被录取的时候，李子木还意外呢，这名字，真熟悉嘿，好像当年路明非念的高中就是这个名字来着。 然后……他就和路明非分到一个班了…… 本来只有一个路明非还不算什么，班里还有一大堆熟悉的人，往届还有个叫楚子航的。那时李子木才意识到，我超，自己原来不是穿越到过去啊。 好的，提问！ 和主角分到一个班之后应该干什么？（5分） A.开******.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 C.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答案显而易见，C。 作为一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自然是离故事中心越远越好，怕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吧。 如果不是后来的那件事，自己可能还在备战高考吧。 李子木无奈地笑了笑，接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有个芝加哥远郊的私立大学的外国教授愿意要我，他们还邮了个N96过来，得好几千块。这事的离谱程度，就像古代相亲，人还没见到呢，嫁妆就先送过来了。不过那手机现在在我叔叔手里，没法拿给你看。”路明非挠了挠头，他还挺想在自己兄弟面前炫耀一下他的N96的，虽然他知道李子木早就用上那款诺基亚了。 “你是哪家的大户小姐吗，还嫁妆。。是真货？” 路明非点了点头：“真货，至少我叔叔说是。”路明非想着自己叔叔在接到那只纯黑的N96后不断地在上面印着自己的指纹的动作，像是老女人抚摸祖传的翡翠镯子。 “那学校叫什么名字啊？” “叫卡塞尔学院，完全没听说过，也许是什么诈骗集团，把人骗过去给自己的农场收割棉花。靠，肯定是这样，那些外国大农场主从几个世纪前就开始这么干了。”路明非越想可能性越大。不过路明非沉浸在深思中，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的李子木在听到“卡塞尔学院”这个词时瞬间放大的瞳孔。 李子木眨了下眼，放松下来。即使早就知道会是卡塞尔学院，李子木还是难掩震惊，自己现在确确实实身处故事之中了。普通人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卡塞尔这个名字，那是所满是疯子的学院，他们的疯狂远超普通人的想象。 李子木轻咳一声，赶紧把话题支走：“你家里叔叔婶婶怎么说的？” “他们？他们还在讨论这信的真假，完全没有人注意到我离开了。”还有一句话路明非没说，可能他的婶婶和堂弟路鸣泽更希望这封信是假的吧，他们肯定不愿意看到自己白白交上好运。 李子木知道路明非和叔叔婶婶一起住，还有一个名叫路鸣泽的堂弟。 路明非他的爸妈都是考古专家，在忙一个大项目，结果一旦公布就会像斯文·赫定发现楼兰古城那样震惊世界。所以路明非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的父母了。 叔叔婶婶对路明非不怎么感兴趣，他们更感兴趣的，是路明非爸妈定期从国外寄回来的钱。托那笔钱的福，路明非可以上私立贵族高中，也是托那笔钱的福，叔叔婶婶能买一辆小排量的宝马，叔叔有钱买一些仿得很像的名牌货，婶婶有钱在麻将桌上输，还是托那笔钱的福，堂弟路鸣泽在学校里有了“泽太子”的绰号。路鸣泽和路明非在同一所高中上学，不但成绩比他好，穿衣服也比他精致，而且只要有女孩一起吃饭就抢着付钱，叔叔婶婶还会穿得特别体面参加路鸣泽的家长会，让人感觉路鸣泽是个蜜罐里泡大的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路鸣泽身高160厘米，体重160斤，应该早都找到女朋友了。 李子木听路明非说过他父母的事，不过在他告诉路明非自己是孤儿之后，路明非就很少在他面前提及自己的父母了。 “当初你出国不是你婶婶主张的吗？” “她是觉得出国好，想让路鸣泽出去念，自己好有面子。又怕路鸣泽在外面受苦，所以先让我出去试试水。”这些路明非都明白，不过就像刚才跟李子木说的，出国对于他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如果不是这个卡塞尔学院开的条件太好了，他根本不会这么怀疑。人就是贱骨头，如果这个卡塞尔学院来信说：虽然你的能力不足以达到我校的标准，不过好在我们还有自费生的名额，只要你支付五万美金就能被学校录取，那样路明非可能就屁颠屁颠地准备交钱了。 路明非的叔叔婶婶就是标准的中国小市民，好在李子木平时成绩不错，所以在路明非平时来李子木家的时候婶婶也没法说什么，只是嘟囔一句：别耽误了人家学习。要是李子木成绩不好怕不是要被指指点点：你俩真是臭味相投，平时少找那个没人照顾的野孩子玩，多跟那些成绩好的人接触接触。 “哎，我跟你说了吧，我装女的骗路鸣泽那事？那真是我一直的快乐源泉，我最近又趁着路鸣泽去学钢琴的时候约他了，他想去又去不了，难受的要死。”路明非想到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路鸣泽难过的样子，嘎嘎地乐出了声。 路鸣泽在学校情场受挫，所以就想在QQ上碰碰运气。然后路明非就申请了一个新QQ号，起名“夕阳的刻痕”，挂上一张短发娇俏萝莉的照片，把年龄填成16岁，个性签名写成“让你的微笑和悲伤成为我这一生的刻痕”。开始装妹子把他堂弟糊弄地一愣一愣的。 “路鸣泽的QQ名叫什么来着？”李子木问道。 “寂寞的贪吃蛇。”名字很符合路鸣泽160斤的体重。 李子木坏笑道：“你去怂恿他改名字，说改成跟你‘夕阳的刻痕’般配的情侣名，就叫‘彼阳的晚意’。” 路明非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举起了大拇指，“还是你会啊。” 说干就干。 路明非借过李子木的笔记本电脑，用QQ联系“寂寞的贪吃蛇”。 李子木斜过身子倚在桌子旁，问路明非：“路明非，要是那个卡塞尔学院不是骗人的，你怎么办？” 路明非敲击键盘的速度慢了下来，“到时候……再说呗。” “你不打算跟陈雯雯告白了？” 这回轮到路明非瞳孔放大了。 第三章 哪个少年不怀春 “你不打算跟陈雯雯告白了？” 听到李子木这话，路明非敲击键盘的手停了下来。 “哪，哪有，我跟陈雯雯只是朋，朋友关系。”路明非转过头，磕磕绊绊地说道。 不是你慌什么啊……李子木无奈的吐槽道：“从学校里随便拎出来一条狗都知道你路明非喜欢陈雯雯。” 陈雯雯是班上的班花，有一头细软笔直的长发，很漂亮。在进校的那一天，陈雯雯很低调地被一辆帕萨特送来，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和一双蕾丝花边的白短袜，长发上别着一只“Hello Kitty”的发卡。陈雯雯办完手续之后就捧着一本杜拉斯的《情人》坐在窗边的长椅上，阳光照在她的棉布裙子和肌肤上，一切仿佛都是透明的。在班上的男生眼里就是完美的文学系少女。 很明显路明非就上了文学少女的钩。 “就那么明显？”路明非听了李子木的比喻眼角止不住的抽搐。 “毕竟你第一天就当着小天女面夸陈雯雯了。”李子木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就想笑。 “小天女”苏晓樯，进校那天一身DKNY，被一辆奔驰S500送来，眼角眉梢都跳荡着骄傲，挥别了她做煤矿生意的老爹之后进班报到，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新班里的男生们，也期盼他们以惊慕的眼光回看。但是男生们理所当然地都在看陈雯雯。 “小天女”骄傲了十五年，进高中的第一天就被一个小文艺女青年打败了，满腔的不忿。偏偏有一个没眼色的男生站在她身边，对着陈雯雯指指点点，压低声音跟“小天女”说，“那个估计就是我们新班的班花了。” “小天女”何曾受过这等欺辱，在男生脚面上狠狠踩了一脚。 那个男生就是路明非。 “小天女”不服气，拉着路明非找了旁边另一个男生问她和陈雯雯谁更好看，想要证明是路明非眼光有问题。 那个男生仔细的端详了苏晓樯一会儿，然后认真的说道：“你俩都挺漂亮的。”苏晓樯扬起了笑容，“不过你照那个叫陈雯雯的还差点儿。”苏晓樯的笑容还没凝聚成就消散了。 小天女又面无表情地用力踩了一脚路明非，转身就走。 留下路明非忍着脚上的疼痛给那个男生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而那个男生就是李子木。 于是路明非和李子木俩人就和“小天女”结了整整三年的冤家。 “没办法，我确实觉得陈雯雯比小天女好看。”路明非突然发现自己珍藏多年的秘密竟然人尽皆知，索性也就不演了，他确实很喜欢陈雯雯。在他十五岁时，路明非觉得世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娶了陈雯雯做老婆，现在同样这么觉得。 “小天女跟陈雯雯不对付，因为小天女喜欢赵孟华，而赵孟华整天更愿意贴着陈雯雯。”李子木聊着班上的八卦，一个班就那点儿人，有什么事一节课的功夫就传开了。 赵孟华是班上的富二代，属于那种能力二流逼事一流的人。因为李子木比他更受学校女生欢迎而故意刁难过李子木。在高二那年，不知道赵孟华在哪听说了李子木是孤儿的消息，然后把这个事偷偷放了出去，想要让大家知道李子木是个穷酸的家伙，让女生讨厌他。谁知道女学生们还没有被拜金主义过多毒害，这个凄惨的故事反而激起了女孩们的保护欲。结果李子木更受女孩子的欢迎了。 “话说……陈雯雯不会也知道了吧。”路明非犹豫地问道，要是陈雯雯知道了这事，他怕不是要钻到地底去。既对被妹子知道自己喜欢她这事感到不安，又迫切希望妹子知道自己的心意并对妹子的回应满怀期待，青春期的少年就是这样的别扭。 “陈雯雯肯定不知道，毕竟她挺憨的。”李子木安慰着路明非。但有一句话李子木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女人的迟钝只会展现给她们不喜欢的人，而对于喜欢的人，她们的反应速度堪比信号接收塔。 “那就好那就好。”路明非心里乱糟糟的，也说不上是希望陈雯雯知道好，还是希望她不知道好，不过很快路明非就整理好了心情，毕竟白烂的人有白烂的活法，“怎么光说我了，你不是也挺受学校的妹子喜欢的吗？就那个钢琴小美女柳淼淼好像就挺喜欢你的，没有什么打算？” 李子木很受学校女生欢迎，这路明非是知道的。李子木长得并没有非常出众，只是中等偏上，路明非还私底下问过那些妹子喜欢李子木哪一点，她们说哪都喜欢，尤其是那双眼睛。李子木的眼瞳黑的像煤一样，而且睫毛格外的长，这是路明非在偷偷观察了几天后得出的结论。 “我？我跟她们不是一路人。”李子木听到这话也只是轻笑一声，他杀过的人比那些姑娘交过的男友数量还多。 “也是，毕竟你可是被评为‘第二个楚子航的人’。对了，你不是跟楚子航很熟吗，他去年也是去的一个芝加哥大学的联谊学院吧。”路明非想起来，倒是能让李子木联系一下楚子航，问问他知不知道卡塞尔学院的事。 楚子航是他们上一届的学长，同学里大部分人还穿耐克和阿迪达斯时，楚子航已经开始用“Burberry”一类的牌子，楚子航把一条“Burberry”围巾在“Diesel”的套衫外打了个松松垮垮的结子，冷着脸在过道上经过，全校的人都说他英伦风。有一次两个女生被学校处罚，因为她们为了争“楚子航是谁的”而撕破了对方的脸，而楚子航甚至还没有和她们说过一句话。 而李子木和楚子航很熟，因为李子木去了楚子航所在的少年宫学的剑道，跟着“少年宫剑圣”楚子航一起学习。用一句话简单解释楚子航那就是，面冷心善的老妈子形象。虽然看起来冷酷无情面无表情，实际上恨不得看见路边的落水狗都去帮上一把。可能是看到李子木的剑道实在是太烂了，所以在李子木第三天的课程结束后就主动申请和李子木对练。开始李子木完全被楚子航压着打，毕竟他没有楚子航的那种天赋，能在少年宫里自学成才。不过没过多久，在李子木的风格转变为以命搏命后楚子航就没法一直占上风了。到楚子航临近毕业时，他们已经能打个五五开。 “跟你对练很考验人的技术。”这是楚子航对李子木的评价。其实李子木觉得楚子航实际想说的是：跟你这不当人的狗东西对练真累。 那时李子木已经当了一段时间的猎人了，楚子航的技术也随着对练不断提高。毕竟即使是用少年宫的木剑，他们的对练也像是真刀真枪的厮杀，好似真实战场的你死我亡。他们两个打起来，少年宫的剑道老师都插不上嘴，只能心惊胆战地在一旁紧盯着着，生怕谁一个失手把对面打伤了，家长会过来问责。 “楚子航？不知道啊，他出国之后我们联系就少了，可能他现在正在哪个美国餐馆里洗盘子吧。”李子木熟练地装着傻，他也没法告诉路明非其实楚子航就是你一直苦苦寻找的大明湖畔的卡塞尔学院校友。 事实上楚子航在出国后还是一直在跟李子木联系，楚子航不知道李子木是猎人，李子木假装不知道楚子航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于是两个人就都装作正常人聚在一起聊天，分享着自己虚假的校园生活。每次的对话都充斥着勾心斗角，如同三流肥皂剧的情感大戏一样。 “我有的时候也觉得自己跟她们不是一路人。”路明非直起身子，正经的说道：“我其实有个隐藏的身份，到时候就会有一架直升飞机从天而降，一群黑衣墨镜男走出来，沉着嗓子说，路明非先生，不是看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了，组织在召唤你。于是我就套上黑色的军服和长风衣坐直升飞机离开会场，那时大家都会停下来呆呆地膜拜着我的背影。” “然后蹲在电视机前看央视春节联欢晚会的我就看到一个穿风衣的被人一脚从直升机上踢下来表演单口相声。”李子木想着那场景乐道。 路明非听到这话也乐了起来，其实他说的是学校办的春节联欢晚会，每次小美女柳淼淼在舞台上弹琴的那个。重点不在于他将怎么拯救世界，而在其他人望向他背影的目光。不过那些东西，都比不上跟好兄弟一起说烂话快乐。 “说实在的，你要出国了，有没有想过给自己起个好一点的外国名字？”李子木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 “呃，起什么好啊？”路明非被突然一问，也没有个主意。 “叫李嘉图·M·路怎么样？”李子木说着，笑容勾上了嘴角，“就像蒙奇·D·路飞那样，是个好名字，对吧。” 第四章 来自半朽世界树的邀请 李子木靠在椅子上翻着书，路明非坐在床上用李子木的笔记本电脑打着星际，屋子里只有路明非不断点击鼠标的声音。两个人关系很好，即使坐在一起，没人主动开口找话题也不会感到尴尬。相处的自在，就能心安理得地各自干各自的事情。 李子木的笔记本电脑里有星际，不过他很少打开这个游戏。在尝试过几次后，发现根本玩不明白，也就不再感兴趣。路明非是星际的大神，据他自己所说他的水平有两层楼那么高。李子木不玩，所以也看不出来有多厉害，不过手速挺快的，以后在工厂拧螺丝钉一定能名列前茅。 李子木瞟了一眼正在认真打星际的路明非，无声的笑了笑。 最开始的时候，他本来想离路明非越远越好的，毕竟这个看起来很衰的衰仔其实是故事的中心，只有风暴的正中心是无风的，而所有靠近他的都会被风旋撕得粉碎。更何况李子木还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不如这辈子就当重生去过，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在大学里谈个恋爱，出来找份工作租个房子，结婚了，生个孩子，天天上班。离这些什么狗屁主角越远越好。 但是，那个叫路明非的怎么能那么衰啊。 整天缩在教室的角落里，没人搭理他，他也不去搭理别人，鼓起勇气想要插进别人的闲谈里，却发现根本插不进话，只能灰溜溜的回到角落里，如同一只缺少阳光的向日葵。 你可是故事里的主角哎，怎么搞得像别人故事里第三集就死了的男配似的。 那家伙太孤独了，孤独的就像被驶过水坑的大卡车溅出来的水呲了一身的湿漉漉的小狗一样，蔫头呆脑的。 所以最后还是李子木忍不住去敲了敲低着脑袋的路明非的桌子，“嘿，听说你星际打得不错，能不能给我露两手，放学去网吧，机子钱我请。”李子木永远忘不了那时猛地抬起头的路明非的表情，笑得跟成功产出了25阳光的向日葵一样傻。 “输了。”路明非一脸遗憾的双手离开了键盘。 “你不是有两层楼那么高水平吗？”李子木揶揄道。 “没办法，这个叫‘诺诺’的水平有两层半那么高，小赢了我一手。”路明非狡辩道。其实是被爆杀了，路明非这辈子打星际还从没被这样看透过，仿佛每一步都被算到了，对面的水平起码有三层楼那么高。 “诺诺？”李子木挑了挑眉，齿轮开始闭合了，熟悉的人要一个接一个出现了。 “嗯，怎么了？” “听起来像是个妹子的名字，你被妹子爆杀了？就这么丢人？” 李子木不打算告诉路明非什么，毕竟蝴蝶效应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有扇动翅膀的能力，但他完全没有能阻止风暴的水平，所以一切还是顺应自然为好。 “怎么会是爆杀呢！对面只是趁我不备小赢了我一手。”路明非把两个手指捏在一起，表示着刚刚那局他离胜利就差那么一点点点点点。输了不丢人，输了承认才丢人呢。 “话说你在看什么？”从刚才李子木就一直坐在那反复翻同一本书。 “后汉书·卷十三·隗嚣公孙述列传。”李子木举起书，把封面展示给路明非看。 “古文原版？”真厉害啊，也就是李子木他学习好，换我来肯定一个字也读不进去，路明非在心中赞叹道。 “全拼音注释版。”李子木慢慢把书放下，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一把把书掼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声响，“那些古代人是一点人话不说啊，写的都是什么垃圾东西！” 路明非觉得英雄所见略同。于是两人进行了一番对文言文的批判思想的交流。 “时候也不早了，我回了，再晚要被我婶婶骂了。”路明非看看时间，打了个招呼要离开，往楼下还没走几步就被李子木叫住了。 路明非回头，看见倚在门框上的李子木开口。 “我跟你说的那个好好想想，你要是能留学回来可就是人上人了。像陈雯雯那样的，你能找二十三个。” “二十三个，我是要开足球队吗？”路明非吐槽道，“行，知道了。”路明非摆了摆手，下了楼。 走出了小区，路明非回头看了看李子木家的方向，已经傍晚了还没亮灯。说实在的，呆在李子木家里，比呆在叔叔婶婶家里要舒服多了。这已经算是路明非的第二个秘密基地了，第一个秘密基地是婶婶家楼顶的那个被铁门锁住的天台，那里除了自己没人知道，有的时候想要一个人的时候路明非就会躲进去。不过在认识李子木后，路明非已经很久没去过天台了。 路明非往后望了望，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当初是李子木先搭的话，他还经常被李子木嘲讽说像是个孤独症患者似的不断在自我拉扯，但是在他看来，李子木才是那个真正孤独的人。 他还有不怎么顾家但是还在世上的父母，不怎么温馨但是衣食无忧的寄宿家庭，李子木所拥有的只有一间空荡荡的房间罢了。也不知道李子木这么长时间是怎么撑过来的，有的时候李子木楞个神，那表情就好像被世界抛弃了的样子。好在他好像找到了不错的兼职，现在过得还算不错。所以路明非没事就去李子木家里赖着不走，那么大的屋子，只待一个人可太旷了，多一个人才能多一份烟火气。 不过李子木是不用担心未来的事的，他成绩那么好，通过高考能上国内顶尖大学。而自己，路明非叹了口气，他自己才算是前途未卜吧。 顺带一提，路明非回到家果然被婶婶以“还回来这么晚？自己的事情一点不上心，要没人录取你，你考得上一本么？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有什么用？”的理由给骂了。 见路明非下了楼道看不见了人影，李子木退回屋子里关上了门，挠了挠头。跟楚子航认识太久了，就连他自己也变得婆妈了。就算他什么也不说，最后路明非还是会走向原本的路，只不过过程有些曲折罢了。 与其考虑那些，还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受白天的任务的影响，李子木决定晚上点一份酱骨头的外卖。 刚下完单没多久，李子木就又接到了路明非的电话。 “喂？咋了，刚到家就想我了？”李子木把手机夹在肩膀上，手里收拾着屋子。 “李子木，十万火急，你英语口语怎么样？”电话那边传来了路明非慌张的声音。 “还凑合。”说实在李子木的英语口语相当的好，当初在一个匿名视频聊天网站上，李子木差点就把一个美国姑娘忽悠来中国奔现了，吓得李子木赶忙关闭网页。他想找对方学英语，对面直接开始馋他身子了。 李子木转过头，他听到了楼道里有人走了上来。 “我婶婶给那个外国学校的教授打电话了，说后天去丽晶酒店面试，让我好好准备一下，我下午刚给你展示过我的口语水平怎么样。”那真是一塌糊涂。 敲门声响起。 “哦……”李子木放下手中的东西，腾出手拿着电话抵在耳边走了过去，“谁？” “外卖。”门外传来了外卖员的声音。 “我给你开，算了，你放门口吧。”李子木停下了开门的手，这段剧情他是不是在哪见过？ “怎么了？”电话那边的路明非听到声音问道。 “没事，职业病犯了。”李子木把一直别在腰上的短刀抽出来，这把刀不离身，就算是路明非来的时候他也一直藏在身上。他一边提防着门口，一边回路明非的话：“你接着说。” “你口语挺好的，能不能教我几句面试用的话，我背熟了，后天说不定用得上。” “嗯……”李子木支着耳朵听着门外的动静，在听到外卖员在门口放下外卖然后下楼的声音后才松了一口气，把短刀插回腰间，“你问我也没用啊，我也没面过外国教授的试。” “那咋办。”路明非叹了口气，好想习惯性开摆啊。 “你不跟我说过你打星际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老唐的美国华裔吗？住纽约那个，你问问他多好，人家是美国人，英语说的不比我好多了。”李子木给路明非出了个主意。 “对奥，还有老唐来着，我都给忘了，谢了。”路明非道了个谢就急匆匆地挂了电话。 李子木放下电话，心情有些复杂。关于这个事，路明非竟然先想到了他，还得他提醒才能想起老唐来。路明非能先来找他固然很让人高兴啦，但是按照正常剧情来说路明非应该直接联系老唐的。他和路明非的关系改变了剧情的发展，李子木叹了口气，他是不是和路明非走太近了？ 李子木打开了一条门缝，见外面没有任何的外卖员和假装外卖员的人存在，然后才放心的打开了门。 门外的地上是他点的酱骨头，旁边还安静的躺着一封印有半朽世界树漆印的信。 李子木弯下腰，将信捡起。 他确实和路明非走得有些太近了。 第五章 好久不见 后天上午，丽晶酒店。 这是这座小城市里最豪华的酒店，全球连锁，五星级，路明非叔叔喜欢在这里的大堂喝喝茶跟朋友们聊天，一直让服务员续水到酽茶变白开水，这样花费不高，还能让他有享受世界顶级服务的优越感。叔叔代替路明非打电话给那位古德里安教授，教授非常高兴地表示他已经到了这里，入住在丽晶酒店。叔叔立刻诚挚地表示他是丽晶的老客户，非常熟悉，然后顺理成章地约了早饭。 难得的全家一齐出马，叔叔腆着肚子，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堂吧里，教育路鸣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道理，兼着赞美丽晶的服务好，喝茶送黑巧克力，说这黑巧克力是个好东西，富含多巴胺，让人产生幸福感，这就是顶级酒店的不俗之处。婶婶则在一叠声地抱怨叔叔是个败家的男人，把钱都花在这种地方了，要吃黑巧克力，找巧克力厂的熟人二十块可以买一斤。 幸亏还没吃早饭，不然路明非怕不是紧张得把吃的早饭按毫升吐出来。他穿着婶婶租来的西服，把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也不知道是租来的衣服不合身还是怎样，这华丽的大厅的氛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自己何德何能能在这种地方接受面试啊，对方要是发现自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会不会找保安把自己连人带椅子丢出去啊。 大厅里开着空调，穿着西服的路明非还是不断的冒着冷汗。那几句面试用的英文也因为紧张而不断尖叫着逃出路明非的脑子。路明非现在想要一拍桌子大喊一声“我不去了，这学校我看不上！”然后昂首阔步地离开，不过他要是真这么干了，怕不是当晚自己的小床就要被婶婶扔出去。 直到路明非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呦，明非，你已经到了啊。” 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路明非还以为自己因为紧张出现幻听了。话说幻听了不幻听陈雯雯那个妹子，幻听他干嘛啊？ 路明非抬起头，果然见到了熟悉的一身黑的李子木。 说来奇怪，本来紧张得要浑身发颤，可一见到李子木，路明非瞬间就放松了下来。这种感觉就像去坐牢，害怕狱友要捡他肥皂，打开牢门一看，我去，老熟人。路明非现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有兄弟陪着坐牢，就算要捡肥皂，心也安定了不少。 但由于极度的紧张又突然放松下来，路明非大脑一片空白，做不出反应，只能看着李子木跟他的叔叔婶婶搭话。 “呦，叔叔好久不见，您这表是新买的吧，真好看。我知道，名牌，配您正合适。” “哈哈哈哈，是啊，当初买的时候花了不少钱呢，我也觉得挺合适的。”你那表不是山寨货低价仿的吗？ “婶婶好久不见，您又年轻漂亮了不少，保养的真好，我们班一些女同学都比不上您。” “呵呵呵呵，哎呦，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嘴真甜。”他那明显是昧着良心地阿谀奉承好吗？ “哎呦，你就是明非的弟弟路鸣泽吧，加个QQ加个QQ，你QQ叫什么名字呀，嗨呀，真是好名字，特有气质，真的，起这个名字肯定特招女孩喜欢。” “嘿嘿嘿嘿，我也这么觉得。”他那个“彼阳的晚意”的名不是你给他起的吗？ 路明非见李子木三句话就把三个人夸得心花怒放，人都傻了，还没反应过来身上就挨了婶婶一下。 “路明非！你这死孩子，见到同学了也不打声招呼。” 不是为啥最后只有我没讨到好啊？但还是拗不过婶婶，一脸尬笑地打了声招呼。 “子木啊，你来这也是……？”婶婶很中意李子木，说话都用上了昵称。 “是，我也是来参加卡塞尔学院的面试的。”李子木点了点头。 那天李子木收到的那封印有半朽世界树漆印的信的内容大概就是让他今天来这个酒店面试。李子木看到信的内容时当晚买票跑路去大西北的心都有了。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威胁啊！ 今天是把信放在他家门口，明天就能把信趁他睡着的时候放他枕头边上。 明牌告诉你，今天我们卡塞尔学院想见你一面，你要不来就别怪我们用自己的方式请你来了。 这帮人，真是狗啊。 所以李子木今天就乖乖地过来了。 “哎呦，你也来面这个学校啊，我就知道这个卡塞尔学校教学水平特别高。”婶婶高兴地说道，她知道李子木成绩特好。 路明非都懒得吐槽了，你之前还在家里说这什么破卡塞尔，肯定是骗人的。 路明非还没跟李子木聊上天，就看到长着一张华国的不能再华国的脸的侍者走了过来。 “路明非先生么？”衣冠楚楚的侍者走到桌边。 路明非从未被人冠以“先生”的称呼，急忙起身。 “我们的客人古德里安教授让把早餐安排在九楼的旋转吧了，让我来通知一下。” “我也是熟客了，怎么不知道还有旋转吧这东西？”叔叔有些费解。 “是这样的，旋转吧不对外开放，只开放给商务套间和总统套房的客人免费使用，古德里安教授订的就是总统套房。” “总统套房？”叔叔吃了一惊。 “美国学校真有钱。”婶婶瞬间忘记了她原本来是要验明这个学校的正身，看那封信是否一个骗局，在总统套房前，她忽然对这个卡塞尔学院肃然起敬。 “李子木先生。”侍者看向李子木。 “我在。”李子木吱了一声。 “李子木先生请跟我来，有两位客人特意安排我领您去他们所在的房间。” “额……好的。”李子木本来想说你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去就行，但他没得选。 路明非挥了挥手为李子木加油，然后跟着叔叔婶婶路鸣泽进电梯了。 加油，加个屁油啊，你知不知道我们两个的面试完全不是一个level啊，你是见勇者村的出村向导，我是直接保送关底boss了！ 李子木跟着侍者走向了另一个电梯，而这个电梯和路明非的方向正好相反，它是向下去的。 哈哈，这下死路一条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一条长走廊，光线很充足并不昏暗，也不知道是地下多少层，侍者领着他到了一个门前。 “就是这里了，请进。”侍者说道。 “没搞错？”李子木看了一眼装修精致的铁门，话说这门是铁门哎，谁家面试房用铁门啊！ “没错，就是这。” “呃，有没有反悔的机会？” “没有。” “能不能不进？” “不能。” “呵，你是不是不知道我这人脾气……”李子木发狠，伸手摸向腰间短刀，然后就被一只装有消音器的手枪抵在了脑门上。 “……脾气那是相当的好，你看人真准。”李子木默默地把刚抽出一半的短刀又插了回去。 侍者见李子木这么识相也露出了笑容，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卡塞尔学院，叶胜，请吧。”叶胜伸手帮李子木打开了门，当然枪还是抵在李子木的后脑勺上的。 门被打开，屋里的空间并不大，大概只有五平米左右。墙上装有一个显示屏，房屋中间摆有一把椅子，屋内的灯光昏暗，相比面试间，李子木更相信这是局子里的审讯室。 屋子的右墙上还靠着一个女人。她穿着干练的黑衣和套裙，见李子木被押了进来，用中文自我介绍道：“卡塞尔学院，酒德亚纪。” “呃，我是。。”李子木刚想自我介绍，就听到酒德亚纪用温柔地声音说道：“山茶，对吧。” 这点事是瞒不过卡塞尔的，不过李子木还是要装作震惊的配合一下，他瞪大双眼，然后有强行恢复冷静，再配合的将手臂小幅度颤动以表示紧张，“我是来面试的对吧，你们是面试官吗，卡塞尔的面试待遇是不是粗暴了点？” 叶胜听了李子木的话摇了摇头，“我们不是面试官哦。”然后示意李子木在屋子中央面对显示屏的椅子上坐下。 “要面试你的是我。”面前的显示屏亮起，一张安详的老人面孔出现。银白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把他的皮肤变做了开裂的古树或者风化的岩石，但是线条依旧坚硬，银灰色的眸子中跳荡着光。笔挺的黑色西装裹在他依旧挺拔的身躯上，胸袋里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从皮肤和面容看，他已经很老很老了，可坐姿像一头年轻的狮子。 卧槽尼玛！李子木差点一句脏话没咬住让它从嘴里跑出来。 李子木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个时刻见到这个人！ “你好，李子木，我是卡塞尔学院的院长，昂热。”那位老人笑着用中文说道，同时用锐利的双眼饶有兴趣的看着李子木的反应。 李子木低下头，掩饰着眼中的震惊，最后缓缓扬起了脸，看着昂热眼睛，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话。 全场皆静。 他说：“好久不见。” 第六章 昂热，父母，刀 “好久不见。” 李子木说完这句话之后，屋子里瞬间静了下来。 叶胜和酒德亚纪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就连屏幕那边的昂热也陷入了短暂的思考，几秒后才说道：“虽然我已经很老了，但也没到记不清事的程度，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只能听到各自的呼吸声。 李子木用笑声打破了沉默：“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这不是看气氛太沉重活跃下气氛么。”李子木摆了下手，像是对脱口秀演员热场方式的拙劣模仿。 “哈哈哈，我喜欢有幽默感的人。”昂热也跟着笑了起来。 叶胜和酒德亚纪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不想和一个像是校长一样的老怪物呆在一起。要知道，校长怕不是都已经年过百岁了。 李子木跟着笑着，眼神里却没有笑意。他确实是在试探昂热，看昂热的反应，他的确没有见过自己。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他不是自己的老熟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子木收起了笑容，装作疑惑地问道：“所以，我一个普通小青年，怎么能麻烦校长花费时间来亲自面试啊，这不是耽误您的时间么。” “哦，没关系，我很闲的。而且我们学院对于每个学生都尽心尽责，一视同仁，校长亲自面试也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昂热笑着回应道。 是你闲不闲的问题吗？你糊弄鬼呢，路明非你都没亲自面，你来面我？ “卡塞尔学院为什么要来给我发面试函呢？我甚至还没有申请这所大学。”李子木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卡塞尔盯上的，甚至到了把面试函塞门口的程度。 “不是卡塞尔找上了你，是你找上了卡塞尔才对吧。根据诺玛的记录显示，在你成为猎人之后，你曾经用了五个不同的身份查询过卡塞尔学院这个名词。”昂热盯着对面的李子木，陈述着他在互联网上犯下的过错。 李子木保持着沉默，在成为猎人后，身份的转变确实让他有些操之过急，做事急躁了不少。并且他得承认，他低估了诺玛的能力。理论上，卡塞尔学院其实不会注意到这些东西的，归根结底是因为他是个跟路明非走得太近了的猎人。 见李子木沉默，昂热问了下一个问题：“你对卡塞尔学院了解多少？” “我知道混血种的事，我也知道卡塞尔是一座为屠龙而建立的学院。”事已至此，很多事隐瞒已经没有意义，李子木只好正面回答。 叶胜和酒德亚纪互相看了看对方，两个人悄无声息的转移到门的左右两侧。卡塞尔学院是一个秘党，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关于混血种和卡塞尔学院的信息。那么这个男孩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以及，究竟要不要放他回去。 不过昂热似乎对李子木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意外。 “既然你知道这些，那我们的面试就很容易了。不过面试开始之前我们可以先看段录像放松一下，然后再做打算。”昂热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屏幕转为播放一段录像，看起来像是一个平常的偏僻小巷的监控视频。 李子木看到这个，脸上装出来的笑容已经彻底消散了。这条巷子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他从学校回家最近的一条路。 他已经明白为什么他会被昂热盯上了。 坏了，今天是真回不去了。李子木在心中苦笑道。 “我的父母？”路明非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得到父母的准确消息了，但他从没想过会在这里听到自己父母的消息，就像李子木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面试的时候碰到昂热一样。 古德里安教授微笑着点了点头：“没错你的父母是我们学院的名誉校友，而且对我们学院重要的研究项目有过捐款。我们会优先录取校友的子女，即使是名誉校友。” 古德里安教授是个银色头发的魁梧老人，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就迎了上来握住了路明非的手，用中文跟他打了招呼。而后邀请他们一起共进早餐，就在这个不像面试的面试上，路明非听到了自己父母的消息。 “那我能见到他们了？”路明非急切地问。每次他的母亲写信来不过是念念叨叨重复保重身体好好学习之类的，从不提及他们在国外到底做什么。 古德里安教授摇摇头，“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他们，听说是一直在忙一个很重要的研究课题，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南美的丛林里钻进钻出。不过我有一张他们的照片，还有你母亲为了这件事写给学院的信。” 他把相册最后一页那张原本背面向外的照片翻了过来，放在路明非面前的桌子上，那是一个夏天的花园，远处依稀是卡塞尔学院古典而奢华的图书馆，近处则是无数的蔓墙，绿得沉郁而通透，一男一女携手在蔓墙里散步，男的穿了一件宽松的大白衬衣和一条洒腿裤，脚下一双木板拖鞋，女的一件纯白的居家棉裙，倒有点像陈雯雯第一次报到的样子。路明非伸出手指轻轻地触摸画面上两个人的脸，那是他的父母，他还能大概想起他们的面容。路明非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一男一女离他真远啊，远在他永远都去不了的世界角落。他心里忽然就有点难过，那一男一女互相看着彼此的脸，带着融融的笑意，显然是二人世界，大概把他们合伙生过一个孩子的事情抛在脑后了。 那封信很简短，是打印出来的，大概是电子邮件一类的东西： 亲爱的昂热校长：很久没有联系，希望你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好。 我们应该还有很长时间不会见面，最近的研究很紧张，我们没法离开，所以请一定留住您那瓶拉图酒庄的红酒，等我们回去品尝。 我的孩子路明非已经年满18岁，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许成绩不那么好，但是我们都相信他会在学术上有所作为，所以如果可能，请卡塞尔学院在接收他入学的事情上提供帮助。 不能亲口对他说，只好请您代我转达，说爸爸和妈妈爱他。 您诚挚的，乔薇尼 古德里安教授把信装回信封里，递给路明非的同时，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他用无比深情的语调和不太标准的发音说，“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傻掉了。 “校长一定要我把你父母的问候带到，他也很关心你啊。”古德里安教授说。 如此生硬的转达让路鸣泽一时没忍住笑了起来，叔叔和婶婶脸上也绷不住，路明非的母亲乔薇尼那句话在信里说得那么柔情似水，简直催人泪下，可在须发花白满脸脱线表情的古德里安教授嘴里说出来，有种叫人忍俊不禁的错位感。古德里安教授伸出手臂大力地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餐桌的气氛忽然融洽了许多。 “我去一下洗手间。”路明非站了起来。 路明非背靠着洗手间的门，静了一会儿，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路明非相信的，在纸上看到的时候他其实没什么感觉，可是从古德里安教授嘴里说出来，他忽然就相信了。 “我爱你啊”这句话是一定要说出来的，即使是由一个身高一米九的魁梧教授来复述，说出来和写在纸上不一样，尤其对于路明非这种很缺爱的蔫小孩来说。 原来他的父母在一直默默关心他。 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人愿意去在乎他。 这真好，真的。 路明非无声的留着不知是高兴还是悲伤的泪水。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躲一躲，不去考虑过去，不去考虑未来，只享受这当下的幸福。 直到一双紫色暗纹的慢跑鞋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路明非吃了一惊，猛地抬头，看清了面前站着的是个女孩，从下到上是一双慢跑鞋，一条贴身的牛仔裤，一件白色的小背心，外罩了一件蓝色竖条纹的短衬衣，头顶扣着一顶棒球帽。 路明非愣了一下，觉得眼前这一幕场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眼前就只是一个高挑明媚的女孩儿，斜眼看着路明非，耳垂上的纯银四叶草坠子摇摇晃晃，上面嵌的碎钻光芒刺眼。 “这是女厕。”女孩慢悠悠地向路明非揭示了问题的所在。 屏幕中的监控录像不断播放着，这条巷子确实没什么人，那片街区的大多数住户都已经搬走，周围都是空房子，这条路自然也就没什么人经过。 监控录像快进了几秒，一个衣着普通的普通小青年出现在了屏幕里。 李子木对条路很熟悉，或者说熟悉的要死，没有在这里发生的那件事，现在他应该还在老老实实地准备高考。但在他的印象中，这条趋于荒废的路并没有任何摄像头，卡塞尔这帮人到底把摄像头藏哪了？ 监控录像无声的播放，视频里的男孩散步似地向前走着，而对面迎面走来了一个带着黑色兜帽的男人。 李子木闭上了眼睛，对，他的生活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一切变得都不一样了。 这段经历在他脑海中循环过无数遍，现在闭上眼睛他还能清晰的记得当初发生过什么。 那还是在他的高中生活刚开始不久的事，他像往常一样走回家。路明非家其实跟他家在同一个方向，不过他并不想跟路明非走得太近。所以在路明非一个人蔫头耷脑的走大道的时候，李子木选择走他熟悉的近路。 这条路很近，周围都是荒废的房屋，光秃的水泥路上连条狗都没有。 李子木大脑放空，想着晚上吃什么，是做醋溜白菜呢，还是水煮白菜，还是做白菜汤？没办法，那段时间李子木实在是太穷了。即便凭成绩让学校免了学费，他也有一大堆教辅学习资料要买。如果不吃白菜，他就只能吃土。 对面走来了了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巷子很窄，李子木往旁边让了让，想让男人先过去，下一秒，男人手中的短刀就已经没入了他的腹部。 “这是2006年10月22日下午6点25分发生的一起混血种袭击案，凶手在此之前已经杀害了两人，后被定性为对社会不满所导致的无差别袭击。”昂热的声音从屏幕中传出，如同为这出默剧做着无感情的旁白。 男人的兜帽滑落，李子木能看到他眼中的疯狂，像野兽捕猎成功那样，充斥着兴奋与嗜血，那是属于混血种的疯狂。 刀身入体，第一感觉是，好凉。 就像在冬天有人把手伸进你的体内轻抚你的内脏。 然后是疼痛，无比的疼痛。 疼痛到大脑无法思考，短刀自下而上将他的内脏钉在了一起，血液与温度正在迅速被剥离身体。 他这辈子还从未感受过这种疼痛，也许上辈子也没有。他要死了吗？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每天按时去上课，努力学习，做一些自己喜欢吃的菜，努力地省吃俭用来让自己活得更好。 明明他没有插手任何事情，为什么最后依旧落得了个悲惨的结果？ 他不想死。 他不该死。 本应该听话地成为一具尸体的李子木睁开了眼睛。 第七章 你是初代种 路明非耸拉着脑袋回到早餐桌边，那个漂亮的高个子女孩冷着脸跟在他后面，一双略显有点妩媚的眼睛像是明快的刀子。 “哦，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卡塞尔学院的学生陈墨瞳，华裔，这次作为我的陪同来华国。”古德里安教授说，“诺诺，这就是我们的新同学路明非的家人，你怎么那么晚才来？” “诺诺。”路明非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愣。 他认识的那个打星际特别厉害的女孩也叫诺诺。 “我昨晚吃了大排档，肚子不太舒服，刚才一直在洗手间里。”名叫陈墨瞳的女孩摘下棒球帽，泄下一头长发，自若地坐在古德里安教授的旁边。 “吃大排档怎么不叫我一起去呢？”古德里安教授的反应是很遗憾。 教授，诺玛说你的减肥疗程还没结束，一天只能吃两顿。”陈墨瞳毫不理会这个老家伙对于食物的渴望，望他盘子里最后一个鲑鱼卷瞟了一眼，“你最好多吃点，吃完这个可就只剩下一顿啦。” 古德里安教授像是一个被严厉母亲管教的孩子，挠挠头，长叹了一声，开始吃他最后一个鲑鱼卷。 路明非很感激陈墨瞳没有说出他走错洗手间的窘事，不过这个女孩出现在餐桌上之后，那种其乐融融的气氛立刻就消散了，那女孩像是个言辞锐利的骄傲公主，即便在她直视你的时候，也会让人觉得她的眼里其实并没有你，那双漂亮的瞳子其实聚焦在你身后某处。此刻她坐在最靠窗的位置在面包上抹着黄油，阳光里她的长发晕出一股极深的红色，像是葡萄酒。 这是路明非第一次遇到这种漂亮女孩，不像苏晓樯那样非常在乎别人看她的眼光有多羡慕，也不像陈雯雯那样弱弱的只闷头想心事，会回避别人的目光。陈墨瞳完全不在乎别人的目光，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这显然让叔叔都感觉到了压力。叔叔在偷偷地看陈墨瞳的手腕，不是关注那伶仃手腕的线条，路明非知道他在看什么，他在看陈墨瞳手腕上那只银色嵌钻的欧米茄表。 “你介不介意我吃掉你那份？”陈墨瞳吃完了自己的银鳕鱼，拿餐巾抹抹嘴，抬头看着路明非。路明非盘子里的那块银鳕鱼还没动。 路明非只好点头，他不知道怎么拒绝这个陈墨瞳，也不觉得柠檬汁煎银鳕鱼多好吃。 “诺诺，注意一点礼貌，我们可不是在学院的餐厅里。”古德里安教授留恋地吃着自己的鲑鱼卷说。 “他没有胃口啦，”陈墨瞳瞟了路明非一眼，“你看他神不守舍的样子，估计连男女洗手间都会走错。”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声，陈墨瞳露出一个只有路明非才能理解的、戏弄的笑来，把路明非整个早餐盘端了过去。 “真的么明非你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古德里安教授急忙盯着路明非的眼睛说，“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机会非常难得，我建议你千万不要放弃啊！” “我还得想想。”路明非低下头去。 叔叔婶婶和路鸣泽都傻了，怀疑路明非的脑袋秀逗了。天上掉馅饼他还想什么想？人家求都求不来的，他就该张大了嘴去接才对。 古德里安教授很紧张，“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做到的，你都可以提啊！” “没有，”路明非摇头，“我……” “是因为初恋女友？”陈墨瞳转着叉子，叉子上挑着路明非的鲑鱼卷，“还是因为你那个朋友？” “后来警方在那个巷子里找到了那个兜帽男子，他已经死了，而且死的时候满脸的惊恐。”昂热说道。监控中兜帽男子的刀刚刚捅入李子木的体内，但他的命运却已经被早早的定下。 叶胜和酒德亚纪站在门的左右两侧，倚着墙。说实在他们也不清楚为什么校长要亲自给这个高中生面试。本来卡塞尔学院只打算在华国招收一个人的，那个人就是路明非。不过出发前校长特意给他们两个下达了一个特殊的任务，去联系路明非的朋友，那个叫做李子木的华国少年。 根据学院计算机诺玛的资料显示，这个叫做李子木的男孩的简历十分特殊，他在十六岁的时候成为了猎人，并且用三年时间用课余时间完成了大大小小的悬赏任务。成绩优异，但时常旷课，跟学院未来重点培养对象路明非关系相当好，是路明非为数不多的朋友。 在叶胜和酒德亚纪看来，李子木如果花时间培养，会成为执行部的一个好苗子，但是并不顶尖，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值得校长亲自出面。 不过现在播放的这个视频，叶胜和酒德亚纪都没看过，在诺玛的数据库中根本没有记录。校长这是……给诺玛的数据库记录动了手脚？ 更何况这个视频中的李子木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战斗经验，校长隐藏它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叶胜和酒德亚纪瞪大了眼睛，监控记录中因为内脏破碎失血过多已经瘫软了的李子木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了男人，也不知道这已经濒死的少年从哪里借来力量。他缓缓的扬起了头，然后一口咬住了男人的脖子。 “人类在学会使用工具之前是如何捕猎的？很简单，用手肘去砸，用牙齿去咬。”昂热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这是一个在战场上与龙厮杀了百年的老人的认可。 男人慌了，他没想到已经瘫软了的尸体会突然的诈尸，脖子上的疼痛更让他慌乱，他把手里的刀胡乱的搅动着，想再一次杀死这个本该死去的男孩。 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在无人的巷子里翻滚，男人的刀始终没有离开男孩的体内，就像男孩的牙齿始终没有松开男人的咽喉。 “在警方发现这个男人的时候，他的喉咙已经被撕开，男人死于呼吸困难。根据监控显示，这场原始的搏斗持续了……” “7分钟31秒。”因口干而有些嘶哑的声音在狭窄的房间内响起，李子木接过了昂热的话，平淡地陈述着一个疯狂的事实。 这段记忆已经深深刻在了李子木的脑中，他甚至能背出来第几秒发生了什么。 “确实如此。”就算是昂热也不免发出一声叹息。 没人再开口说话，屋子里恢复了寂静。 几个人缄默地看着监控的播放，两个人仍在巷子中打着滚，没人快进，如同一出无声的默剧，又好似斗兽笼里最原始的厮杀。 整整7分钟31秒。 混血种的皮肤比普通人更加坚韧，而男孩的牙齿却略显稚嫩。但男人还是死了，在最后一段时间里，男人已经失去了他应有的力量。男人被按在地上，胡乱的踢动着双腿，脸上被疼痛挤出的泪水铺满，嘴中嘟囔着什么，不知是在求饶还是在祈祷，如同一只被猎豹叼住脖子的羚羊。直到他的腿不再有任何移动的资格，男人的头倒向一边，死了。 男孩站起了身，把手缩到袖子里，用袖子把肚子上的刀拔出来，丢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擦了擦脸上的血。而后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扶着墙，一瘸一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巷子。 视频结束。 屋子里很安静，叶胜和酒德亚纪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之中，他们刚刚见证了一场发生在现代社会的原始搏斗。即使两个人都是学院执行部专员，他们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一场厮杀，在武器的加持下，人类已经失去了这种最原始的疯狂。 昂热出现在屏幕之中，这位身体挺拔的老人将双手交叉，一下又一下的鼓着掌。叶胜和酒德亚纪也反应过来，伸手鼓起掌来。无关身份，无关地位，这是一个战士对于另一个战士的尊重与赞美。 昂热伸手往下压了压，掌声立刻停止了。 昂热的眼神恢复了锐利，刚才的欣赏仿佛只是虚幻的泡影。“好了，视频也看完了，我们现在该聊一聊另一个话题了。” 李子木苦笑道：“我为什么没死，对吧。”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问题会是什么。 昂热点了点头：“诺玛分析过，根据角度和力度，那把刀从一开始就刺进了你的心脏。那个男人不够熟练，但他足够幸运。所以你在心脏破损的情况下，与另一个混血种用牙齿搏斗了7分钟31秒，更何况那个男人在这期间一直在搅动你跳动的心。”昂热摸出了一根雪茄，拿雪茄剪切开口子，用细长的火柴灼烧雪茄身，然后点燃，叼在嘴中接着说道：“就算是龙，被刀豁开心脏也会死去。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一种杀不死的生物。” 昂热抬起了手，呼出了一口烟气，用雪茄指了指坐在椅子上的李子木。 “你是初代种，对吧。” 李子木听到背后的叶胜和酒德亚纪瞬间进入了战斗姿态。 第八章 种族不同没法生孩子 “你是初代种，对吧。” 靠在门左右的叶胜和酒德亚纪听到这话瞬间进入了战斗姿态，从后面拔出枪瞄准坐在椅子上的李子木。这是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专员应有的素质，也是听到“初代种”这个词后身体的本能反应。初代种，龙族的四大君主，青铜与火之王、天空与风之王、大地与山之王、海洋和水之王。他们掌握着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焚天煮海，冰冻山河，即使你毁灭它们的身躯，也无法毁灭灵魂，它们总有一天会再度苏醒。 叶胜和酒德亚纪紧绷着身体，只等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用手中枪里的子弹击穿面前男孩的头。 可最后他们只等来了昂热哈哈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我也是个有幽默感的人啊。”昂热大笑着，胸前的玫瑰花也跟着颤动，仿佛刚才屋内的剑拔弩张只是在场人的臆想。 叶胜和酒德亚纪松了一口气，汗都下来了，两个人把枪放了下去。冷静下来想一想，怎么可能随便找一个普通少年就是四大君主呢，卡塞尔学院建校以来，直到现在都没有四大君主的确切位置。更何况如果李子木真的是初代种，校长也不会只派他们两个过来，以校长的性格，肯定是先一步坐飞机过来用刀砍掉李子木的头。 李子木汗也要下来了。那一刻，他踏马的真以为自己是初代种了。还想着原来这就是昂热出现的原因啊，原来自己就是初代种，只不过能不能动手之前先告诉我我是哪条龙啊，还有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自己都没看出来。 结果，哈哈，骗人的。这下好了，感情没了，小龙人身份也没了。 昂热将嘴边的雪茄取下，放在一旁的烟缸里说道：“叶胜，酒德亚纪你们两个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和李子木单独聊聊。” 叶胜和酒德亚纪点点头，听话的走出了门。 李子木其实也想跟着走来着，不过估计昂热不让，所以他决定老老实实的呆在椅子上。 昂热抬起头，用平和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着李子木，如同一位腰缠万贯的富商，正在为自家种植园挑选高质量采棉花机。 李子木被看的有些发毛，忍不住说道：“校长，有话您就说就行。”李子木生怕下一秒昂热就问自己售价多少了。 昂热笑了笑，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直视着李子木说道：“其实我不在乎你那个恢复力是怎么来的，我也不在乎你是怎么知道那些混血种知识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本来我让叶胜和酒德亚纪来华国是来帮着面试路明非的，顺带把你处理一下，诺玛都已经把你的死亡证明材料做好了。”昂热微笑着说出来让人感到害怕的话，“不过我可以给你的选择的权利，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成为卡塞尔的新生，我们学院十分欢迎你。如果不愿意，起身推开门离开就是。” 李子木点了点头，低头装作思考，内心已经开骂了起来。 这哪里是给选择权利，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昂热这老王八蛋是以为他不知道，正常知道了卡塞尔学院还不打算加入的，都会被学院洗脑做记忆清除。什么叫推门离开就是啊，门外俩人端枪等着我呢是吧，我一出门就直接被枪毙五分钟。 “我需要做什么，以及我能得到什么？”李子木问道。 就算是阳谋威胁，该问的东西还是要问的，真被骗过去采棉花怎么办？ “跟在路明非身边，必要时用你的命换他的命。”昂热平淡的说道，仿佛李子木的命无足轻重。 “路明非对于卡塞尔就那么重要？” “他会成为这世上最锋利的刀，一柄屠龙的刀，所以我要他活着。”昂热目光如炬，似是展望着人类的未来。 “那么我能得到什么？”李子木抬起头，对上了昂热的双眼。 “你会得到我，希尔伯特.让.昂热的一切支持。”昂热的提议震耳欲聋。 这句话的分量可远比它表面上体现出来的要大得多，大到就像是一句空话。 李子木思索了几秒，最后还是点了头：“成交。” 李子木的底气在于他不会死，这也是他敢来这里面试的原因。本来李子木都做好谈崩盘了开始逃亡流窜生活了，被卡塞尔盯上的日子可不好过。没想到最后还能拿到进入卡塞尔这一选项，也算是劫后余生。虽然会增加许多被卡塞尔抓起来切片的风险，那也比什么都不知道等着被人捅刀子要好得多。 至于能拿到的东西，李子木原本都以为自己要被人拴上链子开始采棉花了，那些东西有更好，没有也无所谓。李子木知道，昂热的承诺并不是只是一句话那么简单的。 这么说，他要开始躲在路明非旁边当卧底了？ “聪明的选择。”昂热点了点头，对李子木的选择表示赞扬。 你个老家伙果然刚才准备做掉我是吧。 “那么，恭喜你，李子木，欢迎来到卡塞尔。”随着昂热的话，大量的数据包从那台名叫“诺玛”的超级计算机中涌出，正去向世界的不同角落，数据锁解除，地球上数千个秘密网关对“李子木”这个名字开放。 卡塞尔学院对李子木敞开了怀抱。 “你现在是卡塞尔的新生了，准备开始你的新生入学培训吧。” “入学培训？”李子木愣了一下，他怎么没听过还有入学培训这回事？ “哦，那是我特意为你安排的，没关系，叶胜和酒德亚纪会成为你的假期辅导员，他们会给你指导。”昂热笑着，如同一只奸诈的老狐狸。 “谢谢校长，保证完成任务，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李子木感到有些心累，莫名其妙就上了贼船。也好，本来他还想着怎样才能混进卡塞尔呢。 李子木站起身，礼貌地给他未来的校长鞠了半躬，然后半死不活的转身。 就当他把手搭在门把手准备离开时，他听到了背后昂热的声音。 “李子木，你并不是混血种。” 李子木握住门把手的手僵住了，这还是他进到这个屋子后第一次感到手脚冰凉。李子木缓缓转过头，背后的屏幕里是一双灼热的黄金瞳，如同金黄色的酒液，流淌着如同雄狮一般的威严。 是的，这才是李子木这个名字背后最大的秘密。 他体内没有龙血。 他永远无法亮起黄金瞳。 昂热坐在他自己的办公室内，面试已经结束了。 这个屋子整个就是个书架。一楼二楼是打通的，中央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镶嵌着磨砂玻璃，上面落满了去年秋天的树叶也不清扫。四壁除了油画就是高到顶着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着成套的精装本和古籍拓印本，贴着书架的楼梯和平台高高低低，方便人在这个巨大的书架屋里爬上爬下。 昂热面前的办公桌上，安静的躺着一张信纸。 上面只有用英式斜体留下的一句英文，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李子木会是个不错的新生。 就像是一句随口的闲谈，但没有人会只为了一句话就寄一封信过来。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昂热看着这封信，轻声说道。 他取出打火机，点燃了那叠白纸，看着它在壁炉里慢慢化为灰烬。 夜深人静，路明非坐在笔记本前，同时挂着两样东西，QQ和星际争霸。 他被叔叔婶婶埋怨一天了，说他这纯属不知好歹，任凭那个古德里安教授好说歹说，路明非都说要想想。 “有什么可想的？你还想去哈佛啊你？”婶婶最后从鼻孔里不屑地哼出一口气来。 被陈墨瞳说中了，他是因为陈雯雯。也许还有李子木的一部分原因，李子木的成绩他肯定能进卡塞尔啦，这么来看自己也挺想去卡塞尔的。但是，初恋总是刻骨铭心的，他不觉得自己去一趟国外就会成为人上人了，凭他的性格，在大学肯定也是躲在寝室摆烂，打星际，跟妹子交往机会为零。初恋如果错过，就错过一辈子了。 “你面试怎么样？”路明非给李子木发消息问道。 “通过了，你呢？”李子木的语气好似理所当然。 “我……还得想想。”路明非的语气就弱了不少。 “因为陈雯雯？” 路明非一愣，怎么每个人都知道这个。 路明非想了想，一条一条写道：“我之前读过一篇星际的同人小说，说一个在外星作战的巨型机械人偷用军用网络和一个地球上的小女孩聊QQ，名叫“哥斯拉”的巨型机械人一边枪林弹雨打虫族，一边和小女孩说温馨的话。有一天哥斯拉在QQ上跟小女孩说我要死啦，我的电池液都流光了，我快没电了。小女孩说你真逗，你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个大机器人呐？你不想说了就不说了呗，我们明天见。哥斯拉留了一句，跟你聊天的感觉真好。然后就被迫断线了。因为它真的被一只小狗杀掉了。” 路明非觉得他就是巨型机械人，而陈雯雯是那个小女孩，有时候陈雯雯会把心里很秘密的事情跟路明非说，路明非很高兴，回复各种可爱的表情，表示他在认真听。可陈雯雯永远不明白路明非为什么这么做，也不知道路明非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挂QQ等她。有一天路明非这个巨型机械人的电路断掉了，陈雯雯不知道会不会悲伤。 “听完这故事你有什么感想？”路明非超级喜欢这个故事，每次看到都感动的不行。 “种族不同也没法生孩子啊。”李子木的感想简单易懂。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感动都喂了狗。 第九章 离李子木远点 “种族不同也没法生孩子啊。” 看见这话路明非气得直咳嗽，这么凄美的爱情故事，怎么到他这只剩下俩人生不出孩子了。庸俗，太庸俗了，路明非给李子木发了个鄙视的表情后就不再理他。 大脸猫头像跳闪，“诺诺”上线。 路明非犹豫了一下，“是你？” “嗯，陈墨瞳。”诺诺的回答显得懒洋洋的，“没事干上来打两盘。” “你怎么知道我的ID？” “人肉搜索啊，嘿。你居然用‘明明’这种ID，像女孩似的，还有‘夕阳的刻痕’……你是人妖么？” “这都能人肉到？千万保密，那是我来逗我弟玩的。” “开玩笑的啦，诺玛搜索到的，这对诺玛小菜一碟。你星际打得不错。” “行了，我都输给你了。” “是我输，诺玛和我一起打的，我们两个控制一家。最后我知道你在升三级基地，因为诺玛偷偷开了地图，看见了。” “作弊死全家！”路明非打出这句话。 只是随手，这话在群里大家随便说，没谁真的往心里去。 “我家只有我一个人。”诺诺回复。 路明非愣了一下，“对不起。”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诺诺答得很平淡，“玩一盘？” “没心情。” “失恋了？” 路明非有一些无语，怎么感觉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陈雯雯。 “还没开始哪来的失恋？”他输入。 “来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也许能帮上忙。” “你帮什么忙？你又不认识她。” “我是不认识陈雯雯。”小巫婆诺诺回复得极快。 “你到底知道多少？”路明非忽地很惊恐，她怎么知道陈雯雯的名字的？ “太多了。” “你们……到底是谁？”路明非手有点抖。 “很可疑对吧？你父母六年没回家，忽然推荐你上一个美国学院，你成绩一般……不是，是差劲得很，学院却授予你高额奖学金，甚至教授要邀请你去共进早餐。跟这些比起来，我知道你暗恋谁，实在不算什么。” “是啊，只有叔叔婶婶不怀疑，他们觉得我爸妈什么都能做到，一路上都在问我要怎么把我弟弟也办出去。” “求我啊！求我我就告诉你，比如……陈雯雯在想什么……”小巫婆的邪恶本质又一次蠢蠢欲动。 “你知道？” “女性的直觉告诉我……” “什么？” “她不喜欢你。” “滚蛋！” 路明非不信。他记得那个下午，教室里只有陈雯雯和他两个人，他在擦黑板，陈雯雯穿着白棉布裙子，运动鞋，白短袜，坐在讲台上低声地哼着歌，夕阳的斜光照在新换的课桌上。窗外的爬墙虎垂下来，春夏之间的傍晚，格外安静。陈雯雯忽然扭头问路明非，你加入不加入我们文学社？ 路明非觉得自己仿佛石化了，只剩一颗心突突地跳。窗外的花草疯长，夕阳下坠，蝉鸣声仿佛加速了一百倍，时间从指间溜走，光阴变化，而他和陈雯雯的凝视好像是永恒的。 那时他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李子木在发表完种族生育论后感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对，因为第一代混血种就是人与龙直接混血的，但人和龙都是碳基生物啊，你一个硅基生物的机器人要怎么生孩子啊。不过星际里的科技发达，也许真能和机器人生孩子也说不定。 就在李子木躺在床上神游天外胡思乱想的时候，路明非又联系了他。 “哎，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之前打游戏碰见一个叫‘诺诺’的打游戏很厉害的妹子吗？” “哦，爆杀你那个？”李子木揉了揉太阳穴，想了想按剧情现在该发展到诺诺要开始勾搭他家的李嘉图路了。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今天面试的时候也见到了一个叫诺诺的漂亮妹子。” “是这样的，我面试的时候也见到了一个漂亮面试官。”李子木在心中笑笑，那妹子差点就用枪爆了他的头。 “卡塞尔大学漂亮妹子是不是特多啊。” “哪都有漂亮妹子，咱们高中也有不少。只不过身份的转换并不会改变一个人的女人缘，一个人在高中没妹子爱，他在大学也不会有。”李子木用温暖的嘴说着最冰冷的话。 “……感觉你在骂我。” “哪有，你自作多情了。” “扯远了，那个叫诺诺的师姐晚上联系我了，真的是同一个人。她还说要教我如何追陈雯雯。” “你觉得她暗恋你？”你现在就敢叫师姐了，以后要叫什么我想都不敢想。 “。。。怎么会，我对陈雯雯一心一意。” “你是不是犹豫了……” 路明非想了想，那个叫诺诺的师姐真的长得挺好看的，但是路明非主打一个死不承认。 “可不要乱说，话说，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跟陈雯雯表白这事。” “喜欢就追呗，还问我，又不是我喜欢陈雯雯。” “要失败了最后会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啊。” “那你就等着，等到陈雯雯结婚生子，然后离异单身带俩娃的时候，你还在这想：哎呀，会不会到时候连朋友都没得做啊。”李子木主打一个有话直说。 “……” 路明非没动静了，李子木还以为他一句话把路明非搞得道心破损了，还好没过几秒路明非的下一条消息就发了过来。 “诺诺还说，在我告白成功的时候，卡塞尔学院这条路，对我就永远封闭了。” “这一看就是吓唬你的，哪有根据这个原因拒绝人的，你有对象了就不录取？卡塞尔学院又不是什么牛头人俱乐部，到处爆杀纯爱战士。”卡塞尔学院恨不得把路明非直接绑到学校去，怎么会轻易拒绝他，“不过你要告白就快点，别到最后真错过了进卡塞尔的机会。” “这我知道。对了，诺诺还让我离你远一点。” 说到这路明非也感到奇怪，诺诺最后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还有你最好离你那个叫李子木的朋友远一点。”就下线了，留下路明非满脑袋问号，一头雾水。 “哈？”李子木腾地一下坐起来，“她怎么知道我的？” “她都知道陈雯雯，知道你不也正常。”路明非现在觉得卡塞尔学院像是什么奇怪的情报组织。 “为啥让你离我远一点啊……”李子木也想不明白，诺诺这老娘们到底发的什么疯。 “我怎么知道……” “我现在开始怀疑她暗恋我了，嫉妒你跟我走得太近。” “我也有点这么觉得。” 丽晶酒店行政层的套间里，诺诺悠哉游哉地喝着咖啡。 她的苹果笔记本屏幕上，QQ并没有关闭，只是开启了隐身。 面前的对话窗口，ID是“索尼克”的人说，“你在干什么？教他怎么跟女孩表白？如果‘S’级为了爱情放弃卡塞尔之门，校长会疯掉的。” “你秀逗啦？我逗他玩而已。”诺诺皱皱精致的鼻子，冷冷地笑，“这么表白怎么可能成功？陈雯雯是那种很文艺的女孩，她喜欢的，才会接受，不喜欢的，你给得再多她也不会理睬。靠音乐玫瑰花和大声说我爱你就能搞定？开玩笑！” “你能更没有道德一点么？” “不能了，”诺诺耸耸肩，“我得承认这是我做过的最没道德的事。” “欺负一个新生干什么？” “新生？他可是‘S’级！你我也只是‘A’级，现在不趁机欺负他，进了学院就不好欺负了。”诺诺说。 “希望别出意外，如果陈雯雯和路明非一样闷骚，喜欢路明非三年了但是不愿意跟他说，只差一个表白。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诺诺吐吐舌头，“不会那么衰吧？” “学生会需要这样的人，唯一的‘S’级，绝对不能落入狮心会的手里！”“索尼克”说。 “诺诺。”叶胜从外面推门探头进来，“古德里安教授叫你过来一起讨论。” “哦。”诺诺穿上棉拖鞋捧着咖啡杯往外一遛小跑。 外间里古德里安教授、叶胜和酒德亚纪围着茶几而坐，神色有些凝重，茶几上放着一份刚刚打印好的文件。 “诺诺，有任务，只能交代给你了，”古德里安教授拿起那份文件，“学院刚刚传真过来一份履历，是一个看起来血统相当好的俄罗斯候选人，我必须立刻飞往BJ，转机去俄罗斯，路明非的后续事务就交给你了。” “我？”诺诺一愣，“那叶胜和亚纪呢？” “我和亚纪要负责另一个新生的入学培训。”叶胜说，“可能要花上一段时间。” 叶胜看了诺玛传过来的计划安排，他有理由怀疑校长是要李子木死在开学之前，这样学校就能省下一份车票钱。那些任务的强度，就连执行部的叶胜和酒德亚纪看着都眼皮直跳。 “李子木？”诺诺挑了挑眉，她非常不喜欢这个人。 诺诺的能力是侧写，她能通过解读一个人的行为方式推断出他的心理状态，从而分析出他的性格、生活环境、职业、成长背景等。诺诺看过李子木的档案，档案描述的李子木是个很守规矩的青年。但是诺诺知道，这个十六岁就当上猎人的男孩，可能根本不像描述的那样。诺诺还从未见过一个如此纯粹又疯狂的人，如果用dnd的九大阵营来说，李子木就是绝对的混乱中立。现在看起来守规矩是因为他想这样，如果他不想，他绝对会微笑着干掉每一个他见到的人，边割下面前人的头边为他唱生日快乐歌。 李子木在诺诺眼中就像一个不知引线长短的炸弹，说不定哪天就会爆炸。 “好吧，那要怎么处理路明非？”诺诺看着古德里安教授。 古德里安教授抓了抓头，“要按我的真实想法说……就算绑架也得给我把他绑架到美国去！” 第十章 影院，碰面，喜欢的人 就在诺诺下线后不久，陈雯雯忽然在群里说话了，于是那些隐身的家伙也都纷纷跳了出来，围绕着陈雯雯搭茬儿，一个个文采飞扬，全不像正在高考噩梦里煎熬的样子。 “毕业前文学社搞一次毕业聚会吧？”陈雯雯提议。 一群人欢呼雀跃，路明非也夹在其中。陈雯雯的提议在文学社基本不会有人反对，赵孟华开玩笑说，陈雯雯是像文学社的刘备，因为对男人有绝对的吸引力。 “聚餐？没意思，最近我减肥。”苏晓樯冷冷地。 苏晓樯愿意屈尊降贵加入文学社，谁都没有料到。网球社和台球社的社长都是苏晓樯的仰慕者，巴巴地邀请，但是苏晓樯正眼都没给一个，加入了死对头负责的文学社，看起来不像是来入伙的，倒像是来砸场的。苏晓樯的目标并非是陈雯雯，而是赵孟华，对此“小天女”毫不隐晦而且大张旗鼓。请女生们吃必胜客时，她忽然站起来，举着一杯啤酒说，我请大家吃饭，就是跟大家说我就是喜欢赵孟华，跟我抢的就来，人再多我都不怕！ 威风凛凛！ “你要不打算吃东西，我们包个电影院的小厅看电影怎么样？”李子木在群中说道。 “好啊，我也觉得看电影不错。”陈雯雯同意道。 李子木也在文学社里，和那些加入文学社为了搞对象的恋爱脑不同，李子木加入文学社单纯是就为了恶心赵孟华。 你不是跟我不对付吗？你不是看不惯我吗？还到处传我坏话？你还想找机会跟陈雯雯促进关系？想得真美啊你！ 于是赵孟华只要在社团活动室里想要跟陈雯雯独处，大灯泡李子木必定在场。李子木也不说话，就在旁边安静看书，搞得赵孟华想对陈雯雯说一些亲昵赞美的话都开不了口。 赵孟华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但为了在陈雯雯面前装绅士，他什么不好听的话也不能说。 久而久之，李子木还得了个爱看书的文学少年的名声。 路明非心里一动，电影院小厅？这听起来是他的好兄弟为他的告白特意准备了一个会场！ 路明非小窗给李子木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 李子木给路明非回了个OK的手势，“怎么样，兄弟我够义气吧。” “完事请你吃饭。”路明非感动坏了，还是兄弟靠谱。 “看什么？”群里有人问。 “《机器人总动员》吧。”陈雯雯说。 “《Wall-E》？行！我们偷偷带吃的进去吧。”赵孟华说，他这种英语狂人从不看中文版电影，说起大片只说英文名。 “我包爆米花和可乐，其他我不管！”“小天女”豪气干云。 “那我们两个绝配，我包吃爆米花和喝可乐。”路明非不由得又说欠话。 大家七嘴八舌，情绪高涨，毕业前社团包场看一部有爱的动画片，听起来是个很棒的回忆。 有爱的动画片！关键是有爱！路明非的心里像是要开出花来。 仿佛冥冥中的暗示，陈雯雯选择了《Wall-E》。那个电影的主角是个灰头土脸的小机器人Wall-E，是个收垃圾的小家伙，爱上小公主一样雪白的机器人女孩EVE的故事，路明非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他不好意思说自己看到最后一幕居然感动得流下泪来，那一幕是Wall-E被邪恶的船长机器人压成了一堆废铁，EVE赶着去寻找零件救它，抱着Wall-E突破了音障。 那大概就是爱情吧，捡垃圾的小机器人都有春天呐！路明非觉得超感人。 “路明非跟我一起去买票吧，大家把钱都给路明非。”陈雯雯说。 群里一片附和，路明非这个文学社理事的主要任务就是挨家挨户地收钱和跑腿，这个活儿交给他是惯例。 但是，这一次陈雯雯说她要一起去。 同一条路，和某些人一起走，就长得离谱，和另外一些人走，就短得让人舍不得迈步子。 路明非和陈雯雯走在那条鹅卵石铺的沿河路上，一步三晃，磨磨唧唧。每天放学都走，忽然发觉得这条路真是短得可恶，市政府那些人怎么就不多花点钱，把这条步行街修到五十公里长呢？ “路明非你想报哪个学校？”陈雯雯问。 他们刚去电影院包了厅，然后他又陪陈雯雯去买了一纸袋风铃草。路明非顺便看了玫瑰的价格，不逢年过节的，似乎也不算贵，买上九十九朵的钱他还凑得出来。现在陈雯雯抱着一纸袋风铃草和他漫步着回家，路明非第一次知道陈雯雯的家其实距他家不远。陈雯雯穿着入学时那身白棉布裙子，裙子上有好闻的味道。 “随便，只要我能考上。”路明非说。他不好意思只要他想一所国外大学就会录取他。 “你会报本地么？” 路明非心里一动，心想陈雯雯是在悄悄地问他会考去哪里啊。有门儿！ “随便哪里，同学多的学校最好了。” 陈雯雯无声地笑笑，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人低头默默地走，路明非数着步子，心里开心，觉得自己和陈雯雯间有什么微妙的默契。 “喂，你为什么看起来满脸羞涩的样子？”对面有人阴恻恻地问。 路明非惊得抬头，他对面的女孩拉下脸上巨大的墨镜，冲他翻了翻白眼儿，两手在耳边比做大角鹿的样子，对路明非大声说，“嗨！嗨！” 路明非知道诺诺那一脸故人相逢的亲热感是从何而来的，纯粹是做给陈雯雯看的。这个小巫婆的作风他领教过。 “你朋友啊？”陈雯雯略有点窘迫，觉得被诺诺身上那股小公主的气焰压到了。 “嗯嗯。”路明非支支吾吾。 “嗨嗨！那么巧啊？”诺诺说着蹦到了陈雯雯面前，“这是陈雯雯吧？”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陈雯雯吃了一惊。 “路明非告诉她的，她是路明非的小学同学，一直在美国读书，最近才回来。”一个声音在三个人背后响起，三个人吓了一跳，转过头，是一身黑衣还带着黑色鸭舌帽的李子木。 “对吧，陈墨瞳学姐。”李子木看向诺诺，对她笑了笑。 诺诺也吓了一跳，她完全没意识到李子木的接近，他走起路来悄无声息的，就像一只垫了肉球的黑猫一样。 这是诺诺第一次见到这个叫做李子木的人。见到真人，诺诺立马意识到李子木带给她不舒服的地方在哪了，李子木的身上有着大片的空白，就像被一层布蒙上了那样，就连会侧写的她也看不出那层布后面的空白是什么。骄傲的小巫婆不喜欢她看不透的男人。 而且他为什么会认识自己，是路明非告诉他的吗？ 被李子木一笑，诺诺的气焰低了不少，但她可是诺诺，怎么可能随便怯场。她也对着李子木笑了回去：“是啊，李子木学弟，好久不见。” 路明非在两人之前来回看着，本能的感觉气氛不对，他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不过感谢李子木的到场，不然他说不准要被小巫婆怎么折腾呢。 “嗨，李子木。”陈雯雯也礼貌地和李子木打了招呼，她和李子木不算很熟，但也都是一个社团的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呦，这是去定了电影院？”李子木也对她摆了摆手。 “嗯，去包了厅，我们去看了，设备和座位都挺好的。”路明非接过了话。 “这是准备毕业前的聚会？”诺诺就是诺诺，很快就调整了过来，问道。 陈雯雯点了点头。 “真是青春啊。”诺诺勾起嘴角，路明非一看就知道小巫婆想要干坏事了。果然，就听到诺诺开口问道：“毕业之前估计得有好多人准备表白吧，毕竟毕业了就要各奔东西了，”诺诺扬起她那好看的眼眉，“你们身边有没有已经互相告白了的？” 你来这个啊！路明非紧张坏了，生怕诺诺一使坏把他的事爆出来。 “这我还没听说过。”陈雯雯脸皮薄，听到这话脸瞬间就红彤彤的，看得路明非心脏漏了一拍。 “哦？那你们都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残暴的小巫婆现在才露出她的獠牙，她笑得一脸明媚，路明非却手脚冰凉。 “有，有的……”陈雯雯听完一愣，然后羞涩地低下了头，脸红透了，声如蚊呐地说道，还好死不死地往路明非那边瞟了一眼。 路明非大脑一片空白，耳中只剩下自己如战鼓一般的心跳声，加油啊，路明非，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里了。 他看见诺诺笑着望了过来，似是在说：“该到你了。” 路明非被陈雯雯瞟了一眼，心像沁了蜜一样，他张了张嘴，马上一句“我喜欢的人是……”就要脱口而出。 这时，突然的响铃声把这红彤彤的气氛破坏的一干二净。 “哦，抱歉，接个电话。”李子木一脸微笑的道歉着。